这是一个很糟糕的决定,窝囊又不讲理,有栖川蔻蒂也不敢和人说,对于感情的逃避心理一个劲地催促着她快跑。
离开以后事情也不会解决,但她就想迫切脱离现在这个环境,让自己冷静地思考一下。
之后的几天,有栖川蔻蒂都借着陪珠英警视对志水澄诱导自杀案收尾为由,赖在警视厅,住在妈妈的休息室里。
现在的蔻蒂可不会被某些眼高于顶的警察小瞧,背后说她“小孩子家家懂个屁的推理”这种话,她的实力足够让他们闭嘴。每天都有记者蹲守在警视厅门口,等着蔻蒂从里面出来采访她。这也是蔻蒂住在警视厅的另一个原因,有些记者的侦察推理可不输给侦探,这不,连她在警视厅这点都调查出来了,现在多少的是人想打听内幕,问问她是怎么做到从全民黑变成与凶犯斗智斗勇的超级侦探。
口碑大反转的蔻蒂在警视厅忙得和珠英女士不相上下,她闲得无聊,谁拿案子来问都能得到解答,一开始只是熟悉的几个警官,后来越来越多,杀人案、抢劫案、诈骗案……连不是搜查一课的人都来凑热闹。
大家都想看看,有栖川蔻蒂的极限在哪,可试了几天,纷纷挫败离开。
十年前有关东的工藤和关西的服部,十年后有年纪更小的天才侦探有栖川蔻蒂,一时间不知道该庆幸永远都有心向正义的人还是嫉妒风头永远被这些侦探抢了去。
真田珠英忙了一周,才腾出空去关注自己的女儿,后知后觉地问:“你怎么没去上课?”
“不想去,反正都会。”
这是提前到来的青春期?真田珠英签完手上的文件,放下笔按了按眉头:“你去上学,我是交了钱的,早说觉得学校进度慢当时就请家教了。说吧,到底为什么?和小朋友吵架了?”
这就是一家子搞推理的坏处,家人间没有一点隐私。
蔻蒂不想回答,转而问起另一个问题:“志水澄说了吗?”
“没有,其他事她都说得很爽快,但一问到背后有没有人指示,她就装傻,说手机上的反追踪软件是网上下载的。”
志水澄背后有人,但这个人是谁毫无线索。需要一个和莱默一样的时机,才能从迷雾中拉出一截可以继续探寻的线头。
“那个人一定在关注我。”
志水澄被她拆穿时说了一句话,“没想到还真是你赢了”,也就是说,之前有人曾经在她面前预测过这场交战的结局,而志水澄当时不信。
这个人一定非常聪明,能够从琐碎的消息中提炼出关键信息进行推理整合,而且至少从三年前就开始关注她了,知道她办过什么案子,了解她的行事风格。
有栖川蔻蒂从推断中感受到了一股被审视观察的恶意,这让她很不舒服,他是谁?他究竟要做什么?
“有栖川侦探”诞生于东京,他在第一次开始进行“观察”应该也是在东京,或许她离开后,会发现新线索。
人在心里有了一个非常想要去做的目标后,突然间所有发生的事都可以成为达成那个目标的理由。
她是为了案子离开的,蔻蒂自欺欺人地在心里想着,好像这样就能舒服一些,就能理所当然地面对过些时间研磨和小黑知道她的打算后的伤心难过。
“妈妈,国中我想去立海大。”
真田珠英嘴唇翕动,想问为什么,想劝她再考虑考虑,最后都没开口。
她知道蔻蒂不是想一出是一出,心性不定的小孩子,能告诉她一定是经过考虑衡量的。
不过这回她想错了,蔻蒂难得冲动了一次。
“想好了就去打个电话给你祖父,我记得立海大是私立吧,入学考试结束了吗?”
“还没有。”
“什么时候走?”
“过几天去考试就不回来了。”
“少带点东西,常用的都在那边新买吧,两边都备一套。”真田珠英的直觉告诉她,蔻蒂就算是去了神奈川,以后也会经常回来的。
有栖川蔻蒂当缩头乌龟,一当就当到了临走前一天,她在家门口看到了放学回来的黑尾铁朗和孤爪研磨。
十几天没见,聊天室里的记录,也是简单问了她这几天的行踪就没有继续。再见时彼此之间没有蔻蒂想象中尴尬的氛围,黑尾自然地拍拍她的肩,问她案子的后续,研磨提起手里妈妈叫他买回来的甜点问她要不要吃,那天的争吵好像没有在他们之间留下痕迹。
越是这样,蔻蒂心里就越不安,她垂下头看向自己的脚尖,手不知道往哪放就背在身后牢牢扣着,嘴巴抿成一条直线,许久都没说话。
黑尾以为又轮到自己打圆场的场合时,研磨开口了:“对不起莉亚,上次我不该那么说。”
蔻蒂一下子就红了眼眶,她想着要离开,何尝不是因为研磨那天的话而难过,她不知道要怎么平衡好友的关心和自己的梦想,两边在她心里是同样重要的存在。
“我以为你生我气了。”蔻蒂憋着气,攥紧了拳头,想压下鼻头的酸涩。
“是有一点生气,但莉亚也该对我生气,我们都做错了事,现在我原谅你了,莉亚可以原谅我吗?”
研磨拉住蔻蒂的手,帮她松开拳头,揉捏着掌心被戳出来的月牙。
“我很珍惜能和莉亚成为朋友,所以我不想莉亚难过,也不愿意莉亚跟我生气,好几天都不说话。让我们还和以前一样,有什么问题一起想办法解决好吗?”
蔻蒂感觉研磨的每一句话都在强势地攻击着她的泪腺,眼泪终于还是没兜住,落在了两人的手心。
本来她逐渐被攻陷,甚至想要立刻反悔不去神奈川了,但突然听到研磨说还和以前一样,脑中的雷达疯狂响了起来。立刻停下习惯性抱住研磨准备痛苦一场的动作,紧张地收回相握的手,用袖口擦着不听话的泪珠,抽抽嗒嗒地说:“我,我原谅你。但是对不起,研磨、小黑,我要去神奈川念国中了。”
怎么还能和以前一样啊!孤爪研磨你个骗子!!!
本来还在悠哉游哉观看现场青春恋爱小短剧的黑尾铁朗惊讶地问:“为什么?”
太突然了,这件事完全没有征兆。刚才还不是手拉手和好了,怎么就说要转学了?
“这起案子背后还有人,神奈川那边有线索,在那上学方便调查。”蔻蒂对着黑尾说了个半真半假的理由,她根本不敢抬眼看研磨。
黑尾铁朗不解:“东京和神奈川离得不远,你想调查我们假期可以一起去啊。”
“不一样,需要长期调查。立海大的考试我已经通过了,明天就走。”蔻蒂不知道还要说些什么,“弦一郎哥和精市他们也念立海大,放心吧,我不是一个人。你们,你们照顾好自己,我会经常给你们打电话的。”
这样应该听起来就不像绝交了吧。
蔻蒂不知道她心虚的表现已经完完整整落在了孤爪研磨的眼里,和激动询问的黑尾不一样,研磨虽然惊讶,但他脑子不会被情绪裹挟,越紧张的气氛他越冷静。
莉亚去神奈川真正的理由是什么?
事已至此,黑尾也没办法改变,只好用力抱了下蔻蒂不舍地告别:“被欺负了跟我们说,有空假期去看你。”
说完他看向研磨,却发现对方比自己想的要冷静。
研磨也顺势和蔻蒂拥抱,非常自然,和平时一样。感受到怀中过分僵硬的身躯,研磨的疑惑只持续了一瞬,随后心情随着蔻蒂攀升的体温顷刻愉悦起来。
蔻蒂慌乱地结束这个拥抱借口要回去收拾行李,匆匆挥手告别。
“人都要走了你还这么开心?我感觉莉亚刚刚对你好像很疏远。”
明天是上学日,他们不能送蔻蒂上车今天这一面是最后一面了,下次再见还不知道什么时候。黑尾铁朗怅然地叹息,人还没离开,心里就觉得缺了一块。
“如果一直这样无所顾忌我才要头疼。”
夕阳在研磨金色的瞳孔中散发着余晖,他的眼睛很大,相对来说瞳孔和虹膜却又窄细了些,在认真凝视的时候,总是给人一种浓烈的攻击性。
研磨不常表现出这一面,总是恹恹地耷拉着眼皮,显得没什么精神。
现在猛然睁大了眼睛,又弯起嘴角,黑尾铁朗以为自己看到了学校里拱起屁股准备捕猎的大蛋。
“难道是有人和莉亚说了什么?那个赤司?”研磨的心思可不是秘密,黑尾这一会能想到好几个“罪魁祸首”。
“或许,总之莉亚能够对和我拥抱而害羞是件好事,恰好证明我还有机会。”
“想要每周都去见面的话,今天就开始攒钱吧。”黑尾实在被好友被腻到,冷不丁泼了盆冷水。
什么决心啊,感情啊都不是问题,经济受制于家长的中学生,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支撑起频繁的往返车票钱吧。
研磨蹙起鼻子,纠结地盘算起来。卡带也卖不了什么钱,中学还不到打工的年龄,要在网上接代练吗?
少年时期的爱恋纯粹真挚,总是带着股不顾一切的热情。
距离、时间是他们最不在乎,也是最富裕的东西。
对心爱之人的思念可以化作赫敏的时间转换器,飞速掠过枯燥漫长的等待,停留在最甜蜜心动的时刻。
十岁的有栖川蔻蒂笨拙地逃向了心中的安全区,她不知道怎么样面对幼驯染突兀蓬勃的爱意和心中古怪陌生的悸动。
但她仍旧在时间胶囊中写下了最强烈的愿望…
【要和研磨、小黑永远永远在一起】
爱情的萌芽被两双稚嫩的手无知无畏地拨弄着,他们还有很久去学习怎样养护这株幼苗。
第62章
“蔻蒂,上学要迟到了哦。”
“来了——”
头绳OK,手边OK,小腿袜OK。领带不会打,有栖川蔻蒂一手拿书包一手抓起领带跑出房门,在地板上狂奔的声音让坐在庭院喝茶的真田弦右卫门眼皮跳了跳。
“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嘴里虽然这样说着,但真田弦右卫门还是抬手拍了一张照片给手冢国一发了过去,并配字“吾家有女初长成”。
“哥!帮我打领带!”蔻蒂从房间找到客厅又找到餐厅,都没看到真田弦一郎的。
她拍了拍大侄子真田佐助的小脑袋:“小白龙,我哥呢?”
佐助小朋友今年五岁了,和记性不太好的父亲真田谕史,也就是真田亲兄长不一样,佐助君遗传了妈妈的机灵调皮。他留着可爱的妹妹头,和《千O千寻》里的河神长得很像,所以蔻蒂总是叫他小白龙。虽然佐助君觉得河神大人不够帅气,更想做会用千鸟的那个佐助,但只有五岁的他,拗不过更幼稚的有栖川蔻蒂。
“小叔在找帽子。”
国一的真田弦一郎还是哥面容端正,没有完全褪去稚嫩的少年,佐助君也还没有两年后胆子大,现在仍旧乖乖用敬语。
“帽子?今天不是去下入学式就结束了吗?又不打网球他带
什么帽子?”
佐助君嘴里嚼着煎蛋卷含糊不清地说:“激动吧,昨天他写了一晚上的书法。”
真田弦一郎喜欢写书法静心的事家里人都知道,蔻蒂不懂,就一个开学弦一郎哥为什么这么紧张?
真田家太大了,找人全靠吼,有栖川蔻蒂边跑边喊:“哥——别找了!你放在网球包里,昨天婶婶连着包全洗掉了,快来帮我打领带啦。”
真田弦一郎从浴室走出来,神色不太好,脸绷得紧紧的,像是谁欠了他一千亿似的。
“昨天不是教过你?”
“打得太丑了,没有你弄得好看,哥,明天的领带也拜托你了哦!”
从来没和妹妹一起上过学,自觉承担了一份责任感的真田弦一郎因为过度紧张经历了一个慌乱忙碌的早晨,但在妹妹一声声夸赞和信赖中,真田弦一郎腰板越挺越直。
他好了,他又能开开心心和妹妹一起上学去了!
“嘟嘟”
门口真田叔叔按着喇叭催促,蔻蒂和真田匆匆跟祖父告别,一左一右钻进了汽车后座。
神奈川的四月樱花还没有凋零,温热的春风不辞辛苦地将花瓣送到树下行人的发顶、衣领,又带来了一片,顺着打开的车窗,落在了有栖川蔻蒂的腿上,和立海大墨绿色的的制服裙形成强烈的冲击。
她穿立海大制服应该挺好看的,音驹国中和高中的制服是一样的,只有领带颜色不一样,国中是绿白条纹,高中是红白条纹。小黑长得太快,去年的衬衫裤子全都穿不下了。研磨开学前好像剪了头发,光是回忆小黑穿制服的样子,有些没法想象研磨换上新制服的模样。
“哥,帮我拍个照。”
真田弦一郎接过她的手机,尽自己所能调整了好几个角度,才选到一个最好看的画面。
女孩的头发高高束起,精神地随着风摆动,明亮的眼睛比春光还要耀眼几个度。他好像该和精市多去看看展提升一下审美,手机里的画面根本就比不上他肉眼所见。
沉迷于思考怎样给妹妹拍出更多好看的照片的真田,没有注意蔻蒂按了两下,迅速将照片发了出去。
【世界第一侦探:在路上(双手比耶.jpg)】
【世界第一侦探:你们在干嘛?】
【今天打排球了吗:(偷拍研磨.jpg)迎新】
【激甜苹果派:(偷拍正在偷拍他的黑尾.jpg)白天为什么要开闪光灯】
【今天打排球了吗:第一次干狗仔,没经验。】
【今天打排球了吗:莉亚你穿立海的校服超可爱。】
【世界第一侦探:明明是帅气!】
【激甜苹果派:嗯。】
研磨这一回答时机微妙,不知道他是在赞成谁的话,或者两者都有。
蔻蒂放大照片,小黑偷拍的照片画面里,研磨的发尾短了一截,露出一段脖子,柔顺地垂在耳朵下方,出门前一定是被孤爪妈妈抓着,好好打理了一遍。
只是一个月没见,蔻蒂竟然觉得有些陌生,这么短时间人再怎么也也不会长大很多的蔻蒂把这归功于校服带来的变化,
藏青色西装外套好像有些大,研磨常年被压着锻炼的长起来的肌肉又撑起了一点,不会显得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反而多了点随性懒散的感觉。
他总能把衣服穿出自己的风格,明明是再正式不过的西装衬衫,也舒服得像家居服。
同样对幼驯染感到陌生的还有孤爪研磨,他将照片保存下来,看了一遍又一遍,指腹划过照片中女孩飘扬的发尾,又在做着剪刀手的手指上点了点。
研磨将照片设置成了桌面,他以前也不觉得入学式有多重要,为什么一定要在门口拍照片,吵吵嚷嚷,人挤着人。
现在想想,小学入学没有和莉亚一起,国中又错过了,明明是这个世界上相处时间最多的人,可还有好多事情没有一起经历过。
东京离神奈川只有不到一个小时的车程,那边樱花开得正盛,这边也是差不多的景色。研磨捡起草坪上粉色花瓣,柔软的触感应该和落在莉亚裙子上的那片一样,但他就是觉得不同。
好想见莉亚,音驹和立海大离得还是太远了。
“嗯?”有栖川蔻蒂从车窗探出头去,发现了点事情。
她窝在警视厅的那半个月,把这十年的积案都看了,有的是没有找到凶手,有的是有相关的嫌疑人,但人至今没找到的。时间才过去不久,她记性好,案卷里那些面孔都印在脑子里,看着路边走过的这人,她总觉得有些像一起灭门案的凶手。
“叔叔,能不能开快点,我想近距离看看。”
蔻蒂将怀疑一说,真田叔叔立刻坐直了身子,兴致冲冲地变道加速。虽然他没有那个做警察的资质,但谁小时候没做过那些个抓坏人的梦。
民间高手多,真田叔叔开车的技术相当好,变道快又问,见缝插针,一会就往前蹿了几个车位。真田叔叔炫耀地说,这是他每天早上通勤练出来的,就为了多睡五分钟。
真田弦一郎不赞同:“父亲,晨间时光宝贵,您早起十分钟,就会有更充足的时间做准备……”
上有老子,下有儿子,被两头一起管着的真田叔叔讪讪地闭嘴。他做不到哇,老头子就算了,为什么弦一郎这个小孩也能天天四点起床。整个家里,他也只能和大儿子谕史找到点共同语言。
“你看的清吗?这样就能看出来?”真田弦一郎也眯着眼往窗户边凑了凑。
“我有这个。”蔻蒂从口袋里拿出个小盒子,里面放着一个小型的伸缩望远镜。
那年圣诞节研磨送了她一串工具套装,后来时间久了,圆环被弄断,东西也越挂越多,研磨就定制了一个小盒子放这些东西。铝制的小盒子轻巧又好看,亮银色的盒身上刻印着有栖川蔻蒂名字罗马音的花体。
又想到研磨了,蔻蒂晃神,眨眨眼将思绪从回忆中拉出,举起望远镜。
“虽然刻意蓄起了胡子,但从眼睛和鼻子的形状看,就是他。”
“那现在报警?”
“不,这里人太多了,如果真是凶犯,我怕他狗急跳墙伤害无辜。”
这一条街已经到了立海大附近,旁边的人行道上全是穿着立海大校服的学生,车道也拥挤,这种时候只能悄悄过去,走到他身边将人按住。
“我跟你一起。”真田弦一郎说着就脱下有些束缚的西装外套准备下车,就算他打不过妹妹,也不可能放心让蔻蒂一个人去。
“你们俩都小心点。”真田叔叔只说了这句就靠边停车,放他们下去。家里亲人有不少都是警察,所以他没拘束着两个孩子让他们不要管。
蔻蒂和弦一郎下车,从人群中穿过,悄悄的,一点一点接近凶手。
肩膀被人猛地拍了下,精神高度集中的真田弦一郎条件反射扣住了身后人的手腕,对上一双蓝紫色的眼睛,才松开了手。
“幸村。”
“好巧,我还以为你们早到了。”幸村转了转手腕熟练地询问,“有情况吗?”
认识这些年,他充分认识到了有栖川蔻蒂的案件体质。兄妹俩这么严肃,一看就是又遇到事了。
“追一个灭门案凶手。”
蔻蒂淡定地语气,好像在说追一只蝴蝶那样简单,幸村在心里吐槽道,脸上笑容不变。也是多亏了蔻蒂,他以前保持微笑还是勉强自己装出来的,经历过那么多案子以后,内心确实强大到已经没什么能吓到他了。
“叔叔阿姨呢?”
真田弦一郎:“留在车上了,你也一个人?”
“妈妈开车先带讶季去停车了,学校附近车子太多了开不
过去。”
“讶季也来了?”
幸村精市含着笑说:“嗯,不带她就哭,还以为我们是出来玩的。”
讶季是幸村精市三岁的小妹妹,平时很黏幸村。长得冰雪可爱,和幸村精市小时候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跟他哥小时候害羞的性格不同,讶季从小就蔫坏,把不喜欢吃的蔬菜揣在口袋里然后塞进哥哥的网球包,知道自己尿床所以跑到哥哥床上午睡。事后被戳穿,就吐着泡泡“啪唧”一下亲在哥哥脸上,可爱又无辜的眼神,常常搞得幸村拿她也没办法。
三人悠闲地聊天,好像就是上学路上遇到的普通的中学生。
事情本该非常顺利,就在有栖川蔻蒂离凶手还有二十米的位置时,因为幸村过于出众的容貌,引来了旁边同是穿着立海大校服的几个学生的注意,她们离凶手极近,叽叽喳喳地说了几句话让凶手脸色大变。
第63章
“快看那个人!”
“好帅!他也是立海大的,要是能分到一个班就好了。”
“这么好看在一个班也追不上吧。”
“能饱饱眼福就行,跟帅哥一个班,上学都有动力了。”
“也是。”
几个女孩相互挤着眼,偷偷打量着幸村精市。
幸村依旧温和地笑着,这种情况他早就习惯了,不习惯也没办法,总不能把脸蒙上。
被女孩们吵闹的声音吸引,凶手也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让他注意到了幸村精市旁边的有栖川蔻蒂。
男人瞳孔骤缩,和一直注视他的蔻蒂对上眼神,惊恐地倒吸一口气,当即转身逃跑。
啧,她被认出来了。
出名以后,人们更相信她说的话了,有时遇上案子想要介入,也不会受到太多阻碍,可名气大也有名气大的坏处,心怀歹意的人熟悉了她的脸,想要装作普通的中学生就不可能了。
既然已经暴露,为了不伤及无辜,就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将人按下,有栖川蔻蒂和真田弦一郎拔腿就追,动身前还不忘瞪了眼幸村精市,要不是他,凶手怎么会突发奇想地回头看一眼。
突然被迫成为“祸水”的幸村精市无奈地摸摸鼻子,这也不能怪他吧。他捡起两人丢下的书包,跟着跑了上去。
狂奔的大胡子男人,对他穷追不舍的两个中学生,以及跟在两人后面,漂亮又不失力量的漂亮男生。
四个人转瞬成为这条街的焦点,有不少人认出了有栖川蔻蒂的脸,惊讶地感叹她为什么会在神奈川。聪明些的人意识到她的侦探身份,对在前面逃跑的大胡子多了些恐惧,拉着旁边人远离,给他们让出路来。更多的人完全靠不清楚状况,只听到喧闹就愣愣地站在路中间张望。
凶手逃得难,蔻蒂他们追得也难,不住有人被推倒在地,好在他手里没有凶器,被波及的路人也只是摔跤蹭破了皮。
不能再让他跑了,有栖川蔻蒂环视一圈,寻找有没有什么东西能用。大概是今天总想到研磨和小黑,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黄蓝相间的球。
“借用一下。”
抢球,抛起,助跑,起跳,扣球,一气呵成。
喧闹的街道在两声巨大的撞击声里骤然安静,一声是有栖川蔻蒂手掌击球的声音,一声是排球飞出去击中男人后脑勺的声音。像是电影里的画面,男人在原地晃了晃,才倒下沉重的身体,在地上震起一片尘埃。
排球落在地上,又弹跳了几下才停止,咕噜咕噜地滚到一个穿着立海大校服的紫发少年脚下……
不光是路人愣住了,成功击倒凶手的有栖川蔻蒂也在发愣。她现在算是彻底理解了工藤新一说的话,什么叫,“不想踢足球的侦探不是一个好飞行员”。拥有一项体育技能,对侦探多重要啊——
排球这项运动是很少死人的,但网球部不一定,所以真田弦一郎不敢低估这球的力度,他颤抖地伸出手指按在了男人颈侧的脉搏上。感受到指腹下有力的跳动,真田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他不用去给在牢里的妹妹送衣服了。
地上的男人只是短暂昏厥,在有栖川蔻蒂走到他身边时,他已经惊醒了。
看到蔻蒂站在他面前,他不跑也不闹,突然“哇”一声大哭起来,眼泪哗啦哗啦地留下,将胡子打湿,变成一缕一缕的。
“我只是长得凶,我没有杀人啊——呜呜呜呜呜——”
男人倒豆子似的将内心的委屈一股脑说出来,什么因为长得又老又凶,从小就没人跟他玩,有什么坏事发生了第一个就想到他身上,那天灭门案他在现场出现,只是出去寻找跑丢的小猫。他嗓门大,话又密,哀嚎的声音贯穿整条街。
“……那你后来为什么不去找警方说明。”
蔻蒂心里基本已经相信了他的说法,那起案子卷宗很潦草,很多证据不够扎实,能看出当时查办的警察急于求成,猜测到这位可能不是真的凶手,所以她才敢来追人。后来那个警察也没什么好去处,因为一次工作失误致死无辜群众,被革职后就跳了江。
“我本来想说的,可是警方的通缉令都放出来的,我哪敢再出现。”
“别跑了,在这等着。这是我认识的警察的电话,叫横沟重悟,相信我的话,就叫他去办你的案子。”
“相信的,我知道你。”男人连连点头,他一个“逃犯”当然得时时关注着警方的动向,知道有这么一个聪明绝顶的少年侦探时就在想,要是当时能让她来查他的案子就好了。
“哥,走吧。”
旁人奇怪蔻蒂居然敢就这么让男人就在这等着,真田一点也没怀疑妹妹的判断,蔻蒂说没问题就是没问题。
“等等,我打他的排球呢?”
“刚才那位同学帮你还回去了。”幸村精市在一旁看得清楚,指了下紫色头发带着眼镜的男生。
出于礼貌,蔻蒂是想跟他对视来着的,可一抬头只看到两个鹅蛋形的眼镜圆片在反着白光,完全看不到眼睛。
……她遇到奥特曼人间体了???
有栖川蔻蒂和乐于助人的奥特曼点头表示感谢,心里却非常不礼貌地盘算怎么找机会把他的眼镜弄来看看。这太不科学了!看形状和国光的眼镜长得差不多的,为什么他的能够让人看不见背后?
差点忘了,还有一个不科学的人在旁边呢,跟灭五感比,这顶多算她知识以外的高科技。
不科学的幸村精市感受到蔻蒂的视线,回以一个微笑,却听到女孩不知道第几十次问他:“你真的是人类?”
从小问到大,有栖川蔻蒂每次来神奈川他都要被问一遍。好气哦,到底谁不科学啊。弦一郎打球不也这个风格,怎么不问他。
幸村当然没有自讨没趣,这对兄妹俩对对方的滤镜厚得能挡子弹,一个觉得妹妹乖巧温柔,一个觉得哥哥勤奋刻苦,打不过他纯属是因为幸村精市用的是妖术。
还是讶季可爱,呵,他也有妹妹他才不嫉妒。
想起妹妹可爱的笑脸,幸村精市笑着掏兜,想问问妈妈和妹妹停好车没,伸手一摸从口袋里掏出条已经风干的小金鱼尸体。
……他妹妹真可爱,知道把最喜欢的小金鱼送给最喜欢的哥哥。
上学路上发生的事,吓退了一些人,又吸引了一些胆子大的学生。身边有家长跟着,大多数人也都没有上前来搭话,只有刚才被她强行借球的女孩走了过来。
“你好,我是昼神招子,立海大女子排球部部长,你是新生吧,有兴趣加入排球社吗?”
银白色扎着高马尾的学姐眼尾上扬,身姿挺拔。小腿袜下的肌肉饱满健壮,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活力与自信。一眼看去就是很让人喜欢的女孩子,男生喜欢,女生更喜欢的那种。
只可惜蔻蒂对她的邀请不感兴趣:“没有。”
昼神招子的嘴角
立马垮下去了,她不可思议地瞪着眼睛:“为什么?!你打得这么好,弹跳力、力量、准度都超绝,光是靠这一手发球就能当首发了!”
“我没打过比赛,你去找更有经验的吧。”
昼神招子显然是个和小黑差不多程度的排球痴:“参加一次就有了,你的技术真的很好,立海大排球部实力很强,每年春高都能出线进军全国!”
如果有栖川蔻蒂爱好打排球的话一定会答应,不,不止排球,任何体育社团的成员,都拒绝不了进军全国这件事。
“不要。”
“社团拿了名次能加分的。”昼神招子这招非常有吸引力,她曾经用这句话哄骗过不少人。
“我智商187。”
“……抱歉,是我打扰了。”昼神招子沮丧地道歉,身形都佝偻了几分。
“女排社的成绩我听过,不参加这个你想参加什么社团?”真田操心地询问,他肯定是要进网球社的,每天训练到傍晚,他不放心妹妹一个人回去,也不愿意她一直等在学校。
“一定要参加社团?”
音驹对于这一点不是强制性的,立海大她没怎么了解,当时一心想离开东京,就跟着弦一郎哥就选了这。
有栖川蔻蒂不想进排球部是因为觉得自己和其他人相比,她不够喜欢排球。没有进行日常训练,纯靠天赋的人空降排球部成为首发,让热爱排球刻苦训练的人失去机会,听起来实在傲慢又讨厌,
她自己不喜欢,却也不会剥夺别人的热爱。
学生时代的社团成绩重要,但没有重要到可以唯利是图的地步,和同伴一起向着目标努力的过程才更珍贵吧。
“立海大一向注重多方面发展,每学期都有社团分。”言下之意就是社团是强制性的。
蔻蒂痛苦地抓头:“到时候再说吧,总有读书部这种轻松的社团。”
真田弦一郎对此不做评价,他对自己严厉,对妹妹一向宽容。
“要不然来网球部做经理?”幸村提议道。
立海大是运动强校,运动社团的设备设施齐全,做经理的话肯定比小学校社团需要负责的杂活少一些,但也不轻松。
社团这种地方又是前后辈阶级感极其严重的地方,低年级被高年级使唤是经常的事。
真田弦一郎不舍得妹妹给那些学长们洗水杯递毛巾,果断拒绝幸村的提议。
幸村思考下也觉得不好:“那就等我们能掌控网球部了再考虑吧。”
真田弦一郎:“嗯,最晚明年这个时候就差不多了。”
两人自信到甚至有些自大地将立海大网球部接下来三年的归属权定下,丝毫没有考虑过失败的可能。
王者立海的名号会由他们继续发扬光大。
第64章
立海大的入学式没什么特别的,校长吉泽勉是个和气的小老头,讲话幽默风趣又不失严厉。上台讲话的新生代表刚刚有过一面之缘,有栖川蔻蒂这才知道人间体的真名,叫柳生比吕士。
然而台下的新生没有一个对他挂在脸上的两个鹅蛋有所反应,让蔻蒂觉得这个世界的规则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新生按班级学号排座,幸村精市在A班,真田弦一郎在B班,蔻蒂则是在C班。立海大班级每年都会重排,今年三人被分开了,明年说不定又在一起。不过蔻蒂在的班也不算一个熟人都没有,她和坐在后排的棕褐色头发的男生打了个招呼。
前两年真田和幸村在网球俱乐部认识了个新伙伴,叫柳莲二,是个常年眯着眼的妹妹头。三人火速成为了志同道合的朋友,并且相约立海大,要一起带领立海大网球部夺得全国冠军。
蔻蒂只见过柳莲二几面,第一次见面误以为他是身残志坚,听力敏锐的盲人,解释了以后蔻蒂对柳的印象就从盲人变成了和幸村精市一样的妖人。怎么可能有人不靠辅助工具闭着眼走路、闭着眼打网球,这不科学,果然和网球沾边的人都不科学。
台上柳生比吕士不紧不慢地讲着感谢的话和对未来的憧憬,因为他出色的样貌,让台下的新生对那些无聊的话多了点兴趣,但也只有一点。坐在一起的学生悄悄和旁边人说着话,对未来一年要相处的同学充满了无限好奇。
有栖川蔻蒂左边是个害羞的圆脸女生,安安静静地坐着,对别人的搭话也是问一句回一句。右边是个银蓝色头发,脑后扎着小辫子的男生,长相帅气还健谈,这会已经跟好几个人交流上了。
“仁王雅治,我未来的同桌,请多指教了。”班级座位也是按照学号排的,仁王这么说也没错,这个人好像天生就会和人套近乎。
“有栖川蔻蒂,请多指教。”
“我知道你哦,东京来的名侦探有栖川嘛,少女救星雅典娜,我姐姐很喜欢你,她书桌下面全是你的剪报。”
凑近了看,蔻蒂发现他嘴角有一颗小痣,仁王皮肤很白,这颗痣就格外显眼,随着他说话时跳动着,更加衬得他有一种不羁的魅力。
研磨皮肤也很白,比她还要白一点。可能是因为不喜欢出门,天气凉的时候还能拉出去打打排球,一旦入夏再想叫他就难了,后来小黑在附近找了个室内排球馆,研磨才肯去。
有回她在家里待不住,非要顶着高温拉研磨去小公园滑轮,疯跑了一会,她虽然热出了一身汗但也觉得高兴,玩够了才注意到研磨从脸到脖子都泛着红,急促地喘着气,眼神已经迷糊了。吓得她立刻把人背去医院,路上研磨的脸耷拉在她肩膀上,不好意思地用胳膊挡住脸,闷声叫她慢一点,说自己没事。
当时她自责让研磨中暑,眼泪和汗水混在一起刺得眼睛疼,迷迷糊糊看不清路,脚下也不敢放慢,生怕晚一步研磨就被热死了,还是趴在后背的研磨用手帕给她擦了擦眼泪。
现在想想,研磨真的很少拒绝她的请求,有几次也是看她吃太多甜食怕她牙疼。多数时候就算有不愿意的,她多说几次也就答应了。
第三次了,今天总是想到他,以往总在一起时也不会这样频繁地想起研磨,分开后却四处都看到他的影子。
有栖川蔻蒂烦恼自己的敏锐和好记性,笨一点的话,应该会更开心吧。
这些想法只在脑子里快速地过了一遍,对于仁王雅治的话,蔻蒂惊讶自己竟然也有不认识的粉丝,不过那个外号是怎么回事?
“少女救星雅典娜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因为……”
“咕噜~”
仁王正兴致勃勃地想跟蔻蒂解释,礼堂里发出一声异响打断了所有人的声音,无论是台上的柳生还是台下窃窃私语的学生,都惊讶地寻找声源。
谁啊?
实在是这一声饿肚子的响动堪比打雷,就算新生相互不认识,所有人也都想知道能发出这么牛逼响声的人是谁?
早上起得晚,只吃了三个三明治的丸井文太庆幸自己是个红头发,更庆幸自己没有剃寸头或者像桑原一样光头,此时还能有头发挡一挡他窘迫的表情和臊得通红的耳朵。
呜——好丢人啊!
柳生比吕士大概真的是哪个奥特曼的人间体,他只顿了一会,就自然地继续自己的讲话,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聪明人都知道他只是在给那位同学解围,丸井文太感激地看着他,决定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请他吃饭。作为一个对于食物有着不输于网球的喜爱的人,这会是最真心的感谢了。
虽然时机不到,但有些人注定会成为朋友。
在礼堂的入学式完成后新生就各自去班级领书,听班主任交代一些事。今天还暂定下了几个主要的班级干部,正副班长和学委,这一点主要靠自荐。柳莲二自荐做了班长,又另一个人和他竞争,短暂的自我介绍后,大家投票决定了结果。
听哥哥说,柳之后想要入职学生会,国一时在班级有相关的工作经验,后续会更好进。
蔻蒂和隔壁桌的仁王对视了一眼,都确定了对方不是有“事业心”的人,之后一定能相处得很好。
解散时仁王雅治问蔻蒂要了联系方式,有栖川蔻蒂在立海大的第一天就算这样度过了。
她跟柳一起去隔壁班找了真田和幸村,陪他们三个一起去参观立海大的网球场。今天社团都没有活动,选择社团的时间也要一周后,所以他们只是
站在网外看了会就走了,准备相约等会去其他地方打球。
她就知道!这群搞运动的都有瘾,一天不玩球就活不下去。
有栖川蔻蒂想回家,被真田拽住:“你回有事要做?”
“没有。”
“那就跟我们去,正好差一人双打。”真田弦一郎不容置疑地拎着她的领子。
“这是强权!放开我啦,这样好丢人!”
真田见她跟上就送开了,继续走在前面和幸村说话。
“想带她散心你直说不就好了。”幸村揶揄好友。
真田浑身一僵,不自在地压了压帽子,抬手却摸了个空。
“她不想说就不说。”
那样肯定要问起在东京发生什么事,如果妹妹愿意说肯定早跟家里讲了,真田是这么想的。
这次来神奈川,虽然有栖川蔻蒂竭力隐藏,但真田弦一郎还是看出妹妹情绪不好。大人们应该都没注意到,他也就没说,帮蔻蒂保守着秘密。
真田弦一郎看着直来直去,又有着跟真田弦右卫门相似的严厉,其实亲近的人都知道他心思细腻又善良。
“你对妹妹宠过头了。”
真田睨了他一眼:“你不是?”
天天在家给妹妹当大马骑的幸村精市完全反驳不了,说来都怪弦一郎和蔻蒂,要不是打小就羡慕好友和妹妹感情好,他也不会这么溺爱讶季。
时间不够去俱乐部的,四人就去了车站附近的街头网球场。打网球的包里从来就不止带一个球拍,蔻蒂力气不小,用谁的都可以,只是开始前她一定要问幸村精市一个问题。
“你今天用灭五感吗?”
“不用。”平常打着玩而已,他还没这么丧心病狂。
“那我跟我哥一组。”
如果幸村用的话,那她就暂且抛弃她哥跟幸村一队。灭五感就是妖术!这件事她要说一百遍!
不用灭五感的幸村精市和数据网球柳莲二,对风林火山全开的真田弦一郎和精准预判但没有任何花里胡哨技巧的有栖川蔻蒂,双方差不多打了个平手,蔻蒂这边小胜。
一局结束,幸村和真田觉得打得不痛快,单独又来了一场,柳莲二在场边更新着数据,这对他来说也是同样的练习,蔻蒂好奇凑过去看他的笔记本。
柳莲二习惯于竖写,笔记条理清晰,字迹清秀端正,让她惊讶的是笔记记录的数据信息竟然是关于她的,柳莲二注意到她在看还把笔记本朝她那边侧了点。蔻蒂越看越惊讶,想着如果以后她要办侦探事务所的话,有一个这样的助手肯定很省心。
【暗恋者:孤爪研磨(见K12),赤司征十郎(见A27)】
K和A是两人姓氏的首字母,这应该是柳莲二记录数据的分类规则。
只是……
“你怎么知道?!!!”有栖川蔻蒂小声叫起来,做贼心虚地看了眼正在打球的真田,这事她哥都没告诉,他从哪得到的消息?
“不,不对!怎么还有小红的名字?”蔻蒂拽着柳莲二的袖子,眼巴巴地看着他,希望能从他嘴里说出这是他瞎写的话。
只可惜在这方面柳莲二从来不作假,数据当然讲究一个真实性。
对于赤司的心意,蔻蒂完全不知道,她更加挫败,在爱情这方面,她引以为傲的智商根本不起作用。
“你来神奈川,是因为躲这位孤爪君?”
“我怕他告白以后做不了朋友了。莲二,别告诉我哥。”
柳莲二得到回答,将之前用铅笔写下的猜测擦掉,又用水笔重新记录了一遍。他不是八卦,每个人在所经历的事情中做出的选择,都能从中提取很多信息……这么解释好像太假了,好吧,他还是挺好奇的。
“你主动告知真田这件事,他生气的几率为75%,如果真田自己发现,生气的几率为99%。”
有栖川蔻蒂看着在将网球扣在地上,深深印出一个黑团的真田弦一郎,如果他知道一定会去东京找研磨,对比了下研磨还没她大的力气……能瞒一会是一会吧。
她把把口袋里的探案笔记给柳莲二,就是小黑送她的那个,后来一直用来记录案子。
“你不是一直想看,拿了就不许说了。”
柳莲二愉快地接受这个“交易”,刚才的数据推论还有一句没说。
孤爪研磨在一个月内来神奈川的几率为99%,真田弦一郎知晓真相的几率为98%。
接下来的日子,应该很有趣吧。
第65章
常胜立海大,能用这种话做标语的学校,从老师到学生,连学校里的一棵树一只鸟都是慕强的。
除了见不到研磨和小黑,有栖川蔻蒂在立海大的日子极其舒适。
音驹和立海大一样都是历史悠久老校,又都是一贯制学校,学生多,麻烦也多。欺凌这种事在音驹不会严重到上社会新闻,但也常有。
研磨这样性格孤僻的人一直是被欺凌的对象,年纪小不爱和不熟悉的人打交道的有栖川蔻蒂同样也是。只不过两人都聪明,能避开就避开,避不开的跟蔻蒂动过几回手后就再也不敢找茬了。
后来行动上的欺凌就变成了孤立,只是这对本来就不爱交朋友的他们俩作用不大,小组作业什么的就算使绊子,他们俩也能自己完成。
学校大多都是这样的,有栖川蔻蒂本来以为在立海大的生活应该也会和以前差不多,但立海大学生的热情就超乎了她的想象。莫名其妙,她的名声就传遍了学校,不止是同班同学,外班的,高年级的都来一年C班门口看她。
“这不对!有人搞我!”蔻蒂蹲在桌子下面,躲避在班级门口晃悠,想要进来请教作业的隔壁班学生,闷声和隔了一条走道的仁王雅治说话。
请教作业是借口,哪个班没学霸。这些人就是想要来和她聊天,听她说以前办过的案子,或者别的什么有趣的事。起初她还一一回应,可每节课下课都有人来找她,说了几天,嗓子都哑了。她不敢路面,只能装作自己不在,让仁王给她挡着点。
“有什么问题,这不挺好的?”
“有可能是捧杀啊!”她是很享受别人的追捧,这好像也和她理想中万众瞩目的世界第一侦探差不多,但转变太大,就是感觉有猫腻。
仁王手里转着笔,看向门口往里张望的男男女女:“puri~你想太多了,工藤新一也有很多粉丝吧,崇拜你喜欢你很正常。”
“井喷式的粉丝吗?在东京我可没见过几个。”
“社团申请截止就剩两天了,你说要去看灵异社,怎么样?”
“没什么意思,借着调查灵异事件,其实是骗经费出去吃喝玩乐,最后交一篇民俗报告上去。”学会偷懒和利用资源也是一种本事,但这样的混子社团也有着严重的上下级氛围,报告都让新生写,活动却不让新生参加,这一点就比较讨厌了。
而且他们还打着如果能让她进社团,就可以吸纳到更多社员和经费的心思,昨天她只坐了一会就找借口走了。
“果然还是读书社吧,一个月交两次读书笔记,很轻松。”
读书社柳莲二也参加了,除了他,弦一郎还参加了书法社,幸村精市参加了美术社,这两个社团同样是不需要天天去部活,每月交一定的作品上去就行。说起来轻松,但运动社团一向辛苦,假期也要训练。同时兼顾学业和两个社团,再加上真田弦一郎回去还要练习剑道,怎么会有人精神旺盛成这样?
仁王雅治看着有栖川蔻蒂左边那张桌子,神秘兮兮地说:“再考虑考
虑吧,我觉得有趣的事情很快就要出现了。”
“谜语人滚出立海大!”随口吐槽了一句,蔻蒂顺着他的话思考会是什么事。
答案在傍晚就揭晓了,蔻蒂慢悠悠地收拾书包,准备去网球场外面的椅子坐着,却被另一个同桌拦下,安静的圆脸女孩,长谷采。
“有,有栖川同学,我有,我有话要对你说!”长谷菜满脸通红,结结巴巴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告白。
“什么事?”
长谷采深吸一口气也没舒缓她的紧张,手指绞着裙边,眼神躲闪,嘴巴张张合合几次也没有再说出句话来。
“你杀人了?”
“当让没有!”
“没有你紧张什么?”
长谷采的脸更红了,圆圆的脸蛋跟苹果似的,她急得眼泪都要冒出来。
蔻蒂打开一颗橘子糖塞进她的嘴里,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不急着回家,你慢慢说。”
酸甜的滋味在舌尖爆开,甜得她心口荡漾,长谷采小小地嗯了一声,拿出一个小册子递给蔻蒂:“听说有栖川同学还没有加入社团,我想邀请你去推理研究社参观一下。”
诶?
这确实在蔻蒂的意料之外,她打量起手里宣传册。崭新的铜版纸散发着油墨气味,这本宣传册的诞生时间不超过两天,封面设计简洁大方,包含了许多经典的侦探元素,福尔摩斯的烟斗和猎鹿帽,还有波罗的小胡子。
宣传册内容不多,只是笼统地介绍了推理小说的魅力,列举了知名的小说家和侦探,蔻蒂在其中看到了工藤父子的名字,也在最后看到了自己。
“社团是新申请的吧,你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还是被看穿了,长谷采不觉得沮丧,激动又兴奋地悄悄偷看眼前的人:“入学式。”
“所以你想做什么?和读书会一样,进行推理小说研讨?如果是这样,抱歉我不感兴趣。”
“不是的,我……我也不知道。”长谷采这会抬起头了,她看向有栖川蔻蒂的眼神炙热又真诚。
“你可能不记得我了,三年前你在商场救过我!当时那个男人还在家,天天打我和妈妈,如果不是你发现我妈妈身上的伤,用敲诈勒索的罪名把他抓起来,我和妈妈早就死了!”
“……”蔻蒂没想到和自己的新同桌还有这么一段,她看着长谷采的脸,翻找回忆。
“你以前姓松下?”
“嗯!”随着长谷采的笑,她脸边冒出两个酒窝。
“那个男人坐牢以后,妈妈听了你的话鼓起勇气去报警找离婚律师,我现在和妈妈姓。真的非常,非常谢谢你。”长谷采对着蔻蒂深深鞠了一躬。
“不用。”蔻蒂不太自在,“做出决定的是你母亲,如果她坚持己见继续忍耐,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好心救人于水火,却被当做多管闲事的外人而驱赶,这种事情常有。特别是发生在一家人之间的暴力事件,更加难以让罪恶得到惩罚。她一开始还想着说服那些受害者,甚至为有些人的容忍怒其不争,次数多了也就不在意了,她不能救所有人,与其浪费时间改变一个人的想法,不如去救真的在向外求助的人。
“不止是我!立海大组建社团至少需要五人,除了我以外,被你从绑架犯手里救回来的鸣海凉一,身上绑了炸弹你帮她成功拆除的稲垣明叶……推理社十三人全都直接或者间接被你帮助过。”
说这个的时候,你真的不觉得哪里奇怪吗?这么多受害人聚在一起了,立海大风水肯定有点问题啊!
长谷采不光没觉得诡异,还越说越崇拜:“有栖川同学,你对我们的帮助就算一辈子也报答不完,推理社的成员都是你的粉丝,如果不想加入任何社团的话,请不要有负担地加入推理社来混学分吧!”
……
结结巴巴的人现在变成有栖川蔻蒂了,不要把混学分说得这么理所当然,为了让她混学分组建一个社团也太任性了!
现在的状况很不对,哪里都不对,整个学校学生突然对她这么好奇不会是因为这个推理社吧???她还是习惯长谷采那个话少害羞的模样,现在这样疯狂得让她不敢靠近。
怎么办,研磨救救我!
在长谷采的热情下,有栖川蔻蒂难以拒绝她的邀约,好像如果今天不去推理社看一眼,整个推理社十三个成员都会难过到抱头痛哭。
被女孩挽着手臂的蔻蒂纠结地问她:“我以为你比较内向。”
长谷采不好意思地捧着自己滚烫的脸,说出来的话让蔻蒂后背发寒:“我太激动了嘛~不敢相信居然真的能离你这么近,只会在心里尖叫了,害怕一和你说话就忍不住抱你。”
你已经抱着了!
……害羞是她对长谷采最大的误解。
推理社是新社团,自然没有那么好的房间做部活活动室。
“这里之前是猜谜社的活动室,去年人数不够办不下去后解散了。阳光好,空间大,猜谜社倒闭后很多社团都申请过这一间。美心部长和现任的学生会会长是幼驯染,所以会长给了我们一点优待,把这间分给推理社了。”
“美心部长?你不是部长吗?”
“一年级不能申请社团啦,是二年级的清山美心学姐帮我申请的。”
清山美心,她记得,家里开的烤肉店在神奈川很有名,店里客人突然口吐白沫,她查出来是竞争对手下的毒,算是帮她家的烤肉店挽回了名声。
“不算是以权谋私哦,今天又收到了五张入部申请表,按人数来说分给我们正合适。”长谷采立马解释了一句。
她还没那么高的道德洁癖,人有私心有亲疏远近很正常。
活动室的门没有关紧,里面吵吵嚷嚷。
“绘图的那个谁,网站还差一张导览背景。”
“后援会的颜色选哪个,啊啊啊啊我要疯了。”
“当然是灰色!你难道不知道有栖川名字的含义?!”
长谷采不好意思地对蔻蒂笑笑,重重地敲了下门,等里面安静后才打开。
这样郑重的对待让有栖川蔻蒂也紧张起来,她深吸一口气,门后是一双双期盼的眼睛,如同七月的阳光,热烈地冲击着她的心灵。
这是她从未想过的画面。
“你们好。”
蔻蒂的声音像是电影开拍前的打板声,凝滞的众人都纷纷“活”了过来,上前向她介绍着自己。
她感激他们的喜爱,也真心为他们现在的美好生活而感到高兴,许多受害者解除当下的伤害后很有可能一辈子都走不出那个阴影。而看到这么多摆脱了噩梦的人能够快乐地站在这里,无疑为蔻蒂漫长而迷茫的侦探生涯点亮了一座照亮前路的灯塔。
“谢谢,但如果推理社是变相的后援会,就请解散吧。”
“我们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坐在电脑前的稲垣明叶站起来推了下眼镜。
“推理社的全称其实是推理研究与实践应用社团,因为太长被学生会拒绝,所以简称推理研究社。长谷那天找到我们的时候,突然我们心里不约而同地出现一个想法。被你解救的我们聚在一起是否也能拥有改变世界,拯救别人的能力?”
“长谷在那之后学习了柔道,未来一定会出现更多科技犯罪所以我正在学习程序,我们每个人都在努力变强大,可我们的力量还是太小了。但我们相信,如果有你在的话,改变一定会更早到来。”
少年人的梦想总是带着搬山移海的气势,听得人心潮彭拜,下一秒就能上天揽月似的。
有栖川蔻蒂被两种声音同时撕扯着,一面说这也太酷了,答应她答应她。一面说这太不切实际了,一群中学生能干什么。
蔻蒂没有答应也没拒绝,她很混乱,下意识想要去问孤爪研磨。
无论发生什么,研磨都在引领着她的侦探路,她迫切地想要听一听研磨的想法。
坐在真田家的长廊上,蔻蒂拨通了那个安静许久的电话。
第66章
不用寻找,通讯录的置顶就是孤爪研磨的名字,等待音漫长得有些折磨人,就这十几秒里有栖川蔻蒂好几次都犹豫着想要挂掉,她向后撑着手坐在缘侧仰望,神奈川的星光似乎比东京更明亮些。
春日的夜晚最是宁静,没有夏日的蝉鸣,没有冬日冷风簌簌,比秋日又暖和些,静悄悄的好像天地间就剩自己一个。
感觉有些寂寞了。
明明耳边能够听到哥哥拔刀的破空,也能听到电视机里偶像剧忧郁舒缓的BGM,可她就是无端地感觉空旷。
研磨或许也在看星星,晚饭后孤爪妈妈总是勒令他在院子里转几圈消化消化,她和研磨就绕着院子走,一段时间后,院子的草坪都踩出了印记,孤爪妈妈索性就顺着足迹铺上石板,做出一条雅致的小路来。
孤爪妈妈不善养花,但花园里却总不缺花,踩着花香散步,走上几圈裤脚都沾上了香气。四月丁香开得最好,研磨不喜欢这种甜腻的味道,于是推着她走在花丛边,自己躲得远远的。
有段时间她沉迷于研究星星,明明东京的灯光下什么都看不见,却还是对着星图,给研磨说这里是什么星座,那里是什么星群。研磨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好像真的通过她的描述,在漆黑的夜幕中构建了一片璀璨的星空。
后来她想着要带研磨看一次真正的星空,兴致勃勃地在山里搭好了帐篷,点起篝火准备迎接夜晚,却遇到另一波有着深仇大恨还出来一起露营的人,血液从上流顺着河水留下,毁掉了她期待已经的观星。
下半年有一场罕见的流星雨,如果那时她和研磨……
算了,她也不知道如果什么。
回过神来,蔻蒂发现通话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分钟,她以为是自己没有听到,匆匆叫了一声研磨。
“嗯。”
低哑的声音顺着听筒钻入耳朵,熟悉又陌生的声线让蔻蒂恍惚地眨了眨眼。对了,小黑有说过,他们两个最近都在变声期。
好像完全不一样了,研磨原来说话带着点鼻音,闷闷的和小黑尖锐扁平的小鸭子嗓一点也不一样,大概是他不总说话,也不会大喊大叫的原因。
进入变声期的研磨,褪去了像是在撒娇的鼻音,声音更加平稳低沉,好像变得完全是大人的感觉了。小伙伴的变化让蔻蒂既好奇又无所适从,仿佛只有她停留在小学的时光,她突然又不想和研磨说话了。
如果研磨挂掉电话,那正好就可以不用问他社团的事,蔻蒂是抱着这样的打算。
可研磨一直是他们中最有耐心的人,和手冢国光那种喜欢钓鱼,安安静静坐一下午空军了也不恼的耐心不同,孤爪研磨的耐心一向不太温和,带有强烈侵略性,总要达成自己的目的才行。像是草原上躲藏在树上或者草丛中的花豹,一双竖瞳泛着幽幽的光,等到猎物完全走入自己看好的位置才肯动身,一击必中。
听筒里只有均匀的呼吸声,和写字的沙沙声,通话时间仍旧在一分一秒过去。蔻蒂不自在地晃动着小腿,心烦意乱的人只有她一个,这个认知让蔻蒂很不满。为什么呀,明明搞暗恋的人是研磨,他都心安理得地写作业,她在紧张什么?这不公平。
有栖川蔻蒂当然不会知道,坐在书桌前的研磨也在发着呆,一手拿着电话,一手写字,没有在写作业,他的脑子这会暂时不支持一心二用,只能在草稿纸上徒劳地写下一遍遍“莉亚”,整张纸都布满了相同的字,像是什么千年诅咒。
僵持之下总要有一个人先退步,研磨叹了一声,还和平时一样问道:“莉亚遇到什么有趣的事了?”
“研磨我跟你说……”心里想着不要搭理研磨,结果对方一开口,她就上钩了。
现在停下来更尴尬,有栖川蔻蒂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咕噜咕噜把憋着的话全都倒出来。从有些痴汉属性的女同学,到白得发光的男同桌,立海大的一草一木都被她拿出来讲给研磨听。
最后她还是说了社团的事:“感觉就像小孩子过家家嘛,他们具体想怎么做连一个计划都没有,想要达成的目标也不清晰,糊里糊涂地就举起手说要拯救世界,连少年漫主角的都不会这么草率,用莲二的话来说就是成功率只有30%。拒绝的话好像他们也不会停止,一群笨蛋,真不知道他们会惹出什么事……研磨我要答应吗?”
“我不知道。”
“研磨?”蔻蒂愣住,研磨总会给她一些可靠的建议,她以为这次也一样。
“莉亚,我不是什么都知道,你也不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全知全能的人。”
研磨今天好像格外严厉,为什么?是因为她的逃跑生气了吗?她只是,只是想要一点鼓励,就跟以前那样。
“莉亚害怕未知,害怕失败吗?对于影响生死的案件莉亚都能迎着未知向前,为什么在其他事情上莉亚就不敢尝试。”
如果这话换做黑尾铁朗来说,一定是情绪激昂地质问她,然后满怀希冀地在最后升华谈话的主题。可研磨平淡地仍旧具有力量,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有栖川蔻蒂的心,她好似能从中听出一丝委屈。
其他事情,指的只有加入社团的事吗?
研磨知道她在躲着他了,也知道自己暗恋的心思已经在蔻蒂那曝光。同样蔻蒂也看透上以上的一切,现在的局势就是双方都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但都不肯将这件事放到明面上来说,相互暗戳戳地试探着。
这都什么事啊。
有栖川蔻蒂头疼地用头撞着柱子,恨不得给自己一下子装晕过去才好,那样就不用面对了。
没有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的好处就是留有进退的空间,最后,孤爪研磨到底不想喜欢的人太为难,还是放过了蔻蒂。
今天的进攻足够了,把人逼急了怕她会跑得更远。
“不是还有百分之三十。”
“诶?”
“没有目标,没有计划,莉亚也给了他们百分之三十的肯定,那就代表莉亚还是相信他们的吧。不用担心辜负期待,莉亚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
一如那天告诉她可以做一个阻止犯罪的侦探一样,研磨的鼓励帮她拨开迷雾,看清了自己脚下的道路。
“研磨,我想吃学校旁边的大福了。”
孤爪研磨叠起那张写满了名字的纸放进书里,嘴角扬起:“好,下周给你带。”
“还有鲷鱼烧和波洛的半熟蛋糕,再要一个黑糖布丁!”
“不可以,太多了,黑糖布丁下次再吃。”
“小气鬼。”
“要我转述给石原医生吗。”
石原医生的有栖川蔻蒂看牙的医生,蔻蒂很怕这个笑得温柔,面不改色用锤子敲人牙齿的大姐姐。
“哼。今晚月亮这么好看,你非要煞风景。”
研磨心神荡漾了一瞬,立马冷静下来,不用想了,莉亚肯定不知道那句经典的告白。
暗暗生气的研磨挂断电话,走到阳台上,仰望着那一弯不起眼的月,是挺好看的。
“看来你收到惊喜了。”
一大早仁王雅治就开始神戳戳地笑,看着长谷采一眨不眨地盯着有栖川蔻蒂,歪嘴调侃后者。
“你偷看莲二笔记本了?班里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仁王雅治摸摸下巴:“等我偷看到应该就没有了。”
“……祝你好运。”这句蔻蒂是真心的,柳莲二心眼一点都不比幸村精市少,招惹他就得做好几岁尿裤子都被扒出来的准备。
仁王雅治不在意地耸肩,他可最喜欢干虎口拔
牙的事了。
从书里抽出一张皱巴巴的申请表,仁王夹在指缝间对蔻蒂晃了晃:“放学等我一起。”
“你不是要进网球部?网球部只有周一不训练吧?”
而且那天还要开集体会议,这种强度的社团活动,上交的不是入部申请,简直是卖身契。
“推理部不用天天报道,是吧长谷同学?”
“啊,是!不参加部活讨论的同学只要每月交一篇推理小说的读书笔记就行了。哈哈,毕竟我们这是我们向学生会申请的理由,总得交点东西交差。”长谷采心虚地解释。
明明是准备做好事,结果搞得他们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地下团伙。没办法,那种理想在前期肯定是看不到收获的。
“你对推理又没那么感兴趣,何必呢?”
“姐命难违啊~”仁王雅治夸张地捂着心口表现得自己有多惨一样。
“我姐知道你是我同桌以后,恨不得替我重上一遍国中。怕推理社组建不起来,非得逼着我助力你们的梦想。”
长谷采听着还同情了下仁王,说他们人已经够了,如果仁王姐姐想要参与的话可以加入他们的后援会。
她还是单纯,仁王的话就没有可信的虽然不知道他觉得哪一点有趣,但这家伙显然乐在其中。
不对。
“不许搞后援会!”蔻蒂瞪着长谷采警告,太羞耻了这种东西。
长谷采这会又机灵起来了,对着蔻蒂阳奉阴违地打岔,就是不答应。
说起仁王的姐姐,蔻蒂想起入学式时还有个问题没问清楚。
“你说的那个外号是怎么回事?”
“‘少女救星雅典娜’吗?”长谷采问道。
“你也知道?”
长谷采:“当然,喜欢你的应该都知道吧。邪教洗脑自杀案里受害者多数是心思敏感的未成年女性,因为你及时捣毁这个组织,无数女孩幸免于难,就像是少女的保护神雅典娜一样。”
仁王雅治不知道又从哪变出了一封信递给蔻蒂:“我姐姐最好的朋友也是这起案子的受害者,所以她很感谢你救了她朋友。”
轻飘飘的信纸却重到她几乎捏不住,原来她办过的案子里除了遗憾,还有这么多庆幸。
第67章
有栖川蔻蒂放学去推理社交申请的时候,部活活动室里的人数比昨天少了不少,不再是满屋子人乱跑的样子。
“美心部长让参加了其余社团的人不用在侦探社常驻,她说那些部员以后都是我们侦探社在其他地方的人脉。”长谷采解释。
这都开始发展线人了?是准备一统立海大?
长谷采:“其实申请社团的人很多,但怕管不过来,影响我们要做的事,第一批部员就只留下了受过你帮助的那些。”
因为并没有一定能够邀请到蔻蒂的信心,所以推理社自己已经讨论出了一套更加稳妥的组织方案。
对此,蔻蒂毫无疑义,说实话,她现在也没有想好,推理社以后能干些什么。不过昨天稲垣明叶的话让她稍微有了些打算,就像她说的那样,以后是互联网时代,犯罪和侦察手段都是与时俱进的,志水澄的犯案手法那样,通过网络筛查猎物,在暗中织起一张连接了上百人的网。
“先将网站建立好,不光要留言板,还要搭建论坛,暂时不支持用户创建帖子,只能管理员由发帖。”
清山美心不愧是被推出来做部长的人,她反应很快,利落地拿出笔记本记录,一点没有二年级的学姐被低年级指挥的不满:“帖子要发什么内容?”
“第一篇就以这次的东京邪教洗脑自杀案为主题,探讨‘怎样在充满恶意的洗脑话术中保持清醒’。我会将我所知道的案件经过都告诉你们,帖子由你们来创作发布。”
长谷采担忧地问:“这样的内容是不是太复杂深奥了,会有人看吗?”
“有一个人看就够了。”有栖川蔻蒂目光灼灼,“只要有一个人看到并记住了帖子的内容,在以后可能遇到的同样的境遇中获救,这就够了。救一人与救万人没有区别,难道我们会因为拯救一个人功劳太小,就放弃去做这件事吗?”
说完,蔻蒂后知后觉地感觉羞耻,这样伟光正的话实在像电影里的台词,而她从来都不是救世界于水火的超级英雄。成为侦探的契机是想交朋友,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是觉得又酷又有趣,侦破洗脑案后获得那么多人的喜爱也是误打误撞,不想森本贵行的事件重演而已。
第一次,她这样纯粹地因为正义而行动。
人是情感动物,嘴炮一向是少年漫里最受欢迎的存在,年轻人的热血一点就着,这样的一番话,听得人心神激荡,肢体末端都隐隐地颤动着表达着内心的兴奋。
“论坛吗?虽然没做过,但是个有趣的挑战。”稲垣明叶推了下眼镜,镜片上闪烁着和柳生比吕士一样的白光。
“噫!明叶酱认真了。”长谷采偷偷和蔻蒂说,“不要以为她很文静哦,一旦上头就会进入六亲不认的状态,这时候最好别和她说话。”
有栖川蔻蒂入自己所说的那样,在社团讲了几天故事,就将剩下的事情交给他们去做,她不可能包揽所有步骤,他们也不愿意让蔻蒂操心太多,自己提出的梦想,当然自己来完成。
“接下来网站的留言板肯定会出现一些求助信息,其中有恶作剧,也有真的需要帮助的人,这些得靠你们自己分辨,有问题就来找我。”
交代好任务的蔻蒂被长谷采赶出了部活室,让她自己去做其他事。
长谷采冲她摆手:“偶像和粉丝要保持距离,你坐在这我们干活压力太大了。”
没有事做的蔻蒂去图书馆借了本书,继续坐在网球部外面的长椅上,听着击球声看书。
刚好遇上立海大的正选选拔赛,站在铁丝网前看了一会。真田、幸村和柳的比赛是同时进行的。
蔻蒂越看越想逃,左边球场上,真田弦一郎的对手这场比赛已经捡了五次球拍,他的双手已经开始颤抖,完全不敢打高球让真田扣杀,扣一次球拍就飞一次。
就这力道也还是留手了,哥哥还没用那招击穿对手球拍线的技能,估计对手太菜用不上。
中间球场柳莲二的对手心理防线逐步开始崩溃,每一球都能被柳预判到。除去那些不科学的技巧,蔻蒂的打球方式其实和他最接近。
问题就是除不去,黄色的小球飞过网,没有反弹直接滚落到对手的脚下。
“这一球叫空蝉,学长,我赢了。”
……就是这个!她怎么可能学得会啊!牛顿活过来都写不出受力分析啊!
蔻蒂麻木地看向右边球场,这边幸村的比赛已经结束两场了,成绩分别停留在3:0和2:0,两场比赛的对手全部弃权。现在还在球场边神志不清地躺着呢,双目无神仰望着天空好像对时间的一切失去的兴趣,显然是被灭五感摧残地不轻。
真可怜,幸村进网球部是冲着部长去的,他要在网球部立威,这俩就是杀鸡儆猴的鸡。
这三人的比赛固然精彩,但看得次数多了也就看腻了,蔻蒂走到仁王雅治正在比赛的场地边,给唯二的同桌加油打气。
“piyo~我好感动,不会被你哥哥打吧?”仁王表现出做贼心虚的样子,偷偷朝真田弦一郎那边看了几眼。
“我哥又不是不讲理的人。”说完蔻蒂自己也犹豫了,如果弦一郎很讲道理的话,她为什么要瞒着他来神奈川的原因?不明白。
既然有人来看训练,仁王雅治觉得他也得回馈一下同桌的关心。又长又白的手指扒在网中间的空隙,仁王森绿的眼镜对着她眨眨:“等会给你看个好玩的。”
在玩乐这件事上,仁王是高手,能让他说好玩的,一定很有趣。
有栖川蔻蒂的期待一直持续到,仁王变成了对手的
模样,看着场上一模一样的两个人,蔻蒂揉了下眼睛,她老在阳光底下看书,终于看瞎了?
仁王的对手显然也懵了,看着自己的招式被完完全全复刻出来,连发球前转手腕的小动作也做得丝毫不差,这种照镜子的恐怖感让他浑身发冷,双脚恍若陷进了沼泽,动都动不了。
只要是体育项目,就有以模仿见长的选手,蔻蒂也见过这种类型的球员,黄濑凉太和灰崎祥吾都是,一个模仿后改良为自己的技能一个彻底剥夺对手的技能,虽然听上去中二得要命,但总体都还在科学范围内。
但仁王雅治直接在场上完完全全变成另一个人,已经不止是模仿技能了,怎么看都完全脱离了科学的范畴。
妖术!又是一个用妖术的!你们打网球的就没有纯种的人类吗?
结束比赛的仁王雅治荣幸地得到了有栖川蔻蒂那句问了幸村好几年的问题:“你真的不是妖怪?”
仁王雅治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阴沉又危险:“被你发现了啊人类~我该拿你怎么办?等下一次太阳雨,我就来用轿子把你抬走。”
神经病啊,怎么会有人突然开始随地演起来了,果然打网球的人都有点问题,蔻蒂语气十分嫌弃:“我对狐妖这种外形普普通通的妖怪没兴趣。”
仁王立刻收起表情,歇了会后去准备下一场比赛。
立海大网球部卧龙藏虎,除了三个变态新生,二年级还有一个天才红毛,叫毛利寿三郎,个子很高,听其他人说这人不用天天训练仍旧能保持着超强的技术。所以仁王虽然有着这样逆天的技能,也没有成为第四个一年级正选。后续体力不支,面对水平更高的选手,维持不了高强度的复制,输了比赛。不过这样的表现已经足够两眼,明年正选一定有他一席之地。
结束比赛后的仁王雅治厚着脸皮蹭上有栖川蔻蒂他们的回家队伍,四人变成了五人,一下子就热闹了一倍。柳莲二和幸村精市对仁王的模仿技能很感兴趣,仁王也暗戳戳地观察他们,想给自己的模仿库增加几个强有力的备选,真田兄妹则是在前面说着话。
“网球部明天不训练,想去哪玩?”真田弦一郎想着要带妹妹出去散心的事对蔻蒂说。
“网球场明天检修?还是学校明天爆炸?”
网球部连唯一休息的周一,都要用来开总结大会的卷王社团,突然放假,有那么好心?
真田无语:“……没有,正选选拔赛比较辛苦,所以放一天假。网球部在你心里是什么形象?”
“斯巴达300勇士,哥,我觉得你最近都变成熟了。”蔻蒂委婉地把苍老两个字咽下去,明明开学前真田弦一郎还带着一股子青春活力,在网球部半个月看上去一下子就跟她拉开年龄了。
这部片子是前不久他们一起看的,早就习惯这样高强度训练的真田没觉得有多辛苦。他难得开了个玩笑:“斯巴达勇士最后都死了,但打网球是不会死人的。”
这话你说出来最没有说服力啊!能把网球拍打穿的球打在人身上,能好到哪去?!
有栖川蔻蒂作为贴心的妹妹扯起嘴角笑了笑给哥哥捧场,没有把吐槽说出口。
“那就去逛街吧,好多东西没带过来,我没衣服穿了。”
“行。”
真田同样默默咽下想说的话,不去问她明明带了三条裙子,两套上下搭配好的套装,为什么还说没衣服穿的话。平时上学都穿校服,就周末两天,用得着这么多衣服吗?
常年运动服来回换,私服只有那几件的真田弦一郎不理解。
“莉亚。”
一个在神奈川绝对听不到的称呼突然出现,有栖川蔻蒂猛地抬头,看到倚在校门口墙边,身穿音驹校服的孤爪研磨。
和入学式小黑偷拍的照片里的研磨,不太一样。
齐耳的碎发又长长了些,发尾轻扫在细长的颈侧,只露出那张清秀的脸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太阳偏心地将余晖尽数洒落在研磨的脸上,金色的眼睛具有摄人心魄的能力,她的心今天跳动得格外快。
第68章
“你怎么来了?!小黑呢?”
孤爪研磨刚刚扬起的嘴角迅速垮下,因为变化太快,没有人注意他跌宕起伏的心情。
“他今天有排球部训练。”算了,郁闷什么,被莉亚的话气到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知道自己这样说有些过分,有栖川蔻蒂心虚地别过脸:“我,没想到你会来。”
上次说要研磨给她带甜品来,只是一句缓和关系的话,就像蜗牛伸出触角试探世界一样,她也别扭地抛出这句话想要告诉研磨。
我一声不吭地逃走让你难过了,对不起,我们还能不能继续做好朋友。
当时聊过的那几句,研磨已经接收了和好的信号,她没想到研磨还真的特地送来了大福和波洛的蛋糕,她已经看到外卖袋子上的波洛标志了。
“你说过想吃,反正神奈川离东京不远。”
不远吗?还是有些距离的吧,不然她也不会逃过来了。
“什么时候走,我明天带你逛逛横滨,你今天住在哪,订酒店了吗?要不然我跟哥哥说一声,真田家应该还有空房间。”
这么多问题他要怎么回答,研磨看着蔻蒂在身边念念叨叨围着他转,在车上忐忑的心情立刻被女孩明媚的笑脸安抚。
他了解一起长大的女孩,了解她的口味爱好,了解她喜欢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比他更了解有栖川蔻蒂的人了。莉亚的爸爸妈妈,黑尾铁朗,他们都不会比他更了解。可他仍旧担忧着莉亚的反应,怕莉亚见到他会跑,怕电话里缓转的态度,再一次变差。
恐怕没有人能在真正的爱情里稳操胜券,患得患失才是常态。因为思念,所以坐上了神奈川最早的快车,因为莉亚的笑,所以自己的心情也跟着变好起来。
“明天下午回去,妈妈在这边有亲友,我住在那边就好。”
“这样……”有栖川蔻蒂盯着研磨的手指看,指尖被夕阳照得透光,修剪圆润的指甲像是贝壳一样,指节并不宽大,只是保留着恰到好处的骨感。因为常年练习托球的关系,指腹更加厚实,跟猫咪的肉垫似的。
都不知道拉过多少次了,以前竟然没有发现,研磨的手指竟然这么好看。
“饿了吗?”研磨注意到蔻蒂一直看着他的手,以为是现在就想吃他拎着的东西。
“我哪有那么馋。”蔻蒂嘀咕了一句,“我很想你,研磨。”
后半句话几乎是藏在嘴里绕了一圈,蔻蒂越说越觉得自己没骨气,可她有什么好掖着藏着的,朋友也可以想念吧!
借着心里莫名其妙被勾起的躁动,有栖川蔻蒂又大声地说了一遍:“研磨,我好想你!”
一个人的心情愉悦有时要建立在另一个人糟糕的心情下,孤爪研磨好了,真田弦一郎又不好了。
他死死盯着孤爪研磨被蔻蒂顺手抱在怀中的那条胳膊,如果他拥有氪星血统,现在已经发射出激光,精准地将那条胳膊和其主人分开了。
在蔻蒂和研磨开开心心说着话时,真田的怨气已经化为实质。妹妹突然从自己身边跑到另一个人边上,还一扫前几天的郁闷,跟只蝴蝶似的围着朵不知道哪来的野花野草转悠。真田弦一郎捏紧拳头,将这个身高不高,肌肉也软绵绵的男生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后边的幸村三人也不聊天了,一个比一个八卦,目光灼灼地盯着这边看。
仁王躲在幸村和柳后面,看着真田弦一郎手腕上青筋暴起,心有余悸地问:“他想打人?”
幸村给了肯定的回答:“他想打人。”
柳莲二为真田辩解了下:“真田生气的几率为99.9%,动手的几率为30%。”
所以还是有三分之一的几率动手啊!他的好同桌怎么能这么自信地说,她哥又不是不讲理的人?
明天的行程可能要变一变,蔻蒂拉着研磨准备和哥哥说。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又习惯性靠着好友,被烫到似的弹开。这个动作落在真田弦一郎眼中就是心虚的表现,惹得真田更加生气,又带了点委屈。
有什么事不能告诉哥哥的?!!!
真
田弦一郎长相端正,为人又正直坦荡,虽然有时候过于严肃了些,但是从小到大也不乏有喜欢他爱慕他的人。只不过真田一颗心全都放在了网球上,剩下的分给妹妹,分给剑道和书法这些爱好,分给宿命的对手手冢国光,就没有多少能够拿出来关注一下自己的情感问题。
以前有个女孩很执着,被真田弦一郎搭救,赶跑欺负她的坏小孩后,一颗少女心就完全落在了这个英勇无比的男孩身上。天天追着真田跑,还跟着学了网球,就为了能和心上人多说几句话。
而真田弦一郎起初完全不懂女孩的心意,还以为她是发现了网球的美妙,从此又多了一个挚爱网球的人。他悉心为崇拜自己精湛球技的女孩传授技巧,把她练得跟狗一样。
女孩的真心坚持了三个月,三个月后,皮肤晒成小麦色,把网球拍挥得虎虎生威的女孩悲伤地被真田打了个6:1后搬家了。离开神奈川的那天,真田弦一郎还去车站送了她,女孩以为自己的暗恋终于要开花结果。
真田弦一郎郑重地拍了拍她坚实的臂膀:“不要松懈,以后有机会我们再打一场。”
女孩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暗恋胎死腹中,喜欢的人却真心将她当成了可敬的对手。
那就打吧,网球好像也挺有趣的。
很久以后真田和幸村说起这件事时,他才从幸村口中得知,原来他被人这样热忱地喜欢过。
真田弦一郎没有产生什么懊悔或者迟来的心动,只是在想她还会继续打网球吗?
所以说,有栖川蔻蒂对于感情的迟钝很有可能是家族遗传。
迟钝但不是蠢,真田站在旁观的角度,竟然立马就发现了蔻蒂和研磨之间的不寻常。他把牙咬的咯咯响,长臂一伸,拽着有栖川蔻蒂校服的后领,就把人拎回了自己身边。
“他是谁?”
“孤爪研磨,我的好朋友,你们以前见过一次。研磨,这是我哥真田弦一郎。”
不是人人都有蔻蒂这么好的记忆里,对于童年时期只见过一面的陌生男孩,在几年后依旧能认出对方。
比起长相,真田对这个名字无比熟悉,被妹妹常常挂在口中,对她非常照顾的两个幼驯染之一。以前真田暗自感谢过这两个男生,但现在只觉得一切都是早有预谋。
对着孤爪研磨无辜的脸庞都觉得奸诈狡猾起来,什么幼驯染,青梅竹马的,就是一个居心叵测,觊觎妹妹的混小子!
“真田君。”研磨礼貌点头。
“孤爪君。”真田冷漠对视。
哥哥刚才打比赛累到了吗?怎么感觉怪怪的?
有栖川蔻蒂继续给研磨介绍剩下三个人,每一句都加上了自己的吐槽:“幸村精市,能灭人五感的网球妖怪。柳莲二,数据狂人,别让他对你感兴趣。仁王雅治,心眼很多的狐狸精。”
仁王雅治想给自己解释,但又怕牵扯出刚才用狐狸嫁女的传说逗蔻蒂的事,招来真田的关注,默默认下了这个称号。
幸村精市也算是跟有栖川蔻蒂一起长大,跟真田的心态差不多,同样也在审视孤爪研磨,只不过表现得没好友明显。
柳莲二眼中的精光,即使没有睁眼也让孤爪研磨有些炸毛,作为全场掌握信息最多的人,他对研磨就有种百闻不如一见的新鲜感。
“要吃烤肉吗,我请你吃神奈川最超好吃的烤肉!哥,你跟家里打电话说一下吧,我们今天再外面吃。”
蔻蒂当然不可能放着研磨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找吃的。没有人管的话,他说不定在便利店买份便当就解决了。
蔻蒂顺带着问幸村精市他们要不要一起,让比自己小的女孩请客虽然心有不安,但看热闹的心情强烈胜过了那一点不安。
“去!”
蔻蒂所说的超级好吃的烤肉店,当然就是清山美心家的烤肉店,那次投毒案以后烤肉店的名声还是受了些影响,清山美心的母亲借机运作,透明了整个后厨的制作流程以及食材来源。一番包装下烤肉店声名鹊起,这些年分店开遍了神奈川。
清山美心行事成熟机敏,应当也是深受其母亲的影响,
有栖川蔻蒂没想找熟人要折扣,自然也没和清山美心说。但在到烤肉店时,还是碰上了给家里帮忙的清山美心。
一点都看不出来是老板女儿的清山美心在店里端盘子上菜,和店里其他服务员一样。
“都习惯了,我从小就帮家里打下手,每次遇到棘手的事在店里忙一会,就算一时解决不了,心情也会好很多。”
就跟有的人郁闷时喜欢打拳或者暴食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梳理心情的方式。
“对了,店里这周出了新的小食,反馈还不错,要不要试试。”
“是三色团子吗?”
“对,造型和口味上都做了一些改良,一共有二十几种口味内陷,吃到哪种完全随机。团子表面还用可食用色素印了各种文字。文字和口味不对应,也是随机的。”
“听上去很像多味豆啊,那就每人来一份……好吧五分。”蔻蒂在研磨的视线下默默把自己的那份减掉。
“三色团子也是甜食,只能吃一个,如果你等会不吃蛋糕和大福的话,我的就全部给你吃。”
蔻蒂艰难地选择了东京来的甜品,毕竟烤肉店随时都可以来,下次她一定要偷偷来吃个爽。
真田弦一郎一面觉得孤爪研磨说得对,一面又气恼他怎么这么多管闲事,妹妹多吃点怎么了?!吃你家团子了!
第69章
“味道变了。”
有栖川蔻蒂严肃地看着面前的波罗半熟蛋糕,认真地好像在观察犯罪现场。
孤爪研磨看了眼保温袋里还没有完全融化的冰袋,应该不是坏了。
“小梓小姐说安室先生上个星期辞职了。”
“诶——”蔻蒂悲痛地倒在桌上,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没办法,安室透本来就是为了伪装自己才在波洛做服务员的。蔻蒂记得他今年也快奔四了,三十多岁的看板郎显然有点太不思进取了。前不久安室透卧底的犯罪组织好像终于有了进展,联合其他国家的几个卧底一起将这个国际犯罪集团连根拔起,有这份功绩,安室透现在估计已经回到警察厅升职加薪了。
“安室先生留下了配方,现在的服务员好像是他的朋友,叫诸伏景光,他说安室先生的厨艺还是和他学的。”
“诸伏?那我知道了。”
能知道安室透的伪装身份,又和长野县警署本部搜查一课管理官诸伏高明一个姓,那多半也是警察。没有在干着警察的本职工作,这个年纪来接手安室透的活,那应该也是卧底,要么是任务进行中,要么是任务结束,因为某些原因提早退休了。
知道了厨子是安室透的厨艺师父这件事,有栖川蔻蒂再品这份波洛的蛋糕,竟然感觉多了点不一样的风味,厨艺难道是做卧底的必修课?他们一个两个怎么都做得这么好吃!
“好好吃!!!”
在正式开始烤肉前,用甜品打底的怪胎不止有栖川蔻蒂一个,隔了一些距离的桌子上丸井文太正感情充沛地赞美从旁边街上买来的黑糖爆浆蛋糕。蛋糕胚中藏着的深棕色流心看起俩和对面同伴的肤色一样。
这家伙还挺有品的,蛋糕她也买过,连着吃了三天才腻。
“我记得他们两个都是网球部的?”幸村精市已经将网球部视为自己的领地,提前思考着高三下半年退了以后,队伍要怎样组成。
柳莲二把笔记本翻得哗哗响:“丸井文太和胡狼桑原,丸井技术不错体力较差,加强体力训练,明年成为正选的几率将从75%上升为97%,胡狼球风稳重,善于防守,与丸井文太互补
,两人在明年成为正选组成双打的几率为98%。”
只是随口问问的幸村:……这才开学多久?网球部前途果然一片光明啊。
“小心!”穿行在走道间的服务员突然惊恐地叫出声,像是被绊倒,双手端着的两盘三色丸子不受控制地飞出
还在用勺子吃着黑糖蛋糕的丸井文太嘴里叼着勺子,一个转身稳稳地接住了两个盘子,手腕划出一个弧度漫天乱飞的三色丸子也全部落回盘子里。一边三串,一边五串,和刚才端上来时一模一样。丸井文太身手灵活得堪比杂技演员,围观群众纷纷叫好,为他鼓起掌来。
摔倒的服务员赶紧爬起来道歉:“对不起客人,您没事吧?”
丸井文太笑嘻嘻地摆手:“没关系没关系,轻轻松松。”
“非常感谢您!”服务员感动得眼泪都要冒出来了。
“打扰了客人,这是你们的菜。”三串的那盘正好是丸井文太旁边那桌的。
桌边坐着三个穿西装的上班族,桌上已经放满了需要烤制的生肉,新上的三色丸子只能放在边缘。
坐在最边上的灰色西服男人不满地对服务员说:“捡回来的东西也能直接端上来,吃出问题你能负责吗?!”
服务员连连鞠躬:“对不起,我这就为您重新上一份。”
热心又善良的丸井文太给倒霉的服务员打抱不平:“什么啊!丸子刚刚根本没落到地上,连本天才的手都没碰到,你是故意找茬吧,不吃给我!”
灰西服对面的眼镜男打圆场:“好了,这位小朋友说得对,大仓你也真是的,就这么点小事也要抓着不放,这样在职场上可不讨喜。”
和眼镜男坐在一起的卷毛也跟着附和:“难怪这么久都升不上去,大仓你真要跟山田前辈学一学。”
姓大仓的男人沉默地将三色丸子拿回原位,卷毛殷切地拿起一串递给眼镜男拍马屁:“山田前辈,这串上印了升职和招财呢,最适合您。”
“切。”丸井文太皱着眉坐回去,什么人啊,这三个感觉都有点毛病。
不止是他一个人这么想,一开始以为大仓脾气坏为人刻薄,到后面却释然了,天天对着这么两个傻缺同事,心情很难好吧。
这场闹剧似乎就这么过去了,服务员端着剩下的那盘三色丸子惶恐地来到有栖川蔻蒂他们桌边,问要不要给他们换一份。
在场的六人动态视力都极好,看清了丸子们精准落在盘子里的画面,更没有难为人的爱好,让他放心地离开。
清山家的三色丸子不止粉绿白这三种颜色,五串十五个集齐店里所有颜色,放在一起十分好看。
“还有芥末和辣椒味啊,要不要试试谁这么幸运?”随着丸子一起上桌的还有一张纸,纸上列举了丸子所有的口味。没有自己的那份,有栖川蔻蒂颇有闲心地拱火,让剩下五个男生“自相残杀”。
柳算出了这两种口味在其中占据的比例是16%,美味的三色丸子突然就变得可怖起来。
“那就来玩游戏吧!”仁王兴奋地准备搞事,完全不在乎火会不会烧到自己身上,他实在对同桌身上的恩怨情仇太感兴趣了!
立海大最八卦的三个人都在餐桌上了,幸村精市和柳莲二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个笑。
“好啊,要玩什么?”幸村顺势给仁王递话,默契得不像今天才认识的关系。
柳莲二默默端起茶杯,假装自己漠不关心,其实耳朵一直竖着。真田弦一郎不懂好友们的心思,只顾着监视孤爪研磨,审判他有没有逾距的行为。
研磨被真田盯得发毛,又不好说什么,只能低着头和蔻蒂说话。听到仁王的提议大概猜到了什么,既不赞成也不拒绝,
“闹钟炸弹,怎么样?手机设置倒计时,相互问问题传递,最后闹铃在谁手上响了,谁就吃一颗丸子。”
随着手机的便携发展,这个游戏最近在学生中也流行起来。融合了大冒险和快问快答,既可以以设计同伴受惩罚为目的地玩,也可以成为暧昧对象间相互试探的手段。
有栖川蔻蒂举手:“让我设定时间!”
妹妹想看,真田自然答应玩,研磨也没反对,游戏就这样半推半就开始了。
蔻蒂一心向哥哥,把手机第一个给了哥哥,以她设置的时间来说,最后真田受惩罚的几率就会小一些。
真田弦一郎本想问孤爪研磨他和妹妹到底什么关系,但过于老实的性格让他没好意思开口。犹豫两秒对着研磨说:“你这一路辛苦了,路上还顺利吗?”
……
要不是打不过他,幸村他们高低拽着真田的领子问他,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这么好的机会你倒是问啊!问他家庭问他心意这么多选择,你偏偏选择慰问!
研磨也很懵:“呃,嗯,挺好的。”
感受到其他三人原地拔起的怒气,研磨知道今天自己不交代点什么,明天是走不出神奈川的。
他主动将话题引入,将手机给了仁王:“你的理想型是什么?”
好吧,其实他也有点在意莉亚的这个同桌。
自己就是日积月累和蔻蒂在一起喜欢上的她,难保这位仁王君也会产生同样的感情。
仁王雅治不负狐狸精之名,他笑得诡异,刻意卖了个关子,拖长了尾音:“让我想想啊~平时没有接触过多少女生呢,大概是——擅长交际的女孩子吧~”
那就跟莉亚没有关系了,孤爪研磨刻薄地将自己的幼驯染打入对人际交往苦手的范畴里,那他就放心了。
仁王雅治:“幸村君说一件真田君不为人知的糗事吧。”
幸村精市轻笑:“那可太多了,我要说哪一件?”
“精市!”
幸村无所畏惧:“蔻蒂你第一年来神奈川过年,回去后,弦一郎悄悄哭了哦,眼泪汪汪地说想妹妹了。”
真田弦一郎麦色的皮肤爆红,有栖川蔻蒂还偏要盯着他的脸看:“真的吗哥?真的哭了吗?”
“柳,你的数据出错过吗?”幸村将重担交给柳莲二。
“目前还没有,”
柳莲二估摸着时间将手机交给孤爪研磨:“孤爪君,你有喜欢的人吗?”
“叮叮叮——”
闹铃响起,研磨回答“有”的声音被激烈刺耳的闹铃声遮盖。
幸村和仁王在桌下给柳莲二比了一个大拇指,高手啊!
研磨认罚,吃掉了自己面前三色丸子最上面的一串。
“什么味道?”
研磨的脸痛苦地皱起:“苦瓜。”
“还好我没吃!”蔻蒂庆幸地说。
她和研磨都很讨厌苦兮兮的东西,她的运气又一向很差,说不好三个丸子全是讨厌的味道。
苦涩感弥漫开来,充斥着整个口腔,团子外层糯米的甜味缓了好一会才出现,中和了一点苦瓜的味道。
看到好友倒霉,有栖川蔻蒂笑得开心,这种笑总是神经质,一时停不下来,她笑倒在了研磨肩上,带着无助又可怜的研磨一起颤抖。
丁香花香气将研磨笼罩,随着蔻蒂的发丝扫落在他脸上,忽强忽弱,牵动着他的心神。
他不可控地开始思考,神奈川哪里的丁香开得最好,香气竟然这样长久地留在了莉亚的头发上。
他又想,自己或许不讨厌丁香的气味,又或许只是喜欢附着在莉亚身上,经过稀释和融合,变成了属于莉亚的味道的香气。
口中的苦味莫名就散去大半,他好像还可以再吃一个。
第70章
香味飘走了。
真田弦一郎一把拉走靠着孤爪研磨的妹妹,并且对其怒目而视。
突然天旋地转,被真田弦一郎粗壮有力的大腿磕了一下脑袋的有栖川蔻蒂迷茫地抬头。
怎么了?地震了?
“山田前辈!!!”
好的,不是地震,也绝对不可能地震了。众所周知,在侦探破案的绝对时间里,就算世界即将毁灭了,也要让
侦探把案件推理出来,主角们才会开始逃亡。
刚才还阴阳怪气的眼镜男剧烈抽搐了一会,一头栽倒在餐桌上,忠实小弟卷毛先生慌乱站起,撞倒了背后的椅子,一只手悬空在眼镜男的后背上,惊恐到不敢触碰。眼睁睁看着同伴完全停下后,才伸手放在了这位山田先生的鼻子下方,然后尖叫出声。
清山美心家的烤肉店有充足的应对经验,被尖叫声吸引的清山美心冷静地让人将门关上,看着所有出口停止一切进出。
“我是餐厅的负责人,警察正在赶来过程中,请大家不要起身走动坐在原位配合调查。餐厅后厨全程设有监控,事情究竟怎么样很快就能有一个结果。不过为表歉意,影响大家的用餐体验,截止现在,在场所有消费全免。”
靠谱的推理社部长冷静地安抚了躁动的人群,成熟稳重地不像一个初中生,她然后走向有栖川蔻蒂,微微弯腰:“又要麻烦你帮我们家度过难关了,有栖川,这件案子可以拜托你吗?”
“不用这么客气。”蔻蒂站起来抚平了翻折的裙角,“小事一桩。”
颤抖的肩膀被一只温暖有力的手掌抬起,清山美心回头时只看到有栖川侦探挺拔的背影。
当年案件发生的时候她年纪还小,尽管妈妈已经竭力将危险和烦恼都挡在了她的世界外面,可小美心仍旧记得食客们狰狞愤怒,咄咄逼人,仿佛要将妈妈拆吃入腹的表情。
被吓蒙的小美心对当年案子的印象根本没剩下多少,不记得那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女孩是怎样穿梭在可怖的案发现场,也不记得她是怎么样神奇地指出凶手,宛如神兵天降。最后只留下妈妈感激到流泪的记忆,一遍遍说着如果没有有栖川蔻蒂当场破了案,她该怎么办。
父亲早逝,靠着烤肉店维生的母女俩,光是只关店调查几天产生的流言就能将她们打垮。清山美心感激着有栖川蔻蒂,所以接受了长谷采的请求帮她办社团,招募社员,安排着一切繁琐的事情。她不像长谷采那样疯狂地崇拜,也不像稲垣明叶做着正义又远大的梦,她在社团做的一切都只为了报恩。
所以她没有对有栖川蔻蒂空有感谢亲近不足,在又一次遇到麻烦时诚恳地弯下腰请求有栖川侦探的帮助。所有人都赞叹她的临危不乱,只有清山美心自己知道,她说完那些话后,其实紧张得根本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
小事一桩吗?
哈,真是叫人讨厌的傲气,不过心一下子就平静下来了。
“有栖川。”
“咔嚓”拍照声突兀地响起。
仁王捕捉下了蔻蒂回头的一瞬间,面对案子的有栖川眼神明亮,平静地水面下藏着沸腾的热烈的火:“能发给我姐姐看吗?”
“随你。”
仁王这一张随手捕捉的独家照片,在姐姐那换来了双新鞋子,在外地不能立马赶过来的仁王姐姐恨得咬碎了牙,命令自己讨厌又没有眼力见的弟弟,再探,再报。
“面色发红,嘴唇呈紫绀色,呕吐物有轻微苦杏仁味,是□□中毒。你们两个都是他的同事?”
桌上的菜品已经消耗了近一半,烤肉这种东西不是分餐制,同在一桌吃饭的另外两个人没出问题,那么凶手就不是随机投毒,而是通过某种手法,精准地将毒药送进眼镜男的嘴里。
同桌死了一个人,灰西装和卷毛都没敢坐在死者身边,两人害怕地站在一边。
听到有栖川蔻蒂的问话,疑惑地看她:“……是,我叫大仓光一,他叫江川宏,我们和山田是一家公司的。”
江川宏就是拍马屁的卷毛,他不满地上下打量了一边蔻蒂:“你谁啊?关你什么事?大仓你是白痴吗?跟一个小鬼说什么。”
“的确跟我没什么好说的,不过从桌面痕迹来看,显然你一直忙着,又是陪死者喝酒,又是给他烤肉的,等会警察来,应该会把你列为投毒的头号嫌疑人吧,希望到时候你也能这样有底气。”
江川宏:“你究竟是什么人?”
“有栖川蔻蒂,是个侦探。”
江川宏不认识这个女孩,但从周围人的惊呼中,也察觉出了点意思,这应该是个超有名的人。
“那我也没杀人啊!喂,你去告诉那些警察我没杀人。”
有栖川蔻蒂喜欢看到嫌疑人们焦急紧张的状态,这有利于她问话:“你杀没杀人要讲证据,现在告诉我,死者死亡前五分钟都发生什么了?”
□□发作速度很快,可以直接从他死前刚刚摄入的食物入手。
“五分钟?我不知道啊,那个服务员走了以后我们聊了几句就开始烤肉,大仓去了厕所,我也想去,但不能留山田前辈一个人在这,就等他回来以后才去,回来后山田前辈说这家的三色丸子做得不好吃,橘子酱变质了味道发苦,我当时没在意……等等,该不会就是三色丸子有毒?!”
说到这里,凡是点了三色丸子的,都如临大敌。
“你为什么不在意?食物有问题不应该第一时间找店员吗?”蔻蒂注意到江川宏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很微妙。
“因为我也吃到一个橘子味的啊,根本就没问题,我以为他又要干那种事了。”
双眉下压,鼻头皱起,这位“狗腿子”看来也不是足够忠实啊。
“那种事?你不说清楚我没办法帮你。”
“山田和夫最喜欢占小便宜。”只在一开始说了话的大仓光一突然开口,“上司生日建议同事一起买一个蛋糕,以自己不吃蛋糕为由拒绝A钱,最后自己提着蛋糕带去上司家,没有提到任何人,独自将这份心意揽下。”
“叫新来的实习生帮自己买咖啡,半年了一分钱不给。”
“出去吃饭也总喜欢故意挑刺,自带苍蝇放进吃完的食物里,要求店家赔偿。”
江川宏:“大仓,别说了。”
“他讹来的钱有分给你吗?每次都叫你帮腔,自己却在那装好人。工作全是你做,业绩却都属于他,你真的不恨他吗?”
“我有什么办法啊!我不就拿了一次回扣被他知道一直用这件事来威胁我,明明公司里这么干的人多了去了!你又好到哪去,要说最恨山田和夫的人是你才对!本来都定下的升职机会,被这个家伙给老板送了一百万给抢去。公司谁不知道你比他更有资格上任,最后还不都是帮着他欺负你!”
两人吵得面红耳赤,愤怒地揭穿对方内心对于死者的憎恨。有栖川蔻蒂听了一会就没再关注,杀人动机有了,那手法是什么?凶手怎样做到精准地毒杀死者。
桌上三串三色丸子两外两串都只剩下了一个木签,从摆放位置来看,是大仓光一和江川宏吃的没错。凶手是通过什么方法,让山田和夫从三串里一下子就挑选出了那串有毒的三色丸子?
凶手就在这两人中间,还是有其他嫌疑人?
“把接触到这串三色丸子的所有人都叫来。”
厨师、上菜的服务员、中途帮忙接了一下盘子的丸井文太、移动盘子的大仓光一,以及亲手将知名丸子奉上的江川宏。
警察正好这时候到达,负责的警官有栖川蔻蒂不认识,是一个叫三友杏的警部补。
“第一次见面有栖川同学!请多关照!”
“你好,三友警官。”
“我很早就从麻生警部那听说你过你的事迹了,今天本来是麻生警部要来的,可你前几天不是送来了一个灭门案的嫌疑人嘛,他和横沟管理官都在忙那起案子。”
曾经横沟重悟的手下,不太正经的麻生巡查部长也变成麻生警部了啊,时间还过得真快,蔻蒂产生了不符合年龄的感慨。
警察到达就可以清场了,三友杏询问了一遍后充分相信蔻蒂的判断,虽然她的年龄比较大,但有栖川蔻蒂无论是侦探的“从业年龄”还是经验,都是无可挑剔的大前辈。
“我明白了,你们两个去
登记下其余客人的身份信息,这几个要检查随身物品,快点动起来,想要有栖川同学帮你们把活全干了吗?”娃娃脸的三友警官训起人来也很可怕,心入队的年轻警官们吓得缩起脖子就跑了。
“厨房有好几个监控探头,没有死角可以下毒,后厨也不确定端出去的菜会放到哪一桌,根据其余人的口供,而且厨师整晚都没有离开后厨,没时间掩藏罪证。服务生的嫌疑也很小,我看了现场描述,如果当时他摔倒了,这盘三色丸子根本不会上到桌上。那么嫌疑人只剩下丸井文太、江川宏和大仓光一。”
平心而论,三友杏的分析非常精彩,有栖川蔻蒂也很赞同。
要说全场唯一觉得三友警官不靠谱的,那一定是丸井文太。
腮帮子鼓鼓的红发少年无辜地眨眼,他做错了什么?他只是一个天才、乐于助人、爱吃且能吃的普通初中生啊!
是的,彼时被列为侦探剧经典三个嫌疑人之一的丸井文太还在酣畅淋漓地夹走烤盘上的肉大口咀嚼,并且催促着自己的幼驯染再烤几块。然而对面带有拉丁血统,脑袋光溜溜的胡狼桑原同学已经汗流浃背了。
再贪吃也给我看看情况啊!这家烤肉还没有好吃到旁边死了个人都不知道的程度吧!
要有栖川蔻蒂说三友杏不肯把丸井文太从嫌疑人行列排除的原因,一大半是这家伙在案发现场还能吃得这么香。怎么看都是下毒的罪魁祸首,变态疯狂的随即杀人犯,以他人的恐惧和死亡为佐料,品尝着这肾上腺素快速分泌,极致又罕见的美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