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哥哥是哥哥,贵行哥哥是贵行哥哥,哥哥只有一个,前面带上名字的哥哥可以有很多,所以他还是妹妹最亲密的哥哥。


    真田弦一郎很快哄好自己,也不练习了,屁颠屁颠地跟在两人后面,不想让两人单独相处,抢了他好哥哥的地位。


    森本贵行在帮有栖川蔻蒂穿护甲的时候顺带着给她介绍了一下剑道规则,以及她自己挑选的对手。


    山平大义,23岁,神奈川某部长的儿子,拐了十八个弯以后进入真田道场学习,据他自己说比起剑道更喜欢去打枪玩,时常在道场炫富。迄今为止学剑道五年,脑子还行,擦边过了警察考试,其父最近正准备和真田弦右卫门走动走动,为山平大义在警队里谋一个实权位置。


    “所以他是一个软柿子对吗?”蔻蒂对政坛上的弯弯绕绕不是太懂,虚心地征求森本贵行的想法。大概意思就是隐晦地问一下,要是她让山平大义没脸了,会不会有麻烦。


    森本贵行的描述虽然已经接近客观,但还是流露出了一些对于山平大义这个人的反感和轻视,话里话外都表明了这个人在道场人员不太好。


    “噗,对,你可以这么想,尽管去吧,有我和真田老师呢。”森本贵行给力肯定的回答。


    “那走吧,不用介绍我,就说我是新来的就行了。”


    森本充分尊重蔻蒂的选择他用手拨开人群,扬起一个笑:“哟,很热闹嘛。山平,我这里有个今天刚来的小孩想跟你打一场,要不要陪她玩玩?”


    “哈?”山平大义长得还挺清秀,不如森本贵行好看,但是皮肤白皙。眼睛尖细,眼神浑浊,第一眼就叫人看着不舒服。


    可能是山平大义平时人缘就不好,又可能是其他学员对森本贵行有什么她不知道的认识。总之在森本开口后,其他人纷纷起哄,一人一句把山平架起来,让他接受了这场对他来说只有坏处没有好处的比赛。


    跟一个第一天练剑道的五岁小孩子比,输了丢人,赢了也没什么好得意的。


    山平大义不算是完全的蠢人,反应过来后悔也来不及,于是做了个和蔼开朗的表情对有栖川蔻蒂说:“哈哈,小朋友不用紧张,哥哥不会用全力,一定可以好好指导你,让你喜欢上剑道。”


    把她当作来体验课的小孩了,而且几句话就定性了这次比赛是指导赛。


    有栖川蔻蒂不接茬,认真做了一个刚学到的立礼以后对他说:“不用放水哦叔叔,你最好认真点。”


    这种态度理所当然让山平大义有些恼火,站在蔻蒂的角度当然是蔻蒂小朋友聪明又勇敢,可站在对方的角度,明显就是被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挑衅了。


    不用放水是吧,这可是小鬼说的。


    山平大义草率地行完一个礼,动作带着明显的敷衍,在临时充当裁判的学员发声后就高高举起手上的竹刀对准蔻蒂的面甲劈了下去,没有试探,没有思考,直接进攻。这一下如果打实了,她会被打出脑震荡也说不定。


    有栖川蔻蒂反应极快地向左移步,在山平动手的同时就做出了反应,仿佛会预先就知道他落刀的位置和方向。她敏捷地躲过山平的刀剑,举着自己短上好一截的竹刀,将刀翻转,向前突进,横切上对方露出没有防御的右侧腹部。


    蔻蒂一天天的不是打排球就是去学柔道,人小力气不小,竹刀的破空声和击打声响彻道场,两人交手只在短短十几秒,惊得观赛的旁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他们是猜到这场比赛有“猫腻”,但这“猫腻”也太大了吧???


    “裁判哥哥,这不是有效击打吗?”


    场边两个充当临时裁判的学员反应过来对视一眼,相□□了个头:“啊,是,呃,小朋友,一本!”


    “有栖川,我姓有栖川。”


    “有栖川,一本。”


    练道场的习赛与正式比赛一样,五分钟一场,时间内先得二本方获胜,也就是说,蔻蒂再进行一次有效击打就赢下这场了。


    被一个刚学剑道的孩子剃光头,可想而知这件事有多丢脸。刚才的一本到底是巧合还是轻敌?众人纷纷讨论猜测着,没有人看到山平大义面甲下的脸涨得通红,只是都暗暗期待着看到这个结果,


    双方分开,重新踩在地板贴的白线上。


    蔻蒂心中默念。


    竖举,一,二……三,跳摆。


    随着心里的话落下,有栖川蔻蒂立刻横刀格挡,卸去山平大义一半的力道,让其偏移落点。这一击虽然打中了她,但是无效击打。


    没有给对手再出第二刀的机会,蔻蒂再次向前跃步近身,竹刀直指山平大义的喉部。


    “二本!有栖川胜!”


    这一次两个裁判迅速跟上作出判决,场上除了这句话一篇寂静。


    不是意外,不是巧合,所有人都看见了,山平大义输的毫无疑义,明明白白。


    有栖川蔻蒂摘下护面,朝山平点了点头:“受益匪浅,多谢指导。”


    围观的人群自动给蔻蒂让出离开的道路,她看见了真田祖父站在远处,


    显然刚才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正好,她也不用再重复一遍,和祖父谈判的筹码已经有了,这下他得教点有用的东西了吧。


    蔻蒂抬腿走去,只见真田弦右卫门的眼睛倏地睁大,身后传来了几声惊慌的呼喊,以及一道自右上向左下的破空声。


    “妹妹!”/“蔻蒂!”/“有栖川!”


    ……她就知道。


    脑门被护面捂得湿漉漉的小女孩撇了下嘴,矮身躲过,以右脚为圆心旋转一百八十度,用左手的竹刀用力戳上山平大义的左脚脚面。


    山平大义吃痛,条件反射抬起左脚,随后被立刻扔下竹刀的蔻蒂,抱住重心不稳的右腿,抬起摔倒在地上。


    没有任何防备摔在地板上的山平大义没有再对蔻蒂下手的机会,他被其他义愤填膺的学员按住,按手的按手,捂嘴的捂嘴,还有趁乱踢两下的。


    愚蠢。


    规则以内山平大义都打不过她,规则以外,难道他就认为自己可以凭借着成年人的体格伤害到她了?蔻蒂不能理解,要知道规则是限制强者的,撇去规则她当然能更快撂倒他。


    有栖川蔻蒂老成地对山平大义摇摇头:“叔叔,我才五岁,还是个宝宝呢,你这样偷袭真的很没有素质哦。啊,我想起来了,叔叔你本来就是个人渣呀~”


    女孩笑得很甜,但嘴里的话却叫人毛骨悚然。


    她本来不打算揭露山平大义的隐私,只是把他当踏板让祖父对她刮目相看。可现山平在赛场外对她出手,她当然要反击。


    “在对战的时候故意用竹刀顺着那个姐姐领口露出的皮肤戳刺,十次进攻里有七次都攻击了胸部,如果不是有胸甲挡住,叔叔这种行为应该已经算得上是性骚扰了吧?”


    蔻蒂用小手戳了戳自己的脸蛋,皱起小脸:“好奇怪,叔叔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讨厌姐姐吗?”


    讨厌?对他就是讨厌她。山平大义心中划过一丝窃喜。


    如蔻蒂所说地那样,他凶狠地瞪着她口中提到的那个姐姐,口中极尽辱骂充分表达着自己的讨厌:“我讨厌她又怎么样?!成天摆出那副弱得要死的样子,不就是活该被欺负。弱者直接去死就行了!蠢货,白痴,浪荡……”


    后面是越骂越难听,直面攻击的那个女人甚至不能理解,她到底做了什么会被这样说?除了在道馆的交手外,他们完全没有别的交流!


    “够了叔叔。”


    山平大义的身体不自主的抖了一下,他现在一听到这个称呼就头皮发麻,这小孩到底还要说什么,她要说就说,别叫了!


    “如果是讨厌,为什么你骂这个姐姐的时候,自己的表情这么屈辱?”


    “我不知道你个小鬼在说什么!”


    蔻蒂直接上手把他的领口扒开,他因为激动而涨红的皮肤上露出了点点青紫,点线交错,很大一部分痕迹,都集中在了胸口位置。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学医学犯罪痕迹时书上可从来不会避讳这些,她清晰地了解这些痕迹的产生过程和原理。


    “果然,你是在把自己所受到的伤害施加给别人。作为弱者被欺负了,所以要在这里欺负比你更弱的那个姐姐。山平大义,你真是差劲的大人啊——”


    山平大义不需要有人再按着他了,从被蔻蒂扒开衣领开始,就将头偏到一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的表情。被揭露后更是像煮熟的虾一样缩成一团,将头抱住痛苦地呜咽。


    有人看热闹,有人照镜子,或大或小,总有人也如山平大义一样行事,物伤其类,难免同情他觉得有栖川蔻蒂过分了一点。


    “那不如叔叔你去替他给姐姐道歉吧。”蔻蒂耿直地对旁边批判她的学员说。


    山平大义的痛苦又不是她也不是那个姐姐造成的,他有什么资格对无辜的人施加伤害。


    对上周围人意味不明的眼神,“极具同情心”的学员乖乖闭上嘴,不再冒头。


    解决完山平大义,蔻蒂抬腿往真田弦右卫门的方向走,又一次没走成被拦下,拦下她的是被山平欺负的女人。


    “真的非常感谢你,没有你我可能要一直忍受山平的欺辱,小朋友你太厉害了,居然真的能打败山平,请务必让我报答你。”女人几乎将自己折叠,非常郑重地给蔻蒂鞠了一个躬。


    蔻蒂岔开一步,平淡地看着她陈述了一些事实:“你不是也可以?山平是整个道场最弱的选手,所以我才会选择他。他性格莽撞暴躁,两手用力不均衡,习惯性向左偏移,显然在基础练习时经常偷懒。所以他的破绽很好找,而你的基础、反应、步法,都比他强,如果我和你对战,那胜率只有50%。你却因为察觉了他总是袭击你胸部的意图而害羞、恐惧到只会闪躲。”


    女人脸色发白,她以为能得到这个孩子的安慰、同情和理解。可没有,连刚才那一声甜甜的“姐姐”都没有,这孩子看她的眼神和山平大义一样。


    这孩子怎么可以这么冷漠,她是受害者,她应该被同情被谅解不是吗?


    “说‘不要’不会砍断坏人施暴的手,用刀才可以,就算是魔法世界也要说‘神影无锋’。所以你不用讨好我,我不喜欢你。无论有没有你的事我都会选择山平,只不过你让整件事看起来更加正义了。”


    她还是个孩子,她什么都不懂,女人不想承认自己的懦弱,只能无耻地认为蔻蒂是年龄太小,还不能算作一个女人,所以不懂女人的委屈和痛苦。


    弱者挥刀向更弱者……


    这种恶具有传染性,一个接着一个霸道地侵蚀人们的内心。


    她不敢对山平大义施加的愤恨全部倾泻到了一个孩子身上,如果蔻蒂此时回头,就能发现女人怨怼的眼神。


    可就算是发现了,她应当也不会在意的。


    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搭在了女人的肩上,女人惊恐地缩起,森本贵行的声音低沉:“蔻蒂很可爱吧,大河,你说我让老头子收她做义女怎么样,那样她就是我名正言顺的妹妹了。”


    “挺,挺好的,森本君。”颤抖着,大河内佳竟然比在山平大义面前表现得更加恐惧。


    “那就好,我还以为大河你觉得不好呢,毕竟我和蔻蒂差太多了,她做我的义女都可以。”森本贵行爽朗地自我调侃,轻轻拍了拍大河内佳的肩膀后跟上了女孩。


    大河内佳不甘地咬住了下唇。


    他们都是魔鬼。


    “祖父,我打赢了你的学生哦,现在是不是可以教我点别的啦!素振和坐禅我都会好好练习的,求、你、了~”


    有栖川蔻蒂抱着真田弦右卫门的大腿撒娇,晃来晃去地险些把他的袴给拽下来。


    珠英小时候因为父母的事比较内向,弦一郎又是个嘴硬倔强的男孩子,外面的小孩一看见他的脸就哭,所以真田老头一大把年纪了根本没享受过小孩子的撒娇耍泼,尽管内心已经在洋娃娃和小熊跳舞了,但是脸色还是不动如山:“你还差得远。”


    “……祖父真讨厌!”蔻蒂撇嘴。


    “咳,好了,今天的训练就到这里吧,弦一郎,带妹妹去洗澡吃饭,下午写完作业你们自己去玩。”


    “是!妹妹,你来过横滨吗?我带你去游乐园玩!有超——大的摩天轮哦!”真田弦一郎抡圆胳膊画了一个大圈。


    有栖川蔻蒂兴奋地高举双手:“摩天轮?我要坐!我要坐!”


    “哦~超——大的摩天轮吗?可惜它今天在检修,你们玩不了哦。”森本贵行从蔻蒂身后探出头来参与进小朋友的话题里。


    “那,那我带妹妹去山下公园看冰川丸,有大船哦!”弦一郎势必要在妹妹面前展现一下。


    “完蛋~今天是周一冰川丸在过休息日呢。”


    被连续打击两次的弦一郎拧着衣角:“我,我,我不知道带妹妹去哪玩了。”


    在真田弦右卫门极具压力的凝视下,森本贵行停止欺负小孩的行为:“今天先带蔻蒂随便逛逛吧,横滨街上的风景也很好哦,明天我再送你们去游乐园玩。”


    “好——吧——”


    两个孩子拖长了嗓子,闷闷不乐地去吃饭。森本贵行走后,真田弦右卫门特地私下问了蔻蒂一句:“你跟贵行小子关系很好?”


    “还行吧?怎么了祖父。”


    “没什么,只


    是那小子朋友少,问问罢了。”


    蔻蒂歪头:“他跟道场的其他学员关系不好吗?我看到大家都和他说话了。”


    真田弦右卫门没说话,蔻蒂却懂了,森本贵行跟别人是假玩,跟她才是真玩。


    她骄傲地拍拍祖父的胳膊:“祖父,这很正常,我这么可爱的小孩子,本来就超受欢迎的!”


    真田弦右卫门:……


    冬风臊得他脸疼,明明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却有种同甘共苦的羞耻感。


    所以他孙女脸皮这么厚到底是谁的基因出问题了,绝对不是他们真田家,肯定都怪那个有栖川春生。


    有栖川蔻蒂昨晚是一觉睡进真田宅的,直至中午吃饭,才看到了真田家的另外三个家庭成员。


    临近年关忙成狗,吃着吃着就在饭桌上睡着的真田爸爸。


    为了迎接蔻蒂的到来,把保姆挤走特地下厨做饭结果把清洁布藏在炖锅食材最下面的真田妈妈。


    以及吃了一碗饭但是忘记自己有没有吃过,于是再吃一碗的真田兄长。


    这一家人精彩到让蔻蒂觉得弦一郎哥哥可能是抱来的程度,原来全家最靠谱的是年纪最大的和年纪最小的。照顾这一家天然呆,祖孙俩真是辛苦了,难怪都这么正经过头,但凡软和一点都震不住这三个家人。


    蔻蒂津津有味地吃完饭,当作放松头脑地把作业唰唰唰写完准备下午跟着哥哥出去玩。


    然而出门后她从弦一郎那得知一个噩耗,在去玩之前还要去网球俱乐部打网球!


    真田弦一郎居然在四点起床训练了几个小时剑道,连午休都不午休一下,写完当天计划的作业后还精力满满地准备去打网球!


    她哥不是人,她哥是赛亚人!


    蔻蒂悲痛捶地,她早该察觉的,早该在真田弦一郎把网球包背在身上的时候就拒绝和他出门玩。而不是被拉到网球俱乐部才幡然醒悟,却没有办法回家!


    她闷闷不乐地跟在真田后面充当吉祥物,绕了俱乐部一圈又一圈。


    “下午好教练,这是我的妹妹,她可以和我们一起吗?”


    “下午好助教,这是我的妹妹,有栖川蔻蒂。”


    “下午好幸村!这是我的妹妹哦!”


    真田弦一郎今天格外热情开朗,他和俱乐部的每个人都打了招呼,并且后面一定要加上一句“这是我的妹妹”。


    没一会整个俱乐部都知道,真田弦一郎是个小妹控,他把妹妹带来玩了。


    被当场布娃娃炫耀的蔻蒂逐渐麻木,想逃,不想和人说话,这种无意义的社交到底有什么意思啊。


    介绍直到真田的新朋友,幸村精市那里截止。蓝紫色头发的漂亮小孩抱着球拍有些高冷,只微微一笑跟蔻蒂打了个招呼。


    蔻蒂真心觉得挺好,她不想讲话了,不想回答别的小孩一遍又一遍问她,为什么和真田弦一郎不是一个姓氏,也不想给他们解释什么是堂兄妹什么是表兄妹。


    她又不是百科,自己上网查去呀!


    蔻蒂捧着脸坐在看台上,平静只持续了短暂的一会会,眼前就笼罩下一片阴影。


    “有栖川,想要试一试吗?老师教你挥拍好不好?”助教是一个年轻的大学生,在横滨上大学,没课的时候就在这个俱乐部勤工俭学。


    网球俱乐部的小孩子都是不差钱的家庭,俱乐部当然不会拒绝一个潜在生源的小孩子来上一节体验课,更何况真田小朋友和幸村小朋友打得都很不错,有望在JR大会上拿到好名次,届时就是俱乐部的活招牌。


    所以派个助教过来带着小孩玩,既省力又显得有人情味。


    “哎——”蔻蒂忧愁地叹了口气,“我会打网球,这个拍子太轻了,我和哥哥用一样的就行,助教哥哥你要和我打吗?”


    她是不想下场装X的,今天的装X额度已经在道场上用完了。可没有带书出来看,不打网球她也没事干。没办法,只能给笨蛋们一些小小的天才震撼。


    眼神清澈的大学生助教愉快地答应,练习赛比教学轻松多了,好耶,又是上班摸鱼的一天!


    15-0


    30-0


    40-0


    1:0


    ……


    助教恍惚地看了眼自己的拍子,没错啊,是他平常用的,第一局的确没有认真打,可也是按照平时和小朋友们打球的技术来的,怎么就被打了个干干净净的1:0呢?再来!


    2:0


    ……


    助教竖起食指:诶~我有一个好主意。


    己所不欲,必施于人。


    “教练,这孩子的球老是打偏,你能帮我看看她是什么毛病吗?”助教恭敬且神秘地把教练拉到一边,撺掇着他去和有栖川蔻蒂打一局。


    教练不知人心险恶,嫌弃地叨了助教两句学艺不精,就拎着拍子站到了蔻蒂的对面。教练到底是教练,据说他以前还在县队待过,只一球就察觉出了问题。什么打球偏都是骗他的,这孩子怎么每球都能接上啊?!


    正规的网球场地对于小孩子来说是有些大的,打到后面几球,教练几乎是无耻地玩起了拖延战,两边调度让蔻蒂满场跑到没力气,才利落地拿下了几球。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教练想了想,干了个助教一样的事,他把自己最得意的学生,幸村精市给叫来了。


    “幸村,有栖川的球路有些问题,你跟她打一次,看看能不能发现。”


    “是!”小幸村脆脆地应了一声,就去做准备,顺便给连打了三局的有栖川一点休息时间。


    真田弦一郎把蔻蒂带来后就把妹妹忘记了,自己打球打得上头,知道妹妹会打网球后是既兴奋又难过。他是哥哥呀,哥哥会的东西,怎么好像还没有妹妹多。愁哇,他还是太松懈了!要更加努力才对!


    俱乐部新面孔和俱乐部小学组第一人的比赛引起了小朋友的关注,教练索性让所有人都过来观赛,学会看比赛也是训练的一环嘛。


    有栖川蔻蒂的打球风格堪称折磨人,无论是扣杀、吊球还是短球,她总能抢先跑到落点接住,然后再普普通通地打回去。弄的人好像一口水噎在了喉咙口。幸村精市的球风也是稳扎稳打一类的,结结实实地回好每一个球。所以两人一来一回,谁都不犯错,谁都不急躁,光是第一个球就打了几十个来回。


    “看看,什么是基础,这就叫基础!平时叫你们练……”


    “教练你快别说话啦,看,幸村用出那一招了!”


    “是视觉剥夺!”


    “无论看几次都好厉害。”


    “呜呜呜,有栖川好可怜,跟幸村打球好可怕呜呜呜——”


    小孩子们七嘴八舌地把教练的训导盖了下去,崇拜地看着幸村,他们是不懂什么基础的魅力啦,幸村这种剥夺感官的能力才超帅的好不好!


    视觉剥夺???


    眼前一片漆黑的有栖川蔻蒂大为震惊,什么意思,那个叫幸村的把她给打瞎了?网球还是这么危险的运动呢?可是刚才也没有被球打到眼睛啊?!


    看不见的恐惧完全被蔻蒂的求知欲给挤到角落,她目前所接触的所有知识没有任何一点能够解释这种手段。难道幸村精市也是妖怪,传说中的百目鬼,喜欢收集别人的眼睛,所以现在也要把她的眼睛拿走了?


    蔻蒂一边天马行空地想象幸村是不是经常有漂亮的脸去骗别人的眼睛,一边调整自己的状态彻底闭上眼睛,用除了视觉以外所有的感官来感知球路。


    四点钟方向,三步距离。蔻蒂立刻跑过去等球,预估出现了一点偏差,网球砸中了球拍的边框,球拍脱手,不知道飞到哪里去


    了。


    蔻蒂举起手摇了摇:“摩西摩西,有人可以帮我捡一下球拍吗?”


    真田弦一郎担忧地把球拍放进蔻蒂的手里:“妹妹,你都看不见了,还要打吗?”


    他也面对过一次幸村的“视觉剥夺”,那种感觉真不好受,就像做噩梦一样,只能漫无目的地摸索,怎么都找不到出口。


    “当然,这多有意思啊。”


    小真田大为震撼,妹妹的笑容就像正午的太阳一样刺眼,这,这就是强者的心态?妹妹原来是圣斗士,是和处女座的沙加一样强大的存在啊!小宇宙,这耀眼的光芒一定是小宇宙!


    “妹妹加油!我相信你!”


    虽然和妹妹才认识半天,但真田弦一郎毅然决然选择抛弃了相处一年的好搭档给妹妹加油。上呀!打到幸村大魔王!


    有栖川蔻蒂不负众望,输了。


    她很厉害,幸村精市也不是吃素的,正常物理攻击两人打了个平手,对方直接祭出法术致盲debuff,就算她的反应再快也做不到几球就调整过来,人类怎么可能打过妖怪嘛!


    最后一球落地,有栖川蔻蒂的视觉慢慢恢复,妖怪不要她的眼睛了吗?


    只见幸村走过来和她握手,额头上的吸汗带已经兜不住汗水,他没有经过任何妆造的法式水波卷被汗水打湿成一缕一缕的,随着他欢快的心情晃动:“你好厉害,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在我的‘视觉剥夺’下还能接球的对手!”


    “你为什么把眼睛还给我?”是因为有栖川大人无与伦比的魅力,把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妖怪征服了吗?


    “诶?因为,比赛结束了?”


    “所以你这种妖怪只是在球场上利用种族天赋,夺取胜利的类型,是器物成精吗?”


    “……什么?”小小的幸村,大大的迷茫。


    “你不用瞒着我啦,我猜出来你是妖怪了,不用害怕幸村,你不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妖怪!”


    蔻蒂莫名其妙的热情让幸村精市格外害怕:“我不是妖怪,我是人。”


    小妖怪嘴真硬,蔻蒂不屑地揭穿:“你不是妖怪怎么可能让我看不见。”


    “那只是一种手段,让你陷入短暂的yips状态。”


    “是吗,我不信。”


    幸村的笑容僵硬,企图用理论说服挽回自己岌岌可危的人籍:“只需要通过让对手在接球时产生一定的视觉疲劳,和用高于对手的实力进行施压就可以做出‘视觉剥夺’了。”


    “是呀妹妹,这是超厉害的网球技术才不是妖怪的法术。”


    “……”看着真田弦一郎习以为常的态度有栖川蔻蒂陷入沉思,她不中了。


    搞毛啊!就算再想一百次,“视觉剥夺”这种技能也不符合科学!


    教练找上蔻蒂邀请她进俱乐部的时候,她就是缩在墙角这副郁郁寡欢的模样了。跟猫又教练一样,搞运动的人就是一看到人才就控制不住自己。


    蔻蒂从阴暗处缓缓抬起头,悠悠地问:“你觉得幸村的‘视觉剥夺’怎么样?”


    教练还以为她是受不了输比赛的打击,和蔼地鼓励道:“这种必杀技不是一时半会能练出来的,你基础好,只要勤加练习肯定能钻研出来。”


    “所以,你也觉得‘视觉剥夺’这件事很正常。”


    “?”


    “呜哇哇哇哇哇——”


    有栖川蔻蒂拉开了嗓子,哭得好大声,响到其他路过的教练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这边了。


    好过分的大人,都不来安慰安慰她,她好想研磨,好想小黑,好想离开神奈川这个让她伤心的地方!


    “啊啊啊啊啊——死人了!!!”


    比蔻蒂哭号声更大的尖叫声贯穿了俱乐部传到她的耳朵里,有栖川蔻蒂立马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擦了擦眼泪站起来,迈着小短腿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有栖川侦探,复活!


    此处应当播放一段悠扬神秘的萨克斯曲作为伴奏,不重要,总之有栖川蔻蒂迎来了她的舒适区。谁说人要走出舒适区的,她就爱在这种以科学为基石,充满了诡计和仇恨的世界里待着不行吗?!


    有栖川蔻蒂迅速赶往现场,到达时现场已经不具备什么保护价值,地上乱七八糟的脚印,闻声而来大大小小的学员和教练。比被踩踏得乱七八糟的现场还要糟糕的,是被可怖的命案现场吓得嗷嗷大哭的小孩子,以及每个手足无措教练平均要安慰个自己的学生,这个不哭了,那个又开始嚎,老天,人只有一双手啊!要怎么捂住十六七八只眼睛?


    “哥哥!让他们都退出去,离这里远一点,幸村,你,呃……”


    面对这种复杂混乱的场面,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指派人行动起来,否则你一句我一句的,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报警。蔻蒂直接只会自己最熟悉的人,本来想叫幸村去跟着弦一郎哥哥一起把尸体附近的人拉走,却发现他的脸煞白,但仍旧保持着微笑。


    “我,我没事!有栖川,你说,要去做什么。”幸村精市蓝紫色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要掉不掉,嘴角还在艰难地扬起,整张脸扭曲极了。本来他的一直微笑着的淡定状态就是装出来的,装了一年火候还不够,看到尸体直接破功。


    “……去报警吧,然后找这里的负责人,不要让任何人离开俱乐部。”蔻蒂贴心地给他换了一个不用看见尸体的活。


    过了十几分钟,人群总算才控制住,有栖川蔻蒂举起随身带着的研磨送的放大镜。


    好了,开始吧。


    死者名叫武藤幸男,是俱乐部初中组的网球教练。目测是三十五岁左右的男性,身高一米七至一米七五,身材适中,被人发现死亡,是在俱乐部一楼的男厕所的隔间内。尸体被移动过,原来的姿势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了。尸体死状狰狞,眼球凸出,脖子上有一道印记较浅的勒痕,勒痕宽度大约一两厘米,分布均匀,前低后高。除了背部有一团淤青,颈部两侧还有一些抓挠伤,从其指甲中看到的一点血迹和皮屑来看,应该是在单抗过程中自己造成的。


    没有什么自杀还是他杀的疑义,标准的勒死伤,而且从勒痕能够判断出凶手要比死者高上不少,力气也相当大,是采取向斜后方提拉的动作,踩着死者的后腰借力勒死的。行凶的工具暂时没有看出来,但印记浅淡,凶手一定是将绳索一类的东西放在死者的领子下面,隔着布料勒住的。


    光是从这种姿势就能感受到凶手对死者的恨意,勒杀是一种会留下许多线索和证据的行凶手段,而凶手仍旧选择这种方式,甚至没有用背过身将绳索交叉这样更省力的姿势,足以推断凶手对于亲眼看到死者挣扎痛苦的状态是非常享受的。


    男性,身高在一米八五以上,力气大,与死者相熟,胆大心细,这样的人在俱乐部应该有不少。


    能得到的信息还是不够,需要第一发现人的口供以及找到一些其他目击者来划定范围……


    “唔!”有栖川蔻蒂突然双脚腾空,被拖着胳肢窝举了起来。


    “怎么是你?”横沟重悟粗壮的眉毛纠结地拧在一起,他好像有种不妙的预感,总觉得以后还会见到这小孩很多次。


    “是你呀,横沟警官!”伸手不打笑脸人,有栖川蔻蒂先给他甜甜地笑了一下。


    我跟你打过招呼了,你可不能再骂我了哦~


    可恨横沟重悟心肠实在冷硬,一点也不吃这一套,客套都不客套一下就质问她这个热心善良的小女孩:“你不是答应我会乖乖的吗?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就在这乱跑?!”


    蔻蒂高高举起手,几乎杵在横沟重悟的脸前:“我没有破坏现场,脚印是我来之前就已经这么乱的,没有我把人都赶出去还要更乱一点,碰尸体的时候我也有好好隔着手帕,绝对没有留下指纹!”


    横沟重悟准备好的每一句质问都被堵了回去:“……那你也不该离尸体这么近,小心回去做噩梦。”


    “不对!我才不会害怕!”蔻蒂不开心地蹬腿,晃得横沟重悟差点把她扔下去,“及时报警,保护现场,我可没有做错,横沟警官你应该夸夸我!”


    “噗,对啊横沟警部,小朋友多厉害您可


    得夸夸她。”旁边的麻生巡查部长不知死活地打趣,完全不顾上司羞愤到红里透黑的脸。


    横沟重悟黑着脸把蔻蒂扔出去,让她哪凉快哪呆着去。


    神奈川县警在横沟重悟的领导下效率相当高,分批问询了整个俱乐部的人后,排查出了三个有作案时间的嫌疑人,其中竟然还有一个熟面孔,正是真田和幸村他们小学组的教练,远山航平。另外两个分别是死者的助教,向井大。以及死者的学员筱田和也。


    三人均与蔻蒂先前判断的身形一致,从人海种划出三人的依据也相当简单,网球俱乐部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除非刻意避开人群,否则基本没什么时间是一个人独处的。更不用说死者死在厕所这样的地方,空闲的时间很短。


    俱乐部有两个男厕所,一楼一个,二楼一个,二楼的厕所旁边就是淋浴间,因为临近课程结束的时间,所以学员出了一身汗准备洗完澡再回家的学员们大多会直接在二楼方便,一楼的在这会便会空下来,有人在里面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也不容易被发现。


    在淋浴时间,三人都没有足够的不在场证明,远山航平说是去找俱乐部老板,希望对方能不惜代价给自己挖一个好苗子过来,这里指的就是有栖川蔻蒂。


    向井大说是去了教练更衣室拿备用毛巾,手上的那条掉地上不能用了。


    筱田和也的说辞更加敷衍,只说最近遇到瓶颈,所以留下来加练了一会。


    俱乐部除了大门口其他地方没有摄像头,所以对于三人的话无从印证真假。


    横沟重悟亲自将三人分别带进房间询问了一遍,房间是俱乐部的小会议室,门口站了两个警察,根本没办法混进去,蔻蒂急得跺脚。


    “妹妹,你是想偷听吗?那个会议室是连着外面花园的,我可以带你从另一边绕过去哦。”真田弦一郎顶着一张老实脸,眨眨眼就给蔻蒂出了一个“好主意”。


    “我最喜欢哥哥了,走!”蔻蒂兴奋地拉着真田的手准备突破警察们的视线包围溜出去,走到一半她突然停了下来。


    “哥哥,你知道我在做什么吗?”


    弦一郎哥哥不是研磨和小黑,跟她经历过了好多事情,甚至是她成为侦探的第一见证人。他真的明白并且接受自己的妹妹整天和案子打交道,经常面对尸体的小爱好吗?


    “不知道呀,但感觉是很厉害的事情,是我和幸村一起组队打网球一样既开心又重要的事!而且你是我的妹妹,妹妹想做什么事情,哥哥都会帮你的!”


    反带着帽子的少年用稚嫩的话语轻易就许下了沉甸甸的诺言,小孩子才不会用甜言蜜语去敷衍人,喜欢和爱当然要用行动表达。


    有一个哥哥,好像还不错嘛。


    蔻蒂高兴地跳起抱住了真田弦一郎:“那我现在告诉你哦,哥哥,我想要解决这起案子,找出真凶,我想要做世界上最厉害的侦探!”


    第28章


    整个俱乐部加上员工和会员有上千人,警察不可能将所有人都留下,所以将一些完全不相干的人记下联系方式后就全部放走了,这给有栖川蔻蒂从正门混出去绕道花园提供了大方便。毕竟再怎么看,那种痕迹也不是小孩子能做出来的啦。


    蔻蒂和弦一郎出门的时候遇上了同样要离开的幸村精市,幸村宅和真田宅是一个方向,对方邀请他们一起回家被兄妹俩婉拒。


    小幸村沮丧且害怕,他有点不太敢一个人回家,要不还是等爸爸妈妈下班以后过来这里接他吧。正当他准备问警察借一下手机打电话时,突然看到刚才说要去中华街买小吃的兄妹俩,绕了一圈又从外面悄悄溜回来了。怎么办,要跟过去看看吗?


    小伙伴带来的安全感是无人能比的,小幸村咬咬牙,也趁着警察先生在忙碌的空挡溜了过去,于是偷听的人从一个变成了三个。


    三个小孩到达会议室另一侧移门的时间刚刚好,正处在横沟警官大展身手的时刻。隔了一层玻璃门,声音听得不真切,三个孩子从上至下脑袋叠起来挤在门缝边上偷听。


    三个嫌疑人里筱田和也看起来是个闷葫芦,向井大像泥鳅似的滑不溜手,远山航平性格比较直爽,横沟重悟便选择他作为突破点。


    横沟重悟:“你是叫远山航平吧,同为俱乐部的教练,你和死者关系怎么样?”


    远山航平:“就是普通的同事关系,能怎么样。”


    横沟重悟:“听说你想要升去初中组,但初中组教练的人数已经满了,只要少一个人,你应该就可以上位了吧?”


    被怀疑成杀人凶手,远山航平心情本就不妙,听到警察的话就更生气了:“你什么意思?!”


    “好过分,怎么可以怀疑远山教练!”


    “远山教练人很好的,绝对不可能是凶手。”


    两人一点都没有偷听的自觉,激动着就要冲上去,蔻蒂一手一个按住:“小声一点,这是横沟警官的一种审讯手法,他是故意激怒远山教练的。”


    正如蔻蒂所说,远山航平冷静不了一点,拍桌而起,大放厥词:“我倒是真想杀了武藤幸男这个狗东西,你们都不知道这个王八蛋干的是什么破事!”


    这不就来了么,横沟警官摆手,叫旁边的警员赶紧记下。


    “他根本不配为人师,自己不想着好好培养就会去别的教练那抢好苗子。抢回来了又不好好对待,一直用超额的训练量揠苗助长,还介绍孩子们去打针吃药,从中中饱私囊,他玷污了网球这项运动,也玷污了孩子们的梦想!这种人有什么资格当教练啊!”


    横沟重悟警惕地看着远山航平,对方把桌子敲得“咚咚”响,粗壮的肱二头肌让他觉得这人会控制不住自己去鞭尸:“好好,远山先生还请您冷静一点不要激动。武藤幸男做的事应该对学员的身体有所损害吧,没有人举报他或者您知道有什么人特别憎恨他吗?”


    “呵,这就是那混蛋精明的地方了,他只会挑选一些家庭条件没那么好的学员下手,全家供养一个运动员肯定都是希望拿好成绩以后反哺家庭的,牺牲一些、付出一些代价就能获得名次被职业球探看上,当然会觉得划算。这种家庭就算出什么问题了也不会给他造成什么麻烦,给一点赔偿事情就能翻篇。”


    “你们老板不知道这件事吗?”


    “老板,哼,他要不知道,这种祸害怎么留的下来。不过事看在武藤能给他赚钱业绩不错的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是出什么问题把这人丢出来就行了。”


    得到了不少有价值的线索,横沟重悟安抚了两声后,就叫了下一个人,向井大,武藤幸男的助教,今年32岁,只比死者小4岁。


    横沟重悟感觉不太对,外面的有栖川蔻蒂同时也发现了异常,她询问真田和幸村:“除了远山教练的助教外,其他的助教年纪都和向井先生一样大吗?”


    真田回忆道:“我记得小学组的助教都很年轻吧。”


    幸村观察得更为详细一点:“助教经常换,但好像除了向井先生都是大学生或者刚工作的哥哥姐姐。”


    “他球打得怎么样?”


    这一点两人不知道,毕竟每个组别都不在一块练习,他们能认得人就很不错了。


    会议室里横沟警官也问到了这一点:“我发现俱乐部的助教工资并不高,恐怕不能负担一个家庭的支出吧。”


    向井大是个戴着副圆框眼镜,笑眯眯的中年人,他摆摆手不好意思地说:“确实确实,所以我现在还没结婚,一人吃饱,全家不愁嘛。”


    “三十岁还在做助教,你也的确太没上进心了点。”


    “没办法啊,我没上过大学,之前干什么都感觉不


    顺,年轻的时候也想着要赚大钱什么的,想了几年也想不动了,在这边做助教稳定还轻松,饿不死就行了呗。”


    横沟重悟眯起眼睛,这种嘴里漫无目的跟你聊一堆的,有时候比一个屁都放不出来的还要难搞:“向井先生这么说就有些不太厚道了,武藤先生应该带着您赚了不少外快吧,哪里是才果腹的程度了。”


    “啊?警官您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不要给我继续装傻充楞了向井大!你的账户记录我们都能查得到,老实交代你是怎么和武藤幸男合伙欺骗学员,兜售违法药物的!”


    向井大愣了两秒露出一个苦笑:“那警察先生您还是赶紧去查查吧,我虽然又穷又胆小,不敢揭发武藤教练,但也不是什么钱都挣的。武藤教练的确有两次想拉我入伙,可我都拒绝了。我老老实实赚点明白钱住出租屋里花,不比提心吊胆地大吃大喝去好吗?”


    不像是假的,既然他这么说一定经得住警察调查。可就是太顺了,从横沟警官质疑,到向井大自我辩解,他完全没有一个惊吓慌乱的过程,这段话说得也极具感情,完全将一个世故却不市侩的小人物形象立了起来,精彩得就像是……演戏一样。


    虽然心有疑惑,但横沟重悟也没什么能继续问的了,叫了下一个嫌疑人进来,筱田和也,死者的学员,今年15岁,读初三,却已经有一米八七的身高了。


    高大的少年沉默地坐在会议室的折叠椅上,对教练的死亡不惊讶也不伤心,全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警察问什么都只回答几个字。对于教练私下的恶劣行径表示知道,但不关心。


    “走吧,没什么好听的了。”蔻蒂招呼两人跟上,再待下去指定要被横沟警官发现。


    “你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吗妹妹?”


    “不知道,审问只是让我对嫌疑人有些了解,破案怎么可能光靠口供,现在当然要去找凶器和其他证据。”


    听不懂但感觉好厉害,真田弦一郎和幸村对杀人案的恐惧也消退了不少,兴奋地猜测着到底谁才是凶手。两人一致排除了远山教练,纷纷怀疑向井大。


    有栖川蔻蒂径直走到麻生警官的身边,扯了下他的衣摆:“麻生警官,你检查过他们三人放在俱乐部的私人物品了吗?有没有疑似凶器的东西?”


    “有栖川小朋友,你别为难我呀,横沟警部知道了肯定会骂我的。”麻生警官显然是个乐子人,他口风转得比圣诞节的拐杖糖还快,“但是没关系,过来过来,我可以悄悄跟你说。”


    蔻蒂配合地走过去,看到了麻生警官笔记本上的字。


    远山航平:网球一个,手机,水壶,备用衣物,高血压药,录音笔,跌打喷雾,创可贴,一本崭新时尚杂志和一本体育杂志。


    一个和女儿关系不错的中年父亲。


    向井大:一卷手胶,护腕,钱包,钱包里夹着的一叠小票和折扣券,安眠药,钥匙,手机,半包皱巴巴的烟。


    过得粗糙且抠搜的独居着,倒是很符合他的人设。


    筱田和也:护腕,毛巾,钥匙,水杯,单词本,除臭喷雾,发出响声的网球玩具。


    和远山航平的东西差不多,看出来的确对网球以外的东西没什么兴趣。


    “要说能做凶器的东西,他们每个人包里都有一包网球线,都带回去检查了。”


    “查不出来。”


    就算凶器是网球线,也没有直接接触到死者的脖子,所以根本不会有什么痕迹。


    “他们手心也没有勒痕对吗?”


    “没错,毛巾啊,护腕什么的,都可以绑在手心抵挡反作用力。怎么样,小朋友,你有什么想法了?”


    “差不多吧,麻生警官,能给我看一眼向井大和筱田和也的包吗?”


    “看完你就知道谁是凶手了?”


    “嗯!”


    “那没办法了,这样的话我可是拼着写检讨的觉悟也要帮你。”


    麻生警官像是带着三个孩子出游,支走看官物品的警官,将三个孩子都放进去,除了不能用手直接碰,其余的都让他们大大方方地看。


    蔻蒂拿起向井大的钱包翻了翻,又将筱田和也的除臭喷雾拿起看了看,然后自信地大声喊出:“死者早就留下的死亡讯息,我知道凶手是谁了!”


    真田和幸村一脸懵,等一下,中间没有跳了一集吧,你怎么就知道了,他们也没看出凶手写在哪呢?


    蔻蒂地让麻生警官去把横沟警官和三个嫌疑人叫来,有栖川侦探要进行推理啦,怎么可以没有观众参与!


    她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在幸村精市面前充满敌意地说:“看好了,我的推理绝对不会输给你的网球的,给我震惊到下巴都合不上吧,网球妖怪!”


    第29章


    有栖川蔻蒂,已黑化,记仇版现在上线。


    网球和推理有什么可比性嘛,幸村精市委屈地扣扣小手,他被真田的妹妹讨厌了吗?为什么?好难过哦,但还是要保持微笑。


    明明是在挑衅,却只得到一个甜甜的笑容的有栖川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笑笑笑,就算你笑得再好看,她也不会喜欢你的!


    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的两个人被真田弦一郎一手一个拉着一起走,他真的好激动哦!虽然一直有听爷爷说起以前的刑警故事,但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看到破案子诶!


    十分钟后,所有相关人员全都站在了网球场上,地上放着四个网球包,分别是三个嫌疑人和死者的。


    横沟重悟不太开心,他觉得这孩子就是乱来,大费周章地把人都叫过来陪她玩,干扰办案进程,但同时他又想着要是这孩子真的知道些什么,那阻碍办案的人又变成他自己。权衡之下,横沟重悟还是决定以案子为主。


    “不能通过凶器,凶手也没有在行凶途中留下任何痕迹,这起案件看似是死局,其实在你们的随身物品中早已揭晓了答案。”


    “随身物品?”横沟重悟闻言自己又翻看了一遍,仍旧没有发现异常,这些都是很普通的日常用品,没什么特别的。


    “横沟警官,它们分开来看的确没有异常,但是放在一起,有一个人的物品却充满了矛盾。”


    新一哥哥侦探法则:解说的时候不要直接说出答案,这不是考试,没有人只想要一个答案。跌宕起伏的解说过程才是王道,要记得和周围的观众制造互动,多提问,多引导。


    听到蔻蒂的提示,所有人都七嘴八舌地猜起来,可惜没有人猜对,蔻蒂得意地拿起筱田和也包里的网球,对着筱田晃了晃:“这是你的备用网球吗?”


    筱田和也抬了下眼皮:“嗯。它是一个玩具。”


    蔻蒂点头,然后用力捏了一下,网球发出一声尖锐的响声。然后她把手中的玩具交给了横沟重悟:“横沟警官,你能帮我剪开它吗?”


    一个贴心的侦探一定充分尊重VIP客户的及时体验,剪刀是蔻蒂提前叫麻生警官准备好的,横沟重悟无语地看着“同流合污”的下属,用力剪开手里的球,里面的结构很简单,一块能发出声音的响片,和一个布包。


    “没错,它是一个玩具,更是一个装着猫薄荷的猫玩具。筱田先生,请问你养猫吗?”


    第二个问题,筱田和也没有回答,或者不敢回答,众人看见他按在腿上攥紧的双拳在微微颤抖。


    看到他这样的表现,阅人无数的横沟重悟还有什么不明白,犯人是筱田和也没跑了。只不过还要继续听完有栖川蔻蒂的解说,掌握切实的证据。


    蔻蒂又从筱田和也的包里拿出了另一样东西,除臭喷雾。她将其成分表转过来递给横沟重悟看:“男士除臭喷雾的味道大多是较为清新的柑橘类和薄荷类,而这一瓶就是柠檬香气,猫咪非常讨厌的一种味道。当然,如果只是讨厌不能证明什么,但是成分中添加的精油则会对猫咪产生毒害,我相信一个养猫爱猫的人,应该会避免这一点。”


    “所以,我又拜托麻生警官去翻了死者的网球包,其中同样有一瓶除臭喷雾,但这一瓶就回避了所有会伤害猫咪的物质。除了这个,里面还有许多猫咪用品,猫条、猫粮、梳毛器……”


    “我


    猜,筱田先生你的网球玩具应该不是你的,而是你在杀害死者武藤幸男时,他趁机塞在你口袋里的吧。用爱宠的玩具当作死亡讯息,这应该是喜爱猫咪的武藤先生最后能想出的办法。”


    横沟重悟:“筱田和也,对此你有什么要辩解的吗?”


    “等一下!这种东西不能当证据吧!”向井大突然跳出为筱田和也说话,在这之前,似乎他们一点也不熟,“我可以作证,这是武藤送给筱田的,没人规定不养猫就不可以有猫玩具了吧!”


    没有用的,武藤幸男在被杀害挣扎时抓破了指尖,网球上有清洗过的痕迹,一定是沾上了他的血,只要带回去验证一下就知道了。


    没有等蔻蒂把这一层证据说出来,筱田和也就认罪了。


    “够了向井先生,我不想再忍受这种日子了!喜欢猫就是什么好人吗?他根本就是个彻彻底底的人渣!”他垂着头,眼泪在地上凝成一汪。


    筱田和也的故事就和远山航平在被审讯时说的差不多,普普通通的家庭,孩子喜欢上了网球这项烧钱的运动,家长没有责怪和嘲笑反而全力支持。这样家庭养出来的孩子自然也乖巧懂事,他努力练习,球线换了一次又一次,鞋子磨烂了一双有一双,就是希望能够完成自己的梦想,不要辜负爸爸妈妈的期待。


    俱乐部里一起走来的伙伴都慢慢沦陷在了武藤幸男为他们编织的虚构里,筱田和也在俱乐部里形单影只,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变得越来越粘稠,像是水银,流淌着诡异的光芒。


    说不清是武藤幸男的教唆,还是其他人见不得筱田和也追求梦想的道路上太过纯净。


    水壶被不小心打翻,结果对手递来的水以后,筱田和也就失去了意识。


    更衣室的长椅硌得腰疼,昏暗的灯光被肥胖的白肉遮挡住,忽明忽暗地闪动着,什么也做不了,就像是案板上被拍晕的蠢鱼一样。武藤幸男那张嘴角流下涎液,令人作呕的脸回过头来在他泪水弥漫眼眶的转瞬变成了相机黑黝黝的镜头。


    少年的诉说宛如杜鹃啼血,不成句的细碎词语从他从来没有结疤的伤痕中溢出,叫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今天训练结束后,那个人渣又把我叫去一楼的厕所。他这个人就是一向不要脸惯了,人越多的地方越兴奋……”


    “别说了,筱田!”向井大想要让他停下,这样的讲述是对受害人的二次伤害,他不想让筱田一次次撕裂自己的伤口。


    “最近感觉遇到瓶颈,就换了17的线试了试,能够多打半圈旋转。”筱田和也笑了下,这是蔻蒂见到他露出的第一个笑,因为说到他喜欢的网球。


    “不过线越细越不耐磨,今天训练结束本来是要去换线。自己带线总是便宜一点,我就放在了包里,武藤幸男让人叫我的时候,我就顺手把线放在口袋里了。”


    “呵,也不算顺手吧,其实我心里早就想这么做了。”


    “趁他背过身的时候,我把护腕套在手上,球线从他衣领下穿过去的时候他还没有察觉,满脑子都还在想那些恶心的事情。”


    “用打网球锻炼出来的肌肉勒死一个成天不动弹的死胖子简单得要命,十秒还是二十秒?我听到‘咔哒’一声,他的头就扭到了奇怪的方向。就这么简单,就这么短短一会就能做到的事,我居然忍受了两年。”


    “呼——”他长叹一声,“如果没有那瓶除臭喷雾是不是就不会被发现?不知道我到底在矫情什么,身上那种时时刻刻存在的腐烂的臭味,怎么可能用除臭剂就去掉。武藤幸男是我杀的,我认罪。”


    说完了作案经过的筱田和也似乎轻松了些,杀了武藤幸男他一点也不后悔,想到这个混蛋威胁他会把照片寄给父母,筱田和也甚至想要再杀一次。让他觉得好像还可以再留恋一下的东西,也只有网球了,监狱里面应该不能打网球吧。


    横沟重悟没有让人将他的手拷上,只叫两个警察搀扶他的胳膊离开。


    有栖川蔻蒂望着筱田和也的背影发呆,放在地上准备作为证据收走的网球包被拉上拉链。


    心里空空的,完全没有之前解决案件是舒爽和喜悦。想到筱田和也,甚至觉得自己之前洋洋得意的质问都显得不近人情,像是逼着皇后穿上烧红的铁鞋跳舞的白雪公主。


    这么说来买凶杀人的皇后和大仇得报的白雪公主,到底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好人和坏人的界限又在哪里?


    忽然,蔻蒂向筱田和也跑去:跑到他面前将人拦下后,她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顿了顿,她还是拿出自己最擅长的话题:“你应该在去年杀了他,不满14岁的未成年儿童,即使杀了人也不会承担刑事责任。”


    她之前对于这条法条是报以非常拒绝的态度,小孩子的聪明和恶是完全不输给成年人的。但现在,她觉得用来帮助筱田和也逃脱责任也未尝不可。


    “有栖川!”横沟重悟额头突突地跳,情感上他很赞同,理智上他必须反驳,不能对犯人产生同情。身为警察他得保持相对的公平正义,不能放任她公然说出这种话。


    筱田和也:“可我现在已经15了。”


    蔻蒂着急地说:“那你也不会去监狱,不满20岁是少年犯,由家庭裁判所来决定。”


    筱田和也:“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谢谢。”


    “我,我,我会帮你去请求妃英理律师的帮忙……”


    “不用了,谢谢。你不用感到对不起我,是我做错了事情。说实话,你能揭穿我,我很高兴。隐瞒着杀人的罪恶活下去,应该比通宵打网球还要累吧。”


    筱田和也向身边的警察做出请求,走到有栖川蔻蒂身边蹲下。:“坏人要被绳之以法,你做的很对,不要有顾虑,继续加油,小侦探。”


    他的眼睛是浅褐色的,像是淋在松饼上的晶莹香甜的蜂蜜。


    第一次被陌生人以侦探的身份对待,她好像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正义,侦探付出一生也要坚决维护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第30章


    “爷爷来接我们了,要走咯。”


    因为耽搁时间太长,等不到孩子回家的真田弦右卫门直接杀到了俱乐部。祖孙俩站在一起,真田弦一郎向有栖川蔻蒂招手,真田祖父则是和远山航平谈论最近孙子的学习情况。


    他们背后是看台,看台边向井大颓废地坐在那,似乎为筱田和也被带走感到极度心痛。


    “你后悔了吗?”


    向井大抬头,看到走到自己身边的女孩:“什么?”


    “筱田和也杀人时你在现场。”


    “……”向井大没什么反应,不悲不喜。


    “钱包里的优惠券都是随便抓起来放进去的,但钱包的表面却保存得很好。SHUN,这是钱包角落的铭牌字母,他是你的亲人吧,以前也在这家俱乐部打网球,或者说,也在武藤幸男的指导下打网球。”


    “……小骏是我弟弟。”


    “你本来打算怎么报仇?”


    “不知道,或许也会用网球线吧。”


    “所以在他杀人的时候你没有制止,不用自己动手还能够报仇,你当时应该是不后悔的。现在为什么又这样悲伤?”


    她没有要讽刺向井大的意思,只是今天让她看不懂的事情真是太多了,筱田和也和向井大,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很奇怪,蔻蒂没有想到一个词能够形容。


    “是啊,我有什么资格悲伤。”向井大痛苦地捂住脸,筱田和也被带走的背影和小骏多像啊,如果小骏能够长到这个年纪,两人还在,两人应该能成为好朋友吧。


    有栖川蔻蒂没有得到答案,陷入悲痛的受害者家属也没有义务去向她阐述心路历程。


    有关于武藤幸男被杀的案件调查结束了,而关于武藤幸男□□多名男童的案件还没有,以及俱乐部老板包庇武藤幸男向未成年人兜售虚假违禁药物的案子也在同步展开。


    回家的路上蔻蒂忧郁地看着窗外,真田弦右卫门刚才好像和横沟警


    官聊了几句,大概也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这样就认输了?你以后的路还怎么走。”


    “……祖父,有人说过很讨厌你的说教方式吗?”心情本来就不好,没有得到何时的开导和安慰,就迎面听到一通这样居高临下的话。就算祖父又怎么样,有栖川蔻蒂的人生准则可没有尊老爱幼这一项。


    她只是一时迷茫,有太多事没有搞懂,怎么就到认输的程度了。


    “哼,忠言逆耳。”


    “嗨嗨,那请问祖父你四十几年的警察生涯里,经常遇到这种让人同情的罪犯吗?”


    “剥夺生命是这个世界上最恶劣的行为,从他动手的那一刻起,他就只有一个身份,罪犯。警察要做的就是依据法律逮捕罪犯,同情、怜悯等等情感都不该在作为警察时出现。社会的稳定不是依靠情感建立的,只有秩序,才能保护更多人不受侵害。筱田和也许的确是值得同情的,但下一次,又怎么能保证同情不会被利用,不会被欺骗从而放过真正的罪犯?”


    真田弦右卫门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老警察,当然不止会无聊的说教。字字句句都是他自己用经验,用血泪总结出来的。


    她好像明白了一点,但没完全明白,或许只有在下一次自己做决定时才能再次体会这段话。


    “还好我不是警察,我可以同情筱田和也。”蔻蒂苦着脸说道。


    “天真,现在不转变想法,以后你的教官可不会因为你的善良给你的评测上打高分。”


    “我为什么要得高分?”


    祖孙俩四目相对,他们发现相互的沟通有些偏差。


    “你这种天赋不想当警察你想干什么?”由于老对头手冢国一完全没有提过侦探这件事,所以真田弦右卫门一直都默认孙女是准备子承母业,长大以后做刑警才想要锻炼锻炼身手。现在看来,好像她完全没有做警察的打算?


    “侦探啊,祖父您没看过报纸,记者问我的时候我就说了啊,我要成为世界上最厉害的侦探!”


    “胡闹!”他当然看了,但他以为是记者炒作的噱头!对于侦探,真田弦右卫门的态度和横沟重悟差不多,甚至要更激烈一点。


    不如说像他这样的在警察内是大多数,目暮十三才是少数。抢功劳,浮夸高调,干扰办案,没有证据就胡乱猜测种种都是他对侦探群体的固有印象。


    “略略略,我就是要做侦探,世界第一侦探。”


    真田弦右卫门气得说不出话来,误入歧途!虚度年华!不学无术!


    都不想跟对方说话的祖父俩愤愤别过脸,夹在中间的真田弦一郎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先哄谁。


    他对着坐在前面搭便车回家的幸村精市疯狂眨眼,怎么办呀,救救我吧幸村!


    坐在前面被蔻蒂不小心踢了一脚椅背的幸村不敢说话:呜呜呜,不要讨厌我哇,我也超级想有一个侦探朋友的!


    蔻蒂气呼呼地吃完,气呼呼地洗漱,然后气呼呼、热腾腾地钻进被窝里拿出手机给在东京的好朋友打电话。


    珠英女士和春生先生在这方便对蔻蒂很大方,当然,也有这个年代的手机除了打电话和发短信以外没有好玩的原因。不过更重要的原因是有栖川夫妇希望知道自己的女儿又在哪作妖了,没错,这个手机是上次打完架以后配的。他们希望通过这部手机让蔻蒂知道,打不过的时候记得摇人,打得过的时候,记得叫救护车。


    现在,蔻蒂准备拿手机给孤爪研磨和黑尾铁朗打电话。


    八点,小黑应该吃完了饭在垫球,研磨没有被孤爪阿姨叫去花园整理的话,应该在打游戏。好!那就先骚扰研磨吧!


    电话一被接通,有栖川蔻蒂就热情地表达了自己的关怀:“研——磨——好久没有见到你了,我好想你呀,你有没有想我?”


    “噗嗤,有哦,阿姨也很想你。”孤爪阿姨笑着说,然后捂住话筒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了一声,“研磨,蔻蒂的电话——”


    在楼上打游戏的孤爪研磨吓掉了手柄:……


    他仍旧不能适应他妈这种宣告全世界式的“传唤”方式,太考验心脏和房屋的隔音处理了。


    听到对面换人的蔻蒂重复了一遍自己的热情关怀,研磨吐槽地指出事实:“我们从暑假到现在只有一天没见,根本算不上好久吧。”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就是太想你了才觉得时间过得好漫长呀,研磨你还没有说想我呢,快说快说!”


    孤爪研磨看了眼在旁边看似在看电视,实则竖着耳朵偷听的爸爸妈妈,冷着脸用后背对着他们,然后用手圈住嘴巴和话筒,小小声说了一句:“很想你。”


    蔻蒂“咯咯”地笑起来,像是流水账一样,把和他们分开后走错路遇到绑架,救了一个卷毛妖怪,以及跟着表哥去网球俱乐部,见到网球妖怪,并且破了一件杀人案的经历事无巨细地讲了一遍。


    研磨在电话边一站就站了半天,孤爪妈妈后来还给他找了一个小板凳在旁边坐着。


    孤爪爸爸:“要不然给研磨房间里也装一个电话吧,可以和下面连接的那种,也不算太麻烦。”


    孤爪妈妈:“诶~那样不就不能偷听了吗?”


    孤爪爸爸:“你现在也听不到吧。”


    孤爪妈妈:“也是。呜呜呜,我们家研磨真是长大了,也有女孩子跟他煲电话粥了。”


    没有听到爸爸妈妈对话的孤爪研磨认真地倾听蔻蒂的讲述,时不时给予一些回复和提问。女孩的经历总是跌宕起伏,好像是游戏的主角,总有新的冒险在等着她。


    他不喜欢做主角,那种人生又累又麻烦,但这不妨碍他在“主角”身边占据一个非常重要的位置,能够时时刻刻近距离地观察她。偶尔成为冒险的队友之一,偶尔成为主角身后的操纵者,看着她一点点成长,干掉挡在屠龙路上的小怪。


    现在是TAVG时间,主角似乎陷入了重大的人生选择中,他应该选择哪一边?是可能打出极致暗黑路线的BADENDING?还是充满爱与美的HAPPYENDING


    怎么可能这么想,莉亚是重要的朋友,是虽然相处短暂,但已经成为家人的存在。


    对于这样亲密的关系,研磨只有一个很简单的想法,陪伴、支持、希望她开心。


    “研磨,我是不是应该和祖父说的那样,要更客观地看待这种事情,因为同情可能会造成更糟糕的结果?”蔻蒂在被子里从这头滚到那头,不安分的睡姿和她的心情一样。


    “可莉亚不是那样的人。”研磨的声音像是把嘴巴堵住瓶口一样讲话,闷闷的,和这个年纪小孩子尖细的声线完全不同。说不上来有多好听,但总能让有栖川蔻蒂平静下来。


    “你总说自己是在思考后才行动的,可在平河银行,莉亚明明安全地逃出去,却又跑回来了,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吧。如果没有一个善良、勇敢的莉亚,我和小黑说不定早就死在那里了。”


    “呸呸呸,我不要研磨说那种话!”


    研磨轻笑:“莉亚,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


    “那如果我做不好呢?”


    “我相信莉亚,莉亚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没有人能够做到欺骗你利用你。筱田先生的运气不好,我相信,如果再早一点遇到莉亚,你一定可以阻止犯罪,帮他重新回到美好的生活。”


    “阻止……犯罪吗?”


    有栖川蔻蒂的心猛地漏了一拍,研磨的话好像一下子就点出了她心里一直说不清的那种想法。


    制裁罪犯的侦探很酷,但是阻止犯罪,帮助受害者更好地生活的侦探更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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