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早早来到派出所门口等着接栗然。
然而它今天注定是接不到了。
收到信息的栗然爸妈虽抱着怀疑态度，但还是推了工作往回赶。
凌晨赶到家的时候，餐桌上的碗筷阿姨还没有清理，清一色的土豆丝、白菜，看不到任何肉让他们敢到愤怒。
栗然不爱吃土豆他们提前告知过的。
自己花大价钱请的阿姨却是这种贪婪不负责的人。
他们互相吵了起来，从批判阿姨到责备着对方的不负责，愈吵愈烈。
已经睡迷糊的栗然被外面的动静吵醒，抱着枕头打开了客厅的开关。
突然明亮的灯将两个大人照得明明白白。
“爸爸妈妈？”他不可置信地再次揉揉眼睛，自己没有看错。
他喃喃道：“是在做梦吧？”他记得自己白天好像去了学校。
听得栗然妈妈心碎，她温声将栗然哄去卧室睡觉后，跟栗爸进行了深刻的家庭会议。
会议安静又严肃。
决定带孩子转学搬走，跟奶奶住在一起。
乡下教育差但是环境好，氛围好，还有亲人在。
会议结束，他们小心翼翼走进栗然的卧室，床上挤满了大大小小的玩偶，而自己的宝贝被它们好好保护在中间。
他们给孩子带来的安全感还不如一堆玩偶。
手机发出柔和的光，将栗然脖子上的手印照得一清二楚，微微扯开衣摆，还能看到已经消下去的痕迹。
栗妈捂住嘴失声痛哭，栗爸表情不自然地搂着她，长长叹息一声。
明明昨天离开时她的宝贝还是活泼开朗的，她都不知道原来自己孩子遭受了这么多苦。
他们彻夜未睡，栗妈在电脑前敲下了自己的离职信，栗爸在阳台吸了一宿烟，满地的烟灰收集起来都够填满花盆了。
栗然是在一阵轰鸣的切菜声中醒来的。
今天早上阿姨居然来做饭了？
这是他的第一想法，换好衣服出来后，见到的不是对自己翻白眼的阿姨，而是周末离开的妈妈。
“昨天晚上…不是做梦啊。”他愣住了，傻傻的呆在门口，出乎意料的兴奋瞬间充斥全身。
栗妈跟新手一样在厨房手忙脚乱，满头大汗的她回头朝孩子笑：“崽你醒了啊，快去洗漱，等下早餐就做完了。”
洗去一身烟味栗爸走进厨房默默将灶台整理干净，香水的气味被油烟所覆盖，他却觉得异常充实，比在天上飞来飞去有滋味多了。
一家三口都坐下来吃早餐，栗爸揉了揉儿子毛茸茸的脑袋：“等下爸爸妈妈陪你去学校好不好？”
栗然当然是开心应下，虽然餐桌上的煎蛋已经看不出原本的色号了，他依旧很满足。
“妈妈辞职了，打算找个轻松一点的工作，以后崽崽跟奶奶住好不好？”等栗然吃完栗妈才开口。
栗然慢吞吞问：“是因为我吗？”
他担心自己拖父母的后腿。
“当然不是。”栗妈将栗然拢进怀里：“妈妈也觉得这个工作太累了，想换一个轻松的，这样妈妈还可以经常回奶奶家看你对不对？”
“嗯嗯！”栗然的眼睛弯成月牙儿。
将栗然送进班级，两家长才开始跟班主任说这件事。
知道自己最喜欢的学生遭受校园暴力，他的第一想法是不相信，但是证据摆在了他眼前。
“老师，能查出这个小孩是谁吗？”栗妈指着被打码的一团，连声音都是机器音。
班主任当然能知道被打码的小孩是谁，听说话内容就知道了，看着面前语气温柔的母亲，又想到那个笑里藏刀的母亲，他迟疑了，没有及时出声。
栗妈以为老师也不知道，略带失落的收回手机，转头看向栗爸。
栗爸收回对老师质疑的目光，清下嗓子：“是这样的，老师，我们打算带栗然转学……”
栗然趴在办公室门缝偷听里面的对话，四眼仔抱着一摞作业本经过，站在了他的旁边。
“你没告诉你家长是我做的吗？”他知道栗然父母今天来了，揣揣不安的等着老师的呼唤，直到被科任老师摧去拿作业本。
栗然回过神，转头看向说话的人，他没有答复，只是眼里的同情和怜悯是藏不住的。
他好歹有爸爸妈妈爱，有咪咪关心，但是面前这人……
四眼仔被这目光狠狠刺到了，自尊心作祟让他不愿待下去。
“反正……我也要转学了，祝你未来好运吧。”
这次的放学栗然固执的没有上车，抱着书包坐在花坛等。
栗爸栗妈也无可奈何：“那只猫说不定不会回来了。”
栗然反驳：“不会的！它还欠我一次，收了我的钱，就要办事办到底。”
他无比庆幸周五放学跟妈妈走了，让小猫欠下一次工作。
小狸花是只守信用的猫，它不知道栗然有没有在等它，却还是去了学校。
毕竟自己拿了钱。
它是这样对自己说的。
见到小孩那一刻它恨不得飞奔过去，随后对着栗然一顿乱叫。
“喵喵喵！”
你知不知道早上猫等了你多久！你知不知道你耽误了猫赚大钱！
它喋喋不休的训斥着，栗然点头回应着，知道是早上自己没出现让小猫生气了，连连道歉。
栗爸栗妈默默的在后面看着他两打闹。
“我跟你说，我要转学了。”栗然等小猫平静下来才将正事说出来，他很难过，他真的很喜欢咪咪。
小狸花歪头，它是事情的参与者，却不是知情者，不能理解为什么栗然要离开，但是不会抗拒。
他们只是彼此之前的人生过客而已。
“对了！送你一个小荷包，我还让妈妈特意缝了背带。”
他将荷包挂在猫身上，粉色的爱心形状挂在侧腹，一根柔软的绳子绕着肚子转了一圈被扣子扣紧。
小狸花围着他跑了一圈，这个包没有给它带来一丝不舒服。
“我今天就不要你护送回家啦。”栗然眼眶发红，看着小猫跑开，他也不知道这只猫会不会记住自己。
在栗妈抱住他那一刻，眼泪终于压抑不住了，哽咽声随之而来。
离开的猫绕了一圈又跑了回来，目送栗然上车，目送车离开。
它也说不上来自己现在是什么情绪。
但是日子还是要继续下去。
离肖妈生日越来越近，但是它现在只有两块钱，哪买得起100块钱的花。
赚钱不易，猫猫叹气。
栗然离开的第二天，小猫照旧来到派出所蹭早餐，没有熟悉的人出现，但是来了一只熟悉的狗。
闹腾的狗即使戴着狗绳，十匹马仍旧拉不回来，姜涵语就这样被狗拖了过来。
出门前鞋子都没换完，一只拖鞋一只运动鞋，头上的帽子在路上不知道飞哪去了。
他们是跑过来的。
姜涵语的形象完全没了，她想疯了。
将绳子扔掉那一刻，没了束缚的狗跑得更快了，一眨眼就不见了。
它完全没有顾及自己的主人。
这狗大概是不能要了。姜涵语想。
于是拖着长长的狗绳，二哈飞奔向派出所，将即将进入小狸花嘴里的烤肠一口吞下。
咬了一口空气的小狸花：？
手上烤肠突然不翼而飞的老徐：……
二哈得到了小猫的暴揍，狗头肿成猪头。
姜涵语赶到的时候就看到了一张猪头，作为主人，她毫不犹豫哈哈大笑起来，只觉揍得好。
二哈委屈的嘤嘤叫着，在地上滚了一圈朝主人撒娇。
姜涵语嫌弃地离远了些，略带歉意对老徐道：“又来麻烦你们了。”
老徐到不在意这些，何况也影响不到他，摆手：“没事，反正它也是粘着猫。”
“喵！”小狸花给了他一爪子，又怒瞪二哈：“你来干什么？”
“汪…嘤。”来卖身还债。
“谁稀罕你的身体。”小狸花翻白眼，它还要去咖啡店打工…
！
它又有主意了，目光幽幽地看向二哈。
“你说的，卖身还债对吧。”
包子后脊背一凉，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它缓缓点头。
“那走吧。”小狸花心情好到晃起尾巴。
“去哪？”
“我带你打工去。”想到自己能拿双倍工资，小狸花心里已经笑开花了。
二哈连忙跟上，走出两步又回头看向主人。
姜涵语直接挥手告别：“再见。”她毫不挽留。
看得老徐哈哈直笑：“大概下午四五点它们就回来了，你是那时候过来接就好。”
又来一只动物打白工，小兰气笑了：“我今天赚的钱全给你们了！”
“喵喵喵!”就多一只狗而已！小兰不要小气啦。
小狸花理直气壮，狮子猫给了它一爪：“它是来跟我抢活的！”
“那你当花瓶！我带它去送外卖。”小猫跟它吵起来。
狮子猫转念一想，好像当花瓶是轻松一点，它勉勉强强接受了。
“汪呜？”傻狗迷茫，看着面前喋喋不休的两只猫。
好在它们很快就达成一致，都不需要小兰同意，自觉交换任务，小兰再一次被气笑了。
小猫将要送的蛋糕盒装进篮子，然后自己也坐了进去，指挥着小兰将篮子挂在二哈身上，二哈就这样成为了苦力。
它还在傻乐，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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