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房屋里燃烧着沉香, 案桌上的瓜果糕点在烟雾中变得朦胧，高台上的牌位闪烁寒芒。
沉瑚跪在冰凉地板上，周围没有一个蒲团。她是妖族武安侯的嫡女, 出生不久就流落魔界，被一对魔族夫妇抚养长大, 近日才被找回侯府。
养父母早已驾鹤仙去, 她因为身负凤命而被前任青龙城城主顾蚀逼迫成亲, 在成亲前夕被侯府的人找到。她在年少时尝遍世间冷暖，所以渴望血脉亲情，却不料侯府是另外一个狼窝。
武安侯在丢失女儿后, 收养了一个名为飞云的姑娘。父母和五个哥哥对于沉瑚没有多少感情, 反而害怕沉瑚会伤害飞云, 多次以为飞云出气的名义折磨沉瑚，不仅亲手废去沉瑚的修为，还让沉瑚代替飞云去当河神祭品, 并让她跪在祠堂反省。
沉瑚想要复仇, 哪怕付出任何代价！
一道惊雷响起，紧接着万道霞光出现在阴冷的房屋中, 一道神仙般的身影出现在沉瑚的眼前。
虚幻身影如同朝阳出山川, 身上折射出瑰丽奇幻的光芒，七彩羽衣如同神鸟飞入凡尘。在万千霞光中, 来人缓缓睁眼, 那双绿色的眼睛像是春来染绿的幽潭。
这双眼睛让沉瑚想起了儿时门前的青山绿溪，那里有出没在深林中的小鹿, 有醉倒在溪水中的一轮弯月, 也有如珍似宝疼爱她的爹娘。
“你有何冤屈——”玄机睁眼看清楚沉瑚的面容后，剩下的话语全部堵在喉咙里。
沉瑚, 帮会副本第三关的守关BOSS之一，小型的帮会看到她就害怕，连风云宗有时候都不一定能打赢她。因为主魂多次死在沉瑚手上的缘故，所以玄机对她的印象十分深刻。
“神仙……”沉瑚怔怔道，一道灵光在她的脑海闪过，催促她捉住这根救命稻草，“我要报复武安侯府，我想帮助飞云离开这里。”
“你和武安侯府有什么恩怨？”玄机不清楚沉瑚的身世背景。
至于沉瑚想帮助飞云离开侯府，玄机对于这一点并不意外，因为沉瑚和飞云在游戏里面就是形影不离，关系十分要好。
作为第三关的两位BOSS，飞云和沉瑚靠近会防御翻倍，分开会攻击翻倍。如果有一个BOSS死了，那么有75%的概率会触发“同生共死”效果，让死去的BOSS复活并且恢复一半血量。在剩下25%的几率中，死去的BOSS不会复活，还会让存活的另外一个BOSS死去。
沉瑚在昏暗的房屋中，断断续续说着她在这段时间受到的侮辱和暴力，除了飞云没有人向她释放善意。
在沉瑚诉说自己遇到的不公待遇时，系统将武安侯府的资料发给宿白。
武安侯本是贫穷小妖，在机缘巧合之下救了各种大人物，甚至连妖尊司鸢都救过。他随便逛街都能捡到天材地宝，很快就通过洗经伐髓成为一方大妖，在贵人的提拔下成为赫赫有名的大妖，运气简直好到不像话。
武安侯对于河神推崇至极，每年都要举办盛大典礼祭祀河神，今年还打算用亲女儿沉瑚祭神。
监察程序收集到武安侯的很多罪证，包括但不限于用童男童女祭祀河神、贪污赈灾的银两等。但是武安侯一路有贵人相助，弹劾他的折子都被压了下来。
玄机看着系统和监察程序收集的资料，觉得武安侯大有问题，悄悄给司鸢发了私信。
【司鸢：大家都说你和宿白有仇，合着你俩是一个人？】
当初在游戏里面的时候，问道门听说玄机和宿白有仇，在玄机杀死宿白和他的结拜后，就立刻邀请玄机加入他们帮会。他们以为以后能压过风云宗一头，没想到把一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狐狸放进来了。
司鸢为此感到痛心，直呼引狼入室啊！
正常人谁能想到宿白会自己杀自己啊？
司鸢在震惊玄机是宿白的分魂后，心情复杂地将资料发给她。
玄机收到了司鸢发来的记录，读到武安侯的逆天举动后，如同瓷器般冰冷的面容差点裂开。
司鸢前段时间突然中毒，一大堆突然闯进皇宫的妖修说他没救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武安侯往司鸢嘴里塞了救命丹药，莫名其妙地成为司鸢的救命恩人。一大堆贵族和官员无诏闯进皇宫，逼迫司鸢册封武安侯为武安公。
司鸢大权在握，当场就将擅自闯入皇宫之人打入大牢。他和系统都怀疑这场戏是武安侯自导自演，但是却找不到证据，只能将人从大牢里面放出去，因为武安侯是他名义上的救命恩人。
系统和监察程序都觉得这个武安侯非常邪门。
“我可以帮你，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玄机在游戏里是问道门的中层，在漫画里面变成杏林侯，她垂眸看着泪光闪烁的沉瑚，“你想怎么复仇？”
根据系统所说，现在漫画角色和游戏同名角色各不相干，但是在漫画完结后，游戏角色会受到漫画角色的影响。
换而言之，她现在帮助漫画里面的沉瑚，回到现实世界玩游戏的时候，游戏里面的沉瑚也会记得她。
玄机想提出的条件很简单，就是让沉瑚不要追着主魂打。风云宗的玩家进入帮会副本第三关的时候，明明负责吸引仇恨值的人是二哥裴潇，但是宿白总会莫名其妙地成为被集火的对象。
大家认为是宿白的控制技能太多，惹怒了BOSS，导致BOSS违背攻击机制也要弄死宿白。
沉瑚不假思索地答应玄机的条件，她刚要诉说自己的复仇计划，就看见身前地板上破开一个大洞，一个灰头土脸的身影从泥土中爬出来。
“瑚瑚，我们快走！”飞云看着惊愕的沉瑚，匆匆用衣裳擦去手上污垢，让她跟着自己从密道离开，像是邀功一样说道，“他们将祭祀提前到明天——不过没关系，我挖了一天的密道，终于找到你了。”
“来不及了！”沉瑚脸上拼凑出一个笑容，细看确有几分苦涩，挣脱飞云的手，看向玄机，“请您将飞云送走。”
方圆百里都是武安侯的地盘，她和飞云两人修为低下，就像是插翅难飞的鸟雀，凭借自身根本逃不出去。
沉瑚从小就知道，做任何事情都要付出代价，更何况是向神明许愿。她想要复仇，想要送走飞云，就做好了魂飞魄散的准备。
思及至此，她担忧地看向飞云。飞云是武安侯府准备的祭品，心智如孩童一般懵懂无知，常常被人嘲笑痴傻。飞云在武安侯府受尽欺辱，能到在外就不会受到伤害了吗？
“她是谁？”飞云转身望去，看到了身穿羽衣玄机，眼中闪过疑惑的光芒，怯懦地贴在沉瑚身上，声音都变小了，“瑚瑚，你不跟我走吗？”
“你不要管我了。”沉瑚将自己身上为数不多的财物塞给飞云，狠心将她推开，坚定地看向玄机，“只要您能够实现我的心愿，我愿意成为您的祭品。”
算命的大师说沉瑚命格很好，所以河神给大师托梦，让沉瑚去侍奉河神，也就是在祭祀那天将她残忍杀害。大家都说，算命大师在武安侯夫人的授意下说出这番话，目的是救下飞云，让沉瑚当飞云的替死鬼。
据说，心甘情愿去死的祭品能让神明修为大增，所以武安侯府上下一直以孝道和大义逼迫她自愿献祭。
沉瑚一开始怨恨武安侯府的所有人，但是她在挨打时多次被飞云护在怀里后，对飞云的敌意悄然发生了转化，一边唾弃自己被小恩小惠收买，一边沉沦在这份虎狼环伺的善意中。
飞云不愿意看着沉瑚死去，她着急地望着玄机，说自己愿意代替沉瑚成为祭品。为了说服玄机换人，她还说了很多沉瑚的悲惨经历。
沉瑚目光露出悲哀，她用颤抖着双手捉住飞云，干涸的嘴唇因为滴水未进而干裂：“别说这些了，我才是最好的祭品。”
“我不需要祭品。”玄机的声音如同寺庙古钟，在凉如水般的月色中晃荡，“我缺两个徒弟。”
沉瑚和飞云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眼中出现如出一辙的惊喜。
时间回到几分钟前，玄机在飞云愿意代替沉瑚成为祭品之后，她的面前出现了很多剧情视频，系统说这些视频大部分与沉瑚有关。
视频开头是一片雪景，过了十几秒还是一片雪景，不仅无法选择倍速，还不能拖动进度条。
玩家疑惑。
玩家感到不耐烦。
玩家熟练地从视频的右上角寻找“跳过”的按键。
【是否跳过剧情？】
【是。】
【已跳过该剧情，正在为您播放下一个视频！】
视频播放着魔族郊外的惊雷暴雨。玄机对于这种全是风景的视频毫无兴趣，下意识选择跳过。
【是否跳过剧情？】
【是。】
……
【是否选择收沉瑚和飞云为徒？】
【是。】
嗯？
玄机打了一个激灵，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耳边早已响起“恭喜收徒”的提示音。
【玄机：完了，这不会影响剧情吧？】
【系统：后续大纲好像没有她们的戏份，肯定没事哒！】
玄机略为思索一番，慕平越后续的剧情是来妖界参加宗门大比，沉瑚和飞云看起来和主线剧情无关。
监察程序细细回想，也没在前几世的记忆中看到沉瑚和飞云的身影，觉得她们不是重要角色，虽然这可能与宿白几乎活不到妖族剧情有关……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沉瑚在玄机提出收徒后，觉得自己像是被天上掉馅饼砸中，利落行三叩之礼，下定决心日后补上拜师的礼物。
飞云愣愣地看着这一幕，直到沉瑚扯了扯她的衣角，才在沉瑚的授意下拜师。
【拜师礼已完成！】
玄机觉得自己赚大了，连忙扶起沉瑚和飞云，从随身空间里面拿出法宝，不要钱似的往两人手里塞：“这是为师送你们的礼物。”
“可是师父，不是应该我们送您礼物吗？”沉瑚抱着满怀的法宝，有些不知所措地问道。
“收下吧，这是师门传统。”玄机看着两个弱小可怜的徒弟，一边在问道门的帮会频道寻求帮助，一边教她们如何使用这些法宝，在沉瑚询问师门时，随口说道，“你们有好几个师伯，还有一位师祖。我有机会就带你们回去看看，顺便敲……”
玄机看着两个徒弟天真善良的眼神，将“敲诈一笔”吞回肚子里面。
监察程序看着其乐融融的三人，不确定地想到：老大应该不会因为收徒掉马甲吧？
第102章 河神祭祀
妖界, 玉兰飘零，桥边杨柳尽折，河神祭祀的阴影如同乌云般笼罩在这片天地中。
武安侯府的马蹄声如霹雳, 白骨制作而成的牢笼困住了啼哭的孩童，道路两旁亲朋好友的哭声绵延千万里。
武安侯为了河神祭祀精心筹备数月, 不仅大肆搜刮民脂, 还抢夺童男童女, 甚至连亲生女儿都舍得送去当祭品。底层妖族百姓恨不得生啖其肉，却碍于他滔天权势与残暴镇压而忍气吞声。
一群神色冷峻的妖族士兵闯入寂静的庭院，粗暴拆开九十九道门锁, 用强硬的语气逼迫沉瑚前往祭坛。
“二小姐, 该上路了。”一个戴着祭祀面具的巫者瓮声瓮气地说道, 无形中透露出几分施舍的意味，“侯爷说了，你自愿献祭, 死后就能葬入祖坟。”
“这份哀荣留给你吧。”沉瑚对于侍卫口中的殊荣并无欣喜, 话语中流露出明显的讽刺。
侍卫被噎住了。他听说这位二小姐自幼在乡野长大，被找回来后, 为了讨好武安侯而向来恭顺柔和, 如今一见，怎会如此尖酸刻薄？怪不得会被武安侯嫌弃！
此时的玄机早已施展了隐身法术, 藏起她与飞云的踪迹, 默默跟随沉瑚一同来到祭祀现场。
她本想昨晚就带走沉瑚和飞云，却听说武安侯还捉了大量的童男童女, 还打算在明日河神祭祀上杀死这些孩子。
玄机研究了武安侯及其势力的战斗数值后, 决定救下无辜的妖族幼崽。
她擅长用毒，群体攻击水平更是玩家之中的佼佼者。为了以防万一, 她还联系了在妖族的玩家，比如暂时权理朝政的丞相江春波和亲王慕容夏，让他们在暗中相助。
问道门的玩家知道玄机的计划后，帮会频道上瞬间涌现出大量消息。
【司鸢：听说你当死生城城主的时候，管理的很好。】
【司鸢：我记得你还没有封地，要不你顺便把武安侯的地盘一起接管了吧？】
【玄机：实不相瞒，我有两个徒弟……】
【万鸣音：你别任人唯亲啊！】
玄机说出沉瑚和飞云的名字后，问道门的玩家都震惊了。
【万鸣音：等等，这不是帮会副本的BOSS吗？】
【慕容夏：她们的身世这么惨的吧？活着的时候被逼着献祭？】
【司鸢：我们现在对她们好一点，她们在游戏打我们的时候能轻一点吗？】
【柳旭：谁说她们不适合，这可太适合了！】
……
沉瑚被塞上马车，在层层监管下去往祭祀现场。
飞云看着沉瑚被侍卫带走，心中惶惶不安，下意识看向身边的玄机，眸光瞥见她鬓边的象牙发簪。
这支象牙发簪并无精心雕琢，也没有镶嵌珊瑚玉石，也没有悬挂流苏或者珍珠，但是却在阳光下折射出摄人心魄的光芒，仿佛有双色芙蓉与紫色兰花在发簪上绽放，弥漫着让人胆寒的冷气。
河神祭祀分外隆重，霞锦地毯上的麒麟图案栩栩如生，戴着锦鸡羽毛皮帽的巫者拿着火把翩翩起舞。
乐师们也是祭品之一，他们在祭祀结束后会被投入河流中，心情悲痛万分。他们或是惊恐吹箫、或是垂泪弹琴、或是战栗敲编钟，冲上云霄的唢呐声与雷鸣般的鼓声交织搏斗，本是清越激昂的乐曲透露出几分悲哀之意。
上天似乎也知晓即将发生的惨剧，在风中无声痛哭，蒙蒙细雨打落在祭坛周围的牢笼中。
沉瑚走过精致的霞锦地毯，缓缓地走到祭坛上，在众人复杂的视线中回头，穿过武侯安和他的三个儿子，看到了朦胧细雨中的玄机。
“你是武安侯家的女儿，为了百姓牺牲是你的使命。”武安侯面露哀伤地看着沉瑚，语气坚定而沉重，大义凛然地说道，像是做出了极大的牺牲和让步，“你自愿献祭，我就让你葬入祖坟——你的母亲也在那里。”
系统说武安侯原配因为女儿丢失而日夜以泪洗面，很快就撒手人寰，死后被葬入了武安侯一族的祖坟。
根据系统收集的资料，武安侯在丧妻后，将对于妻女的爱转移到飞云身上，所以才会出现偏爱养女、放弃亲女的局面。
武安侯看着沉瑚无为所动，在心里暗骂她冷心冷肺的同时，抛出了新的诱饵：“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这些日子一直被飞云欺负……只要你听话，我可以送飞云去陪你。”
“我不需要这些。”沉瑚蓦然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武安侯，彻底认清了他的真面目，前所未有地冷静道，“我要你放了那些幼崽！”
周围的妖族为之一怔，被关在牢笼里的幼崽大多数还处在茫然中，但是他们的亲人却是紧张而欢喜。
沉瑚知道武安侯想让她自愿献祭，所以才敢提出这个要求。即使河神亲自前来索要祭品，她还有师父的保护。
玄机也认为自己能护住沉瑚。系统昨晚曾经告诉她，只要河神被打败，那么沉瑚立下的誓言就不作数了。
她听到武安侯说要放弃飞云后，转头看着身边的徒弟。
飞云即使听到武安侯亲口说放弃她，脸上的表情却始终不变，仍然是茫然懵懂的模样，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局外人。
武安侯答应了沉瑚的要求，在他看来，这些妖族幼崽无关轻重，沉瑚才是祭祀的关键。他当众与沉瑚立下天道见证的誓言，如约切断了控制妖族幼崽的傀儡线，放走了这一批强取豪夺而来的祭品。
沉瑚立下自愿献祭的誓言后，隐隐约约察觉到河神的真正实力，窥探到发现河神的强大和可怕之处，心里暗叫不妙，立刻给玄机传音。
【沉瑚：师尊，你能打过河神吗？】
【沉瑚：要不你带着飞云跑吧，徒儿只能下辈子在报答师尊了。】
沉瑚昨晚知道玄机并非神仙下凡，而是妖族的杏林侯，因为传送阵出错而意外来到武安侯的领地。
师尊是一名医修，以医术闻名于世，精通各种药理，炼制高阶丹药更是手到擒来，但是战斗力不强，不能因为她而折在这里。
【玄机：为师其实没你想的这么弱……】
玄机从系统手上拿到了河神的资料，在没有人设和剧情限制的情况下，她很快就能打败河神。
沉瑚能够察觉到河神即将到达祭坛，用各种夸张的语言描述河神的恐怖，着急地劝说玄机离开。
河神在沉瑚惊惧的眼神中降临祭坛，灰蒙蒙的天空瞬间出现青紫色的惊雷，就像是天空被撕裂了几道口子。
粘稠刺耳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袭来，数只乌鸦掠过银针般的细雨。一道狰狞诡异的影子在黑雾中扭曲，在祭坛中心挥舞着黝黑的钳子。
【河神已出现！】
武侯安狂热地看着祭坛中间出现的庞然大物，平日为虎作伥的侍卫们惊恐地低下头，没有来得及逃跑的百姓忍不住发出尖叫哀嚎。
所有人都能看出这个河神有问题，不像是传说中济世救人的神仙，反而像是为害一方的邪鬼。
“祭品……祭品……”一个古怪嘶哑的声音从黑雾中传来，缓慢地向祭坛上的沉瑚靠近。
黑雾中伸出一颗长着利齿的鱼头，鱼头大如庙堂楼宇，向外凸起的猩红眼睛中似乎有无数水草浮动，仿佛一口就能将在场的所有人吞下。
沉瑚惊恐地看着那团仿佛遮天蔽地的黑雾靠近她，她的灵魂在惧怕中吼叫着快逃，但是身体却被巨大的威压定在原地。
在鱼头一口吞没沉瑚之前，一个金光闪闪的炼丹炉穿云破雾而来，将鱼头砸倒在地。
黑雾发出痛苦的嘶鸣声，河神暂时放弃了美味的祭品，打算先解决捣乱的不速之客，无数只钳子愤怒地向炼丹炉的方向聚集，恨不得将炼丹炉的主人撕成碎片。
玄机收回炼丹炉，身后出现了巨大的三足金乌虚影，让原本乌云密布的天空瞬间放晴。她身上出现锦绣般的霞光，右手一翻，手上的炼丹炉一化为三，往河神的方向飞去。
三个炼丹炉在祭坛上连成一个三角形，变成了一个困住河神的阵法，阵中的黑雾逐渐散去，河神的哀嚎警告声也越来越大。
系统发现炼丹炉具有一定的攻击，但是对河神造成毒元素伤害并不高，不免有些担忧。
玄机发现系统的不安后，向它解释了毒攻击的效果。
【玄机：这个伤害会递增的，越到后面伤害越大。】
监察程序心情复杂。炼丹炉是治疗属性的法宝，除了能炼丹以外，还能帮助人们回血，但是在玄机的手上就变成了战斗类法宝。
“杀了她！”武安侯被战斗波及，身上受了轻伤。他看到河神处于劣势，想到这些年河神给予他的恩赐，强撑着站起来，捂着胸口命令手下攻击玄机。
“侯爷，那是杏林侯……”亲卫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指着玄机身后的金乌幻象，试图劝说武安侯打消这个可怕的念头，“我们对她动手，妖尊不会放过我们的。”
众所周知，杏林侯是妖尊的心腹之一，炼丹和医术几乎达到了妖族的最高水准，只有亲王慕容夏能与之相比。
“你们不动手，我就让你们全部去死。”武安侯看着河神被打倒现出原形，想到河神倒台的后果，彻底撕下了平日伪善假面，阴狠地威胁道，“别忘了，你们一家老小的命都在我的手上！”
杏林侯虽然是妖族赫赫有名的医修，但是一直独来独往，很少出现在世人面前。
更何况，医修虽然精通医术，但是战斗一直是短处，所以大多数医修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加入战斗。
在众人看来，玄机孤身奋战，甚至连炼丹炉都拿来当武器，这说明她现在手上没有其他合适的武器了。
现在炼丹炉作为阵眼困住河神，玄机也没有拿出其他武器，她在众人的眼中就是待宰的羔羊。
“她用炼丹炉困住河神，现在没有其他武器，你们对付她是轻而易举。”武安侯半是威胁半是利诱道，“我就给你们加官进爵，让你们享尽荣华富贵。事后如果有人追究，就说杏林侯是邪鬼杀的。”
侍卫们在武安侯的威逼利诱之下对玄机动手，一些人拿出看家本领攻击她，其他人则是攻击钉在祭坛上的三个炼丹炉。
玄机看着周围冲上来的妖族，冷静地双手结印，身后的三足金乌发出清越的鸣叫声，闪烁金光的黑羽飞向四周。
黑羽散发着治愈效果的光芒，让武安侯等人认为玄机想要服软，所以打算用医术讨好他们。
“晚了。”武安侯冷哼一声，他握住一片柔软的黑羽，眼中充满杀意，“就算你治好了所有人，今日也难逃——”
此起彼伏的哀嚎声在周围响起，黑羽让侍卫们瞬间中毒，就连武安侯也因为中毒而跌倒在地。
武安侯发现情况不妙，连忙拿出了作为底牌的镇龙旗。
这个镇龙旗是他花了大半身家才换来的宝贝，据说连妖尊的攻击都能挡住。
武安侯还没有想好要如何对付玄机，却见镇龙旗被黑羽瞬间击碎，整个人瞬间说不出话来，像是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鸭子。
在沉瑚的眼中，玄机只是轻轻一挥衣袖，不仅化解了五花八门的攻击，还让一众侍卫全部倒地，仿佛所有的攻击在她的面前都不堪一击。
玄机收回炼丹炉，指尖轻捻，一片黑羽在她的手上化作千万支箭，将来不及逃跑的河神杀死在祭坛上。
【你成功杀死了河神！】
倒在地上的侍卫看着玄机杀死河神，甚至忘记了哀嚎，直观感受到玄机带来的极大压迫，觉得玄机对他们手下留情了。
武安侯目眦尽裂，他为了功名利禄勾结河神，在河神的帮助下陷害对手、抢夺他人功劳、肆意掠夺他人气运、催眠达官贵人等。一旦河神死了，那么被迷惑的官员贵族会恢复理智，他做的恶事也会东窗事发。
他挣扎着向河神的方向爬去，不死心地想要垂死挣扎，不经意间和阴影处的飞云对上了视线。他自认对于这个养女宠爱有加，想要向她求救，却突然想起被遗忘的记忆，颤抖着看着这位柔弱无害的养女。
武安侯原本家境贫寒，因为重男轻女而丢弃了刚出生的女儿沉瑚，在妻子要外出寻找女儿的时候，他失手杀死了刚生产完的妻子。
他因为重男轻女而抛弃了亲生女儿，怎么会收养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养女呢？
武安侯看到飞云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只觉得浑身发冷，身上的血痕也越来越多，呼吸在乌云散去的时候停止，没有说出口的话和他的生命一起消失。
暖春和煦，朝阳的光辉洒向花林碧湖，妖神塔的钟声随着清风跨越千山万水。
第103章 《枯木逢春》副本
妖族, 饕餮阁，竹林深处的一间厢房内。
苍倾将宿白带到饕餮阁总部后，就将他单独扔在竹子环绕的房间, 临走前只是扔下一句狠话，就没有其他动作了。
监察程序检查了古朴典雅的屋内摆设, 本以为饕餮阁的人会在暗中使坏, 但是检测结果显示一切正常。
湛蓝澄澈的碧空如同一张薄如蝉翼的画纸, 一只挥毫墨水的笔在纸上轻轻一划，白纸就被浓稠的墨水染黑。屋檐下细雨连绵，窗外嶙峋怪石缠上怪松, 窗内宿白在点燃犀牛角。
传说犀牛角能通灵, 点燃后有异香, 能让活人看见鬼神。这个犀牛角是C级道具，有1%的几率能召唤神秘生物。
宿白被关在房间数日，一直没有与饕餮阁的活人见面, 给他送饭的都是傀儡人偶, 他像是被饕餮阁遗忘了一般。
他在无聊之余，从随身空间翻出了以前收集的各种小道具, 其中就包括犀牛角。
“还真的成功了？”系统震惊地看着犀牛角冒出白烟, 烟中弥漫着檀木与梅花的香味，沁人心脾。
宿白屏住呼吸, 他听到白烟中传来溪水流动的声音, 下一秒，就与一双溢出杀意的猩红眼睛对上, 脑海中警铃大作, 下意识往身旁一闪，躲过了神秘生物的攻击。
“老贼, 受死吧！”愤怒的白色巨兔从白烟中跳出来，往宿白原本站着的位置扑去，却只扑到了空气，嗅着气味对宿白吼道，“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咦，恩人？”
“是你？”宿白定睛一看，发现眼前的这只兔子是熟人，“你能说话了？”
他在游戏里喂过这只兔子，兔子也在群英大赛的秘境里将秘境钥匙送给他，一人一兔的交情还算不错。
世间妖族千奇百怪，有的妖兽不会说话，宿白很好奇兔子为什么能口吐人言。
“我死了之后就能说话啦！”白色兔子缩小身体，变成和差不多大小，在他的身边蹦蹦跳跳道，语气欢呼雀跃，仿佛没有受到死亡的影响，“我有好多事情想和你说，我叫言园，我很喜欢你送我的灵果，灵果真好吃！”
“我死的时候很难过，因为我还没有和你告别。现在和你见了最后一面，我真的好开心呀！”
宿白想要握住白兔的爪子，却只捉住了一团空气，手指从白色巨兔的身体穿过：“你死了？”
“是呀，我死之前吃得很饱，躺在一块种满生菜的菜园，阳光找在我身上暖暖的。”言园一拍脑袋，头上的两只长耳朵瞬间竖起来，“不好，我还没有干掉老贼！”
言园说他死后见到先祖的残魂，先祖说老贼以后会让他们天灵兔灭族。他在被召唤的时候闻到老贼的味道，所以误以为宿白是老贼。
【系统：我查到天灵兔的种族信息啦！】
【系统：天灵兔长相奇特，血肉能让人增进修为，骨头和皮毛是上等的防御法器材料，就连普通的眼睛和牙齿更是被炒成天价，他们基本上全身都是宝，所以一直被大肆屠杀，直到多年前一场异变。】
【系统：在那一场异变中，天灵兔的血肉变成了见血封喉的毒药，骨头和皮毛会让接触者精神混乱，只有同族才不会受到影响——咦，白白，你竟然没事诶？】
【宿白：难道我也是天灵兔？】
系统噎住了。它知道宿白是月白石族人，但是却不能讲这件事情告诉他。
宿白想起自己当初创建角色的时候，并没有看到种族身份的选项。他发现自己的状态栏上并没有精神混乱的负面效果，再结合系统收集的资料，目光灼灼地看着摸着脑袋的言园，眼中闪过睿智的光芒：“你觉得我像不像的你的族人？”
“非常像，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在你身上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原来你是我的族人啊！”言园激动极了，恍然大悟道，“我们天灵兔都长得很奇怪，他们有的长着狗头，有的长着大象鼻子，有的长着鱼尾巴，化成人形也很怪异，但是你化形很完美——就像一个真正的人！”
“你可以变回天灵兔吗？”
【宿白：系统，我可以变回天灵兔吗？】
【系统：白白，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觉得自己是天灵兔的时候，就已经精神混乱了？】
【宿白：那我是什么种族？】
【系统：在漫画大纲的设定中……在众人的眼中，你是人族，更多的信息可能要在后续的剧情中才能解锁。】
宿白看着支支吾吾的系统，察觉到它似乎在刻意隐藏某些信息，瞬间了然。
没错，他就是天灵兔一族的人！
但是，在漫画设定中，他现在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系统碍于某些规则，无法将这件事直接告诉他，只能用模棱两可的语言暗示他。
【宿白：我懂了。】
系统一头雾水，它不知道宿白懂了什么。
言园双眼期待地看着宿白，突然想起族中的哥哥姐姐曾经说话，有一些混血的族人变回天灵兔的原形。他以为自己触及到宿白的伤心事，刚想转移话题，却突然闻到了老贼的味道：“不好，老贼来了！”
地图上出现两个红点，分别代表苍倾和饕餮阁总部的右护法燕秋，两人身边还带着少量侍从。
宿白现在的等级是1级，他从护身符里取回部分经验值，随手掐了一个法诀，隐藏了言园的身影。
在苍倾和燕秋踏入房门之前，宿白将身上的经验值转移到护身符中，装作修为尽失后病弱的模样。
竹影摇曳，檐下风铃叮咚作响，花开时节细雨飘飞。
屋内光线昏暗，灯架上烛火摇曳，檀木屏风上百花枯萎，窗外的细雨落在白衣人的身上。
“宿兄，短短数年未见，你怎么落魄至此啊！”燕秋收起折扇，像是刚刚才想起来，嘴上说着抱歉，脸上却看不出一丝愧疚，“哎呀，瞧我这记性，忘记你被废了修为，现在连普通人都比不上。”
宿白看着这个陌生人，衣袍被窗外寒风吹起，像是被风吹起的白色柳絮，身上萦绕着飘忽不定的气息。
燕秋看着默不作声的宿白，认为宿白在遭逢大难后心如死灰，瞬间兴奋，心里涌现出大量喜悦之情，恨不得白日放歌。在宿白加入饕餮阁后，他一直被宿白压了一头。如今他大权在握，昔日却对手落魄至此，让他想要大办宴席庆祝。
宿白翻遍记忆，都没找到与燕秋有关的片段。
【宿白：这人谁啊？】
【系统：饕餮阁的右护法，在漫画剧情中应该是你以前的同事。】
【宿白：我在饕餮阁到底得罪了多少人啊？怎么每个人看到我失去修为后，都这么开心啊？】
“也不知道你给主上灌了什么迷魂汤，主上竟然放过你这个叛徒，还要帮你重新修炼。”苍倾手上出现一本秘籍，他本想将秘籍扔到地上，又怕宿白这个口蜜腹剑的小人诬陷他不敬主上，只好将秘籍扔到地上，“这是主上赏你的功法，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恭喜您获得功法《枯木逢春》！】
宿白拿起泛黄的秘籍，他记得系统说过。这门功法能让人恢复七成修为，也会让人沦为傀儡，除非修炼者愿意舍弃好不容易才恢复的修为。
玩家丝毫没有这个顾虑，他修炼这门功法后，等级最高能升到70级，也能随时舍弃这部分经验值，因为护身符储存的经验值能让他瞬间变回满级。
燕秋看到宿白翻看秘籍，脸上的笑容逐渐淡了，一边妒忌饕餮阁阁主看重宿白，一边为自己的怀才不遇而感到愤慨：“主上说了，让我们看着你修炼。这门功法一共有七层。在日落之前，你必须修炼到第一层，否则就把你喂给凶兽。”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宿白都变成废人了，主上还是不肯放弃宿白？
【（正在进行中）摧毁饕餮阁支线任务一：在饕餮阁重新修炼！】
【您正在修炼《枯木逢春》，相关副本载入中，请稍后……】
【《枯木逢春第一层》副本已加载完毕！】
【副本介绍：枯萎的神木需要人族医修治疗，有邪鬼混入了医修队伍，你需要揪出冒充医修的邪鬼。】
【温馨提示：邪鬼伪装成正常人，但是身上仍有非人特性。】
【通关条件：赶走所有邪鬼。】
【副本限制：你只能询问每个医修一个问题。】
宿白用神识进入副本后，眼前一片荒芜的景色，千里无鸡鸣，白骨散落在枯黄的杂草上。他身后是一片茂密的森林，溪流旁边有幼狐鸣叫，彩色蝴蝶穿过桃花与梨花。仿佛有一条看不见的线条，将这块土地分成了两个世界。
三个灰尘扑扑的医修很快就出现在宿白面前，他们如果傀儡一样，一言不发的盯着宿白。
宿白看到一个长着九只眼睛的医修，再看看没有觉得不妥的其他人，不由得沉默了。
【宿白：说实话，我觉得他们全都是邪鬼。】
【宿白：有提示吗？比如有几个邪鬼？】
【系统：没有哦，邪鬼的数量是不固定的。】
【宿白：统啊，你说有没有人生来就是九只眼睛的？】
【系统：天大地大，无奇不有，仙界还真有相关的记录，落月道人就是九只眼睛。】
宿白看向一个女医修，讲述了一个主角张生为亲人报仇的故事，然后提出了他的问题：“这个故事哪里体现出道教色彩？”
【系统：这是什么问题？】
【宿白：我没写完的课程论文。】
宿白在穿进漫画之前，研究一篇复仇题材的文言小说，他打算用儒释道三种元素解读文本，但是没有找到道教元素。
系统同情地看着站在最前面的女医修。
女医修面不改色地开口道：“张生放弃了复仇，体现无为而治的观念，这就是道教色彩。”
宿白被噎住了，不假思索地按下了赶走的选项。
女医修瞬间长出三个脑袋，质问宿白为什么不让她进去，但是很快就被无形的力量带走。
宿白看向长着九只眼睛的男医修，询问了同样的问题。
男医修开始侃侃而谈，发挥主观能动性，虚构出张生遇到神仙的情节，用这些不存在的部分来证明文本存在道教元素。
宿白看着胡编乱造的男医修，熟练地按下赶走的按键，将视线转向了最后一个女医修。
最后一个医修先是夸奖宿白英明神武，一眼就识破了邪鬼的伪装，然后在宿白充满希望的眼神中说道：“张生为了复仇拜唐僧为师，在半路上被运输的船只卖去了种植园，被不可名状的存在污染，看见了鬼鬼祟祟的外星人……”
宿白脸上的笑容裂开了，他没有等最后一个医修将话说完，飞快地按下了赶走的按键。
他的任务是赶走所有邪鬼，只要将全部人都赶走，一定能通关。
【恭喜您赶走了所有邪鬼！】
【邪鬼数量：3】
【您已通关副本，正在传送中……】
宿白的意识回归后，看到了苍倾和燕秋震惊的神色。
【您已成功修炼《枯木逢春》第一层！】
【您目前的等级：10】
苍倾看着宿白身上波动的灵气，震惊不已，差点捏碎了手里的青花瓷杯：“你修炼成功了？”
燕秋看着还没有燃烧到一半的香，不得不承认宿白这家伙真的是天赋异禀，怪不得主上不愿放弃他。
宿白想到副本中邪鬼的回答，觉得自己受到了重大的打击，连笑都笑不出来，也没了维持人设的心思：“或许这就是天赋吧。”
苍倾需要回去复命，临走前狠狠地刮了宿白一眼。总有一日，他会将宿白彻底踩在脚下。
在苍倾和燕秋走后，言园想要拉住宿白的衣角，却从他的身体穿过，着急地告诉他：“那个叫燕秋的家伙就是老贼，他要把我们天灵兔一族全部捉起来炼丹。”
“呜呜呜，他把我关在黑黑的房间，不给我吃的，还打我……”
“你是被他害死的吗？”宿白心里一紧，从言园的言行中看出端倪。
“他想知道我们住在那，但是我没有告诉他。”言园擦着不存在的眼泪，有些自豪地抬起头，“我死的时候，身上的毒素还带走了几个坏人。”
宿白看着言园的身影越来越淡，意识到他可能快要离开了。
“我家有很多好吃的，这些都留给你啦！”言园将天灵兔一族的地址告诉宿白，在临走前留下一句小声的话，“你有空就回家看看吧！”
宿白在言园离开后，突然意识到有时候重逢，就是为了好好告别。
【恭喜您完成摧毁饕餮阁支线任务一！】
【摧毁饕餮阁支线任务二：抹杀天灵兔一族。】
第104章 鬼域BOSS
玄机坐在庆功宴的主位上, 她看着玩家们凑到沉瑚和飞云身边，热情地送上各种理论礼物。
在武安侯死后，玄机接管了他的地盘, 并且对待宣称这是妖尊的命令。她带着两个徒弟拨乱反正，处理了以往的冤案错案, 肃清这一片土地。
武安侯死得悄无声息, 他的几个儿子也莫名其妙地疯了, 没有人知道原因，就连系统都查不到其中缘由。大家都说是他们作恶多端，现在终于遭到了报应。
沉瑚被众多礼物包围, 她不知所措地看着热情的玩家, 不安地望着玄机。
玄机让沉瑚放心收下这些礼物, 因为这些礼物对于玩家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
玩家们知道他们回到现实世界后，漫画角色会和游戏角色融合，所以他们现在纷纷来到沉瑚面前刷存在感。他们希望沉瑚以后在帮会关卡攻击他们的时候能收敛力度, 不要再一招杀死一半的玩家了。
问道门和霜雪派的玩家在宗门大比时会前往妖界, 打算届时再结交两位BOSS。
庆功宴来了很多妖族，包括被武安侯抢夺功绩的小官、被武安侯敲诈勒索的富商、被武安侯操纵的达官贵人等等。他们听说玄机杀死河神、打倒武安侯, 纷纷感激不已, 对于玄机的两个徒弟更是礼遇有加。
沉瑚感受到来自各方的关怀和喜爱，她颠沛流离多年, 像是一个在风雪中行走多时的人, 乍一接触温暖的明火，还有一种恍惚的虚幻感。
飞云无视周围的讨好, 懵懂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沉瑚的身上, 小声告诉她刚尝到的美味糕点。
在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一位巫者走到了沉瑚的面前, 盯着她看了好半晌，才缓缓开口道：“本应死去的人还活着，这是大凶。”
沉瑚脸色煞白，想起当初武安侯说她是不祥之人，然后顺理成章地欺辱打压她。
玄机听到这话后，瞬间就坐不住了。她还没有出声，就有人出声反驳巫者。
本次赴宴的宾客几乎都是奔着玄机而来，他们知道沉瑚是玄机的徒弟，纷纷为沉瑚说话。
“沉瑚是武安侯的徒弟，她一看就有福气，应该是大吉，怎么回事大凶呢？”
“如果沉瑚死在了祭台上，那精怪就会变得更加强大，这才是大凶吧！”
……
巫者没有过多反驳，而是对着主位上的玄机轻轻摇了摇头，一言不发地走了。
有人认出了巫者的身份，这位巫者是大祭司手下的得力干将陶剔恶。
传闻陶剔恶能与鬼神沟通，能看到生灵身上的吉凶。他这些年来一直潜心修炼，最近才出关。
玄机开始思索一些祥瑞，让自家徒弟成为吉祥之妖，比如麒麟降世、百花齐放等。
【系统：完蛋啦！白白，我刚才看到新的剧情了。】
【系统：沉瑚和飞云应该在河神祭祀中死去，死后化作厉鬼，成为宗门大比的秘境BOSS！】
宗门大比在游戏里是帮会对战，在漫画里面则是换了一种模式，不仅能随意组队，还变成了积分制的比赛。
试炼者会被传送到一个秘境，他们需要完成特定任务才能通关秘境。在遇到危险时，他们捏碎令牌能直接离开秘境，但这也意味着放弃了参赛资格。
系统在剧情更新后，它才发现宗门大比所在的区域正是沉瑚和飞云的鬼域。它忍不住私下质问保留记忆的监察程序，问它为什么要隐瞒这件事。
监察程序觉得自己很冤枉，因为宿白都没有活到宗门大比剧情，它也很早就下线了，根本不知道沉瑚和飞云是鬼域BOSS。
玄机开始接受新的剧情。
在原本的漫画剧情中，慕平越跟随风云宗来到妖界参加宗门大比，但是独自一人进入鬼域后。他被沉瑚和飞云打成重伤，多次在生死边缘徘徊，最后艰难地完成任务，成为宗门大比的榜首，得到的奖励是一门高阶功法。
然而，沉瑚和飞云现在并没有死，自然也不可能去鬼域当BOSS。
其他玩家也接受到了新的剧情。其乐融融的世界频道像是被泼了一盘冷水，弥漫着风雨欲来的气息。
【慕容夏：我总不能前脚送礼物，后脚就把人干掉吧？】
【玄机：我有一计！】
【万鸣音：说实话，你用分魂这个号发言，我还有点不习惯。】
玄机表示自己可以去客串鬼域BOSS，她刚才已经和系统商量过了。她的另外一个分魂宴临空精通变化之术，可以变成各种渗人恐怖的BOSS形象，而是实力也达到最低要求，完全可以代替沉瑚和飞云。
系统有些苦恼，它虽然同意宴临空去当鬼域BOSS，但是宴临空的战斗力明显比不上变成厉鬼的沉瑚和飞云，鬼域的难度明显要比原本剧情低很多。
【风渡月：你是不是要打造一个鬼域？为师可以帮你！】
【齐婳：我也来帮忙！我有很多好主意，能让鬼域更加丰富多彩。】
【顾时月：一个BOSS够吗？需要我们去客串吗？】
【秋冥：加我一个，我也想当BOSS!】
……
系统灵机一动，和监察程序对视一眼，打算将其他玩家改头换面后塞进鬼域，给这一届的试炼者带来更加丰富的体验。
在玄机举行庆功宴的时候，宿白接受了新的支线任务。
【您已领取摧毁饕餮阁支线任务二（抹杀天灵兔一族）！】
宿白将一个傀儡分身放在屋子里，假装自己还在饕餮阁，根据言园给的地址，很快就来到了天灵兔一族的聚集地。
彼时月白风清，山林中落花随着溪流飘向远方，草木飞出点点萤火。天灵兔一族围着篝火载歌载舞，嬉戏打闹声萦绕在噼里啪啦燃烧的火焰周围，瓜果的清香与烤肉的香味弥漫在周围。
大部分天灵兔是巨型兔子，少部分天灵兔的身上会发生某些异变，比如出现蟹钳、鸟类翅膀、蜘蛛腿等。
在天灵兔一族欢呼庆祝的时候，恶霸宿白闪亮登场，打破了这片土地的安宁。
乌云遮月，沙地上的火焰也被狂风吹得几尽熄灭，以往平和的溪流变得横冲直撞。
宿白望着呆滞的天灵兔，冷酷无情地宣布：“从今日起，世界上就再也没有天灵兔了！”
【系统：真不愧是大反派啊！】
天灵兔们怔怔地望着这位不速之客，过了一会，才缓慢反应过来，发出土拨鼠一样的尖叫。
宿白给天灵兔改名为地灵兔，并且将他门全部送往仙界的一处洞天福地，连他们的财产也一并打包带走。
“等等……”天灵兔族长看着一意孤行的宿白，心里着急万分，在被卷入传送阵的前一刻，还朝宿白的方向伸出巨大白色兔爪。
在当年那场异变之后，有部分天灵兔族人觉醒了预知的能力。天灵兔族长是其中的佼佼者，他曾经尝试改变预知中的命运，但是只会得到更加惨烈的后果。
天灵兔族长早就预测到他们一族会迎来灭族劫难，但是这场浩劫无法避免，所有的族人都难逃一死。他们做好了赴死的准备，甚至开始最后的狂欢——直到一位白衣人的到来。
这位白衣人身如青松，面如冠玉，用最冰冷的语气，给他们送来了一条生路。
这对于天灵兔一族而言，无异于久旱逢甘露，在等待死亡的过程中看到绝处逢生的希望。
然而，本该死去的天灵兔一族被送走后，导致这一切的白衣人会代替他们承受劫难。
一族的灾难集中到一个人的身上，可想而知，等待白衣人的结局会何等悲惨凄凉！
宿白将所有的天灵兔送走后，看着空荡荡的聚集地，转头就找玩家帮忙捏造兔子形状的傀儡。
他接受了抹杀天灵兔一族的支线任务后，明天就要跟着饕餮阁来这里屠杀天灵兔。
宿白将天灵兔一族送走了，需要用一些兔子傀儡骗过饕餮阁。
他在世界频道上发布制作兔形傀儡的任务，并且从随身仓库里面拿出道具作为报酬，很快就收集了大量傀儡。
其中大部分傀儡来源与林琬。林琬以前就制作了不少的傀儡，她将这些傀儡修改成天灵兔的模样，很快就将傀儡送到了宿白的手上。她告诉宿白，如果宿白送道具给她，那她就拉黑宿白。
【叮咚！有玩家送来新的傀儡，请注意查收。】
宿白打开聊天界面，领取了万鸣音送来的兔形傀儡，在看清傀儡的模样后，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这只兔形傀儡长着七个兔头，分别是红、橙、黄、绿、蓝、靛、紫。傀儡的脖子上还长着两个鸡头，二十四条腿经常拌在一起，其中一条兔腿上有四只参差不齐的鸡爪子，一边走还一边喊“几只鸡、几只兔”。
宿白承认部分天灵兔会变异，但也不会这么离谱啊！
【宿白：不要随便发挥主观能动性啊喂！】
第105章 san值狂掉的兔形傀儡
天色熹微, 一轮白日缓缓从江面上露出脑袋，晃晃悠悠的江水折射出金鳞般的光芒。
在晨风微凉的山野上，一支来自饕餮阁的队伍悄然迫近天灵兔一族的领地, 一心想着铲除天灵兔。
天灵兔所在村庄十分隐蔽。如果不是饕餮阁阁主亲自出手占卜，其他人也找不到他们的位置。
昨夜乌云遮月, 宿白将兔形傀儡放置好后, 连夜冒雨赶回了饕餮阁。
他躺在冰凉的竹席上, 看着分魂和其他玩家安置天灵兔一族，听着天灵兔齐声歌唱着跨越时间的古老祭祀歌曲，看着窗外风疏雨骤, 觉得在这时候睡觉是人生一大妙事。
宿白进入梦乡还没有多久, 就被苍倾匆匆吵醒, 彼时天还没有破晓，他就跟着追杀队伍跋山涉水，甚至连早餐都没有吃。
熊猫对于主魂没吃早餐这件事情悲痛万分, 并且以此为借口去结拜那边蹭吃蹭喝, 虽然主魂并不在乎这件事。
昨夜大雨滂沱，在月落日升后, 今朝草木间的朝露打湿了行人的衣裳。
“阁主说你是一个聪明人, 但你这些年做的事情并不聪明啊……”燕秋走在宿白的旁边，像是叹息, 又像是劝诫, “阁主让你去风云宗当卧底，你却背叛了我们。阁主仁慈留了你一命, 你可不能再自寻死路了。”
“你为了风云宗背叛我们, 为了风云宗修为尽失。风云宗不知道你的付出，还对你恨之入骨——你还不知道吧？他们对你发了追杀令”
在燕秋看来, 宿白想要摆脱饕餮阁，忘记在饕餮阁那段不堪的过往，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但是最后却背负满身骂名被赶出了风云宗，真是愚蠢而可笑。
宿白抬头看着循循善诱的燕秋，视线落在他身后的荒凉群山，露出一贯温文儒雅的笑容：“我都知道的。”
他当然知道自己被追杀，因为追杀令是他亲自发布的。
当初宿白被打包送去妖界的时候，闲得无聊，决定给旅途增加一点乐趣。他不仅让宴临空发布追杀令，还向外界实时向更新自己的位置，让苍倾一度怀疑队伍里面出现了卧底。
苍倾随手打过天上飞过的孤雁，一脚踹飞枯树下的彩色蘑菇，又开始翻旧账，对着宿白冷笑道：“你在风云宗当长老的时候，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我当初给你送了这么多信，你一次都不回。”
他没等宿白开口，就高声威胁道：“阁主说了，如果有一只天灵兔活着，你也不用活着回去了。”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我不会死的。”宿白瞥了苍倾一眼，在徐徐清风吹过的时候轻笑一声，声音如同玉石碰撞发出的清脆响声，说出来的话语冰冷无比，“从今以后，世界上再也没有天灵兔。”
“天灵兔现在可不好对付，浑身都有毒，你可别被毒死了。”苍倾嗤笑一声，他没有从宿白的脸上看到惧怕或者悔恨，心里总是有些不得劲。
近十几年来，天灵兔就跟脱胎换骨一样，原本被豢养在饕餮阁的天灵兔全部都逃出去了，让饕餮阁损失惨重。
宿白在修炼《枯木逢春》第一层后，玩家等级升到了10级，但是天灵兔族长有20级，所以明面上这次的行动对于宿白而言很危险。
饕餮阁一行人很快就根据指引来到了目的地，但是他们却被防护阵法拦在外面。
燕秋说这是天灵兔一族的防护阵法，他挥手让其他修士破阵，很快就让防护阵破开了一道口子。
在饕餮阁众人的攻击之下，防护阵上的裂纹也越来越多，明显快要支撑不住了。
【宿白：我昨天来的时候，怎么没有看到这个阵法？】
【系统：这个阵法是天灵兔一族用来拦住外人的，正常来说你也会被拦在外面，真是奇怪……】
【宿白：哦哦，你不用说了，我懂了！】
系统一脸茫然。
不是，你懂了什么？
宿白恍然大悟，他身上有天灵兔的血脉，所以昨晚直接被放进来了。
系统想要将这件事情告诉他，但是碍于相关规矩，只能隐晦地提醒他。
没错，就是这样的！
天灵兔的聚居地钟灵毓秀，飞流直下的瀑布冲击岩石怪松，丰沛的灵气逸散在花香与蒲公英中，黄鹂穿过长满瓜果的林中，妖兽幼崽趴在葡萄架下休息。
在防护阵法失效后，饕餮阁的人如同豺狼般涌入这片世外桃源，残忍地冲向兔形傀儡。
“宿白，动手吧。”燕秋笑眯眯地看着宿白，伸手递上一条白色长绫，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这条白绫虽然比不上你的混元绫，但是对付天灵兔还是绰绰有余了。”
燕秋在宿白接过白绫的时候，明显感受到他的手抖了一下，认为他现在的内心极为不平静。
真是可怜啊……
燕秋挑了挑眉。有些同僚被正道策反后，就算被捉回饕餮阁，脑子里也全是仁义道德，就算嘴上说着什么都愿意干，但是却不忍心执行灭族任务——想必宿白现在内心很挣扎吧？
他想起阁主的吩咐，微微眯起眼睛，只要宿白拒绝动手，他就立刻将宿白杀死。
宿白对于燕秋的杀意浑然不觉，他加入杀戮的队伍后，打算浑水摸鱼。
【宿白：好吓人，我还以为他要说“赐你自尽”，让我拿着这条白绫上吊。】
【系统：白白，你快看看左边的那群兔子！】
宿白扭头一看，看到了精彩的一幕。
五只兔子表演川剧变脸，红、黑、白三种皮肤在在一分钟内切换。一只带着高顶帽的兔子拿着两个瓷瓶，询问周围的修士是不是狼人。隔壁那一堆兔子在上演类似《雷雨》的剧本，混杂着他逃他追、认错救命恩人、穿越者大战重生者等。后面的两只兔子执手相看泪眼，一只青色兔子模仿《牡丹亭》里面的柳生喊了一声又一声的姐姐……
宿白在电光火石的瞬间扔出手中的白绫，迅速摧毁了这些傀儡，并且将相关视频上传到世界频道。
【宿白：大家不要在傀儡身上输入奇奇怪怪的指令啊！】
【顾时月：一经售出，不予退换。】
【秋冥：我是在致敬魔甲。】
【万鸣音：你不是经常被那个叫苍倾的家伙欺负吗？我用傀儡帮你打你。】
【宿白：你等等，我先离他远一点，你再动手。】
……
在饕餮阁众人的眼中，宿白宛若杀神转世，手上的白绫杀死了无数天灵兔。
燕秋望着残忍无比的宿白，确认他没有放水后，杀意逐渐消散，顺便将消息传递给饕餮阁阁主。
阁主一直担心宿白“改邪归正”。燕秋看到宿白残忍杀害天灵兔的模样，就知道他还是那个阴狠的家伙。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除了部分奇奇怪怪的天灵兔，比如那只抱着苍倾大腿的无头天灵兔。
以前，修士常用天灵兔试药、换血献祭等，久而久之，天灵兔变得千奇百怪，所以饕餮阁众人并不意外会看到变异的兔子，但是这些天灵兔真是太诡异了。
无头天灵兔抱着苍倾的大腿，七个兔子脑袋和两个鸡头散落一地，九个脑袋在地上活蹦乱跳，大声询问“我有几个脑袋？我有几条腿”。
宿白悄悄看了苍倾那边一眼，他看到一袋的脑袋，只觉得SAN值狂掉，迅速转移视线，装作没有求助。
兔形傀儡接二连三地倒下，很快就没了呼吸。
忽略掉某些玩家的小巧思，地上逼真血迹与森森白骨构成惨烈的场景，傀儡痛苦的哀嚎声与饕餮阁修士残忍的笑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场大火烧毁了曾经的村庄，将天灵兔一族留下的痕迹抹去，也让傀儡全部化为灰烬。
燕秋带着部下搜了一圈，确认再也没有活口后，才下令返回饕餮阁。
仙界，风云宗，千面峰的一处平原上。
自从宿白被饕餮阁捉走后，宴临空就大张旗鼓地搬进千面峰，美其名曰“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一些客卿和执事见此，只好打消了索要千面峰的念头，因为他们争不过宴临空。
千面峰被宿白打理得很好，上面种满了珍惜药草，又有人工开凿的灵泉，还加上各种人为放置的增益奇珍异宝，是一块修炼的风水宝地。
慕平越知道宴临空在剑术一道上有高深造诣，所以这段时间一直向他学习剑术。
宴临空仰头将酒壶中的鲜榨果汁一饮而尽，从枝繁叶茂的桃树上跳下来，看着两手空空的慕平越，忍不住问道：“你的剑呢？”
“天命剑回去剑冢参加葬礼了。”慕平越说清楚天命剑的去向后，拿出了另外一把普通的剑，对着宴临空抱拳行礼道，“请师叔赐教。”
剑冢的青铜剑与世长辞了。这柄剑曾经预测慕平越会遇到一场浩劫，而这场浩劫与甄嘉有关。它在临终前，感觉自己大限将至，将让天命剑回去剑冢见它最后一面。
宴临空觉得青铜剑的预言也算比较准了。
甄嘉和慕平越进入月白石秘境后，需要献祭一个人，才能让另外一个人活着离开。甄嘉如果不是玩家，说不定会对慕平越痛下杀手。
在宴临空指导慕平越剑术的时候，溯洄镜突然从慕平越的芥子空间里面跳出来，激动地冲向慕平越，差点被宴临空的冰泮寒塘剑劈成两半。
慕平越赶紧抱着溯洄镜往另外一个方向躲。他当初将溯洄镜的存在告知魔尊后，魔尊却让他好生保管溯洄镜，不必急着将甄嘉的尸身带出来。
慕平越刚要训斥鲁莽的溯洄镜，却看到镜面上出现了宿白的身影，听到了宿白冷酷无情的话语。
溯洄镜上的宿白笑容如旧，温柔地说他杀死了全部天灵兔。
慕平越倒吸一口冷气，不敢置信地看着镜中言笑晏晏的宿白。
宴临空收回了冰泮寒塘剑，一边给主魂通风报信，一边若有所思地看着溯洄镜。
妖界，饕餮阁总部，珍玺楼地下的密道中。
昏暗的灯火在狭窄通道的墙壁上亮起，凹凸不平的石阶蜿蜒而下，楼梯的尽头是一个镶嵌着珊瑚和玉石的青铜大门。
宿白举着一盏特制油灯，推开青铜大门，来到一个宽阔的房间，面前是数不胜数的屏风。
饕餮阁阁主单独召见宿白，这个房间里面只有他们两人，但是宿白看不见饕餮阁阁主。
一个雌雄莫辨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面，伴随着细碎的梵音，隔着五花八门的屏风，隔着朦胧的白色烟雾和无风而动的彩色珠帘，询问宿白这次任务的完成情况。
宿白用温柔的声音说着残酷的话语。
“我把它们都杀了。”
他杀了兔形傀儡。
“世界上再也没有没有天灵兔。”
现在只有地灵兔。
“你做的很好。”雌雄莫辨的声音从层层叠叠的屏风后传来，“我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
【恭喜您完成摧毁饕餮阁支线任务二（抹杀天灵兔一族）！】
【您收到新的支线任务！】
【摧毁饕餮阁支线任务三：杀死任一风云宗高层。】
【可选择对象：林琬、裴潇、顾时月、齐婳、宴临空。】
第106章 鬼域副本
仙界, 风云宗，主峰的大殿上。
仙乐阵阵，殿外清风徐徐吹来荷香, 华贵精致的雕梁画栋巧夺天工，天南地北的珍宝齐聚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上。
慕平越匆匆来到大殿上寻找林琬, 将宿白要对风云宗高层动手的事情告诉她, 一手举着溯洄镜, 另外一只手指向宴临空，“宴师叔也听到了。”
溯洄镜有时会出现三界某地的画面，或是市井的人间烟火气, 或是高堂庙宇中的尔虞我诈, 或是风云宗山脚下的青山绿水, 但画面内容都是真的。
“没错。”宴临空沉重点头，想起丧心病狂的主魂，只觉得人生艰难, “宿白真不是人啊！”
主魂接到支线任务后, 就打算将他干掉，美其名曰让他以合适的理由出现在宗门大比中。
宴临空被杀后化作厉鬼, 尸骨所在之地变成鬼域——这就是主魂笔下的精彩剧情。
林琬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 本来还打算让宿白在完成支线任务后收回傀儡的破损材料，谁想到饕餮阁那群家伙用一把火烧毁了全部傀儡, 为此她还在心里记上了饕餮阁一笔。她也是不意外宿白会做出这个决定, 用三言两语就安抚了慕平越后，私信询问宿白是否需要帮忙。
【宿白：要！】
【宿白：我要给自己准备一个盛大的退场仪式！】
妖界, 饕餮阁, 竹林的庭院中。
宿白一直觉得甄嘉的死亡太过于简单，所以想要为宴临空策划一场催人泪下的死亡结局。
主角团不日就要启程前往妖界, 参加三界为之瞩目的宗门大比。在此之前，玩家们需要搭建宗门大比的秘境，也就是鬼域。
在原本的剧情中，沉瑚和飞云死后化作厉鬼，祭台附近也变成了危险鬼域。两人她们平安无事，但是鬼域的入口还是在祭台，不过系统新开了一个支线副本作为鬼域。
鬼域一共有三关。第一关的怪物是没有灵智的傀儡。试炼者杀死一定数量的傀儡后，就会被传送到第二关。第二关是其他玩家搭建的不同主题的副本。试炼者只要通关任意一个玩家副本，就能够到达第三关。第三关的BOSS是宴临空。试炼者的通关条件是在规定时间内，喝下BOSS给的茶并且陷入昏迷状态。
“通关条件会不会太简单了？”系统看了宿白设置的通关条件后，觉得难度太低了。
“没办法，谁让我是一个善良的人呢？”宿白听到监察程序发出的嗤笑声，毫不客气地将它拍到一边。
监察程序可不认为这个通关条件简单。首先那时的宴临空已经化作厉鬼，人们对于厉鬼送来的食物总会有一种躲避的心理。其次，虽然茶水本身自带昏迷效果，但并不会让试炼者直接陷入昏迷。试炼者如果意志坚强，完全可以强撑着保持清醒状态。
玩家们在鬼域内淘汰的试炼者越多，得到的奖励也会越多。所以现在世界频道上全部都是副本组队的信息，玩家们正在热火朝天地建设副本。
【第二关·丧尸茶楼副本招人！！】
【第二关·冥婚副本招人！】
【第二关·甜宠蛇妖副本招人！】
【第二关·克苏鲁科举副本招人！】
……
宿白跑去丧尸酒楼副本看了一眼。
丧尸酒楼副本的负责人是万鸣音，他指着满大街的丧尸，得意洋洋地炫耀自己和队友的成果。
“看看，这就是我们精心设计的副本，一定能将他们吓得哭爹喊娘。”万鸣音指着身体腐败的丧尸，发出了反派般的怪笑声。
“这些丧尸确实吓人，但是谁家仙侠漫画会出现丧尸啊？”宿白看着眼前路过的丧尸，突然闻到了新鲜出炉的面包香味，疑惑地问道，“我怎么闻到了面包的味道——你在丧尸傀儡里面加了什么？”
“我加了面包香水。”万鸣音将副本名称改成“僵尸茶楼”，然后大力向宿白推荐新研发的面包香水，“这款面包香水能让物品染上面包的味道，帮助人提高食欲。不用九九九，不用九十九，只需九块灵石就可以带回家。”
“为什么要提高食欲？”宿白像是第一天认识万鸣音，脑子里面浮现出一个很可怕的想法，忍不住提高声音，“你的通关条件不会是让试炼者吃掉丧尸吧？”
“我哪有这么变态！”万鸣音比宿白还要震惊，大声为自己辩解道，“我们副本是逃生副本，这些僵尸不仅走得慢还攻击弱，试炼者只要存活两天就算通关了。”
“僵尸都是有毒的，试炼者吃了僵尸就会被立刻淘汰。”
万鸣音原本想提高僵尸的攻击数值，但是系统说僵尸的防御值已经很高了，出于战斗平衡，僵尸的攻击值和移动速度都不能太高。
宿白还去其他的副本逛了一圈，他见到各种各样的副本，除了被顾时月拒之门外。
“我们还在排练中，副本不对外开放，除非你愿意加入我们的副本。”顾时月是甜宠蛇妖副本的负责人，她掰着手指头数了数，意有所指道，“我们还缺一个女主角和一个男炮灰，刚好可以让你的主魂和女分魂顶上。”
甜宠蛇妖是角色扮演类副本，试炼者完成剧情才能通关。无论是怪物还是试炼者，都需要遵循特定的人设。副本剧情据说改编自某个与白蛇有关的传说故事，这个故事还是家喻户晓。
宿白看着副本名称上的“甜宠”二字，想起了当初被魔甲的狗血虐文支配的恐惧，脚底一抹油，瞬间跑的无影无踪。
他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熊猫进入鬼域后，不要被匹配到甜宠蛇妖副本。
妖界，五色莲花漂浮在侯府上方，彩霞幻化的飞鸿流连在莲花的旁边，璀璨星河如同珠帘般垂下。
昔日的武安侯府已经变成了杏林侯府，沉瑚和飞云也改变了原本被献祭的命运，在玄机的指点下修为突飞猛进。
沉瑚在跟随玄机学习炼丹的时候，询问她什么时候教医术。玄机是妖族颇负盛名的医修，但是却从未教过她们医术。
“只能等下辈子再教你们了。”玄机也很无奈，她的治愈法术能把人毒死，炼制的回血丹能将人送上西天，除了手上有群体复活技能以外，根本看不出奶妈的影子，所以只能教两个徒弟毒术，“你们的师伯和师祖精通医术，但是她们现在不能与你们见面……不过，为师还有一个好友，名叫慕容夏，她的医术堪称一绝。”
沉瑚以为自己触及到玄机的伤心事，连忙表示自己不想去慕容夏那里学习医术，即使慕容夏是妖族唯二的亲王之一。
“我日后如果受伤了，说不定要靠你医治。”玄机知道沉瑚喜欢医术后，和慕容夏那边打了一个招呼，就让沉瑚有空的时候去慕容夏那边学习医术。
玄机今日提前下课，并且暗示两个徒弟去繁景街逛街散心，因为主角团就在那边游玩。
眼下宗门大比即将开启，以风云宗为代表的仙界宗门早就派人来到了妖界。
“听说繁景街那边又出了很多新奇的玩意，我到时候给师父带回来。”沉瑚知道师父很喜欢奇巧物品，迫不及待地拉着飞云前往繁景街。
飞云形影不离地跟在沉瑚的身边，像是沿着葡萄架蜿蜒而上的藤蔓，一直守在她的身边。
玄机挥手让两个徒弟离开后，看着沉瑚和飞云并肩而行的身影，微微垂下眼帘。
【玄机：我总觉得飞云有哪里不对劲……】
【系统：飞云确实不太灵光，但她怎么说也是你的徒弟，你可不能嫌弃她啊！】
玄机没有嫌弃飞云，但她从飞云的身上感受了诡异的气息，仿佛一张天然纯真的皮囊中隐藏着混沌的气息，夹杂着凌厉杀意和破坏欲。
“你一个第四天灾，还有脸说别人身上有破坏欲？”监察程序闻言，发出嘎嘎的笑声，直接贴脸嘲讽，然后又被玄机揍了。
饕餮阁，杜宇啼血的声音响彻寒潭，刺骨寒风吹落了满地的竹叶，竹林深处的庭院不见春意。
“你让我去杀慕平越？”宿白看着面前的不速之客，忍不住提醒道，“阁主让我杀的人是宴临空。”
当初饕餮阁阁主让他杀死一个风云宗高层，他毫不犹豫就选择了宴临空，而且可以选择的对象也不包括慕平越。
“我当然知道。”苍倾白了宿白一眼，似乎觉得他在大惊小怪，“你杀了慕平越，再去杀宴临空也是一样的。”
“慕平越可没有这么好杀。”宿白看着窗外飞过的寒鸦，暮色将远处的山林染上一层血色。
“那可不一定。”苍倾微微勾起嘴角，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硬生生地憋了回去，“这一切都在阁主的掌控之中，你也不用多问，直接跟我走就是了——慕平越今日必死无疑。”
宿白听到苍倾斩钉截铁的语气，立刻意识到饕餮阁又在酝酿阴谋诡计，赶紧给其他玩家通风报信。
系统和监察程序抱在一起发出尖叫声，赶紧查看分析饕餮阁这些日子的动静，并且派了一些玩家前去保护慕平越。
“听说你被这个毛头小子压得抬不起头来，真是丢人现眼啊！阁主特地给你一个恩赐，让他亲手了结他。”苍倾自顾自地走在前面，语气中饱含威胁，“阁主说了，如果慕平越今日不死，那你就去死吧。”
“我们饕餮阁从来不养无用之人！”
宿白跟着苍倾走出了房屋，他望着对方狠厉的眼神，脸上的笑容依旧温文尔雅，似乎没有将对方的威胁放在心上。
林中的竹影摇曳，夕阳的光影流转在他的脸上，无端端地染上了一层瑰丽危险之色。
宿白抬起了紫色眼眸，轻笑声比林中凉风更寒：“这是阁主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苍倾猛地瞳孔一缩。
第107章 模仿
半个时辰前, 妖界，繁景街。
一年一度的妖神诞热闹非凡。幼崽们像鱼儿一样欢快地游走在街上，街上两旁的小贩大声吆喝, 烟柳下有打扮成书生的妖怪在临江作画，猎猎飞舞的酒旗被清风吹起, 桥边画舫飘出阵阵烤肉的香味。
宗门大比在即, 三界各大势力汇聚妖界, 比赛地点靠近玄机所在的杏林侯府
林琬和宴临空带着一众风云宗弟子来到妖界，他们借着宗门大比的机会，打算建设仙界与妖界的传送阵, 增加两地的贸易往来和文化交流。
慕平越和伙伴们稍作休整后, 他们来到妖族的集市, 直观地感受到了妖族的异域风情。
熊猫看见妖族的特色美食就走不动路，就像是一只来到蜂蜜王国的小熊，很快就投入各种美食的抱怀中。周围的妖族对他很热情, 还给他塞了好多食物。
“这是谁家的幼崽啊？长得真喜庆。”一个婆婆将妖族的灵果糖葫芦送给熊猫, 说妖族最近新封的亲王也是黑白色，所以黑白色的熊猫也是有福的妖兽。
熊猫想要给钱却被阿婆拒绝, 他从锦囊里面拿出一些小礼物, 飞快地放在阿婆的脚下，趁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跑了。
他看到慕平越的时候, 就看到慕平越对着天命剑发愁。
慕平越买了保养剑身的珍品鸊鹈膏, 还拿着一蓝一红两个剑穗，询问天命剑更喜欢哪一个剑穗。
天命剑一动不动, 像是毫无波澜的死水, 散发着生命空虚的感觉。它自从参加完青铜剑的葬礼后，整把剑一蹶不振, 像是失去了对生活的希望。
熊猫看着僵持的一人一剑，大手一挥，直接将两个剑穗买了下来，还从小贩的摊位上选了一些妖族特产送给天命剑。
天命剑仍然低沉失落。据说天命剑小时候受过青铜剑的恩惠，所以青铜剑的死对它的影响很大。
【熊猫：对不起，我看到天命剑这个模样，心里产生了一个很坏的想法。】
【系统：什么想法？】
系统看着熊猫盯着天命剑的眼神，仿佛听到了自己不存在的心跳声，小心翼翼地试探。
难道白白想要天命剑？
天命剑虽然是主角的武器，但是宿白原本也是预定主角之一。现在天命剑受到了巨大打击，如果宿白在这个时候趁虚而入，似乎也有机会从慕平越手中抢来天命剑。
【熊猫：生存困境、荒谬、生活无意义、空虚……】
【系统：？】
【熊猫：这是存在主义批评理论。】
熊猫说他在没有穿进漫画之前，有一门课程的作业是用存在主义批评理论完成一篇论文。他研究的文本是一篇乡土小说，小人物主角积极阳光，情节虽然琐碎吵闹但整体而言还算温馨，被却他用存在主义理论强行解读。他将主角在成长中遇到的烦恼解读成人类在都市生活面临的生活困境，将配角繁重的劳动扯到无意义重复的虚无上……最后连他自己都被这种荒谬的解读逗笑了。
【熊猫：其实我很能理解青铜剑现在的感受。】
他也曾遭受过巨大打击，然后陷入习得性无助的状态，很长一段时间都像木偶一样，觉得人生无趣而乏味，幸好有家人陪他走了出来。
系统听到熊猫提起家人后，警铃大作，赶紧将话题扯回天命剑的身上。
熊猫和系统聊着天命剑的时候，突然想起青铜剑曾占卜甄嘉会慕平越带来劫难，在思绪飘飞的时候，惊觉很多人都会占卜。
玄龟当初传授他占卜秘术的时候，信誓旦旦地说全天下就只有他懂得占卜之术。但是青铜剑和饕餮阁阁主都会占卜之术，陶剔恶也能占卜吉凶，天灵兔一族自从变异后也隐隐约约有占卜的能力。
【系统：你被骗了啊……】
天命剑光芒暗淡，即使魔甲将它写入狗血虐文，也是无喜无悲，看到游琼玉和金光心惊不已，直到一只青铜鸟雀撞到它的剑身上。
这只青铜鸟散发着黄白色的柔光，在金灿灿的阳光下长出了青色羽毛，发出黄鹂般悦耳的声音，也让天命剑重新焕发出新的生机。
天命剑紧紧地贴着这只青铜鸟，竟然像孩童一般，发出呜呜的哭声，悲伤仿佛化作狂风下的落叶，让人看到就感到哀伤。
慕平越感受到天命剑的情绪波动后，将它内心想法转述给一头雾水的小伙伴：青铜剑在去世之前，曾经说会变成一只青铜鸟回来找天命剑，在找到它的时候还会长出青色翅膀。
金光被感动得一塌糊涂，但是游琼玉却目露怀疑。
熊猫在游戏里死亡后，曾到过阴曹地府，见过鬼魂转世投胎，也见过鬼魂死而复生，但在漫画里还是第一次遇到死而复生的事情。
青铜鸟在阳光下张开羽翼，青铜剑的虚影在它的上方缓缓出现，让天命剑更加泣不成声。
就在慕平越寻找青铜鸟的主人时，那人却主动走到了众人的面前。
“我与你们有缘，这只鸟就送给你们吧。”陶剔恶从熙攘的人群中缓缓走出，他的声音十分温柔，但是在喧闹的街市中却格外清晰，视线落在了吃着灵果糖葫芦的熊猫身上，笑弯了眉眼，“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熊猫将剩下的糖葫芦一口吞下，他看着抬眼轻笑的陶剔恶，心里产生一种怪异的感觉。
【熊猫：他看起来有点熟悉……】
【系统：白白你忘啦？你在庆功宴上见过他，他还算出了沉瑚本来的命运。】
【熊猫：不不，我知道他是陶剔恶，我说的是他的神态让人觉得熟悉。】
熊猫看着将手指放在鼻梁上的陶剔恶，毛茸茸的黑色耳朵动了动，熊掌上的竹签被他折成了两半。
【熊猫：他和主魂真的很像耶！】
【熊猫：主魂以前戴眼镜，所以会有抬眼镜的习惯，但是这家伙为什么会做出这个动作？】
系统定睛一看，看到陶剔恶脸上熟悉的温柔笑容，有一瞬间的恍惚。
当初在庆功宴上的时候，陶剔恶还像是闭关多年的世外高人，但是现在的举止行为却让人幻视宿白。
熊猫与低头的陶剔恶恰好对上视线，他瞬间觉得自己像是被忘川的浑浊河水淹没，浓稠的恶意从四面八方扑倒他的身上，让他忍不住后退。
这一退，就撞到了前来参加庙会的沉瑚和飞云。
“飞云，我们碰到祥瑞了！”沉瑚想起师父曾经说过黑白色的妖兽是祥瑞，下意识扯着飞云的衣袖，指着地上的一团黑芝麻汤圆，激动地说道。
熊猫晃了晃脑袋，摆脱了陶剔恶带给他的不适，眼前瞬间出现两张放大的熟悉面容。
“沉瑚？”游琼玉认出了她的救命恩人，惊喜地叫出了声，“我是玉儿啊！”
沉瑚激动地和游琼玉抱在一起，她当初被带回妖界之前，曾经救过游琼玉，两人也算有了过命的恩情。
慕平越和金光早就听游琼玉提起过沉瑚，他们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听见陶剔恶幽幽地发出声音。
“你身上的命运轨迹还没有被改变——你如果不死，你身边的人就会死去。”陶剔恶轻咳了一声，将一个青铜发簪递给沉瑚，“这根簪子能够帮你摆脱困境。”
陶剔恶是大祭司手下的得力干将，在大祭司出使仙界的时候还曾代理职务，在妖界有一定的威望。
在沉瑚伸手想要接过陶剔恶手上的簪子时，一个黑白色的身影抢走了簪子。
熊猫觉得陶剔恶给的簪子有问题，下意识抢走簪子。他碰到簪子的时候，脑海突然一片空白，突然觉得人生索然无味，他的状态栏上出现的“被蛊惑状态”。
【您接触到青铜鸟羽毛簪子，被蛊惑值+20】
【温馨提示：被蛊惑值达到八十后，您将执行青铜鸟的命令。】
【备注：在被蛊惑状态下，您会觉得人生虚无。】
巨大的虚无感笼罩在熊猫的身上，他看着陶剔恶走向慕平越，本来应该着急激动的内心却格外平静，似乎不在乎慕平越是否会遇到危险，也不在乎自己能否完成剧情任务，更不在乎自己能否回家……
不对！
熊猫察觉到不对劲了，耳边突然传来陶剔恶似笑非笑的话语。
陶剔恶已经走到了慕平越的面前，声音极具蛊惑：“你要清楚地记住，宿白和慕平越是宿敌。”
【您正在受到精神攻击……】
【被蛊惑值+30！】
【目前被蛊惑值：50】
熊猫脑海轰隆一声，陶剔恶的句话如同钉子一般钉在他的脑海中，下意识想要将这件诡异的事情告诉其他玩家。
他在帮会频道上输入“taotie”的拼音时，第一个跳出的词语是饕餮，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
与此同时，主魂发来警示，告诉熊猫饕餮阁的人要对慕平越动手了。系统也让附近的玩家赶来保护主角，对外说是为了保护熊猫。
玄机让两个徒弟立刻离开繁景街，她本来是想让徒弟蹭一下主角的气运，避免重复炮灰的命运，不想让她们被殃及池鱼。更何况陶剔恶一直说两个徒弟本应死去的命运，让玄机害怕两个徒弟会受到伤害。
长出翅膀的青铜鸟飞到了熊猫的面前，它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熊猫的眼前却浮现出一行文字。
【青铜鸟命令你杀死沉瑚！】
熊猫看到了陶剔恶嘴角的笑容，他在被蛊惑值即将达到八十的时候，从锦囊里拿出一瓶丹药。
他吃完丹药后，被蛊惑值瞬间清零，陶剔恶的笑容也变淡了。
在电光火石一瞬间，天命剑突然不受控制地向沉瑚刺去。熊猫见状冲上去帮忙，却不料天命剑突然转了一个方向，刺向一旁毫无防备的飞云。
飞云被天命剑刺中的那一刻，身体如同摔在地上的瓷器般出现裂纹，诡异的黑雾裹挟着怨气从她的身体里飘出来，凌厉的恨意和厚重的煞气瞬间笼罩了四方。
【警告！警告！鬼域正在形成……】
第108章 主角处于中毒状态
饕餮阁外的一处竹林中, 雨送倦鸟归去。林间的竹叶被人随意碾碎，零落无人知。
苍倾将宿白带出饕餮阁后，说是奉饕餮阁阁主之命, 让宿白去杀死慕平越。
【宿白：我接到的支线任务不是刺杀宴临空吗？】
【系统：白白，这肯定是苍倾在骗你, 你要小心他！】
宿白忽然听到了竹林中一声悲哀至极的鸟鸣声, 下意识放缓了脚步。
他朝着鸟鸣声的方向望去, 透过层层叠叠的竹叶，穿过在风中飘过的雨水，却只看到苍凉凄清的竹林景色。
一道明晃晃的剑光顷刻间出现在宿白的身侧, 宛若牛头马面手上的勾魂武器, 直冲他的性命而去。
宿白耳边响起系统惊恐的警告声, 他早有准备，身形灵活一晃，仿佛夜色下摇曳的烛火, 瞬间就消失在原地。
他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 手上的白绫如同蛟龙出海，击飞了杀气四溢的饕餮阁暗卫。
苍倾没有理睬倒在地上的手下,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宿白, 眼中露出果然如此的光芒，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就知道你肯定还留有后手。”
宿白现在明面上的等级只有10级, 等级比这些饕餮阁暗卫还低。
“你想杀我？”宿白看到了苍倾眼中明晃晃的杀意, 手上的白绫也在雨中隐隐约约发烫，产生了反噬的迹象。
【系统：白白, 这白绫有问题！】
【宿白：饕餮阁送我白绫, 果然是不怀好意。】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我就是想让你死！”苍倾一脚踹飞身前的下属, 用一种羡慕、妒忌又怨恨的语气，恶狠狠地看着宿白，“历来的叛徒不说被千刀万剐，但被捉回来后也不得好死。凭什么你还能被阁主看重？”
“阁主为你重塑根骨，为你打压一众元老，让你去蹭我的功劳，还想让你成为饕餮阁的下一任阁主。”
“我明明为饕餮阁做了这么多事情，为什么在阁主的心中却比不上你这一个叛徒！”
宿白听到苍倾歇斯底里的怒吼后，脑海一片茫然，面上的笑容却不变：“你对我动手，不怕阁主追究吗？”
【宿白：苍倾疯了吧？饕餮阁阁主一直想把我变成傀儡，怎么可能会让我成为下一任的阁主？】
在几天前，宿白发现他住的屋子里面弥漫着浓郁的花香，这种异香包裹着不易察觉的怪味，能够让宿白逐渐失去自我意识，加快变成傀儡的速度。系统发现异香的来源后，立刻告诉宿白，顺便帮他将异香清除干净。除此以外，饕餮阁阁主还通过各种各样的方法提高宿白的傀儡值。
系统在宿白身边认可地点头，它也想不明苍倾为什么会有这种荒谬的想法。
苍倾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雨中的宿白。
那双紫色眼眸中的清浅笑意不变，仿佛月夜下花落幽潭，独自生长和落败，不会因为外物的毒辣太阳和严寒风霜而崩溃衰败，真是让人羡慕又可恨。
【宿白：再说了，我什么时候蹭过他的功劳？】
【系统：你和他共事的经历只有抹杀天灵兔这件事。】
【宿白：我让天灵兔变成了地灵兔，我才是完成任务的主力好吧？苍倾就是一个躺赢狗。】
在宿白和系统聊天的时候，苍倾率先对宿白发动攻击。
“没有人知道你是我杀的。”苍倾目光阴沉，他命令手下一起出手，“实话告诉你吧，阁主根本就没让你去杀慕平越，这是我骗你的借口而已。”
“下辈子记得避开我，不然我见你一次，就杀你一次。”
宿白看着同时刺向他的多种利器，在竹林风雨飘过之时发出一声轻笑，拿出了一个看似普通的护身符。
他的嘴角噙着清浅的笑容，紫色眼眸在这危机刺激的时刻闪过幽幽光芒，像是明月下波光粼粼的清浅溪水。
【系统：这家伙也太阴险了吧，他竟然想把你骗出来杀掉。】
苍倾在宿白拿出护身符的时候，从鼻子底下发出轻蔑的声音，他现在打心底看不起宿白。
宿白这家伙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前些日子叛出饕餮阁也就罢了，现在死到临头，竟然还奢望用护身符逃过一劫，将生的希望寄托在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身上，真是可笑至极！
宿白在撕碎护身符的那一刻，耳边响起冰冷的提示音。
【您正在使用经验值，请稍等！】
【你已恢复满级！】
刀剑刺破空气的声音吞没了护身符被撕碎的声音，短兵交接的声音吓跑了附近的鸟雀，惊恐叫声随着饕餮阁暗卫的死亡而停止。
苍倾在宿白身上气息暴涨的时候就已经觉得不妥，猛兽般的直觉警告他立刻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但是饕餮阁阁主偏心至极的行为却让失去了理智，妒忌的烈火吞没了他的灵魂，让他只想将宿白斩于剑下。
宿白将手上的白绫捏成碎片，从随身空间里面扔出一把玄鸟图案的竹伞，竹伞如同魔神降世般收割着饕餮阁暗卫的生命，混元绫也顺着他的心意出现在苍倾的身后。
苍倾还没有来得及用剑砍下宿白的头颅，身体就被不知道从何处而来的混元绫撕成碎片，不敢置信地看着仿佛闲庭信步的宿白。
宿白在收回混元绫的时候，轻轻地叹了一声。
这一声叹息伴随着鼓声与钟声，仿佛是远古的祭祀乐曲声，穿过千百年来到今世，弥漫着世事变化无常的苍凉与沧海桑田的莫测。
苍倾在死之前，拼尽全力给饕餮阁阁主发传言，想要将宿白隐藏实力传递出去，却不料他的传音被宿白轻而易举地拦下了，不甘地在雨中竹林闭上了眼睛。他曾在这片竹林杀死了很多人，如今也死在这片竹林中。
除了宿白以外，这片竹林没有第二个人站着。鲜血染红水坑，雨水冲刷下的泥土上也露出了森森白骨。
混元绫上没有沾染一丝血迹，绫上的暗纹在雨中折射出紫色的光芒，恰如宿白那双澄澈的紫色眼眸。
妖界，繁景街，诡异黑雾和浓稠煞气蔓延速度极快，没过多久就吞没了整座城池。
疑是罪魁祸首的陶剔恶轻轻挥了衣袖，在百姓慌乱惊恐的声音中趁乱逃走，就连系统也不知道他的去向。
飞云站在黑雾的中心，她的明黄色衣裙被煞气染成了红色，仿佛是惨遭杀戮的冤魂前来索命，往日天然纯真的眼眸变成了诡异的红色，像是夜晚血月下站在枝头的乌鸦。
【警告！飞云已经陷入狂暴状态！】
熊猫看到这熟悉的一幕，想起他们在游戏里进入帮会副本后，如果飞云看到沉瑚死亡就会陷入狂暴状态，疯狂地攻击四周的玩家，每次都会有一大片的玩家倒下。
【系统：白白，飞云有问题！她改变了所有人的记忆！】
【系统：武安侯当初为了供奉邪神而将沉瑚扔到深山老林，后来因为邪神指定让他的亲生女儿成为祭品，他才派人去寻找沉瑚。他本来就是因为】
【系统：武安侯是一个重男轻女的人，他根本就没有收养过女孩。在沉瑚回到武安侯府的前夕，飞云篡改了所有人的记忆，成为了武安侯府的长女！】
【熊猫：所以飞云是什么？】
系统刚才解锁的资料，从巨大的震惊中恢复过来。
【系统：飞云是鬼域本身。】
鬼域是由无数枉死之人的怨气凝聚而成，所以飞云的周围都是危险地带，附近的百姓有可能会被飞云攻击或者卷入鬼域。
飞云篡改所有人的记忆后，本人也受到影响，不仅她的实力被压制，而且在潜意识中以为她真的是武安侯的养女。
【熊猫：所以不是因为沉瑚献祭才产生的鬼域，而是鬼域从一开始就存在？】
系统悲痛地点头，它看到主角团要帮助飞云疗伤的时候，差点被吓得尖叫出声。
世界频道上陷入慌乱，玩家们得知飞云失控后更是哀嚎遍野。
【宿白：BOSS狂暴，救命，快来！】
【顾时月：我和大姐在路上了，小五你撑住。】
【秋冥：快阻止主角，别让他去BOSS身边送死啊！】
【风渡月：药物带齐了，治愈法宝也有了，我很快就赶来帮你。】
【司鸢：是要打BOSS了吗？我来当指挥！】
……
熊猫在慕平越靠近飞云的时候，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腿，不让他前进一步。
在帮会副本被飞云揍过的玩家都知道，虽然飞云现在看起来没有攻击性，但是在她狂暴的状态下靠近她，就会瞬间被她干掉，这是玩家多次死亡后得来的惨痛教训。
慕平越看着脚下坚若磐石的熊猫，感受到他阻止的意图，尝试与他沟通道：“团子，我知道可能有危险，但飞云是因为我的剑才变成这样的，我不能逃脱。”
熊猫想要摇晃慕平越的肩膀，大声说飞云变异这件事情与他没有多大的关联，天命剑最多只能算一个诱因。
游琼玉感觉到飞云身上传来的威胁，刚想劝说慕平越三思而后行，却看见沉瑚直接冲上去抱住了飞云。
熊猫直接傻眼了，抱着慕平越的爪子也随之一送，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他刚才明明已经发消息让沉瑚快跑了，为什么沉瑚还会去找飞云？
熊猫想起自己前不久送了沉瑚一些宝物，不确定地想，这些宝物应该能帮她熬过这一劫吧？
在玄机火急火燎地赶到繁锦街的时候，沉瑚已经扑向了飞云，两人瞬间被厚重的浑浊之气吞没。
浓稠的煞气已经让人喘不过气来，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与怪异的花香，渗透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气。
玄机在云端中伸出手，一个五光十色的炼丹炉就出现在她的掌心上方，身上的七彩羽衣出现祥瑞神鸟的幻影，她的身后汇聚了万道霞光。
她垂眸看向飞云和沉瑚的方向，那双翡翠般的绿色眼眸仿佛夏日倒影山林的湖水，手上的炼丹炉也随着她的心意而漂浮到半空中。
炼丹炉开始吸收浓稠煞气与深厚怨念，让初步形成的鬼域开始陷入崩溃，外界暖阳也重新出现在这片土地上。
监察程序忍不住为炼丹炉默哀，明明是治愈类法宝，不仅被老大当成攻击武器，还被他用来吸收煞气。
系统觉得玄机手上的炼丹炉很厉害，虽然是A级法宝，但看起来不比S级法宝差。
玄机手上现在有四个S级道具，分别是香草美人服装、秘境钥匙、逆反之书和冰泮寒塘剑。
在黑雾散去后，慕平越看到了站在云端之上的玄机，恰好与那双林间深潭般的绿色眼睛对上视线。
那一双绿色的眼睛如同广袤无垠的原野，充满着山川河流的自由气息，深处也透露着无羁无束的野蛮色彩，仿佛随风而动的蒲公英洒满了山野。
玄机感觉到飞云和沉瑚的气息，她的视线从慕平越身上移开，飞快地朝着徒弟的方向赶去，然后就看到了相拥而泣的两人。
沉瑚侧身抱着飞云，避开飞云被天命剑刺穿的部分，压低声音小声哭泣、她身上毫发无伤，也没有使用法宝抵御攻击的迹象。
飞云则是无声地抱着沉瑚，似乎并不在意自己身上的伤口，被煞气弄散的长发遮住了她大半的面容，她的眼中仍然有未曾散去的杀意，动作却格外轻柔。
魔甲鬼鬼祟祟地探出头来，炯炯有神地看着沉瑚和飞云，左手拿着一本空白的书，右手拿着一支笔，怪笑着胡编乱造，写出惊天地泣鬼神的狗血怒问。
系统不经意间看到魔甲写的内容，由于它的阅读速度太快，在两秒内就看完了魔甲所写的内容，像是被雷劈了一样震惊，连声音都变得卡壳。
玄机确认沉瑚与飞云无碍后，帮助飞云拔出了身上的天命剑，同时让匆匆赶来的风渡月和慕容夏为飞云疗伤。
她本想要分开沉瑚和飞云，但是却看到飞云始终不肯放开沉瑚的手，不由得陷入了沉默，忍不住和一旁的系统吐槽。
【玄机：我真是太蠢了，但现在才发现……】
【系统：白白，你也看出来了？】
系统一惊，它从魔甲的狗血虐文得到启发，才发现飞云对沉瑚的感情非比寻常，没想到白白这么快就看出来了。
【玄机：游戏里面的飞云是因为沉瑚死了，才会狂暴地攻击周围人。现在沉瑚还没有死，飞云肯定不会大杀四方，我当初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系统：你没有发现飞云和沉瑚的感情……】
【玄机：她们的感情真是太好了，飞云在失去记忆和实力的时候不忘带着沉瑚逃跑，沉瑚冒着生命危险靠近飞云，这就是感人的亲情啊！】
【系统：你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吗？】
【玄机：你说的有道理。】
系统屏住呼吸，期待地看着玄机。
【玄机：沉瑚和飞云没有血缘关系，这应该是感人的同门情谊！】
玄机在飞云疗伤的时候，从她的手上接过沾染了煞气的天命剑，将这把剑还给慕平越。
慕平越闻到了清新的气味，像是雨后荷叶的清香，又像是风吹过原野的气味，还夹杂着一种黄色瓜果的味道。
这种瓜果叫什么呢？
慕平越有些迷茫地思考这个问题，双手下意识地伸向玄机。他在碰到天命剑的那一刻，看到玄机身上的七彩羽衣出现凤凰与青鸾的虚影，也看到她头上的象牙发簪上仿佛有双色芙蓉与紫色兰花绽放。
他瞳孔突然一缩，脑海中似乎有一根弦断了，紧接着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意识变得越来越沉重，在游琼玉和金光的惊呼声中缓缓倒下。
【警告！主角处于中毒状态，请尽快施救！】
玄机下意识扶住昏迷的慕平越，她手里还拿着颤抖的天命剑，突然感觉如芒在背。
她抬头环视一周，感受到来自周围的怀疑目光，也没有过多解释，直接将失去意识的慕平越交给警惕的游琼玉和金光。
玄机看起来冷静，但其实心里很慌，甚至有一种想要举起手自证清白的冲动，但是为了维护她在两个徒弟心中的形象，硬生生将这种冲动忍了下来，转头跑到世界频道上哀嚎。
【玄机：主角中毒和我没有关系！】
【玄机：苍天大老爷，我冤啊！】
玄机手上的天命剑颤抖地更加厉害，原本光滑的剑身出现了类似蜈蚣类的图案，散发着绿色的毒气。
【系统：白白，快扔掉天命剑，剑上有毒！】
第109章 别走，听我狡辩
妖族皇宫。日落西山, 热辣的暑气盘踞在这片土地上，远处苍山在夕阳的渲染下变得模糊。
一只踽踽独行的燕子从窗前飞过，暮色染红殿前的芳草, 屋内的游琼玉担心地望着慕平越。
慕平越在繁锦街突然陷入昏睡，有很多医修来查看他的伤势, 但没有一个人能让他苏醒。
坏消息是慕平越中毒了, 好消息是接触天命剑的玄机没事。
在慕平越中毒后, 系统解锁了更多剧情内容，查出陶剔恶是饕餮阁阁主、以及他勾结青铜剑给天命剑下毒。在天命剑毒发后，作为天命剑之主的慕平越也受到了反噬。
玩家们知道这件事后, 委婉地将真相告诉了游琼玉等人。
宴临空来探望慕平越的时候, 看到了担忧不已的游琼玉, 在聊天的时候，将陶剔恶是饕餮阁阁主这件事情告诉她。
根据系统的调查，陶剔恶在多年之前就策反了青铜剑, 并且通过青铜剑对天命剑下毒, 想要将天命剑变成傀儡。这种毒素叫做碧落黄泉，就连系统也没有收录解毒的办法。
宴临空一度怀疑陶剔恶是傀儡转世, 否则怎么会天天想着将别人变成傀儡。
天命剑在繁锦街遇到的那只青铜鸟也是陶剔恶的阴谋。这只青铜鸟不是青铜剑的转世, 而是让毒素爆发的关键，同时也能牵连慕平越。
慕平越将天命剑定为本命剑后, 早就与天命剑密不可分, 在宴临空的教导下甚至尝试过人剑合一，达到物我一体的剑术新境界。
玩家们想要慕平越醒来, 就必须要解除天命剑上的毒素。
房屋内, 清风拂过碧城色的帘布，吹来了窗外的几片红色落花。
宴临空看着慕平越枕边柜子上的天命剑, 看着剑身上新增的翡翠色毒纹，恍惚间有一种错觉，似乎听到了天命剑的哀鸣声。
【宴临空：奇怪，我好像听见了天命剑在哭。】
【系统：白白，这一定是你的错觉。你昨晚熬夜玩游戏，精神值比较低，所以出现了幻听。】
宴临空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状态栏，使用了能够恢复精神值的灵水后，就没有听到哭声了。
监察程序悄悄在天命剑附近放了屏障，让它的哭声传不出去。
天命剑作为漫画主角的标配之一，在前几世的漫画剧情中，一直辗转在慕平越和宿白的手上。具体而言，如果慕平越身上的主角光环更大，那么他就是天命剑之主，反之亦然。
这一世的主角早就定下，所以天命剑也顺理成章落入慕平越之手。
系统觉得天命剑要恢复前几世的记忆，但是觉醒前世记忆可能会引来天罚，就连系统也没有具体的前世记忆。它决定在天命剑身边放一个分身，以防不时之需。
游琼玉听完宴临空的解释后，只觉得不可思议。她想不明白陶剔恶为什么要对慕平越动手，甚至在慕平越还没有降生的时候就勾搭上青铜剑，开始长达数十年的谋篇布局。
“陶剔恶精通算卦，算出天命剑之主会对他有威胁，但他不知道这个人是慕平越，所以才会提前布局。”宴临空顺手将趴在地毯上的熊猫抱起来，并且将刚才买的妖族特色美食塞到游琼玉的手里，“我们会找到解决办法的，你不用担心，先吃点东西吧，听说很多妖族幼崽喜欢吃这种糕点。”
游琼玉听到“幼崽”二字，手指一颤，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糕点。
宴临空给慕平越喂了一些保命的药物，又检查了一遍他周围保命的法宝，确认主角暂时没有大碍后，在群里打卡并且上传主角的情况，然后才离开了大殿。
游琼玉看着宴临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过了一会后，才将视线移到慕平越的身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咚的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让游琼玉收回思绪。她循声望去，看到了跌倒在地上的金光，连忙上前帮忙。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金光在游琼玉的搀扶下站起来，他的手脚一直在剧烈颤抖，双脚甚至在铺了紫色花鸟纹地毯的地板上多次脚底打滑，眼睛怔怔地望着昏迷不醒的慕平越，甚至有几滴泪水汇聚在眼眶中。
“你怎么了？”游琼玉心里一惊，她从来都没有见过金光如此失态的模样，现在慕平越身中剧毒，她不希望金光也出事。
“我找到救阿越的办法了。”金光在游琼玉惊喜的目光中开口，但是脸上的笑容却格外苍白，如同一只濒死的狐狸般绝望地说道，“我用龟壳算出来了……”
游琼玉听到慕平越有救后，觉得自己被巨大的惊喜砸中，忽略了金光脸上的怪异，差点喜极而泣：“是什么办法？”
“救活阿越的方法，就是杀了宴师叔。”金光缓缓转头，看着生死不知的慕平越，像是触碰到滚烫热水般收回视线，眼中充满内疚与痛苦。
“你在说笑——对不对？”游琼玉脸上的笑容被寒风吹散了，她的那双眼睛紧紧地盯着金光，似乎从他脸上看出谎言的痕迹，但是只看到了满脸的痛苦与泪痕。
“对不起，对不起。”金光猛然低下头，一直在喃喃自语，不知道是在向谁道歉。
帘子再次被冷风吹起，高脚凳的青花瓷在哭声中摔在了地上，檀木圆桌上被打翻的茶壶也弄湿了地毯。
妖界，城郊的花草欲燃，草木仿佛簇拥着妖族都城的大门。
童稚的歌声穿过街头巷陌，杨柳岸上的纸鸢在孩子的欢呼声中越飞越高，桃花树下飘落的花瓣随着江水流向远方，馄饨的香味从小摊里传来。
宿白闻到混沌店的香味后，也忍不住买了几份放入随身空间里面。
他最近特别忙，不仅要处理飞云的身世，还要用龟壳占卜拯救慕平越的办法，
飞云的杀伤力极强，无论是游戏或者漫画，所以没有玩家想和她硬着来。在玩家的努力之下，她的身份从人们眼中的“诡异的灾星”，变成了“为大家吸收煞气、化解灾难”的瑞兽，甚至得到了妖尊、风云宗掌门、魔族等人的嘉奖。
宿白用龟壳占卜慕平越的生路后，发现毒药“碧落黄泉”的解药是“生死不见”。
“生死不见”这个解药的制作难度并不难，原材料绝大部分也比较常见，除了一株S级的奇花异草。
在宿白算出解药后，玩家们齐聚一堂，共同商量如何制作“生死不见”。
那时候，宿白倚靠在酒楼的栏杆上，一边看着楼下的人间百态，一边听着其他玩家讨论解药。
玩家们凑在一起商量了半天，他们拿着宿白给的丹药秘方，总结他们目前拥有的S级珍宝：魔甲、逆反之书、溯洄镜、秘境钥匙、香草美人系列服装等，却找不到草药类的S级珍宝。
“大家不要急，让我再算一算！”宿白看着愁眉苦脸的同伴，拿出龟壳继续占卜，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微微侧头，仿佛想要穿过眼前的雕梁画栋，看到远方的某个人，在晚风中轻轻开口道，“我找到了S级草药了。”
S级草药在S级时装香草美人服装上。玩家只要毁了S级时装，就能够拿到S级草药。
然而，S级时装很难报废，除非装备持有者死亡。
日薄西山，斜阳追逐着奔腾不息的江水，昏暗的余晖逐渐被绚烂瑰丽的花灯取代，在嬉戏打闹声中处处可见人间烟火。
宿白在刺杀宴临空的路上，施法飞过澄澈的江面，不经意间听到藕花深处传来采莲女的嬉笑声，也收到了万鸣音发来的私信。
【万鸣音：恭喜你，饕餮阁阁主对你下了追杀令。】
宿白在万鸣音发来的私信中，得知饕餮阁阁主对他下追杀令的始末。
饕餮阁阁主不知道从何处得知宿白杀死了苍倾，他在一怒之下让饕餮阁暗卫将宿白捉回来，生死不论。如果宿白顽固抵抗，暗卫可以将他就地斩杀。
系统在饕餮阁偷听了一会，悄悄将消息告诉告诉宿白。
饕餮阁阁主看上去放弃了他，实际上是在逼迫他表态，逼迫他尽快杀死宴临空，从而将功补过。
只要宴临空一死，那么宿白就和风云宗就永远隔着血海深仇，双方再也没有和解的可能。
在玩家之中，除了宿白以外，万鸣音和云青青也是饕餮阁派去三界的卧底。
云青青跟着风渡月来到魔界，明面上的理由是带领弟子参加宗门大比，背地里前去饕餮阁完成她的支线任务。
万鸣音也早就从仙界回到了妖界，他知道自己的下属是饕餮阁阁主后，觉得这件事非常有戏剧性。
谁能想到，一个饕餮阁派去妖族朝廷的卧底，竟然会成为饕餮阁阁主的顶头上司。
水榭旁边的桃花与梨花纷纷落下，锦鲤在波光粼粼的湖水中游动。屋檐上的琉璃外在夕阳的余晖中折射出瑰丽的光芒，像是夜幕降临前神女望向人间的最后一眼，千万般遗憾与不舍的言语都被藏在风中。
宿白找到宴临空的时候，他正坐在寂静温馨的水榭上饮酒。
宴临空换上了S级香草美人时装，黑色高冠上的双色芙蓉与紫色兰花时而绽放、时而蜷缩，白色木槿花缠绕在红色衣裳上，佩玉随着他的晃动而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S级时装香草美人服装上就有S级灵植香草。只有装备持有者被杀死，S级时装才会自动掉落。
玩家们在商量后，觉得当着宿白的面，将他的分魂杀死这件事很奇怪。最后林琬一锤定音，让宿白亲自杀死分魂，顺便让他完成饕餮阁的支线任务。
宴临空惬意地躺在一张摇晃的躺椅上，他微微歪了歪脑袋，看着清风吹起朦胧白纱，看着白纱外的青山绿水，看着宿白从白纱中走来，微凉的清风吹散了一些酒意。
为了快速降低血条，他一直给自己增加负面状态，比如喝毒酒、乱吃丹药等，连思维都变得迟钝。
除了熊猫的醉酒以外，其他分魂的负面状态不会影响主魂。因此，即便宴临空现在头上的负面状态已经快要满了，宿白也没有受到影响。
宴临空在主角团面前的人设是嗜酒如命，但他从来都没有喝过酒，因为喝酒会给他带来混乱的负面效果，让他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他不想第二次当众说出用脚握剑了！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漫画世界喝酒。
宿白闻到了酒香，也闻到了湖中荷叶的清香，手上的混元绫像是灵活的蛇般缠上了宴临空的身体，选择挂机模式后，发现宴临空身上血条下降的速度非常慢。
【系统：白白，S级装备的防御太强了，很难掉血。】
宿白瞬间反应过来，他需要卸下宴临空身上的大部分香草美人时装，才能快速杀死对方。
他本来想让宴临空自己脱下装备，但是处在混乱、醉酒等负面状态的宴临空连一句话都听不进去了。
宿白决定自己动手，他在明晃晃的灯火中靠近宴临空，耳边传来在带有醉意的哼唱声，熟练地伸手将宴临空头上的高冠脱下。
【血量-1870】
【物理防御-4920】
【法术防御-3802】
【元素抗性-7617】
……
系统看到宴临空脱下黑色高冠后，各项数值都在下降，忍不住感叹S级时装真厉害。
宿白将黑色高冠随意放在桌子上后，突然收到其他玩家发来的信息，世界频道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就像是催命符。
玩家告诉宿白，慕平越突然危在旦夕，急需S级草药去制作解药“生死不见”，所以他们希望宿白快点动手。
【宿白：别催了，别催了（猫猫落泪.jpg）】
【宿白：我在死了！】
宿白在其他玩家的催促下，手忙脚乱地解开了宴临空身上的黑色斗篷，正想将他身上红色衣裳脱下，却听见身后响起接二连三响起的噼里啪啦声。
他循声望去，看到博古架上的奇珍古玩全部都散落一地。在一片狼藉之中，反光的溯洄镜格外明显。
溯洄镜不知道什么时候隐身来到水榭，甚至连系统都没有察觉到它的存在。此时的镜面上传来各种动物的吼叫声，凌乱的镜像癫狂而混乱，足以表达它的内心极为不平静。
宿白脸色一变，连忙松开捉住分魂衣领的手。他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看到溯洄镜尖叫着逃开了。
宴临空神志不清地往溯洄镜的方向看了一眼，衣裳半解，在皎洁月光与明灭烛火下，层层飘飞的白纱遮住了他的面容，他的身形显得更加朦胧。
溯洄镜以平生最快的速度逃离水榭，脑海里全部都是宿白解开宴临空衣裳的画面。
它没想到宿白竟然是一个胆大包天的好色之徒，甚至连宿敌也不放过！
宿白对着逃之夭夭的溯洄镜伸出了尔康手，无声地发出了呐喊。
别走，快回来听我狡辩，我是清白的！
第110章 模拟场景
明月从东山上升起, 水榭上早已看不见残阳的影子，溯洄镜狼狈地在荷叶中东躲西藏。
溯洄镜脑海里全都是宿白趁人之危的画面，它一边逃跑, 一边在心里吐槽宿白这个色胆包天的家伙。
荷叶深处传来白鹭的孤独叫声，像是千里茫茫大漠中传来的胡笳声, 声声凄清。
宿白很快就捉住了仓促逃跑的溯洄镜, 并且将它放进随身空间的格子里面, 暂时隔绝了它与外界的联系，同时将这件事情交给系统和监察程序解决。
【宿白：救命啊！我的名声就靠你们了！】
系统上一秒拍着胸膛表示没有问题，下一秒就收到某些提示, 面露难色, 有些愧疚地小声说道：“白白, 好像出了一点问题。”
宿白正在用各种技能攻击屏蔽痛觉的宴临空，闻言手臂一抖，差点将宴临空掀飞到湖里：“溯洄镜该不会将录像传出去了吧？”
不要啊, 他的一世英名不能被毁啊！
宿白看着白纱后的孤月, 凄凉绝望之感瞬间涌上心头。
如果魔甲和逆反之书看到了录像，那么他和宴临空的狗血虐文就满天飞了。
逆反之书或许愿意为了他停笔, 但是魔甲这个阳奉阴违的家伙是绝对不会收手的！
“没有没有！”系统赶紧说道, 将宿白从地狱拉回人间。
溯洄镜在被宿白捉住前，向饕餮阁阁主传递了一条消息, 告诉对方宿白和宴临空有私情。它在传信中声泪齐下地说, 自己因为撞破了这件事情，马上就要被宿白这个可怕的家伙灭口了。
“溯洄镜和陶剔恶是一伙的啊？”宿白忍不住吐槽道, “怎么感觉到处都是饕餮阁派来的卧底？”
宿白知道溯洄镜传递的消息后, 松了一口气。他今日杀死宴临空后，溯洄镜传递给陶剔恶的谣言就会不攻而破。
“溯洄镜和饕餮阁不是一伙的。溯洄镜像是被施了傀儡法术, 在某些时候会听从饕餮阁阁主的吩咐。”系统解释道，“在我解除傀儡法术后，它就能恢复正常了。”
宿白耳边响起江水卷起浪涛的声音，他看见宴临空头上快要清零的血条，忍不住问道：“你能把溯洄镜的这段记忆抹掉吧？”
“放心吧，肯定没问题。”系统自信满满地说道。
宿白觉得系统的这番话非常耳熟，略微一思索，发现自己经常说类似的话语。
【世界频道：宿白击杀宴临空！】
【宴临空已死亡！】
【恭喜您完成摧毁饕餮阁支线任务三（杀死任一风云宗高层）！】
宿白杀死宴临空后，看到了地上掉落的S级香草美人服装，以及服装上浮现的虚幻白花。
他从装备上捡起了一朵白色木槿花，整套装备瞬间化作烟沙般散去，宣告着世上唯一的S级装备不复存在。
【恭喜您获得S级灵植香草！】
宿白看着宴临空的头像变黑，他一挥衣袖，将所有的东西都放入随身空间，前去与其他玩家汇合。
在他杀死宴临空不久后，就收到了饕餮阁阁主陶剔恶的传音。
陶剔恶让他杀死宴临空，并且释放溯洄镜，否则后果自负。
宿白将S级灵植香草交给风渡月等玩家，让他们去炼制丹药，同时留下了宴临空，让大姐和师父有空帮忙复活分魂，然后就回去饕餮阁复命。
饕餮阁的密室里，阴冷潮湿比之前更甚。陶剔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仍然藏在层层叠叠的屏风后面，用伪装的声线与宿白对话。
陶剔恶听完宿白的汇报，先是对他杀死宴临空一事表示赞许，然后询问溯洄镜的下落。
宿白说他与宴临空对战的时候，溯洄镜误入战场，他在失手之下杀了溯洄镜。
“溯洄镜认了慕平越为主，它肯定会站在风云宗那边，所以我不得不动手。”他依旧笑得温文尔雅，脸上看不出说谎的痕迹，甚至反问陶剔恶与溯洄镜的关系。
陶剔恶不愿意多说，他不知道宿白是否在说谎，因为他并不能完全控制溯洄镜，所以不排除出现溯洄镜挣脱他的控制、短暂想要帮助宴临空的可能，甚至开始阴谋论。
说不定溯洄镜在清醒后，为了掩盖它想要帮助宴临空这件事情，诬陷宿白和宴临空有一腿，从而离间饕餮阁和宿白。
“你这次做的不错。”陶剔恶知道宿白没有全盘托出，但没有深究下去，而是语气温柔地说道，“我有新的任务要交给你。”
监察程序觉得陶剔恶的语气很熟悉，像是宿白平日维持温文尔雅人设时的语气。
【您收到新的支线任务！】
【摧毁饕餮阁支线任务四：在宗门大比上重伤慕平越。】
宿白一边接受了新的支线任务，一边忍不住和系统吐槽陶剔恶很像游戏NPC。他刚完成一个任务，陶剔恶就马不停蹄地给他下发新的任务。
“对了，你的《枯木逢春》也该练了。”陶剔恶在让宿白离开之前，不容置疑地说道，“我下次见到你，希望你已经练到第二层了。”
【突发任务：将《枯木逢春》练到第二层】
宿白接下了突发任务，同时也觉得有些奇怪。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的修炼进程，为什么陶剔恶会知道他还在《枯木逢春》的第一层呢？
月明星稀，今夜格外寂静，玩家们在世界频道上庆祝慕平越平安脱险。
宿白回到竹林中的庭院后，拿出秘籍《枯木逢春》，进入了秘籍副本之中。
【您正在修炼《枯木逢春》，相关副本载入中，请稍后……】
【《枯木逢春第二层》副本已加载完毕！】
【副本介绍：枯萎的神木非常喜欢情感丰沛的生灵，它希望从生灵身上感受到痛彻心扉的情感，所以希望你产生痛不欲生的感情。】
【温馨提示：虚假的表演会激怒神木。】
【通关条件：在神木面前表现得痛彻心扉。】
【副本限制：暂无。】
宿白看到通关条件不能弄虚作假后，觉得这件事情可能有一些困难。
他看着面前苍天古树，艰难地调动脸上的表情，却拼凑不出痛不欲生的情绪。
【宿白：这有点难啊……】
【系统：白白，别怕，我们可以帮你的！】
监察程序给宿白发来了一个模拟空间申请，让他同意相关条款。
宿白在进入模拟空间后，监察程序和系统就会模拟各种让他痛彻心扉的场景，让他产生痛苦的情绪。在神木眼中，宿白没有进入模拟空间，而是一直站在它的面前。
【正在加载模拟场景，请稍后……】
【加载成功，祝您游戏愉快！】
随着提示音的响起，宿白面前的景物为之一变，神木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个白色的封闭空间，空间里面堆满了他的各种道具。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像是有催眠的魔力一样，缓缓进入他的脑海中。
“你进入了随身空间，发现你的道具少了一部分，所以你感到痛彻心扉。”
宿白看着堆积成山的道具，思维开始变得缓慢。
他以为自己真的进入了随身空间，右手捂住胸口，刚想为了失去的道具而哀嚎，但是看到一望无际的道具，心中的悲痛之情逐渐散去，嘴里的哀嚎声怎么都说不出口。
在宿白茫然之际，系统对监察程序发出了嘲笑声。
【系统：笨蛋，你才拿一部分道具，白白才不会心痛。】
“你进入了随身空间，发现你的道具少了一大半，所以你感到痛彻心扉。”
熟悉的冰冷声音再次在宿白的耳边响起，只是电子音中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宿白看着面前的道具少了一大半，听着周围响起的悲伤难过歌曲，酸涩的情绪涌上心头，刚想痛苦出声，但是看着琳琅满目的道具，却一直哭不出来。
【系统：你不行啊，让我来！】
系统一把挤走了监察程序，抢过了模拟空间的控制权，像是人类般深吸一口气，在宿白耳边缓缓说道：“你进入了随身空间，发现你的道具全没了，所以你心痛得快要死了！”
宿白看着一片空白的随身空间，在失去了辛苦积攒的道具后，他的内心突然被一种巨大的恐慌填满，觉得自己快要被悲伤填满。
他刚想哭，突然想起刚才消失小部分的道具、消失大部分的道具、以及现在全部消失的道具，瞬间没了悲伤的念头。
“好奇怪，我突然觉得这些道具不重要了。”他茫然地看着空荡荡的随身空间，百思不得其解地喃喃自语道，“为什么我会有这一个想法呢？”
系统和监察程序对视一眼，纷纷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奔溃，它们的第一次模拟场景计划也宣告破产。
白色的随身空间像是破碎的瓷器般出现裂痕，宿白周围的场景也变回了神木所在的树林。
宿白恢复清醒后，心情复杂地看着系统和监察程序，觉得自己面对仓库清空的情况，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监察程序没有气馁，决定迎难而上，跑到宿白的身边问道。
【监察程序：老大，你同意我们用你在现实生活中的经历制作模拟空间吗？】
监察程序刚才用宿白在游戏里的经历来制作模拟空间，它觉得这种模拟空间的真实性不强，不如用真实的生活经历来制作模拟空间。
宿白点头接过监察程序的表格，勾选了允许借鉴的记忆范围后，再次进入模拟空间。
【宿白：这次能成功吗？】
【监察程序：没问题的，我已经积累了丰富的经验，这次肯定没有意外。】
宿白想起监察程序的第一次模拟空间，礼貌地闭上嘴巴，在心里做好了多次尝试的准备。
【模拟空间启动中……】
郁郁葱葱的森林变成了阳光明媚的大学图书馆，暖洋洋的阳光洒在宿白的身上，让人忍不住眯起眼睛，有一种回到宿舍睡觉的念头，然而这个念头很快就□□场响起的长跑枪声打碎。
【你是一个大四的学生，今晚就要交论文初稿，但是你一个字都没有写。】
宿白猛然从书桌上抬起头来，看着书架上浩如烟海的书籍，以及面前显示快要没电的电脑，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完蛋了，他今晚要交论文初稿，但是今晚连论文的选题都没有定下来。
宿白绞尽脑汁思考选题，心里越来越慌，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在图书馆转了转去，然后跑去文学类的藏书架寻找灵感。
他随机挑选了一本书，匆匆看完故事梗概后，跑去论文网站下载参考文献，在飞速提取参考文献中的关键词后，就开始胡编乱造。
他用解构主义的相关理论解读书中剧情，说小说里某个事物的含义一直在变化，用极为繁琐的语言分析主角被骂是饿死鬼这件事。一会说饿死鬼有辱骂的意思，表示家人嫌弃主角吃得太多。一会又说饿死鬼有温馨的含义，因为主角遇到了连饭都吃不上的乞儿，觉得自己虽然被骂但是能吃饱，也算是幸福的……
宿白在一顿操作之下，通过层层分析和研究，得出了最后的结论——主角不是人！
他在键盘上敲下这句话的时候，觉得自己的脑子像是被一个重重的大锤砸中，砸的他头晕眼花的。
宿白连忙循着这个荒谬的结论往前看，看到了“人的意义在文本中一直在变化，主角有时候是人，有时候又不是人”的推断，只觉得人生一片灰暗。
他望着窗外已经昏暗的天色，自暴自弃地将这一篇学术垃圾发到老师的邮箱，准备迎接狂风暴雨的批判。
宿白在按下发送键的前一刻，电脑突然在他的面前炸成四分五裂，爆炸的碎片割伤了他的皮肤。
宿白的脑海里一片空白，他写论文的软件是系统自带的，不需要输入账号和密码，这也就意味着他无法通过账号找回论文。他也没有在其他软件或者平台上保存论文，这意味着他没有备份……
宿白虽然承认这篇论文是学术垃圾，但也是他辛辛苦苦写出来的垃圾啊！
完蛋了，一切都完蛋了，论文交不上了……
系统看着地上碎成九个规则图案的电脑，忍不住嘲笑监察程序：“笨蛋，你没有查过资料吗？谁家电脑爆炸会变成这样啊？白白肯定会发现不对劲，你又失败了。”
监察程序看着明显不对劲的电脑碎片，觉得这次又失手了，但还是死鸭子嘴硬道：“没事，我还有补救的办法。”
宿白心如死灰，耳边响起同学着急劝说他去就医的声音，他似乎还听到了越来越近的救护车声音，但是他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他看着地上的电脑碎片，在剧烈的悲痛下，没有发现电脑碎片的异样，尝试着将电脑拼回原样，甚至在被其他人拖走的时候还放声大哭。
监察程序灵机一动，决定让九个规则的电脑碎片变成更加细小的不规则碎片。
“快走，说不定电脑会二次爆炸，留在这里有危险。”看不清面容的同学拼命将宿白往外拖去。
宿白眼睁睁地看着九个电脑残骸再次爆炸，变成了更加细小的不规则残骸，忍不住放声大哭，甚至在离开模拟空间后直接抱着神木哭泣。
神木感受到来自宿白身上的浓烈悲伤，感叹生灵的感情真是美好，爽快地让宿白通关了。
【恭喜您通关《枯木逢春》第二层！】
【《枯木逢春》副本关闭中，正在进行传送，请稍后……】
饕餮阁。
陶剔恶听说宿白在突破枯木逢春第二层后，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面不吃不喝，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折磨，脸上露出了愉悦的笑容。
宿白在修炼《枯木逢春》的时候会受到非人的折磨，这些折磨能让他神志不清，也能让他的傀儡值更上一层楼。
再过不久，宿白就会沦为他的手中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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