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贺琨提着花瓶站起来,安静的卫生间内一道闷响,身前的青年倒在地上。
他弯腰摸出青年腰间别着的枪,忍着小腿伤口的痛意,直往押货的舱室走去。
出乎意料的是这一路上竟然格外通畅,贺琨按着枪,满心戒备地继续往前。
舱室门口没有任何人看守,不知道这药物是无光保存还是怎么回事,总之舱室内也是黑压压的。
贺琨侧身闪进,周遭的气温陡降,冷得他瞬间打了个冷颤,无光保存不能断定,但是低温保存是肯定的。
制冷设备还在呼呼运转,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声音,只有逃生通道标识散发着微弱的光。
贺琨逐渐适应黑暗的环境,他拿出衣扣伪装而成的微型炸弹,按照爆炸程度最大化的阵列安装。
又是十来分钟,按理说纪清嵩应该已经发现他不在了,现在该找过来了才是。
但是四周依旧静悄悄的,仿佛无事发生。
贺琨感觉不对劲,但具体又说不上来,忽地右侧传来异响,他直接抬起枪械,“别动!我看见你了!”
那道黑影缓缓举起双手,背影有些眼熟,贺琨排除杂念,戒备着靠近,冰冷的枪口对准了那人的太阳穴,没有开枪,避免引来更多的麻烦,“你——”
话还没说出口,背对着贺琨的身影就闷闷道:“阿琨”
贺琨微愣,连忙把枪收回来,下一秒就被按在了身后的箱子上,软凉的触感落在唇角,随后是一触即离的舔吻。
纪明冉的眸里似乎攒着星光,那眼神一寸一寸地贪婪描绘着,偏执占有在纠缠的呼吸里,竟变成怯懦,他将自己埋进贺琨的肩窝里。
“我好了。”所以不要找其他人,你想做什么我都愿意去。
冰凉的发梢擦过下颌,贺琨心里有些酸涩,“这才几天没见。”
“一个月零五天。”
贺琨:“?”
合着纪明冉没把自己失忆的日子算在里面。
纪明冉在沉默里蹲下身子,反复检查贺琨小腿处的伤口,被简单处理过,绷带缠绕,可鲜血还是渗了出来。
“痛吗?”声音有些抖。
贺琨的心在胸腔里猛撞了一下,他不经意地笑道:“还好,没什么的,用治疗仪很快就可以疗愈了,你怎么找到这的?宋榄呢?”
“宋榄去找哥了,我偷溜上来的。”
纪明冉带人埋伏上来,正在清理偷换纪清嵩的人手,这间货舱目前为止依旧安静,正是因为这里的监控已经被入侵篡改了。
贺琨这几天多少听说了纪清嵩的“手笔”,纪明冉现在身陷困境,孤立无援,虽然恢复了心智,他依旧有些忧心。
“没事,等宋榄的人来接应,我们就把这艘船炸了,这些货物流通出去不好。”
纪明冉听贺琨的,他点点头,直起身子将人抱到侧边堆叠的箱子上坐着,刚好高出他半个脑袋。
“下船就去治疗,找最好的医生。”
“问题不大,没有伤到骨头,”贺琨几乎是下意识地扭头探查四周,可当垂眸看见纪明冉泛红的眼眶,他的思绪空白了半秒,“好,找最好的医生。”
空气再次静默,纪明冉借着微弱的光仔细查看着,“还有哪里痛吗?”
贺琨摇着头推了推男人的肩头,想要站起来,现在还在纪清嵩的船上,不能掉以轻心。
“这里不安全,你找个地方躲着,等宋榄的人来了,你就先走,好吗?”
贺琨推肩的动作很轻,纪明冉可以装作没有察觉,但他克制地往后退了半步,依依不舍地离开迷恋的气息和触感。
可贺琨又拨弄起他的心绪,耳边轻柔的安抚里写满偏爱,让他兴奋得心脏有些发疼。
纪明冉仰头,吻了吻贺琨的下巴,忽然问道:“我可以亲你吗?”
他微抬下颌,颈线绷出优美的弧度,眉头轻蹙着,睫毛投下的阴影掩着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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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琨歪了歪头,如果没有数错的话,纪明冉已经亲了三次了,他双手托起男人的脸颊,献上第四枚吻,正正落在唇间。
纪明冉重重地吮了吮贺琨的舌尖,分开时唇色嫣红。
失神的贺琨微张着唇,他眼神阴沉,开口却是怯怯地。
“那,我们算和好了吗?”
贺琨晕乎着点头,纪明冉眼眸痴痴地黏在贺琨身上移不开眼,他找准机会,亲不够似的,借机仰头索吻,将怀中人的回答吞咽入腹。
空气似乎变得稀薄,贺琨按住纪明冉的额头,退后不到几分,又被拉了回去,舌尖都在发麻。
“贺琨,贺琨,贺琨”
暧昧的轻啧的缝隙间,纪明冉低声喃喃,一声比一声更执着。
被唤的人大口大口的喘息,藏在口腔中的舌头都在颤抖。一道光从眼皮掠过,贺琨眼神闪过清明,立马捂住纪明冉的嘴,“别,别说话。”
很快接连几束灯光扫进舱室,贺琨拉起纪明冉手臂摆成挟持的模样,又抽出纪明冉的枪,塞进男人手中。
“听说舱室有异动,我下来看看,”纪清嵩不徐不疾地走来,看见纪明冉时,平日里装模做样的笑容微微扭曲,“真是你啊。”
这间舱室的监控异常,不难猜出是纪明冉做的,船上还有多少自己人目前是个未知数。
纪清嵩微松领结,视线从纪明冉扣押住的贺琨身上扫过,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
“明冉,不如上楼谈谈,也好问问贺先生的意愿。”
纪明冉停顿了两息,缓缓将圈住贺琨手臂收紧,抬起右手将枪口对准纪清嵩,“你不该把主意打到他身上。”
纪清嵩眼神一凌,他抬手阻止手下上前,“明冉,再怎么说,这也是我的船,同归于尽有什么好处呢?”
原本打算用来交易的人,上了个厕所结果就到对方手中了,纪清嵩也很头疼。
“同归于尽?呵。”
纪明冉不在意的姿态让他更加拿不准了,纪清嵩转而看向贺琨玩味道:“贺青峰去了西海港,专门为明冉准备的局,猜猜看你哥能不能活下来?”
他幸灾乐祸地高谈阔论,再次迎上纪明冉冷若冰霜的眼神,状似好心地劝说道:“明冉啊,你可不要行差踏错,贺先生就真的再也不会原谅你了。”
纪明冉眼神晦暗不明,宋榄和贺青峰确实失去了联系,怀中的人身体愈发僵硬,他一面嫉妒着贺青峰,一面又心疼得要命。
纪明冉收起枪支,微眯起的眸子里满是危险,“你要如何?”
“谈谈罢了。”
纪清嵩赌赢了,谁能想到纪正源这样肮脏不忠的基因,竟然养出了一个痴情种。
可惜是个疯子,贺家的小少爷连沾边都不愿意。
贺琨再次坐上轮椅,他微垂着眼,手指在扶手上无意识地敲击着,似乎在计算着什么。
纪明冉紧随其后,目光始终锁在他身上,如同沉默的影子。
一行人沿着通道往上走,氛围压抑得令人窒息。
顶层的一间小型会议室,视野开阔,能俯瞰部分甲板和漆黑的海面。
纪清嵩在主位坐下,姿态放松,仿佛真的只是来“谈谈”。
“明冉,请坐。”纪清嵩指了指对面的椅子,似笑非笑地,“贺先生,腿伤可还好?招待不周,见谅。”
纪明冉没有坐,他把玩着手中的枪,像看死人一样看着纪清嵩。
贺琨扯了扯嘴角,两个人都不想沾边的模样,“纪四爷的‘招待’,令人印象深刻。”
纪清嵩看着两人的反应笑了笑,无视了贺琨话里的讽刺,目光转向纪明冉:“开门见山吧。明冉,你想要贺琨,我想要这批货安全抵达,顺带……一点新研发的相关资料。我们其实没有根本冲突,何必闹到鱼死网破?”
“鱼死网破?”纪明冉的声音冷得像这船舱的低温,“纪清嵩,你能活到今日,从始至终只有一个作用。”
“呵,”纪清嵩身体微微前倾,眼神变得锐利,想起曾经有些失控,“对,还未来得及恭喜你得偿所愿,找到贺先生。只不过现在贺先生对你那是恨之入骨,所以避之不及地逃到我这,就是为了共谋如何杀了你。”
他戳着纪明冉的痛处和软肋。
“但四哥还是为你着想的,留下资料,并且从今往后不再干涉我,”纪清嵩盯着纪明冉,语气中满是恩赐的慈悲,“你就可以顺利带着贺先生离开,我保证你们安全离开,西海港那边,我也会立刻撤掉对贺青峰的压力。如何?”
纪明冉这时才慢条斯理地坐下,相比对方迫切的神情,他从容得如同谈判桌上的无往不胜的赢家。
海风将窗帘卷起,纪清嵩交叠的双手在沉默中扣得更紧实。
纪明冉淡淡瞥过桌对面焦躁的人,视线最终停留在贺琨身上,“可以。现在,撤走西海港的人。”
被人看守着的贺琨眼皮跳了跳,他没有想到。
小腿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贺琨,纪清嵩的保证虚无缥缈,纪明冉不可能不知道,所以为什么。
没想到的人还有纪清嵩。
他原以为纪明冉对贺琨的感情只是极端偏执的占有,现在看来,那份量远超想象。
纪明冉答应的太干脆,反而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刃,选择权来到手里,他反倒开始不安。
纪清嵩死死盯着纪明冉那双因为背光更显幽深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任何一丝伪装的破绽。
纪清嵩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终是抬手示意,他身后一名心腹手下立刻拿出通讯器,准备传达指令。
然而,就在那人按下通话键的瞬间——砰!
一声枪鸣打破了会议室的寂静,那名手下握着的通讯器的手变得血肉模糊。
惨叫声还未来得及发出,就被第二声枪响扼杀在喉咙里,整个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开枪的是纪明冉。
他甚至没有看倒下的尸体,黑洞洞的枪口稳稳地指向纪清嵩,眼神冷得像淬了冰的海水。
“你!”纪清嵩惊怒交加,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光滑的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噪音。
他身后的其他手下立刻拔枪,紧张地对准纪明冉和贺琨。
“你什么意思?!”纪清嵩的声音因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而扭曲。
“你在撒谎,我为什么要屡行条件,”纪明冉的语气平淡得可怕,“你的人撤不撤,不重要了,宋榄的人,已经到了。”
不管是这,还是贺青峰那边。
就在刚才那秒,纪明冉听到窗外的暗号,意味着西海港的人已经找到了贺青峰,那就没有什么可顾虑的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船舱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枪响和短促的惨叫,紧接着是更多混乱的脚步声和交火声由远及近!
忽地,窗口传来巨响,玻璃碎片落了一地。
纪清嵩的脸色瞬间煞白,知道事情败露后,他猛地扑向会议桌下方一个隐蔽的按钮,那是紧急呼救装置。
然而,比他动作更快的是贺琨。
贺琨从始至终都盯着纪清嵩的一句一动,没有遗漏任何细微的表情或举动。
纪明冉举枪,贺琨选择相信,然后跟随。
在窗爆吸引所有人注意力的瞬间,他对准纪清嵩的抬起的左手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说起来还是纪清嵩的枪支,他一直藏着,这才算是真的还了腿伤的仇。
两人没有沟通,却配合得极好,纪明冉目光扫过贺琨身后的看守人员,站在左侧那位接到信号,眼神变得凌厉。
几乎是同一瞬间,刺耳的电流声响起,所有的灯光疯狂闪烁后骤然熄灭,小会议室彻底陷入黑暗,连应急指示灯也失效了。
黑暗中响起一片惊恐的咒骂和碰撞,纪清嵩的忍痛抽气也被淹没在混乱中。
贺琨趁乱逃离看守,忽然间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抓住了他的轮椅扶手,将他猛地向后拖拽。
纪明冉在黑暗中精准地找到了贺琨。
“阿琨!走。”纪明冉的声音贴着贺琨的耳廓响起,将贺琨搂入怀中后,带着失而复得的急切。
“拦住他们!给我杀了他!杀了纪明冉!!”纪清嵩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变调。
子弹如雨般密,不停歇地打在门框和墙壁上,溅起碎屑。
纪明冉的手下从破碎的窗口不断进入,他半揽住贺琨往记忆中的门的位置撤离,自己则侧身掩护。
手中的枪在黑暗中连续点射,精准地压制着追出来的火力。
走廊里同样一片混乱,但借着微薄的月光,能隐约看到身穿黑色作战服,佩戴着特殊夜视装备的人影正在快速清理纪清嵩的手下,宋榄的人。
“纪先生!”一个矫健的身影迅速靠近,正是肃江,他带着宋榄的人攻上来了,眼神中带着莫名的兴奋,“顶层基本控制,甲板还在交火,我们的人正在肃清。”
“货舱有炸弹,时间不多了,”纪明冉语速极快,“快速清场撤离。”
贺琨安装在货舱的炸弹,足以撕裂这艘巨轮的核心区域。
肃江二话不说,立刻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掩护着两人朝着最近的紧急通道口而去。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血腥和海水咸腥混合的味道,肃江对这艘船的构造似乎非常熟悉,在摇晃的船体和刺耳的警报声中,几人速度极快,沿着紧急通道直奔船尾。
船尾处相对开阔的卸货平台,一架小型直升机正悬停在离甲板不远的海面上空,螺旋桨卷起的狂风哗哗直响,软梯自机身垂落。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如同鬼魅般从船尾更高层的甲板边缘冒出,不知用了什么重型械备,直升机直接在空中炸开。
热浪猛地席卷而来,纪明冉忙抱住贺琨扑到最近的掩蔽物后。
剧烈的咳嗽在耳边响起,贺琨忙着转身查看,纪明冉唇边沾染些点点血沫。
贺琨的心脏猛地提起,惧意使他的声线轻微颤抖:“纪明冉?”
纪明冉强咽下涌上嗓眼的血,费力地撑开眼,从小臂到手背都被刮蹭得皮肉翻卷,他没感觉似的,抬手擦掉贺琨脸颊的灰烬。
“等船来接应,别怕。”
贺琨怕什么,要是怕就不会孤身涉险,他心疼地捞起纪明冉的手,怕的明明是纪明冉,敏感又拧巴。
杂乱的脚步声和枪声愈来愈近。
呼吸扯着后背痛,应该是爆炸导致什么利器插嵌近后背了,纪明冉忍着痛意环视周围,这里刚好是个死角,回头道:“你在这里躲好。”
他将满膛的手枪递给贺琨,纪清嵩跟过来了,贺琨沉默着跟上。
纪明冉转身,将人按回去,直勾勾地看着贺琨,疯了似的,“不许出来,否则我不得好死,尸骨无——”
哪有人这么说话的,贺琨吓得直接将纪明冉的嘴捂住。不说完的话不作数。
“我不乱走,我不乱走,行吗?”
纪明冉离开了,他的方法很奏效,贺琨确实没有再跟上。
纪清嵩的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反扑了,明明是有利的局面却被压制到船尾,拼得两败俱伤才堪堪守住。
纪明冉刚出现,就被纪清嵩盯住了,他被贺琨击中的手血肉模糊的一片,鲜血直流,对他本人而言,似乎真的无感。
“他在那儿!杀了他,重赏!”纪清嵩声音里满是恨意,甚至尖锐刺耳。
纪明冉已经成了他的心魔,此人不死,他就是行尸走肉,没法真的活着。
纪清嵩手下那些亡命之徒,大都早就失了心,不把人当人了。
不杀出去就是死,被激起凶性后,攻势更加疯狂。
子弹如同骤雨般倾泻而来,打在周围的金属舱壁和甲板上,溅起刺眼的火花和碎屑。
贺琨躲在掩体后,没有走出纪明冉指定的范围,心脏却随着外面激烈的枪声狂跳,血腥的气味无时无刻不在敲打他的神经。
他死死攥着纪明冉塞给的枪,向来不信神灵的贺琨,却被纪明冉的一句话困住了。
外面的枪声似乎短暂地稀疏了一下,紧接着是几声沉重的闷响和人体倒地的声音,距离非常近。
贺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忍不住地小心探出头,借着远处燃烧的船体发出的火光,看清了眼前的一幕。
纪明冉背靠着一段扭曲的金属管道,单膝跪地,右手持枪勉强支撑着身体。
后背肩胛骨下方的位置似乎有什么伤口,随着喘息微微闪着冷光,每一次起伏都带出更多的鲜血,将他整个后背染红了一大片。
纪清嵩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半边身子全都是血,但竟然还能站立,疯疯癫癫的。
“下地狱去吧,纪明冉!”
视线被血液模糊,全身上下都在疼,纪明冉连抬枪的力气也没有了。
只为了拖延时间等待久远,生死的瞬间,他看向远处的海面,身后是他的爱人。
海风比前半夜温和,似乎要破晓了,火还在烧,焦味混在血腥味中,海风扑不散。
纪明冉没有力气抬起手臂,想起黑暗里贺琨的吻,他笑得近乎轻盈。
原本就是偷来的一生啊。
他没有阖眸等待死亡,倒下前还有个自私的心愿,再看一眼吧,就一眼,很快,偷偷的。
“不,不不”
贺琨不自觉地发出声,他似乎又听见纪明冉的呓语,说那个冬天很冷很痛。
他慌张地冲出了掩体,瞬间将纪明冉推倒。
贺琨只答应了不乱跑。
但他要一定杀死纪清嵩,必须。
“噗嗤!”“砰!”
两声异响几乎同时响起。
贺琨射出的子弹擦着纪明冉的耳边飞过,嵌入了纪清嵩的胸膛。
而纪清嵩射出的子弹,因为纪明冉的侧倒,直接穿过空气,击中了后方的船体,与金属共振作响。
贺琨握住纪明冉的右手,抬起枪械,朝着跪倒挣扎的纪清嵩,扣下扳机,正中眉心,那人彻底失去生机。
纪明冉就此打破命定的结局。
——
纪清嵩死了,肃山带人很快将余孽清理,所有人均已撤离回救援的船只疗伤整顿。
最后的爆炸声响起,火光映亮天空,纪清嵩以及他满船的罪孽沉入海底永寂。
破晓前,微弱的光洒进窗户安静的房间内,在纪明冉苍白的侧脸切出明暗,蹙眉似陷在浅梦衬得那张脸脆弱又好看,让人不敢出声惊扰。
贺琨杵着脑袋,半梦半醒间,脑袋忽地一坠落,惘然中,他听见了纪明冉的呼吸声。
于是缓缓地爬上床,躺到纪明冉身边,贴近,感受着属于另外一个人的心跳。
不知过了多久,纪明冉的手指轻轻颤了颤,醒来时,熟悉的味道就萦绕在鼻息,阿琨就在身边。
“算。”
安静的房间里,闭着眼的贺琨没头没尾地说了句。
刚醒的纪明冉愣神了两秒,忽地意识到贺琨在回答货舱里的问题,嘴角的笑都没有压住。
某人得寸进尺,故意露出染血的绷带,泛红着眼眶,“那可以结婚吗?”
贺琨睁开眼,对味了,这熟悉的感觉。
“阿琨为什么不说话,是想找其他人结婚吗?”纪明冉善解人意地问,听起来是这样的。
不安分的手还在腿根偏执地揉捏,没有语气里那么大方,贺琨体贴病人,柔声哄:“不和其他人结婚,别多想,先好好养伤。”
纪明冉眉心舒展,不过两秒,再次拧起来,不顾肋骨的伤口,埋进贺琨怀里,眼底幽深暗沉,闷闷道:“不是其他人,是辛晓源吗?”
“?”
……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纪明冉肯定早就调查得一清二楚了,关于他和晓源相识的整个过程,说不定都倒背如流。
贺琨将纪明冉按回去,以免扯到伤口会痛。
“贺琨只喜欢、只爱纪明冉,也只会和纪明冉结婚,知道吗?”
破晓时分,明亮的橙与靛蓝的夜幕交汇之际,贺琨说出纪明冉最想听的回答。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