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
季惊深才幽幽转醒。
昨晚折腾得有些累了,姜许在他身下软得不像话。可唯独那做着指甲的手指在他背后肆意抓挠,再顺着脖子划入胸膛。
舒服了要抓一抓,吃痛了更是要抓一抓,毫不顾忌。斑驳着的,看上去有些惨不忍睹。
出来后,床上依旧高高隆起一个身影,呼吸沉沉。
季惊深静静地看了片刻,放轻脚步离开。
佣人们备好了早餐,最近这段时间,姜许哪怕是熬夜晚睡,早上也得起来早吃餐养胃。只是今天……
要是这个时候喊她起来,她大概会立马搬回去住。
早餐准备得很丰盛。季惊深的胃口不错,昨夜消耗的体力有些大了,是该补充补充。
“先生,花要放在卧室吗?”
佣人处理好了那大束的蓝玫瑰,精致地摆放在花瓶里。
上次先生也收到过一束花,只可惜玫瑰的花期本就不长,不过是三五天就枯萎下去。先生不舍得丢,又转头吩咐他们晒成了干花,裱成相框放在收藏室里。
“先放在客厅。”季惊深道。
苏观明的电话打了过来:“惊深,这两天有空吗?”
季惊深往楼上走去,手搭在栏杆上微微顿住:“她回来了?”
“是啊,昨晚才到的,谁都没通知,我晚上应酬回来还吓了一跳。”苏观明笑道:“原先是不打算回来的,这不,听闻自己快要有儿媳妇了,特地偷偷回来瞧上一眼。不过也只待几天,方便的话,你带姜小姐过来见一见。”
“我问问她愿不愿意。”-
姜许这一觉睡得足够久,其实算起来不算是晚睡,十二点多就困得眯了眼。
只是她平时哪里会有这样的运动量,反复被折腾。
刚开荤的男人起初只坚持了十来分钟,她都已经累得脚酸,可偏偏季惊深却黑着一张脸,像是为了要证明什么一样。
从软床到沙发,到最后的浴室之中。全身都酸,大腿微微抽着,半点力气使不上。以前总觉得季惊深矜持又内敛,直到昨晚她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么离谱。
薄唇就没从她的身上离开过,一点点地亲吻。没有放过任何一处。怕是喷泉而至,他也依旧紧守泉口。
纯情……
这大概是她说过的,最错误的话。
“醒了?”
姜许失神地望着天花板,房门便被季惊深推开。顺着声音看过去,男人的手里端着一份托盘,上面备满了精致的午餐:“先洗漱,吃点东西。”
她“噢”了一声,在被子里蠕动了两下,又感觉到大腿的酸疼。
“还难受?”声音骤然靠近,温和的手从被子底下探了进来,搭在她的大腿之上,轻柔地按着。他的指腹有些热,每一处都按在了酸疼的地方,舒服得让姜许直哼哼。
手法是季惊深早上现*学的,倒是可以安排按摩师上门。只是毕竟是他犯下的错,亲自弥补,才显得诚意在。
“都怪你……”姜许瞪他:“季惊深,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是。”季惊深好笑地拂去她脸上的碎发:“以前都是装的,怕吓到你。”
“……果然姜祁州说得对。”
“他说了什么?”季惊深微微俯下身去,和她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
姜许伸手掐住他的脸:“城府深,道行高。”
她自认为拿捏,实则都在季惊深的把控之中。
“不喜欢?”垂着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两下,黑眸灼灼,可姜许就是看出了几分不安。
“没有。”姜许摇头,手上的力道松了些许。
她也心如明镜。季惊深这样的身份,要是真不谙世事,早就活不下去了。况且,她最初喜欢的,就是他这一点。
虽然是上位者,却从没有俯视过任何人。反倒是,周到地考虑所有。
季惊深似乎很享受被她捏着的感觉,又把脸凑上来了两分:“不解气的话,打我一下?”
姜许气笑了,微微推开他:“我没那么小气。”
“嗯,姜小姐真大度。”
“……”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约莫小半个小时,季惊深才掀开被子,横抱起姜许。确定她能站稳后,开好温水,把牙膏挤好。
姜许脑袋还是糊糊的,电动牙刷往嘴里一塞,时不时地动两下,剩下的时间,就只是紧盯着镜子中的自己。
脸色太红润了。
她肤色生得白,大概是基因遗传,和许清秀一样,带着南江那边的女生特有的肤色白皙。加之先前喜欢熬夜喝酒,脸上没太多气血。
这段时间她被季惊深养得不错,三餐按时吃,也没怎么晚睡喝酒,气色一点点地补了上来。乍一看,还真像是姜祁州所说的,吃了七八个季惊深补了血气。
拿上来的是午餐,两菜一汤,分量不多,
姜许慢吞吞地吃着,视线又不经意的,落在季惊深的身上。
“我妈昨晚回了北安。”季惊深替她,不怎么回国。这次回来,是想要见见你,你要是愿意,晚上
姜许还在发呆,回来,那我肯定……”
“不想见就不见。”季惊深说,并不希望,并不是一直不回,以
倒也不是不想见。
姜许抿了抿唇,眼里透露几分担忧。
季惊深顿时了然,温和地解释一句:“她的性子和我爸南辕北辙,你不用担心。她一直都想要个女儿,肯定会很喜欢你。”
“不骗我?”
姜许真是对季家的长辈有阴影了。
“不骗你。”
那,就见吧-
下午的时间,姜许去准备了礼物。
虽说季惊深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可她总觉得这心意得在。原本季惊深打算陪同,可却被季惊扬抢先。
“哥,你们都黏糊多久了,我都跟姜许姐好久不见了,就这一下午,你就让给我呗?”
季惊深不动声色地扫他一眼。
黏糊?
他就差没住在公司里,一天见姜许的时间,寥寥无几。好不容易抽出的周末时间,还得被自己的堂弟分去一个下午。
不过季惊深向来不会和自家堂弟计较这种。只是温柔地在姜许额头落下一吻:“五点我准时来接你。”
“好。”姜许应下,又担心某个好不容易休息却被她无情抛弃的男人:“那你去哪?”
“去找方厌,他最近新开了一家俱乐部,我过去瞧瞧。”
方小少爷致力于创业。原本这种家族的子弟,最忌讳的就是自己创业。一年到头玩乐才花几个子,可这创业失败,几千万就算了,大多数直接砸了几个小目标下去。
可方厌是个例外。他喜欢折腾,但是目光独到,开了不到两年的酒吧已经快回本了,上个月又弄了个俱乐部。他在圈子人缘不错,捧场的人也不少。原本俞晓染也邀请姜许一同去,后来因为特越内部的事,就暂时搁置了。
季惊深把姜许送到ML商场后便离开。
全程蹭车不发一言的季惊扬终于在自家堂哥走后爆出了一声尖叫。
姜许耳膜受伤,一肘击戳他腹部,骂道:“怎么,这商城有人点你尖叫穴了?”
“刚才我哥亲你了?!”
就为这事?
姜许给了一个嫌弃的眼神:“请问我和你哥现在是什么关系?”
“交往关系啊。”
“你活在哪个朝代,交往期间连亲吻都不允许?”
况且,他们之间也不只是亲了。
“是这么个理,可是……”季惊扬挠了挠头,依旧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原来我哥谈起恋爱来是这样的。”
平时看着对所有事都漠不关心,一副不在乎的样子。结果,刚才那么温柔地亲了姜许姐。
爱情,果然好神奇。
“行了别八卦我了,你多少了解他妈妈,给我点参考意见。”
“其实我大伯母就是喜欢一切有生机的礼物,你送条金鱼过去她都开心。”季惊扬想了想:“她还喜欢布娃娃,还有耳环项链这种……她是个很精致的女人,也很温柔。”
姜许点了点头,默默记下:“我听说,他们分居了很多年。”
“是啊,十多年了吧。”季惊扬有些唏嘘:“我也搞不懂他们,这几年见面就是各种冷漠,我大伯母不搭理伯父,吃个饭就各自回房了,跟我爸妈一样……”
他的脑袋耷拉下去。他实在搞不懂爱情是什么,明明最开始的两人都很相爱,怎么到后面,跟仇人一样,相看两厌。
姜许也无法回答。感情这种事,常变才是正常的。伸手摸了摸季惊扬的脑袋,她笑:“今天有什么想买的,我付钱。”
“姜许姐威武!”
—
季惊深到俱乐部时,方厌正结束一把斯诺克。
余光看到季惊深,立马做出一个夸张的表情:“哟,这谁啊?这不那谁嘛,泡在爱情蜜罐里的季公子也有空来我这?”
季惊深督他一眼:“少犯病。”
“开个玩笑。”方厌笑了笑:“来一把?”
季惊深微微颔首,陪着方厌来了一把。他险胜。
距离五点还有一段时间,季惊深移开目光,定格在展示牌上。
方厌顺势看过去,了然:“走,我带你上楼。正好,今天楼上没什么人。”
只是浅浅试水,季惊深带上护腕后,握着暗弓,朝靶中间射了一箭。
准头不算太好,离十环还是差了点距离。
“生疏了。”方厌笑笑:“以前你可是能十发连中的。”
“许久不玩了。”季惊深再次拉弓。
这一次,十环。
“最近挺滋润?”方厌别有深意的视线落在季惊深的脖子上。
有一处不算太明显的红痕。他经历多,一眼便看出来了。
“算是。”如果逸安没有那么多事的话,他想,这段时间的日子,应该会更轻松滋润。
“其实我挺好奇的。”方厌也拉了弓,成绩不太理想,八环。他无奈地笑,重新拿起一根箭羽:“她有什么地方特别吗?”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会独独喜欢她。”季惊深再次拉弓,黑色衬衫之下,青筋迭起的手臂彰显着十足的力量感。
“昨天她来逸安找我,给我带了一束玫瑰花。很好看,像是一片碧蓝的浅湖。”
方厌一愣:“就因为这个?”
这话很熟悉。
季惊深的母亲张素琴是苏家宠大的千金。苏老太太原本就是大家闺秀,婚后也过得幸福,六七十的年纪,有的时候还跟个小孩子一样。生下两儿一女,除了他的大舅,剩下的都跟苏老太太随了母姓,可见地位之高。所以耳濡目染之下,她母亲理所当然的觉得,她的婚姻,也该是这样。
他母亲喜欢布娃娃,喜欢粉色的裙子。在研究所里她是别人敬佩有加的张教授,而在家里,她只想做一个略有些娇气的小女生。
可季澜之不这么认为。
最开始的那几年,季澜之也宠着,纵容她把家里装扮得粉粉嫩嫩的。可是后来,慢慢的就不再纵容了。
“你都多大年纪了,这些粉色不适合你。”
“一个布娃娃而已,改天我再给你买,你别跟小孩子一样。”
“怎么又要发脾气,就因为那条裙子我没给你买粉色的?”
“就因为一束花你要跟我分居?”
“……”
季惊深在此很难理解他母亲,毕竟他没接触过感情。只是觉得,这些东西,她明明自己可以买,无所谓有没有人送。
就像是后来缺失的那场烟花,他有过很多次机会可以弥补心愿。被拔掉的花园,也可以再建。
可是是不一样的。
他们在乎的是,这个世界上,有没有那么一个人,在乎你的喜怒哀乐。
哪怕,就只是很小的一件事。
“哇呜!”
楼下一阵欢呼。
方厌没再守着季惊深的答案,笑着往楼下看了一眼:“也不知道这帮人起哄什么……”
“姜大小姐来找季总啊?”
“哈哈哈哈果然是热恋中,如胶似漆啊!”
“还有花呢。诶,谁说我们姜小姐不好了,我谈这么多个,都没女人给我送过花呢。”
“你一个男人需要花做什么?”
“干嘛,男人不需要被呵护吗?”
季惊深心神微动,放下箭羽走到栏杆旁,往下看去。
姜许穿着红色的连衣裙,长发垂落在胸前。怀里那束盛开得正好的粉玫瑰更衬得她明艳动人。
她朝自己笑着,眉眼弯弯:“季惊深,surprise!”
方厌似乎明白了什么。
对于季惊深而言,姜许太过明艳耀眼。是他,枯燥生活里的,唯一惊喜。
—
前往苏家老宅的路有些远。
车内空调开得正好,姜许逛了一下午,还是穿得高跟鞋,这会全身跟被掏空了一样,没骨头似的窝在季惊深怀里,和远在巴黎的俞晓染煲电话。
“这么快见家长?”她震惊。
和江小满的反应如出一辙。只不过江小满比她淡定很多,先是把她从头到脚夸了一遍,最后再给她加油打气,稳固她的信心。
“就吃个饭。”姜许说:“你什么时候回来?”
“怎么,想我了?”
“我听说你上次那个赌局赚的挺多的,想想那次逛街只买了两个包,有点亏。等你回来,我得宰你一顿。”
“挂了挂了,忙去了。”
“……”
嫌弃地撇了撇嘴,姜许看了眼外面的路,又从季惊深怀里撑起身体。
“不靠了?”季惊深问。
“调整会状态。”姜许补了个口红,又回头瞧季惊深,总算是察觉到了他脖子上的痕迹:“我抓的?”
季惊深伸手,准确无误地摸向红痕的位置:“嗯。”
翻出化妆品,她伸手要去给季惊深遮掩,却又被他避开。
“不用刻意遮掩。”季惊深道,抬手替她将唇角溢出来的些许口红一点点的擦掉:“姜许,这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那也不是什么明目张胆拿出来给别人看的事吧?
“好吧。”很轻的吻落在唇上。一触即离。
季惊深的薄唇上染了星点口红。
“是我想要炫耀。”
“我彻底被你拥有着。”
—
这顿饭吃得比姜许预想之中的还要顺利。
张素琴的确很喜欢她,一来就拉着她的手说个不停。讲的大多都是自己以前过往的趣事,姜许极少听到这些,也认真地听着。
“惊深这孩子,从小和我就不算太亲。”张素琴瞧了一眼陪着苏老爷子下棋的季惊深,轻叹了一口气:“最开始那几年,他身体不好,我又没有什么带孩子的经验,生怕磕着碰着了。等到他长大了一些,我和他爸关系就开始闹僵。我也因为工作的事情,没怎么回家。”
“这些年,我老惦记着他,总担心这孩子得孤独终老。现在是放心了,没给我带个大男人回家,还是个漂亮小姑娘。”
姜许忍不住笑了一声,时不时地插上几句。
晚饭刚刚结束,张素琴正要挽着姜许去院子里散散步,便看到外头院子停了辆车。
季澜之从车上走了下来,满脸严肃。先是温和地向苏老爷子和苏老夫人打过了招呼,又略显责备地看向张素琴:“怎么回来也不说一声,素琴,我来接你回家。”
“用不着麻烦,我就回来几天,正好陪陪爸妈,见见我未来儿媳妇。”张素琴语气淡淡。
季澜之的视线从姜许身上扫了一眼,不赞同地道:“说是未来儿媳妇早了些,孩子们恋爱而已,还没到那步。”
“早不早也不是你说了算,我瞧着惊深有这个意思。你年纪大了,眼神不好,就少管儿子的事。”
气氛开始不对劲起来,苏家两老念叨着饭后犯困,往楼上走去。眼看两人要吵起来,季惊深也淡淡地丢下一句“时间不早了”,带着姜许离开。
车子驶出小道,开往大路时,姜许还是忍不住担心一句:“真不管阿姨?”
“这是他们之间的事。”季惊深声音寡淡:“吵吵闹闹这些年了,也该有个了断了。”
姜许一愣,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她转头看着外面的夜色。
行驶到了市中心里,北安的夜晚灯光霓虹,耀眼而又夺目。高楼大厦四壁外是满屏的灯光,映衬着横跨整个北安市的江安大河。
“季惊深。”
“怎么了?”察觉到姜许情绪的不对劲,季惊深轻轻握住她的手,将人带到怀里。
“一辈子真的太长了。”
长到什么都会变。
“是很长,也很短暂。”季惊深的声音温润低沉:“我们不会变成那样。”
他难得的承诺:“姜许,我会敬你,爱你。”-
北安入冬比较早。国庆过完,便开始一点点地冷了起来。
临近年底,姜许开始忙碌起来。工作室的事情是一回事,陪着姜祁州参加各种活动又是一回事。
有的时候,从早上醒来就得跟着姜祁州上飞机,在国外待上几天。各种秀看完,各种舞会参加完,回来时差都来不及倒,又得奔赴下一场宴会。
民江那边摊上了大麻烦,抄袭风波闹得沸沸扬扬。姜广安一天能给她打几十个电话,来来回回无非就是让她求求季惊深,出面帮个忙。
姜许差点没被逗笑出声。
要是她大伯知道这事背后有自己的手笔,不知道得气成什么样。
她在民江没什么话语权,在商场上也不深谙多少手段。可这几年也不是白混的,品牌方认识了不少,旁敲侧击透露点什么,再花钱雇一些营销号把事情闹大这种小事,她还是可以做到的。虽说不知道能有多少效果,但总归聊胜无于。
手机振动个不停。
姜许撑起困懒得不想动的身体,僵硬地从姜祁州的沙发里爬起来,接了电话,又看向姜祁州:“跨年那几天的晚宴,你找其他人陪你。”
这段时间她回自己家住,算起来都好久没和季惊深见面。各忙各的,实在想的时候,就挤出时间吃顿饭,或者打打视频。
姜祁州看她一眼:“这次打算去哪约会?”
“不告诉你。”
跟他还保持神秘?
姜祁州挑了挑眉,也懒得追问:“民江那边的事,需不需要我帮忙?”
起初知道姜许的想法时,他是有点惊讶的。知道自己的这个堂妹打小性子在某些方面就有些偏激,可也不知道她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只是短暂的惊讶之后,姜祁州很快就接受了。姜许想做的,他就帮着做就好了。
“现在不急,后面再看看。”姜许穿上外套,飞快地下了楼。
从公司出来到钻进江小满的车,短短几十秒的路程,差点没把姜许冻成狗。
“冷死了冷死了!”姜许不断地搓着手。
江小满看她这样,把暖手宝递给她:“去吃火锅?”
“行。”姜许抱着暖手宝,才感觉稍微活过来了一点:“吃完喝点?”
这是他们以前的常规流程。只是后来江小满升迁,工作的事情太忙碌,加上姜许恋爱,有了自己的小生活,闺蜜之间的相处,好像就少了很多。
“好啊。”江小满笑笑,趁着红灯看了她一眼:“你家那位不会半路把你带回去吧?”
“不会,今天说好了的。不醉不归!”-
许久不喝,姜许才玩了几轮游戏,就晕乎乎地醉了。
俞晓染是中场来的,拉了好几个姐妹。结果姜许先行倒下,又嫌弃地撇了撇嘴,和几个小姐妹窝在一团,继续玩着下一轮游戏。
姜许是真的晕乎了。死妮子点的酒度数实在是太高,她又喝得急,这酒一上头,就晕乎得不知道自己在哪。
“我让你家季总过来接你了。”江小满把肩膀凑过来让姜许靠着,又不放心地吩咐服务生下楼去拿了杯蜂蜜水过来。
“叫他做什么,今晚你不陪我?”姜许哼哼唧唧的,还是有几分理智在。
江小满无奈:“你刚才喊了不下十次你家季总的名字,我要是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那不是白当主管这么久了。”
说完,她又嘀咕了一声:“重色轻友!”
肩膀上的姜许没说话,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没听到。
江小满没由得来的一阵心酸,鼻间有些红红的。借着酒意,她小声地说:“姜宝,你以后是不是就不需要我了?”
“什么……?”姜许的声音同样很低,她歪着脑袋,艰难地从江小满的肩膀上抬了起来,她的手指晃了晃,想要去戳江小满的脸蛋,却又因为醉得厉害,戳在了她的嘴巴上。
“我会一直需要你的,小满。”
“一直。”
江小满眼眶一红:“那你不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好多时候,大骗子。”
“才不是……”
姜许声音更低了。到最后,半点意识都没有。
季惊深来的时候,江小满正小声地哄着姜许喝蜂蜜水。
姜许实在是醉得厉害,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全程都闭着眼,只有勺子递到嘴边撬开她的红唇时,才会不舒服地低吟一声。
看到季惊深过来,江小满替姜许擦了擦嘴巴:“季总,她今晚喝得不少,我打包了一份醒酒的茶饮,你回去让她喝点。今晚,就麻烦你照顾了。”
“辛苦。”季惊深横抱起姜许,又扫了眼那边玩得正起劲的一群小女生:“江主管怎么回去?”
“等会喊代驾。”
季惊深:“江主管是女生,夜晚不安全。我的司机在楼下,他送江主管回去。“
“会不会太麻烦?”江小满有些不太好意思。
“不会。”季惊深说:“让你和代驾独自回去,回头她醒了得找我闹。”
爱屋及乌。
姜许在乎的,季惊深自然是多照顾一点。
江小满听懂了,松快地笑笑:“谢谢,季总再见。”
“再见。”
季惊深把姜许抱进副驾驶。
她依旧睡得很沉,大概是察觉到了陌生的味道,伸手摸了摸季惊深。
“江小满,你怎么有腹肌了?”
“……姜许。”季惊深无奈出声:“醉得那么厉害?”
“嗯。”姜许很乖地点头,意识似乎是回了一些。她扬起脑袋,在季惊深的身上嗅了嗅:“换香水了?”
“以前的用完了。不喜欢?”
“喜欢。”姜许乐呵呵地笑:“季惊深。”
“什么?”
“我有一点点爱你。”
季惊深的黑眸幽深,半晌,唇角荡起一丝很浅的弧度:“那我继续努力。”
“让你爱我多一点。”-
元旦的前一夜,姜许和季惊深睡了个懒觉。
昨晚折腾太过,她也是听信了江小满和俞晓染这两货出的馊主意。什么微醺之后的感觉更好。
结果她喝了个半醉,季惊深才是真正的微醺。折腾起来根本就没度,在小客厅里就开始了。两米多的沙发刚刚好够折腾,上百万的地毯被雨水打湿,毁得彻底。
最后又被抱着进了浴室里,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加了一个软榻,正好足够姜许躺卧在上面。
“酒没喝够。”她记得季惊深这么说,然后去寻找他所谓的甘露。
到最后,姜许都已经呜咽地哭出声,季惊深才肯放过。
整装齐发地上车去园区后,姜许还是困顿。车里备好了咖啡,季惊深坐在主驾驶位。
今日是私程,只有他们两个人。外面乌云密布,北安已经连下了好几天的雨。冬季下雨,天气愈发地刺冷,冻得姜许差点临时想要放鸽子。
烟花秀连放三天,初场姜许并不着急看。定的酒店在园区内,视野正正好,往下看去。夜色如墨一般,却被这片园区的璀璨的灯光照得仿佛亮如白昼,成千上万盏灯将每一座建筑的棱廓都清晰勾勒。
在一声天空炸开的巨响之后,黑夜划开了色彩。
姜许站定在落地窗前,屋内温暖,她只着了件单薄的丝绸睡衣。长发慵懒地垂着,还有几缕恼人地贴在侧脸。季惊深拿了杯酒站在她身侧,微微俯身,替她挽过碎发。
“怎么想着来看烟花了?”
“就是想看了。”
姜许笑笑,手指搭在窗户上,朝着烟花的方向指去:“好看吗,季惊深?”
男人缓缓抬眸。
外头是极致、绚烂的烟火。
直直地映入他的眸中。
当年的“以后”,隔了那么久,在这一刻实现。
季惊深侧目望过去。
外面的霓虹灯光在姜许脸上扫过,她的眼眸很明亮,生动得招人喜欢。
在归国前,他曾经久违地再次见到了他的心理医生。如他所愿的,没有一丝错处。只是临走前,他被问了一个问题。
“季,这些年,你有过遗憾吗?或者,执念。”
遗憾吗?
季惊深觉得是没有的。
没看过的烟花,无人知道的喜好……这些对他而言,都不能称之为遗憾。
八岁的小孩子会因此闹情绪,可是年近三十的他,不会幼稚地把这些事情称之为遗憾。
可是后来。
不曾做过的事,成为了圆满。
他没有遗憾。
只是心底有了个执念。
这一夜睡得极好。
姜许还怕着自己认床,家里用了十几年的阿贝贝都带来了。结果半夜不知道踹去哪了,只是在这冬夜里,下意识地缩向了身侧的热源。
初醒不过是八点多,昨晚烟花看得晚,窗帘没关好,一半只有白色的纱幔,瞧不清人,倒也遮不住光。
姜许就是被亮光刺醒。
睡得有些迷糊了,惺忪地睁开眼。
身后季惊深将她环得很紧。
“醒了?”
“没有,再赖会。”她缩得更厉害。
身后传来一声低笑,良久,她听到季惊深说:“姜许,今天出太阳了。”
姜许朝落地窗看去。
乌云密布了许久的北安难得地放了晴。
云雾散开,此后便是阳光无限,温暖高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