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给他送水？
陈心没有接，只是站起身来，礼貌地道了句谢谢，独自换了个地方。
几个alpha却穷追不舍，一旁观众席的谢寻默默拧紧眉头。
高大的身躯将陈心围住，“喝一口吧。”
“专门为你买的。”
“你总不能让我们白跑一趟吧。”
“我们都是喜欢你才给你买的。”
陈心向左一步，他们向左两步，不管陈心朝哪逃，他们都会如恶臭污水般，无孔不入地将他拦住。热汗顺着侧脸滑下，陈心慢慢戚起眉，这水一定有问题。
几个alpha还在叫嚷，像是今天陈心不喝，就不会放他走。陈心怔愣一瞬，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烦躁的情绪一扫而空，脸上晃过一闪而过的笑意，他慢慢抬起头，隔着人群与杜盼安对视，默默勾起唇，做了个“谢谢”的口型。
接着，在几个alpha尚未反应过来时，一把接过了其中一人手中的水，一反刚才的抗拒，这一刻他的笑容人畜无害，柔声道了句谢谢。
拧开瓶盖，仰起脖子，要往嘴里倒，却被大手一把拦下，陈心一个没拿稳，水洒在了塑胶跑道上，烈日炎炎下，还在汩汩流。
还没反应过来，就怔愣着被人拽着手腕拉到背后，那人小臂上青筋明显，宽肩遮住了前方场景。可陈心认得那股草木香，是谢寻。眼睛圆溜溜，他微微仰头，望着他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目光如刀，能刺破人心，威压像密不透风的墙，将几个alpha团团包围，想被困在玄铁牢笼，想逃，却无处可逃，只能如热锅上的蚂蚁，在有限的空间内，急的四处乱窜。
余光中，陈心脑袋探出，谢寻赶忙收回威压，佯装什么都没有发生，没有用信息素欺负人。
也因此，几个alpha才得救，一个个弓腰撑膝，汗滴滴滴砸向大地，像刚从水里捞上来。
还未等谢寻开口，陈心就躲在他身后，对着几个alpha体贴道，“你们也累了吧，水自己留着喝吧，现在喝，不喝不让走。”
颇有几分猫仗人势的意味。
谢寻哄笑出声，原来陈心看出来他在做什么了，他还以为他会不喜欢这种行为呢，毕竟是用天生所得去压制别人的。
陈心歪歪头，瞥瞥他，“笑什么，快让他们喝。”
自己都没意识到目光有多温柔，对着陈心点点头后，眼神立马变冷冽，扫过几个alpha时，像在想垃圾应该怎么分类。
“S大秋季运动会，跳远第二轮，现在开始！”
还没看到几人出丑，陈心就被一声通知叫走，他一步三回头，惋惜地看向几人，像是真的很可惜。
可转身后，在几人看不见的地方，又笑的得意。
那水有问题，他本来就没打算真让几个alpha喝，万一喝出问题了怎么办？但还是该吓一吓的，让他们被人收买欺负自己。
小表情的几度变化，被刚刚入场的顾识澜见证了全程。
原本不想来了，可刚刚好今天文件不多，提前处理完了，那就出来转转吧，还是要怪房真存，车开着开着就开来了S大。来都来了，进来看看吧。
（房真存：我冤！）
其实顾识澜也是S大出来的，十六岁之前，他的志愿一直是当一名物理学家。他有这个条件，他脑子好，小小年纪已经跟着团队进入过不少世界级决赛，他爸又生他生的早，还很年轻，长清被治理的蒸蒸日上，如果爸妈能再生个弟弟就更好了，他当时是真的对集团没兴趣。
可惜后来世事弄人。
在校园里逛着逛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露天体育馆，还在犹豫要不要进，刚好被路过的校懂看见，一边聊着，一边被拉了进来，刚好看见陈心前一秒可怜兮兮，后一秒笑的狡黠的模样。
“顾总在笑什么？”
“没什么。”
陈心没注意到顾识澜，不代表别人也没注意到。
比如，观众席中，某小o疯狂摇着同伴的手，激动到尖叫，“你老公！你老公！”
“哪呢哪呢？”
“那！那！”
“切，又是来看他未婚妻的。”
“也不一定吧。”
“你等着看吧，肯定是来看他未婚妻的。”
第二轮比赛已经开始，在第一轮的铺垫下，陈心的人气越来越旺，原来被期待是这种感觉。他内心火热，再也分不出精力去关注入口。
反正顾识澜最终来不来不是他能决定的，他该做的都已经做了。总不能去把人绑来吧。
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在阵阵欢呼中，陈心顾不得洇到眼角的汗，他目光坚定，三、二、一！
就像专门为跳高而生的，起跳一瞬间，修长的小腿被薄薄的肌肉勾勒出姣好的形状，背越式带动的风，让他的衣服镂空，腰肢白的晃眼，纤细有力，隐隐可见其上两小窝。
小腿过杆后，来不及享受极速下坠的感觉，就如堕云端，后背拍上了深绿软垫，甚至在上面颠了两下。
又是新突破！离校记录就差5cm！就差5cm了！
先是关注跳远的人在欢呼，身旁的人被情绪感染，问其情况，再惊异于这个漂亮omega的优秀，也不禁尖叫，一时间，全场沸腾！
陈心被志愿者扶起身，像傲娇的猫儿，他脸上挂着粲然的笑，张开双臂，享受这铺天盖地的赞美。
一时间，将顾识澜彻底抛之脑后，任务的完成可以另寻他法，但观众的期待，这是不可辜负的！
陈心来劲了，一双大眼睛左瞟瞟右瞟瞟，学着所剩无几的对手，揉揉手腕甩甩腿，放松身体。
关注陈心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为他激动，为他疯狂，
“啊啊啊啊啊啊他到底是谁啊怎么能美成这样！”
“又帅又美的太漂亮了吧老婆！”
“滚！我的老婆！我要把他亲成马蜂窝！”
“我去＊死他！”
“诶不是，我怎么听商A的人说，他是小三呢？”
一时间，一道低语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注意，
“小三？谁的小三？”
“哪个大佬的吧？听说是有未婚妻的。”
“等等等等，顾识澜算大佬吗？”
“他不算谁算……”
beta像是发现了惊天大秘密，悄悄指着几个人，“那……，顾识澜在那，他未婚妻在那，漂亮o也在那，你说，顾总是来看未婚妻的，还是漂亮o的？”
有人跟着反应过来，震惊道，“你是说，漂亮o是顾识澜的小情人？！”
反应过来的不止他一人，“好像真是这样！更何况这消息还是从商A传出来的！少爷小姐总不会乱说吧！”
这时有前排的人听到了他们的火热对话，默默举手发言，“那个啥……，我离得近，刚刚好像看见他身上有痕迹……。”
“噢噢噢，＊技好的漂亮花瓶。”
一石激起千层浪，像是有人背后推动，陈心小三爬＊的消息如烈火燎原般，在观众席中蔓延。
话语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一时间，鄙夷的目光自四面八方投来，慢慢盖过了欣赏。
有时候，被爱你的人回踩，才是最恐怖的。
中场休息，陈心被四面八方的眼神刺到，他看得清观众对自己嫌恶的嘴脸，一张张脸扫过去，表情各式各样，可传达的意思都是一样的。
他想不通，为什么前一秒的吹捧，后一秒会变成要命的弯刀。
视线逡巡，他不信全场都是这样的人，扫着扫着，就扫到了阴凉处目光淡淡盯着自己的顾识澜。陈心顿了一刻，慢慢收回视线。
第三轮比赛开始，前方没冲出一个人，就会换来一阵滔天的欢呼，可到了陈心，观望的多，鼓劲的少，如果一定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骤减近无”。
耳边传来心脏的阵阵鼓动，他摆正姿势，眉尖微戚，眼神坚定地咽了口口水。
他要赢，他要告诉所有人，自己不是花瓶！
一声哨下，陈心用尽浑身所有力气，子弹般窜出，
等等！
为什么会有小孩！
怎么有个小孩突然跑过来！
一分一秒如一年一月，像是时间被拉慢，陈心与小孩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小孩被吓得跌坐地上，嚎啕大哭，
父母被观众拉着，站在两旁，表情狰狞涕泗横流，
在陈心与惯性对抗，用尽全力转换方向的前一刻，杜盼安出现了。
他无所畏惧地跑到小孩身前，一把将其护住。在陈心终于将方向调转过来了时，他忽然大力倒下，胳膊磨破了皮。
陈心惊讶地瞪大眼眸，似能感受到周围的冷眼，他感觉自己要完了。
可他真的没有碰到他，连擦肩而过都算不上。
不等陈心想完，到底是腿部肌肉不足，抵不过惯性，他噗通摔在了地上，激起一片扬尘。
“咔嚓”一声，剧痛袭来，他的腿好像……动不了了。
全场惊呼，不少人站了起来，想看看是怎么回事。
“陈心差点撞到小孩了，杜盼安护了那孩子一下被撞了的飞了出去。”
“真的是，想赢想疯了吧。”
老师、志愿者、选手……一股劲儿地往这涌，校医也匆匆赶来，不过大多数都去了杜盼安那边。
陈心忍受着刺骨痛意，红着眼睛望向来来往往的众人，期盼有人为他停住脚步。
可能是人手不够，大家争先恐后涌向了杜盼安，只有顾识澜，只有顾识澜在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泪水像是决了堤，再也控制不住，他泪眼蒙蒙，粉唇颤颤地望着他，顾识澜靠近一步，陈心心里的委屈就加重一分，
他要告诉他，他没有撞到人，他们都是装的。
他要告诉他，他的腿很痛，挖心刺骨的痛。
他要告诉他……
皮鞋在他面前停下，陈心仰着泪流满面的脸，慢慢朝他伸出手，
一秒，两秒，三秒，
顾识澜只是停在了他身前，却并无动作，
陈心这才反应过来，他眼中的情绪，他又没读懂。
被泪打湿了眼，让他误以为凝视自己的、深沉的眼中，他看不懂的那抹情绪是心疼。
直到顾识澜转身，向杜盼安走去，他才明白，他又误会了，那双眼中全是漠然。
不看了，陈心底下头，咬住唇，不让泪水再留下。
不去管人群对顾识澜把杜盼安抱走的惊呼，不去管留在原地质疑的老师。
“还能动吗？”
少年蹲下身，声音落在他耳边。
陈心抬起脸，哭着哭着就笑了。
他点点头，搀着谢寻，拖着半身的巨痛，让他带自己走。
……
“想不到啊，你不心疼？”
杜盼安躺在有力的怀中，眉眼戏谑地调侃。
顾识澜冷冷瞥了他一眼，嘴角嘲讽，“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感受到周围的一道道视线，杜盼安娇弱地抬手，勾住了他的脖子，眼神勾人，“我不比他差，要不要试试？”
顾识澜目视前方，没理他。
与陈心不同，杜盼安虽与他有四分相似，但偏向于妩媚，尤其那双眼，平时是春风和煦，但需要时却又能如蛇似蝎，让人栽倒，只需勾勾手。
“你真不想吗？我们在一起，才是利益最大化，有了谢家，长清将远超陆家，何苦再争个你死我活。”
顾识澜嗤笑，一步一步走的很稳，“枪打出头鸟，你不知道吗？”
长清与陆氏，看似争斗不息，实则互相依存。超大型集团，可以出现两个、三个，但绝对不能只有一个。
杜盼安还在继续，顾识澜冷着脸，把他抱到门口，听他聒噪一路，算是给足了面子。
场馆外，少了建筑的遮蔽，一片开阔。
“下来。”
杜盼安抱紧他的腰，“不要，我受伤了。”
“下来。”
跳远场地离出口近，一路把杜盼安抱出来，也只用了几分钟。本想直接走的，可脚步一顿，敛去眸底的情绪，终究忘不掉那双泪眼朦胧的眼睛。
莫名其妙的，他最终还是折了回去，可场馆内一切如常，仿佛刚刚的所有都不曾发生，也没有委屈小猫坐在地上等他。
心在顿顿的痛，让人喘不开气，他的小猫呢？
水渍还挂在长睫上，星星点点。陈心紧紧戚着眉，搀着谢寻，用尽全力把自己拖到观众席后，长呼一口气，终于脱离了大众视线，放松后的身体在谢寻臂弯中慢慢滑下。
谢寻刚刚还劝他原地等着，不要乱动，可陈心执拗要走，要自己走。而今，谢寻目光晦暗，看着他惨败的脸、惨败的唇，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将人一把抱起，剩下的路他来走。
已经到了下午，太阳不似刚才那般烈，课任旧有些刺眼，陈心窝在他怀里，苍白的手机紧紧揪住他的衣襟，低头抵在他心口，感受着他有力都心跳。
声音恹恹的，低若蚊吟，陈心闭着眼，诚心道，“谢谢你。”
怕颠着他，又怕耽误了病情，谢寻全身都在绷着力，头上大汗淋漓，一时没听清，他侧过耳去，微微低头，“怎么了？”
哪里不舒服吗？
嘴角扯出笑，脸色苍白却如此温柔，陈心摇摇头。他不再言语，安静地躺在在怀中，眼神痴痴地望着他精致的下颌，高挺的鼻梁，看他额角的汗滴顺着侧脸流下，看着带起的微风拂过他深黑的头发。
看着看着，眼睛就慢慢合上了。再醒来是在医务室，被疼醒的，校医为确认是不是骨头出了问题，正轻轻按着他的受伤部位，陈心咬着唇，可还是哼叫出了声。
唇被咬到莹白、莹白、发红、发红，破了皮，鲜血自嘴角溢出。
谢寻一手按着他挣扎的身体，另一只手送到陈心嘴边，嘴角还在继续流血，任如何苦痛，他都不愿咬谢寻。
直到谢寻揉了揉他的脑袋，柔声说了句，“咬我。”
扭头投向陈心的目光恳切，陈心被蛊惑着咬了上去，他痛的呜呜叫着，却不曾在谢寻手上留下任何痕迹，除了银线水渍。
像小猫挠痒。
骨头应该没大碍，两人皆松了一口气，但更多的，校医就看不了了。
“这又是什么车？”通身漆黑还挺酷的。
陈心在脑海中问999。
「保时捷918，黑武士」
怕噪音让陈心难受，999每日不可或缺的苹果也不啃了，就老老实实在系统空间里坐着。
谢寻开的很稳，陈心坐在副驾，头靠着车窗，病恹恹的，像轻轻触碰就会碎掉的琉璃。
还在疼，他不知道具体位置在哪，但刚刚校医按的地方，应该是月//夸部，怪不得那么痛，牵一发而动全身。
就连脑海中的声音，都是虚虚的，有气无力的。
“我的任务完成了吗？”
「还没，应该还需要几天」
谣言的事，是有人在背后特意搞鬼，刚刚被那么多人知道了，事态已然失控了。如果被发到网上，顾识澜的确可以删，但那么多他删的过来嘛？事情肯定会在大众眼前过一下，时间或长或短罢了。
松了一口气，陈心露出笑意，“任务总算是完成了。”
「可……你以后要怎么面对顾识澜……」
999的声音越说越低。
窗外高楼直冲天际，尽头似有层云缭绕，身边霓虹闪烁，车流不息。陈心倚着窗，眼皮半合，淡漠看着。
这座城市还是顾识澜带他来的。
“还能怎么面对，做任务，等他彻底爱上我，等我彻底安全了，就离开。”
「可他刚刚在你和你弟中选了你弟……」
这话招人嫌，999知道，但他不得不问，他要知道宿主的下一步计划，才能积极配合。不让两个人一个往东一个向西，效率会大打折扣。
陈心敛眸，嗤笑一声，“他救我才不正常，我又不是他未婚妻。”
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情人。
可如果冷静下来思考，顾识澜的做法也没什么问题，他不想对外公开两人的关系，如果在众目睽睽下选择带走陈心，谣言就坐实了。
但这也不是他带走杜盼安的理由。
想曹操曹操到，一阵铃声响，陈心掏出手机，是顾识澜的来电。
接通后，两人一阵静默，还是那头先开的口，男人嗓音低沉，语调迟缓，“你在哪？”
陈心拿出一贯的面貌，只是亲昵中多多少少带了点疏离。声音淡淡中带着点笑，“去医院的路上。”
对面又一阵静默，窗外车流划过，陈心冷眼等待。
“你在哪家医院。”
“不知道，还没到。”
闻言，顾识澜微微拧眉，再次开口，“谁带你去的？谢寻吗？”
视线中，谢寻瞥了自己一眼，那一闪而过的埋怨让陈心感觉自己是个负心汉，他缩了缩脑袋，柔声回答顾识澜，“没什么，先生放心，不会耽误事的。”
话落，不等顾识澜回答，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嘟、嘟、嘟。”
不会耽误什么啊。
办公室中，顾识澜倚着靠背，按着额角，长长出了一口气。
原本不想管了，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情人。但下一刻，翻开书，脑子里全是陈心湿透的眼，怎么挥都挥不掉。
干脆给房真存打了个电话，“去查，查陈心在哪家医院。”
半个小时后，私人医院病房中，陈心一身患者服，遮住了细腻苍白的皮肤，只有露在外面的一双手，白如月下新雪，有淡蓝脉络在底下浮现，像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艺术品，轻轻一碰就会碎。
他刚刚做完检查，此刻一个人留在病房中，谢寻为他跑上跑下。
门被推开，怎么是他？陈心微微拧眉，语气轻缓中带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愠怒，“谢寻呢？”
房真存留在门外，顾识澜步步走近，拖了个椅子来，在陈心身前坐下，语气淡淡道，“吃苹果吗？”
陈心睁着圆溜的眸子，怔怔看着他，重复道，“谢寻呢？”
顾识澜自顾自给他削起了苹果，敛眸不看他，嘴角勾出轻笑，“怎么？怕我把他吃了？”
陈心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越界了。身子朝后缩了缩，脸上挂上一贯的笑，“怎么会，我只是问问。”
从前，他对着镜子练过很多遍，这个笑是最乖最好看的。他觉得顾识澜喜欢乖一点的，那事上除外。
一整条果皮落下，顾识澜把削好的苹果递给陈心，陈心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
其实他现在不像吃东西，只想躺着，他的伤稍微一动就很疼，锥心刺骨的疼。
一口苹果在嘴里嚼了又嚼，就是咽不下去，顾识澜见状夺过他手里的苹果，再另一只手放在他唇下，“吐了。”
陈心照做。顾识澜洗完手，从房真存手里接过袋子后，将病房门反锁，窗帘全部拉上，看得陈心和999一愣一愣的，
「他要干嘛啊心子」
“不会要毁/＊/灭迹吧。”
要不是999没实体，两人真要瑟瑟发抖抱在一起了。
巴掌大的脸上毫无血色，唇色白到要和脸颊融为一体，显得那双望向自己的、扑闪扑闪的眼尤其可怜。
他走到床前，眼神晦暗不明，“脱掉。”
陈心脸上是肉眼可见的慌张，“周日不行嘛？”
“脱掉涂药。”
陈心松了一口气，想依言照做，可稍稍一坐起，身上就疼的直颤，连牙床都在哆嗦。
顾识澜在一旁看着，眉头紧皱，他为什么不喊疼，不求救。这时候在逞强什么？
他看不下去，上手扶了一下，陈心像受了惊的小动物，下意识的避之不及，也顾不上疼痛了连忙向后退，顾识澜的心一沉。
空气静滞一瞬，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直到陈心慢半拍，迟钝地反应过来，才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抬眼看人弱弱道，“对不起，我、我身上脏……”
像是哪个弦断了，情绪再也不受控制。他哽咽着，眸中有水汽氤氲，眼尾被洇出蔷薇色，眼神闪躲，不知所措。
「你、你别太伤心了，不是，你伤心了也别憋着……」
999的顿时软了下来，虽然口不择言，但仍在尽力安慰。
其实陈心也不是坚不可摧，
其实陈心也也会疼也会难过，
其实陈心……
脑海中，陈心狡黠道，“别伤心，我装哒。”
[小猫捂嘴笑.JPG］
脸色剧变成无语，陈心确实罪无可恕，999愤恨地想。
可表面上一切的一切，落在顾识澜眼里，就是陈心怕他，在躲他。
莫名的，心头有些钝痛。
他把陈心按好，语气难得耐心，“不脏，我帮你。”
……
药液凉凉的，很舒服，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陈心觉得没有那么疼了。
太羞耻了，顾识澜西装革履，自己衣不蔽体。他扯了点被子，将那张羞红的脸蒙上。
低语透在被子里，闷闷的，“谢寻去哪了？”
顾识澜原本细致的神情冷了三分，“死了。”
感受到了手底身躯的挣动，他才无奈开口，“被他爷爷叫回去了。别动，还没涂好。”
陈心扒拉扒拉被子，把眼睛露出，其间满是好奇，他轻轻问道，“你们很熟吗？”
你还认识他爷爷？
拿药轻揉的手一顿，冷冽的目光扫了陈心一眼，顾识澜微微挑眉道，“你不知道？”
陈心眼中的疑惑不像装的，他是真的很懵，“知道什么？”
他总觉得自己说完这句话，顾识澜唇角露出了不显眼的笑。
果然是这样，他语气都轻快了不少，“不熟，基本不认识。”
陈心不信，在脑海中召唤999，“他说的是实话吗？”
「不知道啊。」
“你不是通读全书还认真做了笔记嘛？”
O.o
「谢寻在原书中基本没出现。」
以防万一，他专门说是“基本”，给自己留了点余地。
“好吧。”
顾识澜见他敛眸不说话，心口有些闷，落到语气里却淡淡的，波澜不惊，“你们关系很好吗？”
陈心闻言微微拧眉，他想干嘛？
为防谢寻出意外，他忍着恶心，握起顾识澜骨骼分明、青筋凸显的手，放在自己的脸边，轻蹭道，“一般般，我和你关系最好。”
顶光下，极好的眉骨投下的阴影，遮住了那双晦暗不明的眼。
又在说谎，刚想点破，脑中又浮现他被丢下时那双失望的眼。
顾识澜移开视线，要将手抽出，“我知道。”
陈心睁眼，在他抽出一瞬间，注意到了手腕上的那道疤。
早已愈合，形状是几个小月牙，像被掐的。
他看着自己莹润的嫩粉甲床，比对着顾识澜手腕上的小月牙，怔愣中带着不可置信。
“这是我掐的嘛？”
顾识澜埋怨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真的是我掐的呀？”
陈心睁大眼睛，指着自己。
顾识澜不看他，叹了口气，继续给他揉伤处，“没关系。”
多像糟心丈夫与任劳任怨的妻子。
陈心的大脑疯狂运行，什么时候什么时候什么时候，看那疤的样子，应该当时掐的还不轻。
顾识澜继续帮他揉着，语气淡淡道，“别想了，没关系。”
前一刻还在讨厌，下一刻眼中就充满愧疚与怜惜，陈心语气轻柔道，“对不起。”
顾识澜不看他，专注手上的事，状似顺嘴提起，“你朋友手上有吗？”
谢寻吗？陈心歪歪头。
顾识澜瞥了他一眼，看出了他的想法，点点头。
咬是咬了，但没留伤口，陈心心虚地摇摇头。
……
深秋，天气见凉，尤其晚上。顾识澜回完信息，帮陈心掖了掖被角，再次在床边椅子上落座。
他单手扶额，直视着那张做梦都在微微戚眉的脸，目光晦暗。
陈心长得很精致，尤其那双眼，睫毛又长又密，睡着时很乖，醒着时又楚楚动人。其实他没必要装，他只要在那站着，就会有人心甘情愿、前赴后继为他赴汤蹈火。
纯，太纯了，纯到极致就是摄人心魄的勾魂了。偏偏身材又……，反差挺大的。
如果他在纯粹一点，不要总骗人、总说谎，自己说不定还真会……，算了，不可能，陈心就是满嘴跑火车满肚子心机的omega。
不讨厌他已经是顾识澜的底线了，不可能再有其他的。
脑海中，陈心与999聊的正欢，“所以他用小说霸总的眼神看我？”
陈心笑的合不拢嘴。
999像喝大了，大大咧咧地摆摆手，「何止，你信不信他还能想东想西的。」
陈心一脸吃瓜的表情，虽然瓜主就是他自己。
“想什么想什么，快说来我听听。”
「我猜的嗷，在想这个陈心肯定又在装，我真讨厌死他了。」
“咦，我一直很好奇，上次打雷那天，他说我又装又骗他，怎么用又？”
「你不知道嘛？」
“知道什么？”
「不就是宴会那次嘛，他贴你耳朵边，问你“装够了没？”。」
空气一时静默，谁都没有说话……
还是999先反应过来，他震惊道，「不是，你真不知道啊？！」
脑海中的陈心点点头，尴尬道，“我应该听到嘛？”
「不是，你为什么没听到啊？」
不应该啊，靠的那么近。
“我左耳是聋的。”
刹时间，999戴上金丝眼镜，刷刷刷！把书翻的刷刷响，「不对不对，原书怎么没记载！」
陈心笑着哄他，“没事儿，我一个炮灰，作者肯定不会花那么多笔墨。”
999最不愿意听这种话，他把书一合，气愤道，「那也是关键性炮灰！决定性炮灰！起码你自己要认识到自己的重要性！」
陈心轻笑，轻笑？轻笑出了声……
完蛋了，顾识澜还在旁边坐着……
的确，顾识澜正看他看的认真，脑子思绪不断，突然乖乖小猫轻笑一声，还笑的傻里傻气的，顾识澜一愣。
陈心脸色几经变化，下一刻，开始自言自语，嚅嗫道，“先生，先生。”
顾识澜不动，挑眉看着他，表情慢慢变得玩味。
陈心还在继续，只是眉头慢慢皱了起来，声音任旧弱弱的，“先生，不要走……”
“不要丢下我……”
说着，泪水断了线，从眼角溢出。
“我害怕，不要走……”
嘴里还在喃喃不停，身体像被魇住了，在不断挣扎。
泪水还在流，却呛到了自己，陈心慢慢咳了起来。
果然在怪他。
顾识澜的心像被堵住了，他赶忙扶起陈心，轻手轻脚给他顺气。
湿答答的眼睛慢慢睁开，待视线清明，见着是他，陈心眼神乱飘，下意识躲闪。
却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事，敛眸认错道，“对不起先生，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精巧的下巴被捏住，他被强行抬起了脸，灯光有些刺眼，长睫略微扑闪，浅红的眼尾，粉润的唇，在明亮下一览无余。
“我现在、现在做不了。”
下一刻，他被一把揽进了怀里，男人声音闷闷的，有些沙哑，吐息落在耳边，让人有些痒，“不做，我抱抱你，你不是一直要抱吗？”
那事时，陈心每次受不了了总想被抱着，可顾识澜总是无动于衷，戏谑地看着，看他出丑。
然而此时，怀中瘦弱的omega却轻轻推开了他，躺下，背过身去，强忍着哽咽轻轻道，“不用了，我、我没那么想被你抱着。”
“我现在知道我的身份了，对不起，以前总是越界。”
话落，为了不呜咽出声，他死死咬住唇，闭上眼睛，不去看，不去想，睡一觉，一觉醒来就什么都忘了。
「啊啊啊演的太棒了陈心！」
“啊啊啊吓死我了999！”
两个人在脑海中尖叫，在欢呼刚刚的灵机一动化险为夷，徒留顾识澜一个人杵在房间里感伤。
“他在干嘛呀？”
陈心真有点好奇，他本想把这次的“失望”攒着，后面憋一波大的的，但没想到世事难料，好牌先出了。
O.o
o.O
999探了几次脑袋，视线落在顾识澜正前方，挠着下巴细细观察，
「他皱着眉，捂着心口，不知道在干嘛。」
好抽象啊，不愧是小说男主。
闻言，陈心心中笑的嘲讽，总不能是在为他伤心吧，他可承受不起。
其实陈心最开始是对顾识澜有好感的，毕竟是他帮自己摆平老汉，摆脱生父，把他带出深山的，后续又帮他找学校，带他看病。
对自己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没好感呢？
所以陈心才会慢慢冒出头，一次次试探，可每次都是兜头大雨，最终才能接受，他们只是交易的事实。
……
再醒来，已至天明，阳光透过绿荫、透过窗子，打在脸上、身上，陈心整个人都暖暖的。
长睫扑闪，眼前光晕散去，视线复得清明。他试着起身，嘶，还是好疼。
仔细听，门外有通话声，
“谢寻……我不知道……妈你……管不了……不用了……”
陈心趴着头，翘着耳朵，听得认真。关键信息一句也没听到。
咕噜咕噜，肚子开始打鸣了。正好顾识澜也挂掉电话走了进来。
男人还是黑西装，连领带都没换，应该是昨晚没回去，是守了自己一夜吗？
陈心大眼睛看着他，一眨不眨的。
头发还有些凌乱，眼周红红的，像是肿了，顾识澜看着他愣愣的模样，通话中的烦闷一扫而光，轻声笑问，“饿了吗？”
陈心点点头，顾识澜帮他摇高床头，摇起小桌板，再抱着瘦弱的身躯，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今天怎么这么体贴？
感受到怀中身体忽如其来的僵硬，却也只是僵硬，并未挣扎。顾识澜顿了一下，继续抱着他动作。
头顶传来男人磁性的声线，“还疼吗？”
陈心抬眼看着他，点点头。
“这样舒服吗？”
“舒服。”
好乖。
顾识澜打开餐盒，陈心倾身一看，立即睁大眼睛，还是馄饨？！
怎么每次住院都是吃馄饨？
对于这件意料之内的事情，陈心震惊中有带了点无奈。
接着谴责自己：馄饨不好嘛？馄饨多香，以前想吃还吃不到呢！忘本！
对哦，以前想吃还吃不到呢。他抬眼瞥了瞥脸前的男人。
顾识澜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以为陈心是有什么需要，轻声问，“怎么了？”
陈心眉眼微弯，微微一笑，“没什么，谢谢你。”
……
被顾识澜日夜不离地照顾了几天，陈心的伤稍稍好一点了，疼痛已经到了可忍受范围。
他是髂腰肌肌腱轻度滑脱，这种伤属于前几天疼到让人无法呼吸，后几天积极用药就能缓慢下地行走了。
出院前，顾识澜明明早就答应了陈心，会把他送会云顶，会给他找阿姨，可当到了车上，看清了路线，陈心才发现他的阳奉阴违。
真是闷声干大事。
但这时候拒绝已经没有用了，距离顾识澜的大平层已经很近了。
车外景象不断后退，直到手机提示音响起，陈心才发现自己漏了好多谢姐的消息。
【谢姐：下周一不见不散哦心心。】
【谢姐：心心在干嘛呀？怎么不回姐姐。】
【谢姐：心心是出什么事了嘛？要不要姐姐的帮助？】
……
【谢姐：哎呀心心你别吓我。】
陈心抬了抬自己的腿，其实他现在已经可以不靠拐杖独自行走了，离下周一还有两天，应该可以的。
【陈心：我来啦姐姐，我会准时到达的！】
小猫敬礼.JPG
第23章 情＊q装绿茶猫猫离顾识澜家出走……
两天后，傍晚，顾识澜下班前，陈心对着自己的伤拍了两下。
没那么疼了。
拐杖一丢，留了个纸条就走了。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发wx知会顾识澜一声，这个操作比较危险，顾识澜应该不会同意他独自出去，再者，他也不想被顾识澜干预生活。
谢姐是他和顾识澜的共同圈子以外的人。
……
“小伙子，你确定是来这？”
前方山路盘旋上升，山腰之山，一座座富丽堂皇的建筑冒出了头，这里俨然是顶级别墅区。
陈心只知道谢姐富，但没想到富到了这种地步，他自己也有点不确定，又打开信息比对了一遍。
他声音有些颤抖，“是、是的，就是这里。”
司机听他这个语气，就知道他也是第一次来，看着是个漂亮孩子，可别做傻事啊。
他欲言又止，嘴张张合合了几次，“小伙子你……人生怎么都能过下去，没有必要，实在不行叔借你点钱。”
操着一口北方口音。
陈心心中温暖，脸红红的摆摆手，“谢谢，不过我是来照顾宠物的。”
说完还抿着唇腼腆一笑。
大叔听完松了口气，他这人没别的特点，就是爱多管闲事，就是心热。也许平时会比较烦人，但总能为社会带来人情温度。
这一路聊着聊着，出租车就是驶入了目的地，陈心立在庄园大门前，黑金院栏后一片翠绿，他仰着头，看远处红日落到屋檐后。
庄园不算大，一眼能望到头，但也不算小，走还是要走很长时间的，正当陈心喘着粗气准备拖着腿前行时，电话响了。
女人清亮亲和的声音自那头响起，“喂，心心宝宝？”
“我在我在。”
“快到了嘛？我让司机去接你。”
其实一开始谢华双就是想派车接他的，只是陈心拒绝了，谢华双还遗憾了好一会儿。
“我已经在门口啦姐。”
电话挂掉前，谢华双让他在门外长椅上坐着等一会儿，司机马上就来，刚好陈心也想歇歇了，虽然还没走几步。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长清下班时间了，陈心心里有些慌，暂时将wx账号退出了，虽然顾识澜经常加班到很晚，但万一呢，万一他发现自己跑了呢，休息的这几天，陈心提过一次独自外出，被顾识澜以养伤为理由搪塞了过去。
陈心越来越不明白他了，明明是他一再强调两人的情人关系，是他当众把自己抛下，却又在事情过去后一言不发地“为你好”，他现在越来越讨厌顾识澜了。
其实wx即使暂时退了也没关系，他wx里一共也没几个人，杜盼安有事都是给他发**，谢寻……，他已经好几天没有谢寻的消息的。
神伤之际，一声鸣笛打破了他的思绪，司机开着与庄园格格不入的电动三轮，向陈心驶来，头上戴着草帽，一身黢黑的腱子肉，脸上挂着憨厚的笑。
后来陈心无意中问了谢姐，才知道司机大叔是谢姐请的阿姨的老公，谢姐朝他身边凑近一脸夸张地告诉他，“你知道找个称心的阿姨有多难嘛？以防被人挖走，她老公就是我的质子！她一家的工作都是我安排的”，说完还一脸傲娇，等着陈心夸她。
当然，这就是后话了。
陈心坐着一颠一颠的小三轮，迎着晚风，来到大厅。
谢华双旗袍加身，婀娜多姿，配上那锋利张扬的长相，举手投足间皆是金钱浸泡出来的矜贵。只看外表，确实会感觉是个不好相处的人，看性格……其实就是这样的，只是她觉得陈心合眼缘，第一眼就喜欢，打心底里喜欢，所以才对陈心这么好。
譬如现在，几个月后再见陈心，即使正在吃着饭，也忙不迭挂着笑起身，在陈心怔愣的目光中挂着笑对他上下打量，因着还记得陈心上次崴脚的事，嘴里不断嘟囔着“好孩子受苦了。”
不等陈心反应，就拉着他立马来餐桌上就坐，“来，还没吃饭呢吧？餐具都准备好了，就等你呢。”
话落，朝身后大喊了一声，一个黑衣男子边应着声，边从房间内走出。
只是抬头的瞬间，身子倏忽一顿。
顿住的不止有他，还有在谢华双身侧的陈心。
谢华双眼观鼻鼻观心，这两人的反应不对啊，难道是……认识？
这不巧了吗，今天刚好谢寻从谢家老宅里逃出来，来姑姑家借住。
几人来到餐桌上，谢华双觑着两人的氛围，心生惶恐，再不敢多话。
陈心看着手边的刀叉，白瓷碟中的牛排，一时不知该从何下手，他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左瞟瞟右瞟瞟，瞟到谢华双呢，谢华双对他呲牙一笑，陈心挠挠头，回了个腼腆的笑。瞟的谢寻那，谢寻在左刀右叉分解着碟中的整块牛排。
陈心像个什么都不懂只会睁着懵懂大眼有样学样的猫猫，时不时瞥一眼谢寻，学的有模有样的。
在不知道第几次抬眼偷偷瞥过去时，对上的是谢寻直截了当的视线，他虽板着脸，但眼眸含笑格外温柔，在陈心的不知所措中，把自己切好的一盘默默推了过去。
陈心红着脸大惊，忙摆摆手道，“不要不要。”
谢寻已经把他那份拿了过去，已经又切了起来，只是这次切的相当随意，三两下就好了，就开始往嘴里塞了。
吃之前还示意了陈心一下。人家已经放入口中了，陈心也就不好拒绝了。
陈心和谢寻是面对面，谢华双坐在一边，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这两人不对，绝对不对，谢寻看他爹都没有过这种眼神。
谢华双默默垂眼，在桌子底下摆弄着手机，看着自己和顾识澜的聊天记录，
【谢华双：今晚六点，回家吃饭？】
十五分钟过去了，没人回复。
【谢华双：我腿摔了，你回来。】
十分钟后，
【顾识澜：我给王姨打过电话了。】
又在绞尽脑汁骗他回去，无语。
【谢华双：家里来了漂亮小o，巨漂亮超漂亮，我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你回来认识认识。】
十五分钟后，没人回复。
这孩子谁教成这样的！
谢华双忍无可忍，一通电话拨了过去，没三秒就被挂了。
于此同时，wx终于等来了回复，【工作忙，没兴趣。】
谢华双看着桌上两人“眉来眼去”的互动，暗暗松了一口气，幸好顾识澜没来，不然真成小三了。
撮合谁不是撮合，肥水不流外人田，侄子和儿子区别不大。
谢华双优雅地捻起手怕擦擦嘴，轻声道，“我饱了，先去看看彪彪，你们慢慢吃，吃饱了一起来哈。”
话落，不等两人反应，像一溜烟一样溜走了。
水晶吊灯从三楼直下，柔和的光照的大厅一片璀璨，金碧辉煌。此时只剩谢寻、陈心二人，像中世纪的油画，一片静谧中，谁也没说话，没抬头，都在优雅地用餐。
直到陈心为了解腻，把装饰的小菜放进了嘴里，一嚼……好苦！
紧闭眼睛挤着鼻子有些可爱。
谢寻听到动静，抬头看了他一眼，没忍住哄笑了出来，顿时，周身凛冽消散，俊逸的脸让人移不开眼。
居然笑我！陈心有些恼火，下意识撅了撅唇，谢寻见状，忙不迭抬起手，把自己的嘴捂住，可笑容还是从眼角溢了出来。
不知不觉间，两人之间的氛围慢慢回到了以前的状态，甚至更好。陈心咬了一块牛排，状似不经意间提起，“你这几天干嘛去了？”
有点像是查岗的，他瞥了瞥谢寻。
陈心出身不好，没人教过他食不言寝不语，再者，谢寻也没注意到这些。
他闻言一顿，眼神闪躲，一句淡淡的“没什么”后，将话题掀过。
“你的伤还好吗？”
陈心见他不愿回答，心底有些失落，不过还是顺着他的话题接了下去，“还好，那天真的谢谢你。”
也许没有谢寻，也会有其他人，可谢寻是第一个出现的，在陈心最需要时出现的。
陈心不知道谢寻怎么了，仿佛刚刚的欢声笑语都是梦境，梦醒了，谢寻又回到了故事开头的冷漠状态。和顾识澜一样，不过顾识澜更阴晴不定。
陈心说完那句话，谢寻默默闷下了头，周身生人勿进的气场也回来了，只淡淡回了一句“吃饭吧。”
陈心轻轻点点头，再不作声。
饭后，谢寻带陈心来到了后花园，两人一路无言，中间能再插几个人，陈心几次瞟他，他都无动于衷。
谢华双本在逗着高冷的小胖子彪彪，听见两人的脚步声后，本想热情地打招呼，但见着此间氛围，又默默把话咽回了肚子。
谢寻把陈心送到，跟姑姑打了个招呼，就回房间了。夜色中，路灯下，陈心看着他孤寂的背影，终是没有抬起脚步，原本的欢心全变成了失落，他敛眸，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我觉得嗷，我觉得，他可能是被他爷爷骂了。」
感受到宿主浓烈的情绪，999实在没忍住，出声提醒道。
陈心微微拧眉，轻声道，“怎么说？”
谢寻不是没有在原著出场吗？陈心凝眸，有了一定猜测。
果然，999接着道，「他爷爷，应该就是谢祖荣，一个极其势利极其看重名誉极其讲究门当户对的人。」
“你怎么这么清楚？”
陈心猜测，小系统一定会拍着胸脯，骄傲地告诉全世界，因为他做了笔记，因为他曾分析过，因为他是个认真的统！
他想看小系统高兴。
只是前面猜对了，后面想错了，「嘿嘿，那三个极致是原著原话，我看着还挺规整的，就给记录了下来。不过就算不记，我对他的印象也很深。」
999假咳了一声，开始装腔作势道，「你知道的，我是个严谨的系统，我看到时候就发现，这个谢祖荣莫名其妙的。」
陈心挑眉，忍住想笑的冲动，好奇道，“愿听9老师高见。”
这话真是说到了999心坎上，他继续“拿腔拿调”道，「我发现啊，这个谢祖荣，他帮顾识澜帮的莫名其妙的。我把原著读给你听。」
「晚间，办公室内，谢祖荣招来下属，让下属关紧了门，附耳秘密吩咐道，“把这份文件交到上面去，不要让顾识澜知道，这东西出自我之手”
一个极其势利极其看重名誉极其讲究门当户对的人，也会有真心。」
陈心听着这上下逻辑八竿子打不着的一段，终于理解了999为什么能印象如此深刻，这也太……生硬了。这中间是不是少了一段？不然与上文接不上呀。
999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我当时还分析了好久，专门为他翻遍了全文，可他只出现了这一次。」
陈心睁着疑惑的眼睛，一歪头，不对劲，雷霆小怒道，“你又窥探我想法！”
999这才反应过来暴露了，立马消失在了他脑海。
谢华双歪着脑袋，柳眉微戚，凝视着陈心的脸，不断招手，不断呼喊，“心心，心心？”
这孩子怎么了？
陈心回过神来，吓了一跳，反应过来谢姐被自己怠慢了，赶忙道歉。
谢华双摆了摆手，表示这都是小事，只是眼神担忧地让他多注意身体。
彪彪似乎能听懂人话，在主人对陈心表达关心时，也用圆滚滚的脑袋上来蹭了蹭他。
陈心蹲下身，神情温柔地挠了挠他的下巴，彪彪立马仰起脑袋，闭着眼打鼾，一脸享受。
谢华双见两人玩的不错，悄无声息离开了。
彪彪的眼睛又大又圆，小脑袋左张右望确认主人走后，立马拱进陈心怀里，用脑袋蹭着陈心胸口，语调软软的喵呜直叫，又动不动就瞥陈心两眼，再配上那小表情，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陈心心里笑的合不拢嘴，又怕表现出来把小猫气跑了，故而只能眉间上扬，眼神怜惜，轻轻抚着小胖墩肉嘟嘟的背，顺着它道，“是的嘛？”
“彪彪受委屈了。”
“他们怎么那么坏？”
“都是坏人，只有彪彪好。”
刚好谢华双来送水果，见着这绿茶猫一装一装的样子，指着陈心怀里的它，佯装成怒起冲冲的样子，决绝骂道，“不亏心！”
我猫我见犹怜地瞥了她一眼，那扭头的角度留的刚好，刚好能让陈心看到。瞥完，再委屈巴巴地在陈心怀里拱了拱，发出了句软糯的、尾音长长的“喵～”。
把陈、谢二人逗的合不拢嘴。
……
站在大门口，把怀里肉嘟嘟的、几个爪子紧紧抓着自己衣领的小猫还给了谢华双，并再次婉拒了她相送的好意，陈心走了几步，最后回视了一眼夜幕下的宏伟庄园，谢寻始终没来。
又走几步，走进出租车，窗外，夜色入水般向后流，陈心倚着车船，默默打开手机，没有未接电话。进入wx，没有未读信息。
看来是他想多了，这几天又错误地认为，顾识澜开始在乎自己了。
从前他自作聪明，以为所有都在他的把握中，所以好d、敢赌，现在他虽认清了，不过依然要赌，不赌、不试探怎么摸出自己在顾识澜心中是几斤几两。
嘴角笑容一勾、一落，窗外极速流转，就是一段光阴，转眼就到了两人日日同眠的“家”。
“咔嚓”一声，开锁成功，陈心推开有些沉重的大门，不算柔和的顶光刺了过来，他心中忐忑，左顾右盼，幸而顾识澜不在客厅。
行动间还算落落大方，只是因着心虚带了几分紧张。悄无声息地回到自己房间，陈心翻出早就准备好的小猫女仆装。
一对猫耳朵活灵活现，让他本就精致的脸变得更加雌雄莫辨。
皮质项圈，其上小铃铛叮铃叮铃，
领口不算大，裁剪很规整，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
花边收腰，
被蜜桃顶起，刚好遮住，Q弹Q弹的。
黑色丝袜将细细勾勒，
好一个人间尤物。
脑海中回忆着彪彪的动作，他向书房龟速前进。
……
“先生，你在嘛？”
陈心轻轻扣门，里面没动静。
陈心又问了几遍，都是同样的的结果。
他的语气越来越急，渐渐带了点哽咽，“对不起先生，我错了。”
“先生，你快开门嘛。”
“先……，”
不等陈心说完，门从里面拉开，身量比自己大了不止一圈的男人骤然出现在面前，陈心微微仰头，直视那双冷冽眼。
不等顾识澜反应，他先一步抱了上去，环住顾识澜的腰，脑袋轻蹭他，软声开口，“对不起，我错了。”
意料之外的，顾识澜推开了他，寒眸中有无奈、有轻嘲，声音低沉又沙哑，“陈心，我还是看轻你了。”
话刚落，陈心还没分析出这是什么意思，世界骤然天旋地转，他被打横抱起，紧张中搂住了顾识澜的脖子，下一刻，就被丢到了广木上。
“嘶”，伤口被碰撞的疼痛让了倒吸了一口凉气，手指不自觉抓住床单，抓到指节泛白。
瞪向自己的眸子水汪汪的，顾识澜居高临下俯视他，无动于衷。阴影遮住了眸中情绪，陈心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听他冷冰冰命令道，“脱了。”
陈心以为自己听错了，戚着眉怔愣一瞬，只听顾识澜轻笑道，“你不是又要爬吗？脱了。”
语气中的轻蔑快溢出来了。
陈心红着眼嗤笑一声，直视他的目光，心酸道，“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
接着，一边流泪一边笑，捂着伤处慢慢站起，随手扯掉了两只猫耳，头也不回地走了。
空旷的房间中，只留顾识澜一人，眉头微锁，愣在原地，再轻轻捡起他的小耳朵。
以为他是回房间睡了，却不想听到了大门的开合声。
一瞬之间，脑中像是断了根弦，心悬到了至高点，外套都来不及穿，他追了出去。
……
深秋，陈心走的急，外套都来不及穿，赤着一双脚，冷风一吹，吹起他的发梢。陈心抱臂走在大街上。
所幸夜深了，街上也没什么人，现在想一想，他一个omega也真是大胆，也只能庆幸这里是S市的黄金地段，处处都是摄像头，正常人不会明着来。
他骗了顾识澜，出门那一刻，他没走电梯，悄悄躲进了安全出口，确认顾识澜走了后才出来，才进入电梯。
加之，陈心又在朝云顶的反方向走，所以顾识澜从一开始，方向就是错的。
在敲书房的门之前，他先一步订好了酒店，就在平层旁边，只隔了一条街。
「我不明白了，他现在对你还不够好吗？你明知道他最讨厌别人骗他了，你怎么还……额，还这样？」
999啃着苹果见证了全程。
寒风吹得他瑟瑟发抖，顾识澜家有空调，大街上什么都没有。
“他对我很好，但那不是爱，是对＊伴的施舍。”
不都是还吗？
「有区别吗？」
风吹干了泪，脸上水痕绷的有些疼，陈心点点头。
“我不要他的施舍，我要他的心，他的爱，我要成为他最重要的唯一，我要他永远惦记我在乎我守着我，我才能安然活下去，我要活下去。”
“日久天长，一旦对＊伴的施舍成了形，他会下意识觉得我就是这个身份，只能是这个身份，就再也不会把爱人的情分转给我了。”
所以陈心要打破它，不能让它定形，要拉着顾识澜往前走。
这里曾是租界，整条街的欧式风都是留下的痕迹，路灯一排排亮起，长天夜幕下，陈心独自走在中央，像是又回到了那个年代。
腿还在隐隐作痛，他咬白了唇。好在，他来到了他的酒店。
……
顾识澜是走了一段路，才发现自己被陈心耍了的。
他到现在都不曾接受陈心逃了的事实。
什么是“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
他最近对陈心还不够好吗？他让他一直住在家中，他亲自照顾他的起居，他说向西顾识澜绝不会抱他向东。
这已经不是一个情人该有的了。
陈心想要更多，他想一点点越界。
天台上，微风起，顾识澜一身高定黑西装，脸冷的能掉层霜，略微眯眼，极目远眺，满地繁华一览无余，一星明黄火光换来一根点燃的烟，他默默掏出手机，给陆明娟拨了通电话。
电话那头，歌舞喧哗，声音嘈杂，陆明娟丢下怀里的小o，找了个稍微安静的地方，“说，什么事？”
他真有点害怕，高中那会儿，但凡出来玩被顾识澜撞见了，总逃不过一句“再玩告你妈”，明明他才是玩的最花的，自己只是表面上装装样子。
“周六有空？”
“怎么了？”
“出来。”
“不出。”
“告你妈。”
陆明娟翻了个白眼，“时间地点发我！”
夜色正浓，晚风一吹，白色烟雾旋转旋转，袅袅升空，模糊了人间。
第24章 目睹陈心被表白啧，老板的小情人
天上又厚又淡的乌云遮蔽了太阳，气压低的让人穿不上气来，极目远眺，被一望无际的墨绿包裹，还是隐秀山居，还是那间包厢。
底下正在比赛，小比赛，打开包厢内的实时小屏，解说员的分析清晰可闻，“三号选手不急不慢，是胸有成竹吗？看他上杆顶点手腕角度……”
茶几上，博山炉中，一点香料正徐徐燃烧，袅袅烟气由镂空雕纹中溢出，或围裹山体，或缓缓升空，顾识澜还是那幅面无表情的死人脸，左手托杯，右手撇茶末，敛眸，正不紧不慢地和陆明娟讨论工作，谈论生活，好生无趣。
陆明娟倒是没那么多讲究，懒得瞥浮沫了端起茶碗就是喝，直到被烫的吸溜嘴了才慢下来，学着对面一步一步慢慢来，终于，在陆明娟昏昏欲睡时顾识澜终于丝滑地扯到了正题了——陈心跑了。
陆明娟人生两大爱好，听八卦和分析八卦，闻此一下子就来劲了，也终于说出了那句憋了好长时间的话，“得了吧，我就知道是关于他。”
顾识澜看LED屏看得细致，淡淡道，“顺嘴提到他。”
陆明娟撇撇嘴，斜眼瞅着顾识澜，顺嘴提，他可不信，“你对他有感情。”
顾识澜闻言一顿，微微挑眉，“那又怎样？”
“不是，我真不理解，你一天到晚在别扭什么，孩子死了你来奶了，车撞树上知道拐了，老婆跑了知道急了。”
“他不是我老婆。”
“成别人老婆了有你哭的。”
“协议两年到期，他爱找谁找谁。”
陆明娟被气的说不出话来，欲言又止止又止不住，最终无语地笑了，“我真该给你录下来，以后放你婚礼上。”
打脸打的啪啪响。
偏题的对话又被顾识澜悄无声息三言两语拉回了正题，“我现在有点琢磨不透他了。”
陈心总在关键时刻说出些匪夷所思的话，譬如“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顾识澜以为他们是单纯的交易关系，他也三番五次告诫过陈心，可陈心似乎不明白，或是说，他不想明白。
陆明娟也严肃了起来，浓眉大眼变得锐利，“那你想怎么办？”
此时，玻璃幕墙外的比赛也进入了白热阶段，解说员逐渐投入了进去，变得激情四射，
“哎呀，可惜！这一杆偏右进入死亡长草！三号选手还可以补救吗？……”
LED大屏中，葳蕤深绿中夹杂几根枯枝衰草，高尔夫球深埋其中，被草叶遮挡的几不可见，需仔细辨认。下方字母标注，
“死亡长草”，草高4英寸，湿度：34%干燥，救球难度系数：8.6/10
解说开始惋惜道，“局势艰险啊，三号选手现在面临三重惩罚。”
画面切到三号选手，解说分析，“他在犹豫……数据说不了慌，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
LED小屏上弹出选项，A：强攻果岭，成功率约10%，B：侧向救回球道，成功率80%
顾识澜从屏幕上收回视线，接着直视发小那双眼，许是想到了什么，淡漠的眼神中溢出一丝半点的轻蔑和嘲讽，他勾唇轻笑，“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不听话就扔了。”
再说了，陈心没得选，一个举目无亲的人，在S市，他能往哪跑？
陆明娟不言语，只是慵懒地伸了个腰，靠着靠背戏谑地看着他，眼神中明晃晃的几个大字：我不信。
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调侃着开口，“那你的信息素识别障碍怎么办？”
敛眸，顾识澜又回到了从前的状态，撇撇浮沫抿了口茶，“无伤大雅，死不了。”
话落，顾识澜看了看时间，起身离开，出门刹那，鬼使神差地打开了手机，他长出一口气，没有信息。
晚上回平层又忙活了一会，放下文件一个抬眼已经十一点了，洗漱完躺在床上，房间还是一样的房间，像是没人来过，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头痛又开始隐隐发作，他辗转反侧，辗转反侧，总算在天亮之前睡着了，睡了没一会手就开始在身前找什么，一抱一个空，顾识澜烦躁地睁开了眼，再想睡又睡不着了，起身去到露台，点了根烟，眺望城市夜景。
走街串巷，穿过高楼大厦，云顶顶层，陈心窝在沙发上，短剧看到停不下来，太爽了！
忽然手机“叮咚”一声，999探头好奇道，「顾识澜给你发信息了？」
“不是，是来单子了。”
O.o
「什么单子，非得大半夜来，咋地，那人睡不着在床上拱了一晚上，最终决定下单陈心的小店？」
陈心被逗的哄笑，“什么跟什么，可能人家只是熬夜了刚好想到。”
陈心还是学生，不可能一天十几个小时守在花店里，再说了，一个不起眼的门面下的不起眼的小店，即使在人流量最好的地段，又有几个人能注意到，于是陈心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在各个短视频平台为小花店注册了账号，日常更新花店内容，再用想鬼点子想想引人注意的脚本，吸引顾客网上下单，顾客选择自己在开业时间来店里拿，或是加钱让陈心给送过去，不过一般都是自己来店拿，毕竟都不远，几步路的事。而陈心只需要第二天有空的时候去花店准备一下，等待顾客过来就行了。
第二天，天空飘起丝丝细雨，黏黏腻腻的，时间也慢慢步入十二月，陈心换上了早就准备好的冬装，配上一条毛茸茸的米白围巾，衬的人越发清丽。
在屋檐底下甩甩伞上的水滴，抬眼之际，面前过去辆和顾识澜的卡宴很像的车，陈心呆呆的歪头看了一会儿，不会那么巧吧？他怀着忐忑的心情转身进到店中，收拾收拾扫扫地修修花，从抽屉里拿了颗糖塞嘴里，开始准备客单。
昨天晚上那位顾客要黑色花纸配99朵红玫瑰，送对象的嘛？好浪漫，陈心从花篮里精挑细选了99多最好的，修理了一会，等一切搞定后看着时间还早，又在自己的小桌上翻开书，学了会儿花艺知识。
「真好学啊陈小心，你不困嘛？」
999一觉醒来看到的就是这画面，阴雨天，花店内，灯下美人学花艺。灯下看人越看越美，999盯着他欣赏了一会儿。
陈心专注手上的事，语气淡淡道，“要不你再睡一会？”
「太体贴了，要不你来攻略我吧，我可比顾识澜简单多了。」
陈心真被他给逗笑了，“你不嫌弃呀，我都被顾识澜*那么多次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999是这种人嘛？不过还是算了，在上面应该挺累人的，不过在下面也不好受，痛痛的。」
这话说的像他试过似得，试没试过他也不知道，他不记得了。
陈心闻言一顿，不动声色地拧了拧眉，语气不变地让999赶紧去补觉，只是这花艺他再也看不下去了。
怀疑小白菜被猪拱了，但他没证据，999这个心大的估计也不记得了，不然只凭上面这个黄黄的开头，小系统能叭叭叭骂对面一整天。
停下后，陈心倚着靠背观雨，直到手机铃声响起，提醒他该出发了。
说来也巧，这个让陈心送过去的单子，收件地点就在对面。
陈心跟着指示一路前行，前段时间运动会的事在网上沸腾过片刻，陈心这个名字还冲上了热搜，甚至在前排，不过不消一会儿，全网帖子都被删光了，热搜也被撤了下来。网友还在调侃，“看来猜对咯”，“资本的力量啊”……
不过即使只挂了一会儿，陈心还是进入了不少人的视线，尤其他这张脸，见之难忘，惊尘绝艳。
故而从踏入写字楼的那刻起，前前后后吸引了不少视线，只能听到嘀咕嘀咕，具体是什么陈心听不清。
“诶诶诶，他不是那个谁吗？”
“谁啊？”
“啧，老板小情人。”
“他来公司干嘛啊？”
“找老板吧？还能干嘛。”
“这么光明正大啊？不怕正牌夫人杀来吗？”
“就是啊，我看老板也不喜欢他啊，可能那事上技术比较好，谁知道呢。”
等了一会儿，电梯终于来了，门打开的一瞬间，陈心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人也太多了吧！不过人都还挺好的，纷纷靠向一边，给他腾出了一点地方，陈心微笑着道了几句谢谢。
17楼，和客单上显示的地址一样，陈心走出电梯，看着一格格望不到头的工位，挨个找了起来。看着时间，大家应该还有十几分钟就要吃饭了，也不知道这样大的公司，食堂怎么样？会比S大的还好吃嘛？
“来这儿来这儿”，嘹亮的男声打断陈心的思绪，，抬眼看到客人，陈心兴高采烈地走了过去。
alpha身边的同事，见陈心来，都在欲言又止表情便秘地想着什么。
“这是您的红玫瑰，请检查检查有没有问题”，陈心挂着职业微笑，将玫瑰递上，只见那alpha挠挠头，面红耳赤地将玫瑰推了回去，腼腆道，“你声音真好听，这是给你的。”
……
顾识澜卡着点去食堂，经过十七楼拿了杯咖啡，见到的就是这一幕。
第25章 /喂牛排给我打钱
在休息室门口驻足，他抱臂倚在门口，也不避讳，眼睛死死盯着前方两人，长且密的睫毛遮盖了眼中的部分情绪，可脸色却像冷的能掉层霜了。周围不少人都停掉了手头的事，眼神若有若无朝顾识澜身上瞟着。
偏偏两个当事人不知道，尤其那个热情男alpha，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每吐一个字，脸就红一分，逐渐磕磕巴巴的，他垂着脑袋，不敢看陈心的眼睛，“你、你有没有听过那首歌，只是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梦想着有一天能再和你相见，从此我开始孤单思念。①”
说到这儿，还要抬起头，偷偷瞥陈心一眼，视线中，皮肤白嫩的omega渐渐红了脸，眸光水润，像是被他感动，青年来了劲儿头，向前一步，花束抵在两人身子中间，陈心被撞的后退半步，继续尴尬地脚趾扣地听他道，
“我犹豫了好久，不知道该不该找你，我看你身边总是跟着一个alpha，他、他是你男、男朋友吗？”
话落，不止周围隐藏的观众，连着顾识澜都渐渐锁着眉，悄悄竖起耳朵。
天天坠着的alpha，他的便宜表弟？又眉尾一挑，眼中闪过片刻的戏谑，陈心还不知道自己和谢寻的关系吧？
陈心讪讪地笑笑，瞥了瞥周围，他知道，现场虽表面风平浪静，但背地里肯定早炸开了锅。没有恶意是若有似无的，你感受到的一丝，是对方背地里早就多到抑制不住的泄露，从刚刚一路上暗暗投来的眼神，到电梯中忽然让开的空地，再到早上那辆和顾识澜的很像的车，陈心猜测，顾识澜就在这幢楼里，也可能是这幢楼和顾识澜有关。
可对面都问了，他也不好不开口，这真是……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接着慢慢道，“不是，可我不打算谈恋爱，谢谢你的欣赏，希望你能遇到更好的人。”
话落，陈心把花放在了青年工桌上，为了全了他的脸面，还专门踮起脚来和青年抱了一下。
感受着心脏的跳动，甜香随着omega的靠近扑面而来，将他包裹。omega想一触即分，偏偏青年像被苹果砸了头，脑子昏昏沉沉地把手放在了人家腰上，alpha的力气天生比omega大得多，更别说是陈心这种营养不良天生患病的omega，他蹙着眉，挣动不了一分。
当大家都在聚精会神看戏时，被一道低沉凛冽的声音打断思绪，顾识澜站直身子，周身的气压低到让人不敢直视，语气中蕴含隐隐的愠怒，“你们都不吃午饭吗？”
下一刻，青年的魂回归**，他忙不迭放开陈心，轻声说着抱歉。毕竟是客户，陈心虽有不愿，但到底还是轻轻摇了摇头，本打算转身就走，没想到alpha拉住了他的手，挠了挠他的掌心，“可以吗？”
陈心脸上的不耐烦渐渐显露，他回头道，“什么可不可以？”
真挚的眼神中划过一丝淫//邪，“想追你，今晚等你下班后，一起吃个饭？”
不等陈心回答，另一只胳膊便被一股大力拽着，一下课，天旋地转，他以为自己撞到了墙，结果睁开眼，入目是顾识澜精致的下颌，他被揽在了怀里。不及怔愣，就听磁性声音缓缓道，“工作时间，不仅自己摸鱼，还打扰其他同事，等会去房真存办公室一趟。”
陈心睁着大大眼，视线中，顾识澜面上波澜不惊，深邃的眼直视前方，没有看自己，可身上隐隐的痛感告诉他，他可能是生气了。
男alpha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地走后，陈心试着挣出顾识澜的怀抱，挣……挣不开。
鼻尖飘来淡淡的香，一股果糖味儿，陈心悄悄瞥了眼人没走干净的四周，低声嚅喏道，“你弄疼我了。”
顾识澜这才松开。
松手后，陈心钻了出去，与他拉开一米的距离，微笑着、礼貌地点点头，道了句谢谢就匆匆离开了。剩顾识澜一个人于原地目送他的背影。
他双目微眯，眸光晦暗，回忆着怀中柔软，感受着残余温度，摩挲着指尖，暗中冷冷想：笑的又假又牵强。
分别后，肚子咕咕叫，陈心没回店里，直接去了附近街区，街区人头攒动，但还没到摩肩擦踵的地步，目光扫过一家家店，正思忖吃什么呢，一道熟悉的人影在余光中擦肩而过，陈心下意识扭过头。
正巧，在人流中，与顾识澜对上视线。
这不尴尬了吗
陈心佯装不在意，微笑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准备抬脚就走。
毕竟是他一再强调，不要在外面和他扯上关系。
结果刚走没两步，手腕就被扯住了，陈心蹙眉扭头。
顾识澜面色任旧冰冷，但陈心却偏偏看出了一分诚恳，他犹豫了，最终点点头。
「男人你真好哄。」
999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到最后都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又不能真和他断干净，断干净了任务怎么办？”
「说的也是。」
西式餐厅中，服务员一身正装，面挂微笑来请两人点餐，顾识澜稍一扬眉，“问他，两人一样。”
陈心也不推辞，轻声道，“牛排吧，谢谢。”
“请问哪种牛排呢？”
牛排还分种类？陈心不懂，只知道谢寻帮他切的那份很好吃，他看了眼顾识澜。
顾识澜心领神会，“西冷，谢谢。”
及至上餐，顾识澜看了眼拿着刀叉犹犹豫豫的陈心，收回视线，默默切着自己手底的牛排，抬头，刚要推过去，就见陈心已经吃了起来，只是切口不太美观。
见他看自己，陈心面无波澜，如平常朋友聊天般，淡淡开口，“你牙口真好。”
没有谢姐家的好吃。
顾识澜没说话，古典音乐在耳边舒缓流淌，一阵无言后，顾识澜悄悄转化话题，像是不经意提起，“怎么想起来在这开店？”
圆眸瞥了他一眼，憋回去一句“关你什么事”，硬生生转化成，“地段好，人流好。”
“人流不好，都是附近公司的员工。”
“嗯，员工不是人吗？”
单单听着像阴阳怪气，但望向自己的眼神又澄澈清明，不带一丝恶意。
坏猫。
顾识澜切了块边缘齐整的牛排，叉在叉子上递到陈心嘴边，陈心看了一眼，脖子前仰，贝齿微露，料汁擦过红唇。
大小刚刚好，够吃的又不会撑嘴。殊不知这是顾识澜在堵他的嘴。
咽掉后，陈心喝了几口水，目光正视顾识澜，严肃道，“不怕被人看见吗？”
停住的只有陈心，对面还在慢慢动作，“有什么好怕的。”
微微蹙住的眉间的疑惑快溢出来了，陈心小幅歪头，表示不理解。
既然不怕，以前干嘛还三令五申的。
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陈心觉得对面人的嘴角挂上了浅浅的笑，“只会有些麻烦，已经处理过了，不缺这一次。”
网上舆论已经被公关团队专门盯着了，不会再流出什么不好的传闻。
陈心了然点点头，原来是资本的力量。
饭后两人分别，回到小店后，陈心收拾收拾准备离开，偏偏店里又来了客人。
陆明娟陆大少，一身骚西装，双手插兜，大摇大摆，亲自来长清找顾告妈，快到门口，打眼一看，对面那人好像……陈心？
哟，比照片还漂亮。
陆明娟灵机一动，顾识澜就等着感谢他吧。
他摆正姿态，落落大方，回归贵公子状态，于门口敲敲门，步步走入店中。
陈心放下手中东西，急忙来招呼他，“你好，有什么需要吗？”
两人都在不可见之处悄悄打量对方。
陆明娟捏着下巴锁着眉，在店里佯装认真逛一圈，“嗯……这个，这个，还有这些，我都要了。”
陈心看着他指的一圈，这是要把他的店搬空啊……
不会是在开玩笑吧，一句询问脱口欲出，却被999突然冒出来的声音打断，
「陆明娟，这是陆明娟！原著天天没正形婚前被他o强人妈妈收拾，婚后被他老婆收拾的陆明娟。」
“我就说他怎么这么奇怪。”
询问到嘴边转了个弯，陈心挂上得体微笑，“好的，请问需要送到哪吗？”
“不用，我让车来拉，但为了方便，能不能加一下老板wx？”
“好的。”
换完wx，陆明娟满载而归，扭头给顾识澜发信息，【给我打钱】
【？】
真不要脸。
【你现在住哪？】
【隔壁平层。】
陆明娟打了个电话，让司机把花都送顾识澜家门口去了。
几个小时后，有一个疲惫一天的人在家门口悄悄地碎了。
总算搬完了，总算要休息了，罪魁祸首像是卡好了时间，【周末去骑马？】
顾识澜现在看到他就烦，【不去。】
对面像在等着他，秒回。
【你老婆也去。】
顾识澜看着那个称呼微微拧眉，但没纠正，不想在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上费心。
【你知道？】
【你现在去给他挑套装，后续听我安排。】
倒反天罡。
第26章 同乘一马借＊消愁
下午有节英语课，陈心在课前赶回了学校，大学上课，教室不定，但组成人员都多多少少有些相似的，基本都是同一年级同一学院的，就算不认识也都多少有些面熟。
譬如现在，陈心到的晚，离上课只剩几分钟，教授正站在讲台上和积极的同学课前闲聊，不少人放下手机放下课本，抬着脑袋在那儿看戏，陈心本想偷偷摸摸人不知鬼不觉地溜进去，谁想还是被教授看见了。
外国白胡子老头操着一口流利的中文，和蔼地像在提醒自家小辈，“陈心同学，这是第三次了哦，下次快点。”
陈心面红耳赤地点点头，憋着一口气溜了。只是教室里却荡起了窸窸窣窣的谈论声，
“他就是陈心啊？顾识澜情人？”
“这么漂亮多可惜啊，干嘛非要当小三。”
“我看顾识澜也没多喜欢他，运动会那天我就在现场”，这人说着，还瞥了眼前排的陈心，继续道，“顾总见两人摔了走到场内，陈小三朝人家伸手要抱，结果人家直接略过他，把未婚妻带走了。”
“这谁重要谁不重要真是，一目了然。”
两人身边，舒敏从书中抬起头，顺着视线看向前方那道在宽大衣服里瑟瑟发抖的身影，心中难言。
实际是，教室里开了空调，陈心怕等会热的难受耽误了听课，将外层的袄子脱了，结果脱了又冷的发抖，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脱该穿。这落在别人眼里就是受了情伤，爬广木后还被抛弃，多面可怜可笑。
老教授的课总是过得很快，宽敞复古的阶梯教室中，明灯落在他身上，老教授对着精心准备的PPT绘声绘色，陈心坐在第二排，听得如痴如醉，老教授偶尔提问，陈心起身就算不是对答如流，也是磕磕巴巴能说出个大概意思。
学习方面，他从不畏惧出丑，大多数人以后都要各奔东西的，玩的好一点的偶尔见见面，联络联络，玩的不好的，联系方式一删，基本就老死不相见了，没有必要因为些无关紧要人的无关紧要情绪，耽误了自己。
及至下课，陈心不去管那些闲言碎语，独自拿了书准备离去。何况他也管不了。
刚到门口，却被一道低小的女声叫住，“陈心！”
这声音不带恶意，反倒有些畏畏缩缩，陈心扭头，那个女生上前，一个格子衫低马尾，打扮的很文静的女生，见陈心停下，大胆瞥了两眼他，鼓足勇气道，
“请你继续做自己，不要被那些声音影响，我、我觉得他们说的不对。只见表面而不究其内里，道听途说就能人云亦云毁掉一个人。我注意到你好久了，上课总是坐在前排，对待什么都很认真，刚转来的时候穿的穷穷的破破的，但会在雨天把伞留给角落里的猫猫，还会给小狗买火腿，我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我只知道在我眼里，你不像他们嘴里那么……坏？”
见陈心怔愣，女生像是想到了什么，忙摆摆手补充道，
“不是不是，我不是在和你表白，只是觉得他们说的不对，想来告诉你，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的，今天能有我选择站出来，那么暗地里说不定会有更多，只是大多数人嘴没有那么“碎”，选择默不作声，但我们心里都清楚，你不是传言里那样的。”
一直到回到云顶，陈心的脑子都是懵懵的，他本以为世界没有那么坏，却接二连三地被背刺，今天突然有人冒出来，告诉他，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是好是坏，他都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空气中还飘着细细的雨，黏黏腻腻的，可陈心就想去天台吹会儿风，被扫湿了也没关系。
手边几瓶空了的瓶子，陈心借*消愁，999一回来看见的就是这场面，着急想要安抚他，但还没开口，陈心就不知道又从哪又掏出来一瓶就要往嘴里灌，
「哎哎哎这可不兴喝啊！凝血障碍不能喝酒啊！」
这要是999有意识形态，早就上来阻拦了，只可惜他没有！
结果陈心醉醺醺的一扬手，便签一露，999眯眼看着，……果奶？
无语，「那你醉个什么？」
“我需要借奶消愁。”
借奶消愁愁更愁，愁着愁着就回家回被窝睡了一觉，再睁眼是被陆明娟的信息吵醒的。
【顾识澜问你，周末要不要骑马，他想和你道歉。】
好诡异的消息，陈心把手机关机重启了一遍，结果看到这条消息下又跟了条更诡异的，【顾识澜说他错了，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不起陈心，他该死。】
这都不用思索，这肯定不是顾识澜说的，但陈心还是回了个【去吧。】
「我这次知道了，你还有任务在身，要和你弟夫保持接触。」
999一脸求夸。
“哇！999太聪明了！”
999心满意足。
时间如水，在指尖流淌，日子很快来到周末，郊外柏驰马场内。
马场范围很大，入目一片绿色，平坦绿地宽广无比，尽头还有座不算高的小山丘。
陈心一身合身的服装，戴着护具，有模有样地骑在棕黑矮马上，教练走在前头牵缰绳。
脸上挂笑的样子像个开心的小猫。
这是顾识澜看到的。
“还看，还看，你不去道歉？”
顾识澜瞥了他一眼，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和他说什么了？”
陆明娟骑着和他人一样骚气的白马跑远了一点，才开口，“我能和他说什么，说你想他了呗。真没自觉，还不去道歉，老婆跑了你就急了。”
顾识澜刚想开口，陆明娟就丢下一句“我找许清去了”匆匆跑开了。
陈心还在不远处学习，不知道教练和他说了什么，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像开出了花，声音惊喜道，“真的呀？他还得过冠军？”
教练点点头，眼里的自豪要溢了出来，“对，顾总可有天赋了，一学就会，那组比赛里，他是年纪最小的，接触骑马最短的，我和他教练都劝他尽力就行，可偏偏人家拿了个第一回来。”
那年他还是学徒，跟着师父，也就是顾识澜的教练在这学技术，顾识澜十六岁以前经常来，他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
听着听着，乐着乐着，忽地，陈心莫名觉得后颈有些热，像被猎人盯着了，他蹙眉扭头，刚好对上顾识澜居高临下半阖眼眸投来的视线，男人薄唇轻启，磁性的话语落到陈心耳边，“想玩比赛吗？我带你。”
不料陈心却质疑，“两个人，你要压死它吗？”
他手指指着顾识澜正骑着的马。
轻笑声传来，“这是我自己的马，扛得住。”
话落还摸了摸鬃毛，轻拍它脑袋问“是吧？”
见马没反抗，陈心点点头，刚想扶着教练的手下去，谁料天旋地转，及止视线再清明，已经是在顾识澜怀里了。疾驰颠簸，他下意识扭头搂紧他的腰，把头埋在他怀中。
听耳边的风呼呼作响，头顶的声音难得张扬，“你睁开眼，没什么好怕的。”
见陈心没有动静，应该还在害怕，顾识澜稍稍放慢了速度，单手搂着他，体会到足够的安全感，陈心这才长睫颤颤，慢慢睁开眼。风景在悠悠后退，墨绿浅草都在后仰，他们逆着风，一路往尽头去。是自由的气息。
陈心扭过头，让顾识澜再慢一点，头发打的他脸疼。
顾识澜没回应，只是笑笑的，但速度还是慢了下来，搂着他的手也没松开。
“你还生气吗？”
“你指哪一件？”
看样子是还在生气。陈心有些变了，更真实了，不再每天先生长先生短、“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每天只会红着眼看别人。
这样也好。
是该有些脾气，不然他总想欺负。
一路闲聊，一路颠簸，两人慢慢到尽头和陆明娟、许清会和。许清单独骑着一匹马，少年意气风发，陆明娟在他身边不住转悠。
陈心以为又花了眼，这、这、这这和他脑海中的许清有些不一样。
999突然冒出的声音吓了陈心一大跳，「我也觉得不一样……」
「许清不是破产许家的小可怜吗……」
「比起你现在有过之而无不及，只不过人家是真可怜，你是绿茶卖弄可怜。」
一人一统齐刷刷看向许清，眼睛一眨不眨。
腰上的手突然作乱，痒的陈心四处乱晃，顾识澜箍着他，薄唇贴在他耳边，锐利的眼直视前方，“别想了，人家民草有主。”
陈心打开他的手，回头嗔怒地瞪了他一眼，“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却没想到顾识澜真的不抱他了，那可不行，即使马儿现在走的很慢，陈心也还是挺害怕的，于是又默不作声地抱着他的手，挪到了自己腰上。
第27章 面对镜子掐奈子，逼问他准备干陈心，……
说是比赛，不过是几个人骑着马从后往前跑一遭。柏骏的郊区场地主要是给客户骑着马悠闲晃荡的，此处没有专业赛道，更偏向于娱乐休闲。
陈心很久没这么肆意了，他坐在顾识澜前方，充当指挥官。
狂扑的风将他的刘海掀开，露出光洁的额头，嘴上挂着笑，眉眼之间皆是张扬，左看看右看看，一见陆明娟骑着白马追上来了，赶紧扭头向后靠，紧张大声道，“快点快点！他追上来了！快快快！”
顾识澜箍紧那细腰，身子稍稍往前倾，一夹马腹，嘴角噙着笑，带着陈心往前冲。
远处山水在极速后退，肾上腺素升升升升，忘却了恐惧，陈心心中只剩无比的激动。
温热的呼吸贴近耳朵，扫的痒痒的，男人磁性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想争第一吗？”
顾识澜自侧后方，凝视他卷翘的长睫，细腻的皮肤以及上面若隐若现的细小绒毛。陈心耳尖泛上了粉。
真的像只猫。
原以为他会眼睛亮亮地同意，结果，陈心敛眸摇摇头，眼神左飘右飘看看周围，忽然往后一靠，扭腰，趴在他身上，小心翼翼低声道，“只超过陆明娟就行了。”
顾识澜侧耳去听，陈心的话外之意是，让他让让许清。
他瞥了眼身旁锐意疾驰的omega，心中无奈，这位可不需要相让。
果不其然，顾识澜没放水，仍旧和许清你追我赶，谁也不放过谁，留陆明娟在后面扯着嗓子声嘶力竭，“等等我——！”
“慢点——！”
“花花要吃不消了——！”花花就是他的小白马，他从小到大的玩班，他的命-根子。
眼见要到终点了，两人还是咬的死紧，都有股要置对方于死地的劲，陈心有点急，再次倚在顾识澜怀里，降低声音道，“慢点慢点，让让o！”
见着顾识澜终于听劝了，陈心松了一口气。
他们两个是假的，可另外一对是真的，多好个机会，陆明娟有心帮他，他也要反过来帮帮人家，许清心情好了，陆明娟日子应该也会好过不少。
可顾识澜一个没稳住，马儿又悄悄追了上去，陈心赶紧再次将身子向后靠。
又一次，再一次……
顾识澜像是发现了什么规律，他的马超过了许清的一次，陈心就会往怀里靠一次。
于是他故意多来了几次，最后面对心机小猫的质问，还要故作懊恼，“太多年没骑，生疏了。”
陈心像是真的信了，反过来抱着他的腰轻声安慰“没关系。”
可顾识澜像被勾起了伤心事，沉浸在悲伤情绪中无法自拔，同时，速度也越来越慢，慢慢沦落到与陆明娟为伍。
陈心心生内疚，回过头趴在他怀里，抱着他的腰，手在背后轻轻拍。
陆明娟斜眼看着顾识澜不动声色的心机，恶心地撇撇嘴快吐了出来。
但到底没点破，好生好-色哄着花花去追许清了。
感受着怀中久违的、柔软的身子，甜中带苦的花香丝丝缕缕往鼻腔钻，在前方两人质疑的目光中，顾识澜一脸惬意，搂着陈心悠悠闲闲走过终点。
许清不知道两人发生了什么，只看到下马后，从顾识澜怀中露出脸的陈心，身上有股蔫蔫的气息。
他先顾识澜一步，走上前去，揽住惦记了一早的omega，将他往怀里带了带，“他技术不行是不是？下次我带你。”
小o的眼睛亮了亮，点点头。
后方两个被丢下的alpha，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踌躇不前。
……
柏骏马场提供住宿，场地内含有几座小型木屋，还有顶层能俯瞰整个马场的星级酒店。前者是许清、陆明娟在住，陈心跟着顾识澜落脚酒店顶层唯二的套房。
几人都各自回房洗了个澡，休息了一会。
及止天黑，陆明娟在群内发了个消息，唤众人去观星山烧烤，今夜有流星雨。
说是山，其实只能算个“坡”，徒步一小时就能登顶，更何况几人开了辆越野。此处虽好，但任旧是在马场内，柏骏是会员制，故而山上人不多，几人找了块无树木遮挡的空地，摆好设备串好材料，开始等待。
陈心躺在躺椅上发呆，很久没见过这么阔、这么亮的天了，明月指引方向，繁星散落其中，像是还在缺瓦小家中，躺在咯吱乱叫的铁床上，仰起头，透过缝隙，就能看到漫天繁星。数不清的长夜中，他都在想什么？想山外是什么样子、要怎么出去、要去哪、妈妈在哪……
时过境迁，光阴似水流年，记忆远的都像上辈子了。可明明才过几个月。
焦香扑鼻，一定是肉熟了，思绪理不清就理不清吧。陈心坐起身，入目是陆明娟在许清面前，拿着一串才烤好的肉闻了又闻，一个劲儿夸“好香好香”，佯装要往嘴里送，却在许清杀人的视线中放到了对方嘴边，许清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还行吧，再接再厉。”
顾识澜看陈心从躺椅上坐起来，呆愣愣地看着刚刚画面，心领神会，将自己烤的最好的一串递了过去，不言语，只是放在陈心嘴边。陈心扭头看了他一眼，礼貌地谢过后，用手接过烤串，自己拿着吃。
想说味道还不错，可第二口辣的他斯哈斯哈眼泪哇哇掉，一旁的许清见状忙眼疾手快递过水来，还贴心地拧开了盖，陈心就着他的手咕噜咕噜，可能原本思绪还在脑中未散尽，人多多少少带了几分恍惚，可被辣椒一扰，别说思绪了，陈心人都快没了。
陈心一阵咳嗽，顾识澜在身后轻拍他的背，陈心看了他一眼，总觉得那张一惯冰冷的死人脸上出现了若有似无的内疚。陈心来了兴趣，真的假的？不信。
再看一眼，糟糕，被抓包了，在顾识澜无奈的视线中，陈心一个没绷住，眉眼盈盈，开怀大笑了起来。
“慢点，边笑边咳你不难受？”
“只是比较惊讶，原来你也会关心我啊？”
顾识澜一顿，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在关心他。不过现在他接受良好，既然没那么讨厌了，生出来这些情绪也是正常的。只是嘴还是一惯钢筋铁打，“怕你被呛死。”
许清胳膊肘捣捣陈心，“杠精，别理他。”
笑着乐着打着闹着，即将吃饱喝足之际，陆明娟叼着嘴里的烤肉，漆黑中双眼锃亮，指着天边激动提醒流星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明月之夜，他要变身狼王了。
陈心不信这些，但还是跟着许清赶紧许愿，许愿，许愿……许愿自己平平安安走完今生，许愿妈妈万事如意，许愿任务完成后，顾识澜的生活也能回归正轨，和弟弟携手走完一生。
「你不提谢寻，提你弟夫？」
O.o
O.O
下意识的动作，陈心这才反应过来。立马再次虔诚祷告，愿谢寻天天开心，事事如意。最朴素、最真诚、最难达到的祝愿。
看着陈心睁眼又闭，想比前一次，后一次不知认真了多少，许完愿还要打开通讯录，看一眼信息，顾识澜扫过一眼，发现【谢寻】是置顶。
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这种情绪一直持续到回到酒店。
房间中，陈心歇了一会儿，心情难免低垂，谢寻已经很久没给自己发信息了。偏偏今天又是周末，时间不早了，他放下手机，来到对面房间外，按了按门铃，第三声后，顾识澜带着满身水汽，简单围了条白浴巾，来给他开门。
陈心看看自己身上，这才反应过来，他好像还没洗。
顾识澜锁眉，发现陈心不在状态，凝视他的神情，低声询问，“要一起吗？”
陈心被他领进，在对面凉薄的目光下，一件一件，将自己剥开，脑海中莫名想到了上次那句“脱”，他嘴角轻勾，嘲讽一闪而过，这不就脱了吗。
无所谓，本来就是任务。
陈心装作羞涩摸样，脸颊红了个透，垂着头，不敢直视脸前人。
他湿了湿水，挤了点沐浴露，就往抹。
顾识澜看着他的动作，也知道他是什么心思，默默又挤了一蹦，于浴球上搓出泡沫，也没递给他，干脆自*上手。
水汽氤氲下，陈心浑身都被蒸成了淡淡的粉，新雪落上桃花，别有一番风韵。风吹过，扫过最上方两朵，满树都在簌簌地抖，隐忍，难免漏出几句轻哼。
被什么东西抵到了，陈心缓缓睁眼，露出几分惊惧，“不要在这，我站不住。”
话落，还摆出可怜神情，仰头望他，楚楚动人地拒绝。
……
刀枪抵在房门口，镜子前，顾识澜自后方将他嵌入怀中，掐着他的脸，逼迫他仰头，看着自己的摸样，轻轻撕咬他的耳尖，锐利的眼自镜中与他对视，下一刻，低哑开口，“许的什么愿？”
泪水滴滴滑落，和后面一样，陈心声音不住哽咽，“不能说。”
两朵桃花其一落难，有被摘下的趋势。
“说不说？”
第28章 落地窗play有点动心
香肩内扣，一树桃枝颤，陈心压抑即将溢出的声音，松开紧咬的唇，“要和你全世界最好。”
话落，还抬起红彤彤的眼，自镜中与顾识澜对视，其中不乏嗔怪。
像是满意了，被雨水打的湿答答的大晋江终于进去了，一声喟叹，一声低吟，霎时间，天空阴云密布，雷声轰隆隆，雨声哗啦啦，如屋内般激烈。
被挂在身上，仅那一处着力点，眼泪横流，他快坏掉了……
根根细指扒着青筋纵横的臂膀，头发糊在面前，与湿泪混为一团，陈心不住摇头。
不要，不要去落地窗！
可他还是被放到了落地窗前，双手扒着窗，仰着脆弱的脖子，前身贴于其上，压扁了几朵桃花。
屋内一片昏黑，只有偶尔劈下的紫闪电，照亮陈心的脸，昭示着此处有人烟。
雨水哗啦啦！哗啦啦！
声声冲击着大地，激动的！猛烈的！泥点子都被溅了起来，水声滋啧。
面对黑暗，面对吃人的恶魔，面对按住不让逃的大手，陈心再也抑制不住，哭声似浪，颤颤巍巍，一波接着一波，一波盖过一波。
腿。到再也站不住，可恶念的手仍强迫他站着，他下意识掐在那人臂弯上，破碎的话语勉强能辨认。
“我已经招了，你还要怎样？”
像是说中了关键，雨势渐渐缓了下来，顾识澜把着他的月/要，身子前倾，汗滴顺着肌肉深浅滑下，滴到那光洁白玉上，激的桃树又一颤。
低哑之声似从地狱而来，“谢寻呢？为他许的什么？”
从侧面注视，陈心眼神闪躲，语气虚浮，“没有。”
雨势哗哗啦！扇了肥美蜜桃一掌，蜜桃颤了颤。
陈心缴械投降，“天天开心，就这个，没有了！”
耳鬓厮磨，速度慢下来后，陈心也渐渐舒缓，进入佳境，脸上的表情，像魂飘到了天上。
正享受呢，顾识澜突然来了一句，“你离谢寻远点。”
被骤然拉回人间，陈心有些不悦，即使刻意调整语气，但仍有丝丝毫毫的泄露，“为什么？”
“他不会选择你。”
只言片语，戳破了陈心的伪装，揭露他的真心，像被打中了七寸，陈心略微激动，连语气都拔高了不少，“我们只是朋友，你不要瞎说！”
身后传来嘲讽的轻笑，肥美被大手掐住，白肉从指缝溢出，“你当他是什么，你心里清楚。”
被玩味地捏着揉着扇着打着。
陈心不愿承认，这些日子，他以为自己掩藏的很好，故而此刻又在逃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放开我，我要休息了。”
转身欲走，可东西还没抽出，就被顾识澜一把抱了起来，面对着面，被猛烈冲击。
心口痒痒的，爽意铺天盖地般袭来，声声呜咽中，他听见那人说，“在怕什么？怕被换掉，怕拿不到钱？”
这话，真是把陈心仅剩的脸面踩在地上摩擦了。如果有的选，谁不愿堂堂正正的活着，即使苦了点累了点，至少是干干净净的。
“砰！砰！砰！砰！”中，陈心的泪如窗外倾盆瓢泼的大雨，打湿了顾识澜的胸膛。
他剧烈挣动着，用力推搡着，“我不要了！你放开我！”
到嘴的鸭子没有放飞的道理，桌子上、椅子上、沙发上、床上……各个角落都曾出现两道交缠的。影。
晕过去后，一大早，陈心率先醒来，他没有忘记自己昨晚是多么残破不堪，他悄悄起身，穿好衣服，一步一瘸一扶腰地走了出去，围巾一围，遮去满身痕迹。
回房收拾完东西，给许清发了句抱歉后，他先离开了。
总统套的客人，可以选择自己来回，也可以让柏骏司机来接送，陈心选了后者，回家休息休息后，直接回了学校。今天还有课，本来准备请假的，现在不必了。
又是一节英语课，陈心照常坐在前排，身边仍有窸窸窣窣的动静，不过这次不同，舒敏抱着书，坐到了他身边。
“同学，这里有人吗？”
女生挂着内敛的笑，嗓音低低的。
见是她，陈心腼腆笑笑，微微摇头。陈心记得她，那个鼓励自己的女生，上次自己鲁莽，没有好好道谢。
「所以你现在要说？」O.o
999总是来无影去无踪。
陈心眉头一皱，“你又偷窥。”
999咧嘴嬉笑，「这怎么能叫偷窥呢，我是在关心你。」
陈心撇撇嘴，不说话。
「所以你现在要说？」
“说什么？”
「谢谢。」OwOY
套路成功，陈心笑的嚣张，笑到肚子发痛，“不用谢哈哈哈……”
下一刻，陈心一愣，体内淌过一股电流，不痛，麻麻的。
「003说」，999学着她严肃的神态，认真道，「999，按照系统职业手册，你应该时不时电陈心一下，你没有。」
「然后我问她，我为什么要时不时电陈心一下。」
999又清了清嗓子，学起了003的话，「这是手册规定的！宿主难免出现错误，系统要起到规劝职责！」
999一瘫手，「所以，so，我每天都要电你几下。」
999认为这是件严肃的事，事关陈心身体的大事，不料陈心却嬉皮笑脸的，“电吧电吧，刚刚还挺舒服的。”像是在打通任督二脉。
舒敏偷偷看着陈心，嘴张张合合欲言又止，陈同学是不是……生病了？怎么一个人又哭又笑的……
舒敏仔细思量思量后，选择默默离开。等陈心回过神来，准备道谢之时，见到的只有一张空落落的座椅。
……
当顾识澜睁眼，身边的omega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原以为是回了自己房中，可当工作人员送来药，顾识澜拿着去敲门时，才发现房中没人。
调了监控才知道，陈心天一亮就回家了。
昨夜确实有些狠，omega那处想来是一片遭，左边的桃花也被。肿了，天空还在飘雨，顾识澜独自开着车，一路朝云顶去，按了几声门铃，确认陈心不在，他又默默回到楼下、车里，等着。
电闪雷鸣、雨势激增，顾识澜一个抬头，那道把自己裹的圆圆滚滚的身影已然出现，正站在大门口，默默收伞。
伞收到一半，陈心忽地怔愣，眉头轻轻蹙，他好像，听到了几身猫叫……
想辨认时又没了，不过为了以防外一，陈心还是重新撑起伞，在雨中找了几圈。
顺着花坛走走，扒了扒草丛，一无所获后觉得真是自己听错了，刚要往回走，脚下一顿，“喵呜～，喵呜～”
低低的，瑟瑟发抖的，陈心循声，一步一步，走到一棵树下，“喵呜～，咪咪在哪？”
“喵呜～”
小猫似在回应。
陈心抬头，嚯！好一辆胖/猫。
毛发被雨水打的黏连，此刻蜷在细枝上，风一吹，树枝一抖，猫猫吓得喵喵叫。
蓝格子伞倾斜，雨滴刀刀刺在脸上，陈心眯着眼，思考该怎么救它下来。
下一刻，他将伞放在一旁，任风吹雨打。昂头，举起双手，声音轻柔，“来，我接着你。”
猫咪盯着那双手，犹豫了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伸出粉粉的肉垫够了够其中一只等待的手。
猫猫用力伸着，没……没够到？
“喵呜！”
声音又尖又细，树枝在剧烈颤抖。猫猫再次把自己缩成一团。
陈心垫了垫脚，试图让距离更短，嗓音轻柔地劝着，“没关系的，我会接住你。”
“要相信自己，你是最勇敢的…”，说到这，他话一顿，有些卡壳，但还是继续劝了下去，“你是最勇敢的小猫。”
……
渐渐地，猫猫的眼神变得坚定，再次伸出了爪爪，两人都在用力朝对方靠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猫猫的脚都在用力。
忽地，脚一滑，霎时间，“喵！！！”
它表情惊惧，身子在空中侧翻，极速下坠着。
下一刻，跌入了一个水灵灵的怀抱。怕它感冒，陈心赶紧弯腰拿伞，要带着它往家走。
可猫猫睁眼后，在他怀中剧烈挣扎了起来，看出它的不愿意，陈心赶忙缴械投降，弯腰把它放了下来，猫咪呆在树下，像是在等谁，任陈心怎么劝都不愿走。
最后没办法，陈心把伞留给它，又去花坛找了两块砖，压着伞柄，防止被风吹倒。
摸摸它的头，陈心转身，在大雨中捂着脑袋往回跑。
可来的时候都是一瘸一拐慢如龟行，他又怎能受得了这么激烈的运动？
不出所料的，陈心腿一软一摔，激起一滩水。
车内，顾识澜呼吸一窒，刚要起身时陈心就爬了起来，继续瘸瘸拐拐往回走。
车内湿度刚好，温度刚好，大衣在后座，他只穿了件黑衬衫。
打开车窗，感受冷风侵入，雨珠击打车窗，溅起丝丝点点的水花，顾识澜倚着靠背，微微眯眼，想要将那身影看个仔细，仔细辨认他的动机。
陈心不知道他在这，这辆车他从未在人前开过。
车内寂静无声，只剩雨滴啪啪，锁眉凝视那身影，顾识澜拧开保温杯，抿了一口水，再默默点起一支烟，白烟旋旋向外，飘入雨中，消失不见。
第29章 管好你孙子想不想吃泡芙？
捻灭星火，顾识澜给蒋清打了个电话，开车离开。
陈心浑身都湿透了，袄子吸上了水，一路走一路滴滴答答，也不知道会不会给其他业主带来麻烦，刚想换身衣服出去收拾一下，就被突然冒出的999提醒，
「干嘛呢干嘛呢干嘛呢，还不快去洗澡，你想生病啊？」
陈心这幅身子骨，真让统操心，也的亏是他999。999抬眼仰望，抚着心窝，顺了顺气。
陈心不听，只白着脸，抿着嘴微微摇头，虚浮开口，“不行，都是水，别人会滑倒的。”
这话一出，999的火气就蹭地网上冒，所以自己的身体就不顾了吗！刚想争执，扭头看见陈心那张失落猫猫脸，火气又一下子落了下去，无奈开口，「你给物业打个电话，让他们去办，你先吃一点感冒药，吃完了立马去洗澡。」
陈心一顿，停下脚步，“物业？”
脑子传来拍额声，999这才想起来，陈心可能都不知道物业的存在。该死，他怎么忘记陈心是从顶级贫困地区夏凉村来得了，是顾识澜提供的优渥物质与他自己极强的适应能力，让他表面看起来与长期在城市居住的人一般无二，其实内里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白，999心口发闷，他不该对陈心发火的。
听999解释完物业的作用后，陈心立马给他们拨了通电话，挂断后还在问999，“是不是太麻烦人家了。”
「你弟夫付过钱了。」
话落，陈心刚要进浴室，玄关传来门铃响，透过猫眼一看，是蒋医生，陈心很久没见他了。蒋清是来给他送药的，顺便看看有没有发烧，有没有别处不舒服的，见陈心怀里抱的东西，疑惑地问，“你这是……？”
陈心边把人往客厅引，边解释，“我淋了雨，刚想去洗澡。”
“行，那你先去吧，不耽误。”
蒋清独自在客厅，坐在沙发上，回着顾识澜信息，【脸色有点不对，先去洗澡了。】
卧室另带浴室，陈心回房洗的，白汽氤氲，温热的水从花洒泄出，洒在身上，陈心闭着眼，水滴自滑向长睫，汇聚汇聚，再聚成大珠子滑落。
他跪在地上，身后放着折叠镜……。
……药，……，轻轻涂在花蕊，凉感散开，满数轻颤，花瓣摩擦簌簌响。
涂完后面，看着身前，陈心羞的红了脸，脑中浮现顾识澜埋头于此的发顶，……，陈心被迫挺胸，想逃逃不掉。这里也要涂一点，不然衣服磨的痛。
半个小时后，蒋清看着面前带了一身水汽的陈心，红意蹭地攀上耳尖，世人默认omega只属于alpha，所以对beta格外放心，蒋清也知道自己不该多想，可自初见后，陈心泪水盈盈的眼，瑟缩的摸样与轻柔的声音，就常常出现在他梦中，让他……魂不守舍。此刻也是。
omega还穿着夏季睡衣，大片大片的羊脂白露出，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正纯良地望着他，蒋清压下心底的悸动，保持着医者的专业素养。
他不敢逾矩，一切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手不曾乱碰，眼神也不多停留，面上看起来冷冰冰的，和顾识澜有三分相似。
陈心顺着蒋清的话，陈述了身体状况，所谓的检查，也只是测测体温，所谓的开药，也只是多拿了副陈心家里本就有的退烧药。陈心歪着头，对蒋清专门跑一趟这种行为的不解。
蒋清自然也看出来了，临走时冷不丁说了句，“顾总让我来的。”
“啊？哦、哦。蒋医生慢走。”
关了门，陈心立马钻进被窝，难受之余也不忘和999吐槽，“他又犯什么病了，发烧睡一觉就好了，还需要请医生上门。”
其实还附带了消炎药，陈心应该是烧糊涂了，不过999没开口，陈心已经开始眼皮打架了，吃过药了让他睡吧，醒来就不难受了。
梦里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唯有顾识澜那句“他不会选你”被听得真切，陈心本想争执，可下一刻斗转星移，眼前之景急剧变化，面前的人变成了谢寻，可话还是那句话，“你走吧，我不会选你。”
凉薄的眼神刺醒了陈心，睁着惊惧的眼在急促呼吸，汗自背后大滴大滴地冒，昏暗的房间中，只留他独自冷静。意识片刻后才清晰，才发觉原来都是梦，可那句话仍是让心里发痛，陈心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顺便看了眼列表信息。
没有，什么都没有。
谢寻已经很多天没联系他了，陈心抱着手机，停在上次的页面，辗转反侧几轮后，终于小心翼翼地迈出了一步，【在吗？】
没想到对面是秒回，谢寻刚好在线吗？陈心心中欢喜。
【怎么了？】
陈心在键盘上戳戳点点，删删减减，终于把简单的【我生病了。】发了过去。
页面上方持续已久的“对方正在输入……”，最终只化作了四个字和一个标点，【好好休息，】
【我有好多不会的题，能不能问问你？线上说不清楚，我们店里见吧，好不好？】
陈心给谢寻发信息，好像没用过装可爱的表情包。
这次连“对方正在输入……”都没了，随着时间的流逝，陈心的心慢慢下坠，看着早就编辑好的圆场信息，准备发送。
【明早九点。】
像炒熟瞬间的爆米花，灰暗的心情一扫而空，乌瞳发亮，陈心把手机一丢，蹦蹦跳跳地翻出了好多套卷子，他要为明天的见面做做准备。根本没有一堆问题，是他为了约谢寻而现编的。
次日，陈心一早来店里开门，抬头瞬间，刚好与卡宴中目光淡漠的男人对上视线，却不料，对面率先撇开。正好，也省了他多花心思去伪装了。
谢寻来时，阳光正好，陈心正哼着小曲，围着围裙在店里修花。
“陈心。”
闻言，陈心扭头，见着来人，瞬间变得眉眼弯弯，唇角挂上真心的笑。
他擦擦手，拉开折叠小桌，摆上两张塑料板凳，“坐。”
“噗”，谢寻一个没忍住，哄笑出了声，“还是那张桌子呀？”
那张两人去工厂拉花架时，在路上捡的烧烤桌。
“对呀，我看着挺好的，就没丢，留着了。”
做完了昨晚剩的半套卷子，陈心抬眼，磨磨蹭蹭犹豫要不要打断沉浸式看书的谢寻，不料被人抓包，于是陈心笑嘻嘻，主动搬着小板凳坐到了他身前，上身微倾，肩蹭着肩，头挨着头，陈心睁着圆圆的眼睛，凝视他给自己讲题的侧脸，感受着心脏的跳动，面上红晕慢慢晕开，怔愣之际，被谢寻一笔敲回了现实，“想什么呢，这里该填什么？”
……
近距离嗅了很久的草木香，陈心心满意足，扫了扫外面的天朗气清，轻声道，“我们要不要出去学？外面应该挺舒服的。”
谢寻看了眼对面的长清大楼，回绝了。他摘下的帽子口罩还在旁边放着。
“好吧，那我把花抱几盆出去晒晒，有的花喜欢阳光”，眼神只黯淡了一瞬，又焕发活力。不该奢求太多的，谢寻能顺着他拙劣的借口来见他，陈心已经很满足了，毕竟，他是个已经脏了的omega。
可那一闪而过的失落，还是被谢寻捕捉到了，本来不想管，但见着陈心抱着不算小的花盆，跑了一趟又一趟，谢寻还是站起了身，将花盆从他怀里接过，送了出去。
……
落地窗前，顾识澜一身矜贵黑西装，肩宽腿长，周身冷淡，铁画银钩的眉眼间如生霜寒，此刻正垂着眸，凝视花店前的一举一动，目光复杂，晦暗不清。
看不清陈心的面孔，但仍能感到他在肆意欢笑，今天阳光不错，应该会将他双眸照成琥珀色，照的亮亮的。
背后，桌面上，手机仍在不断震动，顾识澜转身拿起，出于对长辈的尊重，他并没有一把按灭，只是淡漠看着消息一条接着一条蹦出。
【听说你和那个陈什么走的很近，他如果再缠谢寻，记得告诉我。】
【管好你的*伴，不要什么人都敢攀，谁的床都敢爬！】
【不入流的下等omega。】
谢祖荣吹眉瞪眼，谢寻是他钦定的接班人，以后势要带领整个谢家，怎么能和不三不四的人走在一起。
看见杜家传来的照片时，他差点气进医院！
他虽将女儿逐出家门了，但顾识澜到底是他外孙，没有看着弟弟堕落撒手不管的道理。
却不想，对面并不顺着他的意，【管好你孙子，不要什么人都惦记。】
下一刻，免得烦，顾识澜直接把wx退了。
转身，盯着已经空落落的门口，顾识澜掀起眼，收回视线，拨通电话，眺望远方。
“想不想吃泡芙？”
第30章 陈to顾：没吃过好的他肯定在勾引我……
“对，这些花都是我自己选的，还都是我修的……”，陈心正手舞足蹈说的得意，却忽地被谢寻打断停住，灿烂的笑容一顿。
“我要走了。”
陈心有些呆滞，像是没反应过来，“啊？要、要走了……”
话语渐渐低不可闻，正如他渐渐低落的心情。
“对”，谢寻似乎很着急，边回答边极速穿大衣，带上墨镜口罩，再一把背上书包，没分给陈心一个眼神，更别提解释了。
陈心直愣愣围着围裙站在原地，看他夺门而出。似乎是感受到身后失落的视线，高大身影顿了一下，折回来一把抱住他，温热的呼吸洒在陈心的耳廓，男人一向清冷的声线变得低沉，“等我，下次再来看你。”
接着离开，头也不回。
几分钟前还明亮的眼，如今彻底黯淡下来，陈心目送他远去，再转身，蹲下，独自捡起修落满地的枝叶，背影凄清地放进垃圾桶。
忽然，桌上手机的铃声响起，以为是谢寻，多云却平静的心海再次阳光明媚水波荡漾，来不及看备注，陈心一把接通，嗓音甜甜的，“怎么啦？”
出乎意料的，失真也掩不住那人声线的高贵、磁性，“想不想吃泡芙？”
语气中，情绪捉摸不清。
空气寂静一刻，陈心一阵无言，对面也没催。
下一瞬，想想还有任务在身，“好呀。”
前后相差过大，顾识澜脑海中，天真小猫又戴上了冷静、疏离、伪装的面具。
这是把他当成谁了？
电话挂断后，陈心继续在店里看书，原以为顾识澜会发过来一个地点，让他独自过去，两人偷偷摸摸地见面，谁料顾识澜公然旷工，开着他那辆经典卡宴，大喇喇地停在陈心店门口，悠哉哉降下车窗，淡淡瞥了他一眼，“上来。”
陈心抬头，能大概看见对面大楼层层内，一张张挤着、贴着玻璃窗的模糊身影，他收回视线，看向顾识澜的眼神中藏着尴尬。但转念一想，事已至此，顾识澜自己都觉得没事，他有什么好推脱的，于是大大方方地打开后座，一辟谷坐了上去。
顾识澜拿开手机的手一顿，再次把它丢回了副驾。陈心总感觉他的动作中，藏着隐隐的烦闷。
……
好像每次坐顾识澜的车，自己的心情都不太好，陈心脑袋靠着窗，眼皮微掀看着外面，在浩瀚天地中，S市如沧海一粟，而通天高楼之间，他又轻的像一粒浮尘，无足轻重，他生他死谁会在乎？
“在想什么？”
红灯停，锐利的眼透过后视镜看向陈心。
陈心抿嘴，微微一笑，摇摇头，“没什么。”
虽然不知道名字，但只一眼就能看出，这餐厅超级高档，陈心站在门口，努力昂头，仰望它高级的牌匾，欧式风的外表。经理来门口接人，陈心跟在顾识澜后面，自动忽略前方两人的谈论内容，一路走，一路环视。
外间是公共是区域，每桌隔的很开，有零零散散的精英、贵妇，在悠扬乐曲中谈笑风生，一路向内，灯光变得昏黄，几人乘着电梯，一路向上，透过锃亮反光的铁壁，陈心眉头微蹙，他发现顾识澜在面色无波地垂眸凝视自己，眼神淡淡的，不知道在想什么。陈心回头瞪了他一眼，顾识澜这才移开视线。
来到顶楼，这整一层算一个包厢，不大不小的桌子摆在窗边，高高的顶上挂了个绽放的水晶灯。
经理将他们送到后就离开了，顾识澜习以为常地拉开椅子坐下，陈心学他学的有模有样。
O.o
「这层很贵吧，他花了多少钱？」
陈心看着桌子上价值不菲的树景盆栽，顺着999喃喃道，“对啊，包这间得多少钱啊？”
看这品质，把他的小店卖了也买不起。
男人正在回信息，头也不抬，“我是资方，有折扣。”
陈心扬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到底投资了多少东西啊？”
“……不知道，觉得不错就投了。”
陈心微微垂头，眯眯眼，手挠着下巴。顾识澜抬眼看见的就是这一幕，轻笑道，“怎么，下巴痒？”
谁料陈心猛然抬头，乌瞳漆亮，睁着圆溜溜眼睛，身子前倾，趴在桌上，凑近甜甜道，“被你投资需要什么流程，我能试试嘛？”
顾识澜上身后仰，眼睛难得睁大，盯着那张忽然凑近的脸。真的太像小猫了（不是他妈家那只又凶又野的大肥猫），眼睛又圆又亮，期待快溢出来了。
一瞬后，顾识澜挑眉，勾起嘴角，又回到了那副游刃有余的样子，“我需要看你的BP和一系列辅助材料。”
陈心眉尖轻蹙，歪头不解道，“BP是什么？”
“商业企划书。”
视线中，小猫又坐了回去，蹙眉垂眼。
是不会写吗？
凝视着陈心的一言不发，顾识澜忽然觉得，以他们的关系，就算陈心什么都没有，自己给他注资也合情合理。谁料陈心先他一步开口，“我可以试试吗？”
他最近回去学一下。
“不需要，我可以帮你搞定。”
可话刚落，陈心就锁眉不解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要帮我？”
接触到资方，是他用身体换来的，他拿的够多了，剩下的要靠自己。
气流瞬间静滞，陈心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局促地想该怎么解释，可恰此时，服务生端着新鲜出炉的泡芙微笑走来，将其上下介绍一通，顾识澜点了几次头，一句“谢谢”把人送走后，气氛这才缓和。
陈心偷偷瞄着人，看他将泡芙推到自己身边，淡淡问“不吃吗？”
刚刚的事，既然他不提，那陈心便也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吃！”
「好吃吗？」
o.O
陈心五味杂陈地看着这碟东西，顿时有点心疼顾识澜，花这么多钱，味道就这？
他在脑海中回999，“不好吃。”
「那太棒了嘻嘻」
也没那么馋了哈哈。
视线中，陈心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顾识澜不禁拧眉，“不好吃？”
他觉得这家挺好吃的。
虽然抑制了，但面目仍有微微扭曲，“先生，我心疼你。”
……
夕阳西下，天边一片红，陈心拽着西装革履的顾识澜来到小吃街，这里人流如潮、嘈杂、吵闹、热气熏天。
街口，身边不断有人群经过，陈心一把拽住顾识澜的手腕，扭头，小小的脸埋在围巾里，眼睛有神，“别走丢了，我牵着你。”
往前一迈，走……走不动？
两人离得近，顾识澜低头看他，一向面无表情的人，神情似有微微破裂，“你说的好东西，就在这？”
陈心撇这嘴，无语看他，“你有没有听说过，皇帝一颗鸡蛋好几两，吃个烧饼都是凉的。”
“你说的是最后一任。”
陈心抱着他的胳膊，眉头一皱，大步一迈，“别废话，赶紧走。”
一会儿抢不到了。
系统空间中，999的那口苹果，自两人到小吃街开始就进嘴了，一直嚼嚼嚼，嚼到现在，且速度越来越慢。
他总感觉，陈心自喜欢上谢寻后，对顾识澜越来越随便了，也不对，应该说越来越真实了。
人挤人，一路摩肩擦踵，空气中烤肉味、水果味、汗味……混做一团，陈心还在闷着头向前，身后顶级精英的眉头就没松过，终于，在第三位光膀子大叔在他身旁咳了又咳后，顾识澜忍无可忍，将胳膊从陈心怀里一把抽出，他们的关系还没到可以为了对方经受这些的程度。
面对疑惑不解的目光，顾识澜语气决绝，“我要回去。”
刚要转身，陈心又拿出那副楚楚可怜的摸样，睁着水灵灵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唇角微微下撇，委屈地鼻尖都红了，顾识澜无奈拍额，又将胳膊递了回去，“没事，你继续。”
脑海中，陈心犹疑道，“他怎么了？”
风呼呼地吹，直往他面门上冲，冲的陈心眼睛发涩，鼻子一吸一吸的。应该买个棉帽棉口罩戴戴。
「他觉得你在勾引他，我猜的。」
“日子舒服了，我现在对任务越来越没劲儿了，勾引他好累啊。”
好难勾，怎么还不动心。每次他感觉顾识澜动心了，准备计划下一步了，顾识澜都会像疯狗一样突然变脸，现在搞得陈心也恍惚了。
到了地儿，陈心把顾识澜留在隔壁店门口，踮起脚，拍了拍他的肩，严肃道，“你且在这站着，我去去就回。①”
扫了眼身旁的水果瘫，顾识澜一挑眉，陈心要去买橘子？
下一刻，那道圆圆滚滚的背影走向对面，一头扎进人群，字面上的意思，头扎进了人群，撅着**，留个身子在外面。
顾识澜深吸一口气，不想承认自己认识他。
下一刻，陈心捧着手里的盒子，跑回他身边，脸颊红红的，眼睛亮亮的，“你尝尝。”
盒子里的泡芙还在冒着热气，顾识澜在他的视线下，犹豫着拿起，在他的催促下，尝了一口。
“确实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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