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夕阳,即使在上界,也是一片云蒸霞蔚的壮丽景象,灵气爬上琉璃窗,稀释了射进来的橘色辉光,也柔和了钟离延的脸。
怎么办呢,自己的徒儿,再不清醒也是自己的徒儿,一切都是师父没安排好。
他长叹一声,将容戎扶起来,又对霍决和孙妙恩道:“你们也坐。”
早就感觉事情不对的林步迟已经先行离开了,将空间留给了容戎等人,且有钟离延在场,不怕隔墙有耳。
“你们估计也发现了,这上界与下界的界壁说是无法逾越,实际上也挡不住有心人的钻营。你们可曾想过,纯血族建立的几个通道,为什么会在那些地方?招摇山,修真门派祂们真是随手一指,想在哪开就在哪开吗?”
容戎偷偷觑了一眼霍决,见他兀自抱剑,低头不语,好似游离之外的模样,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回答师父的话,“都是些灵气充足之地,如果是随意而为,实在过于巧合。师父的意思是,祂们有探查下界的工具,还是有人?”
有人做了祂们的马前卒,帮助祂们选址。
这也是最糟糕的情况。
钟离延微微点头,是的,徒儿其实很是通透聪慧。
“都有。祂们既研究出了一面唤灵镜,可以大致辨别下界灵气浓度,还发展了一些人专替祂们在下界部署,称为血奴。”
钟离延话头顿了下,观察了下容戎的神色,才继续道:“而你的蛇精哥哥,就是其中之一,这些年,祂为纯血族提供了许多情报,换得了不少修行资源,修为一日千里。”
容戎第一反应是不敢置信,“可他的母亲就是被纯血族抓走的啊。”
钟离延扯了扯唇角,“据我掌握的情报来看,血奴之中与纯血族有深仇大恨的不在少数。”
他怜悯地看了一眼容戎,“当你的生死不过别人弹指之间,很多东西都没那么重要了。”
“血奴们不光要为纯血族选定降临地点,还会渗透各大宗门之中,为他们寻觅天之骄子,供他们享用。我们知道噬焱花的事,便是从这里摸到的线索。噬焱花被纯血族把持改进,交给血奴,让他们将种子种进天才体内,待到毒发,纯血族可借助法器随时自取天才体内的灵气。这种事已不少见,但下界的宗门却不知缘故,只当天才们修行出了岔子爆体而亡。”
钟离延看向孙妙恩,“剩下的,让你师妹同你说吧。”
孙妙恩既然早早察觉这件事,没有直接告诉容戎,必然有原因,必须将原因好好解释明白,否则师兄妹之间会有嫌隙。
孙妙恩知道师父的意思,但真要解释,又有些不知怎么开口,“我隐藏在下界,身份不能叫血奴发现,所以做事十分隐蔽。等我发现霍道君和柳诉青接触,体内被种了噬焱花的种子,便知道回天乏术,不再分出心思关注了。”
这其实是有些冷血的,知道霍决总有一天会死,便任其自生自灭。
可孙妙恩这几十年实在见识的多了,她发现天才被种了种子,却没有办法解救。
若告诉他们,对方一方面不相信,一方面也只会提前担心,昼夜担忧,直至天才在某刻猝不及防地陨落,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久而久之,孙妙恩便不再关注这种事,事前若能提醒最好,如果来不及了,就强行转移注意力,让自己心里也好受些。
她倒是一直关注容戎,但见他和霍决一直有些不对盘的意思,没放在心上。
等到两人忽然大剌剌在众人面前出柜,才又震惊又疑惑。
不是死对头吗?怎么转眼要变成夫妻了?
她赶紧提醒,却因为和容戎不熟,遭到戒备,无法,只得提前暴露回到上界,想要告诉师父,让师父想办法。
任她怎么也想不到,刚决定在一起的两人马上就双修了,这进度她拍马也赶不上。
不过还是她疏忽,一五一十讲了,便也跪下,“师父,此事是徒儿不好,有什么办法能救师兄和他道侣的,徒儿刀山火海也愿意弥补。”
钟离延看向容戎。
容戎低着头,像是发呆一样,长长的睫毛下压着,没人知道他此时在想什么,但大家都选择沉默。
知情人都知道柳诉青对容戎来说意味着什么。
是从小青梅竹马的哥哥,更是失去父母之后庇护自己的家人。
然而,正因为是依赖信任的家人,被背叛被颠覆才叫人难以接受。
容戎回顾着和蛇精哥哥重逢后的一幕幕,许多疑惑有了解释。
见众人都看着自己,容戎将孙妙恩扶起来,“这事不怪你。师妹提醒过我,是我自己轻信他人,做事冒失。”
他脸上也没有什么后悔痛苦的表情,只是一直没往霍决那边看,清凌凌的眸子盯着地面,自己又想了会儿,对钟离延道。
“师父一定有办法,不管是什么,我都能办到。”
钟离延挑眉,“你怎么知道我有办法?”
容戎轻哼了一声,终于有点儿活气似的,“师父那么疼我,知道我会死,肯定比我还急。现在气定神闲的,肯定是有办法了。别让我着急,师父快讲吧。”
钟离延歪了歪嘴,对自己颇为不屑似的,小声嘀咕着:“这时候这么聪明了。”
“好吧,为师不让你们着急。要说这噬焱花种子的毒虽然没有办法解,但并不是没有机会从纯血族手下逃命。”
容戎不由更专注了些,连霍决也看过来。
“咳咳。”钟离延正要说,却收到了传讯,眉头一皱,表情严肃起来,“这件事稍后再说,我有要事先走一步。你们就在师妹这里等我回来。”
众人都知道他今晚有任务,容戎自然不会不懂事地挽留他,让师父把话说清楚再走,反而毛遂自荐道:“我来帮忙,有什么可以做的吗?”
他说完,霍决握着剑的手顿时一紧,一副随时准备的姿态,意识到自己下意识的反应,眉头轻拧。
钟离延对容戎的话心中显然十分熨帖,但只是安抚地拍拍容戎的肩膀,“那边你帮不上忙,你先想想,你和你没结契的道侣要说什么吧。”
容戎愣愣朝霍决看过去,刚巧擦过一双匆忙移开视线的眼睛,不由抿唇,也没心思再装作轻松的姿态了。
毕竟做了这么久的师徒,钟离延怎么会看不出容戎的情绪,临走时恳切地对容戎道:“别怕,师父一定不会让你被纯血族吸食灵气的。”
送走师父,孙妙恩也看出这两位暗流汹涌的,体贴地找了个由头走了。
屋子里转眼只剩下容戎和霍决两人,前不久还如胶似漆,进行过最最亲密的事情的两人,现在相对而立,相距不到一米,却好似隔着鸿沟一般。
还是霍决先开口,“你不是说,等事了了,慢慢解释给我听吗?”
容戎半晌不说话,头埋得低低的,只露出来一小截雪白的脖颈,微微倾斜着,像快要融化的酥山。
霍决将剑放下,向前一步,轻轻将容戎的脸挑起来,却见一张小脸上满是泪痕,不知哭了多久,又掉了多少颗泪珠子。
容戎被霍决接近,委屈悔恨顿时像开了闸的洪水一般淹没过来,哇哇大哭起来。
他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垂在两侧的手立刻就掐住自己,逼迫自己止住哭,抽抽噎噎的给霍决道歉,“对不起,我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
霍决心里本来有些不是滋味,看到容戎掉眼泪,心脏才更难受,像被浸到柠檬汁里了一样。
他又不是傻,事情的始末听着师徒三人一来二去就差不多明了了。
其实,他因为体质的原因,从来就没能安心过,要常常提防被人害,也不止一次被人追杀,走到山穷水尽、险象环生的地步,得知自己中了无药可解的毒,居然很坦然的就接受了。
只是想要再想办法检查一下,总不至于人家说他中毒了,就哭天抢地坐立难安的。
他真的感觉还好,真的。
只是容戎知道他被柳诉青下毒了,却没告诉他,主动同他双修,还是因为想给他解毒,这些事让他心里被搅合得难受。
简直像是一场虚假的盛宴,他以为被人喜欢地邀请,妥帖地接待,实际上主人家是可怜他,并不见得对他有几分情意。
想着自己这些天可能都是剃头担子一头热的情况,霍决越想越好笑。
“哭什么?我还没死呢。”
想说的硬邦邦的,到一半语气又软和下来,估计是被容戎的眼泪给泡软了。
容戎听他这样说,人还偏过脸不去看自己,心里顿时跟被针扎了似的,密密匝匝地疼。
知道自己做错是一方面,真真实实被霍决讨厌又是另一方面。
以前他故意欺负霍决,霍决都不和他生气,反而饶有兴趣地注视着他。
一旦霍决真的生气了,那双眼睛像看别人一样冷冰冰地看着他,或者像看别的什么一样一掠而过,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容戎就觉得一股怒气窜出来。
他宁可霍决打他一顿,也不要不理他、不看他呢。
霍决等了半天,不见容戎继续说话,转过脸来,竟然发现容戎不知何时止了眼泪,气鼓鼓的。
正拉住他的衣摆,神态又可怜兮兮的,“我还没给你解释呢,你还要不要听?”
“当然要听。我不发话,你难道就不说了?”
“你发不发话我都要说,本来就是我该给你的解释。但你不看我,我就说不下去。”
霍决不知作何反应,直愣愣地看着容戎,半晌,又扭过脸去,只将红红的耳尖对着容戎,“哭得和小花猫一样,有什么好看的。”
话音刚落,衣摆落地,一只毛茸茸的小狐狸就跳进了自己怀里。
霍决抱着变成原形的容戎,摸不准他是什么意思。
容戎两只前爪已经搭住霍决的肩膀,用嘴筒子戳戳霍决,道:“那我变成狐狸,你看着我,行吗?”
第202章 第202章为什么生气
不知是不是被上界浓郁的灵气滋养了,容戎一身的毛更加蓬软。
如此一团被霍决抱在怀里,毛茸茸的嘴筒子还不轻不重、一下又一下地挨蹭着自己,再硬的心肠也能被化成春水了。
容戎用粉红的舌尖舔舔霍决的脸——这不是他有意讨好,完全是生物本能,化成原形之后,行为便有点不受控制了。
容戎眼睛哭红了,脸颊此时也蒸腾起来,还好毛毛厚实,看不出来。
霍决托着容戎毛乎乎的屁股,一手抓住他的一只小爪子,不让他乱动,“我现在看着你,你说吧。”
容戎已经满足了,他便从那一天和柳诉青重逢时说起
柳诉青和霍决见面后,升起结界好好打了一场,本来在伯仲之间,柳诉青不及霍决修为深厚,快要落入下风。
但容戎急着劝架,化成人形衣服没穿,霍决分心给他披衣服,被柳诉青趁机打入了噬焱花的种子。
种子随着灵气进入对方心脉,本来应当无知无觉的,但霍决体质特殊,为了提防暗地里的偷袭,常年保护着自己心脉,挡了一挡,这反倒让他元气大伤,休养了几天,还借此卖惨要求容戎替他护法。
现在想来,他当时还以为柳诉青这几十年来有什么机缘,修为大涨,没料到是噬焱花的种子在攻破自己的心脉,实在是没放在心上。
容戎那时也不知道噬焱花种子的事情,他顾及亲情,和柳诉青回了家,但柳诉青的控制欲已经隐隐显露,容戎察觉,下意识便要远离,趁着下一期拍摄《无尽恐怖》的机会,执意要走。
没想到为了控制失忆的容戎,柳诉青谎骗是霍决联合师父钟离延害容戎不能和父母团聚,并将封有碧灵花汁液的玉牌给了容戎,让容戎趁机喂给霍决。
容戎当时难过,是因为乍听父母本有机会回来,却被封住通道,不能与他团聚。
他私下也查了噬焱花的毒性,确实和柳诉青给他说的无误,但那时他在柳诉青家,不知无形之中中了蛇精的天赋法术,被改变了记忆。
他本就失忆,再做手脚实在是简单不过的事情,更何况修为没有柳诉青高,连戒备心都没多少。
不过他也知道不能听信一面之词,便去诈霍决的话,谁知真相与柳诉青的话完全不一样,容戎对柳诉青的话已经生疑,自然不会给霍决下毒,但他一直保留着玉牌,这种紧要的东西,不可能随便收起来。
正是这样,他才一直主动想办法想帮霍决将种子取出。
既然毒已下了,能神不知鬼不觉取出最好,毕竟没有汁液浇灌,不过是无毒的种子,两方都不至于战火升级。
谁知道,只要他佩戴着玉牌在霍决身边一天,碧灵花汁液的味道便被霍决吸入一天,丝丝缕缕调动他体内噬焱花的毒性,让种子生根发芽。
只是有一件事,他与霍决双修,找遍了霍决的经脉识海,都没见过所谓噬焱花的种子。
他将下巴磕在霍决的肩膀,“对不起,我实在没用,没帮你把种子取出来。”
霍决抱着他,一点点捋事情的前因后果,“所以,你之前说要我做你的道侣,就是为了合理和我双修,帮我取出种子?”
容戎愣怔,长长的睫毛抖了抖,眼珠转动,“没错,你们道君不都有什么规矩吗,不结道侣不能双修,我怎么敢”
他靠着霍决的肩,没看见一句一句,砸得霍决僵在原地,眉宇间仿佛结了冰。
霍决只觉一股憋闷的浊气堵在胸口,没等容戎把话说完,就拉开容戎,冷笑道:“没结道侣不能双修,你不还是和我双修了吗?是你这样,还是你们狐狸精都是这样,不问别人的想法,就强迫别人?”
容戎被霍决突如其来的火气整懵了,直言说:“你不是愿意得很吗?怎么又说我强迫你了?”
“是,是我一厢情愿,还要感谢你愿意和我双修!”
霍决想到自己之前那副沉迷其中的样子就火气上涌,将容戎抛下去,扭过头走开了几步。
容戎身形矫健地落地,用爪子挠了挠后颈,不知道霍决怎么闹开小性子来了,不像原来那个冷冰冰的道君,也不像自己温柔可靠的道侣。
就是脾气再好的人被这样几次三番的针对也会不爽,更何况容戎脾气不好,他立刻就委屈起来,但自己做了错事,霍决怪他又觉得应该,只能一边委屈一边哄自己,让自己理解霍决。
挣扎间,嘴皮被牙齿咬破了,再被眼泪簌簌一冲,又疼又痒,容戎趴在地上,大尾巴卷着自己,不将脑袋露出来。
自己缓了会,又悄悄挪开尾巴看看霍决的情况,霍决背对着他,只能看见一个有些萧瑟的背影。
容戎觉得霍决真该萧瑟,接近自己被自己哥哥下毒不说,还被自己隐瞒中毒的事情,悄无声息又激发了毒性,现在肯跟着自己来上界救父母,才知道这件事,体内的灵气直接能被纯血族予取予求了。
虽然师父说有办法救他们,详情也没说就匆匆走了,实在叫人心难安。
越想越觉得自己太坏了,霍决真是倒霉和自己在一起。
直到眼周的绒毛都被泪水打湿,刚好露出点缝隙,正看见霍决转身也看他,视线一对,立刻又转过去。
容戎仿佛被鼓励似的,蹦跶起来跑到霍决脚边,使劲仰着头看他,“你别生气了好不好?等师父回来,我让他们帮咱们解毒,以后也不强迫你和我双修了,等毒解了,你想去哪都行,不用陪我救人了走之前你想揍我一顿也行,我绝对不反抗。”
容戎居然有种壮士断腕的感觉,他心痛,但更想哄好霍决。
不像霍决听了更是心寒,气急反笑道:“现在见到你师父,就不需要我帮你救人了,急着赶我走是吗?”
容戎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以为你不愿意再见我。”
越说,声音越小下去。
霍决垂眸看他,仔细观察他的神色,见他的伤心不死作伪,又看见一绺绺打湿的绒毛,刚封闭起来的心脏又拉扯起来。
算了,和一只小狐狸计较什么?
他蹲下.身,忍不住摸摸容戎的脑袋,问:“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
第203章 第203章气我瞒你?
不知为何,容戎忽然不想让霍决看见自己,用爪子蹭了蹭脸,努力镇定地道:“因为我害你中毒了,还自作聪明隐瞒不告诉你。”
霍决无奈望天,无语地看着容戎,“首先,下毒的是柳诉青,和你无关,我不是随便迁怒的人。”
说完,不满地盯着容戎,似乎在质问他,你怎么把我当成这种人。
容戎见霍决只回答了这一个,心里一紧,“你气我瞒你?”
霍决深潭一般的眼睛低垂,看着眼前这个可怜巴巴,等待自己回答的小狐狸,突然就不想再让他紧张了。
在容戎面前,他又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人物需要拿乔,他们即将成为最亲密的道侣,有什么话不能摊开来说。
于是,霍决索性坐下来,就这样席地而坐在地上,双手搭在膝盖上,开始向容戎剖白自己。
“我不会因为柳诉青给我下毒就迁怒你,因为这和你无关。我也不会因为你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中毒的事情而生气,不仅因为你没有坏心思,也因为你即使告诉我也没用,生气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他看着容戎,目光坦诚。
“更重要的是,”霍决别开视线,看向地面,“因为我喜欢你,我对你可以包容很多很多事,比你想的,要多得多。所以你不用这么胆战心惊的。”
霍决能察觉到容戎在专注地看着自己,膝盖上的手指不自觉蜷了蜷,“我刚才之所以情绪失控,是因为我意识到你可能是为了给我解毒,出于愧疚或者给柳诉青赎罪之类的心理,才愿意和我结为道侣,以及双修的”
容戎似乎急切地想说什么,被霍决打断,“让我先说完吧,有些话我憋在心里也很久了。是的,我非常愿意和你结为道侣,愿意和你双修,不是你的逼迫,无关你的引.诱,一切都是出于我对你的爱。”
霍决终于抬起头来和容戎对视,“正是这份爱,让我患得患失,让我嫉妒,但我现在想清楚了。无论你出于什么原因,你答应和我结为道侣,这是不争的事实,也是我会捍卫到底的。况且我们已然双修,虽只是灵.修,但你身上已经沾染了我的气息,以后你总是逃不掉了。”
他说得一派正义,像在制定什么严肃的规则条例似的,末了,还知道问一句容戎,“我说完了,你有什么想法?”
视线相接,霍决心中并不像表现般镇定,他开始忐忑地等待着容戎的反应。
却不想,下一秒,容戎化为人形扑进了他怀中。
温热而光.裸.的身体紧贴着霍决轻薄的衣衫,容戎的手腕环住霍决的脖子,柔软的嘴唇递了上去。
当唇.舌交接在一起时,已经说不上是谁主动了,双方都好似被点燃的闪电,浑身颤.抖又火热地碰撞和探索,像要把对方纳入自己一般,纳入口腔、身体、灵魂。
激烈时,霍决虚空抓来一件宽大的袍子,盖在了容戎光滑的背脊之上,挡住了他在其上摸索的动作
等两人气喘吁吁地依偎在一起时,呼吸交换,霍决克制住进一步的欲.望,轻轻闻了闻容戎精巧的鼻尖,才后知后觉脸红起来。
“你为什么忽然来吻我?”声音有点沙哑,还未褪去情.欲的温度。
容戎的脸上也染着颜色,身体的温度也热气腾腾似的,说出的话就是大白话,“我喜欢你,想亲你就亲你了呗。”
下巴一挑,傲娇的哼了一声,掩盖住自己的不好意思,使劲往霍决怀里钻去。
天知道他刚才抽什么风,就想不顾一切地去亲亲那个人,那人在他面前患得患失,谨小慎微的,可怜又可爱的霍决。
霍决把容戎抱得更紧更紧,心里感到无比踏实,容戎虽然没有说,但他已经懂了。
但是容戎还是说起来,“人类不懂狐狸,才会有这样的误解,我不和你计较。狐狸不会和不愿意的人双修,更不会和不爱的人结为道侣。我要是对你有愧,才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中毒的事情,陪你上天入地寻找解药。干嘛找你当道侣?我又不是药引子,也不能冲喜。”
霍决的脸贴着容戎的脸颊,闻言噗嗤一声笑出来,弄得容戎耳朵发痒,有点恼地推推霍决,自己挠了挠耳朵。
霍决被他一推,不知道为什么更亢.奋了,毛头小子一样,但他们现在除了人对,时间地点情况都不对,体内还有噬焱花的种子不知是什么状况,实在不是个继续交流深入的好时机,只得兀自默念清心诀,将容戎搂得更紧一些。
温存了好一会儿,两人收拾停当,各自坐在椅子上,恢复了修行者高雅出尘的气派。
恋爱脑休息,事业脑该上线了。
他们想去问问孙妙恩,上界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看看噬焱花种子在体内生长的情况。
遂在几分钟前请了孙妙恩来房间详谈。
孙妙恩很快便来了,一进来便敏锐地察觉到房间内的空气有些不一样。
是什么不一样呢,孙妙恩瞅了眼师兄和霍决眉目间的交流,翻了个白眼,一句话不想说了。
她大剌剌坐在离霍决最远的地方,抱胸,“说吧,找我什么事。”
霍决将想法说了。
孙妙恩本来对这个“引.诱”自己师兄也中毒的道君没什么好感,但得知霍决本人并不知道自己中毒,而自家师兄是主动选择后,就放平了心态。
像个兢兢业业的npc,有问必答地回答起来,“有两种办法,一个是用幻真镜,照见一切真实与虚幻,可以打破纯血族对种子下的隐藏术法,看见种子的生长情况。”
“这幻真镜在?”
“在纯血族族长手里。”孙妙恩摊手、摇头,要真有这个东西,很多时候他们都不必如此被动。
“那还有一个方法呢?”
孙妙恩伸出一根手指,“需要一个修炼过草木系功法的修士,进入你们的识海和经脉之中,仔细寻找,找到了就能观察了。”
正当容戎和霍决思索身边谁修炼过草木系功法时,孙妙恩拍拍胸脯,“我就修炼过。我修炼的是半血族族内秘法,枯荣万象诀,应该可以帮你们看。”
意料之外,却是情理之中的回答。
孙妙恩既然休息过这种功法,想必对植物有着普通修行者非比寻常的敏锐感知力。
霍决想,怪不得她早早发觉了自己不对劲,嘱咐容戎离自己远一些。
他垂下眼,既然孙妙恩都说他俩了,看来容戎体内十有八.九也有了噬焱花的种子。
不免有些后悔,但人不能总回头看,往前究竟该怎么走才是当下最重要的。
“太好啦!那师妹,你快帮我们看看!先去霍决的吧,他中毒久。”容戎大喜过望,已经迫不及待站起来,站在霍决身后一副要随时配合孙妙恩“看诊”的模样。
孙妙恩抿唇一笑,超级给师兄面子地站起来,“好,都听你的。”
她朝霍决道:“我将灵识探入你的经脉当中,最后再去你的识海当中搜查,这段时间你不要抵抗,看在容戎的面子上,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霍决无奈笑笑,伸出手腕,朝孙妙恩点头示意,“多谢了。”
孙妙恩并起两根手指,搭上霍决的手腕,凝眉闭目开始仔细地搜索起来。
一寸寸经脉当中掠过,孙妙恩找到了那颗不起眼的小种子。
让她惊讶的是,居然仍然是没有发芽的状态,沉寂着嵌在经脉当中。
不仅如此,周身有一层血雾状的薄膜似的东西覆盖在种子之上,柔韧而纤薄,已经被延展到了极限,仿佛随时会崩裂。
孙妙恩并不认识这是什么东西。
怕等待的两人担心,她暂时压下好奇。
虽然已经找到种子,但种子状况特殊,且以前有过修行者体内并不同人种了两颗种子的情况下,以防万一,孙妙恩继续检查。
筋脉中并没有第二颗种子的存在,孙妙恩呼了口气,朝最后一处——识海中探去。
若种子飘落到识海当中,生根发芽,修者首要被攻击的就会是识海,难以防备且疼痛异常。
孙妙恩打起了十二分的专注,一进入识海,她瞬间被里面浓郁的甜蜜气息所包裹。
这明明没有任何攻击力,但单身的孙妙恩莫名感到了一丝危险和不适,有种自己在这里格格不入的感觉,她警告自己要专业,终于一丝不苟的将识海也检查完毕。
良久,她睁开眼,眼前一片眩晕,仿佛还能看见那些粉红泡泡和容戎的笑脸。
孙妙恩揉揉眼睛,缓了一会,才打起精神对容戎道:“师兄,该你了,手腕给我吧。”
容戎还想问问霍决的状态,但见孙妙恩一脸凝重,也不敢开口了,紧张兮兮伸出自己的手腕。
他没注意,旁边的霍决也是一副神情不甚自在的表情,耳尖红得快要滴血。
开放识海,能看见些东西他是知道的,也有意识的在压制,但底色实在难以掩藏,有些东西,真的是盖住了这边,却从另一头冒出。
被察觉到自己的心思便有些尴尬,最尴尬的是这个人还是容戎的师妹,霍决更觉羞耻,都没来得及好奇自己体内种子的情况。
等到看到孙妙恩已经开始探查容戎的情况,不免又想,容戎的识海,会有自己的身影吗?
又会是怎样的呢?
第204章 第204章狗道君!
这边已经有了经验,孙妙恩检查容戎的经脉来,就更熟练了,她刻意留心那些角落和不显眼的地方,果然叫她发现了一片若有若无的种子。
而这个种子,赫然已经生出了一点儿幼苗,墨绿色,透着不详的气息。
孙妙恩皱起眉。
中毒的是霍决,为什么他体内的种子没有发芽,而容戎体内的种子却发芽了?
而且这种子虽然发芽了,但却是透明的,像某种外壳。
一般情况下,两人进行过灵.修交换,霍决体内的种子会分裂钻入容戎的体内,寻找地方寄生。
这两颗种子从根本上没有任何不同,但孙妙恩这一圈看下来,不光霍决的种子和她认知上不符,就连容戎的也透着古怪。
孙妙恩脸上的凝重犹如实质,一瞬不瞬观察着她表情的容戎和霍决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担心起来。
容戎道:“师父说能有办法救我们就一定有,别怕。”
霍决一笑,这话他还想对容戎说呢,不过容戎重复说了好几遍,或许也在说服自己?
刚上天界,他们不仅发现自己和纯血族的修为差距,还中毒了,容戎的父母也没有具体的下落,容戎或许有些焦虑和担心。
他看在眼里,也知道容戎对父母的事情一直放心不下,却一直不见他问钟离延父母的情况,不知容戎有什么顾虑,也没有时机询问。
想到这里,心疼又愧疚,都是自己不够强大。
霍决垂着眼,想要变强,想要获得主动权,而不是在这里被动等待着解救。
霍决握紧了容戎的手。
孙妙恩接着进入容戎的识海,容戎的识海与霍决简直是两个极端,不同于霍决铺天盖地的粉红色,容戎的简直是极繁主义,且这边红通通一片,那边金灿灿一片,交相放着光芒,差点没把孙妙恩灵识闪瞎。
细看一些,火辣滚烫的火锅、金光灿灿的黄金、缤纷刺激的游戏、巨型的毛绒玩具孙妙恩虽然不是用眼睛看的,但下意识想揉揉眼睛,实在是太伤眼了。
还有不同的人和动物,形形色色,或笑或嗔,其中,浮现最多的是霍决,时而庄重威严,冷酷严肃,时而俊美风流,纯情赧然。
还真是两情相悦啊,孙妙恩并不是那么想了解师兄的感情生活,赶紧抛在脑后,专心当好npc,做她该做的事情。
许久,孙妙恩喘了口气,终于睁开眼。
眼前,又看见那对如胶似漆的主角,差点又闭上。
不行,她还有正紧事要说!
孙妙恩将她的发现原原本本、极为详细地描述给两位当事人听。
果然,容戎和霍决听后,也不免蹙起了眉头。
霍决若有所思,血色雾壳,像是
“钟离前辈一般多久才能回来?”他问。
孙妙恩摇头,“不一定,看任务的情况。不出意外的话,这次的任务并不难,应该一两个小时就能结束。”
说着,虚空抓了一把,将一个表放在了桌上,“上界的表。”她看了看时刻,算道:“距离师父立刻大概过了一小时,再等等看吧。说不定你们的情况师父知道怎么回事。”
“也只能这样了。”容戎挠挠头,颇为苦恼的样子。
几人又聊了聊上界的情况,容戎便称自己困了,想休息一会养精蓄锐。
孙妙恩很能理解他,自己在一日之内收到这么多信息,也会觉得难以消化,体贴地离开。
等她一走,容戎一改之前困倦疲惫的神色,神采奕奕地拉住霍决。
“你说,你体内种子上的那层东西,会不会和你的体质有关?血液修护、重生什么的,抑制了种子的生长?”
霍决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腕摇来摇去,闻言顺从地回答道:“你的想法和我一样。”
“不过,”霍决话锋一转,表情凝重起来,“现在看来你比我的情况更危险。”
容戎也苦着小脸,“是啊,咱们早先时候才双.修的,居然这么快就发芽了,估计也有我佩戴着玉牌,吸入的碧灵花气味更多的原因。”
霍决眸中的神色微微发暗,他迟疑地道:“柳诉青既然是血奴,说不定有噬焱花的解药。他对你还是有几分真心在的,如果实在没办法,我们下界去找他。他要是知道你也中毒了,应该会想办法去救你。”
求到那条蛇精头上,霍决是万万不想的,但事有万一,如果实在没有办法解毒,他愿意为了容戎低头。
他知道,就凭柳诉青对他的恨意,肯定不会救他,但只要容戎能得救,他也没什么不愿的。
只是那不过是最下等的解决办法,霍决看向容戎。
容戎双手拧在一起,微垂着脖子视线看向虚空。
提到柳诉青,他的表情便淡了下来,他也想过这件事,轻轻点点头,语气郑重,“他为虎作伥,还利用我给你下毒,已经不是我的家人了。届时,我会和你站在一边,让他把欠我们的都偿还清楚。”
有他这句话,霍决很是欣慰,但小狐狸重感情又善良,主动放弃曾经的家人,不晓得心中会有多煎熬,他揽住了容戎,手掌缓缓抚过容戎的背脊,带着安抚的味道。
又提起另一件事来,这件事也很重要,得提前和容戎通好气,“刚才怎么没问钟离前辈叔叔阿姨的下落?”
容戎眉头皱了皱,“师妹在,而且我有些害怕。”
上界的情况比他想的要复杂得多,师父还在披肝沥胆地革.命,肯定不会那么容易。
所以,他退却了。
“叔叔阿姨吉狐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而且我也算了解钟离前辈的性情,他本就对你父母有愧,飞升也是抱着解救他们的目的。若叔叔阿姨真有什么不测,钟离前辈见到你时,必然不会像刚才那么轻松。”霍决试着给容戎分析。
是的,有容戎的师父在,其实比自己能做的要多。
这话倒十分有道理,容戎听了心中稍稍放松,他扬起脸,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想逗霍决开心,“你说得有道理,我父母肯定没事,等我师父回来了,我——”
话未说完,环在他背后的手一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住了容戎后心的穴位。
一时之间,容戎口不能言,浑身也不能动弹,只有圆溜溜的眼珠,看向霍决,饱含着不解和诧异。
霍决摸摸他白皙的脸颊,“抱歉,如果让你知道我要做什么,你肯定不同意,我只能出此下策。就忍耐一小时,等钟离前辈回来,他自然会帮你解穴。”
容戎朝霍决使眼色,示意让对方快给自己解穴。
但霍决无动于衷,只是缓缓将容戎的衣服给脱了下来。
容戎:?
霍决到底想干嘛?
不是他想的那个吧,真要是哪个的话,告诉自己就好了,干嘛要给自己点穴啊?
难道是他喜欢这样?
容戎眼神犹疑不定,眼见着自己被霍决剥了个精光,霍决转而开始去脱自己的衣服了。
不会吧,霍决不像是不分场合的人啊?
容戎瞳孔震惊。
待会还要师父来给自己解穴,那霍决要去干嘛?
容戎脑中飞快思考着,眼睛滴溜溜随着霍决的手势移动。
渐渐的,容戎的眼中开始流露出恐惧。
不要——
不要!
他想喊出声,但霍决却并不给他这个机会,他被动作温柔的用衣带蒙住了眼睛。
噗呲——
是锋锐进入肉.体的声音,听起来还很深,然后便是死一般的寂静。
悉悉索索、悉悉索索。
耳边终于传来声响,霍决好像在移动,围绕着自己,一步一步,十分缓慢,又好似在布置着些什么东西。
冰凉的手触碰到了自己。
是霍决的手。
等等,霍决的手怎么会这么凉?
甚至像冰,冷得容戎忍不住发抖。
但他还是只能岿然不动地坐着,被动的、静默的,等待着即将到来的一切。
嘴唇被冰凉的手指撬开,柔软的唇舌被手指挤压着张到最大,接着便是一股浓烈的血腥气钻进鼻腔。
等容戎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口腔中已经被灌入了饱含铁锈气黏稠液体。
顺滑得不可思议。
容戎被蒙住双眼,所以居然极为清晰地感觉到那液体是如何淌过他的舌尖,滑入他的喉管之中的。
他想剧烈地挣扎,让那手离来自己的嘴巴,让那液体从自己的口腔中吐出。
但霍决显然已经做了完全的准备,他想要的一切都注定无法做到。
他明显驾轻就熟,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
当年有很多人想要对他做这种仪式,为了保命,自己去了解研究了很多。
感谢当时的自己,才让霍决现在胸有成竹。
容戎静静感受着液体源源不断流入自己的身体,然后被人催动灵力,一点点进入自己的经脉之中,循环、循环
身体感到越来越热,好似要沸腾一般。
当然了,体内存在着两个人的血液,怎么会不热呢?
带着另一个人心头的温度,不顾一切、悍不畏死的决心和爱,能将人燃烧。
容戎不受控制地落下泪来,眼前的布料被一点点洇湿,颜色变深了。
“不要哭,我做这一切很开心。”
霍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温柔的在容戎耳边道,像恋人之间的呢喃,也像午后相拥而眠时的呓语。
除了,有些虚弱。
——这个狗道君!
等到他穴解了,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第205章 第205章更合格的道侣
如此庞大的仪式,自然不会那么简单。
过程冗杂而漫长,不知进行到哪一步时,容戎昏了过去。
等他再醒来时,眼前已经一片清明。
他躺在床上,床边是正在打坐的孙妙恩。
容戎猛然坐起,“霍决呢!?”
孙妙恩赶紧扶住他,安抚道:“放心放心,他没事。师父回来了,在帮他疗伤。”
容戎喉间一疼,一眨眼的功夫,泪珠差点不受控制地掉下去,他抿紧嘴巴,控制住自己的眼泪,“他在哪,我要去看他!”
“好好好,我这就带你去。”孙妙恩忙不迭道。
她觑着容戎的神色,不知道该说什么,麻利地带路。
霍决的房间离容戎并不远,不过是隔了一条走廊的隔壁而已。
容戎不管不顾地闯进去,吓了钟离延一跳。
“逆徒!你要吓死为师!”看清是他,钟离延下意识骂了一句,见他脸色难看,又闭上嘴。
容戎已经走到霍决床边,红着一双眼睛道:“他怎么样?”
钟离延叹了口气,“他给你换了血,但对自己下手太狠,不懂得保留生机。不过我用养元丹吊着他,又用灵力滋养元神,已经度过了危机,现在只是十分虚弱,需要修养。”
容戎看着霍决苍白的脸,俊挺的眉眼此时深深蹙着,像是在忍耐什么极为不适的情况。
他的胸口,被一层透明的灵力包裹着,隐隐可见下面狰狞的伤口。
那里刚才被破开,汩汩鲜血被喂到了自己嘴里,是霍决的心头血。
“也不知他怎么用这样凶险的秘术!”钟离延叹道:“这样的秘术都是邪魔用在别人身上的,哪有用在自己身上的?真要换血,也有很多更温和的方法嘛。”
他摇摇头,“真傻。不过他对你真是痴心一片。想当初,你在招摇山被祂们抓走后,霍小子为了救你,甘愿进入洗炼池,短期内快速提升修为,忍受极端痛苦,却也不曾抱怨什么。倒是个心性坚定,又对你从一而终的。”
孙妙恩对霍决和容戎的事了解很少,听到以前还有这样的渊源,不由心中发凉。
他本以为霍决这次给容戎换血就够厉害的了,没想到早就肯为了容戎遭受折磨,也不怪容戎喜欢他。
她对感情的事没什么兴趣,当初得知容戎为了给霍决解毒,贸贸然进入对方识海是不智的选择,因而对让师兄恋爱脑的“元凶”霍决很是不喜。
但现在看来,这俩人都是傻瓜,霍决还要比师兄更傻一些。
她理智惯了,应该最讨厌这种人才对,可居然,有些感动得想哭。
“他什么时候才会醒?”容戎直愣愣地盯着霍决,问出话的瞬间喉间干疼不已。
“应该一会儿就能醒。保住命了,就没什么大碍了,以后还是能跑能跳,能修炼,能用法术。”钟离延道,“就是他体内的血几近干涸,现在都是用灵力顶着,得慢慢生血恢复,期间和凡人无异,不能擅动灵力,否则生血中断,会有性命之忧。”
容戎点点头,“知道了,我会保护好他的。”
钟离延颔首,“估计过一会他就醒了,你在这陪他吧。等他醒了,过来找我,我还有话要同你们说。”
容戎没答话,目光一瞬不瞬盯着床上人起伏的呼吸频率。
钟离延心疼地看看他,示意孙妙恩同他一道离开。
等他们走后,容戎才动了,他坐到霍决床边,抓住了他的手。
还是那般冰凉
容戎将霍决的手放到自己的两只掌心中,给他暖着。
效果不佳。
他索性上了床,将霍决整个人揽到自己怀里,冰冷的躯体接触到身体时,容戎不由起了鸡皮疙瘩。
他将头埋进霍决的脖颈,无声地流泪
“痒。”
低哑又夹杂着笑意的声音,蓦然出现。
容戎感觉到手掌下的胸腔震动,他又惊又喜,“你醒了!身体有没有觉得怎么样?”
霍决唇角轻扬,虽然苍白虚弱,但心情很好的样子,“一点儿不舒服都没有,就是被某人的眼泪打湿了耳廓,好痒。”
“骗人!”容戎恨不得咬他一口。
霍决笑起来,又忍不住咳嗽了几声,“我早有准备,知道会没事。没什么可担心的。”
容戎看着霍决的皮肤已经苍白到几近透明,却还在安慰他,心里像被钝刀子划开了一般。
他忍不住气道:“你为什么做傻事?我们俩都中毒了,你给我换血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了。”霍决说话时有些气短,慢吞吞的,但很坚持,“我的血液可以阻止噬焱花种子的生长,将其隔绝在内。你体内的种子已经发芽了,随时可能被纯血族吸灵,太危险了,有了我的血,就能把你的种子包住,将祂们挡住。我觉得很有必要。”
“那你呢!?”容戎质问道,气他不顾惜自己。
“我的种子又没发芽,怕什么?注意不要吸入碧灵花的气味就好了。”霍决极为乐观,语气很轻松。
容戎终于忍不住了,伏在霍决的肩头狠狠咬了一口。
他犬齿锋利,和霍决一样也是半仙体,皮肉便被轻易地破开。
容戎低头看着霍决肩头的伤口,意识到这里迟迟没有流血,顿时所有纷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嚎啕大哭起来。
惊得霍决坐起来了,他揽住容戎的肩膀,将对方靠在自己怀里,轻声哄着,“不哭不哭,我又不会死。”
都这时候了说话还那么难听,容戎气得哏了一下,释放掉情绪后,他把眼泪抹掉,从霍决怀里挣扎出来,穿上鞋跳下床,站得离霍决远远的。
霍决道:“怎么了?”
这人还有脸问?
容戎气咻咻地站着,“我真的生气了。”
“被你爱着的压力太大了。”
容戎偏过头,终于不再看霍决。
“你总是不管我要不要,想给我什么就强加到我身上。”
容戎一双眼红通通的,不像狐狸,简直像是兔子,但恶狠狠的,好像霍决是他的敌人。
“我讨厌你!”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把血换给我之后,你不小心被纯血族吸灵死了,我要怎么办?我又会怎么想!?”
霍决沉默着,室内弥漫着紧绷的寂静,良久,他道:“抱歉。”
“是我没有考虑你的感受。我只想着自己,因为我不能接受你受到伤害,就罔顾你的意愿,自私地决定了一切。”
霍决看向容戎的眼神很悲伤,“容戎,我错了。下次不会了。”
容戎说得没错,他确实一直是个极端自私的人。
其实他早就清醒了,只是身体不适没有办法开口,容戎和钟离延的对话他都听见了。
仔细想想,之前容戎在招摇山被纯血族抓走后,他自愿进入洗练池,是为什么呢?
那时他对容戎其实没有那么深的感情,他也绝对不是为了救命之恩就会以命相酬的人。
只是因为,他和容戎签订了主宠契约,他的宠物,被别人当着面从他身边夺走,他无法接受。
他只是想控制一切,他只是想属于他的一切能够牢牢抓在手里。
直至今日,他深爱容戎,所有更不能接受容戎有一丝一毫的可能受到伤害,所以他会想尽办法,保护容戎,哪怕容戎可能并不需要。
所以,他真的是一个很自私很自私的人。
容戎体内被换进了不想要的血,还是在清醒的情况下,容戎会怎么想?
厌恶、气愤、无力?
霍决只觉脑袋发晕,心脏却刀割般的疼,两种割裂的感受同时作用在他的身体之上,将他快要打败到深渊之下。
他真是,太卑劣了。
容戎听到霍决的道歉,并不觉得高兴,反而更心痛。
尤其是意气风发、高高在上的道君,用如此悲伤、懦弱、脆弱的眼神看着自己,请求自己的原谅。
他想要的不是这些。
他恨霍决自作主张,也恨霍决不顾惜自己身体,但是最重要的是,他会心疼。
他想要的,是霍决依旧是那个自信骄傲的道君,甚至可以冷漠一些、霸道一些,也不要像现在这样,废人一般坐在床上,祈求他的原谅。
而明明,他为了他,刚刚将几乎全身的血液都换给了自己。
体内的血液好像感受到了他的心神,在身体中燃烧起来。
容戎再也忍不住,跑过去将霍决抱住了。
霍决愣怔着,身体有些僵硬。
“你原谅我了吗?”
容戎摇着头,“没有,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了。”
霍决拧起眉,有些伤神。
“所以你必须要赎罪,以后什么都要听我的!以后你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不准把我的命放在你的命前面。听到了吗?”容戎凶巴巴的。
霍决没有回答。
容戎着急地戳戳他,“快回答!”
“我答应,我都答应但是,你是在心疼我吗?”霍决迟疑着问。
“是的!”容戎抱胸道,“我当然会心疼你!你是我选择的道侣,是我一心一意要在一起的人!我希望我的道侣继续像我喜欢他的时候一样,不把别人放在眼里,而不是谨小慎微、失去自我的样子。”
霍决先因为容戎大胆的表白而心旌摇曳,后又听到容戎的不满,微微一哂,“我没有失去自我。”
容戎充满怀疑的视线立刻射过来。
霍决勾起嘴角,将容戎搂得更紧一些,“我们是恋人,我在你面前,本来就是和在别人面前不一样的。”
“由爱故生怖,我爱你,所以就会紧张你的想法,在乎你的感受,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并不是失去自我。”
霍决亲亲吻了下容戎的脸颊,接着道:“反而,是我太自我了,只想着自己妥帖安心,没有在乎你的感受,给你的爱变成了压力。今天你说,我已经意识到了,以后一定不会了。”
“我会学着做你更合格的道侣。”他说。
第206章 第206章老祖宗
“师父,您真有办法救师兄和他道侣吧?”
静室内,孙妙恩惴惴不安地问钟离延。
钟离延端着灵茶,正要送入口中,闻言掀眸看了一眼孙妙恩,“你不是很讨厌霍决吗?怎么开始关心他了。”
“他给容戎换血的事情,感动了?”
孙妙恩尴尬地摸摸鼻子,“对师兄好,我就对他没意见了。”
她拜师后深受钟离延影响,对自己那个狐狸精师兄十分上心,录制《无尽恐怖2》的时候,碍于自己的身份不能多多接触,反而更加关心起容戎了。
钟离延轻轻叹了口气,“霍决偏执太过,对他们也不知是好是坏。”
“这是什么意思?”孙妙恩问,“霍决虽然行事有些偏激,但都是为了师兄好啊。”
钟离延看着自己新收的这个这个徒弟,由衷地道:“希望你能一直不懂。”
“也罢,这是他们两人的事情。老夫就不管那么多了。”他道,“去把你师兄叫过来,我有事找他。”
“明白。”
容戎过来了,但却是带着霍决一起。
钟离延观察了下两人的状态,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但他仍是道:“我找的是容戎,霍道君还是在隔壁休息一会再来吧。”
霍决向前的脚尖顿了下,退了回去。
“是,前辈。”
容戎拍了拍霍决的手背,霍决朝他轻轻扬起唇角,“放心,我没事。”
说完,体贴地带上了门。
“师妹也在啊。”容戎和孙妙恩打了个招呼。
孙妙恩从怀里掏出面小镜子交给容戎,“这个送你。只是一面普通的镜子,比不了纯血族的幻真镜,但我在里面结了个小型法阵,输入了我的枯荣之力,便能照见你们体内的种子了。我在时你们找我就好,我若不在的时,你们也能用这面镜子观察到种子的情况了。虽然只有几分钟,但省着点用,用个三五次不成问题,我还可以再给你们做。”
容戎接过镜子,这可是个现在非常必要的法器了,“多谢师妹!”
孙妙恩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朝他点点头,打开门溜了出去。
容戎揣好镜子,立刻就冲到师父身边,摸摸他这里,摸摸他那里,“师父这一趟没受伤吧?”
钟离延掀了掀眼皮,哼了一声,“还知道关心你师父我,奇怪,我以为你心思都在那霍小子身上呢。”
容戎尴尬地摸摸鼻尖,顺势坐在钟离延身边,挪得近一点再近一点。
钟离延维持不住严肃的派头了,叉着腰往旁边躲。
“我看你是一点没把我这个师父放在心里,都敢私定终身了!”
容戎不服道:“这么凶,看来是没受伤喽。师父先在古树那里留了话不让我飞升,我上面也没有父母,就我一个人,见不到你们我还得一辈子打光棍不成?”
“对了,师父找到我父母的下落了吗?”容戎斜眼看钟离延。
钟离延也小心的拿眼神瞟容戎,见对方清澈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顿时也舍不得让他担心了,直言道:“放心,他们很安全,你会见到他们的。”
容戎先愣了一会,消化了钟离延的话,激动地道:“当真!?”
钟离延心疼地揉揉容戎的脑袋,“骗你个小狐狸做什么?当年我拜你父母的帮助才关闭了招摇山的通道,来上界后第一时间便寻找他们的下落。”
“好在老天有眼。”钟离延欣慰地点头,“你父母确实被纯血族当作宠物掳走了。但不幸中的万幸,他们被纯血族贵族的女儿看上了,平时对待他们”
钟离延拧起眉头,似在思索用什么样的词合适,“百般照顾。可以说,除了不够自由,你父母的日子过得比有些普通的纯血族都要好,近些年修为也越发深厚,等闲无人能欺负他们。”
容戎不发一言,实在是不晓得该说些什么。
似乎居然有些庆幸。
什么都没有命重要,知道父母还在,没吃什么苦,就心安了。
钟离延接着道:“我找到他们后,生怕他们帮助我关闭招摇山通道的行为惹怒了纯血族,会被惩罚,想要将他们救出来。不料你父母拒绝了我。”
容戎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钟离延,神情极为专注。
“因为他们说,当初他们本来要被愤怒的纯血族惩罚,但他们的,咳咳,监管他们的纯血族地位十分之高,出面将他们救了出来,并给被他们间接害死的十几位纯血族家人赔偿了不少东西,平息了这件事。”
“他们想要报恩?”容戎问。
钟离延摇摇头,“是,也不是。还是我这边的力量弱小,无法和那位纯血族贵族对抗。甚至可以说,你父母如果出逃,上界勉强维持的平衡便不复存在,而且失去了庇护的他们日子反倒不会如现在好过。”
“那就没有办法救他们出来了?”容戎蹙起眉。
“这就是我要和你们说的事情了。”钟离延直视着容戎的眼睛,“你叫霍决也进来听吧,还有你师妹。她可以信任,以前没去下界的时候,我忙不过来时,她经常帮我送东西给你父母,虽然不知道他们是你父母,但我接近纯血族的人,她身为半血族也没替我瞒着,是个好孩子。”
这下容戎是更加真心地感谢起孙妙恩来了。
他不光有师妹了,还特别特别好。
很快霍决和孙妙恩便都进来了。
但钟离延却转了心思,看见霍决就忍不住想替自家的傻狐狸说说话。
他威严道:“霍决,你是真心想和我家容戎结为道侣的吗?”
霍决面容一肃,知道考验来了,立刻朝钟离延跪下去,“前辈明鉴,晚辈和容戎一起经历了许多事情,早已对他情深深种。愿意同他结为道侣,一起度过漫漫仙途,生死相随。”
“那今天这样的事情,如果再次发生,你还会做这样的选择?”钟离延道。
霍决迟疑了一下,实话实话道:“晚辈愿意一次又一次地舍命保护容戎,这是下意识的反应,没有办法控制。”
他看向容戎蹙起的眉,温声道:“但晚辈也会更多地照顾容戎的想法,顾惜自己的性命,不叫他压力那么大。再说容戎福星高照,此后肯定会平安顺利,遇难呈祥,哪有那么多生死危机要晚辈救?”
容戎这才傲娇的朝他皱皱鼻子,做了个鬼脸,显然不生气了。
钟离延却忽然呵问道:“我问你,你这次换血让容戎全程清醒,有没有想要卖惨、以此为挟恩图报的借口,以后拿捏、控制容戎的想法!”
他声如洪钟,威压直直砸向霍决。
霍决本就虚弱的身体受不了如此霸道的威压,挺拔的背脊被渐渐压弯,膝盖深陷地面,全靠霍决强大的意志力支撑着。
他指天为誓,“前辈明鉴,晚辈绝无此意!晚辈之所以没有施法让容戎昏迷,是因为晚辈看到的秘术,都是被换血的那方清醒的状况下,引导灵力,晚辈不敢更改,怕出岔子。”
钟离延眯起眼,高深莫测地道:“你是看的哪本秘法?”
霍决迟疑了下,才道:“前辈应当已经看出晚辈血液的作用了。以前也有大能发现了晚辈血液的能力,抓住晚辈想要进行换血秘术,晚辈在最后关头侥幸逃生,所以知晓了大体的流程,后又刻意去研究了相关秘术。”
钟离延沉默着。
是了,他使用的手法十分狠辣,钟离延先前还疑心为什么要刻意使用这样的秘术,怀疑他想借机让容戎对他死心塌地。没想到,期间还有这样的缘故。
可不是吗,若是有人想将霍决的血换给自己,自然需要自己全程清醒,也不需要用什么温和的法子。
倒是说得通。
容戎早就红了眼眶,他站到霍决身前,保护着的姿态,“师父,霍决是什么人我很清楚,您就让他起来说话吧。”
霍决是什么人,钟离延其实也清楚,总归不是什么坏人。
多年前就愿意配合自己关闭招摇山的通道,明明那些被纯血族围剿的,都曾是追杀过他的人。
但是他活得久,见识过的人和事太多了。
多的是好人在感情里,借着曾经的“好”和“恩”控制拿捏伴侣的例子。
这样的人,往后无论做了什么,外面的人也只会指责伴侣不懂感恩,不会苛责所谓的好人。
容戎的父母暂时不在,他作为容戎的长辈,自然要在两人确立关系前,替容戎好好考察霍决的为人。
不过钟离延有了容戎给的台阶,这下正好顺势叫霍决起来,他轻咳一声,“这次,是老夫误会你了。抱歉。”
霍决反倒是笑了笑,显示自己并没有在意。
“晚辈能理解您的心情。容戎有长辈护着,爱着,我只会替他开心。况且前辈刚才还出手救了晚辈,晚辈十分感谢,绝不会生气。”
钟离延点点头,“你和容戎既然已经心意相通,等到见过容戎的父母,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可以不用在称我为前辈了。以前我也教过你一些法术,你便和容戎一道喊我为师父吧。”
孙妙恩也笑眯眯地看着容戎和霍决两人,小声对容戎做口型:恭喜。
师父这关,这小两口算是过了。
“多谢师父!”霍决很是惊喜,更欢喜的是钟离延口中的“容戎的父母。”一事。
“叔叔阿姨现在在哪里?!”
瞧瞧,这倒是叫得快,钟离延示意容戎,“你把我刚才告诉你的,给他们两个说说吧。”
容戎简单复述了一下,霍决和孙妙恩都替容戎开心。
孙妙恩道:“原来他们就是师兄的父母,早知道这层关系,录节目的时候我就找机会告诉师兄了,也不用教师兄那么担心了。”
钟离延道:“本来不想让你卷入这件事,毕竟你在下界还要隐藏身份。没想到居然和容戎相遇了,也是缘分啊。”
孙妙恩知道师父是在宽她心,担心自己觉得不被信任,但师父的担心实在是多余了。
她不是那样的人,容戎的父母在上界,已经不单单是被掳上来的下界妖精那么简单,已经隐隐成为平衡纯血族内部和半血族、下界飞升修士之间的关键,不能透露他们和容戎的关系,否则在下界的容戎,将会十分危险。
大家都是聪明人,很多话无需明说,但肯解释,就表面了态度,在场的都拥有最亲密的关系,有着相同的目的。
孙妙恩爽朗一笑,“徒儿知道,师父有什么话就快说吧,别让弟子们苦等了。”
“没大没小!”钟离延笑骂了一句,开始说起正事。
“你们都入我道门,可想过,自古以来,我道门的神仙们何在?”
几人都蹙眉思索,容戎疑惑道:“居然不是杜撰的吗?”
“胡说!”钟离延眉头一竖,差点没站起来打容戎,“三清四御,诸天神仙,自然不是凭空杜撰,都是真实存在的!”
霍决察觉到一丝不对,“那现在的纯血族和半血族,又是?”
钟离延点点头,“没错。我想告诉你们的就是,现在的上界,根本不是我们凡界自古以来的上界,纯血族和半血族,也不是我们这片土地上孕育出的神仙。”
容戎愣愣地问;“所以我们飞升错地方了?那我们的上界在哪里?”
钟离延表情严峻,“我们也不知道。”
孙妙恩被这一消息震惊的好半天不能回神,她急道:“师父,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钟离延让她稍安勿躁,详细地讲起他们这段时间的发现。
其实这件事早就有人怀疑。
飞升之后,不说道门的神仙,便是佛门的神仙,也都毫无踪迹。
但是见识过神佛的大有人在,自然不会像容戎他们一样,怀疑神仙的真实性。
于是他们深入调查,发现上界的纯血族和半血族,修炼体系、身体构造,和他们都有着不小的差异。
不光如此,了解了纯血族和半血族的历史之后,也发现两边的历史脉络截然不同!
换句话说,他们根本不是同一祖先!
飞升上来的大家们不由发出疑问,我们的老祖宗们呢?
漫天神佛,总不可能都被纯血族灭了吧。
三清四御,佛祖菩萨,个个法力无边,是那么好灭的吗?
这点自信大家还是有的,很快排除了错误答案,那么真相或许只有一个——他们飞升的路径错了!
可飞升之道暗含天道之理,修士修炼,体内蕴藏的灵力突破界限时,下界贫瘠的灵力场便无法令修士继续修炼,灵气会自动将修士推向上界。
用现代化将,这明明是个全自动化的流程,根本没有给修士选择的机会,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众人的疑惑迟迟没有解决,但祖宗都不对了,这事就大了,没有一天他们不在为了寻找真相而努力,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最近终于有了确切的发现。
“原来大千世界,分为诸多小世界。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但我们以前只知道世界与世界之间,有着纵向的未被开通的通道,却并不知道,其实世界之内,下界与上界之间,也有着竖向的未被打开的通道。”
“飞升,这个通道会打开,纯血族用半血族的血为引,靠着灵石和阵法,也能暂时打开这个通道。”
“而这些通道,都是靠着一个巨大的天地阵法运作的。不知为何,这个阵法出错了,将几个世界连接上下的通道扭转了,导致不同的世界上下界错位。”
容戎、霍决和孙妙恩皆是瞠目结舌。
容戎磕绊了一下,才道:“所以,我们的老祖宗现在在给别的小世界当神仙,而现在这些神仙,也是别的小世界的神仙?”
钟离延颔首,给了个“没错”的眼神。
孙妙恩是受到冲击最大的人,她沉默了半响。颇有种做梦般的不真实感,“所以,我和你们,其实不是个一个世界的人?”
容戎神色复杂地看着她,“这么看来好像是的不过,你永远都是我都师妹。”
孙妙恩苦笑,欲哭无泪,“你也永远都是我的师兄。”
师兄妹俩相顾无言,都是一脸的震撼。
霍决已经对钟离延接下来的话隐隐有了猜测,不由问道:“师父,您可是想让我们将错位的世界调整过来?该如何做?”
钟离延给了他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没错,是有个办法可以尝试,且我属意让你和容戎两人去办。”
容戎用手指指自己,我吗?
不说他一个半仙体质,这里最菜的水平,就说霍决刚经历换血,大贫血一遭最近都不能动用法术。
要他们俩,去把错位的世界扭转回来,这跟拯救世界有啥区别。
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们真的没问题吗?
——没问题,肯定没问题!
师父交给他们做,他们绝对能做到!
师父做的决定都是对的,师父要做的事情都能做到!
容戎把自己劝服了,中气十足地回答:“是!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乖徒儿,都不需要自己讲讲为什么了。
钟离延笑眯了眼。
但是还是得讲讲为什么。
“之所以让你们去,是因为,天地阵法的那个转盘,仙体不能进入,凡人也没有足够强健的体魄进入,唯有你们,半仙体,可以进入。”
组织里本来还发愁人选问题,没想到钟离延就听到了容戎和霍决来到上界的消息。
等他见到容戎和霍决之后,惊觉两人居然不是因为成仙而飞升,是因为走了特殊通道来到的上界,因而是彻彻底底的半仙体。
霍决虽已经半步飞升,但他走了特殊通道,少了飞升时期关键的淬炼过程,也不能称得上是仙体。
钟离延道:“所以你们是最好的人选。过去的路,我们会替你们铺好,注意的话,应当没有什么危险。你们要做的,就是来到天地阵法之中的转盘内,找到我们世界的神仙。凭我们的能力,不一定可以将错位的世界回正,还需要老祖宗们的帮助。”
容戎和霍决听得很认真,闻言都表示明白。
“还有一点,就是我的私心了。”钟离延靠到椅背上,“你们没受过飞升淬炼,终此一生都没有机会再攀登仙体的阶段。如果你们能找到老祖宗们,去到他们的世界,便就又有一次飞升的机会。”
容戎眼前一亮,就连霍决也振奋起来。
“不仅如此,噬焱花的种子,这个世界没有解药,但是不代表着咱们的神仙没有解药。”
钟离延笑道:“去找老祖宗们吧,他们看在你们报信有功的份上,肯定会想办法帮你们解毒的。”
第207章 第207章娘
钟离延所说的话,尽管让众人世界观颠覆,但无疑是个好消息。
至少他们有机会来解决现在的困境。
“那走之前我能见见他们吗?”容戎眼巴巴看着钟离延。
他想见的,自然只有那两人两妖。
此去变数太大,虽然评估过风险较小,但谁也没法预料天地法阵那里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况,能否成功见到老祖宗们,而老祖宗们对此的态度又是如何?
他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钟离延的胡须微微浮动,眼神微眯地看着容戎,旋即一笑,“这是当然。你的父母们也很想你。”
会面的事情,还需好好规划一下,钟离延将这件事交给孙妙恩去办。
她办事效率很高,估计是将世界观崩塌的震惊化作行事的动力了,很快便来通知容戎跟她走。
能见容戎父母的机会来之不易,所以霍决虽然身体有些虚弱,但还是执意要随容戎一起去。
三人来到半血族和纯血族交界处,这里有一处荒废的偏殿,也在钟离延势力之下,相对安全一些。
三人一前一后地进去,容戎这时有些近乡情怯的感觉,许久不见父母,也不知道自己的状态怎么样,他戳戳霍决的后腰。
待霍决看过来,容戎理理自己的鬓发和衣服,抿嘴微笑,“我现在看起来怎么样?”
霍决忍俊不禁,伸手帮他将理乱的头发重新整理好,正要说话,一道嘹亮的声音在室内划过。
“好极了!我的狸宝!快让娘看看!”
几人惊诧回头,就见门边站了一个身姿绰约的女子,长发高高挽起,一手扶着门框,有点摇摇欲坠的样子。
屋内比屋外光线昏暗一些,所以女子的面目模糊不清。
随着女子迈着步子小跑过来,面目逐渐清晰——是一个极为美艳的女子,秀眉微挑,眼含秋水,淡粉色的唇咬着,正有些泪眼盈盈地看向这边。
“娘!”
身边似有一阵风刮过,容戎如小导弹般弹射出去,扑进女人怀里。
“娘!娘!娘!娘娘娘!我想死你了!”嘴里胡乱叫着,激动得难以自己。
两人抱在一起,恨不得将对方都揉进怀里,都哇哇哭起来。
“娘也想你!我的狸宝,我的狸宝,长这么大了,都变成人形了!”
“噶咕咕!噶咕咕!”
容戎哭出了狐狸叫,声线和女人相比一个赛一个嘹亮。
霍决看向孙妙恩,对方英雄所见略同,挥手升起一道结界,屏蔽了此间的声音,让母子俩可以痛痛快快哭一场。
“爹呢?”容戎问。
“我们俩不能同时离开,他在那边给娘打掩护呢。放心,你爹也好着呢,就是也想你。我们决定谁先来看你,还打了一架呢。哈哈,最后当然是娘赢了!”女人声音还带着哽咽,但得意的情绪怎么也克制不住。
她仔细端详着容戎的面庞,心中越发觉得无限怜爱,忍不住摸摸容戎的小脸,破涕为笑道:“不愧是我的狸宝,长得真是好看。”说完,狠狠亲了一口容戎的脸蛋。
容戎放心了,又被娘亲了,一高兴化成原形,大尾巴疯狂地左右摇摆着,用爪子扑着妈妈的腿,时不时还要激动地跑一圈。
原始的快乐传染给女人,女人也不管不顾地化为原形,围着容戎转圈。
两只狐狸挨得紧紧的,跑过来跑过去,脖颈相蹭,很是亲昵,像是想把几十年来的亲情温存都补回来。
许久,两只狐狸都有些跑累了,一起趴在地上,两只脑袋挨在一起。
母狐狸用舌头慢慢舔了会小狐狸,才站起来施施然道:“抱歉,让两位见笑了。两位都是我家狸宝的朋友吗?这位姑娘我见过,这位是?”
她漂亮的狐狸眼睛看向霍决,霍决立刻上前一步,恭恭敬敬道:“在下霍决,见过前辈。”
母狐狸打量了他一番,点点头,“好俊的小郎君,怎么有些病容似的?”
她来上界之前,凡界还是古代,用语都有些老派,但几人都不以为意。
众人都是至少活了上百年的,经历得多了,这点实在不算什么。
霍决谦逊地道:“多谢前辈关心,一点小事,不必长辈挂怀。”
孙妙恩在一旁侧目,心中腹诽,当面怎么不敢叫阿姨了?
容戎这时跑过来,用爪子搭在霍决腿上,霍决下意识蹲下来,将他的爪子握在手里。
母狐狸的眼神落到两人肢体相接的地方,眸光闪过一丝惊异和了然。
果然下一刻就听容戎道:“娘!这是我自己选的道侣!我很喜欢他!他对我也很好!”
母狐狸顺势看向霍决的脸,就见霍决耳廓霎时间红了。
孙妙恩这下实在忍不住了,扑哧笑出声,她和容戎妈妈算是见过,笑着举手作证,“玉前辈,容戎说得没错。”
玉擘——也就是母狐狸,摇身一变,变回了人形,长裙曳地,下颚微抬,端庄气度尽显。
她眼神有些犹疑地打量着霍决,半晌开口道:“恕我眼拙,霍公子可是道君?”
霍决只觉自己面皮发紧,但仍旧坦坦荡荡地承认了,“正是。”
玉擘迟疑片刻,就被容戎拉住手腕。
容戎也焦急地变回人形,他修为高了不少,已经可以直接变出衣服穿在身上,不会再有之前那样狼狈的时刻了。
但他此刻表情仍旧慌乱,摇着玉擘的手,忙道:“娘,他是好道君,还帮招摇山抵抗过袭击——虽然招摇山还是被灭了。”
想到这里,容戎的声音低沉下去,有点伤心,但马上道:“但这都是纯血族和坏道君造成的,和霍决没关系。霍决还救过我好几次,就在刚才,因为我中毒了,他就把他的血换给了我,所以才一脸病容的样子。娘你放心,平时他都是英姿勃发、威风凛凛的,今天是特殊情况。”
霍决越听心越沉,后知后觉想起来以美貌著称的狐族,应当是很看重伴侣仪表的。
恨不能马上变出一面镜子来,看一下自己的仪态。
来到上界之后,一件事接着一件事,行程太过匆忙,居然在见容戎家长前忘了检查仪容仪表,实在是失策!
这边玉擘已经将两人的神态尽收眼底,无可奈何地弯了弯唇角,到底是年轻人啊。
她将刚才尚未说出口的话说出,“想必你们做决定之前已经深思熟虑过了,那么我和你爹会尊重你们的想法。只是”
玉擘的秒目一转,严肃地看向容戎,“你方才说自己中毒,霍公子给你换血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一番解释过后,玉擘秀气的眉毛紧紧拧着。
她想了想,朝霍决招了招手,“你来。”
霍决恭谨的上前。
玉擘从口中吐出一块血色的珠子,用手帕包起来,递给霍决,“拿着吧,算是我这个长辈的见面礼。”
长辈赐,不敢辞,霍决小心地接过来,“多谢前辈”。
又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礼物,奉给玉擘,“这是晚辈的一点心意,请前辈不要嫌弃。”
是匆忙之下翻出来的礼盒,所幸外表倒是挺别致,不知里面放了什么。
玉擘也不推辞,笑着收下了。
容戎瞅瞅霍决手里的珠子,“这是什么?”
自己怎么没有?
不过妈妈肯给霍决见面礼,也肯收下霍决的东西,应该是满意两人的事了,那他也满意了。
“固灵珠。吞入腹中,可稳固灵力,不被纯血族吸取灵力。正是霍公子此时需要的。”
这属实有些贵重了,几人听了都惊异不已。
霍决脸色一变,“那前辈怎么办?这份见面礼太贵重,晚辈心领,请您收回吧。”
说完认真地递还给玉擘,态度十分严肃,并不是做样子。
容戎纠结地拧拧眉毛,问道:“是啊,娘,你给了霍决,自己怎么办?这东西还有吗?”
玉擘一笑,摸摸容戎的脑袋,“傻孩子,娘体内又没种噬焱花的种子,不怕这个。这固灵珠本来就是当作保险防身的,如今你们更需要,自然是先给你们。再说霍道君如此保护我的狸宝,身为长辈,也不能叫小辈吃亏不是?”
“是啊,这种东西,只有跟着我,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不如你也跟了我,咱们一家多开心。”
忽然有一道陌生的声音出现,众人皆是一惊。
他们早就升起结界,按理说如果有陌生人闯入,必然会有所感应,如今没有任何预兆,只能说明,来着修为比他们所有人都要高
来人见屋内众人面色剧变的样子,不屑的“嗤”了声。
“想对你们动手,早就动手了。就你们那点小把戏,还想瞒过我?哼!”
这人样貌英俊,身材瘦削,周身贵气逼人。
孙妙恩骤然白了的脸色,能猜出,此人是个纯血族。
“仙君又说笑了。”玉擘先开口,语气有些恼,但似乎并不惊讶。
她握住容戎的手腕,示意道:“来,狸宝,见过仙君。祂就是你爹娘的救命恩人。”
第208章 第208章江云展
如果说纯血族在天界有着至高的领导地位,那其实不够准确。
因为仙君之上,还有神君,而神君和神君的后代在纯血族中才是领导中的领导,是当之无愧的贵族。
祂们最显著的特征,便是人人都身着灰色斗篷,那是一种极淡的颜色,与祂们灰色的瞳色别无二致。
这种瞳色令祂们的眼睛变得像某种兽类,不似人类,却教人类害怕。
面前还未成长为神君的仙君正有一双这样的眼睛,像是雪夜之前凝在玻璃窗上的薄霜,冰凉得近乎透明。
祂的瞳色让祂虽仍出于仙君行列,却可凌驾于所以仙君之上,只等祂的父母给祂受封,便可跻身神君之列。
所以,祂自然有着傲然的资本。
此时,这样的一双眼睛正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容戎。
“见过仙君。多谢仙君救我父亲母亲。”
容戎仰头看着仙君,以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他看起来干净的像一幅工笔细绘过的画,与周遭一切隔离开来。
这样的他,用很乖的声音说道。
这使得仙君的耳朵动了动,祂朝容戎眯起眼,许久过后偏过头有些倨傲地道:“既然感谢,便也留下来吧。以后跟着我,没人敢欺负你,固灵珠这样的玩意儿,我给你当弹珠弹。”
容戎微微睁大眼睛,这么厉害的吗?
手腕被扯住,霍决皱眉挡到了他前面。
容戎与玉擘对视一眼,都抿嘴笑起来。
“你又是何人?”仙君打量着霍决。
霍决丝毫不惧地回视着祂,“他的道侣。”
仙君看一眼容戎,又看一眼霍决,耸肩,“好吧,你也来。”
霍决:
他蹙眉道:“多谢仙君抬爱,但我和道侣已经习惯了闲云野鹤的生活,就不打扰了。”
仙君嗤了声,不屑地扭过头,“装模做样。”
对容戎扬扬下巴,“你自己说,要不要跟我走?”
骤然被点名,容戎始料未及,笑容赶快收起来,正色道:“多谢仙君对我父母的照顾,但就如我道侣说的,我们实在是不喜欢寄人篱下。”
“怎么就寄人篱下了?你们跟着我,就是家人,我的仙宫就是你们的仙宫,以后我的神宫也会是你们的神宫。”
仙君不满道。
容戎道:“啊?”
这么大方的吗?
“既然是自己的仙宫,那我们现在不想回仙宫,毕竟今天才上来,还想继续去外面转转,可以吗?”
容戎试探问。
仙君沉吟一番,矜持地点点头,“嗯。”
容戎:!
霍决:
“哎!”
容戎忽然叫了一声,同时向前迈了一大步,来到仙君身边。
霍决没抓住他的手腕,不解地看着容戎。
“怎么,你后悔了?”仙君瞥向容戎。
容戎摇摇头,同样不解的从怀里摸出一个东西。
界器?
是这个东西在动,引着他朝前去。
此时,果然见界器正在剧烈地震颤着。
仙君挑了挑眉,“这是什么?”
容戎还没说话,一个人影从界器中出现,长身玉立,正是界主江云展。
“阿策终于又见到你了,我是在做梦吗?”
江云展目光缱绻地望着眼前姿容不凡的灰眸仙君,身侧的手缓缓抬起,向他伸去——
“放肆!”
“你是何人,也敢擅动本仙君?!”
仙君一道灵力打过去,立时便将江云展打翻在地。
江云展趴伏在地上,仍不死心地仰着头看着仙君,额发凌乱地贴在脸颊上,映衬着他嘴角溢出的一丝鲜血。
容戎连忙去扶他,他不为所动,只是执拗地盯着仙君。
“你忘了我?是吗?太好了,你不记得最好,我一个人记得就好,让我无时无刻都受着折磨,这才是我应得的。”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东西?本仙君认识你吗?本仙君喜欢狐狸才愿意让他们成为本仙君的家人,你又是什么东西?也来和本仙君套近乎。”
玉擘看着这情况,也拉住容戎小声问:“这人是谁?”
容戎一脸复杂地解释了一番,“或许江公子是把仙君当成凡界的心上人了。”
他声音很小,但以仙君的耳力却听得一清二楚。
祂仔细打量起江云展来,忽而道:“你姓江?叫我阿策?”
江云展黯淡的眼神骤然焕发出神采来,“你记得我?”
仙君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本仙君去凡界度过几次劫,印象中倒是有一次,遇到过一个叫江云展的人。”
“渡劫?原来是这样吗?”江云展苦笑着,“那你还恨我吗?”
仙君负手站着,颇为蔑视的一笑,“恨?不过一场镜花水月罢了,谁会在意?”
说完,便再也不看江云展,继续对容戎道:“你们要跟我走吗?”
玉擘对仙君解释道:“仙君见谅,他从小就贪玩,肯定是想和朋友一起先在天界玩一玩。不如这样,我先跟您回去。他总归会回到父母身边的,这才是家人的意义,不是吗?”
“娘。”容戎拉住玉擘的手,欲言又止。
玉擘朝他笑,将手抽出来,“淘气鬼,和仙君说,你会尽快来找祂咱们团聚,来,这枚玉佩给你,想回家了,就联系娘。”
容戎接过玉牌,拼命忍住快要夺眶的泪水,点头。
霍决郑重道:“伯母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容戎的。”
玉擘看了一眼霍决,笑了笑,道:“也照顾好你自己。”
她率先走向仙君,“仙君,咱们回家吧。”
仙君颔首,抬脚正要离开。
“等等!阿策!”
江云展攥紧拳头,努力仰着头朝仙君爬去,“我愿意,我愿意当你的家人。可以带我走吗?”
仙君果然驻足,倨傲地问道:“你凭什么当我的家人?”
江云展不知自己有什么优点,他难堪地思索着,直到仙君有些不耐烦,才慌忙道:“凭我会一直留在你身边,永生永世不离开你半步。”
于是仙君带走了他。
那是容戎第一次看见江云展的笑容。
可是界器里还有不少人呢
容戎想。
霍决忽然护住了他。
下一瞬,界器颤动,陆陆续续出现了好几个人。
钱巫修气喘吁吁地惊呼,“小心!”
在他前面的何渭昌已经一道灵气打向霍决。
霍决硬接下了这一掌,脸色更加苍白。
他反手一掌,便和何渭昌缠斗起来。
容戎反应过来,也加入战斗,与此同时还有觉远法师、白道君。
白道君气愤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打呢!?逃出来不赶快跑,非要窝里斗是不是!”
何渭昌怒道:“是可忍孰不可忍!”
第209章 第209章断崖
场面忽然就更乱了起来。
玉擘看到容戎和霍决的身影,担忧地看向仙君,“仙君,可否允我去相助?”
仙君轻笑一声,“娘,你也太担心弟弟了,他们可用不着你操心。你看——”
不知何时,何渭昌已经被霍决牢牢压在地上,丝毫不可动弹,钱巫修和白道君一人踹一脚,忿忿不平。
容戎趁乱也冲进去踢了何渭昌一脚。
让他之前不干好事,哼。
又气势汹汹走过去使劲拍了下霍决,“师父不是说不让你动用灵气吗?你怎么样?”
霍决捉住他的手,放在手心里轻轻捏了捏,“我可没忘了给你的承诺,我好着呢。”
容戎觑了他一眼,“不信!让我看看!”
反手就去抢霍决的手。
两人一来一往,脚下的何渭昌嘴角汩汩流着血,不停翻白眼。
都到上界了,居然还要看这两个奇葩你侬我侬,堂堂道君居然被一只狐狸精迷得七荤八素,凭什么他努力修炼,却赶不上这样的人?
天理何在!?
他骤然发力,十指抓向地面——
两只脚分别踩住了他的手。
钱巫修用脚碾了碾他不老实的手,“你少折腾了,啥事都能被你破坏掉,这次我可要看全程呢。”
白道君瞪大眼睛,在界器中待了这么久,早知道钱巫修是个什么人,闻言还是震惊道:“现在是干这些的事情吗?你是不是忘了容戎他们还要去”
钱巫修猛然拍向他的背,“嘿!”
喝了一声。
远处纯血族的仙君还在静默地旁观,这人是想说什么?
这边容戎已经成功搭上霍决的脉门,他仔细一探,又惊又喜道:“你——”
居然真的恢复得很好。
这才多久?还动了灵力。
这人究竟是怎么长得?
霍决注视着他,眼中盛着清浅的笑意,“没骗你吧。咱们还要举行道侣大典呢,没有好身体怎么行?总不能给你一个体弱的道侣。”
容戎有些惊异地看着他,微微脸红,下意识看向不远处的玉擘。
玉擘正朝他笑,目光温柔。
这一切都被一旁的仙君看见,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玉擘,“娘,看来你眼里还是只有弟弟。凡界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哦,想起来了,儿女不和,多少父母不慈。你可不能太偏心了。”
玉擘的笑容肉眼可见的僵了一下,“知道了,怎么会呢。今天出来得够久了,不知道仙宫怎么样了,咱们快回去吧。”
仙君有些不虞道:“如果不是娘偷偷出来,还让爹瞒我,我不会不做准备。娘不愿意弟弟和我们走,是不把我们的仙宫当家,还是不把我当家人?”
玉擘蹙起眉。
仙君接着道:“不如娘还是再劝劝弟弟,和道侣一同与我们回仙宫吧。我听他们连道侣大典都没办呢,想是虽然私定终身,但是也知道大典需长辈在场,这下一家团聚,在仙宫风风光光给他们办一场大典,不是很好?娘,你说呢?”
玉擘看了一眼容戎,容戎看过来的眼神有些担忧,她回以一个安抚的微笑,对仙君道:“你计划得很好,那就等你弟弟和他道侣在上界玩够了,回来后给他们办一场吧,届时都由你来操持。你弟弟是个粘人、爱撒娇的性子,他觉得你对他好了,估计要天天缠着你、哄你开心,你估计都要嫌烦呢。”
仙君凝视着玉擘温和的笑言,良久没有说话。
半晌,才道:“如此甚好。那我就在仙宫等着弟弟了。”
玉擘已经了解他,他此时心情绝对不能说是美妙,但只能佯装不知,温声哄道:“那就走吧,回仙宫。”
仙君没有作答,大步离开。
离开时,他视线偏移,见江云展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语气不善道:“看什么?”
江云展耳尖发红,“看你好看。”
仙君微愣,白了他一眼,“回仙宫!”
随着江云展的离开,界器倏忽跟上,没入他的后心。
容戎看着玉擘离开的身影,久久不语。
霍决握住他的手,轻声道:“我们很快就能一家团聚了。”
容戎有些神伤道:“你觉得那个仙君对我父母如何?”
霍决若有所思道:“他似乎认叔叔阿姨为父母了,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总不至于苛待父母。”
容戎闻言眉间蹙得更紧,“我更怕,因为这一遭,他到时候不放人。”
霍决凝视着自己的手,掌心微微发热,他眼中厉芒一闪,“到时候就轮不到他作主了。”
钱巫修走过来踢了踢何渭昌,“他怎么办?”
霍决道:“先绑起来,带回给师父处理吧。”
一行人又被孙妙恩悄悄转移,回到钟离延的住处。
钟离延摇头打量着已经被众人折磨得不成人样的何渭昌,摇了摇头,“当年你不过门派内一名普通弟子,没想到如今成为道门执牛耳者。只是你不思壮大道门,反而一味结党营私,剪除异己,断送道门的天才和前途,实在可恨!”
何渭昌努力伸长了脖子,饱含恨意的目光恨不得能将高坐的钟离延戳穿。
“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天才懂什么?我凭借自己的努力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付出了多少努力?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比你们更强!不过是时运不济,被霍决这个卑劣小人偷袭!否则,轮得到你这个被门派除名的人来教训我?”
钟离延冷笑一声,“看来你还是不思悔改,那就留下来陪我吧。”
何渭昌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难道不杀他吗?
能留在天界,原本是他做梦都想实现的事。
“你”他道。
“你就代替半血族,去纯血族族地当罪奴,挖灵矿去吧。”
容戎哼道:“天天和灵矿为伴,你应该也是满意的吧。”
何渭昌很快被带下去了。
钟离延微微呼出一口气,他的面容比在下界时年轻不少,但此时却背脊微驼,神态并非仙人,好似操劳过度的老者一般。
容戎看不得师父这样,走过去一把将他抱住,使劲拍拍,“师父!徒儿准备好了,可以去天地大阵了,咱们走吧!”
钟离延不舍地看着他,临了他却开始担心了,有些犹豫地道:“如果我有哪一步没算好,导致你们出了意外”
容戎不在意地摊手,“这件事总要有人去做,不是吗?我做您才是最放心的,我们师徒联手,绝对无往不利!”
“可送你们去了界壁之外,什么情况我就不能立即知晓了,我担心”
“师父,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拖泥带水的了?这可不像您!”
孙妙恩眼中也是担忧,忍着眼泪道:“师父是太关心你们了,如果是让师父自己去,他肯定说一不二,就是让你们冒险,才会瞻前顾后。”
这个道理容戎何曾不知道?他只是强打起精神来,现在被师妹点破,眼睛很快也湿了起来。
见状,霍决微一犹豫,上前一步道:“师父,徒儿有一个想法。”
断崖边,钟离延的斗篷被谷底钻出来的风吹得猎猎作响,像是要将人拽下去一般。
在他身边,还站着数十位同样身着斗篷的仙人,此时都摘掉兜帽,以本来面容注视着站在最前方的容戎和霍决。
“你们是所有人的英雄,我们会堵上性命,一路护持你们的安慰。”有人道。
容戎笑眯眯地点点头,“多谢各位。”
他视线一转,看向一侧的巨大水晶球,笑容加深,“你们也别担心。”
他一把拉住霍决的手,握紧,“我们一定完成任务!”
容戎挥拳振臂,给自己鼓劲儿。
他面前,水晶球的后面,有数个水晶板悬浮在空中。
上面出现断崖边的场景,最前方的容戎正攥着拳头,胳膊肘一个劲儿地下压着,脸上都是自信张扬的笑容。
在他身边,霍决拉着容戎的手,一脸温柔地注视着他。
他们身后,站着数十位黑衣人,表情肃穆而敬畏。
水晶板的左下角,此时正密密麻麻滚动着一串串文字。
“我看到了什么?容戎和霍道君!”
“终于知道他们的消息了,我真的哭出声了。”
“谁懂我刚才一个人在家绝望地等待末日,却忽然从手机里听到容戎的声音的救赎感呜呜呜。”
“容戎和道君要去哪里?危险吗?他们身后的那些黑衣人是谁呢?”
看到实时滚动的数字,钱巫修冒出来,对着水晶球解释道:“大家好,欢迎收看《天界直播快报》!我们此时正在天界给各位观众实时直播。如你们所见,英雄容戎和霍决又要出征了!这一次,他们的壮举将会影响世界,或将彻底挽救世间的生灵和我们脚下的土地!让我们为他们祈福吧!”
“你快一点!”忽然插.进来一个声音,急不可耐似的,白道君抱着水晶板,看着上面的文字满头冒汗,“按照流程走行不行?赶紧给观众们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这么急干什么?先给容戎他们送行不行吗?”
“阿弥陀佛,还是让老夫来吧。”觉远法师无奈叹气,光秃秃的脑袋凑到水晶球前,徐徐道:“各位观众,你们有所不知。其实,上界要降临吸食灵气的所谓仙人们,其实并不是我们的神仙。那他们是谁呢,这话说来话长——”
“法师你也够了!”
容戎和霍决看着他们吵嘴的样子,相视一笑。
容戎道:“多亏你能想到让他们给下界直播的法子,不然以后解释起来还真麻烦。”
霍决扬唇笑道:“还要多谢师父和师妹帮忙,有师父炼制出法器,又由师妹帮忙传递到下界,才能实现我的想法。”
容戎哼笑道:“你真是师门兴盛呀。”
霍决忍笑,“最重要的是,我的道侣坚强勇敢、聪明幸运,才能让我有幸忝列其中。”
容戎大笑,“好吧,那我就继续带你冒险啦!”
崖底,破开的界壁呼呼向上窜着风,钟离延站在边缘道:“这是我们为你破开的界壁空间,下去就能离开这个小世界了。”
“记住,一切以安全为上。”他嘱咐道。
容戎和霍决向他恭敬地行了礼,手挽手,一起跳下了断崖。
第210章 第210章天地大阵
呼呼——
“这是啥地方呀!棉花糖一样!”
容戎从霍决怀里爬出来,在白云似的地面上蹦跶蹦跶。
蹦床一样,地面随着容戎的重力下陷,又弹上来,将容戎顶飞。
霍决一把抱住飞起来的容戎,好笑的将他放在地上。
容戎在哪里都能玩起来,有时候真是不得不佩服。
两人环顾四周,一片白茫茫。
“师父不是说小世界之外就是宇宙,宇宙最深处有一座巨大的天地法阵吗?”
容戎极目远眺,除了白色就是白色,白色融化了天际线,两人宛如身处倒扣的碗里,分不清天与地。
“宇宙竟然是这样的吗?”
容戎举着脖子上挂的小水晶球,转来转去,“你们能看见吗?”
这枚小水晶球,是他和霍决随身携带的缩小版本,可以忠实记录他们所看到的一切,与断崖旁的大水晶球联动,同步画面。
由此,容戎和霍决的境况,可以被钟离延和下界的人们所知晓。
果然,就听钟离延沉声道:“能看见。你们看一下地面能不能破开。”
霍决依言准备打出一道灵力,被容戎抓住手腕拦住,“哎,我来我来!”
只见容戎用灵力化为一柄巨剑,劈向地面。
白花花的色块顿时如同被撕裂的锦缎一样,从中心至两端骤然破开,中间蓝黑色的深渊赫然显露。
“成功了!”容戎叫道。
“从这里下去,一直到最深最深的底部,应该就能找到天地大阵了。”钟离延指挥道。
霍决与容戎抱住,用灵力护体,从裂帛处一跃而下。
周身宛如跌入果冻状的凝胶之中,两人随着重力极端丝滑的毕毕剥剥而下。
许久许久,眼前一片豁然开朗,霍决和容戎跌入了一片星辰之中。
闪烁间一明一灭,满目灿然,容戎睁大了眼睛,摇摇霍决的手腕,示意他看眼前的美景,恰好撞进对方同样映照着璀璨星河的眼瞳。
容戎对他弯唇一笑。
在这样的环境中,霍决受到某种鼓舞,无师自通地抱紧容戎,手指攥住他颈间的水晶球,吻在了容戎的眼皮上。
容戎被这样浅尝辄止的吻弄得发痒,伸手想挠,可手腕被霍决的手箍得很紧,越来越紧,甚至有些疼了。
他感受着,蜻蜓点水般的吻渐渐游走起来,依次是眼睑、鼻尖、脸颊,一直到嘴唇,然后彻底不分离,逐渐的深入、深入,呼吸交缠不休。
或许是无尽的下坠令人无聊,不知谁先开始,开发起了新的游戏。
时间变得迅速起来,直到两人悬停在空中,还纠缠得难解难分。
“咳咳,到了吗?”钟离延微微尴尬的声音传来。
当水晶球展现的画面变黑时,他们还以为容戎他们遇到了什么状况,很是担心了一番。
结果不多时,边从水晶球中传来啧啧的水声,两人在做什么,不言自明。
身后微微传来骚动,钟离延恨不得钻进地底下,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同伴们。
这两个不知节制的年轻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啊,师父的老脸都被他们丢尽了
钟离延从来没觉得时间又那么漫长过,在快要窒息的寂静中,他只能转移注意力,看着水晶板上的内容。
滚动的评论们一个接一个的往上冒。
“我好像听到了奇怪的声音(狗头)。”
“拯救世界前和爱人的拥吻,啧啧啧,被浪漫到了。”
“啊啊啊你们这对小情侣太不管别人死活了啊,怎么可能只让听不让看啊!!!”
“快世界末日了我还在磕容霍至宝,怎么不是一种幸福呢?”
钟离延仙体强大,明明可洞见万里,但就这几米之遥,他是眯着眼睛看完的。
这、这都说的什么啊?
不敢置信,下界的人类已经发展成这样了。
羞耻心呢?
但看了还想看,钟离延忍不住继续往下看,他知道,他身边的那些老怪物们,也在盯着水晶板的评论区看。
他们飞升日久,实在是好奇下界的情况。
“爱果然就是力量,心中忽然充满了希望,明天人类一定还会存在,世界一定会更好!”
“想哭了,我也应该去亲吻我的爱人。”
“无论最后的结局是什么,我们都应该怀着爱和希望迎接。”
钟离延喉间微哏,他掩饰般摸摸眼角,忍不住出声。
容戎听见师父的话,和霍决艰难地分开。
他靠在霍决怀里,微微喘息着,和霍决一起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正下方,一个很难用语言描述的庞杂法阵微微悬浮着。
无数的锁链和灵柱交缠,汇入最中央的巨型青色大鼎之内。
“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容戎仰望着接连天地的法阵,恐怖的灵能似乎在其中不安地颤动着,随时有倾泄的风险。
“你们那边什么情况?”钟离延冷静问道。
容戎将场面仔细地复述了一遍,霍决在一旁补充。
钟离延道:“天地法阵链接三千世界,不同的世界应当有着不同的特征,你们先看看,有没有管道样的东西,其中又有没有可以区分的部分。”
粗壮的灵柱和锁链布满容戎的视野内,他与霍决商量了一下,分别从两个方向找起,环绕一圈然后汇合。
容戎飞到一根粗壮的灵柱上,寻找上面的痕迹。
凑近了,容戎发现,灵柱居然是微微透明的,可以隐约看到其中有着不断活动着的小人,仔细搜索,可以看见山川河流,道路和建筑。
俨然一座微缩的小世界。
那边霍决也同样发现了这件事,对容戎道:“这里的人都没有修炼,应当是凡界。盲目找下去没有眉目,我们想要找到上界,不如先找到我们自己的世界,看一下上下界的通道是如何错位的,或许可以找到老祖宗们。”
霍决说的没错,这些小世界他们都不熟悉,不如先定位自己生活过的凡界。
只不过凡界大同小异,不好区分,找起来或许没那么简单。
两人都不是怕辛苦和麻烦的,无言地认真查找起来。
不过真找的时候,容戎便发现很多小世界与他所生活的世界截然不同。
有些人类长相奇特,鸟头蜥蜴尾,有些世界没有人类,全是甲壳类的生物在地上爬行,密密麻麻如蝗虫过境一般。
有些终于有人类的,却面目紫黑,行动迟缓,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这些很好排除,容戎已成半仙之体,稍微掠一眼便可纵览全局,效率倒是很高。
又看到几个终于发现了正常的人类,但那个世界的人类发展显然与容戎所处的时代不同,或是只在下半身披着兽皮裙,或是装束复杂,束发长袍。
还有的,天上地下行驶着造型奇特充满金属气息的大型汽车和飞船
容戎看得眼花缭乱,身影在一个个灵柱之间飞速掠过。
他好奇与这些纷繁奇特的世界,但现在不是贪玩的时候,容戎一边飞,一边希望这样环境迥异的世界可以多一点,这样他就可以快一点排查了。
有一些倒是与家乡非常相像,容戎需要花好一阵功夫才能确定不是自己家乡。
不是、不是、这个也不是
容戎用灵气拂过自己干涩的眼睛,重新恢复清明,继续锲而不舍地穿行与灵柱之间。
万千世界,浩渺如繁星,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找到。
经历了无数次失望过后,容戎埋头朝另一个新的灵柱飞去,就听霍决在他脑中传音道:“容戎,快来!我找到了!”
容戎心中一喜,稍稍放松了些,他朝霍决的方向飞去,飞到一半,想了想还是将自己没看完的地方记在心里。
万一霍决看错了,他也不至于要重新再找过来。
经历这么多,他现在已经是一只成熟聪明的狐狸了。
容戎以最快的的速度飞行,不多时便看到了霍决的身影。
霍决正端详着面前的灵柱,听到他来到声音,微微弯起唇角。
霍决也有一颗水晶球可以联系到钟离延那边,他已经将找到凡界的消息告诉了对方。
容戎飞过去时,就听见钟离延沉吟道:“听你所说,这些灵柱都被数十个锁链所牵引着?天为上,那么可以试试看从这些锁链能否攀援上去?或者锁链和灵柱上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标记。”
不需他说,霍决也有此意。
他见容戎恰好过来,朝他伸出手,“走,咱们一起上去看看。”
两人携手,足尖轻点,飞到近处的一条锁链上。
锁链不知是什么材质所制,散发着阵阵寒意,两人甫一接触,便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
天地法阵组织严密,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条锁链晃动,眼看着整个大阵都摇摇欲坠。
“不是吧!碰一下都不行吗?”容戎扒住霍决的胳膊叫道。
两人再也站不住,一起飞到空中,看着天地大阵疯狂地晃动着,一时无措。
就在这时,一道白烟从上而下飞速地蹿了过来,在两人身边停下来,化成了一个胖娃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