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老夫当成什么人了?老夫从不骗人——更不会骗狐狸。”老头捋捋胡子,又跳回到白雾之中。
“你师父的事,老夫知道的也不多,但告诉你也无妨。只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否则,你们就要留在这里陪老夫了。”
容戎有些不解,“前辈不能放我们离开吗?”
老头摇摇头,“我不是此间界主,也只能被规则所限。好了,废话少说,先告诉你们如何才能出去。”
商云来吸收了太多信息,短短十几分钟,让他有种“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感觉,他眉头拧成一团,两只手不安地搅动着。
这是他紧张时下意识的动作,而不是在开董事会时,故意用指节敲击桌面,伪装风范那样。
老头——号称半岭真人,说这里是界主因为心爱之人惨死而创造出的界。
他为爱人报仇时被仇人重伤,失去了记忆,不仅忘记了要为爱人报仇的事,反而被仇人蒙蔽,做了仇人手下的“狗”,替仇人办了不少脏事。当他将一切都想起时,痛苦难当,立即手刃仇敌。
然而,比起被他杀死的仇人,他更恨自己,不仅忘记了仇恨,还为虎作伥。于是他便发誓,要让自己生生世世受爱人生前所受的痛苦,一遍一遍无止尽地重复,永生永世不忘。
所以,他创造此界,界门为镜,隐藏放置在仇敌家族之内,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将无意中照到的人拉入界中,陪他重新演一遍当年的事,也一次又一次地让人杀死自己。
只是时过境迁,不知道这面镜子,怎么辗转成为了相机的镜头。
“所以,想要从这里出去,我们要重现当年的惨案经过?”他支支吾吾,说完又觉得似曾相识,这不是和拍《无限恐怖2》一样吗?
他这是什么命,角色扮演的命?参加综艺要扮演各种为非作歹的坏人,倒霉被拉进什么界里面,还要陪着发癫的界主演杀人案!
而且,商云来突然意识到,为什么这个镜子会附在他们公司的新产品云图摄像机上!
当时就不该用玻璃镜头!为什么不研发出更好的材料呢!?
这要是被公众和友商知道,呵呵,他们集团的股票绝对会大受影响,届时他在董事会行事会更加艰难,云图可是他白手起家自己创造的产品,云图如果出了问题,不知会有多少眼红的饿狼冲上来抢!
不行!他得赶快从这里出去,不能让事态继续扩大!
商云来越想越心惊,胸脯起伏不定,一拍桌子,愤然站起,“前辈,要怎么演,您说,我们现在就开始!”
他一直唯唯诺诺,极力压低自己的存在感,容戎和半岭真人都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话,竟然被唬了一瞬。
容戎迷茫地观察商云来,疑惑这人怎么忽然变得有点儿干劲满满的?
这时,就见半岭真人朝旁边一指,“别急,你们看。”
容戎循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呼吸一窒。
就见床上那些布满血污的残肢,正在缓缓融合
第172章 第172章还有这个小名呢
四肢和躯干连接,血液逐渐消失,残破的衣服又变得完好如初
这些只发生在几个呼吸之间,容戎清晰地听到了身旁商云来抽气的声音。
那东西几秒之前还横七竖八地散落,现在则像个人一样,正襟危坐在床上——之所以说“像个人”,因为这东西没有头颅。
青色的长衫,上面绣着精致的白色祥云暗纹,罩着颀长纤细的身体,胸前似乎有着微微的起伏,只要遮住头,一眼就能看出这里坐着个男人。
可人总是会下意识去看脸,这东西空荡荡的脖子上,有着整齐的切面,看起来很像是动画效果图,和栩栩如生的身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这种对比却有种微妙的不合理感。
别扭。怪异。这是容戎此时的感觉。
正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猛烈的撞击声。
哐!
哐!
哐!
“哎呦!忘了这一茬了!”半岭真人一声低呼,卷着白雾朝大门冲了过去。
只见他闭上眼睛,低声念了几句,刚才容戎怎么也打不开的大门就咯吱一声打开了。
门外,立着一个圆滚滚的脑袋,想必刚才的撞击声就是它发出来的。
半岭真人朝头颅作揖,略带歉意道:“抱歉小友,你去吧。”
那颗头颅似是能听懂话一般,竟然朝半岭真人微微颔首,然后一蹦一跳地进了房间,跳到了脖子上,渐渐和身体融为一体,这东西动了动眼珠,又转了转脖子,霍然站了起来。
容戎这才注意到,这是个男人,还是个非常年轻的男人,五官算不上惊艳,但组合起来却令人赏心悦目,十分耐看。
他在看着男人,男人也在看着他,岂料,男人却忽然朝他扑过来。
容戎迅速躲开,扑了个空的男人表情怔愣了一瞬,露出了极为受伤的表情,“阿策?”
“谁?”容戎蹙眉后退,继续拉开和男人的距离。
“阿策!阿策!你还在怪我是不是?求你,求你不要这样对我,让我好好看看你,时间这么久了,我都快忘了你身上的味道。”
他再一次朝容戎扑过来,这一次,容戎却感觉脚下仿佛被定住一般,动弹不得,他急得用眼睛去瞟半岭真人,却见他也是一副震惊无比的样子,盯着男人,丝毫没注意他求救的眼神。
男人已经来到容戎身边,将他揽到了自己怀里。
容戎浑身发毛地感受着颈项间男人喷出的气息,有气息,却是冰冷的。
男人埋在容戎的肩窝,下巴轻轻搁着,仿佛怕惊扰到他一样。
“阿策,我好想你,你知不知道?”男人低声说。
容戎顿了下,才道:“知道,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他没看见,本来认真盯着他们的半岭真人忽然扭头朝一个方向看去。
男人摇摇头,声音带着哭腔,“我不要,我一放开你就走了,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吗?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容戎缓缓吐出一口气,轻声道:“怎么会呢?你先松开我让我看看你,好吗?我也好久没见到你了。”
这话似乎说服了男人,终于缓缓退开,朝容戎露出一个微笑,“你还愿意见到我,我真的很欢喜,阿策。”
容戎对他回以微笑,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冷笑,“我竟不知道,你还有这个小名呢。”
容戎心脏快跳了两下,接着开心放松下来。
救星来了!
他回过头,果然见霍决抱胸站在后面,只是表情很臭。
容戎早已忘了他之前想要自强的决心,赶紧给霍决使眼色,对口型,“救我!救我!”
第173章 第173章界主
霍决却恍如不见,双手抱胸,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丝毫不在意他的突然出现,给在场的各位制造了多少惊讶或者惊喜。
他歪头看着容戎,指了指自己,问道:“你是和我说话吗?刚才没看清,还以为你是我朋友,不过听这位叫你阿策,那恐怕是我认错了。”
“不是,没有认错。”容戎站得直直的,莫名像个犯错的孩子。
“哦,那你是谁?”霍决挑眉。
“我是容戎。”
“你的小名叫阿策吗?”霍决又问。
“不是,我没有小名。”容戎连忙摆脱关系。
闻言,霍决这才牵起嘴角,又朝男人挑衅一笑,“听见了吗?他不是你的阿策。”
说完,挥袖一道灵力打在男人身上,驱除了男人眼前的迷障。
男人闭了闭眼,神色果然清明了一些,他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容戎,渐渐露出失望的表情,“你不是阿策”
却不想,下一刻眼泪骤然落下,他双手覆上自己的眼睛,喃喃道:“我的眼睛要来还有什么用,连阿策都会认错真是不中用。不怪阿策一次都没来梦里找过我,他肯定是还在怨我。”
男子抽抽噎噎,说着说着,似乎又要掉下泪来。
容戎已经麻溜站到了霍决身后,见状狐疑地看向半岭真人,“前辈,这是什么情况?”
“这就是界主了。”半岭真人叹息着解释道。
容戎神色复杂地端详着男人。
界主执掌一界权柄,在界的规则之下,界主可以呼风唤雨,说一不二,但眼前这个面容英俊,冷气森森,浑身布满血污的人,比乞丐都不如。
容戎只觉得他像前朝诏狱里的犯人、像被魔气反噬的修行者,就是不像界主。
不过想起半岭真人和他讲述的这界主的过往,也觉得情有可原,只是仍旧不免唏嘘。
他一时看着界主发起了呆,等回过神,才发现对面的霍决正脸色阴沉地盯着他。
看他发现自己,霍决也不作掩饰,反而一挑眉,无声朝他做了个口型。
容戎读得懂,霍决说的是:好看吗?
莫名就觉得心虚,容戎摇摇头,不由自主朝前走了两步,将半岭真人先前给他说的,通通告诉了霍决。
霍决垂眼看着容戎嘴巴一张一合,认真给他解释着,不知道一只小狐狸,怎么能呆头呆脑成这个样子?
狐狸,难道不是巧言令色、口蜜腹剑、妖媚惑人、姿容不凡的吗?
眼前这只也只有最后一个符合了吧。
容戎不知,也有人借自己的脸发起了呆,他简述完,末了加了句自己的想法。
“界主报复仇人可以理解,但进入界的媒介现在已经不在仇人家了呀。我们和那件往事无关,不如我们和他好好说一说,让他放我们出去?”
他之所以不问界主,而是先问霍决,不是他不知道自己这话天真,而是完全对霍决有信心。
他相信只要霍决想带他们出去,完全有能力毁了界,只不过他有些可怜这个界主,并不想看见界毁人亡的下场,可以避免的流血事件还是避免的好。
霍决是个聪明人,自然听懂容戎的意思,容戎对他的信任,让他心中无比熨帖,嘴角不由勾了勾,正要说话,就被打断。
“傻狐狸,要是那么轻易能出来,我会留在这里吗?”
早就不耐两人眉眼官司的半岭真人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还有刚进来那个,你是哪位,怎么见到前辈不自报家门?”
早在霍决刚进入界中,就发现了这么一抹带着残念的魂魄,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这会儿听他这么一说,似乎这人和容戎熟识。
他眯着眼看过去,却发现容戎不知何时挡在了自己和那魂魄前,认真解释道:“前辈莫怪,他叫霍决,刚才是没注意到前辈。他也是得道多年的道君,本事很大,一定会带我们出去的!”
霍决默默盯着前面的身影,心中鼓胀,一瞬间,想揉揉对方柔软的发顶,甚至将对方拥入怀中,紧紧搂住。
自己居然也会有被人挡在前面的时候,不过这是容戎啊,当年见到昏倒的他,不也是不顾及自己道君的身份,救了自己吗?
哪知半岭真人重重“哼”了一声,不屑道:“本事很大?能有本君大吗?本君还不是总之,你们必须完成了界主的任务,才能离开界。这任务说难也不难,本君看在你师父的面子上,会为你说说话,让你扮演个简单点的角色。”
“那如果完成,前辈能再和我说说我师父的事吗?”
一低头,就见容戎又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用恳求的眼神眼巴巴看着自己。
半岭真人心中一叹,这小狐狸,似乎一提到那师父,就像开了闸的阀门一样要掉眼泪。
也不知那老东西什么运气,能收到这样孝顺的弟子,虽然是只妖,但自己若是也能有这么个好徒弟也不计较究竟是妖还是人了。
不过现在,还是护着这只小狐狸平安出去吧
他板起脸,凶巴巴道:“你以为界主的任务有那么好完成吗?听我说,你们每个人都要参与进来,一个都跑不掉!”
他意有所指霍决,却见对方依旧忽视自己,而是面带忧虑地看着容戎,似乎是想要安慰。
半岭真人心中微异,指了指屋内忽然出现,悬停在上方的白色珠子道:“此为界珠,你们依次上前去摸,界珠会告诉你们要扮演的角色,须认真完成,有些人可能会受些皮肉之痛,但无需担心,只要成功出去,便会痊愈。”
珠子在空中散发着幽幽的光芒,周身弥漫着不详的血雾,一时间无人上前。
半岭真人催促道:“快些快些,不然界主就要发狂了。”
他话刚说完,那身为界主的男人忽然停止了自怨自艾的哭泣声,一步步走到了珠子下。
他双目赤红,眼神缓慢的一个个扫过每个人,启唇声沙哑干涩,像拖拉沉重的旧家具,时不时令人牙酸。
“呵呵、呵呵,往日我伤阿策,诸位先祖也有一份,今日就轮到你们和我一起为我的阿策赎罪了,呵呵、呵呵,你们须按照我的指示行事,若有违背,呵呵、呵呵。”
他前后反差之大,言语间又如同设定好一般,容戎这是知道界主依旧开启了新一轮的“界规。”
他有些忧虑,不知界外界内的时间流速是多久,要是时间久了,不仅会耽误外面的拍摄,他们的失踪引起外面的恐慌就不好了。
不知霍决进来之前有没有处理好?
想到这里,容戎轻轻抿唇,也不知道霍决怎么了,进来后就一直盯着他不放,害的他一直刻意避免与对方对视。
余光见霍决忽然朝自己这边倾斜,吓得他装作被界主惊到了,后退了一大步。
霍决刚想去拉容戎的手,没想到错失良机,再听到这倒胃口的声音,心中熊熊怒火恨不得一把火烧了这界。
这界是用来复仇的,早先被拉入界中的人绝对无法活着出去,但现在,确实如同半岭真人所说,完成所谓的任务,是有机会出去的。
这不是因为界主突然大发善心,而是霍决看向面孔严肃的半岭真人,蹙了蹙眉。
莫非和他有关?
界主开启了规则,动作便很快,见无人动作,他便伸手一抓,将一人脖子掐住,拉到了界珠之前,细长手指攥住那人手腕,就要摸上界珠。
躲在角落里尽量避免存在感的商云来:
他怎么那么倒霉?
界主居然一抓就抓住了最远的他
商云来欲哭无泪,还有没有天理了?!
合着这里不是道君就是妖君,就他一个普通人,都一界借界主了,还柿子先挑他这个软的捏是吧?
你们神仙打架,干嘛殃及他这条池鱼?
商云来缩着脖子,哭丧着脸求救,“道君救我啊!狐狸仙君救我啊!”
早已没容戎第一次见他时,那被手下簇拥,端着红酒杯的潇洒派头了。
容戎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叫他,觉得好听,心中甚至回味了一番。
他没动,因为霍决动作比他快多了,霍决既然出手,容戎乐得轻松,站在原地观察事态发展。
霍决一掌劈开界主的手臂,将对方打了出去,撞到了墙上。
他这一掌收着劲儿,但仍旧法力深厚,只是却见界主的头颅忽然从脖子上掉了下来,在地上骨碌碌滚着。
霍决:
容戎:?
商云来:!
半岭真人捂脸没眼看。
霍决无语地看了眼滚在容戎脚边,还眨巴着眼睛的头颅,嫌恶地踢开。
“你到底将界中的法力都用在哪儿了,借体居然如此不堪一击。”
头颅在地上茫然了一会儿,又骨碌碌滚回去自己身体旁,一跃而起,又跳上了自己的颈项,转了转,恢复如初。
商云来:!
这样的惊吓到底要来多少回啊!?
还是半岭真人干咳了一声,解释道:“他说借体能用就行,所有的法力,都尽力去维持界规的运行了。”
“不过,先不说这些。”半岭真人蹙眉不悦道:“你还不信我的话吗?此界不能轻易打破,必须完成任务,才能有机会出去。”
他以为又要被无视,一张脸涨红了,却听霍决谦逊道:“前辈勿怪,在下并非不信前辈,只是担心前辈如今的状况,才贸然打断。”
第174章 第174章栖云山庄
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色的山坡上,开满了粉色的小花。
软软的草皮,像是潮湿的小垫,枕在容戎脑后,一朵小花在他雪白的颊边开放,毛茸茸的触感带来一些痒意。
容戎无意识地挠挠脸,睁开了眼睛。
他坐起来,青色的衣衫被露水沾湿,不知已经在山坡上躺了多久。
迎着略有些刺目的阳光,容戎看清远处的景象。
栖云山庄。
他走近,骑着高马巡逻状的男人下马朝他行礼,“少主。”
容戎颔首,无视两边列队朝他行礼的侍卫,走近山庄。
这时跑来一个高大的男人,略显成熟的脸上是焦急的神色,一见到他便抱怨道:“少主,你又不带我,自己去玩!”
容戎“哼”了一声,“身为书童,连你家少主什么时候出去了都不知道,是不是该罚?”
年纪明显比容戎大很多的“书童”委屈巴巴,“少主武功那么高,真要避开奴婢,还能让奴婢发现不成?”
他似乎知道少主没有真的生气,转而狡黠一笑,“少主你回来的正好,慕公子醒啦!”
闻言,容戎挑了下眉,“带我过去。”
“是!”
书童欢欢喜喜引着容戎走到一间屋舍前,推开门,请容戎先进去。
容戎似乎对这里很是熟悉,从容地走进。
屋内比想象的要昏暗许多,青天白日的,却不开窗,夹杂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气味,像是铁锈味,但极淡,以及某种脂粉味。
容戎只能分辨房间深处有一团黑影,在他努力想要继续看清时,手边被人递上了一只烛台。
容戎看过去,对上书童讨好的脸。
“少主,可要奴婢回避?”
“不必。”
持着烛台走近,光线驱散了昏黑的混沌,露出了隐藏着最深恐惧的地方。
那恐惧犹如实质,出现在一张俊秀的脸上。
有人被绑在一张梨花木的长桌上,桌子实在不宽,尽管他已经十分消瘦,雪白的脚踝和手腕,依旧毫无生气地垂落下来——当然,是被结实的锁链绑住的。
“还没开口?”容戎听见自己开口。
“可不是,嘴比石头还硬。”书童撇嘴,不屑地瞅了眼桌上的男子。
男子也在看着这一对主仆,说是愤恨地盯着可能更对准确。
“我被师父炼魂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那时我不过稚童,什么都记不起来,你们不去找我师父,反而来找我,想通过我了解炼魂的方法,无疑是枉费心机。”
容戎故作姿态地叹了口气,“唉,谁叫你师父舍下你跑路了。我们把他奉为客卿长老好吃好喝供了这么多年,总不能一文不收,只能找你这个小徒弟要说法了。”
容戎接着露出一个揶揄的笑容,“况且,本少主最讨厌做的就是枉费心机的事情,本少主聪颖的大脑,可不是能白白浪费的,既然本少主不辞辛苦把你绑来,自然是寻到了办法,你且看着。”
书童知道少主这是有办法了,在旁一阵欢呼。
只见容戎用手指挑起男子青色的衣带,轻轻一拉,本就被鞭笞过而破损的轻薄衣衫就这样滑落下来。
“你、你想做什么?”男子紧蹙眉头,心中不由紧张起来,牙齿将嘴唇咬得鲜红,像娇艳的玫瑰。
容戎动作不紧不慢,继续褪着男子的衣物,直至将男子全身剥.光,才曼声道:“炼魂,虽是锤炼修士的魂魄,但修士的身体早已在长年累月的过程中被锻造成绝佳的炉鼎,是最适宜盛放所炼魂魄的器皿。所以,我既然无法抽出你的魂魄让你重新为我所用,索性先将你这具肉身笑纳了。”
炉鼎炉鼎,用途无非就那么两种。
一种是将整体投入炼器炉中锻造,一种是用双修之法进行采补。
但用第一种方法,实在有些浪费,而且不能持续收益,书童最清楚自家少主的性子,当即明白少主的意思。
书童双眼放光,崇拜地看着自家少主,“那少主,您要亲自来吗?”
容戎嫌恶道:“本少主是什么人,他是什么人,也配本少主亲自来?”
“那少主您想?”书童不解。
“他不是有一个相好吗?正好,咱们全了一对有情人,也算功德一件。”
“少主英明!”
男子听见两人旁若无人的密谋,气得几欲吐血,“孙怀时!你无耻!我既然已经落入你手中,要杀要剐随你便,但你不要牵扯无辜之人!”
容戎嗤笑,“不牵扯他,那你想要本少主亲自来?”
说着,他修长的手指点在男子的锁骨上,一路向下
“呸!孙怀时,你、你不得好死!”
男子服用了不得动弹的药物,只得用他能想到最恶毒的词汇去咒骂容戎,但他显然并不擅长此道,张口结舌,说不出什么,不仅自己憋红了脸,还将主仆二人都逗笑了。
门打开又合上,屋内重新回到一片漆黑,只能听到男人绝望的呜咽,令人闻之心碎。
霍决循声来到时,就在一间屋舍前的小院中,看到了自饮自酌的容戎。
容戎一袭白衣,阳光洒在他质地上乘的锦缎上,宛如波光粼粼的湖面,美不胜收。
而这还只是没有生气的人间布料而已,更不用说容戎那张凡俗中绝世的好相貌,在穹顶射下来的灿烂光斑里,是怎样的生机勃勃,和艳丽非常。
狐狸天生就会惑人,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间蕴藉风流,恍如世中仙,而容戎此刻手中的清酒又为这一刻增添了几分放诞意趣。
霍决从没在容戎脸上见过这样的表情,这是放浪不羁的、游戏人间的容戎。
慵懒的半眯着眼,唇边残留的酒渍,让他若有若无的笑意有些明晃晃,手腕上,还缠着一条不知是谁人的青色腰带。
这当然是别人的腰带,因为容戎的白色腰带,还挂着玉佩,好好地缠在自己身上。
但好人家的儿郎——即使是狐狸,也不能、或者说不该,青天白日里拿着别人的腰带招摇过市!
霍决心中不爽,但他不爽的并非眼前的容戎,而是另有其人。
霍决蹙眉走近,察觉到他的容戎朝他露出一个微笑,直视他的双眼,等他一步一步走近自己。
霍决居高临下地垂眼看着容戎,“听你家下人说,少主找我?”
“没错。”容戎一把握住手中青色的腰带,站起身来,对于此时和霍决过于靠近的距离没有丝毫感觉。
他勾起唇角,将手中的酒杯递到霍决唇边,“少侠,听说你很喜爱庄上的荔枝酒?”
霍决将酒杯挡开,以一个坐怀不乱的君子姿态,“少主叫我来做什么,直言便是。”
“当然是有好事。”容戎狡黠一笑,引着霍决走到屋前。
他推开门,先一步走进,又示意霍决跟上。
房门再次关闭,可这次,屋内中燃起一支支蜡烛,暖黄色的光线幽幽出现,霍决看清屋内躺在桌上的男人。
还未看清人,他立刻不悦地偏开头。
白花花的一团肉,真伤眼
霍决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将刚才的景象从脑中彻底洗去。
他扭头看向容戎,而对方已经施施然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对他浅笑,“少侠可曾听过栖云山庄的荔枝酒切莫多饮?少侠一杯接一杯,现在不觉得浑身火热,下腹胀痛吗?”
见霍决表情有异,容戎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扬起下巴指了指对面赤条条的男子,“栖云山庄热情好客,必定会招待好每一位客人。少侠请吧。”
第175章 第175章他在乎
“你想要我做什么?”
霍决不敢置信地回头看容戎,他终于不情不愿地打开被封住的规则匣,知道了自己扮演的角色,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
而容戎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不打算回答这个浅显易懂到一目了然的问题。
“我不要!”霍决断然拒绝,即使知道容戎已经陷入角色,无知无觉,真正的容戎也不会劝他去找别的男人,也还是十分不爽。
容戎挑眉,似乎是没料到君子心性的江少侠态度会如此奇怪,但也不是十分意外地淡定道:“少侠不如等会再说。”
霍决打断他,“你们给我下了药,对吗?就在那几盅荔枝酒里。如果我意志不坚,来到这里,万事俱备,无需过多挣扎就能顺了你们的意,真是好手段。”
容戎这才意识到不对,冷下了脸,“你没中毒?”
霍决叹了口气,恨这段该死的剧情,索性丢了剑,坐在容戎身边。
“这种事我不会做,但你还想让我替你们办什么事,直说便是。”
容戎再从容淡定,此时也不免有些诧异,瞥了眼被随意丢在地上的宝剑,认真打量起眼前的人。
霍决任由容戎打量,坦坦荡荡。
霍决当然不会轻易将自己的剑丢在地上,之所以这么做,因为这剑就不是他的。
不仅剑不是他的,就连他现在都不是他自己。
一小时前,他向半岭真人挑明了对方在用自身魂力维持这个“界”的事。
可没想到,这竟然带出了另一件事,和容戎的师父,也和当年那些降临修真界的“祂们”有关。
原来,这“界”,居然和当初招摇山内的地底大阵一样,是“祂们”降临的媒介之一。
这并不是因为界主江云展和上面有什么关系,他纯粹是因为所创“界”的特殊性,被上面盯上,而想办法夺过来的。
当年,江云展就如刚才的霍决一样,被容戎扮演的栖云山庄少庄主孙怀时带入了小屋内。
只是和霍决不同,当年的江云展不仅失忆,忘了屋内的慕公子慕云策是自己暗恋多年的好友,更是被孙怀时暗算,中了烈性毒药,为了解毒,在头脑昏沉下强行让慕云策为自己解了毒。
孙怀时并不是什么癖好奇特的人,并没有日常观看活.春.宫的兴趣。
他做这种事,是因为慕云策被药王炼成了一种据说能通过双修秘法,驱除炉鼎自身体内的杂质,提升自身修为天赋的炉鼎体质,但随着药王的失踪,这种炼制炉鼎的方法,甚至炉鼎的使用方法都失传了。
只有一种方法,就是双修之时根据双方的经脉游走顺序来推算炼制方法。
于是,孙怀时找了江云展来,还得旁观,好在他们双修时追踪两人的经脉游走路径。
为什么找江云展,也不是孙怀时真的好到要成人之美,而是这该死的药王料到有人想盗取自己的研究成果,事先在炉鼎身上做了手脚。
简单来说,就是在慕云策身上安装了一个自毁程序,如果炉鼎本人不乐意双修人选,随时可以自爆,到时火花一炸,两个人渣渣都不剩。
于是,身为慕云策好友的江云展,简直是最好的人选,而慕云策这样因为善良扬名世间的大侠,怎么可能伤害自己失忆的多年好友呢?
孙怀时成功了,而他的成功建立在两个人巨大的痛苦之上,只是一个人的痛苦是当下的,而另一个人的痛苦是在此后几百年的日日夜夜之中,以致于成为执念。
慕云策在好友将将离开自己的瞬间,就引爆了遍体鳞伤、满身污浊的自己。
江云展永远忘不了这一幕,这一幕是他挥之不去的梦魇,也是他复仇的不竭动力。
孙怀时有件事算错了,他没想到,所谓的江少侠,不是和毫无背景、无权无势的慕云策一样只是个天赋不错的江湖大侠,而是个隐姓埋名,来凡俗之中历练的修真者。
纵使栖云山庄地位可号令武林,纵使他掌握炉鼎修炼之术,武功可一日千里,他和栖云山庄的所有势力加起来,对上一名真真正正,愿意用自己毕生修为展开疯狂报复的修真者,连路过的蝼蚁不如,被人碾死,连求告的机会都没有——因为踩死一只蚂蚁,没人会去无聊到端了整个蚂蚁窝。
恢复记忆的江云展,屠灭了孙家所有成年男子,更利用界器将孙家剩余的后辈投入界器中,和他们一遍遍经历那一段带血的往事。
不过,那毒药真有那么厉害,能让武功高强的江云展发狂,无知无觉的与人双修吗?
估计这只有当时中毒的江云展知道了,但他有没有想要试图压制体内的毒?
或者当他看见慕云策哭求绝望的脸,尽管他已经失忆,但心中真的没有任何想法吗?
作为骨子里高傲无比的修真者,面对一个唾手可得给自己解毒的区区人类,会怎么选简直无需多言。
修真者们曾为人类兴旺怒而杀妖,但这种事放到当时的整个修真界来说,也不算什么大事,不过是仙君历练时一段不怎么美好的艳遇罢了。
修真者,闲暇时向人类施恩,无意中收些报酬,总不是什么值得讨论的问题。
对人类而言,就更不会有人想要探寻江云展的想法了,人类只会怕仙君是否不愉,雷霆一怒降下罪责殃及他们。
于是这件小事孰是孰非,除了当事人慕云策,是真的无人在意,但会在意的人已经死去,而另一个当事人江云展,在此后会自虐般地扮演慕云策,被人一遍遍凌辱的时候,可能在他心底会有答案吧。
终究往事如烟,都封在一面小小的界器之中。
本来无论这方天地有多少泪与恨,孙家子弟如何挣扎,也逃不过湮灭如尘的命运。
可命运真是无可预测,这种连界主本人都生出无限怨念的界器,怨念直达天听,居然被天上的祂们注意到了——这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宝贝。
祂们借由怨念降临界器,开了个进入人间的口子,至于顺便逃出去的孙家子孙,当然是小小人类毫无营养要逃便逃。
伟大的神们,真如神般解救了孙家子孙,只是江云展,还傻傻自导自演着独角戏,为祂们的降临提供着源源不断的怨念能量——他的痛苦和悔恨稳定且多产,神们再添几个增加负面影响的阵法,江云展就成了最好用的能量提供永动机。
于是,界器去往江云展的师门,那里的修真者才是神们稍微能看上眼的补品。
界器成了修真界的大杀器,往往毫无预兆就能屠灭一个底蕴深厚的修真宗门。
直到——直到容戎的师父钟离延出现。
他正巧路过,看出了半岭真人宗门上下正苦苦抵抗的界器的古怪,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最终与半岭真人合力封住了界器。
只是代价是半岭真人最终须得以魂入器,时刻用自己的魂力时刻保证着那个口子的关闭。
钟离延将界器藏了起来,却不知道怎么又被人发现了,于是,新的人,固定的规则,和不变的剧情,只是江云展不用再唱独角戏。
半岭真人无法将卷入的无辜之人送出界器,因为只要通过外力开了门,那就无法保证祂们不会趁机溜进来,只能借由界器固有的规则,演完一遍,将“演员”们弹出界器,寻找新的人。
还好这些年进入界器的人不多,直到今天,不知为何界器成为了云来摄像机的镜头,还无意中将容戎和商云来拉了进来。
所以这边剧情是非过不可了,即使霍决可以随时打开通道,保护容戎他们出去,可有上界的祂们虎视眈眈,谁也不敢冒这个险。
容戎听得云里雾里,这应当是师父带他游历时经历过的事情,可他居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有很多疑问要问,所谓的“祂们”究竟是什么,又为什么要想尽办法降临,他似乎从半岭真人的字句间猜到了什么,这个“祂们”很像蛇精哥哥告诉他的囚禁了他父母的上界神,可稍微深想,头又开始疼起来。
霍决似乎对这一切都心知肚明,却在对上他疑惑的视线时躲闪了。
霍决有事瞒着他?
容戎去拉霍决的手,霍决只是愣了下,就顺势握紧,还神情复杂地摸了摸他的头。
容戎还想继续问,界珠的能量已经运行,他进入了规则之内,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成为了“孙怀时”。
他正好整以暇地盯着不按常理出牌的霍决,嘴角扯出一个阴险的笑容,“若我只想让少侠帮我的,就是眼前这一件呢?”
即使他现在笑容阴险,在霍决眼中也毫无恶感,他铁树开花,正是上头的时候,自然看容戎怎样都可爱,只是现在,他更发愁一切结束后,该如何做。
其实录制节目前,容戎突然告诉他自己恢复记忆了,将霍决吓了一跳。
在得知容戎失忆后,霍决有想过要不要告诉他当年的一些事。
可他该怎么说?
告诉容戎他的父母被祂们当成宠物生死不明,而容戎依赖的师父,也选择飞升以身入局?
他们需要对抗的,可能是上界的全体祂们,容戎天真懵懂,真的要承担这种血海深仇吗?
霍决拨了拨和容戎契约的那条无形的红线——当年的主宠契约居然还在,只要他想,本可以瞒容戎一辈子。
他们是修真者,只要不飞升,在世界上可以活很久很久,久到沧海桑田,人间一次次改换天地,他可以一直陪着容戎,保护着他——但容戎却突然恢复了记忆。
“少侠为何不说话,一直盯着我?”容戎挑眉,嘴边的笑有些灼人。
霍决垂下眸子,而他终究不想让容戎真当他的爱宠。
容戎是一只妖,一只有血有肉有自己感情的妖,有自己的父母兄长的妖,并不是在他掌心抚弄的爱宠。
几十年来,他在人间除尽恶妖和恶人,有时如何惩罚只在他一念之间,他铁腕手段,无情决定着他们的生生死死,毫不在意他们的恩怨和爱恨。
可容戎不一样,因为他在乎容戎的爱恨。
那么,如果容戎有一天真的要选择飞升寻亲,他
第176章 第176章全都想起来吧
“好吧,如果你坚持,我想我会为你做到的。”
霍决终是如此说。
他捂上容戎的眼睛,屋内的烛火全都熄灭了。
容戎再睁开眼,只看见霍决走向慕云策的背影。
他不知心中为何有些许奇怪的感受,但仍旧忽略了,按照自己应该做的那样,挂上了一副志得意满的表情。
眼前虽没有红烛昏罗帐的香艳景色,但肌肤交缠的旖旎声音不绝于耳,所以容戎只以为江少侠熄灭蜡烛是因为不好意思,便集中精神,感受着两人的经脉状态。
两个小时后,衣着整齐的霍决臭着一张脸回到容戎身边,在他旁边站定。
容戎无视他的表情,很满意刚才的一切,笑道:“江少侠辛苦。”
霍决冷哼一声,兀自道:“界中最重要的一段已经结束了,虽然我不能强行打开界门让你们出去,但可以将现实的一部分空间打开纳入界器。”
“江少侠在说什么?”容戎疑惑反问。
霍决挥手,封住了界珠交给容戎的规则匣,对容戎道:“全都想起来吧!”
规则匣中,有一套自运行的程序,可以让人暂时忘记自己,而遵从界中世界的规则,对江云展的界来说,就是陪他一起重演当年的惨剧。
当霍决出手,将容戎的规则匣封住,容戎也恢复了自己的记忆。
容戎晃晃脑袋,理清了思绪,接着霍决刚才的话问道:“你想做什么?”
“什么做什么?”霍决却像没反应过来似的,反问。
容戎倒是被他问得一愣,以为自己忽略了什么,道:“你不是说想让现实空间纳入界器?”
霍决发现容戎是真的在关心这件事,欲言又止了一会,才撇开和容戎对视的眼睛,看着地面,状似不经意地问:“除此之外,你没什么想问我的了吗?”
“除此之外?”容戎挠头,“我们不是正在讨论这件事吗?我还有什么要问你的关于祂们的事我确实想知道,但现在这应该不是最首要的吧。”
霍决看着容戎真的懵懂好奇的样子便心中气闷,在心里嘲笑自己自作多情,只好抿唇解释道:“你和商云来突然被吸入界,外面大乱,我用障眼法创造出两个你和商云来的假象,才让录制继续。但这障眼法不能坚持太久,所以我想,既然都是扮演,不如将界器和剧场融合,我们回去完成这一期的剧本就好。”
霍决没说,他其实根本不在意录制能不能继续,也不在乎场外直播间有多少人在等候,他这么做最重要的原因是,他觉得界器和祂们只有一线之隔,容戎在里面始终太过危险。
其实将界器与剧场空间融合,是变相地扩大了界器的范围,虽然会增加更多卷入界器的人和能量,届时所有嘉宾和整个房间都会被拉入界器,但现实世界的壁垒也让祂们暂时无法再轻易降临。
而且,在这次界珠开启的怨念能量满足后,以霍决的能力,完全可以安全的将所有人带离界器,再封锁这次的录制场地。
容戎没想这么多,他想让录制继续下去,也不想乔可玲和导演继续担心他。
“可界器不是需要怨念维持吗?我们带着记忆扮演,知道是假的,必定不会再产生怨念了。”
霍决斟酌着语气道:“你没有觉得奇怪吗?我们录制了三期节目,凶宅里都有东西作祟。”
容戎掰手数了数,“不对呀,第一期的寂青寺没东西作祟啊——你说的,不会是我吧?”
他诧异的用手指了指自己。
霍决好笑的将他的手指拉下去,“当然不是,你那时应当还在修炼中沉睡,在你醒来之前,我发觉寂青寺有法力高强的大妖镇守,抵抗一切人为干预,节目第一次出现大规模的设备故障就在寂青寺。”
容戎吃惊地张大嘴巴,这事他还真不知道,“寂青寺是老和尚们修行的场所,师父也在那里留下了禁制,怎么会有大妖怪敢去那里作怪?”
“当然,除了我,我是被请进入的,合法居民。”容戎补充了一句。
他得赶快转移话题,上一次作妖的可是他的蛇精哥哥,容戎一点也不想让霍决想起来,手舞足蹈的,想引起霍决注意。
霍决看他这有点沾沾自喜的小模样,心痒手更痒,忍不住就抓住了容戎乱动的小手。
“好了,知道你厉害。”霍决看着容戎笑,“先听我说,所以你应该已经发现了,节目策划的这几个凶宅是真正意义上的‘凶宅’,发生过许多次因为超自然现象造成的人身意外,让公众人心惶惶。所以,这个节目实际上是政府和制作公司的一场合作,借直播将一切展示给公众,以平息舆论。”
容戎震惊了,没注意到霍决握着他手指的手一直没有松开,“所以你来节目,是真的来除妖的?”
霍决抚上容戎的下巴,笑着将他微微张开的嘴巴合上,“没错。所以既然是凶宅,本身所产生的怨念也够界器吸收了。”
容戎明白了,觉得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于是道:“那我们快回去吧。对了,商云来在哪里?我们得告诉他一下。”
“放心,我早就用分身通知他了。”
“等下!”容戎又想到什么,赶紧拉住霍决,问道,“那半岭真人和江云展怎么办,也要和我们一起录节目吗?”
“半岭真人已经化成器魂,不会显形,至于江云展嘛”
*
“恢复了!”
摄影机前传来一阵小小的欢呼,看着容戎他们再次出现在镜头里,节目组终于放下了心,看来霍道君救回了他们。
直播间的画面出现了一次极其短暂的跳帧。
容戎发现自己躺在自己的房间中。
呃,可能是在午睡吧?
外面有人跳楼,容明星去查看,结果还没看到结果就回家午睡什么的,也太奇怪了!
不过霍决应当也不知道他的剧情,所以只能用法术操控他做些不痛不痒的事情了。
容戎假装头疼,揉揉脑袋坐起来,边下床边说,“休息了一会好多了。”
他慢慢挪到门口,开门发现商云来正在餐厅里站着,一脸惊恐。
这人怎么还在?
容戎耳朵动了动,问道:“是谁在那?”
商云来摸摸鼻子,只敢心里吐槽。
他回到这边后,发现自己居然在房间里翻翻找找,东看西看
他演的人是不怎么样,但是也没到小偷的地步吧?
而且还被抓包了!幸好容戎演的是个盲人。
商云来偷偷将手里拿着的牙线盒揣进口袋,挤出一个笑来,“咳咳,是你赖哥。”
“您还没走?”容戎有些惊讶地问。
“这不是刚安装好,帮你调试一下吗?好了,现在没问题了,赖哥走了。”
商云来作势要走,被容戎叫住,“赖哥,不知道楼下什么情况,我想下去看看,一起吧。”
商云来终于从刚才被卷入界器的一系列风波中缓过来,找回了几分在商场上纵横捭阖培养出的锐气和自信,开始进入角色。
他挺直背,一副不赞成的态度,“你看你都这样了,还关心楼下的事情,哎,真拿你没办法,谁叫赖哥心肠好,我牵着你,走吧走吧!”
容戎朝他道谢,但商云来走过来,准备扯住容戎手臂的胳膊突然一变,改横起手臂,让容戎搭着。
开什么玩笑,这位可是如假包换的狐狸大仙,他是疯了才会怠慢对方。
两人下楼去,人群已经散的差不多了,正巧碰上霍决。
商云来赶紧朝容戎道:“哎哎,这不是租你房子的吗,你有事就问他吧!”
不行不行,还是不敢和狐狸大仙近距离接触!
将容戎交给霍决,赶紧退下了。
霍决顺势就牵住了容戎的手腕,问道;“你怎么下来了?”
容戎如实道:“有些担心,楼下发生什么事了?”
“还能有什么事,有人想死,就死了呗。”一道嘲讽味十足的声音响起。
是梁翊正抱臂站在一边,眼神轻蔑地盯着霍决拉住容戎的手腕。
原来死的不是梁翊。
说实话,这两兄弟之前吵架,霍决又急匆匆地跑下去,容戎还以为跳楼的是梁翊呢,这才想下来看看。
那么,死的究竟是谁?总不可能和剧情没有任何关系吧?
不过既然嘉宾没死,那么这次剧情应该就不像上一次一样,要和鬼魂之类的打交道了吧。
就听霍决温柔地解释道:“跳楼的是隔壁单元的一个高中生,当场死亡,已经被拉走了。”
“高中生?”容戎露出惋惜的神情,“怎么会跳楼呢?”他要多打探一些信息。
霍决摇摇头,忽然想起容戎看不见,又马上道:“不清楚你很关心?”
“行了,别在我面前秀恩爱了。”梁翊不耐烦地摆摆手,“就一个被学业压力和父母逼得不想活的高中生罢了,他求仁得仁,你俩知道了吧,知道了就赶紧从我眼前走开。”
“秦翊!你胡说些什么?”霍决不满地呵斥。
梁翊却好似再也受不了一样,快步朝家里走去。
在和他们错身的时候,“宿醉头疼,我要补觉,别来烦我。”
“抱歉,我弟弟他脾气不好。”
等梁翊的身影消失,霍决才对容戎低声道。
“没关系,我们也回去吧。”
两人回到合租屋,惊讶地发现人很齐,都围在餐厅中讨论着刚才的事情。
陈煜周见到容戎,抱怨了一句,走上前把容戎拉过来,“你说你凑什么热闹?不怕磕着绊着?”
“有秦先生帮忙,这不是安全回来了,表姐不用担心。”容戎抱歉地笑笑。
陈煜周和霍决对视了一下,双方都默契地移开视线。
“快回房间,我有事和你说!”陈煜周轻轻推了一把容戎,将他带进了房间。
“什么事?”容戎问。
陈煜周凑近了他,在他耳边小声道:“听说有人死了?是隔壁单元那个高中生?”
“听秦先生他们这样说没错。”容戎将耳朵稍微侧了侧,想要拉开距离。
“你听他们的干嘛,说不定哄你呢!”陈煜周不满道。
“这种事有什么好欺骗我的?”容戎不在意地笑。
陈煜周盯着容戎美丽的脸,拧了拧衣角,才继续耳语道:“如果我说,这兄弟俩是杀人犯呢!”
容戎惊讶地瞪着空洞的眼眸,“怎么可能?”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我亲眼所见!”陈煜周恨不得举手起誓,但顾及到容戎看不见,什么都没做。
“究竟是怎么回事?”容戎越发疑惑,小脸都皱了起来。
“我,亲眼看见,是那兄弟俩将那个高中生推下楼的!”
第177章 第177章检测到入镜人员……
“怎么可能!”容戎大惊失色,“姐,你可别乱说!”
“都说了我亲眼所见!”陈煜周对容戎的不信任十分不悦,将容戎推了一下,推到床上坐下,自己也坐在旁边。
“你忘了我房间的阳台?是可以看到旁边的!”
是的,陈煜周的房间和霍决他们的房间在同一边,每个房间都有阳台,如果人在阳台上,确实能看见彼此阳台上的景象,甚至能看见隔壁单元的。
就听陈煜周继续道;“我眼睁睁看着阳台上那孩子,听到那兄弟俩朝他说了什么之后,一下子就跳下去了!”
容戎蹙眉,“照你这么说,也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有直接接触啊。”
“可那孩子并没有第一时间掉下去!他掉到空调外机上了!那孩子手还扒着墙沿呢!”
“然后?”
“然后那弟弟做了个手势,不知道怎么回事,一道白光闪过去,打到那孩子身上,那孩子就手一松——啪唧!”陈煜周最后一拍掌,还给做了个音效,听得容戎一抖,打了个寒战。
“然后那弟弟就急匆匆地下楼了!”陈煜周最后道,“肯定是那兄弟俩干的!你说他们没事干干嘛杀害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他们肯定不是好东西,赶紧赶走他们吧,咱们不租了。”
容戎佩服他姐的想象力,没有接触,就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于无形,他是一点都不相信的。
便道;“既然你看到了,告诉警察了吗?还有,既然在阳台上,那对面或许也有人看见了,所以赶紧将信息汇报给警察最好。”
陈煜周夸张地道:“我敢吗?那兄弟俩体格那么大,咱们一个跛子一个瞎子,能斗得过吗?而且我看那弟弟好像还会什么法术哩!”
容戎听到“法术”时,耳朵动了动,仍旧道:“告诉警察,警察肯定会保护我们的。再说,我们突然退他们租,他们能愿意吗?”
“他们才杀了人,肯定恨不得有个机会快点逃离呢!总之,你先给他们说说,我去替你叫!”陈煜周说着就要出门,被容戎赶紧拉住。
容戎吓了一跳,这姐怎么风风火火的,他发愁怎么搪塞过去,只好尴尬地说,“我不敢,让我再想想。”
陈煜周盯了会容戎,叹了口气,“好吧,给你一晚上时间,明天一定要跟他们说!”
陈煜周走后,容戎无奈地捂脸,这都什么展开啊?
头一歪,倒在床上了。
容戎的手放在自己颈间,碰到一个冰凉的玉牌。
这玉牌被他施了法术,隐身了,别人看不见。
不过,霍决修为比他高,恐怕看见了吧?如果他要问自己这是什么呢,自己怎么回答?
容戎苦恼地敲敲头,蛇精哥哥想让自己杀死霍决,因为蛇精哥哥觉得霍决是他们父母死去的间接凶手。
在容戎犹豫之际,没想到无意中进入界器,确认了更多的事。
比如,祂们来到人间是来无差别屠杀的,师父和霍决为了保护人间,只能关闭通道。
这点可以互相印证,但不同在于,蛇精哥哥说因为通道关闭,他们的父母爆体而亡,但霍决却说,师父去上界找他的父母了。
他父母若死了,何必用这样的借口。
而且如果上界神真如此残忍恐怖,师父应该和霍决一样,一直压制修为不飞升才对,确实没有理由上天去。
或许正是因为上界确实危险,所以师父才又会留话给他,让他千万别飞升,这是说得通的。
容戎私心里,还是相信自己的师父,但不管怎么说,最重要的是他自己恢复记忆,总是听其他人的一面之词,始终让他惴惴不安。
这次录制完节目,他一定要先去寻找让自己恢复记忆的办法才行!
下定决心,容戎才有心思思考节目的事情。
已经过了晚饭点,他,又该洗澡了。
没错,容明星一天洗两遍澡,每次的洗澡时间都固定在半小时以上。
而这次,是他在他安装了摄像机后第一次洗澡。
究竟有人在偷看他呢?容戎心底很期待。
他照例脱衣洗澡,语音播报却一直没有响。
容戎有些不死心,继续在浴室中耗着,正当他觉得都快缺氧的时候,终于听见了语音播报的提示声。
他赶紧擦干身体,裹着浴巾出了浴室,拿起床上的手机,紧张地点了一个按键,又关小了声音。
语音播报的声音刹时响起:检测到入镜人员秦翊
居然是他?容戎诧异无比。
正在这时,语音继续道:孙乐娣
容戎蹙眉,居然是两个人?
他们居然一起结伴来看自己洗澡?这是什么意思,把自己当节目欣赏吗?
容戎等了等,确定没听见播报再念出其他人的名字。
事情越来越奇怪了,容戎沉下脸。
这两人,当他是什么?
他关闭手机,慢吞吞地摸索到吹风机,手一顿,转而找了条毛巾将头发随便擦了擦,便穿上衣服,迅速打湿自己脱下来的脏衣服。
他要去阳台,看能不能抓到两人!
容戎以最快的速度走出了房间。
来到阳台,假装晾晒自己的衣服,却敏锐地察觉到一声惊讶的倒吸气。
阳台有人。
这两人居然没离开?容戎心下冷笑,面上却无丝毫破绽,反而微微一笑,“有人在这里吗?衣服在滴水,小心。”
空气静了静,没人说话,只有一前一后两道身影快速从他身边离开。
容戎微笑着将衣服挂起来。
真有意思,他的两个租客居然一起偷看他洗澡。
*
等到浴室的声音终于安静下来,孙乐娣才端出洗衣盆,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门。
她在洗手间里埋头洗着自己和路家豪的内衣,合租屋的洗衣机众人一起用,她实在受不了。
和路家豪说买个小型洗衣机,路家豪却说等他们自己赚钱买了房,就能买个好的一步到位了,何必现在浪费钱。
孙乐娣说服自己相信路家豪,人,总是需要一些希望才能活下去不是?
为此,她可以每天手洗内衣。
这和她以前的生活相比简直天上地下,但人确实命贱,不管什么样的日子、什么样的困难,说服自己稍微熬一熬,很快就能习以为常。
孙乐娣搓洗着内衣的污渍,最近路家豪有些粗暴,让她有些出血,血迹干了就很难洗,她低着头,鬓角的碎发被水珠打湿,随着她的动作晃荡。
忽然,孙乐娣视线骤然一黑。
她愣了下,才发现应当是停电了。
身后随即传来一声极轻的开门声。
咯吱——
孙乐娣惊呼一声,“有人!”
合租屋里有好几个男人,又不熟悉,单独遇到还是会害怕。
她猛然回头,不知怎么听到什么东西打翻的声音
回答她的是寂静的空气,孙乐娣紧张了几个呼吸,发现并没有人进来,或许是门不小心被吹开了?又或许是听到她的声音离开了?
总之一切平静,孙乐娣准备出门看看,她尝试着拍了下开关,刺目的白光骤然大亮,晃了下孙乐娣的眼睛。
原来只是被人关了灯啊
是自己洗衣服的声音太小了吗,有人以为洗手间没人就顺手关了灯?
总不会,是谁在恶作剧吧?
孙乐娣耸耸肩,回洗手间继续她的清洗。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洗衣盆里的泡沫居然都消散的差不多了,孙乐娣笑了笑,将双手伸进盆内,忽然想孩子气的玩玩泡沫。
——啊!!!!
路家豪是最先冲进洗手间的。
看着哭得痛彻心扉的孙乐娣,他愣在原地。
这时,陆陆续续有人听到动静出来,皆是被看到的景象震惊。
只见洗手间里,孙乐娣悬在半空的双手此时通红一片,正在水龙头下哗哗冲着水。
她的脸因为痛苦疯狂地扭曲着,几乎算的上狰狞,再加上从刚才起,她就一声声凄厉地惨叫着,更让人恐惧不安。
“怎么回事?!”陈宝荣眉头皱得死紧。
没人回答她的话,但似乎是她的问话提醒了孙乐娣,她急得跳脚,哭喊道:“快叫救护车!”
她的手像被烧红的铁水浇过一般,烫得灼人,更恐怖的是,这种疼痛像有生命的活蛆一样,不断的往她的皮肤下钻去,让她根本难以忍受
孙乐娣再回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
她的双手被厚厚的纱布缠着,清秀的脸苍白的可怕,路家豪陪在她身边,脸色也十分难看!
他一回家,就怒气冲冲地嚷嚷,让所有人都听见,“究竟是谁做的!不自首的话我就报警了!”
容戎正在自己的房间中,听见声音出来察看,他似乎刚洗完澡,身上还带着水汽。
容戎关心地问:“孙小姐回来了吗?她怎么样,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陈宝荣也跛着脚走了出来,蹙着眉站到容戎身边,“你说什么自首,说清楚些。”
这时,秦家兄弟也双双从房间中出来,疑惑地盯着路家豪和孙乐娣。
见人都出来了,路家豪怒气冲冲地道:“你们谁往我女朋友盆里泼了硫酸!?她现在两只手上的皮肤全毁了,必须得负责!”
“硫酸?”陈宝荣不干了,“谁给你女朋友泼的硫酸,你问你女朋友啊,她自己还不知道吗?问我们做什么,又不是我泼的。”
“哼,如果不是那人泼硫酸时故意把灯关了,我女朋友会看不清是谁吗?老实交代,这事没完了!”路家豪愤愤道。
这时,秦翊打了个哈欠道:“你说昨晚你女朋友在浴室被泼了硫酸,那硫酸在哪?”
第178章 第178章无辜
“就在浴室!我女朋友洗衣服的时候,有人把灯关了,趁机将硫酸倒进她洗衣盆里了!”
“证据呢?”秦翊一摊手。
路家豪像是被提醒了,这才想起来,手指着众人冷笑道:“肯定还在!”
说着,丢下孙乐娣,跑进了洗手间。
孙乐娣的洗手盆被谁移动到了地下,里面已经没有液体了,就连盆都被腐蚀的破破烂烂,里面的白色衣物也皱的像破抹布。
“这怎么回事!谁干的!?”路家豪怒吼出声。
“那玩意是硫酸,入水喷溅,你们急急忙忙去医院了,我们日子还要过的呀,怎么可能还留着?”秦翊朝他翻了个白眼。
这下就连秦霍也看不惯了,他板着脸道:“你们走后,我们报警了,警察取证后已经走了。”
路家豪愣了下后,不干了,“你们报什么警啊,你们是当事人就报警吗?这么着急报警是不是想销毁证据,是谁报的警?”
秦霍冷声道:“是我报的,怎么,你在暗示什么,是不信任警察吗?还是,怀疑我?”
他上前了几步,视线漠然地落下,随着高大的身体逼近,路家豪感到一阵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那、那警察说什么?”路家豪半天才启齿。
“警察当场提取了指纹,应该有结果了吧,没给你打电话吗?”
这时,敲门声响起,正是两名警察。
是昨晚来的那两位,他们调查发现硫酸被装在一个没有标签的玻璃瓶中,翻倒放在洗手台上,初步的判断是孙乐娣在停电时不小心碰倒的。
但硫酸属于管制类化学品,突然出现在公共洗手间非常可疑,根据警察化验的结果来看,玻璃瓶上仅有的指纹属于路家豪。
路家豪大呼冤枉,但孙乐娣却浑身如坠冰窖。
她知道,路家豪确实搞来了一瓶硫酸,是为了恐吓她的弟弟。
路家豪和孙乐娣最终被带走进一步询问。
没人同情路家豪,只可怜那个无辜的女人。
同住一个屋檐下,他们早就听过两人的争吵,对路家豪很是不屑。
昨晚又出了那样的事,没有证据张口闭口就胡乱攀咬,结果发现居然是他自己私藏的硫酸。
陈宝荣骂了几句,回去做早饭了。
秦翊也冷笑一声,回了自己房间。
容戎就是没有听见霍决的声音,他低声道:“秦先生?”
“我在这里。”霍决很快回答,并朝他走近了几步。
“今天不忙着工作?”他礼貌询问。
“不着急,只是觉得有些奇怪。”霍决摸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奇怪?”容戎疑惑开口。
“没错,你不觉得昨晚的事有些奇怪吗?”霍决看向容戎,即使知道容戎双目失明,仍旧盯着他的眼睛同他对视。
容戎歪歪头,“哪里奇怪?”
霍决盯着容戎的脸,笑了,“没事,就是觉得路先生也太蠢了。”
容戎抿唇,叹息般摇摇头,“真希望这件事没有发生。”
*
午饭后,容戎又被表姐叫到了房间。
“昨天我给你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陈宝荣托腮盯着容戎。
“我昨天发生了那种事,我还没仔细想。”
“这有什么可想的,他们是危险分子,必须走!”陈宝荣直起身,有些不悦。
“可我们需要钱,新的租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找到。”容戎迟疑开口,不愿意得罪表姐。
“钱哪有命重要?”陈宝荣摇头,她捧起容戎的脸,目光如哀叹一般,“傻星星,我们只有彼此了。我不敢想象生命中没有你的日子该如何度过,同样的,相信你也是。所以听我的,好吗?”
容戎看不见她的表情,但能察觉到她情绪,一种无形的压力萦绕在心间,只得松口,“好,我会找他们谈谈的。”
陈宝荣这才高兴起来,她拉着容戎的手,高兴地转了个圈,脚步翩跹宛如在与容戎共舞一支华尔兹,如果刻意忽视容戎僵硬的手,和她一高一低的脚腕的话。
“那就现在吧,我去帮你喊人。建议你找一个人,兄弟俩都在的话,可能会吃亏的。”
陈宝荣真的心情不错,开始给容戎提建议。
“那,帮我叫小秦先生吧。”容戎沉吟。
陈宝荣略感惊讶,“哦?我以为你和大秦要更熟一些呢。”
“没这回事。谢谢表姐。”
陈宝荣颔首,在她即将离开掩上门的时候,她扯出一个明显的笑容,“真是的,都说别叫我表姐了,下次可不许了。”
秦翊很快来到容戎的房间,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姿态,“找我?什么事,说。”
第179章 第179章第一次
容戎沉静地坐在椅子上,听着梁翊的声音,却觉得云图播报的声音犹在耳边。
回想起这人对他哥哥的心思,容戎一点不怀疑对方会做出偷看自己洗澡的事。
他是个同性恋,并且还喜欢上自己哥哥,这不是变态是什么?
呵呵,要是真这么容易让他搬走,自己岂不是太好欺负了?
他已经成了盲人,看不见,就有人借此钻空子,真是太坏了!
容戎冷下脸,对梁翊道:“秦先生,不知道你在我这里住的怎么样?”
“怎么样?人太多了,邻居太drama,不过房子还不错吧。怎么,你问这个干嘛?”
“人是多,但相应的,房价也便宜。秦先生自己做生意,为什么不租个大些的呢?”
出乎意料,梁翊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冷哼一声,“租房条例没写租客要向房东坦白为什么租房吧?”
容戎无奈叹气,“您不说就算了,我没有别的意思。”
他一示弱,梁翊言辞也缓和了些,解释道:“租房,当然要看房子条件,和合租人素质了。房东你嘛,人还不错,连我哥那样的人都对你赞不绝口。”
容戎心中冷笑,正欲说些什么,忽觉一阵风袭来,自己的双肩被人狠狠捏住,随后背脊被压在了椅背上。
硌得他生疼,但此时,都没有面庞上喷着的陌生气息让他不适。
容戎双手紧握把手,声音发颤,“你做什么!”
“呵呵,我说了,你是让我哥都赞不绝口的人,我当然会好奇了。”
梁翊凑近凝视着容戎的脸,见他面颊莹白,肌肤如玉,看不见一点儿毛孔,简直不像人类,心口难得和一地产生了一些嫉妒的心情。
他嘴角勾起,手指挑起容戎的下巴,邪笑道:“我哥还没尝过你的味道吧,不如我先来,替他校验校验。”
容戎:
还真是变态!
梁翊的手指在他的脸颊上缓缓滑过,复又顿住,略带疑惑地问:“你怎么不喊。”
容戎沉默。
察觉到对方越来越松弛的状态,梁翊眉间蹙起,而后嗤笑一声,“没想到啊,我们的小房东真是浪荡啊,我把你压在这里,你是不是很兴奋啊?”
容戎反手就是一刀。
感受着手掌上缓缓流下的温热液体,容戎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
开什么玩笑,他已经成瞎子了,能不好好保护自己吗?
同一屋檐下,两个偷窥狂,没想到这个野心尤为大,已经发展到要对他进行实质性的肢体侮辱了。
瞎子,看不见刀口捅在哪里,防止对方死得困难,自然要多捅几刀。
不能保质,他还不能保量了吗?
又是一刀、一刀、又一刀。
“你”梁翊从牙缝中艰难地挤出一个字,不敢置信的眼神中光芒渐渐黯淡下去.
哐当——重物落地的声音。
第一次演杀人,而不是演被人杀,容戎缓缓呼了口气,不给自己一点松懈的机会,微笑着,将沾满鲜血的手指凑近嘴唇,而后启唇舔了一口。
第180章 第180章甜甜的
甜甜的,番茄酱兑水的味道。
容戎满意地舔舔舌头,察觉到身旁的人无声无息,苦恼地歪歪头,现在该怎么办呢?
他摸上自己空洞无神的双眼,当眼睛失去功能性的作用,沦为一个摆设,自己也成为世界的配角,谁能安之若素地接受?
可笑的人生,受人非议和愚弄的人生,只要与普通人有一丝不同,那些人就会无比震惊的对他指指点点,好像他是什么奇行种……
容戎染血的手指抵住唇,发出低低的笑声,他垂着头,面对着地下的无声息的人:“你只是我的房客而已,却要偷看我洗澡?为什么?因为好奇盲人是如何洗澡的吗,好奇他们在洗澡时会多么滑稽和可笑吗?
哈哈,你们都该付出代价!你们这样无聊的人才该永失光明,毕竟你们只会用眼睛做这种恶心的事情……”
容戎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慢慢平静下来,继续轻缓而近乎温柔地说:“本来我只想像对她一样小小的教训你一下,是你自找的,你早上居然又来偷看我,刚才更是对我出言不逊……你这个喜欢男人的死变态,爱上自己哥哥的龌龊家伙,你也配?”
“呵呵呵呵!”容戎不可抑制的笑声从唇齿间溢出,忽然戛然而止。
长时间的失明,让他对声音更加的敏感,就在刚才,他似乎听到了粗重的呼吸声,那声音不是来自别处,真实来自于他的脚边,那个本该无声无息的地方。
怎么回事,居然没死?
这不可能!
大量黏腻的鲜血不可作伪,温热的触感此刻还在,没有人在流了这么多血后,还能苟延残喘!
容戎猛地站起,力道之大,将椅子狠狠拖行了一段距离,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碰碰——”
敲门声紧接着响起,更让容戎敏感的神经几乎崩断!
不等他回答,门开了。
“找我?什么事,说。”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
容戎瞳孔颤了颤,怀疑自己听错了。
“怎么不说话?哑巴了?那行,不说算了,我刚好也有事要来找你。”那人依旧兀自说着话,甚至一步步走近。
怎么可能!自己一定是疯了,居然听到了秦翊的声音。
那个死变态……
容戎慌乱地跪到地上,摸索到一具温热的身体。
如果这是秦翊,那现在说话的是谁?
容戎紧紧蹙起眉,握紧了自己手中的匕首。
五分钟后……
容戎靠着椅背,重重的喘息着,失明之后,缺乏锻炼,连心气儿也消耗不少,他没有以前强壮有活力了。
现在因为肾上腺素速飙升之后,汗水打湿了鬓发,进而染湿了眼睫,以至于浓黑的睫羽像被柔化了似的,显得脆弱无比。
只是雪白漂亮的面颊上布满了星星点点的血迹,顺着精致的下颚一路流到脖颈,散发着香甜又危险的气味。
“碰碰——”敲门声又一次响起。
这一次,容戎踢开脚边的两具尸体,攥着匕首直接朝门口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