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时间倒退回五分钟前。
将昏迷的工藤新一交给匆匆赶来的工藤有希子后, 降谷零未作停留，迅速赶往会议室与贝尔摩德汇合。
推开门，女士烟的淡淡甜味混合着海风吹过。
会议室的正中央, 武田制药的社长正对着一旁的金发女郎点头哈腰, 脸上堆满谄媚和惊恐：
“是、是……我发誓我根本毫不知情啊！都是武田信二那小子擅自主张的！您可一定要听我说……”
见降谷零进来，武田康一眼睛一亮，急忙上前一步, 几乎要扑到他面前：
“安室先生！您可是亲眼所见，发动机室那边的孩子不是也说了, 炸弹是武田信二放的，如今他自己跑了, 如果我也参与其中是绝对不会继续留在这里的！”
“而且，而且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背叛组织的事？这艘船和在场的客人也都是我十几年经营出来的，毁了她我有什么好处……”
他语速极快，到最后都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引得降谷零在心里叹了口气, 面上却挂着专属于波本的浅淡笑意：
“哦？看来你把他吓得不轻呢, 贝尔摩德。”
“不过确实, 现场证据和那个孩子的证词都是武田信二自己的问题，和我们的武田社长无关。”
听到这话，武田康一紧绷的肩膀一下子垮了下来, 长吁一口气, 小声愤慨道：
“那个私生子……当初就不应该把他接回来，他简直就是个疯子！”
在这场慈善晚宴举行的半个月前, 武田康一就和武田信二就实验体一事大吵了一架，知道了武田信二背着他调查实验体。
对于他们来说，想要了解实验体的能力并不是很难。
毕竟武田制药背地里负责组织的‘走|私线’, 给那个实验体注射的强效安眠药，甚至还是他们公司研制的。
但武田康一没想到，了解了实验体的超能力后，这个弟弟竟然起了想要将超能力者搞到手、让对方帮忙实现愿望的念头。
——这是他们能染指的东西吗？！
冷眼旁观这位社长疯狂变幻的表情，降谷零将视线转向贝尔摩德，语气平淡地补充：
“除了这一点，还有那个被绑在炸弹堆里的少年，鉴于他不清楚武田制药和组织的关系，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我将他放走了。”
闻言，金发女郎将烟掐灭，红唇在烟雾后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那还真是个可怜的小侦探，不过放走也好。”
她瞥了一眼窗外漆黑的海面，“组织行事贵在隐秘。虽然是海上，但闹出人命还是不太好收场的。”
没有触及到她的利益，贝尔摩德也不是很想动同门师姐妹的孩子。
况且有希子也不笨，不可能一点端倪都察觉不到……尽管他们又不是高山秀一郎那种善后漏洞百出之人。
不过说到这一点，金发女郎眼底划过一丝笑意。
在和那位超能力boy聊过之后，她大概就猜到，钉死高山秀一郎的证据有对方的手笔，毕竟那个人可是打算把罪名嫁祸给波本呢。
那孩子说不定还会在其他地方帮波本的忙。
想到这里，贝尔摩德话锋一转，“以前我可没听说你会拆弹呢。”
嗯？
降谷零迎向她的目光，坦然承认，“当然。即使是情报人员，掌握一些生存技能也是正常的吧。”
听出女人的试探，降谷零微微一笑，选择已读乱回：
“而且炸弹引爆的话，我也在劫难逃，所以我可是拼尽全力去拆弹了呢，还顺路救了一个初中生。”
拼尽全力是真。没看到他为了让炸弹消失，都说出那种羞耻的台词了吗？幸好炸弹被处理掉了，不然都浪费他的牺牲。
只可惜，kuro的超能力只剩下10秒可用，但既然最大的威胁已经解除，应该也没有别的危机了。
他笑得十分甜蜜，眼底却没什么感情。
贝尔摩德看着这样的金发男人，脑海中蓦地闪过几个小时前，在夜色中与她交易的那个青年的身影。
她轻笑着，吐出一句似是而非的评价：
“果然……你们一个两个，骨子里都是不折不扣的疯子呢。”
还挺般配的。
降谷零：？
暂且压下对这句话的疑惑，降谷零想起那个据说已经划着救生艇逃离的叛徒：
“对了，武田信二组织要怎么处置？”
贝尔摩德拿出手机，轻轻晃了晃，“他跑不了。我已经通知Gin了，他可是很喜欢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叛徒。”
“组织向来睚眦必报。”
敢挑衅组织的威严，就要做好被吞没的准备，更何况是踩着组织的面子还跺了两脚。
武田信二这辈子都别想活着踏上陆地了。
捕捉到某位清道夫的代号，金发卧底眸色一暗，手下意识摸向手机。
然而，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屏幕的一瞬间，就听一声巨响轰然炸开，紧接着整艘船都在颤抖！
“轰隆！！！”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
“啊————！”
会议室外，此起彼伏的尖叫刹那撕裂了平静，剧烈的晃动让三人几乎站不稳。
降谷零刚一扶住墙壁，就听耳机里响起焦急的声音：
“快走，安室先生！向高层甲板那边跑！”
“武田信二不止在发动机室放了炸弹！他让高山秀一郎在燃料舱和其他地方也装了炸药！”？！！
【71】
接连不断的爆炸持续撼动着船体。
震颤之下，会议室面朝大海的窗户顷刻碎裂，室内顷刻灌满海风的咸腥，以及极为呛鼻的烟尘味道。
听着自家桌宠的警告，降谷零瞬间理清了思路，在剧烈的颠簸中一把抓住武田康一，大声吼道：
“去联系船长和船员，组织撤离和救援！”
怪不得……怪不得武田信二要割断救生艇的吊绳逃跑，这人根本没打算让这艘船上的任何人活着回去。
甚至发动机室的炸弹只是planA，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和制造混乱的幌子，燃料舱和放在其他位置的炸弹，才是对方的杀手锏。
他要让所有知道内情的人一起葬身大海！
看着武田康一被吼得一个激灵，连滚带爬地冲出门外，降谷零与贝尔摩德在剧烈摇晃、充斥着玻璃碎片的会议室中飞快地对视一眼，得出相同的结论：
跑！
然而，就在降谷零转身冲向门口时，金发女郎的脚步却一顿。
“我有些东西没拿，先回去一趟。”
降谷零眉头一跳，不动声色道：“好。”
并未探究对方冒险折返的原因，降谷零先一步打开门，汇入走廊混乱的人潮中。
这艘游轮的走廊相比其他船型来说已然足够宽阔，但在此刻依旧显得拥挤。
警报声嘶鸣，浓烟开始从通风处和下层楼梯间弥漫上来，带着呛人的焦糊味。
降谷零一边顺着人|流往高层甲板走，一边掩住口鼻，压低声音：
“kuro，你的超能力可以用来救火吗？”
072的声音有些沉闷，“可以是可以，但现在的问题不是灭火。船体漏了的话，沉船不可避免，就算是把火扑灭也无济于事。”
船体的损害已经不可逆，如果重新让船变得完好无损，能够继续航行，需要花费至少一分钟的时间，就算扑灭火焰也要十秒。
而且，现在几乎每一个人都知道了爆炸这件事，他的超能力时间不支持在救火的同时，改变轮船上所有人的认知。
如果强行使用，和贝尔摩德的交易会立即失效，他也会暴露在组织的注视下，为zero带去麻烦。
最主要的是——
他不可能将时间全部用在救其他人上，万一没时间救zero了怎么办！
将仅剩的10秒狠狠捂住，黑发青年和人工系统见另一边的人不再追问，双双松了口气。
而实上，降谷零并没多想，毕竟超能力者也有做不到的地方，谁会去为难小狗呢？
不过自家桌宠确实提醒了他。既然爆炸点在燃料舱，那火情一定会顺着油路、管线等等高速蔓延，说不定会发生二次爆炸。
再加上船体破损导致的海水涌灌，这艘游轮绝对会加速倾覆，他们的重点绝不是灭火这么简单。
撤离！必须加速撤离！
理清思路，金发男人加快脚步。
可就在他们拐过一处走廊，正准备冲上甲板时，两道截然不同的电子音同时在降谷零的耳边和072的房间中响起：
【叮，检测到冲突剧情：武田信二的计谋！面对因不明原因严重短缺的救生艇，请1号玩家选择合适的方法，协助全船人员安全撤离！
任务奖励：[被二次元之神藏起来的记忆碎片]】
【叮，检测到冲突剧情：您的小狗[kuro]可以为船上的小动物们提供撤离物品，请选择合适的物品协助安全撤离！
任务奖励：积分*66666】
【A.物品复制：精准复制粘贴所需数量的救生艇及配套设备。】
【B.环境干预：手冲奶乌云盖顶，浇灭大火！】
【C.摆烂乐子人：什么都不做，主打一个等死。】
在充斥着警报与哭喊的走廊里，金发男人脚步一滞，和空间内黑发青年的心声不谋而合。
虽然不晓得为什么奖励有些奇怪，但——
太感谢了，齐木博士！/太感谢啦，系统！
【72】
根据国际海事公约，一般来说，游轮上的救生艇容量必须能够容纳全体成员，并且救生艇必定覆盖双舷，确保一侧严重倾斜时，另一侧的设备也足以救起所有人。
但当船员和游客们赶到甲板上的集合点时，面对的就是所剩无几的几只救生艇。
“这……这不可能！”
指着空荡荡的吊艇架，老船长的声音都变了调，“明明开始航程之前，救生艇的数量都是齐全的……当初是谁最后检查的配置！为什么救生艇只有这么多！”
“皮筏艇呢！充气救生筏呢！快！分头去找！”
放下手，船长的脸色阴沉。他心知肚明，以船体目前的倾斜角度和底层燃烧的火势来看，沉没只是时间问题。
如果没有足够的救生设备，这片大海就是所有人的坟场！
而见船员和船长都如此紧张，原本就焦虑的宾客也慌了。
一时间，孩子的嚎哭、男人歇斯底里的咒骂以及不少女性的啜泣声混在一起，却在浓烟的席卷之下毫无例外地变成呛咳，恐惧加速蔓延。
可就在令人窒息的绝望达到顶点时，一道声音蓦地拔高，穿过浓烟与哭喊：
“喂，你们看！海面那边！那边是什么东西！”
海的另一头？不会是鲨鱼来了吧？！
十分悲观地嘟囔着，人群里，其中一名年轻男人从抻平自己衣领、让自己死得体面一点的动作里抬起头，下一秒愣在原地。
原因无他，只见在远处的水面上，在探照灯勉强划破的黑暗深处，一片片影影倬倬的阴影正随着海浪向游轮漂来。
并非鲨鱼的鳍，也不是什么来往船只，而是——
许许多多规格相同的救生艇！
那些救生艇的侧面甚至贴心地贴了橘色的反光条，有眼尖的人看去，甚至看清了小艇上放的救生衣和补给包！
“得救了！上帝啊，我们得救了！”
“是救援吗？怎么没人通知？而且为什么海面上会凭空飘来救生艇啊！”
“等等……你们不觉得那些救生艇长得都一样吗？这个出现时机太巧了，说不定是海上妖怪的把戏！”
“闭嘴兄弟！你哪那么多破事，别管他了大家冲啊！”
天降救星的一幕震撼了所有人，求生的本能压到了一切理智的顾虑。
看着乌泱泱一片想要涌向船舷、却被水手拦回去排队的人群，武田康一喜极而泣，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
而不同于他的狼狈，隐在人群里的金发女郎始终平静。
她甚至在指间夹了一支细长香烟，只不过烟头处不知为何被沾湿，随后便被女人随手丢在脚下。
贝尔摩德碧蓝色的眸子远远看着那些飘来的救生艇，对身后凑近的工藤有希子微笑着颔首，转身走向救生艇。
真是的，明明深更半夜跑来威胁组织成员，转头却耗费超能力救下一船不相干的人么……
明明有机会让自己死在这里的，真是个捉摸不透的孩子。
【叮，任务成功，奖励：[被二次元之神藏起来的记忆碎片]】
【叮，任务成功，奖励：积分*66666】
提示音响起的同时，两个人也拿到了各自的奖励。
站在人群的最后，两人心照不宣地一个仰头，一个摸向屏幕，两处不同的热度刚好贴在一起。
感受着头顶传来的轻柔力道，072长呼出一口气。
他抬起手小心覆上自己的发顶，与往日不同的温热触感让他一愣，随机不可思议地睁圆了眼睛。
“安室先生……？”
降谷零应道：“怎么了，kuro？”
感受着手心处触摸到的、再真实不过的触感，黑发青年平复一下呼吸，在无人能看到的黯淡空间里扬起一个极为灿烂的笑脸：
“不，没事哦，我只是很开心* ！”
竟然能摸到zero了，以前可是完全不行呢！
——真是大进步！
仔细辨认着外界的声音，072说回之前要说的话：“安室先生，接下来只要所有人都上了船，我们的任务就结束了……真好啊。”
真正放松下来，072的嗓音里才透出一丝后怕和庆幸。
虽然不清楚身为一个组织成员，zero为什么会在意其他人的生死……不管了，就当是zero善好了。
总之，如果没有系统抛出的任务，zero可能就会目睹船上的部分人葬身火海、或是掉进海里喂鱼了。
[幸好有你啊，系统，这次真是帮大忙了！]
在心里给人工系统比了个心，见此，一直沉默的电子音忍不住回道：
[倒也不必，毕竟那个只是空……不，没什么。]
他要是说app发布的任务和他没什么关系，纯粹是齐木空助搞出来的恶趣味产品，不知道这家伙恢复记忆后会怎么搞事。
[不过，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
翻了翻任务完成度，人工系统皱起他暂时不存在的眉头，道：
[目前为止，顺利登上救生艇的人才算是救助成功，现在登上去的人有43人，你们面前还有136人尚未得到救助。]
[但——]
人工系统严肃道：[去掉那位[zero]，这次航行的实际载员有180人，也就是说，还有一个人还在船里。]
072：[……诶？]
人工系统的声音都带着悯怜了：[所以你们得折回去检查船体。]
072：[……]
072：“安室先生————！”
【73】
“咳咳…咳……”
被挤进门缝的浓烟呛得几乎窒息，高山秀一郎面白如纸，在杂物间里等待死亡的降临。
几个小时前，他被保安拖到了这处杂物间，绑在了生锈的水管上。
在爆炸来袭时，高山秀一郎就意识到了危险，同时也后知后觉，自己被武田信二、被他的合作人当作弃子，毫不留情地抛弃了。
意识到这一点，原本在杂物间里美滋滋等待救援的男人先前的得意瞬间冻结，恐惧狰狞着席卷而来，想要活下去的本能压到了一切。
于是他剧烈挣扎，即使房间内仅有几个拖布，以及数不清的空水桶，可他还是凭借强烈的求生意识，用拖布把手磨开了自己手上的绳索，随后扑向紧闭的铁门一通狂敲！
但任凭他砸到手腕僵硬、血肉模糊，外面似乎也没人发现他。
也是，毕竟这里是一处远离客舱和船员休息室的杂物间，平时用不上的东西和他被放在这里，四周失去了他的砸门声就变得死一样静寂。
而在砸门的间隙，涌入杂物间的浓烟越来越多，力气随着氧气一起飞快流逝，高山秀一郎的意识也逐渐模糊，视野被染成一片混沌的灰黄。
昏昏沉沉之中，他只觉热浪扑来，而后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巨响过后，他似乎看见了被自己勒死的妻子……对方穿着熟悉的舞鞋，踉跄着来到他面前，蹲下身似乎想要嘲笑他。
他猛地甩头试图驱散这恐怖的幻影，可再次抬眼，视野中却出现了另一道身影——
金发，深肤。之前在甲板上差点被他陷害的男人蹲在他面前，甚至朝自己伸出了手。
真是的，他这是被熏出幻觉了吗，那个男人恨不得他赶紧死掉吧……
“醒……喂，醒一醒！”
声音划破恍惚，涣散的瞳孔艰难聚焦。高山秀一郎一下子清醒过来，看着眼前人表情纠结，“你……”
降谷零打断他的话：“没时间了，快跟我走！”
他说着一把将人从地上拉起来，半拖半扶地往外带。
高山秀一郎心情复杂地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力直起身体，将重量从身旁的男人身上转移。
察觉到对方的动作，降谷零速度不减，很快就带人离开了杂物间。
扫视着这条尚未被火焰吞噬的走廊，金发男人长舒一口气。
很好，不枉费他让kuro耗费7秒的超能力，清理掉了路上的火焰和可燃物，再加上身旁人的配合，他们一定可以顺利离开的。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就这样目标明确地朝着甲板前进。
在转过一个被熏得黝黑的弯角后，通往上层甲板的楼梯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
降谷零迅速调整位置，将高山秀一郎拉到身前，沉声道：
“走。现在上去，跑到甲板边缘就是救生艇了。”
他说着推了推有些不知所措的男人，两个人离开走廊，沿阶而上。
可就在降谷零的脚步落到相对开阔的甲板上时，脚下的船体突然发出一声巨响，紧接着船身再次摇晃起来，却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猛烈！
降谷零扶住身边扭曲变形的护栏，刚一稳住身形，却听前面传来一声惨叫！
“啊——！！”
循声望去，一颗心顿时跌到谷底。降谷零这才发现，剧烈的晃动并未让船体更加倾斜，却将甲板晃得不堪重负。
于是底层的支撑支柱在应力作用下轰然坍塌，甲板钢板裂开一道缝，硬生生将降谷零和高山秀一郎的位置撕裂开来！
而就在那一瞬，中年男人的身影被裂缝吞噬，却在最后关头，用双手死死抠住了没有完全坠落的钢板！
只能听到轰隆巨响的072心一揪，“z…安室——”
“kuro，用超能力！现在！”
“现在？”黑发青年一怔，下意识脱口：“不行！最后3秒是保命的底线，我不会用在安室先生以外的人身上！”
金发男人半蹲下来降低重心，眼睛死死盯着那只扣在死亡边缘的手，深吸一口气：
“kuro，高山秀一郎恶贯满盈，他杀害妻子，还和武田信二合谋炸毁船只，但——他所有的、所有的过错需要的是法律的裁决，而不是…死在这里。”
“况且……”
他温和下嗓音，在浓烟与剧烈的海风中听得有些吃力：“每次这种紧要关头，kuro都会得到意想不到的权限吧？就像前两次的桌面清理那样。”
“我相信你，kuro。”
看不到外界，只能听到男人的低语绕在耳边。072狠狠咬着牙，半晌后沉声道：
“安室先生，你是为了救助全员的成就才想救他的吗？”
降谷零一愣，目光有一瞬飘远，“不，因为无论是我，还是……都会这么做的。”
他的那些挚友啊，那些在樱花树下闪耀的影子，那个在梦里与他一同成长、被他拉出黑暗也牵他出泥潭的人都会这么做，这是降谷零一直坚信的事。
以及——
“也包括你。”
下层火焰劈啪作响的声音掩盖住最后的低语，却依旧传进了072的耳朵里。
黑发青年浑身一颤，就听被自己奉为神明的男人用再柔和不过的语调轻声道：
“就当是为了我……用吧，kuro。”
“……好。”
抖着声音应下。仅有小串灯发着光的空间里，黑发青年静默着站在中央，闭上眼，再睁开，宝蓝色的眸子里不再有丝毫犹豫。
既然是zero的选择，那他也要相信zero的判断、相信自己——
他绝对能找到两全其美的方法！
[系统，帮我开启剩余的超能力权限！]
系统利落地弹出弹窗：
【鉴于1号玩家的超能力解放时间仅剩3秒，为最大化利用率，系统将给予5秒准备时间。5……】
在脑海中呼唤系统，等待的倒计时里，072迅速思考救下高山秀一郎的方案。
首先冰冻不行，凭空出现托举物也会让对方产生警觉，多出绳索会让那家伙ptsd吧……这个也pass。
既然上路行不通，那么试试甲板之下？原本的支撑结构倒塌，就算塌出些通道也没问题，就是要控制好力度，总的来说……
可行！
【倒计时结束，权限开启。】
下层船舱被爆炸的余震掀开，火舌猛地窜高，浓烟几乎遮蔽了视线。
而面对此状，高山秀一郎扒住钢板边缘的手因过度用力指节泛白，指甲崩裂渗血，只觉自己命不久矣。
【3】
可突然，他感到指尖下坚硬的触感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柔软。
根本来不及反应，身体就瞬间始终，随着那块化成细沙的钢板残骸一起摔了下去，然而预期的粉身碎骨并未到来。
就在高山秀一郎以为自己完蛋了的时候，坠落的正下方，那些早已支撑不住的支柱轰然倒塌，竟然像多米诺骨牌那样，极为巧合地接连倒下。
倒塌的方向和角度及其刁钻，硬生生在错综复杂的船体残骸中凿出一个滑道，而高山秀一郎正好落在那条滑道的顶端！
【2】
噗通——！
带着凉意的海水霎时将他吞没。咸腥的海水灌入口鼻，巨大的冲击力几乎让高山秀一郎窒息。
可就在他的意思即将沉入黑暗时，一只手猛地扯住了他的衣领！
【1】
“抓住了！兰，快来帮忙！”
有些熟悉的、青少年特有的换声期嗓音响起。
高山秀一郎被奋力拖上水面，模糊的视线正对上少年少女的身影，以及他们身后浑身湿透、表情复杂望过来的金发女郎。
看到这一幕，再看看自己身下的救生艇，劫后余生的疲惫击垮了中年男人，让他再也坚持不住。
下一秒，被拉上船的男人头一歪，彻底昏死过去——
0。
倒计时归零，降谷零恍惚听到了下面的欢呼声，刚要开口像以前那样夸夸自家桌宠，却被浓烟熏得几乎睁不开眼睛。
“做得很好…咳，kuro……”
【叮，恭喜2号玩家完成任务：成功救助全船人员（除玩家自己）。】
【隐藏奖励：侦探所地皮*1】
竟然是地皮……？真是的，这个app到底怎么知道自己最近在申请侦探事务所啊……
电子音依旧平静冰冷，金发男人被烟熏得昏沉的脑袋清醒片刻，剧烈的窒息感就再次漫上来，让降谷零眼前阵阵发黑。
意识到氧气已经所剩无几，再待下去绝对不妙，于是他转身往救生艇所在截然相反的反向跑去，一边呼喊耳机里的人：
“kuro，接下来听我——”
“嗡！”
话音未落，脚下本就歪向一边的游轮倾斜，失重感骤然降临！
一时间，降谷零就觉身体不受控制地坠落，灼热的空气被海风取代。
潮涌声、呼喊声、火焰噼啪声……
目之所及处，整个大海都在燃烧，海水却刺骨冰冷，破入水面的冲击力让他如同被重锤击中，浑身疼痛，却又在水压的作用下瞬间沉入黑暗——
他踉跄着坠入水中。
霎时间，冰凉的海水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灌入口鼻，夺去呼吸，也带走了金发男人最后一丝力气。
降谷零下意识往上游，可肺部的空气早被挤压殆尽，就连双手也使不上劲。
于是意识开始模糊，仅有记忆片段式地闪回着，在濒死的黑蒙中翻涌：
雨中天台上绝望而无声的嘶吼，得知摩天轮爆|炸案时的茫然，看到浅井别墅区极恶犯罪报道那天发自内心的愤怒。
再往前，就是毕业后删除的所有档案与过去……童年里挥之不去的欺凌画面，永远都是一个人的偌大房间，最后则是……
深海之下明亮璀璨的蓝湖。
黑发青年带着笑意靠近自己，亲吻由脖颈上延，一路漫过喉结和下颌，最终将细碎呢喃与苦涩一同卷进舌尖。
[我希望zero能得到幸福。]
“ze……”
……是谁在叫他…？幻听？不会是那群家伙来接他了吧。
“zero……”
更加清晰的呼喊传来，仿佛穿透了海水。但怎么可能，海水里怎么会有那群人，除非是自己死了。
还能意识到自己活着，降谷零苦笑着在心中摇摇头。
然而，就在黑暗即将完全吞噬世界，连眼皮都沉重得无力支撑的瞬间——
“ZERO！！！”
呼唤声急切，如惊雷炸响。
降谷零浑身一颤，就听另一个从未听过的电子音模模糊糊，传至耳边：
【叮！您已成功救助全船成员（除[zero]以外），奖励：听筒权限*24小时，摄像头权限*24小时，隐秘的记忆*1】
【[zero]好感度+10】
【[zero]当前好感度：90（我希望你善良而自由——）】
【叮，恭喜1号玩家触发隐藏成就：命运之轮（无论何时何地，我都能抓住你）】
【额外奖励：复活人数*3，超能力解放*30min，实体化权限*30min】
【恭喜2号玩家解锁现实干涉系统（3级）：我们既是上帝也是恶魔，因为我们要逆转时间的洪流，让死人复活。】
“zero，抓住我的手！”
没时间再思考声音的来源和奖励的意义，就连1号玩家2号玩家的说法也被丢在脑后。
火焰包裹着这艘海上巨轮，头顶的海面被船体爆炸泄露的燃油点燃，化作一片熊熊燃烧的火海，变形的船体残骸也开始窣窣掉落，不断砸入水中。
降谷零只觉周身水温炽热，皮肤被烧灼，求生的本能让他回应了那声撕心裂肺的呼唤。
于是在意识即将消散之际，在被火舌吞没的最后一刻，金发男人向上伸出手臂，拼尽全力——
牢牢地、抓住了那只从上方伸来的手！
“我……”
“相信我，zero！”
将降谷零的话打断在最初，救助者停顿片刻，柔和了语调，却不容置疑地道：
“总之……把一切都交给我吧。”
放松身体听从对方的安排，降谷零感觉自己正被人环抱着托起，他忽然很想看清眼前叫他名字的人究竟是谁。
于是金发男人努力睁开被海水压住的眼皮，想要看清对方，却只看到一片高瘦的身影，嗅到对方身上潮湿的、与咸腥海水截然不同的雨水味道。
随即那些松懈下来的疲惫与乏力便一拥而上，争先恐后地将他拖入更深的沉梦里。
【是否……同意使用……？是/否】
“……”
“……”
“……嗯。”
【74】
火烧的猛烈。
爆炸声不绝于耳。
钢筋铁板断裂的响动此起彼伏，焰苗跃动间，这头海上的巨物终于发出一声悲鸣，呜咽着逐渐沉没。
于是灼热的气浪夹杂着刺鼻的焦糊味排山倒海而来，即使相隔一段距离，依旧炙烤着救生艇上每一名幸存者的脸。
将人拖到救生艇上扶正，工藤新一抹了一把脸上混在一起的汗和海水，喘息着望向那艘正在下沉的火船，抿了抿唇：
“就连高山先生都救出来了，但安室先生他……”
他反握住青梅竹马伸过来的手，下意识抬头，视线从毛利兰同样沉默的表情上曳过，看向救生艇尾部坐着的金发女郎。
尽管那个安室先生光明正大地出轨，可他也不希望人就这么死了啊！
而且那些炸弹明明说是被清理掉了，但为什么最后还是爆炸了？
完全想不通犯人安装炸弹→犯人阴谋被发现→犯人炸弹被拆→犯人发表获奖感言中的第四步过程，有着奇怪呆毛的初中少年抓耳挠腮。
末了，他还是慢吞吞地，在自家老妈有希子好奇的目光下，挪到了金发女郎身边，低声道：
“那个，节哀。”
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不由失笑，抬手摸摸少年头上的呆毛，“不用担心…我很好，cool guy。”
她说着还是侧过头，看向远处一片火光的大海，心情复杂。
几分钟前，贝尔摩德在登艇时发生了意外，险些被混乱的人群挤落海中。
幸而有工藤新一和毛利兰冒险拉住了她，三个人历经一番挣扎才顺利登上小艇。
而这份意料之外的援手，让这位组织的千面魔女删掉了原本要发给那位先生的汇报邮件，将工藤一家和毛利兰的存在剔了出去。
就是不知道，让她把波本从汇报里剔出去的那孩子怎么样了……但既然超能力能够正常使用，想来也不会出什么意外。
不过——
她现在稍稍有些理解，那个孩子所说的神明，究竟在他心里占据多大的位置了。
目光从海面上移开，贝尔摩德叹了口气，习惯性地想摸出一支烟，却发现烟盒里的烟草早已被水汽浸透。
而就在她放弃抽烟，准备打开手机，询问琴酒追杀武田信二的进度时——
视线扫过船体沉没的核心区域，金发女郎扶在救生艇边缘的手猛地一紧，身体前倾。
而注意到对方反常的反应，想要将毛巾拿给对方的毛利兰歪了歪头，顺着女人所看的方向望去……
“诶？”
话音卡在中途，对着那片燃烧着的沉沉海水，少女微微一愣，随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之物一般，睁大了眼睛。
“海面上的那个……是什么？”
第26章 伤害你的人已经消失了
【75】
烈火中升起了一轮圆月。
不知何时, 海风将乌云与浓烟拂去，露出满轮的月光。
月色之下，巨轮的残骸一点点被海水吞没, 挣扎间发出垂死的、震耳欲聋的轰鸣, 融化的金属仍旧不断崩落，溅起浪花。
而就在赤金与暗蓝的相交处，一道瘦高身影于海雾散去后, 兀自踏着潮水站自月影中央。
青年人五官昳丽，蜿蜒如海藻的黑发披散在肩头, 身上只罩着一件略显宽大的白色实验服，赤|裸着脚稳稳立于水面之上。
而他的怀中则横抱着一个人。从毛利兰的视角探去, 只能窥见一片被月色晕染的、近乎虚幻的淡金。
再抬头，视线正好对上青年宝蓝色的眼睛。
温和，平静。
似是捕捉到了她的视线，黑发青年微微颔首, 朝她投去一个极淡的微笑, 嘴唇张合, 视线却始终模糊, 话也被浪潮碾碎。
于是毛利兰只能捕捉到几个细碎的口型，直到工藤新一的手掌落在她的肩膀——
“兰？怎么了吗？”
“诶！不，没什么……”
看向青梅竹马, 少女犹豫着晃晃头, 余光望了眼金发女郎，发现对方已然将视线收回。
她迟疑着再次望向海面, 可这一次，残骸前方却空无一物，海面上的幻影已然如烟尘消散, 再也不见踪影。
【76】
一秒钟后，黑发青年出现在几十海里外的一处僻静海滩。
海滩只有他们两个，风平浪静。
072瞄了眼仅有他一人能看到的半透明弹窗【00:28:33】，末了把怀中人安置在一块巨型礁石的阴影里。
随后他单膝跪地，指尖迟疑着抚上男人的脸颊，将被火焰烤得卷边的面具小心撕下，看着金发男人的睡颜，叹了口气。
“抱歉，zero，我来晚了。”
在最后的记忆碎片的作用下，所有被尘封的过去都如潮水般汹涌回归。
他清楚记起，在胡子男击碎营养罐后，玻璃残渣并未溅到他的皮肤上，就连护送者也没冲上来和对方拼个你死我活，因为那时所有人都定格在了原地。
不，确切地说，是时间被人为凝固了。
而在那时的他意识到这件事的瞬间，一个有着粉色头发的少年便凭空出现。
对方向他提供了一桩交易，一个能让他彻底摆脱组织、能够被真正爱着的交易。
072答应了。
随后他的意思便被抽离，塞进了这个由齐木博士研发的软件中，最终交付给了眼前的男人——
降谷零的手中。
“所以，我空间里的那些尸体，也是zero的同期……原来zero竟然是公安啊。”
左手锤右手，站在海滩上的青年恍然大悟。
说来有点好笑，降谷零在得到app后，一次都没有用app联系过公安。
而因为072的超能力极强，能够用来处理各种交易，外加加密与组织的联系，因此降谷零反而将其用在了和组织的联络里。
这就导致072一直以为对方是组织的人，还在思考怎么才能让自己的神明得到组织的喜欢。
不过还是那句话，是组织成员还是公安都不要紧。
只要zero变成组织里说一不二的存在，自然就会拿到很多情报啦！
目光落回眼前男人沉睡的面容上，072眼底的淡漠一瞬间融化，只余下近乎偏执的柔和。
他缓缓俯身，抚开男人的额发，在对方冰凉的皮肤上落下一个轻如羽毛的吻，低声道：
“我在这里设下了警戒，如果有人靠近就会立刻感知到。zero，我去去就回，很快……”
“唔…kuro……”
看着眼前人眉头微蹙，无意识呢喃起这个由他赋予的名字，黑发青年一怔，随后笑开：
“嗯，我在哦。不要急zero，要不了多久，你的愿望就能实现了。我会永远守护你，同期和挚友我也会帮忙复活的！”
“不过现在——”
站起身，黑发青年的面色徒然冷淡，宝蓝色的冰湖遥遥望向夜海深处，一字一句道：
“我该去好好见见那位幕后黑手了。”
伤害他的神明，他绝对不会饶恕。
【您的超能力解放时间剩余——00:25:01】
【[kuro]好感度+10】
【[kuro]当前好感度：100（我只要你幸福）】
【77】
——幸福是什么？
与武田康一不同。
武田信二的幸福就是将力量紧紧握住，用来满足自己的野心，而非给别人做嫁衣。
所以在得知了超能力者的存在后，他就动了歪心思。
他可不相信那些实验员的鬼话，什么只能入梦的能力……如果真的是那种能力，组织怎么会派那么多人手去保护？
于是他深入发现，甚至动用了一些手段才知道——
“呵……手握如此神迹一般的超能力者，却没办法驱使，如今更是弄丢了，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驾驶着救生艇在海浪中疾驰，武田信二大笑出声。
而且这么久都没人追上来，证明他的计划果然天衣无缝，组织的人大部分都是一群蠢蛋。
只不过之后上了岸，他得安安静静在那座小岛上住一段时间，否则被组织发现就完了……毕竟人蠢但是设备先进也不好搞。
没错，武田信二是为了私欲，调查了当时的实验体转移事件不假。
可他查到的却是帽子□□本没能带走实验体，所以他的黑吃黑计划还没开始就胎死腹中。
更糟的是，调查途中他急于求成，留下了一些难以清除的痕迹，用不了多久组织就会发现，等待他的到那时就是灭顶之灾了。
所以武田信二这才杀心四起，怂恿武田康一举办游轮宴会，与组织派的人交谈，吸引注意，私下里却打算抽身的同时把所有人都炸死。
至于他是怎么一个人将炸弹放在了那多地方……是因为他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工具——高山秀一郎。
他骗了高山秀一郎，一个想要杀妻骗保、智商堪忧的蠢货，这人唯一的优点就是也不把人命当回事。
于是他告诉对方，就算对方被抓，自己也可以救下对方，于是这个拙劣的承诺就骗了这人老老实实为自己卖命。
真是可笑！
正想着，武田信二听身后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他转过身，看着远处那艘庞然大物在冲天的火光中倾斜，心里别说多快乐了。
“烧吧！就这样烧吧！我可是在轮机舱和燃料舱都放了炸弹，要不了五分钟船就会沉没，到那时船上的人一个都别想活哈哈哈哈！”
扭曲的快|感冲垮了理智，武田信二索性丢开船桨，举起望远镜。
他迫不及待地欣赏人们绝望跳海、在机油和海水中挣扎哭嚎的盛景，然而——
“什么？这……这不可能！！”
拿开望远镜，武田信二懵了。
因为出现在视野里的并不是想象中的地狱绘图，而是乱但依旧有纪律的救援。
而最令他惊讶的是，数不清的救生艇正在海面上飘着，型号统一，甚至远超游轮原本的配备！
怎么会有这么多救生艇！他在启航前明明已经把那些东西丢出去了！！
——是谁干的！！！
越想越气，但紧接着，武田信二便发现了华点。
是超能力！
只有超能力，才能解释这些凭空出现的同型号救生艇！也只有超能力，才能解释高山秀一郎被处理掉的作案工具又被莫名其妙找到！
那是奇迹，是超能力！只有超能力才能做成那样！
——船上有超能力者！！！
是谁？是那个贝尔摩德，还是对方身边跟着的男人？
他太明白武田康一，那个优柔寡断的大哥。他知道对方绝对不会忤逆组织，做些私藏超能力者的事，所以这件事绝对是组织在搞鬼！
可恶啊，这么一来自己做的事不都成了笑话吗！
一想到这点，无边的愤怒就吞没了武田信二，然而这点愤怒只一瞬间就被恐惧戳破，变成对组织追责的恐惧。
而这份恐惧则在他听到远处传来的快艇声时，达到了巅峰！
“不……不不不，不行！”
后面跟来的多半是组织的人，他得快跑！死艇你倒是快点开啊！！
恨不得把发动机锤冒烟，年轻男人将马力加到最大，然而无论他如何挣扎，救生艇的速度却诡异地慢了下来。
更可怕的是船体四周的海水，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冰，仅一眨眼救生艇就被冻在了海面上！
他似有所感，颤抖着一寸寸地扭过头，视线首先定格在一双赤|裸的脚上。
紧接着则是白色的实验服底摆，宽大衣袍挡住了对方的身材，却无法掩盖那从袖口伸出的、骨节分明的手。
再往上是海藻一般垂在肩上的黑发，以及——
一对高高在上的、没有任何温度的宝蓝色眼睛。
“找到你了。”！！！
轻柔的男性嗓音响在耳边，却带着彻骨的寒意，让武田信二浑身一僵，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感令他双腿打颤，就连呼吸都停滞了。
那张脸……
那分明是丢失的那个实验体的脸！
武田信二的声音因为极度恐惧变了调，“你…是你……！”
“诶？你竟然能记住我的脸吗？”
幽灵一般的黑发青年薄唇微启，似乎对这份指认感到意外。
随后，他往旁边传来细微马达声的方向瞄了一眼，扭过头，朝着怔愣的武田信二勾起一抹灿烂的笑：
“那真是抱歉，既然你记得我，那就更不能留你了……”
“毕竟伤害zero的代价，总要人来赔吧。”
随着那句轻笑落下，武田信二最后看到的便是那一汪冷淡的蓝湖。
紧接着，冰冷刺骨的寒意就彻底笼罩了他。顷刻间五脏六腑都凝结成冰，让他连惨叫都无法发出，只能徒劳地睁圆了眼睛，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丝气音：
“你……嗬…………”
“K…072……！”
内脏、血与骨、肌肉和皮肤……一切构成‘武田信二’的物质都在一秒内冻结。
随后它们在海风下无声无息地分解、消散，连一丝渣滓都未曾留下，仅余救生艇上死寂一般的冰冷。
072收回视线，没再管逐渐靠近的马达声，沉默着垂下眼帘。
于是四周的空间再次扭曲、压缩，再抬眸时，冰冷的海水已被细沙取代。
黑发青年走到礁石的阴影下，动作轻柔地将沉睡的金发男人重新抱起，小心翼翼地调整了姿势。
“伤害你的人已经消失了，所以不用担心了哦。”
他低下头，将脸颊贴在男人的额角，半晌后蓦地笑了：
“所以，安心睡吧，zero。”
“我来带你回家。”
第27章 kuro：我要送zero一个惊喜！
【78】
处理好武田信二后, 072就把金发男人抱回了安全屋。
尽管东京的安全屋和公海上的游轮相隔甚远，但鉴于072目前火力全开，所以他仅用了不到五分钟就将海风甩在身后, 再睁眼, 脚下便是柔软的绒毯。
这还多亏了他的超能力——现实改写，不仅可以用在他人身上，也能作用于072本身。
就比如给自己加上【无视距离瞬移】什么的标签, 像是点亮游戏技能一样，只是终究受限于能量槽。
“三十分钟还是好短啊……而且时间耗尽了就只能回到app里。”
甚至害得他只来得及给zero掖上被角, 就被拉回了这处空间，zero的另一只手还搭在床边呢！
对此, 人工系统冷笑一声：【定好了要保留5分钟以备万一，结果抱着[zero]左摸右* 摸就是不撒手的是你吧。】
“咳咳咳！”
闻言，黑发青年发出惊天动地的咳嗽声，双眼肉眼可见地偏移了, “嗯……那都是必要的程序而已。”
谁让zero浑身湿透, 手臂还有烧伤, 他当然要把人洗干净再处理伤口啊。
而且伤口处理好之后还要吹头发、铺床、暖被窝…不做完这些zero生病了怎么办！
嗯, 没错。把时间耗尽可怪不得他，要怪就怪系统给的时间太少了。
系统：？
揉了揉莫名烧起来的耳尖，072强行转移话题, “嘛, 总之后续都处理完毕了，接下来就准备下一阶段吧。”
他说着拍拍脸颊, 来到沙发前，盯着三具毫无生气的尸体迟疑道：
“系统，如果现在复活他们, 那0.5个外出名额怎么分？让他们抽签吗？”
而且0.5到底会怎么分配？把一个人劈成两半，只有一半出去？那也太地狱了。
人工系统无语：【但即使留着名额，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凑够一整只吧。】
072挠挠脸颊，“也是。那就这样好了，毕竟我也不认识他们，不清楚他们谁出去对zero助力更大，只能让他们几个起来商量了。”
说罢，他将放在【背包】里的复活名额——三张黄符拿出来，扬手一挥：
“复活吧！我的帮凶们！”
从今以后，助力zero登上组织BOSS宝座的任务就靠你们啦！
系统：【……】
这词谁教你这么用的！！
没人知道系统满腔的吐槽欲。伴随着话音落地，沙发上炸开万丈金光，晃得072忍不住闭上眼睛。
随后光芒散去，黑发青年试探着睁开双眼，发现三具尸体竟然全部站了起来！
尽管依旧闭着眼，额头上还贴着黄符，可三个人的脸色一改原先的苍白，变得红润，就连连帽衫男子胸口的血渍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好强效的复活符，竟然连衣服都能复活吗？”
072倍感新奇，他凑近过去，伸手打算拍拍离自己最近的连帽衫男子的胸口——
手腕瞬间被一只温热的手扣住。
072下意识抬头，撞进一双湛蓝色的锐利猫眼。
【79】
“所以——kuro你复活了我们，是为了助小降谷一臂之力。可我们目前只能存在于这个空间中，想要彻底复活就必须攒够外出名额？”
看上去最能言善道的半长发男子如此总结，见072点头，笑意更甚：
“诶呀，真是太感谢了，想不到有一天还能以这种方式看到大家呢！”
一旁的卷发青年听到这话眼皮一跳，一拳扪在幼驯染肩头，“你这混蛋还敢提这个，说了多少次穿防爆服！你倒好！”
“痛痛痛！小阵平手下留情！不要一活过来就打hagi——”
面对在沙发上打来打去不知天地为何物的两个条子，072看向唯一稳重的猫眼男人，挠了挠头发：
“诸伏先生，你们竟然都是zero的同期吗？”
好不容易活了，但一睁眼就是同期在滋儿哇的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笑了：“嗯，竟然是同期呢，我也很意外。”
下回丢脸能不能别带上他啊。
得到肯定答复，072倍感新奇地打量三个风格迥异的人。从形象上看，或许松田先生更适合去卧底呢，而且……
072在心中call系统：[系统系统，为什么我会感觉大家都很熟悉？]
难不成他还和警察有过联系？可他们看起来也不认识自己啊，而且他的记忆明明已经全部恢复了。
系统的声音这次有点小，【不清楚，或许是其他片场见过吧。】
072：嗯嗯？？
对系统的笑话不是很懂，072决定忽略这一点，现在最重要的是——
“我们商量一下吧，到底谁先出去？”
话音刚落，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就停下幼驯染级别的战争。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情逐渐凝重。
还是松田先开了口：“让hiro旦那去吧，他和zero都是卧底，熟悉局势。”
萩原研二赞同道：“是哦，不过身份和外表上还要进行伪装，不然被发现了就惨了。”
诸伏景光点点头。
他的脸，代号成员基本都知道，不伪装的话绝对会被当成假死，到时不仅是降谷零，说不定还会连累到其他人。
比如——
“当时在天台，是黑麦拦下了我，告诉我他是FBI。”
将之前天台上的对峙道出，猫眼男人摸摸下巴斟酌道：
“想要在组织内部为zero建立势力，进而瓦解组织，或许可以试探一下黑麦。
若他所言属实，他也会是我们的助力之一，毕竟他和琴酒走得很近。”
琴酒可是行动组的一把手，在BOSS那里也是有话语权的，想来知道很多辛秘。
072眼睛一亮，“卧底么……我明白了，之后我会去试探一下的。”
想不到之前给zero发消息的那个黑麦是卧底，看来他可以拉对方入伙了。
三人做好计划，黑发青年呼唤系统：“系统系统，人选已经定好了，但那个0.5——”
正说着，不同于人工系统充满人味儿的声音，机械的电子音从上空传来，与此同时一个弹窗弹到几人面前：
【叮，恭喜1号玩家将十成熟的尸体*2、开了心的尸体*1成功复活！奖励：我会永远看着你.jpg！】
【我会永远看着你.jpg：1号玩家可绑定其他玩家或非玩家，以幽灵的形式跟在对方身边，活动范围为5米（注：绑定期间app内本体处于沉睡状态）】
【2.0外出权更新补丁：当外出权（非玩家）不足1时，可将需要外出的非玩家压缩成小动物，本体技能保持不变，但无法说人话。】
【备选形象：20斤布偶猫（赠送异次元口袋、锅碗瓢盆、巴|雷|特M82A1狙|击|枪）】
“……”
看着接连弹出的弹窗，三人同步深吸一口气！
随后，072转向表情逐渐凝固的诸伏景光，带着十二万分的期待，小声问：
“那个……诸伏先生？”
“你方便变个猫吗？”
【80】
清晨的光有些刺眼。
降谷零躺在床上，来回动了动手指，直至感受到阳光融化在指尖，这才睁开那对紫灰色的眼睛。
身体完好，床铺宣软，就连天花板也熟悉至极。
预想中的粉身碎骨、灼痛窒息统统没有出现，仅剩劫后余生的悬浮感，不真实到让他挣扎着从倦意中摇醒自己，拿起手机。
日期跳到了第二天中午，通话记录里没有任何未接来电。
就连邮件也仅有贝尔摩德声称‘后续已处理’的信，再看角落的屏幕里，黑发小人仍在酣睡，搭在脸颊上的几缕黑发偶尔被呼吸吹起又落下。
……像一场美好到荒诞的梦。
深呼吸强制自己进入工作状态，金发男人再次点开金发女郎的邮件，忍不住吐槽，这人竟然还在邮件前面关心了他，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而且，他现在不在海难现场且毫发无损这件事，那个女人也处理好了？有点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意思。
大致翻看了自己的通讯等记录，确认没问题，降谷零就拿着手机，罕见地发起呆。
只要闭上眼，近距离接触爆炸的感觉依旧历历在目，恍惚间皮肤都在烧灼。
坠入火海的那一瞬间，降谷零第一时间想到了组织还没有覆灭，又突然想起了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当初是不是也是这种感受。
而后是潮湿的天台，最后是梦中人以及——
kuro。
kuro，如果自己死了，如果手机随着他一起毁掉，软件会从此消失吗？齐木博士有备份吗？还会制造出与对方相同的桌宠吗？
相同的程序，相同的代码，相同的设定和声音……
对方还会记得他么？
他早已不再透过kuro去看那个幻影，毕竟早在登船之前，他就将他们分开了。
这样想着，降谷零忍不住再次看向睡着的小人，指尖瑟缩一刹，随即戳上对方鼓起的脸颊。
黑发小人咂咂嘴：“唔唔唔……不要去接白月光……”
降谷零：“。”
所以白月光到底是什么啦！
看着被自己戳醒的Q版小人，降谷零无奈且心虚地叹息一声，就见小孩子猛地弹起，激动道：
“安室先生！太好了你醒了！”
不错，系统果然没有骗他，该睡十小时不多不少~
那对宝蓝色的眼睛亮晶晶地一眨不眨，“你身上的伤我用能力处理好了，就连安全屋都收拾干净了哦~”
背过手，黑发小人扬起脑袋，率先发出眼神攻击。
降谷零很快就败下阵来，不过还是戳了戳对方的额头，装模作样板起脸，“别的先不管，你和贝尔摩德那边是怎么说的？”
“贝尔摩德吗，”072如实道，“我告诉她我没事，自己先回去了，别来打扰我。”
实际上他说的是自己没事。不过在降谷零的理解下，就是072拿着他的手机，伪装成自己说自己没事，而后通过自己的渠道离开了。
真是成熟的办事方法，不愧是他的kuro！
揉揉黑发小人的脑袋，降谷零点开状态栏确认孩子饿了，于是熟练地递上一块小蛋糕。
他的积分如今已经过了六位数，活像个作弊玩家。不过话说回来……
看着黑发小人欣喜地接过小蛋糕，腮帮一鼓一鼓吃东西的模样，再看看对方望过来的宝蓝色眼睛，降谷零心念一动：
“kuro，你在救我时有看到一个……和你发色眸色相同的人么？不过他是短发。”
他说着比划了一下大概长度，就见黑发小人眨眨眼，道：
“没有哦，我带安室先生回来时什么都没看到呢。”
短发啊……记得梦里的人就是短发？哼哼，果然zero对那个人念念不忘，不过没关系，他会把人从zero心里扒拉出去的！
“哦对了，安室先生，我有一个惊喜要送你！”
将蛋糕三两下解决好，记起最重要的事，072朝着虚空用力挥挥手，降谷零有些好笑，余光注意到对方身后的玩偶似乎少了一个？
可他很快就没时间注意这些了。因为随着‘惊喜’道出，卧室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窸窣。
金发卧底的眼睛瞬间危险地眯起。他立刻拿起手机，翻身下床，同时拿起枕头下的枪上了膛。
这个时间，大概率不会是小偷，那么……是组织？
如此想着，降谷零悄无声息地贴近门边，随后一把拉开门！
“……嗯？”
怎么什么都没有？
眼前的走廊看上去空无一人，附近也没有可以遮挡身形的地方，难不成是他被爆炸声刺激到得了幻听后遗……
等一下！
视线下移，金发男人不可抑制地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只见房门外，一只布偶猫正安静地蹲在地面上。
猫猫的长毛松软如云，湛蓝色的猫眼微微上挑，眼神沉静，莫名有种……故人的味道。
口袋里的手机响起Q.Q人欢快的嗓音：
“怎么样安室先生，看到惊喜了吗？这是app活动赠送的猫猫，超可爱的对吧？”
降谷零盯着猫，迟疑着开口：“可我……”
“他很好养的，安室先生！”
像是迫不及待把猫介绍出去，072回头看看身后装玩偶躺平的两个警察，转回去大声道：
“如果担心工作原因无法照顾，那也没关系，因为他可以自己做饭的！”
话音刚落，降谷零就见那只气质恬静的布偶猫掸了掸耳朵，灵巧避过了他摸向猫猫耳朵的手。
随后布偶猫优雅地站起身，前爪伸向背后，在浓密的长毛里摸索着，而后掏出了——
一只炒勺！
降谷零：？
一口锅！
降谷零：？？
一桌四菜一汤！
降谷零：？？？
啊？？？！
第28章 第 28 章
【81】
面前的四菜一汤十分诱人。
面衣金黄酥脆的鲜虾天妇罗、爽弹劲道的豚骨拉面、香味扑鼻的厚蛋烧……
再加上精致的摆盘, 降谷零根本没办法挑出任何缺点。更何况这些饭菜的味道他曾尝过无数次、夸过无数次——
这毫无疑问，就是他幼驯染诸伏景光才能做出的味道。
但，为什么是一只猫？
一只猫怎么会做出幼驯染版本的饭菜？
面色复杂地将碗筷放好, 心里八方交战的降谷零深呼吸几下, 随后小心地将手掌摊开，摆到布偶猫的面前。
而见他如此，布偶猫的猫脸上露出了十分人性化的表情, 像是在斟酌，末了抖了两下胡子, 犹豫着将前爪贴上温热的掌心。
一人一猫都为彼此接触到的触感松了口气。
“kuro…这真是app赠送的猫咪？”揉着猫猫嫩粉色的肉垫，金发男人看向手机, 声音有些沉闷。
黑发小人闻言轻咳一声，将事先串通好的供词拿出来：
“对哦，是app赠送的！昵称是[BBB不能叫真名不然就暴露了的20斤布偶猫hiro]，怎么样是不是很帅气的名字？”
将系统摇出来的默认昵称一口气道出, 仰望虚空的黑发青年一脸期待。
而听到熟悉的关键词[hiro], 降谷零的呼吸蓦地一滞, 却在看向那对宝蓝色的、很是无辜的双眼后——
降谷零单手捂住脸, “……好，那就叫hiro吧。”
说实话，他光是用膝盖都能想到, 这个和[AAA072号不能打出玩家名字不然就暴露了的专属超能力桌宠]异曲同工的昵称是谁取的, 但面对kuro他根本没办法刨根问底啊！
毕竟kuro一看就很单纯，什么都不知道, 肯定都是那位齐木博士的手笔！
并没有将疑似幼驯染死而复猫的情况与自家桌宠联系起来，但为防万一，降谷零还是决定找机会询问那位博士。
毕竟这种情况……就像hiro死后不放心他, 结果转世成猫来帮助他一样，搞得他一颗心不上不下的。
自问自答地解释了[猫咪为什么像幼驯染？]的问题，金发公安，曾经的无神论战士起身去将碗筷洗了，一边感慨这猫竟然不掉毛。
做完这些，他将手擦擦，抱起坐姿端庄的小猫咪，掂了掂，柔和下神色：
“既然能自己照顾好自己，那就留下来好了。”
不过……总感觉自己像抱了个半挂，[hiro]这个体重是小猫咪该有的吗？改天带去宠物医院看看吧。
【82】
出门购置了一些猫咪用品，再次回到安全屋的降谷零将猫猫安置好。
本着不能浪费自家桌宠为他空出的休息机会，金发卧底换了身衣服，便打算去谈系统奖励的那块地皮。
只是……他还以为系统给的奖励，是在kuro的房间旁边开一家侦探所，没想到竟然是现实中的地产。
顺着昨晚收到的、邮件里的地址找来，降谷零站到一家老旧的店面前，斟酌片刻，还是按响了门铃。
“叮咚……叮咚……”
“吱呀——”
铃声响了不到两秒就被推门声打断。
只不过开门的并不是他按铃的那户，而是隔壁的人家。
就见门缝的阴影处，一双浑浊的眼警惕地从下往上看降谷零，端详几秒，这才完全把门打开，嚅嚅道：
“你……你是过来接手这间房子的人？”
对这位老妇人的态度感到奇怪，降谷零将疑惑咽进肚子里，装作神经大条地抓抓头发，笑道：
“哈哈，是我，请问我能进——”
“可以可以！你快进来吧！”
迫不及待打断他的话，老妇人听到这回答宛如看到了救星，立刻冲进里屋。
降谷零见状有些莫名地跟进去，同时暗生警惕，可随后就被一打厚厚的协议钉在桌前。
他有些意外，“完全免费？记得昨晚在邮件里，您要收取3%的转让费——”
“现在没有了！”
老妇人不耐烦地打断他，旋即紧张兮兮地打量四周，小声快速道：
“总之这个就给你了，签完字就快去办手续罢！我可不想留着那个破房子太久……”
她嘟嘟囔囔说完，眼睛便直勾勾盯住降谷零，令后者颇有压力地将视线转回协议书，逐字逐句读过、签字，心里却蹙着眉头。
不对劲。
这种欲盖弥彰、恨不得将房子赶快转手的模样，绝对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这处房产他出发前有查过，完全是老人家自己的房产，且无论是老人还是老人的子女亲戚，都没有与黑|道什么的有所交集……
那为什么会如此急切地转手房产？甚至昨晚在邮件里说的转让费也不要了？
抱着诸如此类、一个个不断冒出来的问号，金发卧底礼貌告别了老妇人，拿着各种手续和协议去做了公证，终于在黄昏前搞定了一切。
可就在他打算拿出手机喂喂自家桌宠，再回家给猫做猫饭时，一辆看上去很招人嫌的、红色的福特野马GT500慢悠悠停在他身边。
车窗摇下，更令他嫌恶的一对绿眼睛直直看向他，眼底挂着不明笑意，让降谷零还算不错的脸色即刻垮了下来，皮笑肉不笑：
“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闻言，车里的男子双眼审视地在金发男人身上转了一圈，末了挑眉道：
“看来那场海难没给你造成什么影响……ho~别那么看我，我也是奉命行事。”
在降谷零陡然警惕的眼神下，黑麦威士忌耸了耸肩，压低声音：
“好吧，我来是为了请你去一趟基地。”
“朗姆有些话要‘问’你，至于内容么……”
【83】
“原来你让小诸伏变成猫出门，再绑定他去那间店面逛了一圈，就是为了让原主人以为房子闹鬼，给小降谷省一笔钱啊。”
围着小串灯在床上坐成一圈，萩原研二用手支着下巴，如此总结，不过紧随其后，一个新的困惑冒了出来：
“但你在处理完这个之后，完全可以再把小诸伏带回来，毕竟我们来回app都是自由的——只要小降谷的手机在旁边。”
“所以为什么要让小诸伏留在小降谷身边？”
顶着双份疑惑视线，黑发青年挠挠脸颊，解释道：
“关于房子，我确实是想为zero省些钱啦，但也有别的考量。”
“我是想，既然大家最后都要脱离这个空间，回到现实，总不能没有自己的根据地。
但眼下诸伏先生又不能顶着毛茸茸的身体租、买房子，我也没有多余的超能力时间变出一套房子作为据点，所以就想到了系统给zero的那套房产。”
“让诸伏先生变成猫后过去转一圈，就是为了做一个坐标标记，以后你们有了身体，我就可以在晚上把你们传送到那处房产作为中转，方便出去办事，反正zero也不会每天都在侦探所打卡。”
“至于拜托诸伏先生留在zero身边——”
他转向松田阵平，道：
“诸伏先生在变成猫离开前说过，即使我把这次海难中使用超能力的痕迹掩盖过去，又与贝尔摩德达成了交易，可zero身上还是担着极大的风险。
并且以组织的作风来看，要不了多久，组织就有可能把zero和贝尔摩德叫去问话，到那时我们只能比较被动地进行近距离援助了。”
说到这里，他看向两人，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对视一眼，立即明白了对方的用心：
“原来如此……所以你才会让hiro旦那留在外面做个照应。”
而且这样一来，万一出了问题，也没人会觉得一只猫有威胁，hiro旦那就可以扛着他39米的大狙杀到组织了，真棒啊！
了解了这一点，萩原研二老神在在地点点头，伸出一根食指晃了晃：
“那我们就这么定了，就是不知道那个外出权什么时候能拼出完整的。不过话说回来——”
见黑发青年懵懵懂懂地朝自己望过来，半长发警官笑弯了眼睛：“kuro酱真是很为小降谷着想啊，还要省钱什么的。”
听到这个072可就不困了，“那是当然的，毕竟zero只是一个打着三份工的社畜，该省的地方绝对要省下来的！”
旁听的松田阵平：“……”
首先，他们做任务期间无论是组织还是公安，都会给报销的吧。
其次，他怎么总觉得这人对那个金毛混蛋的滤镜有点厚呢？
不明真相的卷发警官抓了抓头发，决定忽略这些错觉。然而就在他还想问问今后的打算时，突如其来的电子音划破平静：
【叮，检测到冲突剧情。您的[zero]正面临被带走问话的危机，但这无疑也是一次实现目标的好机会，是否开启听筒权限旁听？是/否】
072一愣，随后和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果断点击【是】。
【已选择[是]，正在启动听筒权限……启动成功！】
伴着一阵沙沙的电流音，三个人侧耳倾听——
“好吧，我来是为了请你去一趟基地。”
“朗姆有些话要‘问’你，至于内容么……”
在072觉得这声音格外耳熟时，就听男人笑了笑，道：
“我也不清楚。或许是想问你为什么找了个很像苏格兰的情人？”
萩原研二：“……”
松田阵平：“……”
072：“……”
——啊？！！
昏黄灯火下，三对被映成暗调的眸子一下子睁大了。
第29章 第 29 章
【84】
“原来不仅有梦里的白月光, 还有现实中的朱砂痣吗QAQ……”
将传到空间里的话听个清晰，072深吸一口气，随后蜷起膝盖, 将自己缩在床角, 张开双臂紧紧抱住自己。
听研究员闲谈时讲，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白月光和朱砂痣。
他刚开始还以为zero只有一个白月光，毕竟072只知道对方惦念着梦中人, 结果竟然还有漏网之鱼！
但话说回来，zero是什么时候找的情人？一直跟在对方身边、还能监视（不）手机的他为什么不知道？
总不会是zero特意瞒着他吧！
完全沉浸在把敌人肃清的幻想里, 根本没觉得自己的身份定位有什么不对劲，黑发青年耷拉着脑袋, 时不时吸吸鼻子，远看像一只卷毛大型犬在抱头痛哭。
目睹全过程的松田和萩原：“。”
虽然这时候该安慰他，但怎么说呢？总感觉哪里不对啊。
为了让合作伙伴兼同期的爱宠（？）振作起来，松田阵平试图拨开话题：
“咳…总之现在当务之急不是这个, 而是听上去zero要被带走了, 甚至不知道会不会被收手机, 但仔细一想概率应该很小吧。”
这又不是什么初中课堂。随随便便收手机或是将个人隐私翻个底朝天, 在恐怖组织里可是会失了人心的。
萩原研二赞同道，“是哦，不过这么一来, 说不定kuro酱说的防患于未然马上就能用到了呢。”
他还真有些期待小诸伏变成的布偶猫, 扛着狙射穿组织的样子诶！>3<
说着，萩原研二转向将脸埋在阴影里的青年, 却见后者猛地抬起头，宝蓝色的眼中在昏暗灯光下显得莫名阴沉，配上似乎常年没睡好觉的眼底淡青, 让在场的两位警察登时一凛。
嘶……该不会是因为小降谷/zero那家伙有了情人，所以黑化了吧？不过如果是这样，那你们的关系是不是太暧昧了点？
交换了一个眼神，更能言善道的半长发警官试探着问道：“那个，kuro酱，接下来你打算……”
黑发青年语气低沉：“打算…？”
他说着浑浑噩噩地下了床，目光落在角落里放置的大型邮筒上。
就在两名警官捏了把汗、马上准备一人拽一边劝他不要想不开时，黑发青年左手一敲右手，满脸愤慨道：
“朗姆是吧？我打算顺着网线爬过去吓那个人一跳，然后问清楚zero的情人到底是谁！”
他已经实验过了，他不仅可以通过zero的手机到达另一人的手机里，还能在其中进行最多两次的转移。
也就是说，只要有通话记录或是邮箱，他就可以顺着邮筒爬到A的手机里，再顺着A的手机爬到B的手机里。
事关zero，他绝对要找这个人问个清楚！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把脚撤回来了。
“祝好。”
——闹了半天你在想这个啊！！
【85】
得到神明大人同期的祝福，072信心满满地钻进邮筒，很快进到了一部手机里。
“嗯……就是这里看上去有些黑的样子。系统，这个人没有什么不要的伴手礼吗？怎么这么久都没出现弹窗……”
正说着，一道不同于人工系统的电子音响起，弹窗慢半拍弹出：
【叮，您已与[两条腿的人有的是，但一只眼的朗姆不好找]建立连接。为表友好，您可以拿走两件没人要的东西充当伴手礼，是否立刻拾取？是/否】
072：？
好怪的名字，不过朗姆？看来他确实找对了。
选择【是】，黑发青年看着逐渐浮现出的选项，眼珠转了两圈，计上心头。
听研究员说，朗姆不仅是二把手，还是掌控情报组的老大，那对方岂不是知晓很多情报？
那还等什么？统统拿来给zero看！
【已选择拾取，请1号玩家选择需要拾取的物品。】
【A.朗姆的变装假牙】
【B.朗姆的现捏寿司】
【C.朗姆的贪污证据】
【D.朗姆搜集的组织八卦】
……
不同于以往的几个选择，朗姆的伴手礼选项堪称琳琅满目，但072还是从中精准地挑出了最有用的两种——
那就是【贪污证据】和【组织八卦】！
将两块凭空出现的U盘放入【背包】，072哼着歌满载而归。
贪污证据是让zero反客为主、制裁朗姆的关键，至于组织八卦……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这不是情报是什么？拿来吧你！
只是……
仰起头，072的视线在暗淡的虚空处缓缓扫过，末了唇角挑起一抹浅淡的弧度。
这些八卦他现在并无时间查看，就把这些当作给zero的礼物吧，待到朗姆的事结束后再给zero看。
接下来，他该去好好会会朗姆了。
【86】
“呲——”
车轮碾过柏油路发出刺耳的急刹声。
金发男人下了车，躲在帽檐阴影下的双眼眨了眨，不动声色地将这处朗姆的基地扫视一遍，心下是不符合风轻云淡神情的凝重。
并非口头询问，而是将他叫到地盘上进行施压么，还真是谨慎。
而且令降谷零意外的是，朗姆找来当‘代步’的并不是熟悉的、属于朗姆派系的人，而是琴酒派系的黑麦，所以……
“你不会是在琴酒手里混不下去了，这才跳槽到朗姆这边吧。”
在驾驶员关掉车门时嗤笑一声，金发男人好整以暇地抱臂远观。
听闻此言，针织帽男子眉梢一动，“倒也没有那么糟糕，不过就算如此也和你没什么关系吧，波本。”
他最近的确不招琴酒待见，但那是因为黑麦与苏格兰偶尔搭档做任务，苏格兰卧底身份暴露后，琴酒将对苏格兰的怀疑引到了自己这里，再过一段时间也就过去了。
至于为何作为‘朗姆的人’出现在波本的眼前，也只是他在查到一些秘密后做出的选择而已……一些有关往事的秘密。
“倒是你，波本，你一直提起苏格兰会让我怀疑，你和那个卧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降谷零：？？？
不是他在玩桌宠app时，你这家伙贴脸提到苏格兰的时候了是吧！
恶狠狠地嘟囔一句，金发男人想起朗姆方才的话，脸色更加阴沉，却依旧警惕地等对方带路。
见此，黑麦威士忌耸耸肩，走在前面。
而就在降谷零跟到对方身后两米远处，准备拐过一条长廊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并非往常那样动静极大，反而像是隐忍着，却又能让降谷零清晰地感受到震动，而震动的规律和内容——
短，长，长……
什么？kuro说找到了朗姆的把柄？！
破译出令人惊诧的内容，饶是降谷零都忍不住瞳孔一缩，随后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继续前行，手却隔着衣料在手机上敲了敲：
[大致内容讲给我听。]
手机再次震动起来：[朗姆最近几年对BOSS越来越不上心，还在名古屋私自建了基地，挪用了组织不少资金。]
[最重要的是，他插手了实验室的实验！]
将最后一个字敲出，072扫过【朗姆的贪污证据】，心说这应该是给朗姆定罪的证据才对。
毕竟仅仅是贪污的话，BOSS说不定会轻拿轻放，那可是朗姆2.0啊！
而将自家桌宠搞来的情报整理一遍，降谷零在长发狙击手看好戏一样的注视下横了一眼，随后进入到一个空置的房间内。
房间里仅有* 一张靠背椅放在中央，前面则是一个摄像头，整个房间涂满白色，就连顶灯也白得刺眼，心理战术拉满。
可金发男人却气定神闲地落座，看得监控器背后的朗姆将眉头挤出深深的沟壑。
“波本……这个男人这么放松，难道真的和贝尔摩德说的那样，什么都不知道？”
将手中的文件翻了翻，老人沉默着，以指尖点了点纸页，少见地有些拿不定主意。
他知道波本私下里调查实验体一事，但此前灭口松尾太郎的任务也是他交给波本的，毕竟当时组织的人都被调去找那个实验体了，松尾那边没了人手。
可就是这个，让心机深沉的波本看出了什么，进而顺着海佬会一路查到超能力者，并且最重要的是——
他在这次波本和贝尔摩德遭遇的海难中，依稀看出了那名实验体的手笔。
其他人不清楚，但他、贝尔摩德以及BOSS可是知道，那个实验体并非什么有着入梦能力的家伙，而是仅差一步之遥，就可以左右现实的存在。
——宛如神迹。
不再思考这些，眯起唯一完好的那只眼，朗姆的视线荡过监控里的金发男人，半晌后蓦地笑了。
因为那间房的门被重新打开，两个单手持枪的人走了进来。
黑洞洞的枪|口冰冷，正对着似乎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波本，随后进入的是一个拿了针筒的白大褂。
看着眼前的一幕，朗姆笑得极为舒心：
“只是一些让人放松的吐真剂，波本。剂量控制在完全无法对身体造成伤害的量上……身为情报工作者，我想你也应该清楚？”
“别怪我不打招呼，毕竟有些话只有毫无防备时才会说出来阿。”
靠坐在椅背上，眼见着白大褂将准备好的吐真剂推入男人的身体，而后者竟然真的没反抗，朗姆不禁轻嗤一声。
哼，这会儿知道收敛了倒也不错。
不像琴酒，即使知道他想把黑麦要过来也不松口，好在黑麦那个男人足够识趣。
这样想着，朗姆瞄了眼手表，打算等吐真剂的效果真正发作。
可就在他观察着视频里金发男人的状态时，忽而听到一声蜂鸣，声音来自眼前的监控器。
于是朗姆凑近了仔细看去，却在下一秒——
正对上一双宝蓝色的、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睛。
第30章 第 30 章
【87】
072用【摄像头启动权】入侵了朗姆的摄像头, 当然能从对方的视角看到那间审讯室里的一切。
包括那道金色的身影。
可在见到药剂被白大褂拿在手中，缓缓推到金发男人的血管里时，072整个人都不好了。
昨天夜里, 他仅在超能力解放的三十分钟内看到了自家神明的脸, 就匆匆掉线回了app里。尽管那张脸深深烙印在他的记忆深处，可想要再见对方的冲动依旧奔涌不息。
——但绝对不是以这种见面方式啊！
最初的惊愕与担忧瞬间被点燃，化为熊熊怒火, 而这份愤怒更是被朗姆愉悦的笑声推至顶峰。
于是监控画面猛地扭曲，影像传来一阵嗡鸣, 坐在监控前的老者下意识凑近观察，却在猝不及防间对上一双没有温度的眼睛。
两片宝蓝色就如冬日最澄净的湖水, 也将深邃与冰冷一同凝在眼底。
那道视线穿透屏幕，精准钉在朗姆身上，让撞进湖泊的人登时冷汗遍布，汗水浸透额角的皮肤, 又顺着松弛的皮肤滑落。
一滴、两滴。
本应温度适宜的房间开始降温, 冷汗却不受控制地冒出, 极强的压迫感被那片蓝收束、释放, 让朗姆在这一刻清晰地意识到了一切！
是实验体！
是那个实验体！！
转移时失踪的实验体出现在了他眼前，而他现在…甚至没有一定程度上能够抑制超能力的设备！
而且那个实验体…K072或许根本没有失踪，他或许一直在, 甚至于一直在注视着他！
“不……不行……”
他得离开这里！
恐惧扼住了朗姆的喉咙, 让他踉跄着从椅子上爬起来，急忙朝着门口跑去, 一丝算计同时浮上心头。
呵，还真是被波本撞到了大运，看来这个实验体和波本的确有联系, 不然为什么波本刚被注射吐真剂，实验体就沉不住气出来了！
这样想着，朗姆跑到门前，指尖几乎要感受到门把手处传来的寒意。
可手刚抬起，一道声音突然吹到耳边：
“为什么会想走呢？“
“你不是喜欢看审讯吗？这位……嗯，朗姆2.0先生？”
尾音被刻意拖长。朗姆唯一完好的眼球僵在眼眶里，随后他一点一点，艰难地、如同生锈的齿轮一般将眼球转向声音来源。
视线里映入一张细腻精致的脸。
以及那双，此时此刻近距离凝视着他的、熟悉的蓝眼睛。
【叮，检测到1号玩家彻底怒了！面对突如其来的审讯，您想要选择什么样的方式进行化解？】
【A.卑微滑跪（偶遇前东家，拼尽全力无法战胜）】
【B.就你叫朗姆是吧？（风水轮流转，朗姆到我家）】
【C.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喜欢审讯是吧？满足你！）】
听着熟悉的电子音选项播报，绑定了朗姆得以显出身形的黑发青年灿烂地笑了，在老人惊愕的视线里一歪头，道：
“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没有……？那太好了！话说回来，既然你这么喜欢突如其来的审讯，那就让我来陪你好好体验一回吧。”
“不过体验之后，也要牢牢记住我说的话哦。”
【88】
降谷零有点热。
为了在组织里继续混下去，不被朗姆穿小鞋，他默认了这次本不应该存在的‘审讯’。
当然，这在他能接受的范围。毕竟刚刚过来前，他曾在黑麦的话里找到了暗示——朗姆并不会做得过火，这只是一个没有任何证据的问话。
不过在感受着冰冷的液体被推入血管，融化在身体里时，降谷零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痛骂朗姆这厮不讲武德，也不是在意朗姆会不会食言，而是——
想到手机里那只小小的桌宠。
如果他真的暴露了，手机也不会幸免于难，到那时kuro的秘密绝对会被发现吧。
他太清楚对于组织来说，一个电子超能力者有多么珍贵，甚至说不定能让组织突破研究瓶颈。
但这也意味着各种实验。
回忆翻页到月前，降谷零想起第一次看到穿着实验服的Q版小人，如待宰的羔羊一般躺在木头床上献祭自己，仅仅因为一张破床、一个摸头的动作，心里就酸涩不已。
Kuro那种天真的孩子要是落在组织手里，绝对会被利用到榨干最后一点价值，连骨头渣都不剩的！
抱着这样的心思，紫灰色的眼底风暴酝酿，降谷零强迫自己在药效发作前回忆一些无关紧要的内容，一边调动全身的意志，抵抗药剂对于身体的控制。
不过幸好，朗姆并没有说谎。
这种吐真剂对人体的伤害近乎为零，就算两分钟过去，降谷零也并没有觉得很难受。
仅有不断翻搅的、粘稠的热度烧灼着理智，让金发男人在只他一个人的房间里咬紧嘴唇，努力不发出声音。
怎么回事？怎么这么热，朗姆到底给他打的什么？真是吐真剂？
而且现在效果上来了，朗姆为什么还不问话？总不会要他自问自答吧！
他费力地抬眼瞥向监控摄像头，红点表明摄像头依旧在认真工作，可本该审问他的朗姆却诡异地沉默了。
未被束缚的双手给了他机会。于是降谷零试着挺直身体，却感到一阵虚浮，只觉自己身处云层，稍有不慎就会坠落。
意识模糊间，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一侧歪倒，可预想中撞上地面的疼痛并未传来——
一双有力的手臂将他揽进了怀里。
“你……”
“嘘——别出声哦。”
zero。
【89】
将指腹抵在金发男人干涩的唇上，黑发青年垂眸看着那对有些涣散的紫灰色，叹了口气。
开口的是072。
他刚刚威胁了朗姆一顿。以对方唯一一只眼睛和生命为筹码，又用系统给的道具，成功将朗姆送进了梦乡，相信对方会有一段美好的噩梦体验。
不过实际上，072的本意是想威胁朗姆，让这人把吐真剂的解药给他。
可在他的威逼利诱下，朗姆也没能将解药上交，因为这款吐真剂是实验室新品，根本没有解药一说。
所以，在把朗姆送进梦里后，072只能默默绑定自家神明，静等药效自行消退，再带对方离开这个鬼地方。
不然app里的萩原先生和松田先生等急了怎么办？这个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
万一布偶猫扛着狙一路杀到基地就糟了！
这会影响他们的黄袍加身大计的！
“但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是朗姆的地盘，你暴露的风险……”
“嗯，我明白。”
见金发男人即使声音都断断续续，却依然惦记着他的安危，072心里说不出的开心，紧接着又有点心虚。
实际上，他现身的原因，愤怒和保护欲占了大半，另一点就是——
为什么他要通过朗姆或是黑麦去了解zero的事？最了解自己不还是自己吗？
“所以…咳，你有一个和…苏格兰很像的情人吗？”
降谷零：……啊？
迷迷糊糊的男人听到这句，先是升起一种剧烈的、想要倾诉的欲望，随后却感到不对劲。
然而内里的熔岩几乎要将他烧化，一向强硬、不肯认输的男人化得像一滩水，仅靠微弱的意志支撑身体。
而就在降谷零试图从那个怀抱里挣开时，这份支撑身体的意志兀地抽离，让他直直摔下去，却又被一双手托着扶住椅背。
不……
身下的触感似乎并非椅背。
心下疑惑，降谷零用发烫的手向上摸去。
入手触感细腻，有什么小巧的凸起在指尖滚动。他顺着那份温热一路向下，拂过结实的胸膛和心跳，最终落点是有肉感的大腿。
等等，这谁？
强撑着睁开那对浸了水意和倦乏的眸子，降谷零试图看清自己正坐着的人，却再次被一片凉意捉住嘴唇。
“你有情人吗？”
那道声音固执地重复着，降谷零有点想笑，“怎么可能……”
他每天周旋于组织和公安中间，最近还申请了侦探事务所，虽然不打算去坐班，但总归要给他的侦探身份提供一个掩护。
就这样连打三份工，三份重压，中途还会因为情报搜集等需要客串各种职业，连喘口气儿的时间都是奢侈，哪有那个余裕去找情人？
利落的否定似乎让审问人犯了难，于是对方沉默了几秒，抛出了第二个令降谷零更加费解的问题：
“那……假如kuro和梦里的人同时掉进水里，你会先救谁？”
降谷零：？？？
这是什么问题？朗姆绝对不可能问出这种问题，而且他根本没和组织有关的任何人说梦境相关。
他不能再这样被诱导下去了！
这一下，升起的警惕心如同冰水浇头，让降谷零混乱的思绪瞬间清醒，就连迷茫的眼神也犀利。
意识到不能再被这样套话，金发男人含糊地回了一句“不知道”，同时积攒力气，想要推开对方站起身。
可就在这时，在他回答完方才的话之后——
“那，”那道声音忽然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你喜欢我吗？”
降谷零愣住了，“什么……？”
他抬起头，视野被一片模糊的白光占据，朦胧间似乎还有一道粉色的影子飞快闪过，快得降谷零以为是错觉。
紧接着，在那道幻觉般的粉色消失之后，充斥在他四周的嗓音再度响起，带着某种执拗的探寻，吹在他的耳廓：
“我是想问——”
“zero，你会喜欢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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