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因为这个过山车实在有料,池初趴在上面玩了一遍又一遍,没有要下去的意思,用爪子把每块料都摸了个遍。
反观沈青也很反常,手机就放在一旁,十分有耐心地逗弄身上小猫玩耍,还时不时摸摸小猫下巴和脑袋,在听见喉咙咕噜噜声后,又莫名收手。
弄得喵心痒痒,却无可奈何,正因如此池喵不自觉距离沈青越来越近。
那么一来一回,项链又回到了池初脖子上,被沈青随意把玩。
池初盯着注意力全在项链上的沈青,生气的一爪子打开对方手,便宜也不占了,跳下去用背部朝向沈青蜷缩起来睡觉。
沈青再把手伸过来,他便闹脾气挪开,也不搭理人,缩在那里像毛团子似的。
这么喜欢项链,和项链过吧。
小猫也是有脾气的!
等找到灰猫,定要狠狠教训大理石!大卸八块!!
“困了?”
闻言池初余光瞥人一眼,床头暖光台灯散发出的光线打在沈青面上,男人微微垂着脑袋似是在看小猫,额前发丝投下的阴影挡住神情,刚刚玩耍时挂着的笑容还在唇角。
空调运转的声音挡不住猛然剧烈的心跳,池初收回视线,把脑袋埋在被子上没有回答。
其实沈青给他的感觉不同,明明第一次见面时对方的种种行为都在挑逗小猫,却透露着冷淡就差把生人勿进四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别人面对小猫都是,眼冒星星恨不得拐回家去。
大理石对小猫时的神情可以用三个字概括,掐死你!
哼,掐死你!!
但变成猫后池初觉得,大理石会是他最好的选择。
在沈青的一声晚安后,池初模模糊糊听见对方说了句什么,可他实在太困了,睡觉间不自觉向着暖源靠近,靠着靠着……
周边冷冰冰的,他发现暖源消失了。
池初伸出爪子在空气中胡乱扒拉,闭眼向记忆中沈青的位置挪去,然而人没碰到,自己反而从床上掉下来。
哐当一声毛茸茸的大团子满眼呆滞,仰起的脑袋越来越往下掉,慢慢变成滩没有眼睛的白泥。
懒懒躺在地上的池初本想继续睡,直觉却告诉他不对,他强行赶走困意站起身来到卧室门口,果不其然闻见从客厅飘来的酒精味。
客厅没开灯,支着脑袋靠在沙发上的人影在池初眼里无比清晰,桌面啤酒瓶摆放的杂乱无章,男人左腿搭在右腿上,一抹猩红的点悬在半空,弥漫起烟雾划过晦涩不明的双眼,缓缓飘向高挂的月亮。
月亮清晰又模糊,池初踩着月光走去,身后的影子愈加拉长,投射到墙面上。
烟雾与池初的影子融为一体,被池初一脚踩碎。
他盯着沈青很久,发现男人只是将烟含在嘴里,并没有将烟雾吞入口中,而是望向烟雾任由其向上漂浮,直到一整根烟都燃烧殆尽。
些许烟雾拂过脸颊,模糊扭曲了黑暗中的神情,明明没有风流动,却缓缓轻柔缠绕住一旁的小猫,绕着尾巴转呀转。
然后隐于暗处自发散开。
池初忽然想到沈青之前回答宠物医生的一句话。
作个伴。
他仰起脑袋在旁边坐了许久,沙发上的人始终没能发现他,只好起身“喵”一声,以此示意他来了。
男人顿了一下,侧头向声源处看去,迅速按灭了烟轻轻扇去烟雾,才缓缓出声:
“你又来了。”
“喵呜~”
话语中带着醉意,池初跳上沙发主动钻进沈青的怀抱,又抬起两只前爪顺着胸膛向上爬,用脑袋轻轻来回蹭沈青的脸颊。
【大理石,吸烟有害健康,喝酒伤身!】
池初像个人一般,抬头直视沈青,虽然不知道男人为什么不开心,但……
【不开心的话,抱抱小猫吧。】
“讨厌酒味?”
大理石喝多后,话比平常多了些,或许是月光的缘故,神情中也带着从未有过的温柔情绪,像在看着自己的爱人。
“最后一次,之后不会了。”
“我们去睡觉。”
沈青瞥一眼桌上的酒瓶,抱起池初向卧室走去。
他躺在床上,如同照顾人类般把被子盖在池初身上,还用手附在池初的脑袋上,拇指时不时摩挲一下毛茸茸的脑袋。
望着脸颊泛起轻微红润的男人,池初心中莫名而来一阵悸动,在看见对方的神情后,这阵悸动迅速蔓延,经历过两次的池初登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大理石还没闭眼!
沈青睁着眼,一瞬不瞬盯着面前小猫,此刻的手像锁链般,仿佛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紧紧将池初禁锢在原地。
池初则是不停挣扎,企图逃离视线,只要逃出视线范围,喝醉的大理石很快就会睡着。
但往往事不如意,越是挣扎那只手收的越紧,目的性再明显不过,不想让手下即将变成人的毛团子离开。
救喵命啊!!
池初挣扎着挣扎着,蓦地不动了,任由被子下的身体变大成人,目光也直直盯着沈青。
如鼓的心跳震耳欲聋,抵不过沈青要将池初吞没浓黑的双眼,醉意下那双眼闪着光,深挖池初那颜色变深的双眼。
见男人没动静,池初试探着伸手挡住沈青的眼睛,缓缓张开一条缝轻声问道:“沈……青?”
轻喃如同羽毛般扫在眼尾。
话音刚落,面前人有了反应,沈青像是才回过神来般猛吸一口气,一把抓住面上那只手向后拽,另一只手揽住池初脖子,指尖绕过悬挂的项链,将人往自己压近。
沈青的力气太大,池初毫无还手之力,对方目的太过明显,慌乱之际他直接将手盖在自己嘴上。
指尖擦过唇瓣,吻落在了手背。
温温的,热热的。
两只手都离开床板,池初没了支撑只能靠男人维持起身的动作,除非此刻他把挡在唇上的手收回去。
下一秒,他的手被狠狠咬了一口,没留任何余地。
刺痛如电流般传遍全身,池初手迅速抽走,缩到一半怕沈青乱来又放回去。
手上的那双眼,亮闪闪望着沈青,因疼痛眼眶缓缓漫上泪水。池初控制不住眨眼,额头被细细密密汗水覆盖,些许眼泪沾染在睫羽上,更多的则是顺着绯红眼尾滑落,将被单浸湿一小块。
然而沈青依旧不准备放过池初,用手狠狠攥住面前手腕,抿着唇逐渐收力。
“啊……痛……”
池初喉中溢出痛呼,他死死咬住下唇咽下疼痛,使出浑身力气向后倒,交叠的两只手都因抗衡而颤抖,却只是将男人带离分毫,依旧被迫困在原地。
沈青双眼忍耐出红血丝,如同许久未开荤的猛兽,他撑着床板支起身子拉着人放倒在床上,陡然增大的体型笼罩下巨大阴影将池初完全包裹。
他腾出一根手指轻而易举卸下池初面上的手,与另一只一同抓在手中不容拒绝拉近,侧过脑袋轻咬因慌张而绷紧的脖颈,然后缓缓上移。
掠过脸颊,凑近唇角。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男人眼中无法抑制的欲望尽数暴露,池初终于感到害怕了。
不仅仅是男人吃人般的目光,还有比自己宽一倍的肩膀,如同高高的围墙让他无处可逃,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像巨石般推也推不走,只能被迫承受。
炽热夹杂着酒味的气息喷洒在面上,池初被钳制住的双手来回扭动,床板被带着晃动,恐惧如浪潮般喷涌而出,看着一刻不停靠近的面孔,他忍不住喊道:
“沈青!”
脱出口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哭腔,眼眶中的泪水便止不住蔓延,池初咬着下唇脑袋退无可退,害怕地闭上双眼,连成串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泪水抚摸沈青的手背,眼泪在被单炸开,与先前的痕迹融为一体。
或许是泪水太烫,沈青的指尖顿了一下,唇停在池初唇边不动了,他垂眼盯着只有分毫的距离,没有动作。
被压制住的人浑身颤抖着,下唇已经渗出丝丝血迹,缩着脑袋双手紧紧握成拳头,那双眼通红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般害怕极了。
沈青仿佛被面前人神情刺痛,抓住手腕的力道逐渐松懈下来,被醉意笼罩住的双眼挪开,松开了手。
力道被松懈,池初大口呼吸着整个人卸力瘫倒,他拽过被子披在身上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还没有散尽泪水的双眼望过去。
沈青的身形在泪水浸染下无比模糊。
目光下移。
池初看见人垂落在床上的手紧握颤抖,指甲好似都深陷其中,以疼痛来压制着什么。
刚想到这,那手就渗出血来,池初舔了下自己的下唇,也尝到了鲜血的腥锈味。
他深吸一口气,压住自己想要退后的想法,用膝盖一点点挪过去,伸出被子中的手试探性缓缓握住沈青的手腕,轻唤了声:“沈青?”
音调依旧颤抖,但比刚刚平稳了不少。
闻言沈青抬起头,背对着光线而神色不明,不难看出还处于醉意中,第二天早上能不能记得都不成定数。
池初希望沈青不记得。
如果记得,只好另寻他处了。
不过……
池初摸了下自己的唇,又将手附在被呼吸喷洒过的位置。
大理石是把我认成谁了吗?
没有拉力的被子逐渐脱落,池初猛地回神抓住被子,又鬼使神差凑近问道:“沈青,我是谁?”
他紧张地吞咽了下,等待沈青的回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池初抓着沈青的手都快酸了,对方还只是一瞬不瞬盯着自己,连眼都不眨一下,仿佛只要一眨眼,眼前人就会消失似的。
池初放弃好奇的念头,松开手准备到客厅去,还没动就被一直没动作的男人抓住,对方也终于出声,嗓音中带着干涩,语调满满都是挽留。
“别走好吗?”
“就一晚。”
“陪我一晚。”
“就这一晚。”
这是他和沈青相处那么久,对方说过最多的字数。池初有了动容,但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敢在天亮变回小猫。
他不敢冒险,也不敢赌。
“小祁。”
池初愣住了。
他第一次从沈青口中,听到如此温柔的语调,如同窗外的月光般,轻柔撒在绿叶上。
但喊的是别人,果然是别人。
小祁是谁池初不想知道。
他抱着被子躺倒在床上,距离沈青很远的位置闭上眼。
就这一晚,大理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