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婚这件事仓促得过了头, 但结婚并没有那样着急,同样也不具备什么仪式感。
虽然不用搬家,靳开羽在对面小区的东西, 还是陆陆续续地转移了过来。
刘阿姨的工作变得更为简单,周末休息, 周中只需要准备早餐, 很少的时间做晚饭,因为有靳开羽自己来。
整个春天和夏天, 经历了渠秋霜的生日, 靳开羽自己的生日,但以前浪漫的人此刻也想不出再多的浪漫招数,要准备就意味着需要有惊喜, 意味着要短暂分离。
而对于现在的她们而言,没有什么礼物比每一天的相守更珍贵。
那支瓶子每天早上都插上了一束不同的鲜花, 迟来的承诺转换成了日常, 和想象中的一样好。
家里的餐具和杯具也全部换成了之前渠秋霜学习做瓷器的试验品, 但渠秋霜本身确实审美好, 专业在那里。
苏盈星携宁簌来做客几次,宁簌很喜欢。
苏盈星问靳开羽能不能分一套给她,被靳开羽严词拒绝。
七八月份, 靳开颜回来, 靳氏的事务终于少了很多。
靳开羽在下班之余, 还喜欢进行一些实验性的菜品,渠秋霜在饮食上并无什么要求, 但靳开羽对此兴致高昂,只能由着她,自己则充当不太走心的美食评论家。
中间渠秋霜有尝试过学着下厨, 靳开羽每次很捧场地全盘接收。
直到有一次,她自己生出好奇,知道要提前尝,试了一口,才发现,以往以为的色香味俱全,不过是图具其表,真的很难以下咽。
她问靳开羽:“那么难吃也不直说?”
靳开羽不认同:“这可是你做的,除了我也没有别人可以享受到。”
但说来也确实奇怪,学什么都很快的人,偏偏下厨这件事始终没进展,最后靳开羽安慰她,又再强调了一遍,一个人会就够了。
周末抽一天时间去看看话剧,听听音乐会,或者去自然景观优美的地方坐一整天,但基本会留一天在家里。
虽然这个家并不固定,偶尔是渠清河的那间屋子,偶尔是靳开羽成长的地方,或者是现在她们的住所。
渠秋霜精力很低,靳开羽和她在一起后也不太喜欢外出,因为在外要注意社交礼仪,保持距离。
时间转眼到十月,渠秋霜又结束了一个项目,休假,恰逢流感季,她就算只去公司也很容易生病,靳开羽干脆大部分时间留在家里办公。
月末的某一天晚上,两个人亲密完,靳开羽抱着她窝在被子里,凝视着她倦懒的神情,重复过很多次的安心感在此刻突然达到巅峰。
靳开羽的手摸到她光滑的背上:“我们明天去领证,好吗?”
刚经历过剧烈的运动,此刻渠秋霜累得睁不开眼,很快点了头:“好。”
靳开羽一愣,怀疑她没有听清,只抓住了最后两个字,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们明天去民政局。”
渠秋霜把头往她肩上靠了靠:“我听到了,我说,好。”
靳开羽扬唇,心花怒放,仍然佯作不悦:“你怎么答应得这么随便?都不考虑一下?一点都不重视。”
越来越矫情了,渠秋霜闭上眼,咬了咬她下唇:“和你,哪天都可以,不用考虑,不领证也可以。”
靳开羽唇角弯得更厉害,却说:“那不行,我不可以,你要对我负责。”
渠秋霜拽着她锁骨上的戒指:“不是对你负责了吗?”
靳开羽皱了皱鼻:“不行,太少了。”
“那你还想要什么?”
靳开羽低头,吻住她:“再来一次。”
渠秋霜:……
她随即又被压下来,很快,就被卷到了无边欲海里。
翌日,天刚亮,吃完早饭,靳开羽带她去拍照。
靳开羽亲自开车,渠秋霜坐在副驾,顺着导航,找了一路,才找到一家门半掩的照相馆。
照相馆是路边一间伶仃的房子,单独的一间,左右不着,两层的房子,还挂了浅绿的雨棚,颇具岁月痕迹,名字也同外形相得益彰——珍爱照相馆。
十分有年代感。
靳开羽停好车,又犯了难:“真要在这里拍?”
渠秋霜轻笑:“靳总现在后悔了?”
她本以为靳开羽会否认,结果靳开羽认真思考一番,苦着脸说:“是有点。”
什么都没有准备,要在这里拍照。
渠秋霜拍了拍她手背,断然下了决定:“就这样,我很喜欢。”
靳开羽还想再说我们等一等好了,我让人联系,渠秋霜止住:“好了,我们下车,抓紧时间,待会儿还要排队。”
靳开羽转身,给她拉开车门,朝她伸出手,渠秋霜搭上去,两人一起站在门口,靳开羽敲响木门。
等了一会儿,门才打开,开门的店主是一个头发灰白的女人,五十来岁的模样,精神矍铄,但眼角有细纹。
店主一见来人长相,顿觉灰蒙蒙的天色都被照亮:“你们这是?”
靳开羽率先开口:“我们想在您这边拍证件登记照,请问现在方便吗?”
店主一愣,这两人都穿着一身月白的中式裙,年少者面容清冷,年长者目光柔和,对视间都是情意流淌,顿时了然。
“结婚照登记照啊?”
靳开羽点头:“是的。”
店主朗声朝后喊:“阿园,有客人来了,要拍结婚证件照,准备一下。”
后面应了一声,不一会儿,钻出一个短发女人来,年纪和店主仿佛,臂弯间还搭了件外衣,动作自然地往店主身上披好:“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好就多穿点。”
店主应下:“别管我,招呼客人。”
靳开羽看着她们的互动,唇角翘起,看向渠秋霜,以后,她们老了,也是这样。
渠秋霜捏了捏她手心,眼里也漫过笑意。
那个阿园帮店主扣好外衣,才抬头,看向她们,这二人身上从衣服到首饰,都价值不菲。
她目光里是匪夷所思:“你们俩?在这儿拍?”
靳开羽又点头:“她喜欢。”
她没再多问,指了指一旁的椅子:“你们坐下吧。”
靳开羽牵着渠秋霜的手,坐到了红色的背景画布前。
摄影师眯眼,按下快门。
光影一闪,珍爱照相馆的相机里,定格一双璧人温柔笑痕。
取好照片,一路往民政局去,宣誓,签字,成为了法定的伴侣。
靳开羽捏着结婚证从民政局出来的时候,才陡然生出一种不真实感。
渠秋霜看她怔愣的样子,好笑:“不是你自己提出来的吗?怎么现在才反应过来?”
靳开羽吐了口气:“感觉,突然不一样了。”
提出结婚是水到渠成加上心血来潮,这件事办得仓促,兴起而为。
但此刻捏着这一份红色的证件,这意味着,她从此,有了在渠秋霜的任何事务上第一个签字的权利。
渠秋霜也可以名正言顺地分享她所拥有的一切。
靳开羽不管民政局门口人来人往,亲过她侧脸:“我好高兴啊。从今天开始,你是我的妻子了。”
渠秋霜微微侧过脸,又因为这一句话脸上泛起红晕。
靳开羽笑出声,这个人刚才还觉得她好笑呢,现在自己倒害羞了。
她翻出手机,准备给自己的备忘录加上一个纪念日,打开日历,随即唇角笑容放大,她转过手机屏给渠秋霜看。
渠秋霜看清屏幕上的字,也是一怔——今天,是二十四节气里的霜降。
意外之喜。靳开羽弯起唇角,打字郑重记录。
十月二十四日这一天,霜降,渠秋霜,终于成为了她的妻子。
从今天开始,她们就是世界上最最亲密的人了。
打完这行字,她心情更加飞扬,拉着渠秋霜上了车。
“我们今天做点什么庆祝一下?”
秋风轻拂,将车内交谈泄露,路人驻足静听,以为有什么暧昧言辞,确是再日常不过的对话。
“待会儿再说。”
“那快要到午餐时间了,想吃什么?”
“你定就好,都听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