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姜汤


    ◎让时星洄多喜欢她一些◎


    虽然说没有醉,但是脑袋该疼还是得疼。


    “嘶——”


    捂着额头起身,时星洄看了眼身旁安静睡着的温酌,清冷的眉目染上晕红,似烟着霞,媚意惊人。


    因为窗帘紧紧拉着,屋内一片昏暗,难以辨认时间,骤然醒来,会生出一种与世隔绝的恍惚感。


    时星洄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被突如其来的冷光闪得眯了眯眼。


    看来她们睡了挺久的,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主卧被折腾得潮湿不堪,如今是在次卧,时星洄简单披上外衣,拉开了窗帘。


    皎洁的月色洒下清辉,照亮了屋内的一片暧昧,她回头看向蜷起身的温酌,眼底冷然。


    这时,温酌发出一声好听的轻吟,慵懒抬眸看来,尾音软软,“你醒了?”


    赶忙收敛了那片寒意,时星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走近床边,迷茫问:“嗯,我怎么睡着了?”


    温酌撑着床面起身,眉心轻蹙,瞳孔映着月华,颤动不已,“你不记得了?”


    时星洄不解地同她对视,“记得什么?”


    “你……”


    话语顿了顿,温酌撩开垂落的长发,低声道:“没什么。”


    “那我是怎么回来的?”


    像是看不出温酌的烦躁,时星洄倒了杯水递去,接着问:“我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喝酒,我是喝醉了吗?”


    纤白的素手接过了水杯,抿了一口润过干哑的嗓子,温酌掀开蚕丝被,漫不经心地露出了自己布满痕迹的身子,“看看,能想起些什么吗?”


    时星洄瞳孔微缩,下意识挪开了视线,“我……”


    修长的脖颈上缀着点点红印,看上去糜艳又妖冶,如禁欲者沉沦,孤高者堕落,不等她说些什么,温酌随意地裹上浴袍,挡住了那一片瓷白的肌肤,“我去洗个澡,帮我拿身衣服来。”


    说完,似乎是看时星洄愣在原地,温酌轻笑一声,尾音如抛出的钩子,动人心弦,“你想看我穿什么,就拿什么。”


    喉咙艰难地滚动了一下,移开目光后,时星洄低“嗯”一声,背影仓皇,“我知道了。”


    逃到了主卧后,胸口的呼吸才逐渐平稳下来,抛开那些算计不谈,温酌的容颜和身材简直完美踩在她的审美点上,就那样袒露而出又毫不设防时,总能让人想到那双清凛的眉目染上泪痕的模样,楚楚可怜,柔弱可欺。


    时星洄打开了温酌的衣柜,和想象中差不多,“寡妇感”很重,尽是些色彩单一的衣裳。


    随意找了件白衬衫和西裤,她皱着眉拉出装内衣的抽屉,感慨着温酌确实是闷骚。


    常规款的旁边还放着许多小小一片的布料,而另一边的抽屉,时星洄光是猜都可以想到应该是在爬山的时候见过的用品多样性。


    又拿了一套纯白的,在洗手间外递过去时,温酌似乎是在里面笑了笑,嗓音隔着水汽有些失真,但增添了一些潮湿的暧昧,“真是没情趣呢。”


    一只皓白的手带着热雾伸了出来,时星洄别开眼神,嗓音压低,“天气冷,身体重要。”


    那只手轻轻划过她的尾指,柔软的音色因为愉悦而上扬,“你是在关心我?”


    如同被蛇吐着信子靠近,时星洄猛地收回手,道:“你先洗,我去煮个姜汤。”


    温酌低笑一声,满足又雀跃,“好。”


    其实是突发奇想,毕竟为了让温酌彻底入戏,怀柔攻略是必不可少的。


    时星洄把生姜去皮切片放入小锅,煮沸后加入几块黑糖,转小火继续,不一会儿,楼上就传来放轻的脚步声。


    是时候了。


    她看了一眼沸腾的水,狠心拿指尖贴上锅的外围。


    疼得倒吸一口冷气,时星洄握住自己的手腕,眼眶不自觉红了起来。


    “怎么了?”


    听到动静,温酌快步跑过来,看着那原本白皙的肌肤被烫得发红,神情慌乱了一些,“怎么烫到了?”


    她拉过时星洄来到洗手台,拿冷水不断地冲洗着,心底又气又急,“这些让李姨来做就好了,你逞什么能?”


    透过眼底那一片泪花,时星洄看清了温酌的动容和焦急,便垂下眸子,低声道:“我看你今天冷得腿都发白了,就想着给你煮碗姜汤喝。”


    这具身子应该在厨艺方面挺擅长的,从熟练的刀工可以看出来。


    时星洄看着自己泛起水泡的指腹,悄悄勾起唇角,她也越来越好奇自己的身份了。


    “你……”


    复杂的目光落在时星洄仿佛做错事而低垂的眉眼上,温酌轻叹一声,内心却并非不受用,反而如被温泉浸泡,浮浮沉沉的,皆是一片暖意。


    明明她还没有喝到那碗姜汤,怎*么就已经生出触动了呢?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拿烫伤膏。”


    时星洄站在原地,扬起一个乖巧的笑容,“好。”


    比起一碗煮起来很是简单的姜汤,她的受伤显然能够让温酌记忆更加深刻。


    幽深的眼神扫过指腹上的伤口,时星洄轻笑一声,用两个水泡换温酌无知觉的越陷越深,血赚。


    温酌很快就下来了,急切可见一斑,她关掉了灶台上的火,拉着时星洄坐在沙发上,自己则是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涂抹着药膏。


    俯视的角度使得温酌的气质不再那么高高在上,垂落的双眼隐隐泛着温柔,如飘渺而至的神女,似忽然洒下的月光。


    时星洄突然有些心软,但只是一瞬,一旦想到这长达半年的监听,以为是爆金币实则另有目的的房车,还有伪造的遗嘱和一开始的算计,她就咬牙切齿,恨不能让温酌感受到同样的痛苦。


    或许,就快了。


    趁着气氛融洽,时星洄提起了另一个话题,“对了,我明天想去面试一下遇岛的新女团,然后下周就要和班级一起去H市观摩剧组了,春节怕是都回不来。”


    温酌拿湿巾擦去自己指尖上残留的药膏,神情温和,眼尾残留着一抹柔色,“如果你想去的话,我说一声就可以了。”


    “不了吧,到时候都骂我是空降关系户了,而且我也想看看我能不能合格。”


    “嗯,我相信你。”


    “我也相信我自己。”


    语气听上去格外自信,温酌点点头,鼓励地笑了起来,问:“你们寒假要去哪个剧组实习?”


    “好像是叫《嫂嫂》,是戚老师的新作。”


    闻言,温酌轻蹙起眉,隐忍着些许不悦,“又是戚晏清?”


    时星洄笑着耸耸肩,“可能和戚老师比较有缘份吧。”


    这时,那份掩藏的戾气终于浮于表面,温酌欺身而上,眸光冷冽,恳切而幽深,“你只准和我有缘份。”


    “嗯,是我说错话了。”


    对于这份反应,时星洄很满意,她可太乐于满足温酌的独占欲了,当气球膨胀到极限的时候再炸开,那样才有意思。


    温酌眷恋似的轻抚过她的眉梢,嗓音低低,“我和你一起去,我不想再一个人过年了。”


    落寞的尾音听上去有些委屈,还有些依赖,时星洄乖乖地任由温酌跨坐在自己的双腿上,笑道:“好,我们一起过年。”


    女人撒娇似的靠在她肩头,带来一身清冽的冷香,“学校有说你们要在剧组待到什么时候吗?”


    “好像要到二月底,怎么了吗?”


    “想和你一起去旅游,去暖和的海边,当初你和我约定好了要一起去看海的,结果却食言了。”


    “我三月一号开学,应该还有几天时间。”


    “那我们一起去吧?”


    “好。”


    …


    时间是这个世上,最能抹去承诺的东西。


    大一的寒假对于时星洄来说是很忙碌的两个月,去遇岛面试过后,经纪人偏说她和游溯的外貌很合适,就上交了一个双人女团“溯洄”的提案,结果还通过了,这也就导致她们不仅要在剧组当群演,还要抽空练舞,准备一月一次的练习生考核。


    二月二十五这天,是她们实习的最后一天,时星洄看着导演发来的戏份,面色发难。


    游溯已经累得一副活人微死的模样,有气无力地问:“怎么了?又要穿臭衣服吗?”


    她们这群大学生,既有积极性,还不需要酬劳,简直是“廉价劳动力”的典型代表。


    而群演的那些衣服,向来是一代代剧组传下来的,还好天气冷,能在里面多穿一些,不然怕是人都要被熏臭了。


    时星洄把剧本递了过去,是女主之一差点被欺.辱的剧情,游溯看了看,问:“你演秦声吗?”


    “对啊,都可以叫畜.牲了。”


    无奈地笑着,时星洄指了指自己的脸,面露不解,“导演指名了让我演,我难道长得很像淫.贼吗?”


    游溯被逗笑,打趣道:“说不定是戚姐让你演的,你毕竟长得好看,换个丑的不得成工伤了?”


    想到昨晚面色不虞赶忙坐飞机回去处理公务的温酌,时星洄隐隐皱眉,随后却放松一笑,“那我还得谢谢戚老师了,至少能露个脸。”


    “走吧,明天还得去参加考核呢,我昨天记了一晚上舞,困死我了。”


    说着,游溯打了个哈欠,和时星洄一起来到了剧组。


    敏锐的第六感发觉了许多艳羡投来的目光,时星洄接过还算干净的布衣,见到了笑意温柔的戚晏清。


    对方已经换上了素色的衣裳,就像古画中走出的美人,恬静又安然,又如冬日里出现的那抹暖阳,明媚却不会刺伤人。


    她俏皮地眨眨眼,小声道:“加油。”


    时星洄回以一个笑容,“嗯。”


    羽绒服口袋里有准备好的暖宝宝,在腹部、后腰都隔着衣裳贴了几个后,时星洄在换衣间换好戏服,自己简单束起了发丝。


    虽说露脸的镜头只是一闪而过,但是造型师还是给她化了个淡妆,看着镜中书生气质浓郁的自己,时星洄新奇地笑了笑。


    游溯则是惊讶地挑眉,“你这样真的不是被采的那个吗?”


    时星洄拍了拍她的肩,“好说歹说我也是女主烂掉的白月光呢。”


    《嫂嫂》讲述了兽医云边一朝穿越古代,成为了母亲病重、兄长早逝、家徒四壁的三无乾元,家中唯一还算健康的人就是她那被买来冲喜的嫂嫂,宋妩音,还是个哑巴,经常被原来那个云边欺负。


    而时星洄的角色,是宋妩音曾经的未婚妻,秦声,外表文雅,实则性子清高,总是怨天尤人,为了仕途退婚,却又觊觎女主的容颜,妄图占有。


    “小时,好了吗,要开拍了?”


    场务在远处问她,时星洄点了点头,起身时却收到了温酌的信息。


    “你今天有戏份?”


    或许是看手表上的定位显示在剧组吧,时星洄隐隐约约勾起一个笑,“嗯,还可以露脸呢。”


    “那还不错,加油。”


    看来,温酌对现在的她还真是放心。


    时星洄正想着该回个什么,才能在以后被发现时将自己无辜地摘出去,却见温酌又发来一条消息。


    “我最近有点忙,可能去不了海边了,抱歉。”


    眼底的笑意越发璀璨,时星洄轻轻敲击键盘,仗着距离,文字与情绪完全背道而驰。


    “我们不是约好了的吗?”


    说实话,她本来就不想和温酌去海边,但是,温酌难得有这样愧疚的时候,为什么要放过呢?


    “这次真的是事发突然,我会尽快处理好的,我们之后再去,好不好?”


    “之后我都开学了,哪里还有时间?”


    “那你提个要求吧,只要可以,我一定满足。”


    等的就是这句话,面上划过一个胸有成竹的笑容,时星洄的指尖越发轻快,“那你不能再干涉我的正常交友,无论是演戏还是接下来和小游一起组的女团,肯定是会存在一些肢体接触的。”


    发完,为了表示安抚,时星洄还是又哄了一句,“但是她们只是我的朋友,你知道的,这个世上只有你对我来说是特别的,我喜欢的也只有你。”


    两句话接得很快,温酌都来不及感到怪异,眼里就只剩下了“特别”和“喜欢”两个词,自从回来后就没松开的眉宇终于多云转晴,瞳孔微微收缩,她抿唇浅笑,回了个“好”。


    心底甚至还在隐隐期盼,或许这样就能让时星洄多喜欢她一些了。


    【作者有话说】


    温姐:被钓成翘嘴了


    戚姐:和漂亮妹妹拍床.戏咯


    第22章 害怕


    ◎“如果我怀孕了”◎


    这当然是痴心妄想。


    和温酌说了明天早上坐高铁回去后,时星洄抬头看向一旁等着的工作人员,微微躬身,“不好意思,久等了。”


    场务理解地摆摆手,“没事,演床.戏紧张,能理解。”


    过于直白的词令时星洄稍稍红了耳尖,她来到镜头中央,露出清瘦高挑的背影,而戚晏清则是拉下了肩头的外衫,单手推拒着她。


    “好了,开拍吧。”


    “你不是一直都喜欢我吗?”


    时星洄将戚晏清压在了床头,鼻尖轻轻嗅过裸露的肩颈,语气轻蔑,“刚嫁过来云谦就死了,还没被碰过吧?”


    眼圈通红的戚晏清看上去像一只倔强的兔子,咬紧的唇瓣泛着苍白,她挣扎着,衣襟却越发散开。


    “给你个机会嫁给我,怎么样?你一个寡妇,做我的妾,不吃亏的。”


    说着,时星洄俯身就要吻下去,戚晏清慌乱之中摸到了烛台,毫不犹豫往她后脑砸去。


    “你敢砸我?”


    一下不够,再来一下,见时星洄终于晕靠在自己肩头,戚晏清推开她,惊弓之鸟似的拢紧了自己的衣裳,随后跌跌撞撞地跑出屋子。


    “卡,很好,我们再保一条。”


    导演说了结束后,时星洄从床上坐起来,尴尬地摸了一下鼻尖,这还是她第一次演强迫别人的坏蛋呢。


    戚晏清也回到了屋内,关切问:“不会很疼吧?”


    虽说她收了力道,但是为了效果,烛台确实还是打在了后脑,时星洄无所谓地笑笑,“没有,戚老师很专业。”


    “你和小游一样叫我戚姐就可以了,虽然说最后没有合作成,但是我们到底还是朋友嘛。”


    “好,戚姐。”


    从善如流地改了称呼,时星洄调整好状态,又拍了一条和一些特写,还拿到了戚晏清给她和游溯的杀青红包。


    游溯两眼放光,“当了一个月的狗,可算是见到骨头了,不过一般杀青红包不是导演给吗?”


    戚晏清笑得神秘,“这是封口费。”


    闻言,时星洄也来了兴趣,好奇问:“封什么口?”


    “你要出演秦声这件事,到时候《嫂嫂》播出,你的名字会写在特邀演员那一栏,邀请人是我,所以从现在开始,不准透露任何风声,我都想好到时候要买什么热搜了。”


    难怪就连温酌也不知道,看着戚晏清一脸“怎么样姐够义气吧”,时星洄好笑道:“你要买什么?”


    “第一条买‘时星洄是谁’,第二条买‘时星洄和戚晏清怎么认识的’,这样一来,咱们俩双赢。”


    游溯也兴奋地加入话题,“然后到时候《新妾》肯定已经播出了,我再超经意在采访里说出那场意外,让大家知道小时是为了救我才骨折无法继续进行拍摄的。”


    戚晏清如同和游溯对上了脑电波,两人相视一笑,她快速接上了话头,“那就是‘这一次我要把失去的都夺回来’!”


    感觉她们俩是重生复仇剧看多了,时星洄笑得无奈,“那不是对现在边越的扮演者很不公平?”


    游溯摆了一个“no”的手势,“大家都是各凭本事,我只是把你的付出说了出来而已,并不影响她凭借角色吸粉,对吧?”


    “好,你们最有道理了。”


    果然,和朋友们相处就是要自在很多,面上的笑就没下去过,时星洄看了眼日期,心里默默念过时限。


    还有一年半。


    …


    回去之后,时星洄才对温酌嘴里的“忙”有了真切的认知。


    平时恨不得一周七天做七次的女人现在经常半个月都见不到人影,只在聊天时隐约得知她是被家里绊住了步伐。


    时星洄也是才知道,温酌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准确来说,是温父在外面的私生子,叫做温明翊,过年的时候被未婚妻发现乱.搞,一脚踢得绝后了。


    他们这样的家族企业,总得需要一个继承人,温明翊废了,温父就把算盘打到了温酌身上。


    但是温酌到底是一个他看不上的女儿,他就又生出了一个想法,练小号。


    在热搜上看见了温酌和另一个年轻女孩吃饭的照片,时星洄微微挑眉,笑容里出现了些许幸灾乐祸。


    那个女孩外表看上去是个温温柔柔的大家闺秀,实则精通散打,拳头比骨头还硬,她就是温明翊曾经的未婚妻,曲潋。


    温酌现在还没有办法完全和家族对着干,只能勉强自己去见曲潋,协商婚约,但是情商谷底的她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深意。


    温父是在给曲潋提供一个新的联姻人选,而曲潋本人,很满意。


    不然也不会出现这条热搜了。


    把照片保存了下来,时星洄接着编辑电脑上的离婚协议书,她们那份协议并非是按照签下的那天来算的,而是按照她的生日。


    前几天刚刚和游溯、凌听寻她们庆祝了十九岁的生日,如今,只需要再熬一年,就可以自由了。


    这时,外面传来密码锁被打开的声音,时星洄眼疾手快地切换了文档,在温酌神情疲惫地走进来时扬起一个安抚的笑,“怎么来了?忙完了吗?”


    温酌淡淡点头,走过来环住她,像是在汲取养分,随口问:“你在写什么?”


    其实这个暑假经常这样,时星洄已经习惯了当温酌的充电站,便没有闪躲,道:“学年论文。”


    “大一就要写吗?”


    “我下学期就大二了。”


    “哦,也是,生日礼物收到了吗?”


    时星洄面不改色地继续敲论文,点了点头,“收到了,我很喜欢。”


    她生日那天,温酌正好有一场推不掉的家宴,所以人没有到场,但是礼物到了,是一辆车牌号正好是0730的跑车。


    “不好意思,我最近太多事情了,明年的生日,我再补给你,好不好?”


    一边说,温酌一边拿下巴蹭着她的颈侧,像一只格外依赖主人的小猫,本能地表达亲昵。


    有点痒,但是时星洄忍了下来,意味深长地笑道:“明年生日,我也给你一个惊喜。”


    温酌眸光一亮,嗓音软软,像是已经埋下了一份期待,“好。”


    时星洄垂眸看向电脑,心道:离婚协议书,怎么不算惊喜呢?


    屋内沉默了一会儿,只剩下了指尖敲击键盘的声音,安安静静的,令人心湖安宁。


    忽然,温酌抿了抿唇,问:“小拾,你会抛下我吗?”


    或许是最近和时星洄的相处太过自然,即便现实有很多棘手的事情,温酌仍然有一种走在云端的飘渺感,仿佛每一瞬都被温柔地托起,又好像每一瞬都即将坠落无尽的深渊。


    这种不安感弥漫在心中,让她轻轻嗅过时星洄的气息,低声道:“我真的好怕又变成一个人。”


    耳边是极尽委屈的嗓音,听得出来最近温酌的疲惫,时星洄握住她的手,问:“为什么这么问?是发生什么了吗?”


    温酌吸了一下鼻子,落寞地摇摇头,“没什么,我能处理好的。”


    “不能和我说吗?”


    其实通过只言片语,时星洄早就已经猜到了温酌如今的处境,但她还是翻开了倒扣着的手机,将那张照片显露出来,“这段时间,你见她的次数,应该比我还多吧?”


    温酌瞳孔微缩,声线胆怯地轻颤,“这照片,你怎么……”


    “都上热搜了,我怎么会看不到?而且我生日那天,你的家宴,应该也邀请了曲小姐吧,你们一起吃了顿饭,还是跳了支舞?”


    轻巧地说着,时星洄回过身,拉开了和温酌之间的距离,眸光戏谑,“看来,你对我的喜欢,不过如此。”


    “小拾,不是……”


    温酌小心翼翼地拉住时星洄的手,神情恳切,“我根本就不喜欢她,只是因为温明翊废了,温知行想要我和曲潋结婚,生出一个继承人来,我已经明确拒绝了,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会解决这些恶心的事情的,好不好?”


    原来,她也知道被迫和不喜欢的人相处是一件很恶心的事情?


    唇角微勾,时星洄抽出那只手,动作缓慢而残忍,“如果你是主动和我说这些,我或许会理解一些,但是如果我不问,你会告诉我吗?”


    “我……”


    波光粼粼的瞳孔震颤着,像是想要将真心袒露而出,温酌小幅度地摇摇头,泪花弥漫眼眶,显得脆弱易碎,“我怕你生气,怕你又不喜欢我、不要我了,小拾,别这样,我受不住的。”


    对上时星洄审视而冷漠的目光,病急乱投医,温酌倾身投入她怀中,语气慌乱而无措,却又有几分笨拙的认真,“反正温知行只是想要一个姓温的孩子,我和你的也可以,如果我怀孕了,他就不会强迫我和曲潋结婚了。”


    时星洄被压得往后倒,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子,听清楚后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你说什么呢?”


    这个世界确实可以同性结婚,甚至还发明了双卵结合的试管方式,但是……


    她可不想到时候离婚了还有残留问题。


    抵触地移开眼神,时星洄思索了一会儿理由,道:“不行,我才十九岁呢,哪里做好了准备去迎接另一条生命。”


    “可是我已经二十九岁了。”


    一滴滚烫的泪从面颊滑落,砸在时星洄的锁骨,温酌抿紧唇瓣,自下而上的目光显得迫切又卑微,“你什么时候才能做好准备?”


    为什么就围绕着孩子过不去了呢?


    时星洄抬手挡在温酌的肩头,垂下的繁密睫羽使得桃花眼内覆上一层锐利的阴影,“这就是你想出来的破局方法吗?”


    “不是的。”


    温酌攥紧了时星洄腰间的衣服下摆,像是在毫无筹码的对局里想要抓住什么,“我只是,太怕你抛下我了。”


    “你是该害怕。”


    时星洄点开已经自动息屏的电脑,切换到了离婚协议书的文档,漫不经心地笑道:“给你一年时间,处理不好,我们就离婚吧。”


    【作者有话说】


    OK,让我们开启时间大法


    明天上夹,晚上十一点更新,然后后天开始日六,我今天码一下旧文


    第23章 处理


    ◎“罚你今天补偿我”◎


    离婚。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简直像萦绕在脑海的魔咒,时时刻刻也不曾停歇。


    温酌紧了紧脖颈上已经不再残存时星洄气息的围巾,面色不虞地看向落地窗外厚重的雪层。


    又是一年冬日,时星洄和游溯一起去参加出道前的集训,她们也已经许久都没有好好相处过了。


    “抱歉,我来晚了。”


    咖啡厅的包间门被推开,曲潋干净柔和的容颜出现在眼前,她穿着长至小腿的纯白风衣,如一片落下的雪花,纯净无暇。


    那双波光粼粼的眉眼却显露出些许清贵与骄矜,隐约可以看出大小姐与生俱来的强势。


    温酌垂眼扫过腕表上的时间,冷声道:“你迟到了十分钟。”


    面对毫不留情的指责,曲潋扬起一个浅笑,“路上下雪了,不太好开车。”


    说着,她在温酌对面坐下,眉梢期待地上扬,“有关我的提议,姐姐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温酌厌恶地蹙眉,“不可能,我说了我不喜欢你。”


    闻言,曲潋也不伤心,只是笑容淡了些,将一个小礼盒递过去,“给,送你的。”


    温酌却并没有伸手去接,只是说:“谢谢你的好意,但我并不缺什么。”


    真是油盐不进的大冰块呐。


    无奈地叹了口气,曲潋抬起下颌示意了一下,“好歹看一下是什么吧。”


    说着,她还委屈地抬起了自己被创口贴包着的食指,撒娇似的软声道:“我第一次给人做手工品呢。”


    眉心越发紧蹙,温酌到底没办法完全拂了曲潋的面子,便打开了礼盒,见到了一只拿羊毛戳出来的小型拉布拉多。


    “小八?”


    是那只奶奶送给她的导盲犬的名字。


    温酌瞳孔微缩,难得露出了些许茫然,“你怎么会……”


    见那冰层终于裂开了一条缝隙,曲潋笑道:“还记得温明翊十五岁生日那会儿吗,那是我第一次去你们家,所有人都在巴结我,只有你牵着小八,一副很不合群的样子,我当时在想,你这个人真怪。”


    “后来我出国上学,见到了一只狗很像小八,我就想到了你,回来后却得知小八被毒死了,是温明翊这个混蛋做的。”


    “我猜你应该很想念小八吧,就按照记忆做了这个,希望你喜欢。”


    温酌捏着羊毛毡的手隐隐有些发抖,诧异地问出了自己的猜测,“你是故意的?”


    指的是把温明翊踹得如今还躺在病床上这件事,曲潋乖张地笑了起来,随意又自信,“我是想和温家联姻,但可不是和他这个不爱护动物的畜生。”


    曲家的产业遍布全球,旗下的服装品牌更是享誉世界,看上仅仅在国内颇有建树的温家,确实有些天上掉馅饼的施舍感。


    “温知行这个欺软怕硬的,我就是把他踢得半身不遂,他也不敢说什么。”


    曲潋扬首,满是傲气,“这就是底气,你不想拥有吗?”


    经过这大半年断断续续的相处,温酌对曲潋的印象并不差,但是对方所说的提议……


    “曲小姐,我很感谢你所做的一切,但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是比起底气、权势乃至全世界,更喜欢的人。”


    淡淡的嗓音透出无与伦比的笃定,温酌抬眸看向蹙眉无言的曲潋,将羊毛毡也推了回去,“这些都是过去式了,我想要抓紧的,是未来。”


    “等等。”


    曲潋站了起来,眼底浮现些许不悦,却紧紧压抑着,“你这样的话,怎么和温知行交代?”


    温酌静静地注视着她,“这个周末,我预约了子宫切除手术,我不会成为他的生育工具的。”


    “什么?”


    漂亮的杏眼瞪大了些,曲潋没想到温酌会这么决绝,许久,她颓然地垂下脑袋,“算了吧,我不逼你了,我会去和温知行说的,取消婚约。”


    温酌知道,自己同样也是在逼曲潋放手,利用对方对自己的好感,但是她确实,没有办法了。


    “……谢谢你,曲小姐。”


    走出咖啡厅后,萦绕心中许久的郁气终于消散,温酌拨通了时星洄的电话,却又一次收到了“对方正在通话中”的提醒。


    怎么可能每次都刚好在通话,应该是开了勿扰模式,并且没有将她放进白名单。


    眸色一黯,温酌打开软件,看了一眼手表如今的定位,就在遇岛娱乐公司,看来还在训练。


    她坐上车,连接了监听器的蓝牙,习惯性地打算听一听时星洄去公司路上的声音。


    “哇,怎么今天人这么多?”


    “嗯,小游,我快到了,给你带了冰豆浆。”


    “昨天的舞?我记得挺牢的,等会儿到了帮你顺一下。”


    哪怕不是对着自己的碎碎念,听上去也会令人心情好上一些,温酌勾起一个浅淡的笑,感觉一直阴郁的心情终于可以放晴了。


    她终于把这件棘手的事情处理好了。


    今晚等时星洄训练完,她们就可以吃一顿温馨的晚餐,还可以踏着雪散步,在漫天雪花散落之际让室内升温。


    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止她们在一起了。


    到达遇岛娱乐公司后,正好是中午,练习生们下了训,三三两两地结伴走出来。


    温酌戴着墨镜,目不斜视地走到了标记着“溯洄”的练习室,里面正放着她们的出道曲,时星洄扎起长发,只穿了一件浅色的卫衣,光是舞动的背影看上去都青春肆意。


    敲了两下玻璃门引起注意,她走进去,按停了音响,小心翼翼地唤了声“小拾”。


    时星洄撩开垂落的刘海,面色平淡,“你来做什么?”


    “我今天……”


    “今天又去见曲潋了?”


    拿起一旁的湿纸巾擦了一下额头和鼻尖的细汗,时星洄轻笑一声,眸光渐渐转冷,“我没兴趣知道你们之间的事情。”


    如今她想要的,只有离婚和自由。


    温酌却并不知道,还在示好似的拉住了时星洄的手,语气期盼而诚挚,“我是想和你说,我解决好了,曲潋会去和温知行说取消婚约的,我们之间不再有阻碍了。”


    什么?


    话音刚落,时星洄皱起了眉,“你是说,你说服曲潋了?”


    按照她这段时间的观察,曲潋必然是对温酌有好感的,或多或少先不谈,就大小姐从没空手而归过的性子而言,曲潋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放弃这板上钉钉的局面?


    其实时星洄的反应有些怪,并没有欣喜,但是温酌现在心底很乱,无法去注意,只是急切地点了点头,“嗯,我和她说,若是温知行执意逼我联姻,我就去做子宫切除手术。”


    直到双手都拉住了时星洄的手,那颗不安的心才宁静一些,温酌墨色的瞳孔轻轻震颤着,流露出些许恳切,“我处理好了,我们不离婚,好不好?”


    时星洄也是真的没想到,温酌能这么疯。


    子宫切除手术,亏她想得出来。


    但是这么冲动的做法也表明,时星洄的逼迫确实令温酌失了冷静,几乎到了病急乱投医的地步。


    唇瓣被抿紧了一些,时星洄有些不可置信,“如果曲潋没有被你说动呢?你难道真的就要去……”


    “我也没办法了。”


    像是失而复得,眼底涌出许多压抑不住的酸涩,温酌扑入时星洄怀中,嗓音软软的,像是被欺负了,格外委屈,“我不想和你离婚,如果曲潋还是不答应,那我就去做手术,到时候我没有生育能力了,对于温知行来说就只是一枚弃子。”


    时星洄有些说不出话来,喉咙口仿佛被堵住,眼神也变得极其复杂。


    看来,她的计划很成功,温酌早已经把她视为了最重要的人。


    可是,为什么心底会生出一丝歉疚呢?


    可能,还是太心软了吧。


    “哇,我什么都没看见!”


    游溯拎着两份饭,一进来就看见了相拥的两人,赶忙捂着眼跑了出去。


    说是“相拥”,其实是时星洄单方面被抱着,她轻轻地推开温酌,控制着声线放软,“我们去吃饭吧。”


    温酌又看了一眼时星洄的肩膀,游溯来得太不是时候了,她都还有些没抱够呢。


    “回去抱。”


    看清楚了温酌的委屈巴巴,时星洄淡声安抚着,拿起了一旁挂着的、自己的羽绒服,“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抱歉,我很看不惯你和曲潋相处,所以对你也没什么好脸色。”


    闻言,温酌却露出一个清甜的笑,如夜昙盛开,美不胜收,“没关系,你要是看得惯,我才该难受呢。”


    在她看来,她反而很喜欢时星洄的占有欲。


    毕竟换位思考,如果是时星洄即将和别人缔结婚约,然后抛下自己去和别人相处,无论是见面、约饭还是共舞,都能令温酌气红眼,恨不能撕了她们。


    温酌拉住了时星洄的手,眷恋似的用指腹轻轻摩挲而过,“但是这段时间我真的很难过,你不接我的电话,不愿意和我见面,小拾,今天下午请假好不好?”


    她倾身靠到时星洄耳边,吐息温热而暧昧,娇声娇气的,“罚你今天补偿我,可以吗?”


    【作者有话说】


    温姐:自我攻略的King


    第24章 审判


    ◎“我确实不喜欢你”◎


    “不可以。”


    像一个在下学路上遇见了美艳妖精的单纯少女,时星洄轻轻抵开温酌的肩,正色道:“还有一个月就是出道考核了,我想全力以赴。”


    见那双桃花眼内毫无触动,甚至一片坚定,温酌失落地垂下眸子,嘟囔着撒娇,露出些许自己都意识不到的软,“一个下午也不行吗?”


    这时,手机传来两声震动,时星洄拿起来看了看,是游溯的信息,上面写着:“你如果下午有事,我就给你请假,不过记舞的重担落到我头上,感觉这个舞我们会跳得稀巴烂。”


    她将信息袒露而出,有理有据道:“今天下午学新舞,小游记不住的,我不能请假。”


    “……哦。”


    是很委屈且压抑的语气,温酌又扫了一眼对方手机屏幕右上角显示的勿扰模式,心底酸涩地问:“你是把游溯设置了白名单吗?”


    终于发现这一点了?


    时星洄撑着面色不改,平淡地点了点头,“嗯,她毕竟是我的队友,有时候有很多通知性质的消息,不能错过。”


    “那我的电话,你就可以错过了吗?”


    到底是没有忍住,但是含着戾气的话语脱口而出后,温酌又示弱似的靠近些,眸光清凌凌地颤,“至少把我也加入白名单吧,我保证,你训练的时候,我不会打扰你的。”


    现在的她,很像极力央求着心爱之物的小女孩,那层融化的冰无师自通地在眼底流淌,因为渴盼而显得低入尘埃。


    “好。”


    时星洄点开勿扰模式的设置界面,将温酌移入了白名单,却在对方眼底亮起时,当了那扫兴之人。


    “你既然能够看见我的位置,我在公司的时候,就别给我打电话了,近期考核任务很重,我不想分心。”


    手表的定位功能,在此刻,同样也成为了温酌的束缚。


    温酌好不容易才让时星洄愿意见自己,自然不会再去违背她的话语,但是……


    费尽心力得到的结果,似乎也不尽人意。


    或许是她们之间太久没接触了,才会生出这种生疏感,只要、只要时星洄顺利出道,她们就一定会回到从前的。


    …


    三月五日,遇岛娱乐在网上公布了“溯洄”的公式照。


    因为《新妾》已经播出,且讨论度居高不下,游溯的知名度其实已经堪比二线,时星洄则是差了一些,毕竟《嫂嫂》中途夭折了。


    饰演云边的演员被曝出隐婚且家暴,直接拖累了整个剧组,听说导演都裂开了,在背后偷偷骂了许久。


    但是也可能是播出无望,在官宣新女团的热搜下面,又出现了一条,像是戚晏清的手笔。


    标题是“时星洄是谁”,紧接着就是游溯的采访,以及未释出的她和戚晏清的亲密戏片段。


    “我去,这个妹妹这么仗义的吗?难怪游溯沉寂半年也要和她一起出道。”


    “谁酸了,我酸了,戚戚,妈妈不允许!”


    “我怎么有种溯洄很配的感觉。”


    “+10086,太配了好*吗!”


    时星洄好奇地刷着热搜,时不时被网友的大胆发言逗笑,“小游,居然还有嗑我们cp的诶。”


    她们如今正在办公室里等待经纪人做舆情分析,游溯抿了抿唇,向来明朗的面上闪过一丝扭捏,“是吗?”


    “你那是什么表情?”


    笑意顿了一瞬,时星洄忍住心底的怪异,打趣道:“和我组cp这么为难吗?”


    “……没有。”


    游溯赶忙摆摆手,扬起一个青涩的笑,“就是感觉,挺新奇的。”


    “新奇吗?之前嗑你和戚姐的人不少吧?”


    “戚姐那是可望不可及的月亮,大家就是随便嗑一下吧。”


    “戚姐是白月光,我就是蚊子血了?”


    “不是不是……”


    不等游溯解释,办公室的门被大力推开,是面色冷肃的温酌,布满碎冰的目光扫过她们和经纪人,命令道:“时星洄,和我出来。”


    经纪人显然是认识温酌的,此刻站起来陪笑问:“温总,我们小时是怎么招惹您了吗?”


    温酌睥睨看来,指尖陷入手心,可见情绪压抑之深,“这是我和她的事情。”


    看来,是终于看见那段“床.戏”了。


    心底划过了然,对上游溯担忧的眼神,时星洄安抚笑笑,跟着温酌出了办公室。


    两人来到一处空的会议室,温酌“砰”地关上房门,落锁音像是在宣告一场无解的掠夺。


    时星洄被强行压在了门前,被眼圈晕红的女人愤恨地咬过下唇,哪怕渗出了血丝也不曾被放过。


    “唔……”


    疼得泪花不断涌现,模糊地占据视线,时星洄双手抵着温酌的肩,在好不容易得到空隙后才喘息着道:“这里有监控。”


    温酌冷哼一声,“你先操心一下自己吧。”


    舌尖扫过唇上残存的铁锈味,如今的温酌格外妖冶,如啖.人.血.肉的吸血鬼,直勾勾看来时,那双墨色的瞳仁也折射出冷月似的光,“这就是你所说的,和朋友的正常接触?”


    后期剪辑好的片段通过视角转换,显得本就亲近的举动更为过界,更何况,只要温酌用心去查,自然能得知拍摄的那一天,和她提出要求是同一天。


    “嗯——”


    戚晏清抵触的轻吟仍然放着,她的角色是个哑巴,被欺辱时的哭腔很是破碎,简直到了温酌觉得刺耳的程度。


    时星洄又被推到了门前,后背撞击门板,传出闷闷的声响,对方双眸微眯,像极度不悦的猫闻见了主人身上陌生的气味,凶巴巴的,却又仿佛快要哭出来了。


    “如果那也算正常接触的话,我们算什么?”


    话音刚落,温酌吸了吸鼻子,显得脆弱极了,身子也轻颤起来,“自从我去见了曲潋后,你对我的冷漠,我不是没有感觉到,可是我觉得你是吃醋了,甚至在沾沾自喜,毕竟那样的话,至少能证明你对我还存在半分喜欢。”


    “可是在我焦头烂额想办法的时候,你在做什么?你在和戚晏清拍床.戏,还特意提出那样的要求,为了让我日后发现时无话可说。”


    “时星洄,你真的喜欢我吗?”


    她抬起无光的瞳眸看来,如同被彻底掠夺走星点的夜,晦暗不清,却又隐隐藏着一股一击即碎的执拗,等待着一场审判,迎来暖阳,亦或是无止境的下坠。


    时星洄平静地垂眸注视温酌,心底仿佛松了口气,甚至浮现了些许报复成功的笑意,“你还记得一年前我和你说了什么吗?”


    瞳孔微缩,温酌胆怯地蹙起眉,心脏的收缩频率也在加快,引起一片不适,生出一种被追逐、被驱赶的仓皇感。


    一年前,那是她们第一次爆发如此剧烈的争吵,时星洄说:“温酌,我疯了吗,我去喜欢你?你配获得别人的喜欢吗?”


    “看来是想起来了。”


    轻笑的嗓音哪怕好听,落在温酌耳边也极为尖锐,时星洄却靠在了门上,自上而下地审视着眼前丧失清贵气度的女人,“我确实不喜欢你,对你的那些温柔不过是逢场作戏,唯一的好处就是能锻炼一下演技,方便之后和其他的人演戏,毕竟,我确实没有什么接吻或者上.床的经验,谢谢温老师不吝赐教。”


    越说,温酌就越发抑制不住地颤抖,整个人像是被冰水浸润,四肢都僵住了,只剩下耳朵,还在接受那些能将她撕碎的话语。


    “不是的,不是的……”


    她不断后退,撞到了会议桌后狼狈地跌坐在地,却仍然往后挪去,像是见到了什么洪水猛兽,泪水涟涟的双眼恳求而卑微地看来,像是在祈求怜惜,自说自话地安慰着自己,却像个顾影自怜的小丑,“是不是我今天太过分了,你才说这些气话,你怎么会不喜欢我呢?”


    时星洄难得可以俯视温酌的狼狈,一向满是笑意的桃花眼因为充斥着恨意而变得冰冷,十九岁的少女一身明锐,毫不留情,“我怎么会喜欢你?从你伪造遗嘱算计我的那一刻开始,我就不可能喜欢你,无论我是不是你的小时老师,就你如今的所作所为,我只会恨你,恨不得让你也体会和我一样的痛苦。”


    温酌无助地捂住了耳朵,瞳孔剧烈震颤,根本就不愿相信这些话语。


    怎么会呢,明明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为什么美梦就这样碎了呢?


    是不是她今天不该发这一场脾气的,哪怕粉饰太平也好,她根本受不住来自于时星洄哪怕一丝的恨意。


    这种直白而冷冽的情绪,仿佛能够封冻她一切经脉,就连呼吸都变得极为艰难。


    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温酌想要牵住时星洄的手,却被躲了开来,冰层的裂缝再深一分,她任由泪意汹涌,楚楚可怜地摇摇头,“我错了,我错了,你怎么惩罚我都可以,别说这种话,好不好?”


    “你这种抖m,惩罚你还怕你爽到呢。”


    时星洄抱起双臂,眸光折射出明晃晃的厌恶,“我现在想要的只有离婚,你可以给我吗?”


    离婚,又是离婚。


    眼前的画面变得模糊,温酌双目空洞,如同被遮盖上一层雾,她摇了摇头,声线颤抖,哭腔浓郁惊人,“不要,我不要离婚,我们之间还有协议呢,我们不能离婚。”


    时星洄轻挑眉梢,勾起的唇角满是年少特有的生机和攻击性,终于等到温酌主动提起协议了。


    她淡淡扫过温酌哭得血丝弥漫的双眼,笑道:“四个月而已,你以为还能困我多久?”


    【作者有话说】


    有个坏消息,我今天去看病,约了周五做手术,倒是不大,是个微创,但是估计这些天都只能日更三千了(我也碎了


    第25章 出道


    ◎被自己认定的神祇抛弃◎


    时星洄是绝对不会被任何人困住的性子,温酌早该意料到了。


    如今,所有的骄傲都被踩在脚下,所有的自持都被恐慌侵占,唯一握住风筝线的方式,还是提起那份只能引来更为深刻的恨意的协议,她可真是可笑。


    四个月,只剩下四个月了吗?


    无神的双目被泪水占据,一股股涌出时像一场彻夜不停的细雨,温酌后退了一步,如同在雨幕下浑身湿透的人,却执着地寻求一个答案,“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是吗?”


    时星洄突然生出了些悲悯,为将感情视为赖以生存的养分的温酌,眉尾却上挑,锋利又决绝,“是的,怎么样,没想到会被人算计吧,还是被我这样你随意拿捏的蝼蚁算计?”


    蚍蜉亦可撼树,这是她反击温酌的第一步。


    “你一直都在骗我?”


    温酌抬起颤抖的眸光,整个人像是被打碎的青瓷,剔透而冰冷,“为什么?你就这么……恨我?”


    当“恨”这个字眼从嘴里说出来时,就像一把利刃,轻易地刺破了那颗千疮百孔的心脏。


    但可悲的是,她居然还在奢望能够看清时星洄的眼神,看看里面会不会出现一丝一毫的动容,哪怕是……怜悯。


    时星洄轻笑一声,眸色清亮,“难道你骗我的还少吗?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在意识到我是小时老师后,就能那么突然的、毫无缘由地喜欢上你吧?”


    对于自己的身份,她如今仍然不得而知,却并不纠结,或许她曾经是拉温酌出深渊的那个人,但是这和现在又有什么关系呢?


    “对于这一点,我觉得你也挺荒谬的,一开始对我百般算计,现在又伏低做小的,你的感情,就这么廉价吗?”


    时星洄垂下的眸子含着嘲弄和讥讽,一如之前温酌说起“收起你廉价的自尊”时的模样。


    被回旋镖刺中的感觉并不好受,就好像心脏被一只不知轻重的手给握住,指尖收紧,连呼吸的余地都没有留下。


    温酌哽咽得说不出话来,视线彻底模糊,如同堕入了无光的地狱,她被自己认定的神祇抛弃。


    “我……”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说她其实早就在相处之中对时星洄生出了好感,那不是更加难堪吗?


    “那你现在,解气了吗?”


    温酌的嗓音极轻,如一触即散的云雾,透着湿漉漉的泪意。


    浅浅敛眉,这份反应在时星洄的意料之外,她抿着唇,道:“一般,没有我想象中解气。”


    “那要怎么样,你才能完全消气?”


    这个问题,或许时星洄自己都没有答案。


    她想要报复温酌,想要温酌也感受到被算计、被欺骗、被监视、被夺去自由的感受,想要温酌深深地恨她,却又什么都做不了。


    这些想法,时星洄没办法说出口,只能皱起眉,冷声问:“你觉得,我会把计划告诉你?”


    温酌小幅度地摇摇头,如怯懦而讨好的幼兽,仰着满脸泪痕看来,“我可以配合你,你要我怎么样,我就怎么样,直到你不再恨我。”


    其实那双哭得通红的眸子已经没了视物能力,但是就是能从中看出极其清晰的、自己的倒影。


    时星洄心底微妙地被触动了一下,眉心却越发敛紧,“很简单,我要离婚。”


    清浅的低泣和抽噎简直令闻者心碎,温酌紧紧咬着下唇,面色泛起病态的苍白,“其他我都可以同意,这个不行,小拾,我等了你十年,你好歹……”


    她低下头,像是想要遮掩那片哀求之色,“可怜可怜我。”


    “那谁来可怜可怜我呢?”


    时星洄神情锐利地反驳:“我莫名其妙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本来可以过得自由自在,却被迫成为了你的笼中鸟,难道我就做错了什么吗?”


    “而且,你不要道德绑架我,我要你等了吗?哪怕你等二十年,那也是你自愿的,少点自我感动,OK?”


    即便自己就是小时老师,即便没有那段记忆,时星洄设身处地地想,自己顶多也只会对那时无依无靠的温酌产生怜爱和同情,别的更深的感情,根本不可能。


    所以,如果真的是她不告而别,自然也不会留下什么“等我”之类的言论,既然自愿等,这时候又在说什么呢?


    身形剧颤,温酌被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越发降低姿态,直至乞求,“要怎么样,你才能不离婚?”


    像溺水之人抓着浮木,她无论如何也不愿松手,仿佛一旦松开,迎接的就会是无边的海浪,以及溺毙的窒息感。


    “要怎么样,你才能离婚?”


    时星洄原话奉还,语气冷静,毫无回旋之地。


    两人之间,瞬间生出了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她们于决绝中对视,谁也不肯退步。


    “既然如此,我再陪你玩四个月过家家,我连二十岁都没有,人生还长着呢,被路过的杂草绊住一会儿步伐,也没事。”


    时星洄说得轻巧,转身扭开了门锁,微微回首道:“我建议你还是处理一下监控,毕竟如果流出去,丢人的是你。”


    对外清贵无双的“玉剑仙”温酌,居然也会有这样狼狈而卑微的模样,怕是会令人惊掉大牙吧。


    “时星洄。”


    温酌在不远处轻唤她的姓名,声线隐忍着轻颤,“你即将女团出道,这种绯闻,对你来说,难道就不是致命打击了吗?”


    女团成员确实容易吸女友粉,更何况时星洄外表看着甜,性格却恣意锐利,最是适合吸梦女的年纪,如果曝出被包养的丑闻,想来场面也不会很好看,至少出道肯定会推迟。


    这是一个没有明说但双方心知肚明的威胁。


    轻笑声格外动听,透着一股子胸有成竹,时星洄回身看去,“受害者也出现有罪论了?我被你欺骗,被你胁迫,难道这还成了我的问题?”


    “我最大的问题就是当初没有先去检查遗嘱的真伪,而你才是机关算尽的那个,你说网友是会批判我,还是怜爱我呢?”


    “而且……”


    时星洄垂眸直视着温酌微微弯曲的身子,如同高傲者被抽去所有傲骨,亦像绷紧到即将断裂的弓,嗓音染上冷笑,“我真的很不喜欢被威胁,你成功让我更讨厌你了。”


    她能感觉出来,温酌是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去爱一个人的性子,这个女人冷漠惯了,常年围着一层厚重的冰,无人可近身,比起有七情六欲的人类,更像是正常运转的机械,以不会出错而闻名。


    小时老师或许是温酌人生中唯一的出格,但是即使再深爱,她仍然无法放弃明知对方不喜欢的监听器,会在此刻走投无路之时愚蠢地说出威胁的话语。


    这样自私的人,凭什么可以得到别人的喜欢呢?


    “小拾……”


    温酌感到了悔恨,但是也于事无补,一闪而过的流星,原来从不曾为她停留。


    …


    监控到底还是被处理了,直到出道日的来临,网上也没有出现什么有关她和温酌的言论。


    “溯洄”的出道日定在了六月一日,因为她们发的第一张专辑叫做《bingo》,主打歌同名,是一首很欢快的歌曲,元气满满。


    主题是不要纠结,所有抉择都bingo。


    “今天的作业又要熬夜写吗?


    早知道昨天多写一些了。


    周末的清油麻辣锅太香啦,


    但是肠胃炎如期而至啊。


    戴个帽子简单出门吧,


    怎么遇见喜欢的她呀?”


    舞台上,时星洄故作懊恼地坐在镜子前,一身粉色衬衫搭配纯白的短裙,清甜的嗓音将少女心事诉说而出。


    游溯从一旁跳了出来,戴着精灵的耳饰,漂亮而青春。


    “胡思乱想的人类,


    怎么每天都在后悔?


    何必将精力耗费?


    快乐可从不后悔。


    一切都bingo,没有时间伤悲;


    选择都bingo,快和朋友碰杯;


    全部都bingo,素颜干嘛自卑?”


    一曲《bingo》结束,台下早已笑开一片,这就是音乐的力量,也是独属于时星洄和游溯的感染力。


    两人微微喘息着,相视一笑,带着梦想实现的微光,毕竟经过那么久无人注视、只有彼此相伴的练习,如今,她们终于站上舞台了。


    而且,网上的舆论情况显然也很好,已经出现了“离开溯洄,谁还拿我当小孩”的热搜,还处于上升中。


    她们在表演结束后回到了后台换衣服,时星洄的私服显然要酷很多,戴上棒球帽后,镌刻上阴影的眉眼攻击性极强,似剑锋出鞘,内敛却锐利。


    “小洄,这感觉真的和做梦一样。”


    游溯还是穿着舞台上的白衬衫和百褶裙,少年气淡了些,漂亮的眉目间散着星光,“没想到我真的能站在台上跳舞,这一年,多谢时老师的教导了。”


    时星洄被说得笑了起来,“我还得感谢你呢,愿意和我一起组双人女团出道。”


    毕竟,她年纪太小,并不契合遇岛之前的女团企划,可是如果和气场相合的游溯一起,就能达到1+1>2的效果。


    时星洄明白的,游溯是念着那份恩情,所以哪怕不擅长跳舞也一口应下了。


    这时,四目相对,游溯却轻轻抿唇,眼底闪过些许犹豫。


    【作者有话说】


    温姐第一位竞争者出现,猜猜还有几个


    另外因为找不到合适的歌,歌词是我头脑风暴现写的,不要说我小学生555


    第26章 礼物


    ◎“还我自由”◎


    "小洄,你和温老师……"


    “和我怎么了?”


    话语被打断,休息室的门被突然推开,绷带遮盖眉眼的女人只露出精致清凛的下半张脸,苍白如纸,飘渺似仙。


    前段时间,温酌就是以这副模样出席盛典,在热搜上挂了一晚上,据她采访所说,是因为强光照射,所以暂时需要避光。


    但是真正的理由,她们都心知肚明。


    因为游溯还在场,不想暴露那些难堪的争执,时星洄回头看去,故作自然地笑着,“没什么,温老师这是,来看我们的出道舞台?”


    她将重音落在了“看”这个字上,使得温酌抿紧了唇,低声应着,“嗯,我听见了,很多人在为你们鼓掌。”


    或许是一件好事,因为时星洄的努力获得了回报,但温酌阴暗的内心宁愿她一直处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当一只乖顺听话的笼中鸟,而不是羽翼丰满、振翅欲飞的鹰。


    那么多人将目光投向时星洄,而她,却连看清一眼都做不到。


    泪意再度汹涌,紧闭的双眼察觉到熟悉的刺痛,温酌隐忍着敛起眉,将手中的礼盒递去,“给,出道快乐。”


    时星洄不得已接了过来,轻飘飘地说:“谢谢。”


    态度并不诚恳,甚至算得上敷衍,温酌却微微勾唇,期待道:“打开看看吧。”


    礼盒内放着两只粉白配色的定制耳返,一只写着“久”,一只写着“时”,时星洄垂下眉目,忽然明白了温酌的用意。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意思是如果两个人真心相爱,哪怕终年天各一方,也不会忘记彼此。


    时星洄轻笑一声,指了指梳妆台上放着的耳返,道:“抱歉,温老师,我们已经有准备好的了,我和小游的是一套。”


    按照姓名,她的耳返上刻着“洄”,游溯则是刻着“溯”,乍一看,白色和蓝色,格外相配。


    考虑到温酌看不见,时星洄将礼盒放回她手中,堪堪触碰到手腕就迅速离开,嗓音很甜,却透出些桀骜不驯,“姐姐,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马上就二十岁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眷恋的温度一触即分,温酌无措地拢紧指尖,仿佛想要抓住什么,却只能握住自己送不出去的礼物。


    “二十岁”,这是一个警告。


    温酌明白时星洄是在提醒自己最后的时限,唇角的笑意溢满苦涩,“好,是我多虑了。”


    如此怪异的氛围令游溯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随后和事佬似的笑了起来,犹豫着问:“温老师,你的眼睛,没事吧?”


    纤长的指尖按在绷带上,使得原本浅淡的湿痕明显了一些,这是一个下意识展现脆弱的举动,但是温酌本身还没意识到,淡声道:“还好,我已经习惯了。”


    因为时不时的哭泣,她现在仿佛再度回到了黯淡无光的童年,寂寥无依又漆黑一片。


    时星洄看了她一眼,不由得蹙眉,“元鹿没有和你一起来吗?”


    倒不是关心,只是害怕被讹上,毕竟,她们还在合约期内呢。


    果不其然,温酌浅浅抿唇,细软的嗓音落了下去,“她去处理合作的事宜了,小拾,你可以……”


    这时,刚刚做完舆情分析的经纪人走了进来,见到温酌还愣了愣,“星洄、小游,你们准备一下……温老师?”


    想到曾经温酌面容冷肃地闯进来那次,时星洄再回来时,口红染上唇线的边缘,以及那刺目的齿印,经纪人护犊子似的上前一步,笑道:“温老师,您是来找星洄的吧?但是太不凑巧了,我们明天有个校园音乐会,今晚彩排,现在得去赶飞机了。”


    藏在绷带下的眉不悦地蹙起,面对旁人,温酌仍然是那副傲气满满的模样,嗓音平直,透出些冷意,“我知道,我和你们一起去。”


    有关时星洄的行程,她自然一清二楚。


    毕竟就连时星洄的单人超话,都是她一手创建起来的,经过运营和热搜,如今已经有十万粉丝了。


    即便再不想处在自己阴影下的时星洄走进阳光曝晒之地,温酌还是只能尽自己所能。


    说是赎罪也好,说是讨好也行,她终于迟钝地意识到,原来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去爱一个人。


    自小到大,温酌收到的爱意本就少得可怜,这也就导致了她习惯于用冷漠包裹脆弱,变得漠然而现实,一切都以利益为先。


    所以,大学期间被苏导邀请跨专业去当演员时,温酌首先考虑到的是能够变现的知名度,而不是她压根儿就不喜欢演戏。


    多么可悲,经历了那么多“不喜欢”才走到如今这一步,她却在路途之中已经忘记了该如何去“喜欢”。


    咬紧的唇瓣失去了血色,温酌伸出正在轻颤的手,“小拾,可以扶一下我吗?”


    有外人在,想来时星洄是不会拒绝的。


    有些可笑的是,即使这样,指尖还是因为即将到来的、令人贪恋的温度而蜷起了些,温酌静静等着,心跳声清晰起来。


    时星洄小幅度地敛眉,随后虚虚环住温酌的手腕,淡声问:“温老师看不见的话,刚刚是怎么一路找进来的?”


    温酌主动迎上时星洄的手心,尾音微微上扬,“我说了是来找你的,有个女生就带我过来了。”


    像一只仅仅是被摸了一下脑袋和鼻尖就舒服地发出呼噜声的小猫,就连那张清月一般布满神性的凛冽容颜也泛起些许柔色。


    一旁的经纪人看得有些惊讶,对于艺人的私生活,其实她一般是不管的,但是考虑到温酌在外的传闻以及两人巨大的社会阅历、地位和年龄差距,她轻声叹了口气,生怕时星洄会陷进去。


    好在,时星洄的神色很是平静,甚至算得上冷淡,“既然如此,温老师再找一个女生带你出去吧,你现在的状态,还是别奔波了。”


    闻言,温酌却勾起了唇角,“你……是在关心我吗?”


    看了眼自觉往前方走去的游溯和经纪人,时星洄凑到温酌耳边,明明声线很是动听,却令人如坠冰窟。


    “不是,我只是希望你在六月三十日之前恢复视力,不要在离婚协议上签错了位置。”


    温酌僵硬站在原地,面色苍白,颇有些不可置信地问:“不是七月三十日吗?”


    难道仅仅两个月,都不曾给她剩下吗?


    时星洄冲从远处回头看来的游溯点点头,示意自己马上跟上去,随后神情瞬间冷了下来,“还有一个月离婚冷静期的时间,如果你想送我礼物的话,不如二十岁那天,还我自由。”


    【作者有话说】


    小时:还我妈生二十岁


    我今天做了n个检查,等会儿九点还要去灌肠(谁懂啊我只在h文里见过这个词),真的要碎了,所以今天有点短,等我明天麻药醒了再写写,辛苦你们等我了555


    第27章 自由


    ◎“该结束了”◎


    自由?


    昏暗的房间内,仅剩从落地窗外投进来的清辉,晚风细柔,温酌隔着纱布望向外面的月亮,唇角沾上了晶莹,艳红似血,湿润而糜艳。


    在得知了自己小名的来源后,她一度很厌恶饮酒,可是如今……


    倒计时的钟声敲响,每一声都如同直接敲击在了最为脆弱的心脏上,令其不堪悲鸣,时时刻刻都在恐慌地收缩着。


    “星洄,你知道你现在吸了很多姐姐粉吗?”


    清晰的投影内,主持人打趣问着,时星洄笑得乖甜,道:“是我的荣幸。”


    “那我可就要替众多粉丝问一个问题了哦,可以说说你的理想型吗?”


    主持人看着台本,听见了下面粉丝的欢呼声,还笑着给时星洄递了个台阶,“公司有教遇见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吗?”


    时星洄仍然笑着,看不出丝毫慌乱,反而是一旁的游溯有些紧张。


    同样,温酌放缓了呼吸,捏着酒杯的指尖逐渐用力,直至泛白。


    “经纪人姐姐对我们很宽松,让我们说实话就好,至于我的理想型嘛……”


    话语停顿了一瞬,几乎能够听见众人屏息的声音,时星洄心底下意识闪过“小九”这个名字,温声道:“大概是能够长久陪伴我,让我觉得相处很舒服,能够依赖的那种人吧。”


    很抽象,但是这个答案确实是她的真实想法,而且,粉丝也沸腾了起来。


    这是一场晚会直播,“溯洄”确实很争气,才出道一个月就拿到了最佳新人的奖项,温酌看完后,手机上收到了时星洄的消息。


    因为考虑到温酌的眼睛问题,最近,时星洄都是发语音的。


    “明天我会回去,离婚协议我已经准备好了,你的眼睛还好吧?”


    语气很是公事公办,甚至还不如面对主持人时温柔。


    心脏传来熟悉的刺痛,温酌却将那寥寥无几的语音听了又听,以此来抚平深谷一般的落寞与孤寂。


    “还好,已经可以感光了,你明天几点的高铁,需要我派人去接你过来吗?”


    温酌努力忍住哭腔,使得一番话停顿了好几次,听上去有些可悲的艰难。


    怎么不可悲呢,仅仅是因为游溯恐高,时星洄就可以陪着她坐高铁,而自己呢,去医院都只能一个人。


    “不用接我,你在你家等我就好。”


    冷白的屏幕暗了下去,那层厚重的冰层有多脆弱呢,一个简简单单的“你家”就能击破,温酌仰起头,眼底湿热,如泉眼,溢出涓涓细流。


    为什么世界一定要对她这么残忍呢?


    为什么她永远都是一个人?


    她这样的人,真的不配获得爱吗?


    …


    “009号产生极端负面情绪,第一次警告。”


    大脑炸开一般的疼,时星洄捂着额头起身,迷茫地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


    应该还处在半夜,她结束了晚会的行程后,因为最近太过奔波,拒绝了游溯的宵夜邀约,回来洗个澡就睡了。


    009号是什么东西?


    “小九。”


    低声呢喃过这个名字,时星洄打开了手机,看着温酌发来的孤零零一个“好”字。


    小九,会是温酌吗?


    时星洄是个想到什么就去做的人,很快就一个电话打了过去,对面秒接,听上去还有些小心翼翼的喜悦。


    “小拾,你、你有什么事吗?”


    难得能从温酌的语气上听出笨拙与讨好,时星洄蹙起眉,直白问:“你心情不好吗?”


    “……我、我还好。”


    可能是因为这一通电话安抚了情绪,也可能是因为性子里改不掉的逞强,温酌撒了谎,还奢望着能够被看破,被安慰。


    “哦,那没事了。”


    时星洄挂得也很快,在得到否认的答案时,其实她反而松了口气,毕竟,她是真的不想再和温酌扯上什么关系了。


    “嘟嘟嘟”的提醒令温酌愣住了,甚至不可置信到扯开了纱布,盯着模糊的手机屏幕发呆。


    她以为,时星洄打这一通电话,是来关心她的。


    温酌又拨了回去,那双兔子一样红的双眼弥漫着些许委屈,“你这么晚打电话来,只是为了消遣我吗?”


    时星洄也觉得自己这通操作有些神经质,小九怎么可能是温酌?


    “不好意思,我本意并不是捉弄你,太晚了,早些睡吧。”


    察觉到对面说完又想挂电话,温酌急切道:“等等。”


    “怎么了?”


    “……我本来睡着了的,你把我吵醒了。”


    即便是控诉的话语,因为胆怯,说起来反而像撒娇,温酌抿了抿唇,言辞柔软,“不挂电话好不好?”


    时星洄有些疑惑,问:“为什么?”


    “我想听你的声音,而且我肯定不吵你,可以吗?”


    无论是呼吸,还是翻身,只要能感受到时星洄的存在,如今对于温酌来说都是望梅止渴的解药。


    “随你。”


    算是一个补偿吧,毕竟还记得之前自己被温酌一个电话吵醒时的怨气,时星洄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连接充电器后就接着睡觉了。


    那些弄不明白的谜团,总会迎来真相,而如今最为重要的,是自由。


    …


    一切都在步入正轨,至少对于时星洄而言。


    因为她们一直坐高铁,粉丝已经熟练掌握了一套接车的流程,看着那一张张青春而兴奋的容颜,或熟悉,或陌生,都是因为爱才奔赴了她们所在的地方。


    时星洄摆摆手让大家安静下来,“先让其他乘客出去吧,我们在这里聊聊天,好吗?”


    秩序还是很重要的,游溯赞同地点点头,随后看向一个戴口罩的女生,“你上次和我说要考六级,考得怎么样?”


    女生没想到会被记住,一下子脸就变得通红,“我、我……”


    游溯笑着扬眉,“一定会过的,对吧?”


    “嗯!”


    女生用力点点头,紧张地捏起了拳,“我一定会考过的。”


    或许这就是偶像的力量,也是独属于“溯洄”的,她们年纪都不大,陡然接收到这么多不求回报的爱意,自然是惶恐的,所以只能以真诚回馈,努力记住粉丝的模样。


    俗称,媚粉。


    时星洄也和眼熟的粉丝聊了几句,随后目光定格在远处一个打扮怪异的女人身上。


    那人戴了口罩,面上还挂着一副很是老气的黑框眼镜,穿着宽大的防晒外套,看不清身形,乍一眼看上去严肃得像高中时期的教导主任,但是旁边扶着她的人,恰巧时星洄认识。


    是元鹿,此刻正尬笑着看过来,还耸了耸肩,像是在说“我劝过了,但是我也没有办法”。


    时星洄感受到了同样的无奈,但只能装作没有发现,继续同身旁几个粉丝聊天,不让其他人的注意力跟随她的视线移动。


    毕竟,不管是“温酌cosplay溯洄粉丝”还是“温酌接车溯洄”,这一类的标题,时星洄都不想在热搜上看*到。


    等到乘客都走了出去,她们也上了保姆车,时星洄按下车窗同粉丝挥手告别,随后让司机师傅开到了景行苑。


    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后,她成功抓到了温酌的现行。


    不过,或许是温酌也嫌丑,那副黑框眼镜已经被摘了下来,露出内里通红的眼眶,血丝勾勒着,看上去妖冶而颓靡。


    时星洄走了过去,皱起眉来,“我不是说了不用你去接吗?”


    模糊的身影占据视线,温酌抬了抬手,却悬在了半空,格外无措似的,“我……就是想看看你。”


    那么多陌生人都可以围在时星洄身边,得到时星洄的轻声细语,而她,却只能被隔绝在外,甚至无法进入内圈,连一点视线都是奢望。


    “那你如果被发现了,我……”


    不等时星洄说完,元鹿隐晦地示意了一下温酌的双眼,接过话题道:“所以温总让我找来了一套令人完全想不到是她的衣服,时小姐,外面晒,我们先进去吧。”


    时星洄也意识到温酌的眼睛不能再受刺激了,只好抿唇不语。


    三人各怀心思走进别墅,温酌坐在了沙发上,坐姿格外僵硬,像是在等待一场即将降临的审判。


    时星洄将包里放着的离婚协议拿出来摆在茶几上,转头看向元鹿,语气平静,“你也是知情人,就来看看有什么问题吧,没有的话,让温酌在该签的地方签名。”


    许多事情,经过深思之后就会明了。


    比如说,初见的那一天,她为什么可以戏弄温酌,那是因为元鹿被安排去伪造遗嘱了,这才导致了她暂时的强势。


    事到如今,时星洄已经不再极端地去恨谁了,因为她的人生,才刚刚起步,不该被恨意消磨时光。


    她垂眸注视着抑制不住轻颤的温酌,低声道:“你算计我,让我成了被你豢养的金丝雀,没有空间,没有自由,现在,这场扮演替身的游戏,该结束了。”


    时星洄在离婚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递去时,眸光明锐,“按照约定,你该撕毁那份协议了。”


    温酌咬紧了唇,整个人苍白得可怜,却也明白,她再也没有握住流星的筹码了,又或者说,从来都没有过。


    协议进入碎纸机,一切都结束了。


    【作者有话说】


    大家国庆节快乐


    我也快乐,终于狠下心把痔疮嘎了,我可真是女人中的女人


    第28章 离婚


    ◎“我好疼”◎


    时间还早,才刚刚三点半,足够她们去民政局提交离婚申请。


    恢复感光功能的双眼能够看清那刺目的日光,落在身上却并没有什么暖意,温酌感觉自己如同失了魂魄,无论工作人员问什么都只是低声应和。


    怎么能同意离婚呢,明明朝思暮想的人就在身边,距离却犹如天堑,是被她一个又一个自私的念头亲自劈出来的。


    后悔吗,或许后悔吧。


    拿到经过一个月冷静期后再来办理离婚的凭证后,温酌攥紧了它,面色惨白,整个人失魂落魄的,“满意了吗?”


    时星洄倒是将那凭证看了又看,喜上眉梢,好听的尾音也上扬着,“满意了,你倒是比我想象中洒脱一些,没有纠缠不清。”


    她以为,温酌这样的人其实只喜欢自己,所以哪怕再爱一个人,也不至于抽去傲骨,跌入尘埃。


    但是反而,温酌就是害怕自己的迟疑会令时星洄更厌恶她一些,那句“你成功让我更讨厌你了”简直就像挥之不去的梦魇,每每都使辗转反侧的女人睁开猩红的双眸,身形剧颤,呼吸也乱了节奏。


    温酌连时星洄不喜欢她都接受不了,又如何能接受那刻骨的恨意?


    她能按照协议,勉强自己在离婚协议上签字,不过是可悲地希望时星洄能不那么厌恶她。


    至少,她希望她们是还可以见面的关系。


    等了这么久才见到时星洄,哪怕只是远远看着,也比彻底失去要令人心安一些。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温酌的嗓音放得很轻,如一吹即散的风,裹挟着胆怯与不安,轻飘飘地融入空中。


    闻言,时星洄反而有些警惕,“你不会又要搞小动作吧?”


    毕竟就在前天,她刚刚接到了一个新的通告,也就是《嫂嫂》拉到了新的投资,决定重启拍摄计划了。


    那位指定她来出演云边的投资商,时星洄单方面听说过,是曲潋。


    对于曲潋和温酌之前的关系,时星洄不得不觉得这位大小姐来意不善。


    被那毫不犹豫的抵触刺得眸光一暗,眼底似乎又有泪水要汹涌而出,但是因为昨晚哭了许久,似乎都快要干涸了,温酌忍下那股子涩意,嗓音听上去有些委屈,“我不会的。”


    因为那些自私,得到的教训难道还不够多吗?


    如今这些,只是赎罪罢了。


    也不知信没信,时星洄点了点头,抬起手腕,问:“这个手表,我是现在摘呢,还是一个月后。”


    温酌露出了不舍的眼神,但最终还是垂下目光,口不对心道:“摘了吧,我不会再做让你不开心的事情了。”


    时星洄微微挑眉,是真没想到温酌会这么好说话,将手表递过去时,触碰到的指尖很是冰冷,如同在雨幕下淋了整夜,失温而僵硬。


    “行,我明天的飞机去H市,七月三十那天,我会飞回来找你的。”


    话音刚落,温酌蹙起眉,迫不及待地问:“你去做什么?拍戏吗?”


    看来温酌并不知情,时星洄点点头,“《嫂嫂》要重拍,我是新定的云边,把上一个演员的镜头替换完,就可以播出了。”


    因为是主角,有很多单人cut和群体戏,即使补拍也需要两个月的时间,这两个月,时星洄简直要忙成陀螺了。


    温酌的神情看上去很是欲语还休,犹豫许久后才弱弱地开口,“那你是……要和戚晏清拍吻戏吗?”


    果然,那份独占欲就算被按得沉入海底,还是会在一瞬松动后尖锐地冒出头来。


    时星洄犹豫了一下,其实在前天沟通时,她就已经提过了,如果要拍吻戏的话,可不可以借位,导演给出的答案是可以,因为这部剧本来就是走的纯爱路线。


    倒不是抵触戚晏清,只是经过了温酌这一遭后,时星洄有些不想再因为工作或者什么别的原因,而去和一个并不喜欢的人产生亲密接触。


    没有必要,她已经可以依靠自己在这个世界活得自由而恣意了。


    但是面对温酌,时星洄报复似的点点头,“当然,拍吻戏不是工作的一部分吗?”


    轻颤着的瞳孔内萦绕着极其明显的痛苦,仿佛将煎熬摆在了明面上,以求得对方一瞬间的心软,温酌想要说些什么,又词穷得只能摇头,恳切又急切。


    “不是,你……”


    时星洄直直地看了回去,“你是觉得,亲你可以,别人就不行吗?”


    温酌多想在冲动之下给予肯定的答案,但是也明白这样只能招致厌烦,她低下头,如溃败之后偃旗息鼓的将领,“我只是觉得,你没有必要……再委屈自己。”


    她清晰地意识到,时星洄面对自己的虚与委蛇是一种委屈,所以……不要再在别人那里受委屈了。


    “你现在已经过了迫切需要钱的阶段,为什么就一定要……”


    “因为我喜欢。”


    在温酌面前,时星洄总有一股子叛逆,似乎只有什么都和她反着来,那颗不甘的心脏才能消去一些郁气。


    听见“喜欢”这个词,温酌心跳都骤停了一下,本就赤红的双眼变得更为可怖,空洞得如同被夺走了所有星月,“你说什么?你喜欢戚晏清?”


    时星洄梗着脖子,本来不想和温酌再争得面红耳赤,但嘴巴就是不受控制,“是啊,她比你温柔一万倍,我为什么不能喜欢她?”


    眼泪夺眶而出,温酌已经到了需要扶着墙壁才能站稳的程度,身子仍然颤抖,没有丝毫余裕再去遮掩自己的难堪,骄傲却让她把话语咽了回去。


    “我也可以很温柔。”


    一旦说出口,就好像所有傲骨都被一寸寸碾碎,彻底沦为爱情的附庸,愚蠢极了。


    可是,好难受,仿佛四肢百骸都被灌进了北极之地的寒风,冷得人不停战栗,恨不能立刻死去。


    “……小拾,我好疼。”


    虚弱的声音低到难以辨认,温酌晃了几步,摇摇欲坠似的,布满血丝的双眼也没了聚焦,看着楚楚可怜。


    时星洄不由得上前一步扶住她的手臂,眉心轻敛,隐忍着不耐,“既然疼,就别哭了。”


    自己作成这幅凄惨的模样,又在摇尾乞怜什么呢?


    温酌低泣两声,就连抽噎都轻得可怜,话语断断续续的,像一个正在哭诉的、委屈巴巴的少女,“我也不想哭,是你让我哭的。”


    时星洄避开了眼神,作为一个正常人,她会产生同情心,但是对于温酌这样漂亮美艳的毒蛇,同情心是最不该存在的东西。


    “给元鹿打电话,让她上来接你,我今天还有事。”


    对于温酌的哭诉置之不理,时星洄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平静道:“或者你报号码,我来打也行。”


    抽泣声淡了下去,满腔酸涩被对手的冷漠给憋了回去,温酌吸吸鼻子,嗓音极闷,“你还有什么事?”


    “这个就和你没什么关系了吧,你充其量只能算,我的前妻。”


    轻飘飘地给她们的关系定了性,时星洄见温酌已经站稳,就收回了手,转身后回首道:“对了,以后我们如果在公共场合遇见,麻烦你收敛一下情绪,我可不想见了一个人就解释一遍我们的关系。”


    公共场合,意思是,以后再也不可能私下见面了吗?


    温酌拢紧了拳,感受到刺痛也不曾收手,悲戚触底反弹,她恨声道:“你站住。”


    察觉到她完全不同的态度,时星洄回过身,目光冷硬,“还有什么事?”


    指尖陷入手心,留下一个个月牙的痕迹,温酌抬起黑洞一般黯淡的眸子,明明已经不能视物,却给人一种被紧紧盯上的阴冷感。


    “当初的协议可是定到了七月三十日,也就是你二十岁生日那天,我一切都依着你,你要离婚,我就来签字,你要拍吻戏,我也没说什么,我只是希望让你不再那么恨我,可是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残忍?”


    温酌整个人都在发抖,可见她的底气是不足的,但是一个人能够承受的痛苦是有限的,她已经到了……即将碎裂的阶段。


    听到这番话,时星洄讥讽似的笑了起来,眸光冷锐,“原来不喜欢你,就叫做残忍吗?你要不要看看你对我做了什么?这最后的一个月,我当然也可以陪你演完,但是你敢让我演吗?”


    或许可以说是被爱的有恃无恐,时星洄逼近一步,用阴影完全笼罩温酌,“我会恨你,再也不愿意见你,这个结果,是你想要的吗?”


    不是,当然不是。


    可是在毫无筹码的对局里,温酌无论怎么做都是满盘皆输,只能红着眼尾看去,妄图获取对手哪怕一瞬的怜悯。


    但是这种东西,时星洄早就在得知被算计的那一刻彻底抛下,所以局势完全逆转,温酌低下头,泪水混合着些许血迹砸在地面上,整个世界摇摇晃晃的,直到黑暗彻底占据视线。


    温酌晕倒了,使这场对峙落下帷幕。


    时星洄没有办法,闭眼的面容没办法解锁手机,只好抱着温酌从专用通道下了楼。


    而即使已经昏迷,那只苍白的手仍然紧紧抓着她,像是极度害怕,害怕会被丢弃,害怕又变成孤身一人。


    说实话,心底出现了一丝动容,但那只是不受控的本能,时星洄把温酌交给了元鹿后,又看了一眼时间。


    四点半,还不算晚。


    时星洄找到新加的好友,将定位发了过去,“我在这里,如果你还是想和我聊聊,就过来吧。”


    “好,我马上过来。”


    【作者有话说】


    猜猜是谁


    第29章 监听


    ◎“是我错了,我错了”◎


    五点半,酒店包厢内。


    时星洄很是自然地抿了一口果酒,笑着看向桌对面的女人,“多谢曲小姐的款待,和赏识。”


    女人穿着白色的短吊带,外面套了件修身的外搭,露出瓷白的肌肤和平直的锁骨,长发垂落,纤腰细瘦,牛仔裤衬得双腿修长,整体气质干练又清爽。


    曲潋眉梢轻挑,或许是没想到时星洄会这么淡定。


    毕竟资料显示,这个如今连二十岁都还没满的女孩子,可是个不折不扣的二世祖,出去玩飙车还给自己撞成脑震荡了。


    可是如今见了面,光是这份从容不迫的气度,都不可能是一朝一夕中可以养成的。


    “没事,我早就想和你聊聊了。”


    曲潋的嗓音很是温柔,可以听出来是刻意收敛了强势,甚至听上去有些友好的意味,似乎是不想吓到她。


    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时星洄神情不变,直接问:“曲小姐想和我聊什么?”


    “说起来我该先向你道歉,毕竟未经同意就私自查了你的联系方式,但是,我确实很好奇,能够让温姐姐另眼相待的人是什么样子。”


    目光扫过时星洄生得优越的眉眼,曲潋扬起一个浅笑,“现在看来,温姐姐的眼光确实不错,不过云边这个角色,是戚晏清向我推荐的,你可以不用谢我。”


    “是戚老师推荐我出演的?”


    这倒是时星洄没有想到的,眼底闪过一缕深思,她抬眸直视着曲潋,“我知道你和温酌之间的事情,而且我现在和温酌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你不必把我当成假想敌,我不喜欢她。”


    此话一出,曲潋惊讶更甚,“你不喜欢温酌?”


    “当然,她又不是人民币,哪能让所有人都喜欢她?”


    见时星洄神色坦然,丝毫没有心虚,可见是实话,让曲潋一瞬间有些无言以对。


    其实她是没有立场来约时星洄见面的,但是当温酌的绯闻照片被狗仔卖到她面前时,曲潋本来不以为意,却无法忘记那照片中温酌软化的眼神。


    原来冰川融化,流淌而出的春水会如此温热,带着能够灼伤人的赤诚。


    原来温酌所说的、那个相比全世界还要更喜欢的人,是个容颜出众但性子稚嫩的少女。


    出于多年来无人忤逆的娇惯,曲潋有些本能的不甘,可是见面后,那份情绪瞬间淡了下去。


    即便她已经收敛了与生俱来的气势,但是对于一般人来说,也是有些盛气凌人的,但时星洄言辞平淡,不卑不亢,就连一丝一毫的惧怕或者不安都没有,说起“你不必把我当成假想敌”时甚至隐隐压了她一头。


    这种气质,是经年累月,见惯了大场面才能培养出来的。


    曲潋出奇地、居然对时星洄生出了浓厚的好奇。


    “看来真的是眼见为实,资料上的内容还是太浅显了,我能够理解温酌为什么喜欢你了,不过我需要解释一下,我并没有把你当作是我的情敌。”


    她抬起酒杯,笑意清浅,但因为需要开车,其中只是橙汁,“我从不觊觎不属于我的东西,或许我们这次合作会很愉快。”


    时星洄喜欢直白的人,因为相处起来不会很累,游溯算一个,如今,曲潋算第二个。


    “曲小姐,合作愉快。”


    用完饭后,天色暗了下去,夜幕低垂,星月璀璨,时星洄想着要先去学校那边的屋子里收拾行李,便戴上了口罩,打算打车。


    而曲潋开着纯白色的跑车来到了她眼前,秀眉轻挑,“我送你回去吧。”


    时星洄也不扭捏,很快就坐了上去,报了住址,“谢了。”


    车内音响播放着清冷的女声,是温酌唯一献唱的一首ost,时星洄听了一会儿,好奇地问:“我可以知道你为什么喜欢温酌吗?”


    因为她总觉得,曲潋并没有那么肤浅,只看外在条件。


    曲潋轻笑一声,漾满了温柔,“说起来也很怪,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她牵着一只导盲犬,一副被全世界孤立的模样,其实我记住的是那只拉布拉多,毛发很漂亮,而且香香的,没有什么狗味,我就想,这个姐姐一定很爱她的小狗。”


    “可是那只小狗被她那个私生子弟弟毒死了,我知道以后,有些担心她,却见她活得很是精彩,复明之后走的每一步都在我的意料之外,我很佩服她,关注之余,也就渐渐喜欢上她了。”


    居然是这样吗?


    温酌从来都没有和她说过遇见小时老师之前的事情,时星洄除了知道她十六岁之前是个瞎子,其余的,只能靠猜测。


    能够纵容私生子毒死亲生女儿唯一的玩伴,想来温酌的童年必然是灰暗的。


    时星洄突然能够理解小时老师的出现对于温酌意味着什么了,是飘渺而至的月亮,是照亮伤痕的暖阳,是无法握住的一抹光晕。


    “怎么不说话了?她没有和你说过这些吗?”


    前方是红灯,曲潋扭头看了一眼情绪复杂的时星洄,笑道:“她这个人就是这样,打碎了牙齿也要往肚子里咽,不然怎么能熬到现在呢,对吧?”


    时星洄收敛了那些动容,主动发问:“既然你喜欢她,现在我和温酌也断了,你为什么不……”


    一阵急刹打断了她的话语,难得可以从曲潋的侧脸上看出些许苦涩,女人却故作洒脱,语气幽静,“我能看出来,她心里已经没有位置了,就算我想一条路走到黑,家族也不会允许的。”


    看来,曲潋的感情确实很纯粹,不然也不能仅仅因为一句话就乱了心湖。


    时星洄点点头,笑着打趣,“毕竟你们家确实算有皇位要继承。”


    “那我现在算皇太女咯?”


    “包的。”


    一路被送到了家门口,又了解到许多有关温酌的事情,时星洄开门下车,被曲潋叫住了,“等一下。”


    时星洄回身看去,“怎么了?”


    曲潋轻轻敛着眉心,似是有些犹豫,好一会儿才开口,“你真的,一点也不喜欢温酌吗?”


    时星洄干脆点头,“是的,如果你不想后悔,就去追求一下试试吧。”


    闻言,那眉宇间的郁气更重了些,曲潋轻声叹息,“好,我知道了。”


    看来,温酌注定要当爱而不得的那个了,那么她呢?是要一头扎进去,还是及时抽身?


    或者说,帮助温酌获取幸福,于不可能中博得那丝可能。


    …


    智者不入爱河,这是时星洄从她们身上学会的道理。


    收拾好行李后,环顾着住了接近两年的屋子,至今仍然不知道监听器的位置,所以这里,尚且不能被时星洄称为“家”,只能算一个距离学校很近的住处。


    时星洄看了一眼自己的余额,出道一个月,扣去之前练习的花费,再加上温酌时不时爆个金币,如今她已经有二十多万的存款了。


    但是还不够。


    可能是本能,她对于数字很是敏感,又是个需要依靠数字来获取安全感的人,所以,经济自由之前,爱情于她,是根本就不会去想的事情。


    但不代表不能膈应温酌。


    去机场的时候仍然开着那辆装着监听器的跑车,时星洄直接点开了新建的歌单,其中近十首都是戚晏清这些年来为电视剧唱的主题曲或者片尾曲,一个小时的车程,正好能播完两遍。


    时星洄其实之前没听过,但是副歌听一两遍也就熟悉了,后面还能跟着哼唱,唱着唱着心情就好了起来,因为温酌听见的时候,表情一定很精彩。


    她不是爱听吗,看看这下还老不老实。


    …


    温酌确实听见了。


    彼时,她正在病床上,面色苍白得可怜,面上紧紧蒙着几圈纱布,连透光都不行了。


    元鹿在一旁苦口婆心地劝:“温总,你先别想着时小姐了,再这样哭下去,你的眼睛就要废了。”


    素白的手背被针扎得泛起青痕,沿着血管一路蔓延,令人不忍去看。


    温酌却在满目黑暗中求救似的握住了元鹿的手,嗓音干涩,如停摆多年、已经废弃的机械,“让我听一下吧,让我听一下她的声音就好。”


    元鹿没有办法,只得打开了监听器的直播。


    眉心越听越紧,温酌蜷缩在病床上,声线不住颤抖,“你放戚晏清的歌做什么?我想听小拾的声音。”


    元鹿说不出话来,甚至觉得揭露真相的话,对于温酌来说有些太过残忍了。


    “我想听小拾的声音,这不是她的声音。”


    自欺欺人,有时最是可笑,毕竟,纱布又一次溢出湿痕,元鹿狠下心,急切道:“这就是监听器的实时接收内容,时小姐她,听了一路戚晏清的歌,温总,时星洄不过是一个替身,你怎么能为了她不顾自己的身体呢?”


    “……她不是。”


    眼眶盛不住的泪水顺着干燥的脸颊汇聚在下颌,温酌缩成了一团,如面对天敌的幼兽,瑟瑟发抖,“她是我的小时老师,不是任何人的替身,是我错了,我错了……”


    崩溃的哭泣简直令闻者心碎,如青瓷碎裂一地,胸腔发出憋闷的呼吸声,越发艰难,连接着身体的仪器也发出刺耳的警报。


    专家赶来了VIP病房,经过检查之后,个个面色凝重。


    元鹿看着那越发低迷的心率,急得眼睛红了一圈,“这是怎么回事啊?”


    “温小姐这个情况,只能考虑二次手术了,但是再这么哭下去的话,神仙也难救。”


    医生们决定去开会讨论治疗方案,元鹿看着仍然止不住抽噎的温酌,只能病急乱投医地走出病房,拨通了时星洄的电话。


    【作者有话说】


    小时:我是神仙吗?


    我要碎了,我对那个泡洗的中药过敏,不仅只能硬扛,还给我泡出湿疹来了,现在伤口烧起来了一样,烧得我翻来覆去睡不着,然后我就来码字了,再写一章看看会不会好一点


    第30章 接机


    ◎“谢谢戚老师来接我”◎


    时星洄正在等待登机,这一次的行程不算公开,所以只零零星星来了几个送机的粉丝。


    她接过她们的信,笑道:“这么早就来机场了吗?”


    一个戴着口罩的女生激动地点点头,“小洄,你是要去拍戏吗?”


    “嗯,不过还没官宣,就别说漏嘴了哦。”


    另一边的女生大着胆子问:“会有吻戏吗?有的话我们会酸死的。”


    其实就体感而言,时星洄感觉自己妈粉是最多的,第二名就是女友粉,所以她笑得乖巧,“没有的,有也是借位,我可是爱豆,得有职业操守。”


    “哇,星洄你真的好让人放心。”


    “我得对得起你们的喜欢嘛。”


    这时候,柜台也办理好了值机选座和行李托运,时星洄走了出来,冲着她们的镜头一一比心,随后摆摆手,“我先进去了,你们快回去吧,路上小心。”


    “好。”


    其实平时没事干会多和粉丝聊聊天,毕竟有效的沟通和饭撒可以增加粉丝黏性,但是感受到静音的手机发出震动,时星洄走进候机楼,疑惑地看了一眼这陌生的手机号码。


    自从成为公众人物后,有收到过电话轰炸,时星洄挂掉了,却紧接着又接到了来电。


    没有办法,她点了接通,并不出声,等待着对面说出意图。


    “时小姐,求你救救我们温总吧。”


    从声线可以听出来是元鹿,但是那满含的哭腔,倒是和平常的公事公办完全不一样。


    时星洄疑惑地皱起眉,“什么叫救救温酌?我是医生吗?”


    元鹿仍然止不住地哭泣,哽咽道:“昨天和您办完离婚手续后,温总就进医院了,今天起来后不停地哭,医生说再这样下去,她的眼睛又要瞎了。”


    时星洄很想回一句“那咋了”,温酌就是要死了,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但是人都有恻隐之心,心底情绪复杂,她抿了抿唇,嗓音淡淡,“这是她的事情,她要哭,要作死,别人有什么办法呢?”


    元鹿抽噎着,“不是的,时小姐你一定有办法的,温总今天本来没有哭的,她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所以……”


    说到这里,就连元鹿都心虚地顿住了,时星洄却可以完美接上,“所以她就连接了监听器,发现我一直在听戚老师的歌,然后就哭成了现在这个鬼样子,是吗?”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总感觉可以从电话那边听到淅淅沥沥的低泣,极尽隐忍,却又极度心碎。


    时星洄冷笑一声,“她如果不连接监听器,就不会听到我给她准备的‘礼物’。”


    元鹿无言以对,她是这场阴谋的参与者,出于三观考虑,她知道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温酌做错了,现在时星洄的报复,比起温酌所做的,不过是九牛一毛。


    这份报复甚至还需要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温酌再度侵犯时星洄的隐私。


    “所以说,有病找医生,别找我,再用监听器的话,我保证会听到比今天还要精彩一万倍的内容。”


    时星洄果断挂了电话,甚至感觉自己连一瞬间的动容都不该产生,温酌到了现在,都还在使用那个监听器,怎么能够令人对她心软呢?


    但是到底因为这通电话变得心烦意乱了些,时星洄随意下了一个最近很火的游戏,完成新手任务后,她收到了来自附近的人的邀请。


    ID是“小宋不要送”,看头像应该是一个女孩子,但是并不想和陌生人一起玩,她就拒绝了。


    连着落地成盒三局后,时星洄本就烦躁的心情,更是阴转暴雨了。


    飞机在这时抵达,她走去快速通道登机,却在地上看到了一张身份证,捡起来后,上面的名字写着“谈宋”,容颜则是冷艳锐利,没有温酌那么淡漠且与世隔绝,但是看上去攻击性要强一些。


    “不好意思,我身份证掉了,我去找一下。”


    前方传来女人和工作人员交谈的低而剔透的嗓音,时星洄抬头看去,对视时举起了自己手上的身份证,“是这个吗?”


    谈宋终于露出了浅笑,小步跑来,“谢谢你,要是掉了的话,我可就完蛋了。”


    时星洄友好笑笑,“没事。”


    她们是一班机的乘客,甚至都是商务座的,不过谈宋的座位在时星洄后面,她似乎仍然耿耿于怀,递来了一块曲奇,“给你,这个是我自己做的,吃过的人都说还不错,就当作小小的谢礼吧。”


    时星洄笑得无奈,“真的没事,我就是路过看到了,顺手捡起来了而已。”


    “可是我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闻言,时星洄只好收下,还当着谈宋的面撕开包装尝了一口,称赞道:“确实很好吃。”


    倒不是安慰人,曲奇入口很是酥脆,奶香浓郁,还一点也不干,吃在嘴里润润的,又没有到油的程度,这样的手艺,做甜品师都足够了。


    谈宋笑了起来,带着些羞涩和满足,“那就好。”


    看来,外表带着细框眼镜,像个高知酷姐的谈宋,原来是个冒冒失失且性子真诚的温柔姐姐。


    时星洄从包里拿出眼罩,感觉离开温酌见到外面的世界后,都是好人。


    …


    云层慢慢变淡,俯瞰的世界也逐渐放大,经过降落,她到达了目的地。


    出于爱豆的职业素养,时星洄先对着前置摄像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这才戴上准备好的口罩,调整好状态准备营业。


    谈宋在走之前又向她道了一次谢,简直令人有些哭笑不得。


    时星洄在转盘处等行李,恰巧谈宋也在,见她戴了口罩,这才有些犹豫地问:“我一直觉得你看着挺眼熟的,你不会是个明星吧?”


    “还算不上明星,小爱豆吧。”


    “溯洄”的知名度主要集中在大学生这个群体,因为她们接了很多校园音乐会,而大学生往往是最爱凑热闹的,所以几乎每一场都有几千人观看,知名度也就打了出去,但没有破圈。


    而谈宋,看样貌应该是接近二十七八了,自然不会太关注。


    时星洄看到了自己的黑色小行李箱,就提了起来,朝谈宋挥挥手,“那我就先走了,拜拜。”


    谈宋点点头,“好,拜拜。”


    出去后果然见到了十几个来接机的粉丝,时星洄压抑着疲惫和她们闲聊,却突然听到了一个问题。


    “小洄,我们看到瓜说你这次又是和戚老师合作,是真的吗?”


    声线很是熟悉,时星洄诧异看去,只见戚晏清戴了口罩混在粉丝之中,还冲她得意地眨了眨眼。


    怎么大家都爱玩这一套?很好玩吗?


    但是比起担心和温酌的关系会被暴露,戚晏清这样显然就是奔着热搜去的,时星洄了然地笑了,道:“这个问题,戚老师本人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粉丝的目光随着她的视线聚焦在戚晏清身上,顿时有人惊呼:“戚老师!”


    戚晏清顺势摘下口罩,露出了清丽而淡雅的素颜,“发现得这么快,没意思。”


    时星洄故意夸张道:“哇,戚老师你怎么来了,我根本就没看出来。”


    粉丝顿时笑成一片,有胆子大的吐槽着,“小洄你别说了,戚老师要碎了。”


    时星洄也取下了口罩,笑得眉眼弯弯,冲戚晏清道:“怎么来接我了,怕我跑错剧组吗?”


    戚晏清耸耸肩,面上一派熟稔亲昵,“你可是我们盼星星盼月亮盼来的云边,生怕你跑了呢。”


    这句话的信息量够大了,粉丝猜测着,“云边,是那个殉了的电视剧《嫂嫂》的女主吗?”


    来这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戚晏清笑着打趣,“什么叫‘殉了’,好没礼貌哦,我们已经重启拍摄计划了,而且女主定的是你们家星洄哦。”


    有的粉丝激动,有的粉丝自信,甚至还打起包票来了,“选小洄是明智的选择,小洄可是票选不会塌房艺人第二名。”


    听到这个榜单,戚晏清反而有些好奇,“那第一名是谁?”


    “温老师啊,看上*去清心寡欲的,完全没有绯闻,自己又是总裁,赚的钱八辈子也花不完,睡和税都不用担心,还能怎么塌?”


    听到一个女生说得言之凿凿,时星洄差点就要笑出声了,只能感慨网络上的包装还是太过完美,她所了解的温酌,那可真是塌得不能再塌。


    一路走到停车场,她们同粉丝挥手拜拜,时星洄坐上戚晏清的车,挑眉道:“怎么样,我配合得不错吧,一会儿肯定能看到热搜,直接无痛宣传。”


    戚晏清将放在车上的冰奶茶递过去,“不要说得这么功利好不好,我可是主动来接你的,后面导演才给我提议了这一招,得亏我今天状态不错,没有水肿,不然拍出来丑死了。”


    时星洄有些受宠若惊,她以为戚晏清素颜来就是要营造只是来接她的亲近感,方便后面炒cp,没想到装粉丝还真是临时起意。


    所以,她嗓音甜甜地拍起马屁来,“怎么会,你素颜可好看可上镜了,谢谢戚老师来接我,还有这杯奶茶,很好喝。”


    戚晏清笑得无奈,眼底却因为受用而浮现了一抹愉悦,“你这人真是,以后谁和你谈恋爱估计要泡在蜜罐里了。”


    腮帮子被珍珠堵得鼓起,为本就稚嫩的容颜添了几分仓鼠一样的幼齿感,时星洄嚼吧嚼吧,摇头道:“智者不入爱河,搞钱使我快乐。”


    戚晏清被逗笑了,看了一眼时间,见还早,便道:“还有一件事情能使人快乐。”


    时星洄应了一声,“嗯,什么?”


    “吃甜食。”


    在路口停了一会儿车,戚晏清将目的地改为了另一个地方,在时星洄好奇的目光下掉头,眼睛都放光了,“这家店可好吃了,而且老板是个大美女,我之前去录美食综艺的时候吃过一次,之后就一直念念不忘,不过后来它成了网红店,老板去外地开分店了,今天不知道能不能吃到她亲手做的甜点。”


    经过相处,时星洄对于温酌所说的“戚晏清格外喜欢漂亮女人”这一点有了实质性的认知,不过却并不讨厌。


    毕竟,谁不喜欢漂亮姐姐呢?


    想到甜品,时星洄脑海里不由得出现了谈宋的模样。


    【作者有话说】


    小时:展信佳,这段时间,我和小游一起练舞,和戚老师一起拍戏,和小宋姐姐一起打游戏,果然,离开你之后,外面全是好人!


    温姐:已醋疯


    很奇葩,我写着写着居然真的不疼了,睡觉啦,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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