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筝眼神飘飞,现在接近五月时间,天气不算冷,从一开始落地燕京穿的厚外套换成轻薄的线衫,他能清晰感受到男人掐住腰窝摩挲的骨掌。
傅斯聿手掌宽厚,根根骨节冷白,手指曲折时,手背筋脉隐隐凸起,只是简单的动作却能给外人很强的性张力。
云筝看不见,但是感觉得到。
他下意识抬眸,眼神直直撞进一对深黑不见底的眸子里,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猛地一撞,耳膜鼓震,手心发汗。
对视才短短一秒,云筝飞快挪移视线,心脏跳得厉害。
有点尴尬,他发觉自己现在下意识逃避的反应和5年前一模一样。
那会儿傅斯聿气质阴郁,身量高,一对黑曜石的眸子看上去冷冰冰的,看上去很不好惹,夏天高温只要和他对视一眼能全身瞬间冒冷汗。
云筝有时候会偷偷想,傅斯聿像一条剧毒的花色毒蛇,然后伪装成性格谦和又周到的人类。
云筝自以为他的小动作掩饰地非常好,完全不知情自己一举一动早已经暴露在傅斯聿眼里。
傅斯聿垂眸,眉眼狭长锋利,黑色深眸思绪流转,然后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我有个工作需要临时回一趟公司处理,陪我一起去。”
“还是在家等我。”傅斯聿嗓音冷淡磁性,又抛给云筝另一个选择。
毫无疑问云筝显然是后者,他有点社恐,去公司一定会看见很多自己不认识的人,想想就很尴尬。
傅斯聿也没太强求,但是,在云筝再度低头,眼神飘忽的时候,他有些忍不了。
他微抬手,修长分明的直接掐住少年下颚骨,低头没防备的少年被这力度一带,被迫仰头,这一下再怎么也躲不掉,视线直直撞进傅斯聿眸底。
云筝雾灯似的眸子像拢着一层白纱,不甚清明,增添了点异样的脆弱敏感,许是因为猝不及防,眼睑下映出清润的粉色。
傅斯聿锋利的眉头拧紧,下颚一瞬间绷紧,五官利落,唇角抿紧,是非常不爽的表情,烦躁、焦虑和一点微不足道的失控感,但他极力克制,“筝筝躲我?”
男人语调没有丝毫起伏,云筝眼皮一跳,“没……没有啊。”
嘴上说没有,但眼神飘忽,就是不肯看人。
傅斯聿沉默了一会儿,“筝筝现在能看清我的脸吗?”
云筝点点头。
“所以是我变丑了。”傅斯聿顶着一张帅绝人换的脸试图寻找理由。
云筝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然后马上回神连连否认,“没有没有,哥哥长得很好看。”
傅斯聿双眸低敛,直长的黑睫在眼下扫过一片长长短短的阴影,轻吐出两个字,“骗我。”
“没骗你。”云筝杏眼微微睁大。
傅斯聿本来就长得好看,五官端正锐利,眉眼浓淡适宜,桃花眼、薄唇,加上自身就有的不疾不徐的气质,抛开傅家雄厚的家境背景,光是靠一张脸就能在燕京各大中学论坛流传。
正主此时此刻却在怀疑自己长得难看,虽然暂时不清楚是真假,但云筝一瞬间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傅斯聿低落自怨的神情只存在几秒,他迅速抬眸,没了睫毛遮掩的黑眸放出锐利的光,容貌焦虑消失彻底,“那筝筝摸摸我的眼睛。”
云筝:“……”真是信了他的邪。
傅斯聿黑眸灼亮,“筝筝,我马上要去公司了。”意思是让少年快点摸摸他。
云筝原本想闭着眼,敷衍式地走个过场,但等抬手,长睫细密的触感凝在指尖轻扫,结果安安静静站着不动的人猝不及防前倾——
指尖结结实实覆在男人脸上,异样的情绪猛地流窜,云筝脚步后撤,但腰身被一只手牢牢钳住,不仅没往后退,反倒距离更拉进了。
“怎么又躲。”
傅斯聿换了较为正式的衬衫,最顶端的那颗纽扣紧紧锁住凸起的喉结,雪白挺括的衣领随着吞咽的动作轻轻起伏,淡青色的血管在脖颈蛰伏顺延而下,一瞬间禁制又涩情。
云筝这会儿没闭上眼,这是恢复大半视力后头一回正经八百跟傅斯聿对视。
他瞄了一眼,眼珠子黑溜溜的。
第二眼,其实不是纯黑,稍微能看清浅浅的瞳色,只不过瞳仁在某些时刻看起来像蛇的竖瞳,透着不近人情的森冷。
第三眼,第三眼,哎??
没等云筝细细观察第三眼,一张放大数倍的俊脸倏而贴近,云筝躲都没地方躲。
但下一秒,预料的亲密落在脖侧。
灼烫的呼吸倾洒,耳垂和脖子热乎乎一片。
不仅如此,腰身被力道强行拽前,等云筝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和傅斯聿抱了结结实实。
云筝下意识抬手试图推拒,指尖刚触到衬衫衣料,就被傅斯聿一把扣住手腕。
指节收拢的力道不容抗拒,掌心滚烫,云筝呼吸一滞,抬眼正对上傅斯聿深暗的视线。
过分近了,连眼睛最后一点雾状的阴影也产生不了任何遮挡的作用。
有点奇怪,不是要去公司吗,这会儿又不着急了?
【宝宝好乖,真的不能和我去办公室吗?想抱着宝宝开会。】
【会议改线上吧,这样不耽误抱着宝宝。】
云筝:“……”
【用什么理由宝宝会同意,不去了。】
哎??云筝偷偷听傅斯聿心声时的发呆状态,在听见“不去了”三个字果断清醒。
他好心提醒,“不是着急去公司吗?”
傅斯聿沉默了半分钟,估计是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理由把他带去公司。
两人这么莫名其妙抱了会儿后,云筝脑袋还有点晕乎乎的。
等傅斯聿出门,云筝又敲了一条短信给魏明明,【今天他有点奇怪。】
【魏:如何?】
【云:刚才他着急去公司,只抱了我一下。】
【魏:excuseme?】
【云:所以我们从不太健康的“暧昧”关系退回到正常的“兄弟”关系了。】
消息发送后,整整五分钟没回应。
就在云筝以为对方临时有事时,来信铃声接连骤响,一连串的字母链接,等打开链接,显示是各种款式的润\滑\液和套……
同时还有一些额外增加情\趣的道具,云筝眼睛瞬间瞪大,差点把手表丢了。
【魏:不用谢哥,前人栽树,后人乘凉。都是哥应该做的。/微笑/】
【云:谢谢哥,但是完全用不上。】
【魏:好,那记得把链接转给傅少爷,这种东西他买比较合适。】
【云:/愤怒/愤怒/愤怒/】
第42章 离开云筝连发了几个愤怒的小火人,魏……
云筝连发了几个愤怒的小火人,魏明明才终于肯消停。
不过直到魏明明发购物链接,云筝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很久没有用手机了!
出车祸住院后,眼睛一直没恢复,什么都看不见也没想着要看手机,加上他也除了舍友,也很少和人聊天联系,早把手机丢掷脑后。
他在屋子里溜达,再翻找行李箱,扒拉来扒拉去的,行李箱空荡荡,所有东西都已经被傅斯聿整整齐齐收拾出来了。
云筝在他房间随意翻了下,仍然没找到,最后干脆给傅斯聿发了个消息,问他的手机有没有带回燕京,毕竟决定回燕京时比较仓促。
好在傅斯聿回得很快,【傅:在书房书桌左边的抽屉里。】
云筝收到消息后便进书房,按照他的话打开抽屉,果然,自己那部用了比较久的黑色旧手机安安静静躺在抽屉里。
手机下面压着一叠厚厚的文件,被A4大小的褐色牛皮纸包裹着。里面的文件尺寸略小,但厚度异常,鼓鼓囊囊的,看起来有点奇怪。牛皮纸边缘有些磨损,表面有几道折痕,像是被反复打开又包好。
云筝拿了手机,刚想关上抽屉的瞬间,指尖停顿了一秒,视线不由自主落在厚厚的牛皮纸袋。
在别人家,不经过同意翻看别人的东西非常不礼貌,但是,云筝低垂眸子,视线静静落在牛皮纸袋上的落笔签字。
是他看错了吗?
字迹狂草不成形状,但整体结构饱满,看起来凌厉又舒展,写着“宝宝”。
云筝眼皮猛地一跳,心脏徒然狂跳,他抬手用力揉了揉眼睛,力气太大,脆弱的眼膜因挤压摩擦,眼眶不自觉溢出眼泪。
少年眼睫湿濡,眼尾泛着用力揉搓过后的水红,两眼微微瞪大,试图用物理手段清除眼前的迷雾白障,可惜作用不大。
正好这一秒手表传来信息。
【傅:找到了吗?】
云筝思考了一秒,不假思索敲信息,【云:找到了。】
【云:在开机,手机没多少电了,我冲会儿电。】
敲第二条信息的时候,云筝指尖轻轻发颤,他不擅长撒谎,尤其是骗傅斯聿的时候,浑身不太自在,总觉得对不起对方。
对方没再回,估计继续处理工作了。
云筝的注*意力重新回到提抽屉里的文件,这两个钢笔字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他总觉得在哪儿见过。
他半跪在地板,左右脑互博犹豫,在哪儿见过来着。
云筝抿唇,不是他自恋,他直觉感觉里面放了有关他的东西。但是万一呢,万一傅斯聿明面上心里叫他宝宝,其实别人宝宝多着呢。
万一是傅斯聿以前的“宝宝”,那他动了岂不是窥探别人隐私。
云筝眉眼徒然一跳,盯着这份有些让人莫名的文件袋。
他的手机也被放在一个地方,应该不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许是“以前的宝宝”这个想法刺激到了他,云筝一鼓作气,伸出手,如果和他无关,只看一眼就放回去,会很小心放好的,保证原来的褶皱都一模一样,看起来像完全没动过一样。
云筝心里默默做好保证,手伸进抽屉,把那份文件取出来,分量还挺重,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家里明明没人,但少年偷偷摸摸、鬼鬼祟祟,许是过分做贼心虚,手心冒汗地厉害,加上牛皮纸袋质地滑没封口,一个没拿稳,里面厚厚一叠的文件倾涌而出,哗啦一下,一大半掉地板上。
云筝愣了一下,慌慌忙忙低头想捡起来,可当他看清散落在地板上的东西,整个人瞬间僵住了。
空气在一瞬间凝固,一股熟悉的战栗感从血液里炸开,瞬间席卷全身。
云筝完全无法忽视身体的剧烈反应,肺和心脏的器官反应最为强烈,像有什么铁箍在禁锢内脏,胸腔被挤压地厉害,空气稀薄到让人没办法继续呼吸。
那些从文件袋里散落的,全是偷拍照片,而每一张照片的主角,都只有他一个人。
云筝一脸骇然,呼吸几乎屏住,雾色的眼眸圆瞪,瞳孔剧烈收缩,见鬼似地盯着地板上散落的照片。
回宿舍的林荫道、和室友聚餐的火锅店、教室靠前排的座位、图书馆二楼的角落……
各个场景变幻,每一张照片都能精准捕捉到他在大学的日常轨迹。
就像不论他在哪里,自己一举一动,和谁接触交流,附近始终有双眼睛,把他生活的每个片段实时传送回那个远在燕京的人手中。
云筝指尖捏着一张在图书馆的照片,距离极近,就在他对面的座位上,甚至能清晰地拍到他在复习《统计物理学》。
他已经不记得这是什么时候被偷拍的,但从照片里自己穿着毛衣,大约是在去年秋季,他低头学习地入神。
云筝脑子早就混乱,他甚至没办法迅速思考傅斯聿收集这种照片的原因。
他怎么会有这种近似变态的喜好?他怎么会有自己大量在学校的照片?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云筝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全身汗毛倒竖,鸡皮疙瘩徒然暴起,他咽了咽唾沫,试图恢复镇定,冷静地查看一张张关于他的偷拍。
百余张相片,因为他打散了顺序,只能大致分辨出其中有春夏秋冬,从大一到大二。
云筝发了很久的呆,才恍然意识到一个认知,他一直以为两人没联系的、绝交的一年多,傅斯聿让人跟踪他偷拍他……
这种诡吊的行为真的和一个人如初一辙。
那个叫S的跟踪变态……他当时也偷拍了一堆照片,还专门寄来宿舍。
不可能!
云筝脑子里某根弦突然“啪”地一下崩断,一股寒气从脚心窜至天灵盖。
相似度太高,云筝脑子一瞬间疼得厉害,他完全没办法把两个人关联起来,虽然他心中已经隐隐有预感,两个人相似度真的很高。
云筝去年被跟踪威胁的事闹得太大,甚至报警惊动了校领导,但最后却不了了之,有知情人隐晦透露,那人背景太深,就算找到了,他们也没办法。
这消息当时把云筝一寝室人气得半死,他们正是少年心气最强的时候,愤怒地把S寄来的“罪证”保留下来,势必要找到他再暴揍一顿!
照片因为指尖松懈轻飘飘掉落,恰好翻了个面,空白的。
正是这空白的背面,他突然记起来,那个叫S的跟踪变态最喜欢在背面留些叫人恶心又头皮发麻的话!
云筝一连翻了三四张,背面无一例外干干净净,悬着的心自顾自稳了稳。
他就知道,傅斯聿不会是那种人的,最多只是因为两个人不见面,让人拍个照片罢了。
云筝心情低丧,明明在室内,头顶却像乌云笼罩,开始不由自主替傅斯聿找理由。
毕竟傅斯聿一直都把自己当弟弟的,就算这回见面,傅斯聿心声下流低俗,十句话里有九句是对自己的性幻想。
但是斯聿哥哥不一样,就是不一样的。
云筝眼睛连同鼻子一齐袭来酸涩,他随手又翻了张趴在教室睡觉的照片,压在桌面的书封是橙色的,估计是某节思政课补觉,睡相看起来又呆又傻。
他习惯性翻看背面,但是这次,背面不是空白,写着一行字,潦草又力透纸背——
宝宝怎么睡得这么可爱,粉色的嘴巴张开的好漂亮,能放哥哥的**进去吗?
地动山摇,云筝整个世界观遽然崩塌,刺激性的话语写在他的照片上,映在眼底,几乎要叫人瞎掉。
云筝皮肤下的血液飞速滚烫,他觉得自己几乎要被自己的高温烧死,明明全身热得发烫,额头乃至全身都禁不住地冒冷汗。
书房没开灯,光线偏暗,四周沉寂,云筝四肢发麻几乎失去应有的知觉,心脏起伏剧烈,像要跳破胸腔。
云筝试图强行从巨大的恐慌无措和惊悚震撼中跳出,理性想分析现在的情况,但是血液飞快倒流的速度几乎要将他的脑子击穿。
怎么办,怎么会。
傅斯聿怎么会是S,S怎么会和傅斯聿有关联,为什么要这么做,云筝一时间天旋地转,眼睛阵阵发白,薄薄的白雾,此刻又浓又稠,几乎要完全蒙蔽遮盖眼睛。
骤然失明的恐慌和害怕猛然笼罩云筝,他努力闭眼,又慌张睁开,冰冰凉凉的湿润从眼角滑过,抬手一抹,整张脸都是湿的。
泪珠顺着红肿的杏眼顺着脸颊向下滚落,再“啪”地一下,溅在照片上-
云筝用了五分钟把所有照片收拾规整放进抽屉,看起来像没动过一样。
手机早已经开机,还剩下一半的电量。他忽略密密麻麻跳出的未读消息和电话,点开相机,对准牛皮纸袋拍了一张照片。
他有东西需要确认,做最后的确认。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云筝甚至没多少缓冲的时间。
失望、难受、愤怒、背叛,种种情绪尽数滋生顺着血液流淌到四肢百骸。
他要走,他要离开。
这是云筝遇到伤害时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反应,一年前是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云筝不是娇养出来的小孩,再痛苦的经历他都早已有应对的经验,没关系的,他自己给自己打气。
没什么大不了的,回家就好了。
云筝匆匆打包了点衣服,临出门前手机倏而响了一声。
是傅斯聿发来的消息【傅:手机充满电了吗?今天可能会很晚回家,晚上会叫外卖,到时候记得接。】
云筝目光定定地落在屏幕的短信上,五味杂陈的复杂情绪直冲心头,等他坐上出租车才回了傅斯聿的短信。
【云:嗯嗯,谢谢哥哥。】
看不出任何破绽的一句话。现在是下午三点,他定了晚上七点的机票,中间还有一点时间。
云筝突然想起来什么,他在手机上点了点,换了个目的地,他要去一趟云家,之前在温泉酒店没来得及和大伯母说清楚,夜长梦多,他需要算完最后一笔账。
他再也不要回燕京了。
这个念头从大脑一闪而过,莫名的委屈和酸涩难受直冲鼻头,云筝感觉自己的眼睛的白雾又开始浓了。
第43章 【傅:宝宝,你在哪里】我宁愿进福……
云筝计划长长远远离开燕京,还有最后一笔账要算清,虽然不知道现在能不能算清了。
云家是街市里的一座平房,出租车不便进去,云筝提着行李提早下了车,他没直奔回云家,先去了最近的银行。
近几年燕京旅游业一直兴旺,游客从打卡博物馆、名胜古迹,延伸至在探索当地街头巷尾的烟火气。
甚至连云家巷口那面破旧斑驳的老墙面做了新的粉刷,云筝一开始甚至没认出来,但是走进巷子能发现,院子的那棵老榆树树冠茂密翠绿,葡萄藤架新换的竹竿泛着青黄。
一切都是记忆里的样子,虽然都不怎么美好。
比如一旦挨骂,他会被赶出来,站在榆树底下罚站,即便外面天气是暴晒或下雨。
云修杰喜欢抽出葡萄藤架的竹竿故意作弄他,一旦被大伯发现,他又立刻甩锅,说是云筝顽皮讨厌。
真是非常令人讨厌恶心的一个人。
云筝站在院子大门,手里提着行李,双肩包反背,在出租车上、去银行取钱时,他下定决心势必要和云家划分。
可一旦人站在云家门口,双腿像灌满了铅,难以挪动。
正对院门的客厅门敞开,显然有人在里面。
云筝觉得时间格外难熬,各种不安和纠结在脑子里打架。
要不把钱丢门口一走了之,再给大伯母打个电话,还能避免正面冲突。
云筝越想越觉得可行,他正准备走进客厅时,房子里的卧室门猝不及防打开,发出“嘭”地一下。
卧室门出来正对客厅,陈丽莲注意到院里有人,身形纤瘦,穿着件薄薄的蓝色牛仔外套,黑发雾眼,眉眼精致,鼻梁翘挺,五官漂亮惊艳。
陈丽莲见到漂亮的男孩时先是愣了一下,等她认清是云筝,愣怔迅速转变城惊讶,“小筝,你眼睛恢复好了?”
云筝悄悄吸了口气,指尖发麻,嗓子像被糖糊得死死的,出声都费劲。
没等少年回应,家里其他人因为陈丽莲不小的动静,引得房子里其他两个男人一齐出来。
年长的男人一副烟酒饭袋的颓丧样,眼底一圈黑红是宿醉未消的痕迹。
年岁小的青年一脸肥腻相,满脸肥肉挤得下三眼的特征愈发明显,凶戾和不耐写在脸上。
“谁来了?”
陈丽莲语气明显开心很多,“是小筝回来了。”
房内其他两个男人没动,只站在门口,陈丽莲走进院子,“傻站在这儿干什么,就你一个人?小傅少爷呢?”
一边问着,陈丽莲一边出门探头看街边来往人流,“巷子里是不是不好停车,还是就你一个人来的,他平时比较忙吧,有钱人都忙——”
熟悉的感觉从血液里涌了上来,云筝知道陈丽莲什么意思,他着急澄清,齿关用力碰撞之间,差点磕碰到唇肉,“我和他没关系。上次在酒店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他只是为了帮我治病。”
陈丽莲皱了皱眉,像是不相信,又在门口看了看,等真确认傅斯聿没来,又问,“所以呢?他人呢?”
云筝实在不理解陈丽莲的逻辑,还没等他说话,一直沉默的云国伟咳嗽一阵,发出惊天动地的声音。
云国伟吐掉一口浓痰后,说道:“你和那有钱小子的事儿你大伯母当天就跟我们说了。”
云筝听完视线立刻投向陈丽莲,这中间到底虚传些什么谣言!
陈丽莲讪笑一声,“我们也是关心你嘛,毕竟这么久不回消息,你大伯和我前段时间都着急地睡不着觉。”
云国伟一脸不耐,一屁股坐在院子里的石凳子上,拿腔作调地挥了挥手,“那明天我们云家请他们一家吃饭,你一个小孩子真是一点人情世故不懂。先不谈你们两个什么关系,最重要的礼数我们是要做到的。”
云筝紧紧攥着行李箱提手,过度用力,指尖几乎发白,“你们到底要我怎么说才能相信,傅斯聿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治病的费用我后面会全部还给他的。”
一直躲在房门后不做声的云修杰发笑,笑声油腻恶心,一听就是个不爱锻炼肥头大脑200斤油腻男,“你怎么还?”
云修杰本来五官就被肉挤得不成样子,现在一笑,人和猪的区别只差四脚朝地行走。
“云筝,现在能让你傍上傅斯聿,了不得了是吧。”
云筝看见云修杰的样子和声音就恶心,现在听见他在用最肮脏的心思揣度自己和傅斯聿,更是让人反胃想吐。
他和云修杰发生冲突,云筝一贯是以躲避和示弱企图结束。
但是他在高考毕业那一年夏天就深刻认识到,永远的退让不会把事情解决,只会更加糟糕,欺负你的人只会一味地继续伤害你,没有任何愧疚。
云筝全身血液发烫,五脏六腑像被巨石压沉。
从前的恐慌和黑暗像恶心黏腻的网扑来,云筝只要一想到全身忍不住发抖,眼前一阵阵发晕,云修杰恶心的样子在他脑子里压根挥之不去。
云筝强忍着恶心,“云修杰,你嘴巴最好放干净点。”
云修杰嗤笑,“听妈说,你是车祸进了医院?呵,天知道是意外车祸还是被哪个男的玩坏了。”
刺耳的声音和无端肆意的猜测,和以前一个德行,甚至愈发变本加厉。
云筝不愿意听见别人这样胡乱猜测自己和傅斯聿的关系。
即便傅斯聿是尾随跟踪他的S。
云修杰一如从前的十年,忽视云筝的反抗和生气,继续自说自话,“你一副青春小白花的样子装给谁看,真够不要脸的,一副骚样怕是章城最会卖的男同吧。”
“哎,我想问问,你们这行价钱多少,是按时间算的还是按活儿的,真没看出来啊,你云筝平时一副瞎子的死样子,怎么玩得——我草!”
云修杰突然大叫一声,两脚跳起来,像一直笨拙的牛蛙,下三眼瞪得大大的,乍一眼看像死刑犯受枪击。”
云筝气不过,也不会骂,扫视一周发现武器后,干脆随手一抓起,把倚墙角的扫帚直接往云修杰身上使劲儿一砸,
他忽视云修杰杀猪一般的嚎叫,把院子里平时用来锄地的铁锹也往他身上一丢。
“艹,你个杂种,还敢往我身上丢东西!你活腻歪了想死是吧?!!”
云修杰骂云筝的时候,陈丽莲和云国伟半点反应没有。
云筝一动手,两个人迅速插手。
云国伟瞪眼手指云筝,“没大没小做什么东西!!这就是你在穷地方学会的东西?欺负自己的哥哥?!”
陈丽莲担心事情闹大,则死死抱住云修杰的猪身,“小筝快给你哥哥道歉!!!”
云修杰挣扎着要揍云筝,大声嚷嚷,像野猪嚎叫,“我怎么冷静!我当初就说不要养这个白眼狼,你看你们两个老了是我养你们还是他养!”
神经病。
云筝竭力保持大脑的冷静,他今天来不是和云修杰吵架的,因为云修杰是个没用的废物畜生。
云修杰一身虚肉,看着力气大,陈丽莲一使劲儿,他都难动弹,只能呼哧呼哧大喘气,“云筝!我不管你在外面玩得有多脏,你现在马上滚出我家!”
“小筝,你哥哥都是一时说气话的。你别生气,你是了解他的。”陈丽莲还没放弃劝说,试图把兄弟俩的关系维系好。
云筝终于忍不下了,怎么到这种时候,都还能为了维护自己的儿子睁着眼睛说瞎话。
小院里哄闹一片,街坊领居早悄悄隔墙偷听观察。
“我了解他的话,高考结束那年我就应该报警!”
云筝本想无声息地做决断,但他忍不下去了,睫翼因情绪过激不断颤抖,雾色的眸子前隐隐浮起一层水光,眼睑泛起一层红。
小院瞬间安静了三秒。
云家一家三口人皆是呆愣了下,似乎谁都没料到云筝会如此直白地提到这件事。
毕竟在他们心里,压根不觉得是事儿。不过是兄弟之间闹着玩儿罢了。
“云筝,这是什么意思?!”陈丽莲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我和你大伯虽说不是有钱人家,但也把你好好地养成这么大,你就是这样报答我和你大伯的?”
院子外好几双耳朵竖起。
云筝不想再说了,和自私自利的人交流,再怎么说都是惘然。
云国伟听见云筝提这事儿就从前门溜了。
云修杰气焰明显消了下来,嘟嘟囔囔回房间。
一切像没发生过一样。
院子里突然恢复平静,只剩下自己和陈丽莲。
云筝嗓音冷淡,“我没有不报答您和大伯的意思。”
陈丽莲脸色渐转,但云筝忽然话音一转,“但是,我确实也没有后续再履行赡养的义务。”
“从我去章城读书后,几乎每隔两个月会打一笔钱给你们,一年下来,差不多有六万。我自己也攒了一些,不多,只有三万。”云筝没关陈丽莲的脸色变化,自顾自把装了钱的书包给陈丽莲。
“我记得我小学的借读费花了三万,每天上学给我的零花钱是5元到10元左右,不过上了初中神情残疾证后因为学费和餐食费全免,没有额外的零花钱,高中同样是免学费……”
陈丽莲听到最后完全没想到云筝一笔笔账算得清清楚楚,恼怒夹杂着心里残留着的上位者的掌控欲,“你以为算上这么点就够了?你在燕京住了十年,难道是在桥洞底下住了十年?”
少年听完话沉默,低垂着头,长密的眼睫将情绪遮掩地清清楚楚,像是又恢复从前那个乖巧听话的模样。
陈丽莲心头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还不如瞎了好,瞎了没这么多事。
少年从上大学后,性格变化太大,就算以前受欺负,那也从来都是闷着不吭声,不像现在只会招惹一堆麻烦。
陈丽莲定下心,她知道现在有街坊领居看他们的热闹,只能拖着云筝进家门,“听话,先回家。”
但她没料到云筝拖着行李箱后退一步,目光警惕,“是我没考虑清楚,如果要加上住宿费的话,这边的地段我按照十年的房租变化取了个中,还差十万。”
“但是我父母当年车祸的保险赔付就已经超过二十万了吧。”
“二十万,在这片巷子租个单间,已经够了吧。”
“大伯母,这是我能给云家的最后一笔钱,也没必要再联系我。”
云筝连声发问,直接呛得陈丽莲没话说。
“云筝!你怎么这么良心狗肺?平心而论,我们家人除了脾气差点,对你也算够好的吧,你小时候一对眼睛瞎了,换其他家庭,早就把你丢大街上进福利院……”
口袋里手机振动,应该是闹钟,他怕在云家耽误太多时间错过值机,云筝随手摁掉,没心情再跟陈丽莲继续纠缠下去。
他留给陈丽莲最后一句话,“谢谢,但是我宁愿进福利院。”
云筝出了巷口拦下一辆出租车,等上车后,发现手机还在响,拿出来一看才发现,不是闹钟,是傅斯聿打过来的电话。
十几条消息未接通的红色标识,云筝眼皮半垂,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射出一片半月状的脆弱阴影。
除了电话,还有数条的信息。
他的微信不知道什么时候加了傅斯聿,或许是对方拿他手机加的。
云筝不想点进去看,只能看见最后一条。
【傅:宝宝,你在哪里】
云筝用力关上手机,深呼吸平稳心情,催促司机,“司机麻烦快点,我着急赶飞机。”
第44章 对视小云少爷跪坐在地板上,哭着擦掉……
云筝从值机到上飞机的过程,手机响个不停,静音也没用,屏幕因为频繁不停歇的消息腾条,始终没暗下去。
他最后索性关机,心脏频率反常,云筝身体止不住地颤,现在他的大脑一思考,就不由自主地想到缠了他一年的疯子S和傅斯聿是一个人!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云筝脑子超负荷工作,现在出奇地乱,即将发出死机的警报声。
他甚至觉得自己在演一部剧情荒诞无稽的电影,而那个倒霉的主人公就是他自己。
云筝双唇发白,呆呆出神,口袋里的手机在关机后十分平静,心里却一直惴惴不安,就好像,傅斯聿要追来机场一般。
“轰隆!”
燕京蔚蓝色的夜空突然响起一声闷雷,白色的光线一闪而过,机场航站楼的玻璃幕墙反射出刹那的光亮。白天还是晴空万里,晚上暴雨侵袭猝不及防。
接连的雷声霹雳,云筝下意识抱住行李,在角落里缩成一团。
广播里机械的女声仍然在平静地播报航班信息,候机场的人群却因为雷声骚动起来,有人在焦虑航班晚点,孩童躲进父母怀里。
闷雷回荡在机场上空,云筝好一会儿才缓回神,等他抬起头,旁边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正躲进年轻女人怀里,女人正抱着她的小孩乖乖哄。
这对母女表现出正常不过的温馨互动,云筝看着,胸腔忽然涌上阵阵酸涩。
他几乎戒掉了这种情绪,只不过现在,一种再度被遗弃的、孤零零的顿感浮上喉咙。
雷霆声骤响,巨大的白色光线再度穿过厚重的云层,奔向机场霹雳而下。
云筝脑子被雷声震得脑子嗡嗡响,他突然想起刚回燕京那会儿,他被雷声惊到不小心掉下床,傅斯聿强行要抱着他一起睡觉。
回忆占据大脑,心脏却空荡荡的。
似有若无的遗憾和傅斯聿是S的惊惧愤怒后怕,都在此刻雷声鸣霆化成深深的无力感。
云筝是相当优异的物理专业学生,但总是不由自主把所有不幸厄运归结于燕京克他。
还好只是外面这场雨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并不影响航班。
临登机前,云筝递出身份证刷卡,浑身冷不丁打了个冷战。
室内温度适宜,更像是危险的虎兽踏进安全领域,第六感发出自救的信号。
那种被窥探、虎视眈眈观察、窥伺的错觉太过于熟悉,工作人员把身份证递还给他。
云筝定下心,试图忽略被人步步紧逼的错觉。
他跟着人群要进登机廊桥,最后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后方。
只一秒,云筝在意识到视野里那个人影的样貌后,雾色的灰眸瞳孔微微扩张,全身发出无法自控的剧烈反应——心脏忽然被扼住,耳膜嗡嗡鼓胀,人群的噪音和一切机器的杂音统统湮灭,听不见声音了。
傅斯聿站在拥挤的人群之后,身形立挺,白色的冷光灯打下,一张俊美无俦的脸挑不出任何瑕疵,但此刻两眼瞳仁深黑,冷硬的唇角平直成一条直线,整张脸面无表情,光影的照应下,分明闪过一丝扭曲的阴暗。
傅斯聿悄无声息地站在人群之后,面无表情目送云筝的背影离开。
如果不是云筝突发奇想回头看,他完全不知道。
就像傅斯聿假装成S跟踪他,威胁他,发下流短信、和包裹意淫他,把人当成傻子逗得团团转,让他始终笼罩在恐怖的阴影当中。
两人对视的一刹那,傅斯聿仍然面不改色,只不过黑似深井的两个眼珠子动了动,从毫无活物气息的死物注入了一丝丝人味,从冷戾森然变生动了。
不过云筝只觉得自己像被逼近死穴走投无路的猎物,只看一眼,云筝觉得自己全身力气都要散开了。
他紧抓着行李不放手,仓促转头,只留下甚是慌张的背影。
云筝猜不到傅斯聿什么心情,他只觉得自己太阳穴晕涨要命,心脏突突突直跳。
他都怀疑这一趟下来,眼睛还没恢复完全,每天受刺激,心脏指不定哪天出点毛病。
经济舱座位拥挤,云筝不高,但也有178,座位前后空间太窄,两条腿只能微微斜着放,十几分钟还好,久了怎么都不自在。
非送餐食的时间段,工作人员驻足云筝附近,两个人在小声对话,目光频频落在少年身上,似乎在核对什么。
飞机穿越云层偶尔因为气流颠簸,云筝曲着腿逼着眼睛强行让自己大脑放空,处于“闭目养神”。
空姐喊了两次“先生”,云筝才意识到是在叫他。
云筝睁眼,空姐笑意盈盈,冲他道:“先生您好,非常抱歉打扰到您的休息。”
“怎么了”云筝下意识检查自己的安全带和座位。
“我们收到通知,要为您进行升舱服务,您的行李在下飞机时,我们会提前为您取好。”空姐语气礼貌温和,但是把云筝说懵了。
“升机服务是什么意思?我中奖了?”云筝表情太呆,模样又实在漂亮白净,皮肤像覆了一层薄雪,莹润瓷色令人惊羡,偏生眼睛是浅淡的雾色,空落落的,活脱脱像从漫画裁下来的一页。
每天乘客来往之多,工作人员几乎很难能记住一个人的外貌,但她却能从领导发的一张朴素免冠照一眼找到云筝。
“云先生,是有人为您进行升舱服务。”
云筝眉头拧起,知道他上飞机并确切到哪个航班,同时还有能力为一个已经悬在半空的人升舱,他的生活里找不到第二个傅斯聿。
“不用了,我坐在这里挺好的。谢谢。”云筝低声拒绝,说完偏头看向窗外黑黢黢的天空,不自在地动了动腿。
他坐在过道,为了安置腿,半条腿悄悄放在过道,现在为了假装自在,把腿从宽敞过道挪回狭窄的座位。
空姐一时间面露难色,简单回了个“好的”短暂离开。
没过两分钟,空姐又回来了,语气温柔,“云先生,您真的不愿意升舱吗?过会儿餐食分发,我们能为您提供鲜榨的果汁或鲜牛奶外,还有牛肉面、蟹黄面,另外还有肯德基和其他快餐。”
云筝听完两眼呆滞,嘴巴微微张大,不知道说什么好。
结果空姐这还没说完,她看见少年惊呆了的表情,微微一笑,继续道:“不爱吃面和快餐的话,我们还准备了您喜欢的玉米珍珠饭,配菜有十几道,荤素搭配,都是云先生您爱吃的口味。”
空姐在过道上报菜名一样,连说了一大串,旁边有小孩听见快餐,老早就抓着父母喊闹,也要吃汉堡可乐和大蛋挞。
空姐这套话术下来,就像哄小孩似的。
说实话,这会儿七点半,已经过了饭点,云筝本想着飞机上最多啃点干面包就水,勉强充饥。
这会儿快被一系列香喷喷的碳水几乎快砸得晕晕乎乎的。
云筝年岁小,稚嫩漂亮的脸蛋完全藏不住情绪,一瞬间闪过的犹豫立刻被空姐捕捉住。
她回想起上头给的说辞,如果少年心动的话,就再利用工作人员优势卖点惨,少年善良最易心软,“云先生,如果您不去的话,我们大概率会被投诉。您要不再考虑考虑?”
最后一句话一出,少年神色果然变化,从犹豫到勉强接受,红润的唇角下弯,脸色恹恹。
他走之前,傅斯聿脸黑得像自己欠了他一千万。投诉工作人员什么的,说不定还真有可能。
傅斯聿的形象,在云筝心里从阴晴不定的大哥哥,转变成欲求不满的男青年,而现在直接进化成阴湿、没有正常人思维的男鬼,或者疯子。
云筝还一直因为他当年高考不告而别内疚,好嘛,现在一看,别人报复的手段比他高明的多。
自己从头至尾跟个傻子一样被玩弄于别人手心里。
关键还隔着上千公里,被人玩得跟个傻子似的。
云筝认命一般叹气。
空姐十分警觉,她立刻上前询问,“云先生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地面领导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这个被某个大人物捧在手心里的“琉璃宝贝”。
少年打扮都是低调的奢牌,光是长相模样就不普通,加上年岁小,才刚满十八,估摸着是富家小公子跟家里闹矛盾,家里人追着照顾。
从经济舱到商务舱,云筝的座位宽敞了,心脏却闷闷的。
又妥协了,他就算在天上,傅斯聿都能管他管得死死的。
到了章城怎么办,傅斯聿十有八九会来,云筝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心情去面对他。
餐食种类多,云筝虽然没经验,但傻子都能猜到是提前准备好的。
云筝以为自己时间安排得够紧凑,等他快上飞机,傅斯聿才能发觉不对劲。现在看来,估计他去云家的时候,傅斯聿就已经发现他出门了。
至于怎么发现的,云筝现在也没心情去想了-
傅氏大楼顶层会议室
几个元老和傅斯聿亲手提拔的年轻人在争吵,一方觉得开拓市场为时尚早,另一方则讽刺他们年岁太大应该早日退休让位,不然只会拖累傅氏固步自封、日薄西山。
会议室吵得像菜市场,傅斯聿作为最年轻的总裁,不仅十分淡定,还有闲心打开平板查看工作文件。
突然,会议室*里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发现小傅总脸色冷硬铁青,神色黑得骇人。
争吵嚷嚷忽然平静下来,都在揣测傅斯聿心情变换的原因。
只有始终站在傅斯聿身边的特助陈述一清二楚,平板里是傅总家书房的监控录像。
小云少爷跪坐在地板上,哭着擦掉照片上的泪珠。
第45章 最后发现隐秘又有恃无恐地窥探、监视……
特助陈述脸色大震,活人微死,略有鼻息。
傅斯聿神色深谙,优越的骨相布满黑压压的阴霾情绪,那是从未暴露出的微妙错乱。
会议关乎着上千亿的项目结算,傅斯聿没时间再听两方阵营吵架,修长的手指在实木桌面轻叩了两下,乍然清脆的动静很小,带来的压迫力却能瞬间让会议室鸦雀无声。
“既然各位再达不成共识,”傅斯聿翻开结算报告,深眸锐利如刀,“那就按照我的方案来。”
陈述张了张嘴,正想插话,却在触及男人冰冷眼神的瞬间噤声。
傅斯聿把手上的钢笔随意丢在桌面,“啪”地一声让在座所有高管条件发射挺直了脊背。
“三个小时内,我要看到你们决定的方案终稿。”傅斯聿利落起身,面无表情,内敛的外衣几乎快藏不住内里的暴躁阴沉,“否则各位的年终分红,恐怕要用来填补这个项目的差额了。”
在场全部高管的年薪,还不够不上项目的零头。
此话一出,会议室鸦雀无声,傅斯聿分不出一丝一毫心情去关心手底下员工此时此刻的震惊和惴惴不安。
他们觉得,傅斯聿疯了。
下一秒,只见傅斯聿大步迈出离开,会议室门口留下“嘭”的一声巨响。
所有人面面相觑,小傅总好像真的不太正常。
陈述尽职尽责地跟在他傅总屁股后面,“傅总,我已经找物业调来监控录像,小云少爷一个小时前拖着行李箱打车离开了小区,走得很匆忙。”
傅斯聿脸上闪过一瞬的失神,“拖着行李?”
陈述一遍观察傅斯聿表情,一边看着手机继续犹豫道:“是的,航空公司发了消息,小云少爷……买了今晚最早一班去章城的机票。”
电梯从顶层直达底下停车场,傅斯聿刚要拉开车门的动作停顿,他抬眼问,“什么时候买的?”
陈述在副驾驶门口看了眼时间,“下单时间貌似是——”他犹豫了会儿,只听傅斯聿嗓音冷硬,冷得像冰渣子似的,“说!”
“在看到那些偷拍照的时候!”陈述语速极快,生怕慢了一点祸及央池烧到他。
傅斯聿怔了怔,英挺的眉宇满目阴冷的和抹不去的焦躁,恨不得砸点什么东西才能平静。
泥沼深潭里的冷血动物是不会有感情的,只有在咬断猎物脖颈吞下腹中时,才会泄出丁点放松警惕的餍足。
停车场光线阴暗,男人许久不说话,像极了游刃有余、埋伏狩猎伺机而动的毒蛇,错失垂涎已久的猎物。
现在猎物跑了,傅斯聿第一反应是不惜一切追过去,把云筝的票拦下来,或者索性整个航班出发前拦截,全燕京的酒店宾馆、营业旅店统统不能让他进……
傅斯聿有成百上千让云筝离不开燕京的方法。
这是傅斯聿一年半前没做到的,现在他动动手指,一句话吩咐下去,想要的人一个小时以内能乖乖回到他身边。
但是……
傅斯聿开始犹豫了,他回忆起云筝在自己的书房,看着那些照片哭得伤心。
他不想让少年哭,因为眼泪的刺激会影响视力恢复。
少年脆弱无助,像受到天大的伤害。上百张偷拍的照片化作无数锋利冰刃,将心脏和眼膜刺得千疮百孔。
少年毫无防备的脆弱通过镜头,赤/裸/裸摊开在男人面前。
傅斯聿心脏同样被狠狠攥紧,他没想过那些自己的所作所为会给少年带来什么伤害吗?
想过的吧,但是云筝太乖了太可爱了,疯狂叫嚣的占有欲把理智轰个粉碎,明明本质是恶心的怪物,玩弄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最后只能把人吓跑了。
最后是陈述打破沉默,“傅总,小云少爷打车后的行进轨迹貌似目的地不是机场。”
傅斯聿忽地抬眉,像是病恹恹失去所有手段的菜蛇忽然恢复精神力,“他去哪里了?”
“好像是去小云少爷伯父伯母家。”-
深夜,章城机场
云筝下飞机后时间接近凌晨,大巴和地铁全部停运,只能跟着指引箭头去打车。
半夜加郊外,云筝相当肉疼这一晚的“高额”打车费。
机场旅客少,和他一班飞机的同行乘客都拖着行李箱着急回家,对比起来,云筝倒显得不急不缓,一大半原因是因为他真的累了。
从车祸后云筝的作息调理地比小学生还早,十点前准时上床睡觉。
这会儿如果还在燕京,他早早喝完牛奶就睡觉了,哪会儿拎着行李在空荡荡的机场流浪。
云筝轻轻叹气,眼酸地厉害,揉了揉眼睛,眼睫湿重,止不住地打哈欠,几乎要闭着眼一路出门。
只不过快到门口时,一堵人形墙忽然严严实实地挡住他。
大半夜的,任何人堵着他都会猛然引起惊悚。
毕竟离开燕京前,傅斯聿如同鬼一样悄无声息在身后看着他,这会儿坐私人飞机提前到章城也不是不可能。
云筝一双雾色眼睛瞪得圆溜,没睡醒的水汽聚拢没散,水润色的双唇微微张大,一副猝不及防的惊吓表情。
一个中年男人操着章城本地口音和善问,“云先生您好,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吓到你了吗?”
中年男人莫名其妙挡在路中间,脸上挂着笑还温柔细语的,非常诡异。
云筝浑身悚然,总感觉器官某个一凉,行李箱往身前一挡,脚步后移,和中年男人保持安全距离,浑身散发着警惕性。
对面大叔立刻察觉到对方情绪变化,“我是陈述先生安排的专车司机,提前来机场接您的。”
大叔担心云筝不信,还让他打电话确认。
云筝压根不想确认,“不用了,您回去吧,我自己打车,我不认识陈述。”
大叔语气惊疑,“哎,这怎么不认识呢,陈老板可说了一定要接您回去,还说什么要扣奖金的。”
“扣吧。”云筝冷漠又绝情,拖着行李丝毫不动容。
陈述是傅斯聿助理,蛇鼠一窝,狼狈为奸。说不定偷拍他的工作,陈述接管了主要核心。
“小同学,你这个点除了黑车也打不到车呀,加上这么晚,很危险的呀。”
大叔走在云筝一侧左磨右劝,云筝打车时也候在旁边。
两个人一起蹲在网约车接送点。
凌晨一点,云筝手机打车,接连三辆车接单后又突然取消。
他咬咬牙,狠心打个高出两倍车费的出租车,结果没一辆车接单。
一路舟车劳顿,经不住身体疲酸,云筝累得抱着行李箱蹲在路边,完全没注意旁边的大叔打开手机偷偷拍张照。
对面回得很快,“安全送回家,加2000车费。”
大叔瞬间来劲,本来这单生意老板财大气粗,现在又加了两千,简直是走了狗屎运。
“小同学,这会儿是真没车。告诉你你还不信,打不到车吧。”
云筝困得要命,但是强撑着清醒打车。
“要不你就当打我车,你按正常车费给我钱就成。晚上还怪冷的,总不能在机场打地铺吧,坐上车,一个小时就能到家躺被窝。”
云筝承认他有点心动。五月初的晚风还是挺冷的,想到他出租屋软乎乎的被窝,一心打车的心有点不太坚定。
“我儿子跟你一样大,你比他还瘦,这会儿再吹点风,隔天指定得喉咙痛发烧。咱们这儿可有五月新毒株。”
大叔话音刚落,一阵风适时吹来,云筝这会儿瞬间答应地干脆利落,“行,那我回去把钱转您。”
一路上大叔没多闲扯,把车开得极稳当,云筝本来还强撑着几分清醒看路,但是没几下功夫,眼皮一沉,意识混沌,直接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车内后视镜丁点微弱红光一闪而过。
傅斯聿坐在书房,视线紧紧盯着手机屏幕里车后排一隅视野监控。
摄像头安装简陋,清晰度不高,最多保持画面的流畅。
后排空间大,云筝睡得正香,还不忘抓着行李箱,生怕行李被抢,也不怕整个人被偷了。
画质差劲,少年的疲惫却实实在在流露。
傅斯聿看得几乎心疼,修长的指尖轻点屏幕,试图隔着千里之远,碰了碰少年的脸。
车开得稳当,但心里总归不踏实,云筝从登机到回家,一路都有傅斯聿的安排形影不离,凭升一种两人压根没分开、一直被监视的错觉。
到了他租的公寓,大叔乐得哼歌,还想把他送楼上去。
云筝礼貌拒绝后付了车费,终于到家,一路也没了傅斯聿额外又“好心”的安排。
后脑勺沉得厉害,昏昏沉沉的,徒生大梦一场的错觉。他希望今晚能好好地睡一觉,什么云家,什么傅斯聿,什么存款告罄还有其他等等等等……
他要醒来后再思考,睡一觉什么都会好的。
云筝抱着这样的想法提着行李箱上楼。
老式小区电流不稳,楼道声控灯失控是常事。
楼道明暗交错,唯独墙壁绿莹莹的应急灯始终不灭。
好在楼层不高,上楼回家不费什么力。
太久没回家,云筝借着手机电筒照出的白灯开门,扫了一眼门口积的灰。
云筝指纹开门锁,一阵欢快的解锁铃声响起。
明天打扫一下吧,正好室内也打扫一下。
云筝心里有一搭没一搭揣着事,进入玄关处正准备开灯换鞋,眼神不经意落在黑暗一片的客厅,忽然,全身动作僵滞,像是不可置信看到的东西,眼前阵阵发黑。
他闭上眼,又睁开,一切没变化。一股悚然又难言的情绪涌上眼眶,过度的震惊冲击大脑,全身血液逆流而上,这一刻,云筝完全失去思考能力。
明明本该漆黑寂静、空荡荡的客厅,上上下下诡异地闪烁点点猩红微光。
密密麻麻的摄像头正在无声运转,像潜伏在黑暗里的无数双眼睛,隐秘又有恃无恐地窥探、监视他。
第46章 监视冷到云筝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寸寸发……
章城深夜的风从半阖的门吹进,刺骨寒冷,冷到云筝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寸寸发麻烧灼。
“啪”地一下客厅大灯照亮,明晃晃的白灯把一切阴暗畏缩驱散至阴影处。
乍然亮起的光线刺激着,云筝雾色的眸子紧缩着,接近飘忽的目光几乎没办法聚焦。
看哪里?盯哪里?云筝第一次在自己家失去方向,各式各样的形状品牌的摄像头监视器,圆的孔,方的孔……大的,小的,安装贴墙面的,安置在家居上方的,甚至有直接嚣张摆放在茶几上,360°自由旋转发出微弱的“喀嚓”声。
已经不像是为了偷窥或者监视,更多是一种疯狂的偏执和癫狂。
要将他完完全全、点点滴滴、所有行为都监视记录下来。
少年大脑一片空白,他人还没完全走近客厅,两条腿发软,整个人几乎快被密密麻麻的摄像头吓晕了,心脏在胸腔剧烈狂跳,耳膜鼓震到他快以为自己聋了。
云筝纤长羽睫颤抖着,浑然失去血色的两瓣唇哆嗦着,因为情绪过度激烈,他甚至要用手死死捂住双唇,才能堪堪控制住几乎要穿破喉咙的尖叫。
雾色的眸子因为过度震惊弥漫上一层水雾,浅粉色从眼眶下皮肤慢慢扩散,看起来像下一秒就要哭了。
谁装的?就在这个问题刚浮上脑海的一秒,云筝几乎是瞬间找到答案。
是从失明到离开章城的那段时间,还是他去燕京后?
智能锁能在APP上查看开门时间,云筝躲在玄关处抖着指尖点开手机。
手指抖得太厉害,掌心滑腻满是因惊吓生出的汗,手机握在手上都打滑。
APP上记录时间从他去燕京之后,开关门的记录便断了,一片空白,直到今天他开门才重新有的数据。
所以,只可能是他去燕京之前,还处于失明那段时间,是傅斯聿装的。
时间吻合,人也吻合。
傅斯聿能扮成S尾随他跟踪他吓唬他,趁着他失明,在他的出租房里安装成千上百的摄像头似乎也并没有多稀奇。
云筝心脏快速跳动到他快无法呼吸,血液疯狂逆流上涌冲刷仅剩不多的理智,他第一次活生生直面傅斯聿危险可怕到疯狂的欲望现场。
人一旦失去视力,身处漫无边际的黑暗之中,很难察觉到时间流逝,只能凭借身体的肌肉记忆和外界不断的提醒才能大致掌握时间变化。
云筝很难去回忆是哪天,是什么时候……只能凭借声音,对,声音。
云筝失明期间,听到的什么声音最多,第一个是傅斯聿对他丝毫不停歇的下流臆想心声,还有什么?
还有什么声音……这个屋子只有他们两个人,傅斯聿一般会在客厅处理工作,偶尔会有鼠标键盘清脆的敲击声,或者开会交流时低沉磁性的嗓音……
顺着这个思路,电光火石之际,云筝脑子某根弦振动,几乎是一秒钟,大脑飞速运转,就像始终缺少关键零件的机械表盘齿轮空转、发条嗡鸣,却在某个瞬间被拨动了一枚螺丝,散落的逻辑终于流畅。
云筝某天从房间出来,他还没用习惯拐杖,在靠近回廊拐角时,拐杖往前一伸,碰倒了拐角电视机茶几上的一个物件,猝然砸出钝钝重响。
云筝那会儿被吓到了,局促地呆站在原地不敢动弹,直到匆匆忙忙的脚步声由远至近。
傅斯聿紧张地问他怎么了。
云筝目光涣散,两只手合叠紧攥住拐杖,过分焦虑地问他,“哥哥,对不起,我好像不记得这里有东西,这是你的吗?”
明明在他家,却一副害怕因为视力障碍砸坏东西的神情,明显是长久以来形成的应激后遗症。
傅斯聿语气低沉,借着安抚的动作将人半拢在怀里,“没事,我放了个杯子在这里。”
云筝一听见是他的东西,立刻皱眉紧张问,“没摔坏吧?不好意思哥哥,我看不见,这个拐杖我还没用习惯。”
傅斯聿轻声安慰,“没摔坏,摔坏了也没事,重点是没伤着你。”
……
现如今一看,云筝视线落在回廊拐角处的电视机桌上,所谓的被子,是一个圆形孔状的监控器,一动不动地正对着门口,和自己“对视”。
云筝双目呆滞,像是没缓会神,然后,几乎一秒不到,他一手拽拖行李猛然转身离开,只听身后“嘭”地一下,只能门锁死死关住。
无孔不入头盔监视他的密密麻麻的“眼睛”被一堵门阻隔住。
但云筝心里并没轻松多少,反而愈发沉重。
傅斯聿在他心里已经和阴魂不散的鬼魅划分同等。
深更半夜,学校早过了门禁时间,云筝就近找了家酒店,在手机上定了一间最便宜的两百多的房间。
附近五公里内都算大学城内,学生半夜晚归校被迫住外面很常见,只不过像这么失魂落魄地学生倒是少见。
前台值夜班的姐姐接过他的身份证,顺手核验身份时,不经意地瞄了少年好几回。
少年身材薄瘦,脸色煞白,漂亮的眼尾粉红,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一头黑发凌乱,垂着眼完全不看人,天花板穹顶的灯光落下,薄薄的面颊拓下阴影,整个人看起来气息十分慌乱。
云筝脑子乱得很,完全没关心前台姐姐脸色忽然变化,正准备要房卡时,对方从疲惫坐班的状态态度大变,“您好,您定的单人间现在没有了呢。”
云筝懵了一瞬,拿出手机求证,“来之前我已经在平台上预定了。”
前台姐姐微微一笑,“那应该是平台的问题呢,这种情况也很常见,我这边又看了一下,房间确实已经被定满了呢,实在不好意思。”
云筝皱了下眉,疲惫感爬满全身,他视线瞥了眼大厅的沙发,甚至都想问问能不能付了钱在沙发睡一晚。但也只是想想,念头打消,他进一步问,“全部房间已经满了?”
前台姐姐在电脑一阵敲敲打打,动静在空荡的大厅显得格外响,“云先生,目前您订不到房间也是我们酒店出现的差错,为了弥补您的损失,我为您申请了一个额外升房服务。”
“升房服务?”云筝愣了下,重复了一遍。
前台姐姐微笑点头,看不出任何差错,“是的呢,您可以享用咱们酒店的SVIP总统套房免费升房服务呢,等会儿会有同事带您上电梯。”
说完,云筝手里被迫升房还拿了一张黑色房卡,这套流程怎么看起来有点似曾相识。
困倦太过,云筝脑子难以思考,只想找个房间睡觉,正准备跟着另一个值夜班的工作人员上楼梯,酒店大厅又进来人了。
云筝身后远远传来一串对话,“没预定,单人套件还有吗?”
“好的,这边还有呢,请您提供一下身份证。”
……
云筝太阳穴的青筋直跳,平静地和前台对视。
前台女生脸色尴尬,但是职业素养超强,“云先生,您这边怎么不上楼,还有什么问题吗?”
“升房服务是有人安排的吗。”
这会儿再蒙人岂不是把对方当成傻子,前台尬笑,“您看这都快两三点了,您要不先去睡一觉,房间有人为您准备好的鲜热牛奶呢。”
云筝头有点痛,一瞬间他觉得傅斯聿几乎是无孔不入地完全渗透了自己的生活。以为回了章城市自己,结果傅斯聿不出现,阴影却愈发嚣张地笼罩下来。
住是不可能住的,他想到家里的摄像头,身体浑然一悚,寒毛直竖,鸡皮疙瘩全身。
前台一直劝云筝入住,云筝住不了一点,提着行李就往酒店外跑。
来得时候昏昏欲睡困得下一秒要直往地下躺,跑的时候精神奕奕,身后似有恶鬼在追他。
前台姐姐最后只好打电话,“傅先生,小云先生他不住,猜到是您为他升的房间,对,他已经走了……”
晚春的深夜,苍穹星月疏朗,连排的路灯落寞,云筝一瞬间觉得自己像围着灯团团飞绕的小虫子,可怜又弱小。
手机余电不多,一晚上折腾,好在魏明明还在章城附近,云筝正准备麻烦明明,这会儿,灰暗的微信页面突然跳出消息。
【傅:宝宝,回去睡觉。】消息言简意赅。
云筝面无表情删掉,继续啪嗒啪嗒在明明的消息框里敲字。
【傅:宝宝,我错了,先回去睡觉好吗?太晚了,你在外面我很不放心。乖乖听话好吗?】
划掉。
【傅:宝宝,其他事明天再想好吗?】
划掉。
【傅:眼睛累不累,手机还有多少电,看太久手机对眼睛不好。】
云筝目光顿了顿,眼睛确实很酸,但是,他心里隐隐总觉得不对劲。
编辑好了一段话,适时给魏明明发过去。
下一秒,傅斯聿的短信紧接着跟来,像男鬼一样死死地缠着他不放。
【傅:宝宝在和谁发消息。】
【傅:宝宝为什么不回我,告诉我好不好。】
许是半个小时前出租屋给云筝留下的阴影太大,电光火石之间,第六感指引他猛然转身,雾色的眸子穿透黑夜,直直盯着酒店门口墙角悬挂的摄像头。
傅斯聿神色平淡,直勾勾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实时监控画面,瞳仁漆黑,看不出任何情绪。
画面里,单薄的少年站在空旷的四周,画质模糊,却能看得出对方全身上下过分警惕的强烈气息。
傅斯聿笑了下,薄唇清浅勾起,目光浓墨翻涌,明明已经盯了一晚上,表面依旧保持冷静,还能适时想起来夸人。
【傅:好聪明的宝宝。】
【傅:宝宝饿吗?】
【傅:要不要吃点东西再睡觉,饿肚子睡觉对身体不好的。】
画面里,少年低头看了眼消息,随后胸膛起伏,脸上终于恢复了些许血色,明显是被气的。
消息页面上方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直到对方关了手机,消息还没发过来。
傅斯聿皱了皱眉,低头发了条消息,下一秒,鲜红的感叹号竖起。
【傅:宝宝】!(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傅斯聿沉默,眼尾染上一层阴翳,气息骤然低沉危险。
云筝才不管傅斯聿抽什么疯,怎么会有人一遍做了这么一箩筐恶劣过分的事情后,还能装得若无其事发这种消息故意挑逗他-
幸好好在魏明明在做游戏直播到半夜,一早收到消息收留他一晚上。
魏明明租的房子也在章大附近,早早候在小区门口接云筝,等看见对方第一秒,他像小弹簧一股脑跳起,兴奋用劲儿抱着云筝,“啊啊啊啊啊啊筝筝宝宝我好想你!!!”
“幸好我今天还在直播没睡,开心开心开心,香香筝宝~”
“我租的一室一厅哎,你介意和我睡吗?”
云筝突然被抱,胸口被勒得慌,轻轻摇头,“不介意的,会影响你吗,要不我睡客厅吧。”
“怎么可能会影响我!怎么买了这么晚的飞机,是航班延迟了吗?最近这几天燕京下雨下的太凶了吧,眼睛怎么样,现在全都治好了吗?”
魏明明一个问题借着一个问题,借着回家的时间云筝一个个回答。
“没误机,买的票比较晚。眼睛差不多恢复好了,医生说注意休息就行。”
魏明明最开始因为打游戏打得太凶,脑子没转回来,有点像喝醉了酒晕乎乎的,一问一答了半天,他脑子突然清醒,突然惊奇“哎!”
“不对啊!”魏明明瞪大眼睛在附近张望,金色的小卷毛在圆圆的眼睛前一翘一翘,“你对象呢?!怎么没跟你来?”
云筝,“……”
“我没有对象。”
“哦哦,不好意思。”魏明明尴尬地挠了挠卷毛,领着云筝进家门,然后道:“应该是你未来对象。”
云筝:QAQ
“傅斯聿不是我对象,我不会和他在一起的。”
“哦哦。”魏明明又点点头,给云筝新的洗漱用品,安静了一分钟,然后看着卫生间刷牙的云筝来了一句,“所以你不打算和他结婚吗?”
薄荷的牙膏泡沫差点被云筝一口吞进喉腔,他有点一言难尽,想和魏明明倾诉最近发生的一系列离谱的事,但是话在嘴边又羞耻出口。
最后噎了半天,云筝用洗脸经擦脸,把舟车劳顿的风雨擦干净,正式宣布:“我现在和他没关系了。”
魏明明眨了眨眼,缓缓开口,“你前天不还和我说要把治疗费还他来着。”
云筝:o(╥﹏╥)o
大半夜的,云筝又想起他空空的银行账户,心酸道:“那我和他还剩债主和还债人的关系。”
“你们竹马竹马真潮,这么多cosplay小游戏,又是伪骨科又是债主的,唉。”魏明明格外惆怅,“我的竹马哪儿去了?”
云筝:“……”
你说的是假装疯狂追求者拍一堆照片、偷你内衣还时不时寄包裹成天臆想你的狂想变态竹马吗,这就算了,趁着你失明期间在你的出租屋装满了摄像头监视你,你的一举一动甚至洗澡对方可能都看得清清楚楚影像保留……
傅斯聿疯了。
云筝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魏明明从云筝的话里猜测出两人大概率吵架了,他顾不上再多问,因为云筝一副疲惫地眼皮都快睁不开了。
“行,先不问了,你快休息睡觉,眼睛都要有红血丝啦!”
“我继续回去直播,筝宝你先在房间乖乖睡觉哦~”
魏明明站在床侧絮絮叨叨了一会儿,云筝睡意渐涌上来,听力减弱,外界的一切声音自动被屏蔽。
房间隔音一般,云筝陷入深睡之前,还能听见明明在客厅直播的三两句话,应该是怕吵到他,很轻很轻。
“我回来啦~后面时间我会小一点,尽量不说话,我朋友来我家休息了~”
“什么对象,我好哥们儿,别胡说八道,被人对象听见我会完蛋的。”
……
许是太累了,云筝睡时四肢格外沉,像被束缚住,难以动弹。
他晕乎乎地睁眼醒来,发现四周很暗,什么都看不见,周围一点光也没有。
云筝没睡在明明的床上,反而呈站立的姿势,双手双脚还有脖子,统统被皮质铁链锁住。
他被锁在一面铁墙上,后背阴凉凉的,浸着冻人骨头的寒意。
云筝用力挣扎,铁链发出闷闷的撞击声,在空旷的四周无限延伸。
他企图发出声音求救,但是嗓子像被铁锤子堵住,死活都发不出声音。
无边际的黑暗弥漫,云筝雾色的眸子很不适应,他有轻微的夜盲症。
突然,一束光从远处射来,刺激的光线让云筝不由得闭上眼,沉稳的脚步声不紧不慢朝他走来,由远及近。
男人的气息逼近,他高得多,微微俯身,炙热滚烫的鼻息喷洒在云筝侧颈皮肤,然后是脸,再是喉结、锁骨……热息顺沿而下,好痒……
大月退内侧被一双手死死抓住,睡衣薄透,掌心粗粝的热度丝毫无阻隔。
铁链发出“噼里啪啦”的一阵响动,两条大月退被强行分开,其中一条被轻松抬起。
隐秘的部位骤然贴近,云筝想推开人,想睁眼看他是谁,对方却死死压住他,闷热、无力、缺氧一齐缠了上来……
对方的手一点不老实,从大月退根一路揉搓,再绕过后///臀,划过薄韧白嫩的腰侧,紧接着再使劲儿一握!
明明没做什么,云筝腰身瞬间抖擞,筋韧僵直,他试图挣扎拒绝这只手的攀爬摸索,不料除了手,那家伙又开始张口舔他!
湿濡从耳垂传来,他的耳垂敏感,恍若一道电流重重劈来,云筝急得要哭了,然后他怜惜地 伸舌喊住少年眼角的泪。
粗粝的舌尖重重舔过眼皮,像有什么癖好,透着怜惜,但更多是疯狂的痴迷。
云筝眼睛本来就睁不开,后面被这人舔得更沉了。
温热的舌从脖颈一路向下,冰凉的触感落在胸膛,急切又贪婪。!!!!
没等云筝来得及反应,湿热的舌头裹卷着凉意一路亢奋口允吸。
变态啊!
许是感受到云筝的抵抗,男人终于停止动作,痴迷地抬头,嗓音浸染着低冷磁性,“宝宝。”
四周渐亮,光线缓缓渗入视野,云筝双眸浮漫一层水雾,茫然睁眼。待视线涣散聚焦,原来这是个小房间,逼仄的密闭密密麻麻嵌满摄像头,无声窥视他周遭的每一寸空气。
而正对他的那面墙,一整块巨大的屏幕正无声地播放他此时此刻的神情:面颊潮红,瞳孔失焦,以及微微张开、丰盈柔软的唇瓣,轻微地喘息。
热流不断涌动,云筝和大屏里的自己对视,脊背骤麻,全身血液冲向头顶。
而身下的男人终于有所动作,他抬起头,眼眸森然,眉骨硬朗疏淡,此刻目光却浸满贪婪情欲。
男人呼吸沉重,沉默地盯了云筝一秒,然后再度俯身舔舐啃咬,像品尝他当成一块容易上瘾的奶糖,甜腻的、粘稠的,恨不得连指尖都舔舐干净。
几秒后,男人发出闷闷的丝魅入骨的低喘声。
男人转头,面向屏幕,对着已经全然呆滞的云筝问,“宝宝,我能艹你吗?”
第47章 返校你真可爱。
日上三竿,云筝终于醒了。
老天爷,他梦见了什么啊……
卧室窗帘遮光性强,除了缝隙微微透进来一点点光线,整个房间笼罩在黑暗里。
床头旁边有一道微弱的呼吸。
云筝偏头,看见魏明明正堵着耳塞带着眼罩安安稳稳地睡着,也不知道今天什么时候睡的。
他兀自呆滞了两分钟,伸手在床头摸索手机,把充电器拔掉,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中午了。
明明睡觉前给他发了消息。
早晨6:20
【明:我直播太晚啦,冰箱里准备了三明治和牛奶,漂亮bb早上起床记得放微波炉里热一热再吃喔~爱你么么(`3)】
【明:对了!!PS你醒来不用叫我,让我昏睡过去就行,再次爱你么么~】
他放下手机,眼睛酸涩,索性闭了闭眼,再度缓神。
天啊……他是被傅斯聿吓疯了吗?怎么会做这种惊悚怪异又毫无逻辑的梦。
感觉不是非常美好。
云筝没有睡懒觉的习惯,醒来就很快起床,他放轻动作出门洗漱。
冰箱里果然放了三明治,估计是魏明明睡前做的,担心他起床饿肚子。
云筝三两口吃完,再顺便把厨房餐厅剩下的厨具全部打扫地干干净净。
魏明明租的房子不大,客厅没电视,角落里摆着一套直播设备,耳麦、打光灯还有一些其他的小道具一应俱全。
这会儿云筝才真真切切对魏明明是网红有了切实感。
既然回了章城,云家的事情暂且先放一边,傅斯聿的事情还是要处理一下。
云筝坐在客厅沙发上,极不情愿地把傅斯聿拉回来。
犹豫半天,慢慢腾腾敲了个消息发过去。
【云:。】
云筝没料到对方速度极快,几乎秒回。
【傅:宝宝醒了?】
云筝耳热眼也热*,他真的有点搞不懂傅斯聿的脑回路了,怎么会做了一大堆事儿然后装傻就轻飘飘揭过去什么也不管了。
【云:你让人把出租屋里的东西全部拿走,我要回去拿东西,这个房子我也不会再续租了,之后我会回学校宿舍住。】
另一头沉默了下,【傅:宝宝,房子里的摄像头在你昨天走之后就已经清理干净了。】
【傅:宝宝,对不起。】
语气和缓,也承认了这些东西是他放的,至于是不是真诚道歉只有本人才知道。
云筝不想再问他放摄像头监视自己的目的。
【傅:宝宝能不回宿舍住吗?我已经在学校附近买了一套房,宝宝可以直接住进去。】
【傅:如果不想出校门,宝宝可以住校内的。】
校内不就是教职工宿舍,云筝有点头疼,两个人聊天好像完全不是在一个频道上。
【云:最近这段时间的治疗费用可以发给我,我会尽快还给你的。】
这消息一发,对方那头突然不说话了,本来一句接着一句要帮他安排住宿,摆明了就是不想让他回宿舍。
之前他不敢回宿舍主要原因是被S吓的,现在S就是傅斯聿,也根本没必要再害怕。
云筝在客厅简单做了一下卫生,下午一点多魏明明还在睡觉,出门前给明明发了个消息就去出租屋了。
虽然傅斯聿说了摄像头已经拆了,但是云筝回出租屋一路忐忑。
放在出租屋里的东西不多,除了日常的床铺四件套和衣服,剩下的则是他要用的课本作业实验资料。
房子租赁时间还有一个月,云筝打算趁着搬东西离开之前和房东商量退租。
因为他违约在先,下个月的房租他也不打算要了。
可能是云筝表现得太“大方”,平时回消息言简意赅的房东不太寻常地发了消息询问。
【房东:怎么不继续租了?房租也不要了,这么着急搬走吗?是觉得离学校远了吗?】
一连三个问题,云筝懵了下,但还是客气回复,毕竟房东确实很照顾他,房租便宜还不苛刻。
【云:打算搬回学校住宿舍了。】
【房东:可以再继续住一个月的,房租可以正常还给你。】
欸?不仅能继续住,还还他房租?云筝一瞬间觉得世界又很美好了,好人还是很多的。
【云:谢谢您,但是我因为个人原因还是要搬回宿舍住好一点。】
毕竟他一进这屋子,就能瞬间回忆起摄像头密密麻麻的惊悚场面,就像身处惊惧忧疑的噩梦,太瘆人了。
【房东:四个人住一起不会很影响生活吗?毕竟空间那么小,那么多人,很容易就碰到你了,而且天天被人看见。】
云筝正在收拾书包,看了消息后,放书的动作滞了下。
这个消息怎么看起来怪怪的。寝室面积哪有那么小,很容易碰到也太夸张了点吧,天天被看见?也还好吧,被看见什么,正常上学外面不都是人吗。
云筝心里说不上来的怪异。
【云:前段时间车祸身体还没恢复完全,室友在身边照顾会好一点。】
【房东:听起来你们关系似乎非常好。】
【云:嗯嗯,我其实还挺喜欢交朋友的,只不过平时兼职太忙了没什么时间。我的室友人都很好,平时很照顾我。我们还商量过,以后如果读研还继续在一个寝室呢。/微笑/微笑/微笑/】
【房东:你真可爱。】
云筝:QAQ
他真是搞不太懂房东的说话逻辑了,这人真奇怪。
房东并没有放弃,锲而不舍地朝他推荐房子。
【房东:真的不考虑在校外住吗?就在学校门口的小区,不过校内我也有房同时出租的。】
【云:不用,如果你着急出租的话,我有几个同学也想租房,现在就可以介绍给你。】
对面安静了会儿。云筝等了一分钟没看见回复继续收拾东西,正要出门的时候,手机来信铃声响起。
房东回复他了——
【不用,我只想租给你。】
云筝强压下心里的异样回复——
【云:房子已经打扫好卫生了,您需要来检查一下吗?】
【房东:最近没时间,下个月找你。】
【云:okk~】-
三个室友对云筝搬回寝室并没太惊讶,毕竟他因为车祸治疗花的钱不算少,能省则省。
只不过徐桉铭有点犹豫,“那个变态不会再来了吧?”
四人突然面面相觑,宋星星也开始担心,“那变态自从你搬出去后就再没给你发过消息吧。”
云筝心里叹了口气,如果告诉他们三个,变态就是傅斯聿本人,难以想象每个人脸上表情的精彩程度。
他摇头说没有。
宋星星用力拍大腿,“这丫狗东西是不是大四的!这个学期去实习了所以不在学校。”
谢子钧,“算了算了,反正不骚扰是好事,咱们四个住一起,还能照顾照顾小筝。”
为了庆祝云筝正式返校,寝室约着聚餐吃火锅。
魏明明正好闲着没事儿,碰巧打电话约云筝,听见后也跟着他们一起去。
五个男生年龄相近,加上性子直率坦诚,都没什么弯弯绕绕,基本上都聊得来。
不过一顿火锅下来,更多还是聊云筝在燕京治疗的事儿。
谢子钧听着新鲜,“心因性失明?所以其实眼睛没什么问题,更多是心理障碍吗?”
云筝点头,“可能小时候眼睛坏得太厉害,加上住在别人家,小时候一直害怕眼睛彻底吓掉然后被亲戚丢马路上。可能就是那会留下了阴影。”
宋星星和蒋丰听后四眼呆滞,转瞬闪过疼惜的情绪,不约而同地一人加一大筷牛肉卷放云筝碗里。
“孩子长身体要多吃点。”
“筝啊,还想吃什么,来个十盘。”
云筝无奈笑了笑,“没有那么夸张了。现在长大了我也不害怕被亲戚丢掉,就算瞎掉我也能很好养活我自己的。只不过导盲犬可能会很难申请吧。”
魏明明听完两眼泪汪汪,“筝宝虽然我爱你,但是我命令你不许再说下去了。你还没和你竹马修成正——”
云筝超级警觉,魏明明喝了两口果酒,感情一上头说话口不择言。
他飞快上手捂住魏明明嘴巴,只剩下“呜呜哇哇”听不清词句的声音。
“别胡说了。”云筝有点尴尬。
“什么竹马?嘿嘿嘿,小筝有青梅吗?”八卦气氛瞬间扬起。
“我丢看不出来啊筝,这次回燕京见着青梅了吗?”
“没有没有。”哪儿来的青梅,除了那个跟男鬼一样的竹马傅斯聿。
魏明明被捂嘴后清醒了些许,打了个酒膈,“不好意思瞎说了,他青梅在小学一年级就转学了……”
瞎编乱造一通总算糊弄过去,因为提到亲戚,魏明明忽然又想起云筝奇葩的大伯父、大伯母。
“你回去没碰见他们吧?”虽然燕京很大,大到一南一北都算异地恋了。
云筝这点倒没隐瞒,把偶遇,银行取钱,离京前的算账……都大致说了点。
“靠!他自己儿子结婚关你屁事,他们夫妻俩吃多了脑残片吧!”
“自己生养的儿子屁本事没有,开始打你的主意是吧,随便丢了口饭提供了张床就觉得别人应该感恩戴德供奉上桌吗?异想天开太会做梦了。”
“你居然每个月还给他们转钱,你要做慈善家吗宝宝!!”
魏明明本来就吃不惯章城的辣椒,辣的鼻涕眼泪一起流,现在听完云筝的经历,这会儿眼睛红得更是要命,额头前翘翘的小卷毛都耷拉了。
“你高中不是每年拿奖学金吗?每年五万块呢!从初高中起学费全免,每个学期还有餐补,他们俩脸皮真厚!!!真不要脸!!!”
魏明明是最了解云筝学生时代的花销,再加上少年本来就节省,每次班级活动为了省钱,能不参加就不参加,有嘴碎的同学喜欢在私底下蛐蛐少年小气抠门.
他当时气不过,凭着要死要活好不容易把少年带去参加班级聚餐,居然还有人说少年就爱占便宜,别人请客免费的才来。
气得他当场叉腰在门口跟那个长舌男骂爹。
云筝倒是心态平和,乐呵呵地说,“没事儿,都过去了,该还的我已经还了。如果他们还不知足要更多的东西,我目前也给不起。”
火锅红色汤底咕嘟嘟地冒泡泡,热气从汤锅中氤氲飘升。
“但我担心他们要没皮没脸来学校找你怎么办?”谢子钧考虑比较长远。
这么一说,全部人倒是警觉。
云筝也早就考虑过这一点,云家那三个人贪心不足蛇吞象,贪婪永远无穷止境,但是他不怕,“我现在成年了,如果他们不想要面子的话,我也不怕。”
四个少年意气正在时,听见云筝这话瞬间受到鼓舞,担心焦虑削弱大半,“行,就算他们来了,现在还有我们呢。再不济,我们后面还有学院,这种没道德的人能占到什么理。”
火锅热热闹闹结束,魏明明和他们一行人分开,他本想拉着云筝去附近gay吧玩一玩,但想着云筝病还没好只能作罢。
等云筝回到寝室,手机短信铃声突然响起。
平时除了一些垃圾广告就是手机卡运营商的流量短信,云筝随手点开屏幕,精致漂亮的脸呆了一秒,下一秒拧着眉头抿着嘴唇。
手机页面是一则短信,对方ID云筝下辈子还能记得——
【SSS:宝宝,为什么要和他们去吃火锅。】
第48章 变态莫名其妙,有微信干嘛要用这个发……
莫名其妙,有微信干嘛要用这个发。
【云:为什么不能和室友出去吃饭,我们是正常的朋友关系。】
云筝义正言辞地敲完点击发送,还顺带补充了一句。
【云:和你一样,都是非常正常的朋友关系。】
五分钟过去了,对面一直没反应。
云筝有点心虚但不多,他不算自欺欺人,在他这里,两个人就是朋友之上,亲兄弟之下,顶多亲兄弟算他高攀吧。
室友在轮番进浴室洗澡,云筝不着急打算最后一个洗,一个月没上课,课业落下了点,他想自己最近这段时间多看会儿。
结果等高线图没研究两分钟,手机嗡嗡响了声,云筝目光瞄了眼,什么图啊公式,统统左眼睛进右眼睛出。
【SSS:非常正常的朋友。】
【SSS:你不是告诉我,只有我给你口过吗?】
云筝:!!!!!?????
他吓得立刻把手机屏幕重重反扣桌面,动静太大,蒋丰注意力被吸引,“咋了?”
云筝假装平静,挥手说没事,“刚才手机没拿稳。”
傅斯聿发的什么鬼东西啊,又抽的哪门子的疯?!
云筝大脑开启屏蔽功能,自动清除输入的不良信息。
可能知道他不会回,短信一条接一条,桌面振动不停,嗡嗡嗡的细微动静这会儿却像定时炸弹指不定哪个时间段要爆炸了。
云筝知道计算物理与模拟的实验这会儿没半点心思研究了。
他半趴在桌上,一半脸枕在胳膊弯里,漏出一个眼睛,眸子雾蒙蒙的,纤长卷翘的睫毛一颤一颤,雪白的脸颊透着红,像上了嫩扑扑的粉妆。
云筝极不情愿百般无奈,丰盈饱满的嘴唇微微翘起,他很不愿意回傅斯聿消息的,况且他有预感,九成不是什么好话。
云筝半天才做好心理建设,发现他还是太嫩了,因为傅斯聿已经无耻到没皮没脸了。
【SSS:宝宝,怎么不理我?】
【SSS:又在和室友说话吗?】
【SSS:你不是说和他们只是朋友吗?宝宝我想亲亲你。】
消息如急雨朝云筝砸来,带着S不正常的焦躁。
云筝冷眉冷眼,非常高冷地盯着短信界面。他觉得自己应该心肠冷硬,随后红着耳根回消息。
【云:我们确实是朋友,正常朋友不能说话吗?】
【SSS:不想宝宝跟别人说话。】
【云:我不是你的宝宝,傅斯聿你能不能别乱叫人。】
【SSS:宝宝好聪明,但是我不是傅斯聿。】
云筝看见消息愣了下,又往前翻了翻消息,好像傅斯聿确实没承认过自己是S。那傅斯聿房间的照片是怎么来的,难不成S其实是别人?
脑子突然有点痛,但是并不影响智商。
【云:傅斯聿,逗我很好玩吗?】
【SSS:宝宝好想亲你,我昨天梦见你了,能给你打电话吗?你不用说话的,听我说话就行。】
说了半天,还是不承认自己是傅斯聿。
云筝一瞬间烦死了。
【云:行,你打。】
反正傅斯聿的声音化成灰他都听得出来。
他的消息刚发出去,手机屏幕界面变换,显示一串乱码数字来电。
徐桉铭刚从浴室出来,用干毛巾呼噜呼噜湿发。
云筝皱着眉,心脏怦怦跳,舌尖下意识舔了舔下唇,手心发烫出汗,说不紧张是假的。
过了十来秒,他没动,但是对方锲而不舍,完全没挂断的意思,有一种他敢不接,对方能一直打过来。
【SSS:宝宝,如果再不接,那就只能求宝宝的室友帮忙转接了。】
伪装得像在示弱请求,实际步步紧逼,每一句话都是上位者隐藏的威胁。
云筝本来还在犹豫,一眼瞥见短信,咬咬牙,算了算了,不就接个电话吗,又不能吃了他。
短信奏效,他壮着胆子拿起手机,手指滑动接听按键。
云筝提前戴了耳机,正当要开口说话时,起伏的重声口耑口及像一记电流,重重打在耳膜,完全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他被S吓失声了,耳机里回荡的全部是对方骤然放大的呼吸声,“宝宝。”
云筝一双杏眼瞪圆,瞬间头脑发热,浑身的血冲上头顶,理智勉强在线,依稀从喉咙里挣扎出只言片语,“你,你……”
这个声音太不正常了,一听就像在干手工活!!
S像根本听不见他的话,不搭理他,自顾自地口耑,专心致志地做自己的“事情。”
云筝眼睛要热得发烫了,全身的感官集中在听力上。
他一时间不知道是被对方无耻还是自己受不了,无所适从。
好似滚烫的气息穿透耳机,顺着电流萦绕耳廓,直直往云筝耳道里钻,让人手足无措地要命。
可疑的粘稠和叩击的闷响十分有节///奏。
云筝听得身体不由自主发热,贝齿死死咬住下唇,生怕自己发出丁点不正常的声音。
许是他的反应太生.氵歰.又胆小,非常好地取悦到对方。
男人喉结滚动,云筝猛然听见喉咙发出的重重吞咽。
像野兽面对窥伺已久的猎物虎视眈眈,发出难自抑的本能反应。
“宝宝,说话……”男人突然开口,低沉的嗓音每说一个字都带着口耑,明明看不见,雄性荷尔蒙却已然散开。
像能看见男人仰着头,极力忍耐冲叩。
因为身材锻炼极佳,只要稍稍用力,从脖颈到手臂,再到健硕肌肉分明的腰腹和大腿,皮肤青筋浮涨,染着能要人命的过分//忄生张力。
冲击声太大,不由自主联想的画面同样刺激。
云筝因为耳机里对方的乍然出声,身体无意识抖了抖,从耳廓到脸颊,红通通了个遍。
像被雨淋湿了鸟雀,雨水太重,飞也飞不走,逃也逃不掉,干脆失明失聪一头扎进泥巴里好了。
云筝语气气急败坏,声音抖得厉害,“你在干什么!”
“宝宝,在想你。”男人声音低沉魅惑……
云筝有点想疯了,脑子晕热,多重心理刺激下他的智商已经归零了,“你……你发什么神经啊”
哪个正常人类想人的时候是打电话时masturbate。
云筝心跳早就失控,他想直接挂了电话,男人的声音却像有掌控力一般……让自己完全不能动弹。
云筝像失去了思考的力量…………加上耳机轻微电流的刺激微微颤动。
云筝头脑发涨面红耳赤,想想不行,真的很奇怪,他要挂电话!
“没……没事儿我先挂了啊。”
“不行。”傅斯聿语气低沉,确有让人不容拒绝魅惑心神的吸引力,像男妖精。
“宝宝,你叫我一声好吗,叫我一声我就结束了。”
叩击的节奏随着话音落下明显加快,口耑的速度也明显加重急促。
“我……我说什么啊!”
云筝真是服气,一秒慌得没了神绪,“傅斯聿?”
“还是哥哥?”
这会儿又没人回应了,令人羞恼的声音却一直没停。
云筝雾色的眸子前满满全是雾气了,他没见过这么恶劣过分讨厌的人,如果傅斯聿以前在他印象里只是一个有下流心声的表面君子,现在只可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变态。
云筝脑子乱得厉害,干脆把心里话全部诉诸于口,“变态。”
糟糕的称呼落下,耳侧滚烫的呼吸骤然变急,随着一声闷口亨,牵绊着两人的全部动作终于停止。
十几分钟的通话,云筝脉搏加速,心脏已经变得不是自己的了。
他没做任何事情,眼底却酡红一片,身体微微发出战栗。
男人贴近耳麦,恍若俯身亲吻着云筝耳廓,“宝宝,好想吃了你。”
他的嗓音沙哑磁性,却带着一种意犹未尽、丝毫没餍足的痴迷上瘾,不致命,却能随时把人拽离正常沉溺贪欢忄青///谷欠。
云筝利索把电话挂了,一个人懵了五分钟还没缓会神,直到肩头被人推搡,意识才逐渐回笼。
他摘了耳机,发现三个室友团团围住他,四个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徐桉铭问,“怎么了我们三个喊你半天都没吱个声儿。”
云筝支吾了两秒,“我刚打电话呢没听见。”
蒋丰离得最近,当时听得最清楚,“你和傅哥打电话呢?”
云筝听见提起傅斯聿,脸上瞬间红白一阵,他伸手摸了摸脸,掌心都是烫的,“嗯,是他,聊了点事儿。”
蒋星星看见没什么问题,站直身顺带用毛巾擦头发,“刚才我洗完澡,一直喊你,你不吱声儿,又是叫傅哥又是喊哥的,我们还以为出啥大事儿了,吓我一跳。”
云筝脑子晕晕沉沉,定神后随口胡诌了个理由,“他那边网不好,多叫了几声。”
“行吧,你现在快去洗澡,还一个小时要熄灯了。”
云筝点头,正准备起身收拾衣服,黑屏的手机霎时亮了。
【SSS:宝宝好乖。】
【SSS:宝宝我好想你,宝宝能发自拍给我吗?发微信也可以的。】
云筝羞恼满面,【云:你不是说你不是傅斯聿吗?!这会儿怎么又承认了!!】
面对疾风骤雨的强烈指责询问,对面平静了半分钟,过了会儿,他的回复倒是平静。
【SSS:我以为宝宝听见我声音的时候就认出来了。】
【SSS:难道没有吗?】
神经病,变态,疯子。
云筝把脑子里能想到的形容词统统发过去。
【云:你知不知道你现在不正常?哪儿有正常人ZW的时候找人打电话,你这样真的很变态的,我如果ZW的时候随便找个人电话呢,发疯了吧!】
【SSS:没关系的,宝宝如果想自卫可以给我打电话的,从上次酒店后,宝宝还有/撸/过吗?】
云筝简直要气死了,如果愤怒能化形的话,他现在能气得燃起一座热气球!
【云:你自己一个人发疯吧,我觉得自己不是很想理你。】
【云:还有,请你不要再监视我,我觉得很恶心。】
云筝发完最后一条消息,担心对方又发来什么污言秽语,干脆手机静音丢桌上再也不看了。
——
自从上次电话短信之后,云筝把傅斯聿全部联系方式拉黑了。
不清楚傅斯聿还有没有安插人在身边监视他,但是确实也没收到对方的骚扰短信了,手机安安静静的,非常平静。
一连五天,手机除了班级群、宿舍群的消息,偶尔明明来学校找他玩儿,再没其他事情发生,云筝都有一瞬间恍惚,生活平稳正常,好像恢复到他出车祸之前。
专业期末考试之前还有一次小测验,云筝这段时间保持三点一线的作息,宿舍——食堂——图书馆,偶尔图书馆变成实验室,学习计划雷打不动。
他落下两堂实验课,专门找同专业的师哥也是志愿者社团的社长许浩帮忙。
实验不算难,一个是力学与热学实验,转动惯量的测量,另一个是电磁学的实验,霍尔效应测磁场。
云筝打算在实验报告里做深度的误差分析,除了计算随即的误差外,还要建模系统误差,再做一个拓展思考,用LabVIEW自动化控制实验,这样的改进方案会更好一点。
有时候和许浩路上讨论实验数据,走得慢点,每天接近十二点才回寝室。
云筝很久没有这种被知识满满占据大脑的充实感,知识能源源不断地汲取,学会并牢牢掌握后,让他很有安全感。
只不过每天学习的时候,他看手机的频率高了很多。
许浩在旁边看文献,早就就注意到了。离开实验楼时,他笑着调侃,“小云你怎么这段时间看起来心神不宁的。”
“啊?”云筝正打算在等电脑跑数据的间隙瞄一眼屏幕,他眼神略微尴尬,“没有吧。”
“还没有呢?”许浩揶揄,“眼睛就快黏手机上了,等谁消息呢你,谈恋爱了?”
云筝超快否认,但并不影响耳根霎红,“没对象。”
许浩凑过来,微微俯身,一手撑在云筝身侧,两人距离隔得很远,但外人眼里看过去就像把人半拢在怀里似的,“行吧,不开你玩笑了,今天数据能正常吧。”
云筝点点头,“差不多了,周末补个实验报告就行。”
许浩草草浏览一遍,不禁感叹,“你这报告也太漂亮了,本科生能做成你这样真是不一般,小云你真的很适合走学术研究。”
云筝抿唇笑了笑,“没有啦,只是常规的实验而已。”
“不要谦虚,对了,李教授的项目组你申请了没。”
“车祸之前申请了,教授延后了面试时间,差不多是期末结束之后。”
夜色沉寂,章大科研氛围浓厚,即便临近十二点,实验楼仍然有人,一路回寝室也不算孤单。
两人就这么一路聊着回宿舍,直到在宿舍告别时,云筝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嗡嗡嗡响。
云筝眼皮不自觉跳了下,他动作自然和许浩挥手道别后才看的手机。
长久没联系的S终于换号出现。
【SSS:宝宝是喜欢他吗?为什么每天都要和他待在一起。】
云筝看完消息,怎么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SSS:图片.jpg】
对方发来一张照片,两个穿着白大褂的男生,一个站着,一个坐着,距离挨得很近,可能是角度拍摄问题,两个男生脑袋快凑一起了,乍一看很暧昧。
云筝两眼茫然一瞬,好一会儿才看明白,这照片主角其中之一是自己。
云筝:……
【云:那是我师哥,你能不能正常一点,两个人挨得近就是喜欢吗?那我上大课的时候一个班八十个人,我是全都喜欢他们吗?】
【云:还有,我告诉过你了,不要让人偷拍我,我不喜欢。你再继续用S的身份给我发信息,只会让我觉得你更是变态。】
云筝自觉语气很凶,抿唇盯了一会儿屏幕,对方那头显示已读,但没回复,弄得好像是他语气太凶太过分了一样。
没见过这么过分的人。
如果放在以前,云筝压根不会理会S,对方但凡发一句,他就拉黑,即便拉黑一个,对方也能轻松换个号再骚扰他,但好歹能表现他的决心。
现在S是傅斯聿,云筝总是忍不住要朝他长篇大论解释,让人很烦恼。
他真的有点弄不明白傅斯聿的意图了,总不能真的和S说的一样,他喜欢自己吧……
好在傅斯聿远在燕京,每天忙得要死,发个短信骚扰多简单,要是来章城,云筝才难办,他还没做好和傅斯聿面对面交流的准备。
傅斯聿第二周没再发短信骚扰云筝,云筝也适应了这种平淡的生活,他手头上还剩点钱,准备准备好考试后再找几个家教的工作。
多亏了许浩,云筝实验作业在时间截止之前终于交了上去,为了感谢他,在周五晚上,他专门请许浩吃饭。
许浩也不推辞,学校周边美食城开了一家川辣烤鱼店,两人正准备走出实验楼,门口传来一阵讨论声。
许浩和云筝还准备看热闹的,凑近一看,原来是楼下站了个帅哥,身高肩宽,穿着利落,像刚结束什么正式会议,白衬衫长袖随意挽到臂弯,小臂肌肉流畅结实,青筋隐隐浮起,性张力拉满。
有大胆的女生上前要微信被拒绝,也有不避讳的男生上前求联系方式,无一例外失败而归。
许浩看见帅哥的脸自惭形秽,“艹,云筝,这男的长得是不是有点人神共愤了。”
云筝不知道,云筝不想评论。
他满脑子都是傅斯聿怎么站实验楼门口!
不是来找他的吧,可是不是来找他才真是见鬼了……
云筝在看见傅斯聿的第一秒瞬间没出息地试图遁地逃窜,结果当下就被傅斯聿视线捕捉到。
傅斯聿本来没什么表情地站在树下,漆黑的碎发半垂,眼神平淡倦懒,但就在看见云筝的那一秒,深黑眸子瞬间席卷侵略性,直直地和云筝对视。
云筝不好躲,也不好对视,尴尬地站在原地。
许浩顺着男人的视线,发现对方一直看着自己小学弟,“哎小筝,那大帅哥是不是在看你啊?”
云筝偷偷躲了一下,试图在宽敞的大路上找到一个地洞然后跳进去,“应该是吧,我也不太清楚。”
就谈话的这会儿功夫,也不用许浩确认了,因为本人已经往他们这儿走过来。
傅斯聿五官硬朗,眉目深邃矜贵,目光就这么望着云筝,强烈的独占欲蔓延过来。
直到人走到云筝面前,高大的阴影笼罩着他,云筝还处于巨大震惊没回过神。
“筝筝。”傅斯聿嗓音磁性低哑,一派正人君子的正经样。
云筝抬眼飞快瞄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眉,含糊地嗯了声。
只有许浩比较震惊,“哎,你们俩认识啊,小筝你刚才都不跟我说。你好你好,我是物院许浩,小筝师哥。”
傅斯聿脸上挂着谦和冷淡的表情,隐藏了平时对人漠然的距离感,“你好,我是傅斯聿,是小筝——”
他故意顿了一秒,云筝脸忽然一下子涨红起来,明明没做什么,但是心里隐隐不妙,他立刻打断傅斯聿的话,“是我哥!”
许浩惊讶,“原来是哥哥啊,怪不得怪不得,你们哥俩基因真好,长得一模一样的帅。”
云筝默默否认,“不是亲哥。”
许浩立刻感叹,“亲戚啊,那你们家族基因还挺好的。”
云筝着急辩驳和他的关系,傅斯聿也没否认,只是挑眉,不动声色地盯着少年,点漆似的黑眸神色微妙。
“哎,那你哥来正好我们三个一起去吃饭吧,人多也热闹点,对了哥你哪个学校的?”
“燕大。”
“我草,真的假的啊,想当年我多考六十分也能上燕大了。”
云筝见他俩聊得热闹,借着调整书包的姿势不动声色悄悄放慢脚步,试图从中间的位置躲许浩身侧。
不料小心思刚起,傅斯聿像他肚子里蛔虫,胳膊突然横揽伸来,带着体温的小臂压在肩头,大掌几乎贴近少年下颌,掌心一合几乎能钳住他的脸。
云筝眼睫猛地一颤,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人带到傅斯聿身侧。
最后两人的饭局变成三人,期间傅斯聿假装正常人,和许浩聊得有来有回。
云筝看吃得差不多,去前台结账,结果服务员说账已经被他们桌的帅哥结了。
云筝:QAQ
许浩去隔壁师范找女朋友,没跟着他们一起。
周五晚上的校园格外热闹,上了一周的课都集中在这会儿去约会或者聚餐去市里玩。
接近五月的章城晚风吹起来格外凉爽,因为学校在郊区,天空星星疏朗明亮。
两人回来的路上人来车多,傅斯聿干脆伸手牵人。
云筝脑子瞬间发热,他第一反应是甩开,结果无异于蚍蜉撼树。
傅斯聿厚掌宽大,指节粗硬,掌根和指腹有力。
两人动作闹得太大,反而会引起路人关注,云筝干脆摆烂无视,“饭钱我等会儿转你。”
“好。”傅斯聿,“那你先把微信拉回来。”
云筝愣了下,他好像是*把傅斯聿微信拉黑了,“那我转陈特助吧,让他转给你。”
傅斯聿眸子暗了暗,“好,那我等下就让他拉黑你。”
云筝:??这天聊不下去了。
他正准备从法制道德和朋友守则两个方面切入,傅斯聿低低开口叫他,“宝宝……”
云筝雾色的眸子瞬间睁大,他立刻紧张往周围张望,好在没人注意。
“傅斯聿你别乱喊了。”温度适宜的晚风吹拂,很新鲜的空气,云筝脸色却苦恼,“我觉得你叫我这个不是很适合。”
莹莹弯月悬挂天空,散落一片银色,月光下的少年面颊泛粉,神色纠结,是既难以接受的抵抗,又藏着怕对方伤心的善意。
少年眼睫垂落,在面颊下拓落长长短短的阴影,“我不知道你怎么开始变成喜欢男生的,但是我……”
傅斯聿冷淡出声,“你什么,你不喜欢男生?”
云筝抬眸和男人对视,对方漆黑似海的眼瞳完全倒映出泄露的犹豫。
傅斯聿根本没给他考虑的时间,单刀直入,“那为什么我帮你扌鲁的时候你会有感觉。”
云筝一句话被噎住,结结巴巴没话说。
傅斯聿步步紧逼,“宝宝,我帮你kou的时候你会shuang,为什么呢?”
第49章 控制欲“那你为什么会听从我的掌控呢……
晚风吹拂耳畔,喧嚣人声却尽数后撤,傅斯聿语气不轻不重,落在云筝耳膜上却似阵阵擂鼓敲鸣,数秒过后,还剩下隆隆回音。
云筝觉得自己几乎快耳鸣了,面颊通红,浅眸雾汽浓重,霎时羞恼的颜色大片大片染上耳畔,莹色月光下,似皎月瓷雪的脖颈漫上夸张的粉。
他下意识咬唇往周边看了看,莹润丰盈的唇瓣颜色霎时更艳,发现路边无人在意才算放了心,但目光一移回来,傅斯聿黑黝黝的似海深眸直直地盯着他,心脏猛然咚地重重一跳。
吓死人了。
云筝舌尖舔了舔唇瓣,低着头不愿看人,目光盯着脚尖,白色运动球鞋对着昂贵的黑色皮鞋鞋尖,语气有些低:“那都是正常的生理反应。”
“哦,我不知道筝筝生物已经学得这么好了。”
头顶传来的语气相当平淡。
只不过,黑色皮鞋往前进了一步,步步紧逼的强迫威慑力外溢,运动鞋立刻往后退,只不过一退再退,鞋跟猝不及防靠贴砖面,上身依照惯性猛然向后倒。
如果不是腰上及时传来一道力量,云筝最轻都得跌绊一脚。
傅斯聿一脚横亘少年两腿之间,腕上使力,一把将人捞回,腰腹亲密无间。
热烫的气息和气势汹汹的荷尔蒙萦绕眼下,面对亲密距离,云筝下意识抬手挡,掌心正好摁在傅斯聿练得紧实饱满的胸肌上,肌肉使力,掌心感触硬硬的,云筝竭尽全力才克制住捏肌肉的欲/望。
云筝脑子乱乱的,头顶传来的语气凶凶的,“那你觉得谁都能帮你这么做?”
听起来相当危险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云筝认为傅斯聿的逻辑大有问题,正常的生理反应怎么就能联想到谁都能帮他做。
傅斯聿顺着他的话继续,“那只有我能帮你。”
云筝皱眉,突然觉得自己再辩下去会被绕进傅斯聿的语言圈套,他索性换了个方向,“哥哥,如果你喜欢男生,可以去找其他人,我相信会有很多很优秀的男生来追你的。”
最后一个字轻轻落下,云筝十指指尖忽然发麻,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让全身情绪一下子涌聚一块儿,血液流遍五脏六腑,或许是流速太快,全身上下器官发着颤,跟着难受。
明明这是他这几天能想出的最好的解决办法,怎么一说出来,一告诉傅斯聿,眼睛忽然有些痛。
云筝的眼睛是最敏感的器官,情绪大起大伏时,他能努力掩藏情绪,但是眼睛最不会躲了,他的眼睛没有足够好的伪装经验。
他急促低头,眼睫瞬间湿乎乎的,云筝有种预感,如果再看一眼傅斯聿,自己可能要丢人了。
两人距离很近,却无比安静。
云筝能感受到傅斯聿静静盯着他看的目光,黑的,沉的,波澜无际的。
心脏咚咚跳,云筝心惊胆战等着傅斯聿说话,但是安静太久了,久到云筝快觉得两条腿酸了。
傅斯聿一直沉默,沉默到云筝以为傅斯聿走了,但是紧紧掐在腰际并且愈发加重的力道告诉他,人没走,似乎还生着气。
云筝想知道面前人此时此刻脑子里在想什么,但是男人心声压根没有。
如果能够具象化的话,傅斯聿脑子现在一片漆黑,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见,弥漫着悚然寂静的气息。
像暴风雨来之前的海面,无声无息,深海猛兽蛰伏海面之下,蠢蠢欲动。
云筝心觉不妙,被脑子里各种意向联想吓到,但是话既然已经说出口,泼出去的水不能回收,索性一了百了说个干净,说个畅快。
心一狠,眼一闭,嘴一张,他用相当软和怂的态度说出最硬的话,“平时也别给我发那种消息了!”
傅斯聿终于开了口,声音冷冰冰,这么一会儿时间人像在北极圈冻过回来,“什么消息?”
“你说什么消息啊……”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他们又不是情侣,宝宝来宝宝去的,一点也不正常。
云筝没明说,但要说的话显而易见,就差拿出手机一条条翻给傅斯聿看了。
傅斯聿喉结翻滚,眸光深谙,“我以为那已经很克制了。”
相对比S发的那些确实是很克制了。
傅斯聿:“宝宝,我真的很想你。”
云筝仍然低着头,密密卷翘的蝴蝶睫翼遮住眼底的情绪,看不出在想什么。
傅斯聿声音很低,“我不知道你会看到那些照片。”
睫翼冷不丁颤了下。
云筝脑子乱乱的,话题转得太快,虽然这事儿两人都心照不宣,但都没敞开讲。
没等云筝理明白,傅斯聿自顾自继续说话,嗓音低低的,像初夏的蝉鸣轻声呓语,走神时几乎抓不到,等云筝回神时,腰上力道一紧,低沉的成熟松香在鼻尖漫开——
“很想见你,想抱你,想亲你,想得都快要发疯了。”傅斯聿手上力道不松,
“但是你离燕京太远了。”
“有时候想把你绑回家,让筝筝永远都不要见这些人才要好。”
云筝:“……”
手上奋力推人,饱满的胸肌烫染指尖,傅斯聿岿然不动。
天空深蓝一片,最后一丝彩霞余晖消失褪尽,两个男人抱在一起,还是会有人忍不住投来好奇的目光。
云筝有些慌,急急叫道:“傅斯聿!”
很不开心的语气,傅斯聿眉峰一蹙,犹豫两秒松手,低头看着少年面色羞恼,白软的耳垂泛着红,抬头和他对视时,雾色的眸子泛着可怜又漂亮的水汽。
傅斯聿心头一动,忍不住抬手,冷白的指节刚触及到湿润的眼睫,“啪”地一下,手背被打开。
云筝揉了揉眼睛,“我就当没听到。我们还是从小到大的好朋友。明天一天满课,我要早点休息去上课了。”
傅斯聿自顾自,“我能明天陪你上课吗?”
云筝终于忍不住了,“公司的事你不管吗?”
傅斯聿沉默了会儿。
路边人来人往,云筝脸颊烫烫的,他对目光过敏,稍微聚焦在自己身上就浑身不自在。
他想让傅斯聿离开学校赶快回燕京,但是傅斯聿哪有那么好打发,只好放软语气施以缓兵之计,“哥哥,你先回去吧,我暂时真的接受不了……”
云筝话音刚落,他明显感觉到面前男人气压骤然一低,氛围并不是很愉快……
悄悄抬头,傅斯聿神色果然不虞,冷眉冷眼,黑眸阴霾渐深。
云筝总觉说错话,懊恼地摸了摸额角,他总是为别人考虑太多,更何况傅斯聿。
一双雾蒙蒙的杏眼浸满犹豫和局促,他话是不是太直接了,会不会伤傅斯聿的心,毕竟从燕京来章城是很远的,今天下午也不知道在实验室楼下等了多久……
如果换成云筝自己大老远去找人,对方却一直推拒,他也会很伤心的。
云筝心脏蓦然一软,刚想说话,傅斯聿久违的心声骤然响起——
【宝宝怎么一副要哭的样子说接受不了我,宝宝这样真的很容易让人Ying……】
云筝:“???”
少年倏然抬头,杏眼瞪得圆圆鼓鼓,湿颤的厚密蝶翼羽睫猝不及防抖着,像听见了自己恶劣过分的心声。
傅斯聿刚才的一丝不虞和不爽突然被毫无痕迹地抚平。
【宝宝的眼睛好漂亮,做的时候冲着落地镜会更好看吗?】
云筝盯着这个一天到晚只会白日做梦的男人,心生莫名的怒火和羞恼。
他上一秒的心软只当作喂了狗,傅斯聿满脑子黄色,只怕千里迢迢过来也只是把自己当笨蛋傻瓜性幻想对象而已!
傅斯聿,“宝宝。”
云筝冷脸,“我们在学校,请不要乱叫。”
傅斯聿改口,“筝筝。”
云筝低眸,从脑袋到脚底都笼罩着一层不开心的情绪,“我要回寝室了,没什么事以后再联系。”
傅斯聿,“那能抱一下吗,抱完我就回燕京。你想我的时候我就来。”
再一次“啪”的清脆一声,云筝把腰上不老实的手掌拍走,语气闷窒,“放心吧,我功课落下很多,没空想你。”
傅斯聿不折不挠,“那你想我的时候能告诉我吗?”
都说了不会想他,怎么还要烦人啊!
云筝瞪了他一眼,甩开人作势转身要走,“我最近很忙的!”
结果人还没走两步,腰上力道一紧,耳侧小阵风声短暂嗡鸣,云筝一回神,发现自己又被傅斯聿轻松半搂紧。
“傅斯聿!!”
傅斯聿黑眸冷淡,终于抬眸往四周瞄了眼,白色衬衫袖半挽,几乎能看见素日锻炼的肌肉青筋凸起,掐在腰上的指骨冷白有力。
算了,去个人少点的地方,云筝不想再糊里糊涂下去了。
“人多看见拉拉扯扯不好,你跟着我。”云筝眼睫垂落,傅斯聿能看见少年红唇微微嘟起,脸颊肉鼓起,很嫩很可爱。
“嗯。”傅斯聿终于老实,安安静静跟着云筝走,有力的指节掌心完完整整包拢住少年的手。
云筝宿舍楼附近有一座小花园,四周鹅卵石铺成小路,平时除了小情侣深夜会晤,一般很少有学生会呆在这里。
小花园路灯光线渐暗,花坛中心一圈弧形石凳,人的身影倒映,灯光拓下无限拉长。
云筝只觉得这里人少,不会有同学看见他和傅斯聿,等把人带来后心觉不对劲,本来想带人来说清楚的,怎么这个环境氛围看起来更不对劲了!!
【好像在和宝宝谈恋爱。】
云筝眉眼僵滞,脸色不自在地甩开手,“我不可能和你谈恋爱的。”
路灯静谧伫立,光晕中一群细小的飞虫因为动静倏地凝滞一秒,而后恢复平常,远远看去像一抹光尘。
傅斯聿沉默,双眸深沉近墨,阴翳森然,他以为可爱羞怯的宝宝不会主动提及这个话题,“宝宝,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云筝脊背发麻,脑袋嗡嗡作响,他知道不说清楚两个人的关系再不能清白,“但是我也不知道……”
傅斯聿目光危险悚然,“为什么不能和我谈恋爱,是那些照片吗,那些监控,还有S?”
云筝呼吸骤然慢了半拍,血液倏而汹涌流窜,他别开脸没说话,默认了。
傅斯聿想说他会改,心声汩汩往外冒,云筝像能听见他要说什么一样,抬头和他对视,“而且,你也不喜欢我。”
云筝此时此刻脑袋空白,声线颤抖,“你只是单纯享受对我的控制欲,或者是在别人身上没办法实现的掌控欲。”
那不是喜欢他。
空气寂静,沉默横亘在两人之间浮动。
可能过了一分钟,云筝手指紧紧捏攥牛仔裤裤缝,试图缓解自己的焦虑和局促。
他的脑子一团乱麻,真是神经搭错了说什么傅斯聿不喜欢自己,搞得自己像什么被渣男骗了身心的小白花,又惨又可怜。
虽然确实有点可怜,但是不对不对,应该斩钉截铁地告诉傅斯聿,“不是你不喜欢我,而是我不喜欢你!所以不能谈恋爱。”
云筝怂且理智地理清思绪,正要勇敢开口时,抬眼之际发现傅斯聿深眸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目光微妙,骨子里隐藏的那点恶劣和高高在上点点滴滴渗透而出。
“云筝。”傅斯聿连名带姓喊他。
男人眉骨前垂着细碎的黑发,“那你为什么会听从我的掌控呢。”
云筝心尖连着一颤,丰盈的唇瓣抿着,杏眼圆睁鼓鼓,眼尾泛起漂亮的粉。
傅斯聿垂眸盯着少年思考。
他先是一愣,思考半秒后察觉出怪异,是啊,如果自己不愿意,傅斯聿最多也只能在心里口嗨。
比如刚去燕京那会儿,傅斯聿/口/他的时候,自己总不能是因为怕被咬断才顺从的吧……
少年始终保持沉默。雾色的眸子不甚清明,像掉入陷阱有些迷茫的小鹿。
傅斯聿还想低头说什么,云筝眼眸的那点不清明忽然被驱散,他连名带姓喊人,“傅斯聿。”
男人正色,眉眼从疏淡变作认真,然后他听见少年一字一句说,“因为我觉得你有病。”
傅斯聿:“……”
第50章 戏弄想亲你的意思。
云筝说完心中瞬间警铃大作,浅眸一转,瞄准鹅卵石小径蓄势待发要溜,结果刚跑两步,被身后人一手臂捞回来。
刚骂完人下一秒又被逮住,云筝心脏跳动迅猛,两个人比之前贴的还要紧密。
“跑什么。”傅斯聿本来还想解释什么,这会儿像是突然被云筝点醒。
有什么可解释的,从小到大看过的心理医生还少吗,他就是有病,严重变态又只针对云筝的心理疾病。
傅斯聿没什么正常人的思维,喜欢的人不告而别远在千里之外,他只会阴暗地躲在角落窥探对方每一个举动和人际关系,再假作下流恶劣的S骚扰对方。
傅斯聿从不否认,他在以S的身份和云筝接触时,对方从简单可爱变成慌张无措甚至害怕抵触,他在阴暗湿潮的角落窥伺的每一个瞬间,都很享受。
比如宝宝初见短信时稚嫩的慌乱,耳垂嫩生生的红,不知是羞怯还是恼怒更多。
生气地撕碎偷拍照片,认真地对比包裹的字迹,站在篮球场时面对衣服被拿走时的害怕恐惧,都特别可爱。
傅斯聿从来没这么喜欢过一个人,他从小觉得云筝宝宝就是老天送给他的,单单属于他一个人的宝贝。
小时候的云筝更像一只视力差的小狗,毛发打结乱乱脏脏的,一双眼睛涣散不聚焦,模样很可爱。
傅斯聿没觉得自己有多喜欢他,只是在繁忙的课程学业中匀出一点时间和精力,给可怜的小孩填饱肚子。
不过时间一长,他做得好像越来越多。小孩好像不止吃不饱一个问题,学校有人孤立他,欺负他,明明每天干干净净地去学校,回来总是脏兮兮的,毛发更乱了,尤其是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暗了。
云筝不是宠物,自然更不可能是一只只需要吃饱的小狗。
傅斯聿假作成他的哥哥,不着痕迹地替他解决在学校的问题,难以批下的残疾人补助,迫切想恢复视力的希望,被同学孤立的欺侮……他统统都能替云筝解决。
云筝笑起来时面颊软乎乎,一双杏眼弯弯垂,雾色的浅眸像银河亮星,总能让傅斯聿在一堆繁重的公司和学校课程奔波中松懈两三分。
是什么时候不一样的,是少年躲在书房面红耳赤偷偷摸摸看禁忌片时。
傅斯聿假装家长太久,当得自己都快分不清边界感,自作主张在少年常呆的书房安装了摄像头,每时每刻看少年在做什么。
有没有偷偷藏英语试卷,或盯着长篇的阅读理解选项发呆咬指头,或者索性小心地扒拉他桌上的乐高仔细研究模型结构……
那天傅斯聿如平常点进APP,少年一反常态面颊赤红,手机横屏,盯着里面的内容像是失了神。
傅斯聿两指操控,放大屏幕,暗眸微缩,他察觉到了少年长大了,在了解不得了的东西。
他利用少年的无知和稚嫩,把两人的距离骤然拉近,心中潮涌自此暗无天日。
书房空气散着独属少年的甜腥,傅斯聿贪心想得到少年的全部。
——
【过度的偏执型占有欲在某些情况下滋生出嫉妒妄想,患者会害怕或坚信伴侣不忠,并可能表现出极端的占有行为。】
云筝不告而别,云家一家三口一致对外,声称少年白眼狼一条终于暴露本性,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所有联系方式统统被拉黑,少年消失地无影无踪,傅斯聿第一次意识到,什么可怜的小狗,明明狡猾又狠心。
云筝的联系方式傅斯聿有一万个方式找到,也曾想过在少年赶早八的时候突然出现堵人,或者坐他在图书馆常呆的座位,然后再仔细观察对方脸上神色变化,有没有害怕或者惊喜。
傅斯聿像一条盘缩的阴暗蛇蟒,脑子里想了两个人无数的相遇画面,直到开始有人注意云筝并且追求人,线上或线下,多得烦人。
焦躁、不安和嫉妒的情绪彻彻底底侵占傅斯聿大脑。
过分的痴念和贪欲膨胀像打开了傅斯聿某个奇怪的开关,他开始以S的身份单方面骚扰云筝。
傅斯聿一直都清楚自己不是什么好人,凉薄、自私、冷漠没人性,是周围人私下给他的评价。
他这会儿也不想装什么正人君子了。
夜色昏暗,灯下暧昧,情人低声呓语被风吹散。
傅斯聿目光沉沉,点漆双眸完全倒映着云筝的脸。
对方眼神的侵略性太强,云筝忍不住移开视线,“傅斯聿,我想回寝室了。”
傅斯聿垂眸,俊朗锋利的五官一半隐匿黑暗阴影中,情绪晦涩不清,散发着一股矜贵清俊但又倦懒冷淡的气质。
“筝筝怎么不叫我哥哥了?”
云筝眼皮一跳,傅斯聿怎么突然看起来怪怪的。
傅斯聿语气淡淡,“虽然叫名字和叫哥哥都没什么差别。”
男人骤然贴近,随即入目的是傅斯聿放大的脸。
云筝眸色一怔,“什么意思?”
夜风吹拂,伴随着落叶翻身的沙沙声。
没等云筝反应回神,眼前落下一道气息,耳畔落下最后一道声音——“想亲你的意思。”
唇瓣猝不及防被堵住,云筝瞬间头皮发麻,大脑空白,四肢浑然失力。
齿贝碾磨唇瓣,云筝突然尝到了一丝丝薄荷味的糖果味,这是火锅店店员在他们离开之前给的。
不行不行,云筝心脏骤然失控狂跳,眼皮几乎日瞬间沁出水雾,“傅斯聿!”
他试图唤回傅斯聿的理智,没料到对方趁他齿关开合的间隙,舌尖从唇缝尖探进。
鼻息滚烫失常,傅斯聿专心致志地舔舐,像灼热的岩浆火舌,云筝试图把对方舌头推出去,反倒被对方抓住机会口及/咬。
唇齿湿热用最亲密的方式传递,云筝双腿几乎发软站不稳,两只手腕被一掌钳固,为了方便固定姿势,傅斯聿另一只胳膊掐搂住人细薄腰身。
等怀里人几乎快喘不过气来时,傅斯聿才抵着唇瓣轻轻碾磨,舔得湿漉漉的,“叫哥哥。”
云筝被突如其来的亲吻亲的大脑不甚清明,但依稀还残存一点理智,“你疯了吧!”
傅斯聿用鼻尖慢慢磨着少年嫩软的脸颊,嗓音慢缓,含着无所谓的低哑磁性,“那叫老公。”
云筝脑子晕乎乎,如果此时此刻能具象化的话,他大脑里一定炸开了蘑菇云。
少年肯定不会乖乖喊人,耳根子红热,还在愣愣地喘,面颊红彤彤泛着羞愤的粉。
傅斯聿笑了声,松开禁锢住手腕的掌,抬手虎口扼住少年尖尖下巴,五指掐住白润脸颊,强迫人嘟嘴,再低头吃嘬丰盈唇瓣。
短暂恢复呼吸,嘴巴又被人吃住,云筝呜呜呜叫没起半点作用,耳侧甚至传来傅斯聿的“善意提醒”,“宝宝,你声音如果再大一点,路过的人就知道我们在干什么了。”
傅斯聿说完,如愿所偿看见少年眼睛水汪汪红彤彤一片,泛着红泽的唇角黏连水渍。
云筝被亲得晕晕乎乎,口腔上颚每被舔过一次,骨脊便狠狠一抖,手指几乎要抓不住人了。
刺激地有点过分了。
云筝不知道两个人到底亲了多久,只知道最后结束时,大脑昏涨,心脏起伏剧烈,指尖连同四肢都发着颤。
薄荷味的糖果味在两人之间传递,已经分不出是谁的味道。
云筝脸颊、耳根连同嘴巴是不同程度的水粉色,雾色的眸子水润润,他看着傅斯聿问,“你……疯了吗?”
疯子是不会理会别人说什么的,低下头就要亲人。
云筝下意识抬手,捂住傅斯聿的嘴。“你正常点。”
傅斯聿眉眼疏淡,现在却染上点情/欲的颜色,一双黑眸亮灼灼,“不是你说我有病的。”
掌心呼吸灼烫,贴合着湿漉漉的嘴唇,酥麻麻的痒倏而蔓延。
云筝两颊气鼓鼓,还没说什么,下一秒,湿濡的舔舐顺着掌心嫩肤而上,像一记电流瞬间传遍全身,脊背四肢发起阵阵颤。
云筝:……
傅斯聿克制地没再继续动作,暗色眸光定定落在少年身上,“宝宝,我错了。”
这会手上和腰的桎梏已经松开,云筝反捂住嘴后退一步,只漏出两只雾蒙蒙的眼睛,“你没什么错,刚才就当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也照顾我这么多年,算谢谢你……两清了,你如果喜欢男生,再找一个更好的就好了……”
傅斯聿周遭气氛瞬间冷下来,刚才的旖旎缱绻随风卷走消失不见。
怎么会有人变脸变得这么快!
云筝嘴唇痛,嘴角痛,舌头也痛!
他怕傅斯聿又强吻人,吓得走远好几米,傅斯聿这次倒老老实实站在原地,只不过眼神黑的悚人。
云筝站在三米之外远,“就这么远远的说吧。”
直到傅斯聿没动,云筝才小声开口,“我从小到大一直把你当最好的朋友,甚至有些时候把你当过自己的哥哥或者亲人。我知道你是S后,心里除了害怕,还有难过……”
傅斯聿垂落腿侧的小臂肌肉骤然绷紧,五指缓慢合拢。
“哥哥。”云筝很小声很乖地喊他。
“你是觉得我不告而别很过分,才要故意变成S戏弄、作弄我吗,我记得你不是很喜欢恶作剧的人。”
云筝声音很轻,站在远处的阴影之下,身形薄瘦,神情紧张局促,明明是在提问,却在逃避傅斯聿的眼睛,呆呆地盯着地面。
很像一只出世没多久,无助又孤单的幼兽。
如果傅斯聿回答是,云筝下一秒就要哭出来却强壮镇定的模样。
云筝年纪小,模样和性子看起来都软,但是很少会在他面前暴露出脆弱和不安。
傅斯聿突然记起某次学校老师给他打电话,说云筝逃学一天既没回家也没回学校。他花了一点功夫在车站找到少年。
明明已经把人养得很好,却还是把自己弄得脏兮兮无家可归,抽噎着说要找爸爸妈妈。
傅斯聿在车站丝毫没顾忌周围人眼神,把脏兮兮的可怜的少年抱在怀里,“云筝,我在,你只要记住,我是你的哥哥。”
*
夜深了,晚归结束的学生相继返校,笑闹声和急忙或悠闲的脚步声夹杂。
傅斯聿的性格家世和二十几年的生活,让他骨子里习惯俯视旁人,错永远是别人的,反思与他无关。
这会儿,这一个瞬间,傅斯聿猛然僵住,突然意识到自己大错特错。
他现在做的,和当初霸凌云筝的那伙同学没什么分别,唯一的区别是他仗着云筝对自己的喜欢,把人欺负的更没底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