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就像是天上肆不在乎禅院甚尔为什么知道黑市,并且还和御三家所厌弃的诅咒师有勾结一样,禅院甚尔也不在乎她到底要干什么。


    两个人都对彼此的规划毫无兴趣,但钱和利益让他们暂时捆在了一起。


    禅院甚尔也没把天上肆当小孩,该要的利益该争取的东西一点不差,最后以5把二级咒具的价格成交了这笔交易。


    天上肆如愿以偿的拿到了黑市的入口、负责人电话、开放时间以及诅咒师集团【q】的地址和联络方式。


    在拿到手之后,天上肆直接把禅院直哉用绳子捆了个严严实实,打晕了看守的三个诅咒师扔进厕所之后,就把禅院直哉直接丢在了q的内部大厅。自己则是准备和五条悟则是在大厅一侧的柱子后默默观察情况。


    “你确定这样可以?”


    或许是没做过这样的事情,或许是之前早已听过了诅咒师的恶名,6岁的禅院直哉临时临了才感觉到了害怕。


    履行计划的前一刻他的脸色泛白,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半死不活的鱼,浑身冒着水汽。


    ——为了效果逼真,天上肆把他一只手按进了中央公园的水池里。


    此刻水珠顺着他额间的发丝缓缓淌下来,和血水一起,在那张精致的脸蛋上交错着。


    是的,他的脸已经大好了。


    孩子小就是好,上午挨的打,下午已经消肿了。


    此刻的禅院直哉除了额头流血和浑身水渍之外,就是浑身的灰扑扑了。


    活像个从垃圾堆里翻出来的孩子。


    “放心吧,”天上肆站在他面前,未曾弯下腰,睨了他一眼,道:“等q的人一来,我就让五条拨打你们家的电话。”


    禅院直哉还想说些什么,还没等他张口,天上肆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五条悟也默默地跟在后面。


    走之前,他用一种和平日里不同的眼神看着禅院直哉。


    似惊奇,似疑惑,似迷茫。


    “他一直是这样的吗?”


    五条悟突然开口问道。


    “你是说禅院吗?”


    “嗯。”


    天上肆耸肩;“不知道,我也是今天才认识他。”


    “……”


    今天才认识,那为什么禅院直哉不还手也不逃跑?


    还在这里十分配合演这一出戏?


    以他过往和禅院直哉的接触和交往,他不认为他是那种人。


    但摆在眼前的情况又确实如此。


    五条悟有些理不清楚,但他也没想太多。


    对于小小的神子来说,搞不懂的问题太多了,禅院直哉的表现不过其中一个。


    “奇怪。”


    神子这样下了个定论。


    天上肆望着他:“你带着电话,没人联系你?”


    “哦,换了个手机卡。”五条悟嘴角下拉,聊起那些人,他的心情似乎也变差了很多。


    “一个个拉黑太麻烦了,直接换卡方便一些。”


    天上肆倒也知道他的处境,但她还以为五条悟是什么深闺后宅里与世隔绝的神子,这种听起来特别聪明(对他这个年龄而言)的办法是想不出来的。


    想到这里,天上肆好奇了起来:“你怎么逃出来的?”


    “逃?”


    五条悟对这个字眼很不解,他说:“没逃。”


    天上肆:“?”


    五条悟解释道:“把看门的人打晕了,走出来的。”


    “?”


    天上肆更不解了:“五条主家是在京都的山上吧,怎么走?”


    “把司机揍了一顿,他就听话了。”


    五条悟说。


    走出大门,然后司机带他来的。下了车,司机又被打晕了。


    天上肆看着他,这种不说话只干事儿的风格她很欣赏,连带着忍不住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虽然没拍到。


    他的【无下限】术式人尽皆知,天上肆也没有和他纠结这个,她放下了手臂点头赞同了起来。


    “是的,人就应该这样,少说话多做事。这样会减少很多麻烦。”


    五条悟赞同,他微微点了一下头。


    不过,他的打晕和天上肆的揍人还是有很明显的不一样。五条悟是为了让别人不产生麻烦的后续,而天上肆是为了让自己的情绪得到释放。


    “也挺好的。”年幼的神子说,“情绪引导会让咒力更进一步。”


    天上肆第一次听说这样的说法,毕竟她从来不去禅院家开的什么教习课堂,听关于咒灵咒力的理论知识。


    “是吗?”


    天上肆笑了一下,“那太好了!”


    她有想过收敛一下,但既然是情绪引导会让这个世界的本源力量咒力变得更强大,那也就无所谓了。


    禅院直哉躺在冰冷的大厅地板上,听着两个人渐行渐远的谈话声,气得浑身发抖。


    什么奇怪的人?什么情绪引导?


    咒力确实是情绪波动越大力量越大,但那是在祓除咒灵的时候!


    他是咒灵吗?!


    他很生气,但一想到如果破坏了天上肆的计划随之而来的巴掌,幼小的禅院直哉硬生生的忍住了怒火,一言未发。


    和天上肆出来的时候,他还穿着身上御三家的羽织,经过挨打、爬狗洞、挨打、落水等一系列连环事故,衣服已经看不出以前样子了。


    就算是这样,堂堂的禅院家未来家主也还是要穿着自己的羽织,只有这样才会显得和低贱的下等人不一样。


    等着吧,天上肆!


    等我回去,我一定要你生不如死!


    这么想着,禅院直哉不由委屈地落下眼泪。


    他呜呜咽咽间,扭动了一下被捆绑的手,在他动起来的时候,羽织内一块沾满他自己血迹的手帕掉落了下来。


    看着地上的物件,禅院直哉挪了挪身子,把它悄悄的捏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可恶的女人。


    禅院直哉哭泣声小了些。


    ……


    不知道过了多久,总之禅院直哉在快要睡着的时候终于是盼到了诅咒师集团【q】内部的人。


    一群穿着奇怪的诅咒师靠近了大厅,他们一眼就看到了地上被捆绑严实的孩子。


    “这羽织……御三家的孩子?”


    “你们谁接手了追杀令?还是高额的通缉令啊?”


    “哈哈哈,管他是谁呢,这不是送上门来的礼物吗。有了这个小少爷,下半辈子的吃穿用度都不用担心了!”


    “好小子,没人认领那就属于我们a组的收获了。”


    “拍个让他们来领人的视频吧,如果不愿意就发给御三家中的其他两家。”


    来人蹲下身子,用匕首拍了拍禅院直哉的脸颊,露出一个兴奋的笑容,“最起码要表现的痛苦一点才可以哦?”


    “可惜了,不是那个六眼小鬼。”


    ……


    在诅咒师们恶意的笑声和紧逼的脚步声里,他恶狠狠地注释着大厅后方的一块柱子。


    年幼的小少爷没想过天上肆如果没有履行约定自己该怎么办,也没想过自己要再挨打会怎么办,他只是用一种固执又饱含恶意的眼神死死地盯着那块白色的石柱。


    出来,快出来!


    他在心里这样无声的呐喊。


    但一想到天上肆,更多的是巴掌的疼痛,是拳头的压制,是毫不留情的力量碾压。


    这些恐惧禅院直哉记忆犹新,让他不会也不敢轻易地开口。


    天上肆是在感觉到来人的时候让五条悟发送的短信。


    在q集团的人到达的那一刻,她漫不经心的打了个哈欠。从石柱后面微微探出了一下头,正好和被拽起来的禅院直哉对视上了。


    他不知道盯着石柱盯了多久,在看到天上肆的那一刻,那双金色的眸子似乎亮了一下。


    就像是什么在家蹲守了一天的幼犬,见到主人忍不住的开心。


    天上肆顿了顿,抬手打了个招呼。


    禅院直哉:“……”


    看着浑身颤抖的禅院直哉,天上肆扭头看向五条悟。


    “他害怕了,浑身都在抖。”


    五条悟也学着她的样子微微探出头,猫眼睛一样的眸子颇为认真地注视了一会儿禅院直哉,肯定的点了点头。


    “是的,他在害怕。”


    所幸他俩对话没有被禅院直哉听到耳朵里,不然肯定不会抖了,而是直接晕过去。


    气的。


    掐着时间,在禅院直哉要被拖入到q集团的地下室前一刻,天上肆给了五条悟一个眼神,示意他们该行动起来了。


    给完,天上肆也没管五条悟是什么反应,率先冲了出去。


    五条悟站在原地,从未接收过这种暗示的神子沉默了片刻,迟疑地歪了一下脑袋,用那双绮丽的六眼看着她在q集团的诅咒师中间上蹿下跳。


    手中的术式在一瞬间凝结,无中生有一般变出了一把黑色阔刀。7岁的女孩在人群中狂暴的宣泄着,绯红色的咒力张牙舞爪的在空中蔓延。


    她一只手拎着刀毫不客气地向来人的头砍了过去,另一只手轻飘飘的提起了地上的禅院直哉。


    在拽着他的空隙,还能一脚踢飞来袭的诅咒师。


    可能是打铁的原因,她的力量很大,单臂提起一个和自己差不多个子的男孩也就算了,另只手还能轻松的挥动比自己个子还要高的大刀。


    五条悟安静地等待着自己的同行者,打算等她结束后再问问下一步该怎么办,以免吃不到好吃的、自己买的喜久福。


    “还在看!”


    女孩白色的长发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那双翠绿色的眼睛带着火意和无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整个人像极了草原上愤怒的幼狮。


    “出手帮忙啊,五条!”


    哦!


    五条悟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个眼神是让自己帮忙。


    缺少正常社交经验的五条悟也紧跟着加入了战场,而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被天上肆单手拽着快速躲避攻击的男孩,正用一种他无法理解的眼神一直盯着天上肆。


    “禅院?”


    五条悟顿了一下,说:“你生病了吗?”


    一直保持安静的禅院直哉听到五条悟的话就像是炸了毛一样,那张花脸‘xiu’地一下转头,扭曲着表情狠狠地瞪着五条悟。


    “五条!!你这个家伙,你真是该死啊!不是神子吗?为什么慢慢吞吞的!”


    五条悟:“你在向我求助吗?”


    回话的空隙间,五条悟淡定地抬起手,隔空使用了无下限的术式,向他袭来的诅咒师和术式统统被隔绝在外,甚至大部分还反弹了回去。


    “有礼貌一点。”五条悟说。


    “还有就是……禅院,你刚刚是哭了吗?”


    神子的视线转到他泛红的眼角。


    禅院直哉再次气得浑身发抖,还没等他把话反击回去,五条悟又开口了。


    “正常,毕竟之前你也吓得发抖了。”


    “!!”


    你妈的,才不是!!


    接下来就是禅院直哉单方面的嘴臭环节,因为实在是太臭太嘈杂了,被忍无可忍的天上肆直接一脚踹到了战场外边。


    “吵死了!!”天上肆也用同等大嘈杂的声音喊道。


    五条悟捂上了耳朵。


    等禅院直毘人带着人亲临的时候,看见了满地被揍的看不出样子的诅咒师,还有在他们身边神态不一的三小只。


    禅院甚尔站在属于躯俱留队的队伍中,视线从满地的血渍和尸体缓缓移动到那三个小孩身上。


    那双绿色的眼睛把禅院直哉狼狈的样子尽收眼底,而一边的天上肆似乎很愉悦,她一手按着刀翘腿坐在诅咒师身上,嘴角挂着极浅的笑。


    站在她旁边的六眼似乎是因为觉得这里太脏了,也或许是带着奇妙的神子包袱,双手插兜一脸冷漠的站在旁边。


    那个笑和平时和她碰面的神情不一样,以至于甚尔一下子就隐约感觉到她在算计着什么。


    禅院甚尔若有所思的在心里把各种想法转了一圈,虽然觉得那小鬼表现的不太像个小孩子,但这不代表他不喜欢看禅院家的笑话。


    在场三个御三家的人,两个嫡系,一个旁支……从现场的结果来看,除了禅院直毘人的儿子表现的不如人意,让禅院家丢了好大的脸之外,其他两位可是占了好大的风头。


    禅院甚尔望着禅院直毘人黑沉沉的脸,也终于和天上肆一样,勾了勾嘴角。


    哈!真是一出好戏。


    不过,事情真有这么简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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