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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心动系数61%便宜货。


    岑绵买完早餐回来,医生已经查完房。


    许知正在和主治医师聊天,说是没什么大问题,过两天拆完线就能出院了。


    送走主治医师,许知嗔怪地对岑绵道:“你晚上陪在这儿够辛苦了,怎么还特意跑出去买早餐?”


    她一边说着,一边质询地扫了眼躺在病床上的某人。


    沈岁寒不以为然地辩驳:“你们医院饭那么难吃……”


    许知神色一戾,沈岁寒清清嗓子,老老实实闭嘴。


    岑绵连忙道:“没有,阿姨,我听说这边有一家灌汤包很好吃,反正也要早起,就去买了……他不能吃油大的,我给他买的清粥,您放心。”


    这几天岑绵一直在和许知、沈政川两人轮流陪护。她年纪小,主动分担了夜里的时间。反正她平时在家赶稿也经常熬夜,把工作带过来,还可以和沈岁寒单独相处一段时间。


    “他饿死都没人管,你别累着就行。”许知走过去,接过岑绵手里的早餐。岑绵知道许知早上要过来,就多买了几份,不仅算上了许知,连她手下几个学生的份都算上了。


    许知见她这么贴心,心里暖乎乎的,忍不住对岑绵道:“绵绵,虽然你们俩从小关系就好,但你也不至于为了他这么辛苦。后面几天你好好回家休息,这儿不还有医生护士看着呢,他死不了。”


    沈岁寒:“?”


    等等,他好像才是亲生的吧?


    岑绵脸颊一红,连忙道:“阿姨,没事的。如果不是他救了我,现在躺床上的就是我了。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沈岁寒靠在床上,双手环胸,一双眼睛始终没从岑绵身上挪开过。


    他笑吟吟逗她:“这放古时候,你是不是得以身相许报答我啊?”


    岑绵还没来得及回他,许知“呸”了一声,白他一眼:“我看你是好了,有精神在这儿臭贫?还报答你?绵绵这几天多辛苦你看不到?好意思让人家报答你?”


    沈岁寒反应也快,眼珠子一转,笑道:“那我报答她?我以身相许。”


    岑绵被他这么一逗弄,脸颊更红了,嗔怪地瞪他一眼。


    许知满脸鄙视:“你?你这便宜货哪儿配得上这么好的姑娘,你想得还挺美。”


    她热情地拉住岑绵的手,语重心长道:“绵绵,你放心,以后你终身大事包在阿姨身上,阿姨一定要给你挑个配得上你的高富帅。阿姨那儿啊,好多英年才俊,对了,最近来了个小医生和你年纪相仿,人长得帅,能力又强,听说家里还特别有钱……”


    沈岁寒:“……”


    他莫名觉得,许知当初说他是自己在医院门口的垃圾桶里捡的这种话……不是诓他的。


    许知说得天花乱坠,沈岁寒一阵猛咳嗽,终于制止她。


    好歹也是亲生的,许知关切地给他拿了水,关心了下伤口有没有影响,见他没什么大碍,嘱咐了几句,又回去拉住岑绵的手,给她推销英年才俊。


    岑绵被许知热切的关怀弄得不知所措,某人又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岑绵莫名心虚起来,搞得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似的。


    她连忙讪讪地对许知说道:“阿姨……不、不用了。我有男朋友了,暂、暂时……”


    “男朋友”三个字让某人心情愉悦了几分,“暂时”两个字又让他如临大敌。


    这是……他还在试用期的意思??


    沈岁寒咳了两声,眯眯眼,沉着嗓音问:“暂时……?”


    岑绵大脑一片空白,哪儿还记得自己说过什么,连忙改口:“不、不是暂时,阿姨,我有男朋友了,真的不用。”


    “哎哟,哪家臭小子这么幸运,


    能娶到你简直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许知颇为惋惜,她朝岑绵摆摆手,“没事的,绵绵,他要是对你不好,你尽管跟阿姨说,阿姨那里好男人多的是,我给你介绍更好的。”


    她家那个修了八辈子福气超级无敌幸运的臭小子此时心情颇好,笑吟吟地望向岑绵。


    岑绵脸颊通红,趁着许知没注意,朝他鼓了鼓腮帮,比了个凶巴巴的表情-


    警局审讯室。


    戴峻懒懒地靠在椅背上,抬着眼皮,望着手腕上的银色手铐。


    他不出声,对面两人也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眼前瘦得像是一具干.尸的男人。


    戴峻最先打破审讯室里的沉默。


    他漫不经心地问:“那警察……死了没?”


    张言澈死死盯着他,阴鸷的眼神像是能将他生吞活剥一样。


    许久,他冷哼一声,语气轻蔑:“托你福,命大,死不了。”


    “嘁,没意思。”


    戴峻甩甩手,挂在手腕上的镣铐随之发出叮铃咣当的声响,在这个狭小静阒的空间显得格外刺耳。


    “说说吧,为什么要杀唐婵她们几个。还有,怎么杀的。”


    戴峻抠抠手指,满不在乎道:“没什么特别理由,杀人挺有意思的。警官,你要不要试试?和那些暴力游戏里的感觉可不一样……”


    戴峻一边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兴奋地舔舔嘴唇。


    “戴峻。”张言澈冷冷地看着他,“没有人有资格替别人决定生死。”


    “你这话说的。”戴峻笑了笑,“警官,你的想法太庸俗了。你怎么知道人死后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死亡不代表结束,我是在帮那些女人重获心生。”


    张言澈反问他:“那你又怎么知道死亡不代表结束,人死了就是死了。你死过?你有什么资格替她们选择死亡?”


    戴峻没想到张言澈会这么反驳自己,愣了愣。


    他靠在椅背上,仰头望了望天花板,忍不住感叹道:“我是受到了神启,帮助那些女人获得新生,是我与生俱来的使命。”


    张言澈笑话他:“什么神启,你就是游戏玩多了,大脑里都是那玩意儿,可不天天想着它么。”


    “你——!”戴峻暴躁地将拳头砸在桌上。


    “行了,别扯那些废话了。”张言澈敛起神色,严肃道,“动机,作案过程,老实交代。”


    戴峻朝他笑了笑,像是一具带着笑容的骷髅。


    他漫不经心道:“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我就是看唐婵不顺眼。当初认识是因为齐宇明,说她喜欢玩桌游看推理小说,就一起玩了。结果她说什么喜欢Hades的小说,说来说去,就是觉得作者长得帅,写的内容刺激罢了,他的书唐婵根本看不懂,这种人好意思说自己是Hades的书迷?”


    “我倒也没有特别想杀了她,只是想练练手,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她咯。我们经常去她家聚会,我知道她家楼梯间没有摄像头,她家钥匙也好配。”


    “周六那天我和其他人一起离开,我们不顺路,我就等他们走了以后顺着公寓楼外没有监控的角落摸回到了楼梯间,去了唐婵家门口。我之前听说她睡觉前有吃安.眠.药的习惯,等屋里没动静了,我就用配的钥匙进去了。后面事你们都知道了。”


    “杀她一点都不难,警官,你可能没杀过人,不知道那个过程有多享受。”戴峻一边说着,唇边划出一道诡异的弧度,“我慢悠悠清理完现场才离开,根本没有人注意到我。”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像是在讨论“今天吃什么”一样讨论他杀人的经过。


    张言澈沉声问:“你为什么会想到按照《审判者》这本小说里的情节杀人?你认识Hades?”


    戴峻摇摇头:“不认识。我……”


    顿了顿,他抬起头,朝张言澈笑了笑:“既然唐婵说她喜欢Hades的小说,那我就让她按照书里的情节死,也算成全她咯。”


    张言澈眯了眯眼。


    戴峻舔舔唇,继续道:“游乐园那女的,死得也不算冤。我听见她和她男朋友要彩礼,狮子大开口。这些女的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正好她和唐婵长得挺像,选她当下一个目标还可以混淆你们,以为是外人作案,她们长相类型有什么特殊的说法。”


    “我趁她和男朋友分开,给她送了个气球,正好她嫌这嫌那,说要另一个。我骗她手里没有,要她和我一起去取,她就乐呵呵和我一起离开了。”戴峻道,“你们应该不知道吧,小说里第二起案子取材就在西江游乐园,作者写的废弃厕所就是我作案的地方,只有Hades的老读者知道这件事。那里很少有人过去,那女的抱怨半天,最后死的时候,尖叫都没人听见。”


    “至于第三起……”戴峻忽地抬起头,朝两人露出一抹怪异的笑,他抠抠手指,又晃了晃手铐上的铁链,故意弄出恼人的声响,“照着小说作案太没意思了,我就换回以前的方式咯。你们……一直想抓我吧?我就是Artist。”


    张言澈板着脸,严肃道:“戴峻,替Artist顶罪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戴峻无所谓地耸耸肩:“我骗你们做什么,我就是Artist。我袭警、杀人,做的事都认,还差三年前那几个人?”


    “我们有人证,就在几个小时前,你已经向受害人承认自己不是Artist了,不是么?”


    戴峻满不在乎:“那小姑娘的话你们也信?她是那个警察的女朋友吧?警察家属的证言能当证据吗?”


    “你当我们傻?我们已经确认过三年前那几起案子的案发时间里,你有不在场证明,你在这儿坚持,有什么意义?”张言澈丢给他几张照片,是他在公司加班的监控证明,张言澈冷笑一声,“你以为自己帮Artist顶罪,他会感谢你?”


    戴峻扫了眼照片,见他们已经有了证据,干脆闭上嘴,默不作声。


    “你既然知道那么多Artist案中的细节,说明你们交流很深,应该经常联系吧?他本人长什么样?多大年纪?那些清理现场的方法都是他教你的吧?”


    戴峻掀了掀眼皮,轻蔑地瞟张言澈一眼,不置可否。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作案现场处理得很好?”


    张言澈也不恼,扔给他两张打印出来的照片,一张是三年前Artist作案现场的照片,一张是戴峻作案现场的照片。


    张言澈学着戴峻的模样,亦轻飘飘打量他一眼,弯了弯唇,默不作声地靠在椅背上。


    他始终用一种轻挑的目光看着戴峻,戴峻被他看得发毛,不自觉看向那两张照片。


    他不说话,张言澈也不说话。


    最终,戴峻暴躁地锤了下桌面:“这有什么不一样!”


    张言澈双手环胸,漫不经心地问:“哦?你看不出来?还好意思说自己是Artist,想当他徒弟?他是个完美主义,你这么粗糙的现场,他肯定很嫌弃吧。”


    “不可能!”戴峻双眼猩红,死死盯着张言澈,“Artist说过!我是他最得意的徒弟!”


    张言澈眯了眯眼:“这么说,你承认自己不是Artist,并且和他有联系了?”


    戴峻微微一怔。


    “我……”


    张言澈也不理会他,自顾自对一旁的周黎森道:“我们过几天发通告的时候,把这几张图片一起发出去吧。也让那个Artist看看,他教出来的徒弟有多菜。”


    “不行——!你们不许发!”


    张言澈看向他:“联系方法,说。”


    “我……”戴峻终于败下阵来,对两人道,“我们公司之前研发了一个匿名聊天室,我就是在那儿认识Artist的。最开始我们几个Hades的书迷一起聊天,后来他主动联系我说我们两人对Hades的小说看法很一致,我们经常一起讨论杀人手法,按照小说里的情节杀人也是他给我的思路。时间久了,我才知道他是三年前那个连环案凶手Artist。我很崇拜他。”


    顿了顿,戴峻朝两人微微一笑:“那个软件没有数据库,无法保存聊天记录,也追踪不到使用者的ip地址,你们永远不可能找到他的。”


    第62章 心动系数62%初吻。


    沈岁寒出院当天,许知本想把他带回家好好休养一段时间,被他以一个人住更舒服为由拒绝了。


    许知拗不过他,只得把他送回住处,打点好一切,才和沈政川一起驱车离开。


    岑绵一直陪在旁边,这会儿没什么事了,她也打算回家,好好补一觉。


    “你要走?”沈岁寒问。


    岑绵点点头,疑惑道:“你不是说想一个人好好休息吗?”


    “我……”沈岁寒扶了扶额,好笑地叹了声,“行吧,你走吧。”


    岑绵点点头,她嘱咐沈岁寒晚上按时吃饭吃药,有事叫自己,之后高高兴兴趿着拖鞋往玄关走。


    这几天她一直往返于医院,好久没和家里的床亲近了,她打算回去陪波洛玩一会儿,舒舒服服泡个澡,然后好好宠幸下她的小床床。


    心里正盘算着,岑绵便听见沈岁寒叫她:“绵绵。”


    “嗯?”岑绵换鞋的动作顿了顿,疑惑地应了声。


    客厅里传来沈岁寒的声音:“你能不能帮我开下电视?”


    “你电视都要我——”


    “我刚做完手术。”


    岑绵:“……”


    他声音听上去可怜兮兮的,岑绵这才想起他刚做完手术这茬儿,有些于心不忍。她踢掉换好的鞋子,走到客厅帮沈岁寒开电视。


    沈岁寒一直竖着耳朵听玄关处的动静。


    见岑绵真的打算离开,便故意找了个借口叫她回来。


    听到她走过来的声响,他立马病恹恹地斜靠在沙发上,换上一副虚弱的表情。


    岑绵帮他打开电视,他又得寸进尺:“能不能帮我倒杯水?我好渴。”


    岑绵见他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实在惹人心疼,心尖一软,连忙去厨房帮他倒水。


    她贴心地烧了一壶热水,晾到温热才拿给他喝。


    结果沈岁寒只敷衍地抿了一口,便又开始“使唤”她:“你能不能帮我换个台?遥控器就在——在——”


    他找了一圈,结果发现遥控器就在他手边。


    他默了默,信念感极强地装作没看到,朝她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


    岑绵后知后觉,终于反应过来,他就是不想让自己离开。


    兜兜转转整出这么一套,还装可怜使唤自己,岑绵咬咬牙,捡起遥控器丢到他身上,怒冲冲地吼他:“沈岁寒!你做手术又不是截肢!自己没长手?!”


    沈岁寒“嘶”了一声。


    他倒吸一口凉气,捂住被她砸到的地方,语气虚弱:“刚拆线……”


    岑绵立马跑过去,俯下.身,想帮他检查伤口:“对不起,我……”


    她还未反应过来,便见沈岁寒扬起一抹得逞的笑,伸手揽住她的腰,微一用力,将她整个人摁进自己的怀里。


    岑绵下意识抱住他,恍恍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不对啊,你受伤的地方不是在另一边吗?”


    她疑惑地摸了摸他腹部偏左的位置。


    “唔,”沈岁寒蹙了下眉,“你别碰,就是这儿。”


    “你——!”


    岑绵这才意识到他从始至终都在骗自己,就连那副虚弱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


    他此时笑吟吟的模样,像只狡猾的狐狸,哪有刚才虚弱的劲儿。


    他温声问:“你别走,多陪我会儿,行不行?”


    岑绵脸颊一红,嘴上倒挺犟:“我才不要。这几天天天看着你,烦都烦死了。”


    他也不生气,笑吟吟地问:“你看哪儿烦,你说说。”


    “我……”岑绵窝在他怀里,她搂着他脖子,垂眸仔细端详了会儿。


    别说,他这张脸还挺耐看。明明从小看到大,可一点不觉得腻,反倒看不够似的。


    她笑盈盈地伸手,戳了戳他的鼻梁又捏捏脸颊,笑道:“看哪儿都烦,这里,这里……尤其是这儿。”


    她一边说着,指尖缓缓落在他柔软的唇瓣上。


    她笑了笑,低头吻上他的唇。


    岑绵忍不住想起,两人的初吻。


    那天她陪他出病房透气,正巧看到住院部通向露台的大门没有上锁。


    那里平时都锁着,两人好奇,就跑出去看了看。


    那天阳光明媚,天气晴朗,就连露台上拂过的风都格外清新。


    两人靠在围栏上吹着风聊了会儿天,气氛正好,他俯身亲吻了她的唇。


    只是那个吻浅尝辄止,追过来的小护士告诉两人这里不让随意进出。


    两人老老实实跟在小护士身后回去,像极了早恋被班主任抓包的学生。


    这几天,他们好像做什么都偷偷的。


    倒不是不想光明正大和他在一起,只是时机特殊,他父母又都在,岑绵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沈岁寒虽然不理解她这种感觉,但尊重她的想法,每次只敢偷偷地看她,偷偷地牵她的手,偷偷抱她,偷偷亲她。


    搞得两人好像偷情似的。


    想到这儿,岑绵止不住地想笑。


    沈岁寒抬手撑住她的脑袋,指尖拂过她柔顺的长发。岑绵散着头发,碎发落在他的颈窝,痒痒的。


    他嗓音低哑,语气含混道:“你能不能……认真点。”


    岑绵吃吃地笑,亲了亲他,故意逗他:“不能。”


    沈岁寒也不惯她,手上加重力道摁住她,不让她乱动,轻轻咬了下她柔软的唇瓣。


    岑绵吃痛地“唔”了一声,终于老实下来,乖乖给他亲。


    唇.舌.交缠,滚烫灼热的气息在空气中流转着,两人的呼吸变得愈发粗重、细碎。


    岑绵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为什么没有回家养伤。


    他们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想做什么做什么。


    这种感觉……好像比“偷情”有意思。


    不知过了多久,沈岁寒松开她。


    岑绵却有些不舍地抱着他,把下巴垫在他的肩窝上。


    两人谁也没说话,就这么抱着对方。


    岑绵坐在他腿上,双手抱着他,懒洋洋地将整个身体贴在他身上。


    她小声问:“我这样……你伤口会不会疼。”


    “好像有一点。”虽是这样说,沈岁寒环在她腰上的手却没有动,他的嗓音淡淡的,“但是还好。又不是第一次受伤。”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似乎并不在乎。可落在岑绵耳中,却不由心疼起来。


    那天换药,她就在旁边,不小心看到了。


    深深浅浅,好几处伤,就连一旁的医生护士都颇为惊讶。他笑着给几人讲那些伤的来历,语气就像现在一样轻描淡写。


    他之前从没和她说过,他受过这些伤。


    那些轻飘飘的话语像是秤砣一般重,压在她的心上,叫人喘不过气来。


    见岑绵恹恹地窝在自己怀里,沈岁寒笑着问:“心疼了?”


    “嗯……有点。”岑绵点点头,毛茸茸的头发蹭在他的颈窝,痒痒的。


    他喉结微滚,顿了顿,他轻轻笑了一声,道:“那……你今晚别走了,和我一起睡,好不好。”


    “唔?”


    岑绵怎么也没想到话题会是这么一个发展。


    ——兄弟跟你心连心,你跟兄弟玩脑筋???


    岑绵坐起身,面对面地看着他,一本正经地清了清嗓子:“咳,虽然我们认识挺久,但刚在一起没多久,是不是太快了……我……”


    见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沈岁寒露出一个受伤的表情:“你在想什么?我又不打算做什么,就是单纯的睡觉而已。”


    顿了顿,他故意弯了弯唇,揶揄她:“再说了……我伤口还没好,也做不了什么。医生不是说了,伤口愈合前不能做剧


    烈运动。”


    “你——!”被他这么一说,倒像是她思想不纯洁了似的。岑绵红着脸,心虚道,“医、医生说的剧烈运动也不是这种吧!”


    沈岁寒眨眨眼,故意问她:“啊?哪种?”


    岑绵被他气得脸颊涨红,要不是他受着伤,高低给他一拳。


    岑绵气乎乎瞪他一眼,这辈子都不打算和他好了。


    沈岁寒笑得不行,结果笑得太厉害,扯到伤口,他倒吸一口凉气,疼得蜷起身。


    岑绵骂他:“活该!”


    她铁了心不管他死活,把地板踩得咣咣作响,气哼哼地走到玄关。


    收拾好东西,都准备推门离开了,岑绵又突然心软。她搭在门把手上的指尖顿了顿,忍不住竖起耳朵听客厅的动静。


    可客厅没有任何声响,岑绵忍不住想,不会真有事吧?用不用送他去医院?不会死了吧?她要英年当寡妇了?


    乱七八糟的思绪一下子涌进脑海,岑绵不敢再继续瞎想了,决定回客厅看看情况。


    可她刚往回走没几步,就见沈岁寒双手环着胸,斜靠在拐角处的墙边,正笑吟吟地看着她。


    像是早就知道了她会回来。


    岑绵羞赧地看着她,像只小河豚似的气乎乎地鼓起腮帮。


    沈岁寒走上前,把她抱进怀里。


    他低下头,下巴在她的肩窝蹭了蹭,温柔的嗓音里带着些许请求的意味:“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抱着你睡,你在身边我会觉得很安心……可以吗?”


    岑绵鼓着腮帮,顿了顿,她勉为其难地抬起手,抱住他。


    她的脸颊像只熟透了的苹果,红彤彤的,她的声音很小,小到几乎连她自己都要听不清了:“那、那好吧……”


    第63章 心动系数63%是秘密。


    岑绵已经两个多小时没消息了。


    吃过晚饭,她说要回家洗个澡,收拾下再过来。


    可再怎么收拾也用不了两个小时吧?


    ——后悔了?


    如果后悔的话,和他说一声不就好了,干嘛连消息都不回。


    沈岁寒和张言澈打了个电话,挂掉电话,他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准备去隔壁问问情况。


    刚走到门口,他听到输密码的声音,很快,便见岑绵抱着个大大的袋子站在门外。


    看到他,岑绵微微一愣,而后朝他扬起一抹明媚的笑容:“我收拾了好久!把常用的东西都拿来了!”


    沈岁寒垂眸望向她手里装的满满当当的袋子,他仔细看了许久,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默了默,他问出心中疑惑:“你家就在边上,东西拿不拿都一样吧?”


    岑绵眨眨眼,看看他,又看了看手里的袋子:“你说的……好有道理……?”


    她的脸颊“腾”的一下红了大半。


    她回家收拾东西的时候,满脑子装的都是“同居”这个词。


    她一会儿纠结着两人这就同居进展是不是太快了,一会儿又开始纠结他家如果没有自己常用的物品会不会不方便……她神思恍惚,心跳怦然,压根没想过她家就在隔壁,她随时都可以回家这件事。


    沈岁寒扑哧一声笑出来。


    既来之则安之,他侧身让开过道,叫岑绵把东西拿进去。


    岑绵也不舍得自己收拾这么久的成果,高高兴兴抱着袋子进去了。


    里面大多是女生常用的护肤品,她把东西拿到主卧的卫生间,像小魔女的百宝箱似的,从里面翻出一大堆花花绿绿的瓶瓶罐罐。


    像是在下国际象棋一般,岑绵将瓶瓶罐罐在洗手台上依次摆好,一会儿摆弄摆弄这个“小兵”,一会儿摆弄摆弄那个枚“骑士”,纠结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好到底如何排兵布阵。


    沈岁寒常用的洗漱物品本就不多,它们就像是棋盘上仅剩的几员大将,在来势凶猛的大军面前节节败退,很快,被岑绵的瓶瓶罐罐挤到了角落里。


    见她犹豫不决,沈岁寒好笑地叹了声,走到她身后,将自己那几个为数不多的“小兵”拾起,放到了一旁的置物架上。


    他东西不多,卫生间里的储物格、置物架基本都是空的。


    “这样够放了吗?”他笑着问。


    岑绵“咦”了一声,抬起脑袋看看他,又看了看空出来的台面,有些难为情道:“你别拿走呀……我不是这个意思。”


    “没事,你想怎么放就怎么放,这里都是你的。”他顿了顿,笑吟吟补充一句,“我也是。”


    岑绵脸颊一红,顺着镜子望他一眼。


    他也在看着镜子里的她,眉眼间蕴着揶揄的笑意。


    她嗔怪地瞪他一眼:“花言巧语。”


    终于收拾妥当,两人回了卧室。


    这倒不是岑绵第一次进他的卧室,只是上次她一个人睡在这里,这次却变成了两人。


    原本偌大的床此时倒显得局促了几分,沈岁寒抱着她,岑绵乖乖地窝在他怀里。


    岑绵没想到,他说想要抱着她睡觉,就真的只是静静地抱着,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鼻尖萦着那抹熟稔的、好闻的木调香。


    她记得曾看到有人说过,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会觉得他的身上的味道是香的。


    她当时不以为然。


    这回,信了。


    岑绵往他怀里钻了钻,贪婪地吸了吸鼻子。


    沈岁寒抱着她,许久,他低低地唤她一声:“绵绵。”


    他抬手揉了揉她的的脑袋,粗粝的指尖埋在柔软的发丝间,似是不舍,慢慢地抚摸着。


    岑绵趴在他的怀里,漫不经心地应了声。


    他说:“这个场景,我之前梦到过。”


    “嗯?”岑绵疑惑地抬起头。


    屋里没有开灯,她一双黑珍珠一般的眸子亮盈盈的。


    他低沉的嗓音中含着一丝笑意,继续道:“我醒来以后,就知道,我喜欢上你了。”


    岑绵咧嘴,露出一抹坏笑,故意问:“什么时候呀?”


    沈岁寒一下看穿了她那点小心思,轻轻笑了声,问:“想知道?”


    “嗯!”岑绵点点头。


    他低下头,凑到她耳边。


    温软的唇瓣落在她的耳尖,炽热的气息拂过,酥酥麻麻的。


    像是故意的,他亲了又亲,最终才轻巧地吐出一句:“不告诉你。”


    “你——!”


    岑绵被他撩弄得心猿意马,没想到最终收获这么一句,她气乎乎地翻过身,背对着他,不想理他。


    沈岁寒笑吟吟地将她捞回怀里,低声说:“不能说,是秘密。”


    岑绵“哼”了声,故意说道:“你不说,我还不想知道呢!”


    沈岁寒笑意更甚。


    他紧紧地抱住她,继续说道:“我当时就在想,要是每天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是你,就好了。”


    岑绵瘪瘪嘴:“你想得还挺美。”


    沈岁寒只当没听到,问她:“可以吗?”


    岑绵闭上眼,假装睡觉不理他。


    见她不理自己,沈岁寒低头咬住她的耳尖。


    那里滚烫的温度还未消散,此时格外敏感,潮热湿漉的舌尖轻轻扫过,岑绵即使不说话,微微蜷起的身体也将她的真实想法暴露无遗。


    她又羞又气,转过身,抬手捏住他的嘴巴。


    “唔。”沈岁寒轻哼一声,伸手握住她的手,低头轻轻亲了一下。


    他笑吟吟地问:“可以么?”


    岑绵此时脸颊潮热,好在屋里没有开灯,掩住了她的心慌意乱。


    她嗫嚅了声,支支吾吾道:“看、看你表现。”-


    岑绵怎么也没想到,某人昨晚情意绵绵地和她说什么想要每天一睁眼就看到她,结果今早她一睁眼,人不见了。


    沈岁寒接到岑绵电话时,正在办公室和张言澈对最近的调查进度。


    她骂了他将近十分钟,才气乎乎地挂断电话。


    见沈岁寒挂了电话,坐在他对面的张言澈疑惑地问:“嫂子怎么气成这样?”


    虽然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沈岁寒却一脸甜蜜,还顺带损了一把对面的张言澈:“你这种没人关心的单身狗当然不懂。”


    张言澈:“……”


    不是,他这恋爱也谈挺久了吧?怎么还一副正在热恋期的模样欺负自己这单身狗?!


    张言澈无语地撇撇嘴。


    要不是工作时间,他高低拉黑对面这个恋爱狗。


    张言澈叹了声:“不过你刚出院没多久吧?今天就跑来上班,嫂子肯定生气。你真不用在家多休息几天?这不是有哥儿几个看着呢,你好好在家养伤就行。”


    “我没事,医生也让我多出门透透气。”


    张言澈:“……”


    医生说的“出门透透气”应该不是让他“来警局上班”


    的意思吧?


    沈岁寒倒是不在乎。他在医院躺的时间够久了,伤口正在平稳恢复,他自己也没有什么太大感觉。在家呆着也是呆着,不如早点回来上班。


    如果真有什么事,大不了再回医院躺几天。


    沈岁寒不甚在意道:“你继续往下说。”


    张言澈也没再纠结这事,点点头,道:“我和老周去了鼎创科技了解情况,戴峻没说谎,鼎创科技两年前做了个匿名聊天的软件,但因为政.府后续出台的政策原因,项目违规,在测试阶段就被叫停了。项目叫停后,就没有人再维护软件了,但是当初参加测试的人可以继续使用,戴峻就是其中之一。”


    “那会儿为了增加测试样本,项目的工作人员在一个叫‘技术天下’的论坛上放了一批激活码,论坛里的成员都可以用,所以他们也不清楚具体参与测试的名单。那个论坛现在已经停运了,我们联系上当时的负责人,要了份用户名单。但是那个论坛之前挺火的,用户数量庞大,而且当初鼎创科技的帖子也没有任何限制,没有在论坛注册的游客也可以看到。老周他们正在筛选名单,就是有没有收获……真说不好。”


    张言澈幽幽叹了声:“而且退一万步说,就算真能找到使用过聊天室的人,也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他就是Artist。鼎创的人说这个软件当初宣传的时候,主打就是‘不留痕迹’,没有任何用户信息和日志记录。除非用户自己保留聊天内容,他们那边也帮不上什么忙。”


    张言澈说完,忍不住对沈岁寒道:“你说,这玩意儿设计出来,不就是为犯罪分子提供可乘之机吗?幸好这破玩意儿被叫停了,不然得滋生出多少黑色交易真想不明白哪个大聪明想出来这么个玩意儿,居然还被公司立项了,这公司的管理层也是个摆设。好在对接的负责人还算配合,已经彻底关掉项目,没有人能再使用这个聊天室了,不然我非得跟他较劲,好好查查他们公司。”


    吐槽完,张言澈继续道:“虽然鼎创那边没能提供太多线索,但是网信的同事已经帮忙破解了戴峻的电脑,他里面有个隐藏文件夹,放的都是匿名聊天室的截图,从聊天内容可以确定,和他联系的那个人就是Artist,而且他就在霖城!”


    第64章 心动系数64%关在家里。


    “前两天冯局开会,说市里领导很重视这事儿。”张言澈道,“虽然最近几起案子的凶手已经抓住了,但是三年前的连环凶手再次露面,这回一定要把他抓到。”


    张言澈说完,顿了顿,偷偷看了看沈岁寒。


    沈岁寒敏锐地捕捉到他的眼神,扬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


    张言澈清清嗓子,道:“但是吧……冯局让张嘉阳负责带队。”


    他又小心翼翼瞅了沈岁寒一眼,似乎对冯荣的决定很是不满,忍不住埋怨道:“虽然你前两天不在,但这事儿怎么也不该摊到张嘉阳身上吧?案子是咱们一直在调查的,戴峻也是你抓住的,临了让张嘉阳负责了?凭什么啊!”


    沈岁寒倒是不在意,笑道:“行了,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现在最重要的是抓到Artist,谁带队都一样。”


    “也是。”张言澈幽幽叹了声,“不过这个Artist太狡猾了,自从三年前消失后,一点声响也没有。这回虽然露了面,可比之前还要谨慎,一点线索都没有……你说当初……”


    张言澈欲言又止,像是说错了什么,又小心翼翼瞟了沈岁寒一眼。


    沈岁寒正在看他拿来的报告,没注意张言澈具体说了什么,疑惑地“嗯”了声。


    张言澈连忙转移话题:“说实话,我一直好奇,这个Artist消失的三年里都在做什么?你看到戴峻的聊天记录了吗?从两人的言语间能看出他本人对自己三年前的几起杀人案非常满意,甚至对戴峻的所作所为表现出极大的赞赏和期待,这种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三年不犯案?”


    沈岁寒默了默,对张言澈道:“或许……换了个方式?”


    “换了个方式?”张言澈不解,“换什么方式?都说‘尿床、纵火、虐杀动物’是连环杀手三要素,但以他的行事作风也不至于那么没品,跑去虐待小动物吧?”


    沈岁寒陷入沉默。


    许久,他从一个上着锁的抽屉里拿出一摞资料,递给张言澈。


    张言澈好奇地接过,翻看几页,便震惊地抬起头:“不会吧……?”


    “你不认为过于巧合么?”


    这些都是他整理出来的,近几年与蒋晏山有直接或间接关联的自.杀案。


    他指了指其中一起:“戴峻的案子并不是第一个模仿他小说内容杀人的案子,只是之前这起是个自.杀案,没有引起关注。这起案子和他三年前一本名为《永生》的小说情节一模一样。”


    “还有这个,杨雪案你还记得吧?她的死法也和这本《夏凡纳的希望》里描写的情节如出一辙。”沈岁寒递给张言澈一张复印件,是杨雪之前写的解密诗,“这是我从她的日记里找到的,她自.杀前一直在和一个成年男性通过这种方式联系,但没人知道那个人是谁。”


    “凶手行事非常小心,从不留下与死者联系过的痕迹。而且自.杀案一般也不会深入调查,很难找到教唆的证据。或许,这就是他‘消失’的原因。”


    张言澈翻看着那些资料,问:“你还是坚持……蒋晏山是Artist这个观点?”


    “嗯。”沈岁寒颔首。


    “我们问过戴峻,他并不认识蒋晏山,也从没接触过《审判者》的作者,只是因为Artist提起过那本小说对杀人情节描写详尽,他才会选择模仿那本小说的情节作案。他看上去不像在说假话,现在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蒋晏山就是Artist。”


    “但是也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蒋晏山不是Artist,不是么?”


    张言澈翻了翻资料,点点头:“确实。你找到的这些没法当做直接证据,但不论是戴峻的案子、Artist的案子,还是你调查的这些,蒋晏山的存在感都太强了,可每一起案子他又能把自己完全摘干净,也很奇怪。”


    “现在没有任何关于Artist的线索,或许可以试试从蒋晏山的身上找切入点。”


    “确实。”张言澈点点头,可他像是想到什么,又有些犹豫,道,“你这个设想太大胆了。现在又是张嘉阳那狗东西带队,他肯定跟你对着干。到时候又得说什么‘你要是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里,影响的是大家的进度’。”


    张言澈学得有模有样,绘声绘色,丝毫没注意到有人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并且走了进来。


    直到他感觉有道刀子似的的目光直直地捅向自己,他才回过头,发现张嘉阳背着手站在他身后,朝他挑了挑眉。


    张言澈:“……”


    他被口水呛到咳了好几声,连忙装作自己很忙的样子,用手里的资料挡住脸。


    他朝沈岁寒递了个眼神,像是在询问“张嘉阳怎么来了”,沈岁寒揶揄地朝他笑了笑,抬头看向张嘉阳,询问:“张队,有事?”


    张嘉阳懒得和张言澈计较,他掩唇轻咳了一声,将藏在身后的东西放到桌上,问沈岁寒:“身体好点没?”


    沈岁寒疑惑地打量了眼桌上的袋子,点点头:“还行。”


    张嘉阳扬了扬下巴,示意桌上的袋


    子:“我媳妇她们家自己种的,拿回去炖汤喝,补气血的。”


    沈岁寒没想到张嘉阳是来慰问的,颇为惊讶地看了看他。


    但他也没多想,朝张嘉阳笑了笑:“谢谢。”


    张嘉阳含混地“嗯”了声,没再多说什么。


    沈岁寒问:“还有其他事?”


    张嘉阳支支吾吾半天没说话。


    许久,他才道:“那个……我愿赌服输。”


    沈岁寒有些疑惑。


    张言澈听他这么说,倒是来劲儿了。


    他也不装隐身了,朝张嘉阳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戏谑地问:“张队,打算在这儿喊还是在外面人多的地儿?”


    张嘉阳瘪瘪嘴,白了他一眼:“滚蛋,天天玩伦理哏,幼不幼稚。”


    张嘉阳对沈岁寒道:“我已经和冯局说了,既然你回来了,三年前的连环案还是交给你负责。你放心,我和我们队其他人都会听你指挥。”


    沈岁寒和张言澈交换了个眼神。


    没其他事,张嘉阳没再多呆。


    临走前,他对沈岁寒道:“你一定,抓住那个Artist。”


    沈岁寒郑重地朝他点点头:“嗯。”-


    沈岁寒从单位回家,甫一开门,便见岑绵像个小茶壶似的叉着腰站在门口,气乎乎地瞪着他。


    他微微一怔,而后笑出声,伸手捏捏她的脸颊。


    岑绵鼓着腮帮,胡乱地摇了摇头,想甩掉他的手,可他的手像是狗皮膏药似的黏在她的脸上,怎么甩也甩不掉。


    好气。


    好没有气势。


    ——他看不出来自己在生气吗?


    “沈岁寒!”她气势汹汹地质问,“你看不出来我在生气?”


    “看出来了。”沈岁寒老老实实回答。


    见他满脸天真无辜的模样,岑绵气不打一处来,她又气哼哼地问:“看出来了?那你还惹我生气!”


    沈岁寒伸手把她抱进怀里,笑吟吟道:“我千不该万不该惹聪明贤惠温柔可爱的绵宝生气。”


    岑绵:“……”


    这人也不知道从哪儿学的油腔滑调,但意外地有效,岑绵闷在他怀里,气消了大半,哼哼唧唧半天,才说道:“那你说说,错在哪儿了。”


    沈岁寒故意停顿片刻,像是在认真思索,而后一本正经答道:“我不该……装虚弱骗你陪我睡觉?”


    岑绵:“……”


    她推了推他,可沈岁寒不愿撒手,死死把她箍在怀里,岑绵听到他胸腔溢出闷闷的笑声,就知道这人是故意的。


    她抬手使劲砸了下他的后背。


    沈岁寒吃痛,咳了两声,这才松开她。


    他满脸无辜:“绵绵……我的伤还没好,你轻一点。”


    岑绵冷笑:“你还知道自己伤没好?不好好在家养病,跑去上班,嫌自己命大?”


    沈岁寒死皮赖脸地笑笑:“这不是郑医生让我出门透透气,有助于伤口恢复么。”


    岑绵气得咬咬牙,皮笑肉不笑:“哎哟,那你透气透得还挺远啊。”


    沈岁寒咧嘴:“还行,开车过去没多远。”


    岑绵:“……”


    呵呵:)


    她撇撇嘴,朝他摆摆手:“我才懒得理你。你就作吧,把命作没了,你就踏实了。”


    沈岁寒不愿她离开,伸手抱住她,笑吟吟道:“那不行,我答应过你,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要安安全全回来,因为你还在家等我。”


    “你……”岑绵拿他没脾气,脑袋抵在他的胸口,嗫嚅了声,“你还知道呀……”


    “最近队里缺人,好不容易查到一点Artist线索,我不想呆在家里干等消息。你放心,我心里有数,身体恢复之前,不会出有危险的外勤。”


    岑绵敏锐地捕捉到他的措辞,撇撇嘴道:“没有‘危险’的外勤照常出,是吧?”


    沈岁寒闷闷地笑起来,不置可否。


    岑绵不悦地哼了声:“什么叫‘有危险’,什么叫‘没危险’?照你的说法,去医院看病也应该没有危险呀。”


    沈岁寒笑道:“要是这么说,在家最安全。你把我关在家里吧,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他一边说着,低下头,轻轻抵住她的额头。他一动不动地望着她,眉眼间含着脉脉笑意。


    岑绵被他的目光惹得有些害羞,故意垂下眼帘,不去看他。


    沈岁寒抬手捧住她的脸,迫使她看向自己。


    他亲了亲她的唇,沉声道:“放心,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岑绵哼了哼,不情不愿地伸出手,环住他的脖颈。


    她知道自己不管说什么,他都不会改变心意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只得嘱咐他注意安全。


    她轻轻回应着他的吻,忍不住地想,要不,就把他关在家里吧。


    是他说的。


    可以把他关在家里,做这样那样的事。


    第65章 心动系数65%是约会。


    不知过了多久,沈岁寒才不舍地松开岑绵。


    他问岑绵:“我们晚上吃什么?我有点饿了。”


    岑绵沉默片刻,道:“你还好意思吃饭?”


    沈岁寒一本正经点点头。


    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对方半天,沈岁寒才意识到什么,好笑地问:“你什么都没准备?”


    被他戳穿,岑绵理不直气也壮地点点头:“我本来是要点外卖的,可是我在生气哎,还给你准备晚饭,岂不是很没气势?”


    家里最后一包方便面都被岑绵中午造完了。


    她本来想过买点菜,或者等他下班点个外卖,可转念一想,等他回来,她是要兴师问罪的,桌上摆着热乎乎的晚饭,也太没有气势了!


    沈岁寒止不住地笑。


    岑绵脸颊一红,气乎乎瞪他:“你笑什么!有没有点惹我生气的自觉啊!你这种人到底怎么找到女朋友的!”


    “对不起。”沈岁寒在唇边比了个“拉链”的动作,努力绷直唇角,假装严肃。但他眉眼间缀着的笑意出卖了他,他故作正经道,“主要是我的女朋友人美心善,温柔可爱,大发慈悲,我才有机会找到女朋友。”


    “你——!”


    岑绵脸颊更红了,气得踢他一脚。


    岑绵力气不小,沈岁寒下意识“唔”了一声。


    虽然小腿吃痛,但岑绵此时气乎乎的模样像只胀起的小河豚,可爱得要命,沈岁寒搂着她的肩,实在忍不住,笑出声。


    岑绵凶巴巴地瞪他,沈岁寒连连道歉:“对不起,我请你吃饭好不好?我们去吃火锅。”


    “真的?”


    “嗯。”


    岑绵气消了大半。


    毕竟没有什么事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


    ……


    因着这顿火锅,岑绵决定继续和沈岁寒一万年好。


    她一天没出门,这会儿简单补了个妆,回家换了身新衣服。


    沈岁寒也没想到出门吃个晚饭还要提前准备一个小时,见岑绵穿着一身漂亮的连衣裙出来,他默了默,问:“你确定要穿裙子去吃火锅?”


    岑绵歪着脑袋想了想,朝他点点头:“有什么问题么?”


    “嗯……”


    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


    岑绵不以为然,高高兴兴地牵起他的手:“约会当然要穿漂亮点呀。”


    啊……


    约会啊。


    某人脸颊一红。


    那确实没问题。


    两人拉着手下了楼。


    最近天气不错,正是日落时分,夕阳最后一抹余晖为湛蓝的天际染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像是一幅文艺复兴时期的古典油画,笔触厚重,色彩斑斓。


    空气中漂浮着泥土和青草的芳香,微风习习,偶有一缕热腾腾的饭菜香气随风飘过。小区里的灯点亮了,星星点点的光亮描绘出高楼大厦的形状,绵延至远处,勾勒出整座城市的轮廓。


    大抵是放学时间,中央花园里堆满了叽叽喳喳的孩子,他们雀跃着、奔跑着,欢笑声充盈着整个小区。


    岑绵拉着沈岁寒的手,十指相扣,与他慢悠悠地穿过花园。


    两人随意聊着天,似乎并不着急。


    陈渝接秦逸晨放学回家,正巧与两人撞了个照面。


    岑绵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遇到熟人,下意识想挣开沈岁寒的手。


    可他却死死抓着她。


    沈岁寒低头,笑吟吟地看她一眼,岑绵脸颊一红,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需要藏着掖着的,便任由他牵着了。


    陈渝不着痕迹地打量一眼两人拉在一起的手,笑着和两人打了招呼。


    她问:“出去?”


    沈岁寒笑着点点头:“去吃饭。”


    “快去吧,我也要回家做饭了。”


    几人寒暄几句,便道别离开。


    等两人走后,秦


    逸晨忍不住地回头看他们。


    他好奇地问陈渝:“妈妈,为什么今天叔叔一直拉着姐姐的手?”


    陈渝只管笑,不回答。


    秦逸晨疑惑地眨眨眼,搞不明白。


    陈渝拉着他的手,一本正经道:“有什么奇怪的?妈妈不也拉着你的手呢?”


    秦逸晨歪着脑袋想了想。


    也是,有道理哦-


    沈岁寒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不能吃辛辣刺激的食物,岑绵便舍弃了她最爱的重庆火锅,挑了家滋补养生的港式打边炉。


    ——能找到她这么温柔体贴的女朋友,真是某人十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岑绵忍不住赞美自己一番,顺带选了最贵的锅底和食材,美美犒劳自己。


    要不是他受伤吃不了海鲜,真想点大鲍鱼、东星斑、红膏蟹、北极贝、波士顿大龙虾……


    岑绵翻着菜单,忍不住淌下口水。


    好气哦。


    等他养好伤,一定要再诓他一顿。


    很快,热气腾腾的火锅上了桌。


    沈岁寒给岑绵盛了一碗汤,岑绵也没和他客气,笑嘻嘻地接过,抿了一口热乎乎的花胶鸡汤,油润鲜香的热汤下了肚,胃里暖融融的,幸福感十足。


    正是用餐时段,餐厅里坐满了人,空气中萦绕着火锅的热气和喧闹的人声,满是烟火气。


    两人悠闲地吃着火锅。


    岑绵对沈岁寒道:“我觉得你之前说得没错。”


    “嗯?”沈岁寒疑惑。


    “蒋晏山就是杀害姐姐的凶手。”


    沈岁寒顿了顿,放下手中的碗,问她:“为什么?”


    “你们抓到的那个人肯定不是三年前的凶手。他连拉斐尔和波提切利都分不清,更别说了解更小众的巡回画派了。凶手是个有很好的艺术修养的人,并且有一定的完美主义倾向,很符合蒋晏山的性格。再说那个‘A’字记号,肯定对凶手有别样的意义,国内了解阿布拉莫夫斯基的人本就不多,更别说细致研究了,在这一点上,蒋晏山又刚好符合。”


    沈岁寒笑了下,对岑绵道:“绵绵,我们在约会。不要提乱七八糟的人,多扫兴。”


    岑绵鼓了鼓腮帮:“我这不是给你提供思路嘛。再说了,你伤都没养好就跑回去调查这事,我怎么就不能提啦?真双标。”


    沈岁寒叹了声,道:“你别忘了,戴峻最开始找的人是你,他怎么知道你的存在?为什么能找到你?这件事你最好不要再牵扯进来了,很危险。”


    岑绵蹙了下眉:“这件事我早就牵扯进来了,你觉得我一直躲着就安全吗?现在最重要的是早点抓住凶手,替姐姐报仇,我们才会安全。”


    沉默片刻,沈岁寒对她道:“你说得对也不对……调查的事交给我们,你不要私下行动。这段时期特殊,不论做什么都提前告诉我,好么?”


    岑绵点点头:“你也是。”


    沈岁寒伸手握了握她的手,他的力气很大,攥得很紧,像是怕她消失一般。岑绵朝他笑了笑,回握住他的手。


    她对沈岁寒道:“我那天收拾姐姐的东西,发现里面少了一本蒋晏山的小说。姐姐那个时候最珍重他的作品,每本书都会第一时间去书店买回来,我记得很清楚,不可能少一本。我收拾的那天蒋晏山也在,很有可能那本小说被他拿走了。我猜想姐姐应该发现了什么,他怕别人发现,才拿走那本小说。”


    “哪本?”


    “《永生》。”


    听到书名,沈岁寒微微一愣。


    见他神色异样,岑绵问:“怎么了?”


    沈岁寒道:“我最近一直在调查近几年与蒋晏山有直接或间接联系的自杀案,最早追溯到一起三年前连环凶杀案期间的自.杀案。那起案子发生在东江区,不在我们管辖之内,当时也是听同事提到的。说那起案件虽然以自.杀结案,但是事发经过和死者自.杀原因与一本小说里如出一辙。那本小说就是蒋晏山的《永生》。”


    “凶手消失这三年里,有多起自.杀案,包括……包括……”沈岁寒顿了顿,看向岑绵,见岑绵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他深呼吸一口气,继续道,“包括你那个朋友的案子,也是殉情未遂,与尾随的凶手发生争执被杀害。这三年里连环案凶手再也没出现过,我怀疑他并不是停止作案,而是以教唆自.杀的方式继续作案,这远比自己动手风险低,而且也很难找到证据。”


    岑绵怔在原地。


    她迟迟没有反应,沈岁寒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行了,别想这件事了。我也只是猜测,没有任何证据。后续我们会重新调查这几起与蒋晏山有关联的自.杀案,看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线索。先吃饭吧,别想了。”


    岑绵恍恍收回思绪。她朝沈岁寒摇了摇头,道:“你还记得你和我说过,姐姐出事当天,蒋晏山的不在场证明有漏洞么?我那天想到一个问题,蒋晏山当天不在霖城,姐姐也和我说过他在外参加活动,那她为什么还要去蒋晏山家里?她当时和我说她想给他准备惊喜,后来蒋晏山的证词也提到过这一点,但如果仔细想想,明知道他当天不回家的情况下,不是任何节日庆祝日,去他家里准备‘惊喜’,其实是件很奇怪的事吧?”


    “也许……”岑绵顿了顿,继续道,“姐姐查到了什么,就在他家里。”


    第66章 心动系数66%专属的那种。


    “还有姐姐留下的‘319’,肯定是个很重要的信息。”岑绵皱着眉思索许久,突然惊呼一声,“我知道了!肯定和那本小说第319页的内容有关,所以蒋晏山才这么着急拿走那本小说!”


    一旦打开思路,岑绵的灵感便如泉水一般汩汩流淌,源源不断。她急于求证,不顾沈岁寒是否吃完饭,急匆匆拉着他买单结账,奔去了商场里的书店。


    因着前几天新闻的缘故,Hades名声大噪,此时书店最显眼的位置摆满了他的作品,一旁的电视上还播放着他的访谈视频。


    看到那张道貌岸然的脸,岑绵心里一阵恶心不适。她低下头,快速从那堆畅销书里挑出一本已经拆封的《永生》,翻到第319页。


    然而,她很快发现,这本书只有二百多页,根本没有319页。


    她木然地看向身旁的沈岁寒,却发现他双手环胸,惬意地站在一旁,正抿着笑,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你——”


    沈岁寒笑着叹了声,对她道:“我都说了,饭还没吃完别着急。”


    岑绵不死心,又翻了翻其他书,沈岁寒摇摇头,告诉她:“不用找了,我早就把他三年前的书翻了一遍,所有的319页都没有有用的信息。师父留下的线索和他的书没有关系。”


    “如果师父留下的信息真的和证据有关,那她绝不会留下一个蒋晏山能轻易猜出答案的信息。这个信息应当是留给你的,你再好好想一想,它有可能代表什么。”


    岑绵失望地点点头。


    好不容易有点思路,结果方向完全错了。


    沈岁寒说得没错,如果岑溪当初真的怀疑蒋晏山,那绝不会留下他能看明白的提示。


    这串数字应当是留给自己的。


    只有她明白其中的含义。


    可她却一点想法都没有。


    巨大的失落感将她淹没,岑绵的眼眶瞬时红了一圈。


    沈岁寒看出她心情低落,抬手搂住她的肩膀:“没事的,这件事也不是一天


    两天就能解决的。Artist的案子现在已经在重新调查了,你安心交给我们处理。你好好回想一下那串数字代表什么,这条线索就靠你了。”


    岑绵吸了吸鼻子,抬起脑袋,坚定地朝他点点头。


    沈岁寒拍拍她:“好了,不想了,我们去做点开心的事。”


    “开心的事?”


    沈岁寒笑着点点头:“对,开心的事。”


    ……


    岑绵怎么也没想到,沈岁寒所谓的“开心的事”是逛街。


    沈岁寒一本正经:“逛街不开心么?”


    “我还以为……”话说到一半,岑绵撞上沈岁寒疑惑的目光,她连忙摇摇头,“没什么。”


    ——她还以为,是些情侣之间做的事。


    岑绵忍不住谴责自己,和沈岁寒比起来,自己的思想实在太不纯洁了!


    不得不说,逛街确实是件开心的事。


    正赶上各大品牌的换新季,岑绵徜徉在充满着夏日色彩的商品之间,很快便从低落的情绪中恢复过来。


    别说不开心了,就连身后那人她都忘得一干二净。


    要不是沈岁寒主动替她买单,大概她从商店离开的时候,店员会提醒她落了东西。


    落下什么东西?


    哦,她的亲亲男朋友。


    逛街本就是他提出来,为了哄她开心的。


    沈岁寒自觉承担起付款、拎包、陪同并夸夸的一条龙服务,就连店员都忍不住赞叹他是当代二十四孝好男友,吾辈之典范,我等之楷模。


    如果这会儿有个二十四孝好男友颁奖典礼,沈岁寒最想感谢的大概是许知女士。


    ——感谢许知女士对于带他逛街的乐此不疲,不仅培养耐心磨炼心性,并且让他总结出一套陪女生逛街十分好用的彩虹屁话术。


    逛到最后,连岑绵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正好店里新上了一套情侣装,岑绵十分喜欢,便付了款买下来,准备过两天和他一起穿。


    这一买不要紧,岑绵忽地想到两人似乎没什么情侣款的东西。


    她看别的情侣,穿的衣服是一样的,用的东西是一样的,恩爱甜蜜得要命,可他俩认识这么久,除了那对红线娃娃的情侣挂件,竟然没什么任何同款物品。


    想到这儿,她拉着沈岁寒补齐了一水儿的装备。


    情侣卫衣、情侣外套、情侣T恤、情侣鞋、情侣表、情侣水杯、情侣牙刷……就连手机壳都换成情侣款了,好像生怕别人看不出两人之间的关系似的。


    沈岁寒自然十分乐意。


    他本来只是想陪她逛街,哄她开心一点,没想到竟然也有自己的份儿。


    这几天他们做什么好像都是偷偷摸摸的,他虽然无所谓,觉得只要两人在一起就好。


    但这会儿大有种昭告他正宫地位的意味,他的心里竟然美滋滋的。


    ——沈岁寒忍不住又感谢了一遍许知女士。


    不过,其他都好,就是买情侣睡衣的时候他有些为难。


    天晓得这帮人为什么这些卖居家服的店要把情侣款睡衣和女士内衣放在一起。


    许知也不是没带他进过女士内衣店,但他早早有了性别意识,非常抗拒进这种商店。


    那会儿许知就骂他像是活在清朝,他不为所动,誓死不从。


    这回他依旧抗拒陪岑绵一起逛,岑绵不解:“可是我要买一套哎,你不和我一起选,我怎么买?”


    沈岁寒清清嗓子:“你选就好,我都喜欢。”


    “可是码数也不一定合适啊。”岑绵满不在乎地拉着他进了店,“好啦,别耽误时间了,再不进去人家要关门了。”


    沈岁寒抗议无效,只得不情不愿跟着她进了店。


    进去以后,他一双眼睛便不知道放在哪儿了。


    他不知所措地跟在岑绵旁边,眼睛放哪儿似乎都不合适,干脆低下头,使劲盯着岑绵拉着他的手。


    岑绵的手很白,很小。尤其和自己的手对比,简直像只袖珍版的小手,可爱极了。


    她指尖纤长,肉乎乎的,白嫩嫩的,没有一丝多余的褶皱。指甲被她修剪得圆润利落,似乎涂了一层没有颜色的指甲油,指甲泛着健康的粉嫩的光泽。


    岑绵选了几身喜欢的情侣睡衣,一回头,便见沈岁寒死死低着头,盯着她的手。


    像是在把玩什么珍贵的物件似的,他小心翼翼地掂量着,又用拇指轻轻摩挲几下。


    岑绵见他耳根滴血似的红,一副拘谨、不知所措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问他:“你怎么了?”


    “啊?”沈岁寒抬起头,余光瞥到她身后的人体模型,旋即低下头,耳根更红了,“没、没怎么啊……”


    岑绵看了看四周,终于琢磨明白其中缘由,笑得更厉害了:“你……你不至于吧!”


    她故意把手从他手中抽离出去,这回目光没了焦点,他更加手足无措,慌张地将无处安放的双手抄进兜中,眼睛只盯着脚尖。


    岑绵止不住地笑。


    沈岁寒满脸通红,谴责她:“有什么好笑的!我又没来过这种地方……就像你也没去过隔壁啊。”


    隔壁是男士内衣区。


    岑绵歪了歪脑袋,不以为意。


    她选了两套最喜欢的款式,拿着男士睡衣在他身前比划了一下,慢悠悠道:“谁说我没去过?我不仅去过,我还研究过呢。”


    “咳咳咳!”沈岁寒没想到她说得如此轻描淡写,差点被口水呛到。


    见他满面羞红,岑绵好笑道:“你别忘了,我好歹也是学美术的,画人体是基本功好不好?这算什么,我们还画过裸.模呢。”


    “裸、裸模……?什么都不穿那种?”


    岑绵嗔笑道:“大卫见过吗?就是那个特别有名的雕像。谁家大卫穿衣服啊?”


    她伸手捏捏他的脸,笑嘻嘻逗他:“真是的,这有什么不能看的。你们心脏的人才会看什么都是脏的,我们内心纯洁的人只会看到纯洁美好的肉.体~”


    说完,她哼着小曲和店员一起结账去了。


    从内衣店出来,沈岁寒像是从炼狱中逃脱一般,深深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岑绵忍不住地笑他。


    见她神色揶揄,沈岁寒一脸怨怼地盯着她。


    ——不知道的人大概会以为她方才对他做了什么极其过分的事。


    认识这么久,岑绵还是第一次见沈岁寒如此拘谨羞赧的模样,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忽地,肩头压下重量。


    岑绵抬起头,沈岁寒箍住她的肩,正眯着眼望向她。


    她分明从他的神色中看出一丝侵略性。


    他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对她道:“听说,你们内心纯洁的人只会看到纯洁美好的肉.体?”


    “我对你刚刚说的那个裸模工作很感兴趣,你回去看看,我的肉.体够不够纯洁,够不够美好,能不能胜任这份工作。”


    他故意加重手中的力道,生怕她跑掉似的。


    沈岁寒低下头,唇瓣覆在她耳边,轻轻亲了下:“专属的那种。”


    岑绵:“……”


    岑绵清了清嗓子,脸颊霎时红透了:“咳……回家看看实力,我、我要求很高的。”


    第67章 心动系数67%草莓味的。


    天气逐渐炎热起来,沈岁寒的伤口也慢慢愈合了,只剩下一道浅浅的疤痕。


    最近队里一直在忙Artist的案子,他们将三年间与蒋晏山有直接抑或间接关系的自杀案重新整理调查,但收获甚微。


    有些家属不愿提及悲痛的过往拒绝配合;有些已经放下过往重新生活,没有什么可以提供给他们的线索;只剩一小部分愿意配合,但因时间过去得太久,留下的有用的线索也少之更少。


    连轴转的工作让每个人都疲惫不堪,但大家心里都憋着一股劲儿,想把凶手赶紧捉拿归案。


    岑绵的生活与往常无异,却似乎也有了些变化。


    她每天的日常依旧是在被催稿和赶稿中循环往复,空余时间,她将岑溪的遗物重新整理了一遍,试图从中找到和那串数字有关的联系。可惜没有任何进展。


    生活似乎也与往常有些不同。


    她每天会等沈岁寒回家一起吃晚饭,如果他加班,她便会带着晚饭去单位找他一起吃。


    两人约定好,无论多忙,晚饭的时间必须留给对方。


    生命里好像凭空多闯进了一个人。


    可岑绵不觉突兀,反而迅速适应了这样平淡有序的生活。


    这段时间岑绵有事没事就往警局跑,局里的人基本都认识她了。


    再加上她经常给大家带好吃的,说话甜,笑得也甜,警局里的男女老少都格外喜欢她,一个个天天在沈岁寒耳边叨叨,让他好好对人家小姑娘,不然他们一帮人都饶不了他。


    这天沈岁寒照常加班,岑绵带着陈锦书卤的牛肉和包好的饺子去单位找他。


    单位人多,她便多带了些,给其他人分了。


    一帮人过来凑热闹,纷纷管陈锦书叫“丈母娘”,说她包的饺子最好吃,叫岑绵帮忙带话,回去谢谢“丈母娘”。


    沈岁寒无语,把他们打发走,和岑绵吐槽:“你管他们做什么?带那么多,咱妈累着怎么办?”


    岑绵踢了他一脚,嗔怪道:“谁和你是‘咱妈’啊!我妈闲着也是闲着,就多包了点,他们要出门了,也吃不完,正好带来大家一起吃嘛。”


    沈岁寒坏笑着勾勾唇。


    他打开保温盒的盖子,问:“叔叔阿姨要出门?”


    说到这个,岑绵不开心地撇撇嘴:“嗯,他们说最近太热了,要去海边待一阵。真服了,完全不管我死活。”


    沈岁寒笑道:“你都多大了,让老两口好好享受下二人世界。再说了,你不是还有我呢。我管你。”


    岑绵脸颊羞红,瞪他一眼:“谁要你管啊!”


    她指了指保温盒,朝他笑了笑,洋洋得意:“行啦,快趁热吃饭吧,你的和他们的不一样,你的是‘爱心晚餐’!”


    沈岁寒瞟了眼饭盒里的饺子,除了比其他人的饺子丑了点,没什么不一样。


    他好笑道:“哦,只有我吃丑饺子。”


    “你——!”岑绵气得要命,她辛辛苦苦包的饺子,他居然敢嫌丑?!


    岑绵生气地踢他一脚,伸手夺他手里的保温盒:“不爱吃算了!才不给你!”


    沈岁寒早就料到她的动作,他没松手,反而把她扯进怀里,箍紧她:“不行,我就要吃。我最喜欢人美心善的绵宝包的丑饺子。”


    岑绵见他是故意的,又气又羞,她伸手扒拉开他的脸,嫌弃道:“你能不能不要学孟孟那么叫我!恶心死了!”


    沈岁寒逗她:“我就要这么叫。绵宝,绵宝。”


    岑绵挣不开他,干脆放弃挣扎,她朝他做了个“yue”的表情,把脸扭向一边,故意不看他。


    沈岁寒笑意更甚,他亲了下她的脸颊,笑吟吟地问:“那怎么叫?叫……‘媳妇儿’可以吗?”


    被他亲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烫,岑绵脸颊通红,半天才扭捏地喃喃了一句:“不、不可以!”-


    吃过晚饭,还有些时间。


    岑绵没有着急回家,陪沈岁寒在单位附近散了会儿步。


    附近有个小广场,夏夜凉爽,不少人聚在这里,聊天、玩耍。


    广场上人声鼎沸,有跳广场舞的,有唱歌的,有遛弯的,有打球的,还有做生意摆套圈的,吵吵嚷嚷的声音中还夹杂着知了的聒噪,十分热闹。


    岑绵拉着沈岁寒的手,找了个阶梯坐下。


    有人抱着吉他正在这里唱歌,两人听了一会儿。


    夏夜的晚风吹走白天的燥热,也吹散夜幕中的星辰,此时的天空是澄澈而浓郁的墨蓝色,空旷、遥远。温暖的灯火代替了璀璨星河,照亮这座浓稠夜色中的城市。


    “我看过沙漠下暴雨/


    看过大海亲吻鲨鱼/


    看过黄昏追逐黎明/


    没看过你/


    ……”(注1)


    醇厚的嗓音在晚风中回荡,四周仿佛也安静下来,只剩这温柔的歌声,和他们。


    岑绵挽着沈岁寒的手臂,脑袋靠在他的肩上,安静地听着男人唱歌。


    她仰起头,问沈岁寒:“案子有什么进展吗?”


    沈岁寒摇摇头。


    他的眉眼间含着一抹笑意,可岑绵怎么看怎么觉得他的笑容格外憔悴。大概是这段时间太过忙碌的缘故,他的眉宇始终微微蹙起,面上总是拢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忧郁。


    岑绵抬手,轻轻抚了抚他眉心那抹褶皱,笑着道:“干嘛呀,不要皱着眉。”


    沈岁寒握住她的手,放到唇边,轻轻亲了下,对她道:“时间过得太久了,很难找到能用的线索。最近大家一直在为这个案子拼命,如果再找不到线索,我……”


    他轻轻叹了声:“蒋晏山那边也一直有人盯着,但他没有任何异常的举动。绵绵,你说……是不是真的是我想多了,在浪费大家的时间。”


    “你在瞎说什么呀。”岑绵捏捏他的脸,“所有人都相信你才会愿意为这个案子拼命呀,你也要相信你自己。”


    她靠在沈岁寒怀里,道:“姐姐说过,当警察,有时候要相信自己的直觉。虽然现在没有找到能证明蒋晏山就是凶手的证据,但我相信,如果凶手另有其人,你们一定早就找到证据证明这一点了,所以相信你的直觉,不会错的。”


    听她这般说,沈岁寒笑了笑。


    他撑着下巴,望着广场上热闹的景象,淡声对岑绵道:“想到凶手还没有抓住,我心里就难受。我感觉……自己很没用。”


    岑绵嗔怪:“瞎说!”


    正好有个老爷爷抱着个泡沫箱过来,问他们要不要冰棍。


    岑绵跟他买了根草莓味的碎碎冰,从中掰开,将其中一半不由分说地塞进沈岁寒的嘴里:“别瞎想了,请你吃棒冰。”


    “唔。”沈岁寒咬住棒冰,甜腻冰凉的感觉瞬间充盈整个口腔,浇灭了萦绕在心头的浮躁。


    岑绵咬着另一半的碎碎冰,笑盈盈地看他。


    “咯吱”一声,牙齿咬碎草莓味的冰棒,他的脸颊不由浮上一抹绯红。


    沈岁寒忍不住想,她笑起来的模样好像和草莓味的棒冰一样甜。


    岑绵靠在他身边,指了指广场的方向。


    广场上依旧人声鼎沸,唱歌声、跳舞声、嬉闹声,不远处似乎有人抓到了大奖,传来一阵欢呼喝彩声。所有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将这个宁静的夜晚变得热闹非凡——仿佛每个夜晚都是这样,可又好像每个夜晚都与众不同。


    她对沈岁寒说道:“虽然凶手还没抓住,但你看,还是有很多人在很幸福很努力地生活。这里面也有你们的功劳呀。振作点嘛,任何事情只要拼尽全力,无愧于心就好啦。”


    沈岁寒扬起一抹笑意。


    他牵起岑绵的手,用力地握了一下,对她道:“虽然案子没什么进展,但是……绵绵,幸好有你在我身边。”


    岑绵咧嘴一笑,凑过去在他的脸颊亲了一下。


    她朝沈岁寒弯了弯眸,温暖的路灯落在她的眸间,闪烁着璀璨的光芒:“那当然啦,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还有彼此,不是吗?”


    她笑盈盈对沈岁寒道:“你别忘了,我可是你的幸运女神呀。放心啦,一切都会过去的,都会好起来的!明天又是崭新的一天!”


    沈岁寒笑着点点头。


    他把岑绵扯进怀里,吻上她的唇。


    她的唇冰冰凉凉的,软软糯糯的,沾染着甜蜜的草莓糖的香气。


    岑绵窝在他怀里,乖乖地回应着他的吻。


    ……


    两人没在外面呆太久的时间,沈岁寒还要回去继续加班。


    岑绵陪他回了警局,一直将他送上楼,才不依不舍地松开和他牵在一起的手。


    正巧贺寻从会议室出来,见到沈岁寒,他跑过来,对他道:“队长,正好你回来了!有个受害者家属找过来,说有线索提供。董雅韵你还记得嘛?我们名单里最后一起自杀案的死者。她妹妹刚从外地回来,听说咱们在重新调查,就赶过来了,说是有重要的线索提供给咱们!”


    沈岁寒和岑绵惊讶地望了下对方。


    岑绵最先反应过来,朝他wink一下。


    仿佛在说——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我可是你的幸运女神。


    她朝他摆摆手:“快去忙吧。”


    沈岁寒点点头,和贺寻匆匆去了会议室。


    第68章 心动系数68%自杀?


    受害者的妹妹此时正坐在会议室。


    孟微陪在她身边,她眼眶通红,情绪有些激动,正语无伦次地和孟微说着话。


    见沈岁寒回来,孟微拍拍她的肩,温声道:“我再给你倒


    点水,慢慢说。”


    女生点点头。她仰头看了眼来人,神色不禁拘谨了几分。


    沈岁寒带着贺寻坐到她对面,对她道:“不用紧张,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们就可以了。”


    董雅洁小心翼翼地点点头。


    她犹疑片刻,对沈岁寒道:“我姐去世的时候,这些话我和调查的警察说过,但他们不相信我说的。你们……确定会相信我?”


    沈岁寒简单看了下卷宗。


    最近他们一直在调查近几年与蒋晏山有直接或间接关系的自杀案,这些卷宗他早已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来龙去脉也记得清楚。


    董雅韵的案子发生在过年期间,没有过去很久,是他们着重调查的案件之一。


    只可惜,她的父母并不配合,听他们说明来意后,骂骂咧咧将他们赶了出去,说他们提死人晦气,死人的东西早就被他们烧了云云。


    董雅韵的家庭状况他们了解过,家里两个女儿一个儿子,二女儿董雅洁和家里关系不好,读大学后基本就和家里断绝了关系。


    她突然过来,说要提供线索,他们几人都有些意外。


    沈岁寒对她道:“不管是我们还是之前调查的警察,都相信你说的话。你姐姐的案子我们了解,你提供的线索我们同事调查过,但因为证据不足和对方提供的口供不一致,再加上当天周围都是目击证人,所以被认定为自杀。”


    董雅洁眼眶泛红,仰头问他:“如果没错,那为什么你们现在又要重新调查?!”


    沈岁寒微微一怔。


    顿了顿,他严肃地对董雅洁道:“我们并不是要推翻你姐姐自杀的结论。当时的判定没有任何问题,请相信我们的专业能力。我们重新调查,是想更深入了解你姐姐自杀背后的原因。”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对当时的调查提出质疑,而是一起努力,调查清楚你姐姐自杀的真实原因,不是么?”


    听他这么说,董雅洁沉默片刻,朝他点点头。


    “我姐走了后,我爸妈就把她的东西全扔了。我也和他们没有联系了。这次回来,是因为身份证到期了,要换新的身份证,我就回家看了眼。他们说你们在重新调查姐姐的自杀案,我饭都没吃完,就赶过来了。”董雅洁说着,忍不住小声补充了句,“不过,我也不乐意和他们吃饭。”


    董雅洁将事情始末,和他们重新讲了一遍。


    董雅洁家里重男轻女。生了两个女儿后,父母铆足劲,非要个儿子才罢休。第三胎,果然是儿子。


    自从有了儿子后,他们的重心全放在了儿子身上,对董雅韵、董雅洁两姐妹不闻不问,甚至还要她们担起照顾弟弟的责任。


    董雅韵是家里老大,性格温柔懂事,一向逆来顺受,不仅承担起照顾妹妹弟弟的职责,父母生意失败后,还主动帮父母偿还债务,用为数不多的工资补贴家用。


    董雅洁和她则不同,董雅洁看不惯重男轻女的父母,不喜欢那个为虎作伥的弟弟,也看不上任由他们欺负的姐姐。考上外地的大学后,她靠助学金和打工维持生计,坚决和家里断了联系。


    董雅韵联系她,是在去年秋天。


    她们平时很少联系。偶尔,董雅韵会关心妹妹钱够不够花,给她打一些零花钱。董雅洁如果看到什么好看的衣服、化妆品,也会用自己打工挣来的钱给董雅韵买一份当礼物。


    董雅洁不喜欢姐姐这个老好人一般软弱的性格,和她也没什么话题可聊。


    但她也并不讨厌姐姐,毕竟董雅韵是家里唯一一个真正关心她,对她好的人。


    董雅韵告诉她,自己喜欢上一个只有几面之缘的男人。


    她没什么朋友,更不可能和家里其他人聊这种话题,唯一能想到的,只有亲妹妹。


    对于董雅韵来说,这不是什么见得光的话题。


    因为她不仅有男朋友,对方也并非单身。


    她是在西山的法光寺遇到对方的。


    当时,她听同事聊天,说是西山的叶子都红了,漫山遍野的红色特别好看。


    不仅如此,那里的法光寺求财特别灵。


    董雅韵的男朋友最近欠了一屁股债,家里弟弟要报补习班,哪儿哪儿都得花钱,她那点死工资根本不够花。


    她想着,实在不行,在上班和上进之间,选择上香吧。


    周末的清晨,她独自去了西山。


    那天山雾霭霭,人满为患。


    董雅韵被挤来挤去的人群搞得烦躁,终于在一处角落寻得僻静。


    一个男人款款立在那里,正在观察身旁一棵菩提树。


    似是被她搅扰清闲,他回眸望了过来。


    可他面上没有任何不耐与烦扰,而是朝她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那一瞬间,董雅韵似乎明白了什么叫一眼万年。


    男人清俊、优雅,温柔地问她是否也是一个人。


    董雅韵小心翼翼地点点头。


    那天他们聊了很多,大多时候是男人在讲,她在听。


    他给她讲佛经,讲缘起性空。


    那个早晨董雅韵过得格外开心,她仿佛忘记了所有忧愁,沉醉在这片美景、这片缭绕的香火气和男人温润的嗓音中。


    分别的时候,他无意中告诉她,每个周末的清晨他都喜欢来这里坐一坐。


    董雅韵悄悄把他的话记在心底,第二周的周末,她故意早早过来等他,看到他的第一眼,说的却是“好巧”。


    渐渐的,两人熟络起来。


    虽然董雅韵不知道他的名字,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但她知道,他温柔体贴,彬彬有礼。他懂天文、懂地理,给她讲历史、讲哲学、讲艺术……仿佛没有他不懂的事情。


    他也会静静聆听她的烦恼,从不随意评价,也不会为此感到厌烦。他会温柔地安慰她,给她意见。


    第三个周末,董雅韵就知道自己心底有一种别样的情绪正在悄悄发芽。


    但她把这份感情小心翼翼地埋藏在心底。


    她有男朋友。


    她也知道,对方有深爱着的恋人。他和她的相处,更像是知心朋友,从未有过任何逾举。


    更何况,他太耀眼,太优秀,董雅韵清楚生活枯燥、一身累赘的自己根本配不上他。


    但心底蠢蠢欲动的情感,总要有地方抒发。


    董雅韵给妹妹发了消息。


    董雅洁从未和姐姐聊过情感话题,收到她消息时十分惊讶。


    她本就不喜欢姐姐的男朋友,听她喜欢上别人,董雅洁竟然没有一丁点意外,反而是支持。


    董雅韵也没想到会得到妹妹的支持,她告诉董雅洁,对方太完美了,自己配不上。


    董雅洁安慰她,说她性格好,长得也漂亮,应当自信点。


    但她太软了,容易受骗,董雅洁半开玩笑说她看男人的眼光不行,自己得替她把把关。


    董雅韵知道男人不喜欢各种信息时代的产物,更不喜欢拍照,但她还是虚荣心作祟,给妹妹偷拍了一张照片。


    虽然只是模糊的半张侧脸,但董雅洁很快辨认出来,是她很喜欢的小说作者,Hades。


    她把这事告诉了姐姐,笑着对她说,确实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


    她问董雅韵能不能帮自己要个签名,董雅韵第一次拒绝了她。


    对董雅韵来说,或许正是因为自己不认识他,两人的相处才会如此轻松愉悦。


    她怕因为自己偷拍的事,影响两人的相处。


    但她还是偷偷地,买了许多他的小说,读得痴迷。


    再之后,弟弟在学校和人打架,要赔偿医疗费。董雅韵没有钱,她仅剩的那点存款都拿给男朋友“投资”去了,她以为两人会结婚,会一同渡过难关,可他不仅拿走了她所有积蓄,还骗她担上了巨额债务。父母骂她,有钱给外面的人花,没钱给亲弟弟花。


    董雅韵日渐消沉,愁容满面,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她唯一的心灵慰藉也彻底消失了。


    她每天早晨都会去那里等他,可他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再也没出现过。


    正月的十五,许多人来法光寺上香,人满为患。


    那是个周末,董雅韵照常去等他。


    再之后,从西山的观景台上跳了下去。


    得知姐姐死讯后,董雅洁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


    她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告诉了警察,把董雅韵偷拍的那张照片给他们看,可换来的却只有一句“认错人了”。


    董雅洁从手机里翻出那张照片,递给沈岁寒:“这是姐姐当时拍的照片,他们说是姐姐认错人了。不可能的,姐姐买了他那么多书,看过他的各种采访,怎么可能认错人。”


    沈岁寒接过手机,看了看那张照片。


    因着偷拍的缘故,照片有些模糊,但他一眼便认出那是蒋晏山。


    可如果说是长得相似的人,也有可能。


    当时警方和蒋晏山了解过情况,他一脸茫然,说照片上的人不是自己,自己也没有去法光寺的习惯。


    他的证词挑不出毛病,寺院附近没有监控,除了那张照片,也没有任何可以证明两人相识的记录。警方找不到两人互相认识的证据,只能当做是董雅韵的臆想,因为压力太大,把自己对喜欢的作者的幻想当成现实,告诉了妹妹。


    董雅洁自然不信他们的说辞,可警方以自杀结案,父母又把董雅韵看做不祥的存在,她不想再和任何人提起这件事,直到今晚,吃饭时听母亲抱怨了一嘴,说警方在重新调查这个案子,左思右想,才跑来提供线索。


    董雅洁从包里翻出一部手机,递到沈岁寒面前:“姐姐的东西扔的扔,毁的毁,只剩这部手机,是她出事前的旧手机。当时我偷偷留了下来,想当个念想,现在……给你们吧。”


    “我不知道手机里有没有能帮上你们的东西,也不知道密码,你们看着办吧。”


    沈岁寒微微颔首,示意贺寻将手机当做证物收起。


    董雅洁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对面几人,问:“你们是觉得蒋晏山和姐姐自杀有关系吗?还是说,是他杀了姐姐?”


    沈岁寒没有回答她,而是问:“董雅韵自杀前,有任何自杀倾向么?”


    董雅洁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俩本来联系就少,我也不常在家。过年我都没回来,和朋友去外面旅行过的年。听说姐姐自杀我才赶回来的……”


    “不过,我姐虽然脾气软,但是特别能吃苦,特别坚强,谁都有可能放弃自己,我姐不可能的。她真的很好……”


    董雅洁一边说着,眼眶再次红了。


    坐在她旁边的孟微拍拍她的背,似是安慰。


    “对了。”董雅洁突然想到什么,对沈岁寒道,“你们知道Hades有本小说叫《永生》吗?我姐之前和我提起过,她最喜欢的就是这本。”


    “她当时还说了很奇怪的话,说她并不认为死亡代表结束,死亡或许是新生的开始,死而复生,生而复死,才是世界万物的规律。她之前从没和我讨论过这种和死亡有关的话题,我觉得很奇怪。我当时还说过她,小说讲的内容和她说的这些没关系,不要有这种乱七八糟的想法,她说是我没读懂这本小说……”


    沈岁寒和会议室里的几人互望了一眼。


    几人纷纷陷入沉默。


    这句话,是蒋晏山说的。


    第69章 心动系数69%吹头发


    董雅洁的出现,对他们来说无疑是巨大的鼓舞。


    这段时间他们收获甚微,董雅洁带来的消息,像是在隐隐地告诉他们,这条路并没有走错。


    董雅韵的旧手机交给了网信的同事帮忙处理,明天才有消息。


    这几天所有人几乎都在连轴转,心力交瘁,沈岁寒干脆让他们回家好好休息一晚上,明天再干活。


    办公室里传来一片欢呼,一帮人高高兴兴回家睡大觉了。


    沈岁寒也没在单位多呆,收拾完东西,便回了家-


    刚到家,一抹鬼鬼祟祟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屋里没有开灯,他仔细看了看,确认那抹娇小的身影不是别人,就是岑绵那个小丫头,便随手打开了客厅的灯。


    “怎么不开灯?”


    话音刚刚落下,他便怔住。


    岑绵也没想到他这会儿回来,此时像只受惊的兔子,愣在了原地。


    此时的她,只裹了条浴巾,乌黑的秀发湿漉漉地披在身后,露在外面的两条腿又白又直。


    大抵是刚洗过澡的缘故,她的肌肤莹亮润泽,没有半点瑕疵,透着浅浅的粉红色。


    沈岁寒的脸一下红透了,赶忙挪开视线,问:“你怎么在这里?”


    岑绵终于回过神:“我……”


    她有些做贼心虚,不知所措地问:“你、你不是说晚点回来吗?”


    “进展还可以,就提前回来了。”沈岁寒道,“倒是你……在我家洗澡?”


    “我家热水器坏了,你说晚点回来我才……”岑绵越说声音越小,脸颊通红。


    虽然这段时间她都住在这里,但岑绵从没有在他家里洗过澡换过衣服。


    今天会在这里洗澡,只是因为她家热水器烧不了热水,得等师傅明天过来修,沈岁寒又说他会晚点回来,她想着就她一个人在家,用他的浴室洗个澡也没什么关系。


    却不成想,他居然提前回来了,还和她撞了个正着。


    沈岁寒掩唇轻咳一声,站在玄关,不知所措地别开视线,不知道该把目光放在哪里。


    别说目光了,他甚至感到偌大的房间没有自己的地方,根本不知道该呆在哪里才好。


    他支支吾吾地问:“你……你用浴室就好,跑出来做什么?”


    岑绵这才想起自己要做什么,指了指沙发的方向:“我忘拿睡衣了……”


    她从没在这里洗过澡,东西不齐全,丢三落四拿了好几次洗澡的物品,最后还是把睡衣忘在了外面,洗完澡才想起这茬儿。


    “你……”沈岁寒幽幽叹了一声,小声喃了句,“那也别穿成这样到处乱跑啊。”


    岑绵没听清他说什么,疑惑地眨眨眼。


    见他望向自己,岑绵朝他咧嘴笑了下。


    刚洗过澡的缘故,她一双滚圆的眼睛氤氲着水汽,湿漉漉的,像是一捧甘甜的清泉,一尘不染,纯真无瑕。


    沈岁寒:“……”


    脸颊滚烫。


    他僵硬地把头扭向一边,不敢再和她对视,沉声道:“你回去,我帮你拿。没拉窗帘,对面能看到的。”


    “哦……”岑绵也觉得有些羞耻,可转念一想,他不把灯打开,谁看得到啊??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她灰溜溜逃回浴室,“砰”的一声重重关上浴室门。


    浴室的水雾还未散去,热腾腾的,蒸得她脸颊通红。


    她死死扯住身上的浴巾,靠在门边,小心翼翼听着门外的声响。


    心脏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她!居然!只披了一条浴巾!站在他面前!


    ——她到底在干什么!!


    这段时间他们睡在一起,但也真的只是睡在一起。


    虽然两人偶尔也会和对方说说骚话,但沈岁寒从未有过任何逾举的行为,她在这件事上也保持着一种莫名的娇矜。


    她对保持自己单纯甜美的乖乖女形象有一种莫名的执念,不愿当那个主动的人。


    可这会儿搞的,好


    像自己故意勾引他似的。


    好气啊!


    没一会儿,外面传来脚步声,沈岁寒敲了敲门,岑绵小心翼翼打开一条缝,沈岁寒就着那条缝,把睡衣递了进来。


    岑绵飞快地扯过睡衣,“砰”的一声,再次将门阖上,反锁起来。


    沈岁寒微微一怔,顿了顿,他忍不住笑了声。


    ——这是多怕他闯进去?


    岑绵隔着门,听到他喉间溢出那抹轻笑,脸颊更红了。


    岑绵凶他:“有什么好笑的!”


    沈岁寒笑着摇摇头,忍不住想,在她心里自己就是这样的人吗?


    早知道……就做实了。


    他扬声道:“你整理好再出来,我在书房。”


    “嗯。”岑绵轻轻应了一声。


    沈岁寒没在意,正准备去书房,等她收拾好再出来。


    忽地,浴室门打开一条小缝,一张素净漂亮的脸蛋探了出来。


    她仰头望他,乌黑莹亮的眸子像是盈着水雾,清澈、懵懂。


    她小声问他:“你能不能……帮我吹头发?”


    ……


    岑绵乖乖坐在水池边,双手撑着大理石台面的边沿,一双白嫩的脚丫乱晃着。


    她仰头望向沈岁寒,抿抿唇,小声解释:“我就是想起来,你上次帮我吹头发挺舒服的,才叫你进来的。”


    上回她喝醉,洗完澡没吹头发。


    是沈岁寒帮她吹干的头发,她还毫不客气地顺走人家一瓶洗衣液。


    “嗯。”沈岁寒轻轻应了声,好像完全不在意她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


    见他抿着笑意,岑绵脸颊发烫,欲盖弥彰地扬高声调:“真的!”


    沈岁寒但笑不语,从储物格里拿了吹风机,插上电。


    “你别乱动。”他对岑绵道。


    岑绵乱晃的脚不小心踢到他的腿,听他这般说,她坏笑着眨眨眼,故意伸出脚趾,蹭了蹭他的裤腿。


    脚上的水渍蹭到他的裤腿上,沈岁寒的神色暗了几分,他抓住她的脚腕,沉声道:“别闹。”


    “唔。”岑绵有些吃痛,眸间瞬时盈满了水雾。


    沈岁寒对上她委屈的目光,松开抓着她脚腕的手,语气也温和了几分:“别闹了。”


    “没闹。”她可怜巴巴地回。


    他清清嗓子,打开吹风机,帮她吹头发。


    指尖穿梭在她柔软的发丝间,偶尔有飘起的发丝拂过他的脸颊,痒痒的。


    岑绵没有用他家里的洗发水,而是用了自己的,那抹属于她的茉莉香若有似无地在鼻尖飘荡着,惹得他心尖也痒痒的。


    他专心地替她吹着头发,一双眼睛只敢盯着她乌黑的秀发,可即便这样,余光还是能扫到她裸.露在外的肌肤,顺着浴巾的边沿,能看到一条柔软的曲线……喉结急促地滚了滚,他不敢再看下去。


    他搞不懂岑绵的用意,但他清楚,自己已然在理智失控的边缘。


    岑绵低着头,专心地玩着他的裤腿。


    那里已经被她弄得皱皱巴巴。


    她问沈岁寒:“你以后都会这么帮我吹头发吗?”


    “当然。”


    “你不许骗我。”


    他轻轻笑了声,故意揉了下她的头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吹得半干的头发被他弄得乱七八糟,岑绵抬手捂住脑袋:“你别乱动!这样很丑!”


    “不丑,你怎么样都好看。”


    “你——”岑绵气鼓鼓地瘪了下嘴巴,骂他,“花言巧语。”


    沈岁寒笑了笑,他放下吹风机,双手抵在台面上,将她箍进怀里。


    男人身上滚烫的气息瞬间将她围住,岑绵不由挺直脊背,指尖死死地抠住水池的边沿。


    她仰头望向他,像是在等待他的下一步动作。


    两人离得很近。


    炽热的气息交织在一起,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缓缓向下,最终停在她的唇。


    他低下头,吻上她的唇。


    岑绵抬手,搂住他的脖颈。


    原本就松松地围在身上的浴巾随着她的动作,滑落在大理石台面上。


    她把他叫进浴室的那一刻,他们都心照不宣接下来发生的事。


    他轻声问:“你要不要……再洗次澡?”


    第70章 心动系数70%轻一点。


    昨晚的记忆对岑绵来说,并不是什么很好的回忆。


    最开始的一切,都和她想象中一样美好,直到他从床头柜翻出一盒什么,岑绵才神思恍惚地意识到事情并不像她想的那么简单。


    她嗓音轻颤着问沈岁寒家里为什么有这种东西。


    他不在意地笑笑,问她记不记得自己有女朋友这件事。


    岑绵这才意识到。


    这家伙早就打了自己的主意。


    意识到之后将要发生什么,她没由来地紧张起来,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鬼哭狼嚎。


    沈岁寒捂住她的嘴巴,有些无奈,告诉她自己什么也没做,她这样叫,隔壁听到怎么办。


    岑绵眼角含着泪珠,咬了下他的手,反驳他,隔壁是她家,没有人。


    沈岁寒笑得无奈,又问,那楼上楼下听到怎么办。


    岑绵委屈得快哭了,可听他这般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哪还敢出声。


    他揉揉她的脑袋,准备起身去卫生间,他告诉岑绵,今天太晚了,等她以后准备好了再说。


    岑绵拉住他,睫羽挂着泪珠儿,轻轻颤动着。


    她小声道:“再试一次。”


    沈岁寒亲了亲她,安慰她这种事不用着急,以后有的是时间,等她准备好了再说。


    他的嗓音温柔,那个吻也格外温柔。


    岑绵忍不住环住他的背,回应着他湿漉漉的亲吻,她仿佛整个人溺在水中,沉浮荡漾,思绪迷离。


    忽地——


    一阵尖锐的刺痛贯穿全身。


    ……


    岑绵恍恍意识到那个温柔的吻不过是他虚假的伪装时,已然是第二天早上。


    她浑身痛得下不来床,可他却像没事人一样早早去上班了。


    好气。


    只有她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沈岁寒下班回来的时候,岑绵正蜷在餐椅上,抱着西瓜看动画片。


    见他回来,她像只时刻警惕风吹草动的小奶猫,目光一瞬间变得凌厉起来,下意识紧紧缩成一团。


    沈岁寒没太在意,去卫生间洗了手,问她晚饭想吃什么。


    岑绵没理他。


    沈岁寒似乎还是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去厨房翻冰箱。


    “我给你做水煮肉,好不好?”


    岑绵的耳朵“唰”的一下子竖了起来。


    好气,这人好会拿捏她。


    她支支吾吾,犹豫着要不要因为一道水煮肉就这么没骨气地原谅他,便听沈岁寒自言自语道:“肉化不开啊……算了,煮面条吧。”


    岑绵:“……”


    谁要理这狗东西。


    沈岁寒从厨房出来,问:“要不我们点外卖吧。你想吃什么?”


    他经过岑绵身边时,顺手搭在她肩上,轻轻摸了下她的耳垂。


    岑绵格外敏感,下意识哆嗦了下。


    她立马躲得远远的,凶巴巴瞪他:“你别碰我!”


    沈岁寒愣了下,疑惑地问:“怎么了?”


    岑绵死死瞪着他,一副避而远之的模样。


    刚刚被他碰过的地方此时红得滴血,见她犹如惊弓之鸟,他愣了愣,忽地反应过来。


    他故意凑到她身边,俯下.身子,在她耳边轻轻吹了口气,沉声问:“怎么,是我昨晚表现不好么?”


    只是这般简单的碰触,岑绵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


    酥酥麻麻的感觉直通天灵盖,她忍不住想起昨晚的旖旎画面,心尖也随即痒痒的。


    但身上的痛楚还未消散,将她的理智瞬间拉了回来。


    她踢了他一脚,故作凶狠:“滚!离我远点!”


    沈岁寒松开她,忍俊不禁。


    她这般模样,没有丝毫骇人的气势,倒像只受了惊的猫,奶凶奶凶的。


    ……


    吃完饭,岑绵洗了澡,在客厅画画。


    她铁了心不理沈岁寒,沈岁寒也识趣地没再逗弄她。


    晚上睡觉时,她用家里多余的枕头摆在两人之间,像是建起一道高高的堡垒,将他隔绝。


    她扯过被子,把自己像个蚕蛹一样死死裹住,等沈岁寒洗完澡从浴室回到卧室时,见她这番模样,忍不住愣了愣。


    “你不至于吧。”他好笑地问。


    岑绵正裹着被子看那集没看完的动画片,听到他的声音,岑绵下意识抬起头,回:“你有意见?”


    说完,她也愣住了。


    此时的他,只在腰间裹了条松松垮垮的浴巾,他身上还拢着水汽,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耳边,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轮廓精致的锁骨间。


    岑绵瞬间脸颊涨红,变成小结巴:“你、你——你怎么不穿衣服!”


    沈岁寒满不在乎地从衣柜里翻出一身睡衣,道:“只许你忘记拿睡衣,我不行?”


    他一边说着,浴巾随着他的起伏滑落到地上,他换上睡裤,笑着问:“怎么?害羞了?又不是没看过。”


    岑绵捂着眼睛,把头扭到一边,大声喊道:“暴露狂!”


    沈岁寒满不在乎地笑笑,不置可否。


    岑绵觉得他是故意的。


    一定是故意的!


    故意勾引她!


    她这般想着,并拢的指尖不由自主分开一条缝隙。


    不得不说,他的身材是真的好。


    肩宽,腰窄,完美的倒三角形。常年锻炼的缘故,肌肉线条结实而富有张力,尤其是腰腹间那两条人鱼线,微微绷紧,轮廓清晰而锋利。


    那两条清晰的线条一路蜿蜒,隐没在睡裤薄薄的布料中,他正在系睡裤上的带子,骨节分明的指尖慢条斯理地穿梭着……岑绵不敢再看下去,视线重新转了回去。


    右腹间一道粗犷的线条破坏了整体的美感。它在如同雕塑般优美、精致的线条之间显得有几分突兀。


    是前段时间受的伤留下的一道浅浅的疤痕。


    岑绵注意到,除了这道线条外,其他地方也有几道不协调的线条,只是随着时间的消逝,已然淡去了些。


    “喂,沈岁寒。”岑绵突然叫他。


    “嗯?”沈岁寒漫不经心地应了声。


    他已经穿好睡裤,正准备穿上衣。


    “过来。”岑绵小声道。


    听她唤自己,他停下手中的动作,朝她走过去:“怎么?”


    她突然抬手,环住他的腰。


    沈岁寒微微一愣,腹间便落下一道柔软的吻。


    她轻轻亲了亲那道疤痕,仰头望向他,嗓音绵软地问:“还疼不疼?”


    沈岁寒没有回答。


    他松开岑绵搭在自己腰上的手,俯下.身,吻上她的唇。


    随着他的动作,两人倒在柔软的床垫中央。他双手撑在两侧,将她桎梏在怀中,岑绵没有反抗,乖乖地给他亲着。


    她堆起的那道堡垒也随之轰然倒塌。


    她抬手环上他的脖颈,一双漂亮的眸此时已然漾起水雾,格外诱人。


    她小声呢喃道:“你……你今天……轻一点。”-


    是夜。


    月光随着窗帘间的罅隙,溜进卧室,与那一抹若有似无的旖旎气息流转在一起。


    岑绵趴在沈岁寒的怀里,两人身上都湿哒哒的,可她不愿动,只想这么抱着他。


    沈岁寒也没有动,只是抱着她,漫不经心地玩弄着她的一缕碎发。


    “喂,沈岁寒。”岑绵轻轻唤他一声,换了个姿势,好能看到他的脸,“我和你说件事。”


    “嗯?”


    “我朋友和我说,过些天要去蒋晏山家里聚会,问我去不去。”


    听到蒋晏山的名字,沈岁寒不由自主地蹙起眉尖。


    他有些不悦道:“岑绵,这种时候你提其他男人的名字,我会吃醋的。”


    岑绵脸颊一红,抬手捏捏他的脸:“哎呀,我说正经的。我想去。”


    “不行。”沈岁寒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你干嘛呀,我是要去做正经事嘛,这你也要吃醋?再说了,和那种人吃什么醋,你脑子糊涂啦。”


    沈岁寒轻轻笑了声,他捉住岑绵捏在他脸颊上的手,亲了下:“不光因为这个。我也是正经的,不可以去。”


    “可是……”岑绵皱了下眉,“可是我觉得这是次难得的机会。你想,当初姐姐就是因为去他家才遇害的,如果真的是他杀的人,那一定是因为姐姐发现了什么他才会下毒手。那里肯定有线索。”


    “就是因为这样,才不能让你去。”沈岁寒道,“那里不管有什么,过去这么久,以蒋晏山小心谨慎的性格,肯定都清理干净了。你跑过去,不就是羊入虎口?”


    “可是……姐姐留下线索,又独自去他家调查,我在想,线索是不是指向他家的什么……就是因为他做事小心谨慎,你们才很难找到证据证明他就是凶手,不是吗?现在有个难得的机会可以去他家看看,没准就能找到什么关键线索呢。”


    “这几年的自杀案,我们已经查到了些线索,再深入调查,一定会连带着三年前的案子把他揪出来。抓住他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你没必要去冒这个险。”


    岑绵道:“那要多久?你也说不准嘛。再说了,我就是以聚会的名义过去,还有其他人在呢,他能把我怎么样?最坏的结果也就是什么都没有,那我就当过去玩了嘛,不会有任何损失的。”


    沈岁寒想了想,道:“那我陪你一起去。”


    岑绵嗔怪道:“你还好意思说?你和蒋晏山的关系都被你搞成那样了,你怎么陪我?你去了他肯定会警惕的。我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过去玩,他不会发现的。”


    “不可以。”沈岁寒还是不同意。


    岑绵见他态度坚决,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伏在他的身上,一只小手故意向下探去。


    沈岁寒被她的动作惹得心猿意马,态度却是十分坚决。


    岑绵亲了亲他的唇角,笑道:“你不同意呀?那你试试看……能不能留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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