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答案。◎
夜澜从昏迷中醒来,全身骨骼像粉碎了一样剧痛。
耳边能听到接连不断的流水声，这绝不是在高山之巅的月华仙门能听到的声音。
“醒了？”星河神女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星河前辈……我这是在哪儿？”夜澜艰难地出声询问。
“山脚，溪边。”星河简单回答了一下后，劝说道,“那行人中有化神期修士,现在的你,不是他们的对手，莫要想着回去应敌。”
夜澜这才想起昏迷前发生了什么。
掌门传信到水月峰，说真阳教夜袭门派驻地,让月华仙门上下所有境界在元婴之上的修士出面应敌,其余人等暂时撤离。
夜澜想到师尊说过，近期不要打扰她，便将信截下,只身前往主峰应敌，结果……
只一击，化神修士的一击,便让她全身经脉寸断，当场失去意识陷入了昏迷。
“我护住了你的心脉,吊着你的肩膀将你带离了战场。”星河说。
夜澜看了眼自己的肩膀，那里的衣服破了，但破碎的布料下，她的肌肤完好如初。
“星河前辈已为我治疗过？为何我……”
“你灵根受损,凭我现在的力量无法修复，现在的你无异于凡人……但还有个法子。”
“什么法子？”
“沿此溪往上，可抵血渊,以血渊之水换你之血,再从凤凰岩跳入火炎之海,即可浴火重生，重塑灵根与全身经脉。”
夜澜艰难地从地上爬起，视线沿着溪水往上：“我知道了，我会去的，还请前辈回到山上，护我师尊与师姐周全。”
“想多了，这重塑灵根的法子，必须在我的持续治疗下才有成功的可能，即便如此，过程也痛苦万分，我必须守在你身边。”
“可我的师尊与师姐……”
“她们自有造化。”星河打断她，“退一万步讲，就算她们魂飞魄散了，只要你助我重塑了肉身，我便能让她们起死回生。”
——这是一句谎言。
如果连灵魂都消失不见，谁又有能力起死回生？
但是为了夜澜，也是为了自己，星河必须断了夜澜返回山上的念头。
夜澜果然没有对星河的话产生质疑，坚定地朝着她所指的方向迈出了脚步：“那么，走吧。”
……
云闻舟设下血阵护住莫九后，仍不安心，又用自己的血设了个更大的法阵，护住整个水月峰。
“还抵抗呢？”真阳教的人袭来，看到这脆弱的法阵，忍不住发笑，“区区元婴中期，还是剑修！这结界怕是连金丹都挡不住！”
云闻舟抬眸看向来人，抬起一只手：“死。”
寒气涌动，她的周身再次凝结了数不尽的冰凌，如雨般朝来人发射过去！
“该死！是变异冰灵根！”
“法修？月华仙门不是剑修门派吗！”
“全身经脉逆流，她是魔！”
“快跑！”
“跑？”云闻舟扬起唇角，露出一抹没有笑意的笑。
她抬手，隔空抓住那些真阳教修士脚下的剑，将他们固定在半空。
然后，让冰凌排着队飞向他们的后背，捅穿他们的身躯，直到他们化作血雨零碎地坠落。
周围有月华仙门的修士，初时还以为自己得救了，却在看到这一幕后大惊失色。
【好可怕……】
【她堕魔了？她不会连我们一起杀吧？】
云闻舟没有搭理，视线只被那些穿*着红黄拼色长袍的人吸引，见一个杀一个，见一对杀一双！
所有意图攻下水月峰的真阳教修士，都在云闻舟的冰凌下，或成尸体，或成碎肉。
确定无人再来水月峰寻死，云闻舟一路杀去了门派主峰。
真阳教在短短几息之间损失了大量修士，所有人的视线都被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魔修吸引。
几十个红黄拼色将云闻舟团团包围。
云闻舟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在周身凝聚无数冰凌，朝四面八方发射出去！
密集的冰凌，每一道都如同刚打磨过的匕首一般锋利，一旦被击中便是贯穿伤。
有人没能躲过，被击中后哀嚎着从空中坠落，变成了一具尸体。
有人堪堪躲过，不信邪地绕到云闻舟身后，想从背后发动偷袭。
然而云闻舟的背上仿佛也长了眼睛，在没有转身的情况下准确地锁定他的位置，操控冰凌密集地飞向他，将他射成了筛子！
【不可能……】
——这是那人临死前最后的心声。
云闻舟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能那么精准地掌握他的位置。
她的背上当然没长眼睛，但是就算不用眼睛，她也对周围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
这种感知不是视觉，也不是听觉和嗅觉，而是类似于触觉的延伸。
她“摸”到了他们。
就像她在隔空抓住那些修士脚下的剑时，“摸”到了剑。
人与物不同，人的身体外有一层保护膜一样的东西，物没有。
所以，虽然云闻舟都能感知到，但能直接影响的只有物。
又一批真阳教修士死去，为首的几个化神期修士坐不住了。
他们联手迎战云闻舟。
“既已堕魔，何必护着这门派？”其中一人质问。
云闻舟根本懒得回答，抬起一只手朝向他：“死。”
一道巨大的冰凌在空中凝聚成型，中间有手腕粗细，两端异常尖锐。
“不自量力！”那人御剑攻击云闻舟，剑身上燃起熊熊火焰。
水克火，但火克冰。
云闻舟堕魔后，从克火，变成了弱火。
但是无所谓。
无论谁来，都只有一个结局——死。
云闻舟用自己无形的触手狠狠地攻击了那人的保护膜，然后将手边的冰凌送了过去！
那人只觉自己的大脑一阵尖锐的刺痛，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动作。
他的攻击偏离了原先的轨道，擦着云闻舟的脖子过去了，而云闻舟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当他回过神来时，只觉自己的胸口异常冰冷。
【……发生了什么？】
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的窟窿发怔。
来不及做进一步的思考，意识陷入黑暗，破碎的身体从空中坠落。
“该死！”其他化神期修士被这一幕吓到，加快了结印的速度，想要共同起阵，封住云闻舟的行动。
【区区魔婴中期，怎的如此难缠！】
【刚才那是……神识攻击？怎么可能！】
【魔婴靠神识震慑住了化神？开什么玩笑！】
神识？
原来是神识啊。
云闻舟扬起唇角：“多谢解惑，现在——你们也可以去死了。”
……
莫九喝下治疗药水后，伤势迅速恢复。
她一边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呼唤系统。
莫九：系统，云闻舟现在在哪儿？给个方向。
莫九：系统？
莫九觉得系统可能生自己的气了，要不就是对混乱的剧情束手无策，跑去跟所谓的“书库”商量了。
总之，现在没法依靠系统，只能靠她自己。
虽然云闻舟让她待在原地别乱跑，但云闻舟再强也只是魔婴，万一遇到化神修士……
而且，她不会像原书剧情里那样，连自家门派的人都杀吧？
莫九越想越不安，最终还是决定顺着云闻舟离开的方向追过去看看情况。
反正遇到危险就往秘密花园里躲，这一次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再犹豫了！
莫九御剑飞起，离开水月峰，前往门派主峰。
这一路上，到处都是真阳教修士的尸体、血沫，还有衣服碎片，惨不忍睹。
云闻舟是认真的，她是真要将真阳教上上下下所有修士杀个精光。
莫九不会阻止她，毕竟真阳教来者不善。
但还是不禁感叹——不愧是小舟，一旦下定决心，杀再多人也不会迷茫。
莫九抵达主峰，只见月华仙门雪白的地面上已铺上一层血色。
莫九数不清具体有多少真阳教修士陨身于此，而这其中大部分都是云闻舟的杰作。
天渐渐地亮了。
日夜交替的速度很快，太阳没一会儿便会彻底升空。
终于，莫九寻到了云闻舟。
她背对着自己飞在半空，一头没有任何约束的长发在身后被风吹得有些凌乱，但还是能看出末端是齐平的。
她的衣袖和衣摆也在不停翻飞。
阳光落在她身上，明明是黎明时分，却给人一种黄昏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周围的一切都被血染红了。
莫九没有出声呼唤她，而是安静地打量她的背影。
即便如此，云闻舟也能感知到她的存在。
——好温暖。
——“摸”起来好舒服。
——阿九果然与旁人不同。
——温暖却并不灼热，就像清晨的阳光。
月华仙门内已没有活着的真阳教修士，但云闻舟并不满足。
她答应了莫九，会杀光真阳教上上下下所有人，还有一部分真阳教修士待在真阳教的门派驻地当缩头乌龟呢，而她通过地上那些尸体临死前的心声，掌握了那个龟壳的位置。
于是，云闻舟假装没有感知到莫九，离开月华仙门，飞去了别处。
“欸……”莫九想要呼唤她，可最终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去。
就在她犹豫究竟是要追上去，还是先检查一下门派里还剩多少人活着的时候，久违的声音自她脑中响起。
系统：宿主，宿主，不好意思我又重启了一下！但是没办法，毕竟剧情乱成一锅粥了嘛，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会叫她宿主的这个人格……统格？
第一个世界里出现过。
曾以为系统的性格是随机的，现在看来，似乎有固定的几个统格。
既然给上一个统格取了名，那么，也给这个统格取个名吧。
莫九：小太阳。
系统：啊？什么？
莫九：你不是傲慢，你是小太阳。
系统：是宿主给我取的名字吗？好可爱，我喜欢！
莫九：傲慢还好吗？
系统：它没事……不对，我们是一个整体……哎呀这不重要！虽然我们的记忆是延续的，但性格确实天差地别，如果宿主觉得把我们看成不同的人更好，那就这样吧。
系统：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宿主你现在必须做一件事！
莫九：什么事？
系统：是这样啊，现在云闻舟成功堕魔了，月华仙门和真阳教的人也都死得差不多了，除了宿主还活着之外，别的剧情都跟原作剧情大差不大，唯一的问题在于，云闻舟只杀了真阳教的人，没杀月华仙门的人，这会导致夜澜没有找云闻舟报仇的理由，所以，为了把这一环扣上，宿主必须帮忙制造误会——让月华仙门的幸存者以为，是云闻舟勾结真阳教夜袭了月华仙门。
莫九：我不干。
言简意赅。
莫九：你杀了我。
非常决绝。
要她污蔑自己的救命恩人兼心爱之人？怎么不直接杀了她？
系统：真的吗？拒绝任务可能会扣除您面板上所有的奖励点哦？
莫九：你扣呗，我都是死人了还在乎这？
系统：世界重置也没关系？
莫九：重置一次我自杀一次，你重置，现在就重置。
人在什么情况下是无敌的？
在无欲无求的情况下。
没有了欲求，也就没有了被人威胁的把柄。
系统似乎叹了口气：宿主，您就是因为这样才堕不了魔啊，您就没有为之执着到疯狂的人或事吗？
莫九：我有啊，我有执着的人，但我不会为之疯狂，我理智我自豪，怎么了？
系统：重置一次自杀一次也叫理智？
莫九：反正我不干。
系统沉默了一阵，似乎在想怎么劝。
莫九没管它，踏进月华仙门的大殿看了眼，掌门师姐的尸体安静地躺在主座下。
莫九：“……”
虽然跟月华仙门的掌门接触不多，但比试大会上那一瞬的四目相对，莫九能感觉到，对方是关心自己的，在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她们的关系应该不错吧？
突然，一名幸存的月华仙门修士来到莫九身侧，朝她跪下，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大长老……掌门陨落，请大长老接任掌门之位！”
莫九抿了下唇，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这个世界的她太弱了，不配坐这个位置。
但是，除了她，月华仙门确实没有别的元婴修士了。
云闻舟堕魔，夜澜重伤失踪。
能带人重建月华仙门的只有她。
要怎么办呢？
恰好这时，系统想到了别的把剧情圆上的方法，出声道：宿主，考虑到云闻舟的心魔，源头是您，只要您遇到危险，她一定会救，所以，即便您没有堕魔，也可以担任这篇文的最终反派。您不需要污蔑云闻舟，只需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只要让夜澜以您为目标，她就不得不与云闻舟为敌了！
系统甚至把最终决战的剧本都构思好了：最后的最后，您说出真相，与夜澜和解，谁都不用死，皆大欢喜！怎么样？这个结局是不是比上个世界好多了？
莫九：这么做的意义在哪里？
系统：欸？
莫九：非得按原书剧情走的意义在哪里？或者我这么问——上个世界结束后，书库获得了什么？
上个世界，莫九一边信任着书库，一边畏惧着书库，所以极力避免与系统对抗，只想在规则内打出最好的结局。
可这个世界，在已经知道书库不是一个整体，书库与书库之间存在对立的情况下，如果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为哪部分书库效力，那部分书库的目标是什么，她凭什么要逼自己去做一件自己不愿做的事？
就像站在十字路口，如果哪个方向上都没有她想要抵达的终点，那么，至少告诉她这四条道路的尽头分别有什么吧？
莫九：系统，在你掉线的这段时间里，我确定了一件事——威逼利诱这些手段，对一个只会执行既定程序的NPC是没用的，你们会对我威逼利诱也就意味着，你们早就知道我是一个独立的人格。
系统：……
莫九：既然如此，别把我当狗。
莫九：给我一个，我必须这么做的理由，否则，我会去做一切你们不希望我做的事，作为你们让我一次又一次失去小舟的报复。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
其实它沉默得不算久，但莫九现在心情差到极点，每一秒都像被架在火上烤一样煎熬。
就在她以为系统不会回应的时候，系统居然回应了：嗯……既然宿主这么说了，那请宿主回答我几个问题吧。
莫九：回答了，你能给我答案？
系统：先回答。
那名月华仙门的修士还跪在地上，因为莫九迟迟没有回复，她困惑地抬头看了眼，但最终也没有出声催促。
莫九不紧不慢地弯腰，伸手，抱起掌门师姐的尸体，将她抱到主座上，同时在心里回应系统。
莫九：你问。
系统：第一个问题，经过这两个世界，您对夜澜的印象如何？如果没有任务奖励，在提前知道她有危险的情况下，您愿意保护她吗？
莫九认真思考了一下再回应：我不讨厌她，如果不是因为主角和反派的立场天然对立，而我喜欢小舟，我会很愿意跟她成为朋友，所以，如果不会伤到小舟的话，我愿意保护她。
系统：回答通过，判定对话可以继续，那么第二个问题——如果给您两个选项，选项一：让云闻舟幸福一生，代价是夜澜的生命。选项二：让夜澜活命，代价是云闻舟承受痛苦。您怎么选？
莫九在心里冷笑一声：这还用选？你们对我的定位，给我的任务，不就是想让我选二么？无论我怎么想，都必须选二才能听到第三个问题，不是么？
系统：那么您做得到"二"么？做得到，才有第三个问题，做不到，您对书库的探索到此为止，我会采取一些您不会喜欢的手段来逼迫您达成我们的目标。
莫九：什么手段？
系统：说出来可能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所以……
莫九：先说，什么手段？
系统：说了之后，您对书库的探索到此为止，不会再有第三个问题了，您真的考虑清楚了吗？
莫九沉思了一会儿。
她跪坐在了主座之下，一只手搭在主座的边缘。
她真的有选择么？
听起来，系统似乎早就准备好了足以胁迫她继续执行任务的手段，考虑到“心愿石”的存在，和复活云闻舟的可能性。
难道系统打算复活第一个世界有记忆的云闻舟，然后……
莫九不敢再想下去。她已经在心里做出了选择，但还是挣扎着问了一句：我说做得到，你就信？
系统：嗯，相信哦。
系统：宿主或许不会遵守全部的诺言，但绝不会将任何人的生命作为违背诺言的代价。
莫九：不要说得好像很了解我一样。
系统：这个世上没有人比您更重视生命。
莫九：你在说什么？我杀了这么多人……
系统：那是因为，他们都是“残次品”，您只会杀“残次品”。
莫九：闭嘴，我选二。
莫九有点不舒服。
这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就好比一个陌生人突然拉住自己，说起了自己从未说出口的隐私。
——因为是“残次品”所以可以杀，这种自己内心深处真实而冷漠的想法，是连上个世界的云闻舟都不知道的。
凭什么系统知道？
难道自己并不是突然觉醒了意识，而是失忆了？
而系统了解失忆前的自己？
系统：好的，那么在问第三个问题之前，我先奖励性地告知您一些信息。
系统：这个世界的“天道”对夜澜的杀意，由云闻舟对夜澜的杀意触发，但两者是成反比的，云闻舟对夜澜的杀意越强，天道对夜澜的杀意越弱，但云闻舟不会无缘无故地对夜澜产生杀意，所以才需要您来调控。
莫九：欸？
系统：您想保护夜澜，就必须激发云闻舟对夜澜的杀意。
系统：但如果真的激发了云闻舟对夜澜的杀意，云闻舟不会在杀死夜澜前给她说话的机会——这一点，您应该比我清楚。
系统：而反过来激发夜澜对云闻舟的杀意，夜澜会在下手前反复确认，你们有足够的时间辩解——这一点，您也应该清楚。
系统：于是，第三个问题来了——现在，知道了所有的任务都不过是引导，人工智障从来都不智障后的您，有信心在没有系统辅助的情况下，达成我们共同的目标吗？即，在保证所有人不死的情况下走完原书剧情。
莫九：……
所有的任务都不过是引导……
什么意思？
系统知道她在钻空子，甚至，系统就是为了让她钻空子，才布置了那些任务？
系统从一开始就知道她对云闻舟下不了手。
系统从一开始就知道云闻舟不会真的黑化到原书剧情里的那种程度。
一切都是为了让夜澜和云闻舟和平地分属两个阵营……
莫九：这么折腾，是为了骗过谁？“天道”？
系统：您可以这么认为。
可以这么认为，也就是“不全是”的意思。
不仅仅是为了骗过想杀夜澜的“天道”，还有别的需要欺骗的东西。
莫九需要做的事没有变，她还是得演，得骗，但不仅得骗过周围的人，还得骗过某种高高在上地观察这个世界的东西。
那才是她真正需要去糊弄和钻空子的对象。
系统：提醒一下，我刚才向您透露的任何信息都不能说出口，说出口就gameover，因为存在被听到的可能。
系统：虽然就算您不说出口，也有人能听到……但是没关系，我们会尽可能地保护您！
莫九没听懂系统最后说的这句话，她现在思绪乱得一塌糊涂，根本无暇思考。
一口气接收了太多的信息，更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了……
不，等等，最关键的那个问题，系统还没有回答她。
莫九：你还是没告诉我，书库从我的行动中获得了什么？上个世界如你所愿地折腾了一番，但最后的最后，所有人还是死了，死得整整齐齐。
系统：先回答我第三个问题。
莫九：平衡棋盘的信心？呵，我演给你看。
在心里回完这句话，莫九突然笑出声：“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还跪在地上的修士被她吓得一个激灵。
莫九笑着起身，伸出一只手，抚上掌门师姐的脸颊：“掌门师姐，你怎么就这么死了？我还想亲手杀掉你呢……”
跪在地上的修士：？！
“真阳教的人，是我引来的，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修为比我还低，也配凌驾在我之上？”
“可惜了，死了这么多人，这门派算是废了，这样的掌门，当了也没意思。”
“百忙活一场。”
莫九甩袖转身，看也没看地上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修士，径直离开了门派大殿。
系统：……
莫九：答案。
系统：……牛逼，咳，不是，那个……
系统好半天才从莫九的演技里缓过来，给出了她最想要的答案：一个世界，一次人格的塑造，五个世界之后，所有您爱的人，都将获得真正意义上的重生。
系统：云闻舟、夜澜、月星河。还有您，我的宿主，我的主人，我伟大的创造者。
这样么？
莫九听到“创造者”这三个字时，居然不是很惊讶。
知道自己不是NPC，而是一颗极其关键的，用于平衡整个棋盘的棋子时，她就意识到，自己的身份绝不会是无足轻重的。
原来如此。
所以自己的任务才这么多，不仅需要根据原书剧情假装欺负云闻舟，还需要保证云闻舟、夜澜和月星河不死。
所谓的“原书剧情”，应该经过了多方审核，有“人”在实时判定，所以才需要维持表面上的按部就班。
莫九离开大殿，下意识地抬头，一个身影从天而降。
霸气的黑色长袍染着红边，全身上下干干净净，没有一滴污血。
虽然换了身衣服，但那张脸，莫九再熟悉不过。
“小舟。”莫九扬起唇角，展露一抹温柔的微笑。
入魔后的云闻舟，似乎变得不爱笑了，气质清冷，拒人于千里之外。
还没成就魔尊威名，已有了魔尊的威严。
然而这样的她，飞落到自己身前后，做的第一件事是跪下。
“真阳教上下三千八百二十一人，已全部斩杀，无一活口。阿九，我为你报仇了。”云闻舟就这么穿着一身霸气的衣服，跪着向莫九汇报。
莫九低头看着她，“嗯”了一声。
“现在，有罪的只剩我了。”云闻舟接着说，“阿九，责罚我。”
“好。”莫九微笑着，弯下腰，一只手按上她的肩膀，任由自己的发从颈边滑落，“那么，先带我离开这里，找个僻静的地方。”
她凑近云闻舟的耳朵：“然后，我再好好责罚你。”
云闻舟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莫九的胸口，努力想要倾听她的心声，却只听到了一片空白。
她抿唇说了声“好”，起身的同时，顺势便将莫九横抱起来。
莫九动作自然地勾上她的脖子，另一只手捏起她的下巴，指尖轻轻划过她微抿的唇：“今晚，我会有些粗暴哦？”
——为了将这盘棋继续下去。
“既然你那么想做我的炉鼎，我便不客气了。”
——我必须变强。
“我要炼化你身上所有的煞气，当糖吃。”
——堕不了魔，便修煞。
“小舟，你可愿意？”
——夜澜，我等着你来杀我。
云闻舟还是听不到莫九的心声，但，光是感知到她身上那层温暖的光，便十分安心。
“小舟任凭阿九处置。”
【作者有话说】
这章的信息量可能有点大，如果有哪里没看懂……放空大脑，看下章小情侣play就完事儿了（目移）
52
第52章
◎炉鼎。◎
虽然读心的本事暂时失灵了,但云闻舟明白莫九是想让自己带她远离月华仙门。
或许是不想与这么多尸体待在一块儿，又或许是为了迁就自己魔修的身份。
但既然莫九发话了，云闻舟自然从命。
两人来到远离月华仙门的一处山腰。
云闻舟用密集的冰凌砸出一个山洞，然后再将莫九放下。
莫九走入山洞,从空间里取出八十一面阵旗,一口气将聚灵阵、防御阵、隐匿阵全建了起来。
云闻舟咬破自己的指尖,将自己的血洒向阵旗，将防御阵升级为血阵，然后在聚灵阵旁开辟了一个小小的聚魔阵,大小只容一人打坐。
莫九好笑地看着那处：“倒也不必如此拘束,我的睡相很不好么？”
“不，我只是……我不需要太多的活动范围，只要能保护好你。”云闻舟低着头回应。
她开辟的那处修魔点靠近洞口,这样一来，谁想入侵洞穴，都必须先过她这关。
莫九没在意,话锋一转：“你这身衣服不错啊，从真阳教顺的？”
“不,与他们有关的东西都是脏的，我不愿碰，这是回来途中路过一家衣店，用灵石换的。”
“凡人开的店？收灵石？”
“她不敢不收。”
“也是。”莫九失笑,几乎能想象对方看到云闻舟逼近时惊慌失措的模样。
云闻舟盯着她脸上的笑看了一会儿，看不出什么破绽，但还是有些不安。
自从她把真阳教整个儿扬了之后回到莫九面前,便再也没能听到莫九的心声,不仅如此,莫九给她的感觉也发生了点微妙的变化。
总觉得……有种心里压着块石头般的不畅快，即便笑得毫无破绽，也让她觉得沉重。
果然还是对她堕魔的事心有芥蒂？
“阿九，惩罚……”云闻舟试探着开口，想要借着惩罚让彼此都畅快一些。
然而莫九在聚灵阵中间盘膝坐下：“不急，晚上再说。”
莫九还有一堆事想从系统那里确认呢。
她这一路上都在筛选问题。
现在，她的筛选有了结果。
莫九：既然任务都不是目的，而是为了让我往前走，用来抽我的鞭子，那奖励点怎么算？
系统：宿主需要任何道具，都可以与我商量着定制，免费的哦！……除了许愿石。
莫九：意思是，许愿石真就只是吊在驴前面的胡萝卜，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我吃到？
想想也是，就算每个世界都能攒够两万奖励点，也得五个世界之后才能攒够十万，而根据系统透露的信息，一共就五个世界……
系统：抱歉嘛，宿主您在失忆前说过的，要想骗过敌人，就得先骗过自己人。
莫九：……
虽然没有这段记忆，但真就是自己会说的话。
系统：但宿主也说了，实在骗不下去，可以向宿主透露一部分真相，至于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透露……
莫九：因为一开始的我不认识夜澜，不了解夜澜，没有救她的理由，尤其，救她的代价是伤害小舟，我不可能接受。
系统：是这样。
莫九：我失忆前跟夜澜的关系很好？
系统：是挚友呢。
莫九：那我跟小舟的关系？
系统：挚爱。
莫九松了口气，扬起唇角：所以，只有我能“伤害”她。
系统：是的，每个世界的您，都必然在离她最近的地方醒来。
莫九：月星河呢？她在这些故事里充当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系统：她选择了她最想要的角色。
莫九：她爱着夜澜。
系统：嗯。
莫九：让我猜猜，所谓的“书库”由三方组成，所有世界的剧本都是由三方共同商定？
系统：嗯……可以这么认为。
莫九：现在问题来了，其中一方想要夜澜死，我们这方的目标是保证所有人都能活着抵达剧本的终点，第三方的目标是？
系统：唔……这能说吗？应该能吧？宿主没说能不能，但宿主已经回答过那三个问题了，所以，应该……
莫九：这种时候当然得说清楚啊！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知道敌对势力想干嘛，我们才能更好地行动！
系统：好吧，那我说了哦？还是那句话，这些信息不可以用嘴透露给任何人。
莫九：知道了，快说。
系统：第三方想要夜澜活命，但，只想要夜澜活命。
莫九：嗯，不是很意外呢。
既然会分成三方，而自己这方的目标这么“皆大欢喜”，说明另外两方的目标都很极端。
一方只要夜澜死，一方只要夜澜活。
难怪夜澜会是主角，而本该眷顾主角的“天道”想杀主角。
只是，自己作为其中一方的幕后棋手，世界开始之初居然是失忆状态，另外两方现在又是什么状态？
——这个问题莫九也问了系统，这一次系统没有犹豫，很干脆地回应了三个字。
系统：不知道。
过了一会儿再说：我们欺骗了您，我们每次重启，每次说去找“书库”商量，其实都只是在跟彼此商量，并翻看宿主留下的应对手册，所谓的“书库”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只是一个引导宿主达成目标的借口，所以另外两方具体会采取怎样的行动，我们并不知道，只能随时观察，然后随机应变。
莫九：原来如此。没事，我感觉另外两方的状态应该不比我好，否则作为世界的创造者，没道理只能夺舍劫云打个雷。
系统：呃，关于这个，世界是您创造的来着？
莫九：……？
系统：虽然让夜澜当主角，让云闻舟当反派，并不是您所希望的，但……世界是您创造的哦。
莫九很诧异，诧异到觉得系统是在诓骗自己。
但……逻辑上还真说得通。
正因为世界是自己创造的，与自己同阵营的系统才能在任意一个重要角色死亡后强制性地对世界进行重置。
否则，无论夜澜死不死，只要云闻舟死了，一切都完了。
莫九相信失忆前的自己再怎么想让夜澜活命，也不会牺牲自己的挚爱。
一个世界，一次人格的塑造么？
云闻舟不是云闻舟，但五个云闻舟最终会成为一个云闻舟，作为她的挚爱，获得真正意义上的重生。
【呵。】
【突然觉得今天之前的自己像个笑话。】
【不知道在纠结什么。】
【哪有什么初恋，她自始至终都是我的初恋，我的挚爱。】
云闻舟正不安地打坐着，突然听到莫九的心声，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说不清是兴奋还是……紧张。
——阿九口中的“她”，是我？
——如果是的话……
——如果不是该怎么办？
——阿九有别的挚爱？
——不，我不接受！阿九是我一个人的！阿九，你答应过不会离开我的！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虽然越想越不安，越想情绪越失控，但云闻舟始终安静地坐在原地。
她不想暴露自己会读心的秘密。
她想等莫九主动解释一切。
而且，本就是她勾引的阿九，她追求的阿九，就算阿九……
不，不不不不不！
光是想象一下莫九离自己而去的画面，云闻舟就恨不能摧毁一切，杀光莫九以外的所有人！
她的眼睛红了，但她依然稳在原地。
对魔修来说，这定力绝对值得一句褒奖。
但任何忍耐都是有极限的。
就在云闻舟站起身，想要出去破坏点什么的时候……
莫九出声叫住了她：“小舟。”
云闻舟第一时间停住脚步，转身面朝莫九跪下：“阿九有何吩咐？”
莫九看着她乖顺的样子，不由失笑：“干嘛呀，搞得跟我的下属一样。”
她笑着，笑得很温柔。
但她的下一句话是：“可以请你脱掉所有的衣服，去那边跪着么？”
莫九指着山洞内侧：“毕竟，我的占有欲很强呢，虽然设下了隐匿阵，但凡事总有万一，我不想自己心爱之人的身体被路过的鸟兽随意窥探。”
“心爱之人。”云闻舟细细咀嚼着四个字，“我？”
“除了你还有谁？”莫九眼中一闪而过的诧异不像假装。
她确实诧异，但很快便自己找到了理由：【哦，她还以为自己是谁的替身……】
【虽然某种意义上确实是，但……】
【啧，我真是个罪孽深重的女人。】
莫九对另一半的占有欲很强，同时，也很宠。
她不会纵容云闻舟，甚至会约束和欺负她，但……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她脸上出现难过的表情。
莫九换了个坐姿凑近云闻舟，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动作十分温柔：“仔细看，你跟她还是很不一样的，你们长得不像，声音不像，性格不像，哪里都不像，但我还是很爱你，很爱你，所以，这份爱从一开始就没有半点虚假。”
“你是我的心爱之人，我的心爱之人有且仅有一个，那就是你，云闻舟，除你之外，没有别人。”
【哇，我这话说的，谁听了不迷糊？我果然很有渣的潜质，但我说的是实话。】
云闻舟刚听完莫九的话时，确实迷糊得不行，恨不能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莫九看。
紧接着听到莫九的心声，不由失笑。
阿九的言行有时让人捉摸不透，但她的内心一直都这么温柔，还有点可爱。
果然还是……最喜欢阿九了！
“嗯，我知道，所以我才对不起阿九，我知道阿九是因为担心我才受伤的，都怪我唤了那一声……”云闻舟说着说着又低下头去。
可她刚低头，莫九便再次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与自己对视。
莫九毫不退缩地直视她的双眼。
只见她的眼瞳微微颤动，不自觉地偏移到一边，脸上很快浮现出了红晕。
好近，好近，好近，好近，好近……
云闻舟受不了被莫九这么看着，再这么下去，她会……
“对，受伤的是我。”莫九开口道，“所以，怎么惩罚你，*我说了算，你要是不经过我的允许伤害你自己，我会对你很失望。”
失望。
莫九很清楚云闻舟的命门在哪里。
果然，听到这两个字，云闻舟不仅抿紧了唇，连身体都绷紧了。
“我让你做什么来着？”莫九微笑着眯了下眼睛。
很温柔的语气，却让云闻舟后背一凉。
“我这便……这便……”云闻舟说不出话，只好用行动表示自己还记得——她解开了自己的腰带，外袍随之敞开。
这身衣服换得匆忙，里面只穿了内衫，没穿裤子，胸还没露，一对修长的腿先露了出来。
她低着头，红着脸，将外袍掀去，然后，褪下内衫。
莫九始终以一种饶有兴致的眼神打量着她，似乎在好奇她能为自己做到什么地步，又像是在对她每个瞬间露出的反应进行分析。
其实莫九知道云闻舟会照做，因为云闻舟一直都这样，只要能让所爱之人留在身边，连自己的尊严都可以舍弃。
所以莫九好奇的不是她照做的理由，而是——
【明明勾引我的时候那么大胆，却还是会在被我调戏的时候脸红呢。】
听到这句心声，云闻舟的脸更红了。
没法用嘴回应，只能在心里回应——从猎人到猎物，从有所预料到毫无防备，心态上完全不一样啊！
突然让她脱光是打算对她做什么？
还是跪着，而不是躺着……
云闻舟褪去全身的衣物后，乖乖走到莫九让跪的地方跪着了。
莫九看着她，不得不承认这个画面对自己来说很有冲击力。
没了衣袍的遮挡，云闻舟的腰感觉更细了，身体的轮廓曲线像是精心设计过，每一个弧度都让莫九忍不住在心里发出尖叫。
【根本不可能有人不喜欢她！】
【哎呀，借着惩罚来满足自己的私欲，我真是个坏女人。】
莫九起身走近云闻舟，每一步都让自己的欲望成倍膨胀，恨不能将云闻舟这样那样再那样这样……
可即便如此，她也没忘记她真正的目的。
从云闻舟提出“双修”这个概念后，莫九就向系统了解了一下这个世界里“双修”和“炉鼎”的设定。
双修，字面意思，两个人一起修炼，通过掌对掌，互通经脉，形成灵气回路，让灵气在彼此体内循环运转，达到吸收外界灵气速度翻倍的效果。
那些说可以通过上床来增加修为的都是纯骗子，真流氓。
炉鼎，字面意思，把人用作炼制某样东西的炉鼎，这样东西可以是修为，可以是寿元，也可以是别的，比如煞气。
双修和炉鼎是可以同时存在的。
有些恶劣的修士会主动寻找天赋高但境界不如自己的修士，用某种方式控制住对方，先与对方双修，一起提升修为，再把对方用作炉鼎，将对方体内的修为炼制成丹药自己吞下，最后留下一具被榨干的空壳。
会不会沦为炉鼎与性别无关，不过如果恰好迎合主人的性取向，也免不了被侵犯。
云闻舟为了能待在自己身边，说她甚至不介意当自己的炉鼎。
但莫九怎么舍得真的像对待炉鼎那样对待她？
莫九不要她的修为，不要她的寿元，只要她身上的煞气。
杀人才会有煞气，煞气用得好，能大幅提升战斗力。
但煞气用得多了，会侵蚀身体，影响精神。
云闻舟性格偏执，还容易情绪失控，煞气留在她身上，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炸了。
所以……
莫九来到她身前，也像她一样跪下，然后从空间里取出一个药瓶，两根手指插入，带出一些青蓝色粘稠的液体。
“凝煞为丹的过程，对你来说会有些痛苦，但我会帮你调和的，所以，不要怕。”
“调和？”
莫九的手指往下移，云闻舟的视线跟着往下。
意识到她要做什么，云闻舟放松地敞开了身体，笑道：“要是不痛……我会很失望的。”
她也甩出了“失望”这个必杀技，然而这个对云闻舟特攻的词，莫九听来根本不痛不痒。
她伸手，温柔地搂过云闻舟的腰，让她躺到自己怀里，然后几乎是咬着她的耳朵说：“要是痛，倒是我的技术不过关了。你与其质疑我的技术，不如质疑一下我的定力，说不定调和到一半，我就丢下你不管只顾自己了哦？”
“我说了，不再说第三遍——小舟任凭阿九处置。”
【作者有话说】
嘶——get不到偏执忠犬的人有难了！怎么回事，我明明是喜欢清冷姐姐的啊？偏执妹妹也好带感啊啊啊啊啊！
53
第53章
◎我让你动了？◎
莫九将云闻舟搂在怀里,一只手绕过她的腰，按上她的小腹，尽可能温柔地炼化她身上的煞气。
另一只手则负责帮她转移注意力，用特制的药液来缓解凝煞为丹的痛苦。
被鞭打时明明很会叫的人,在这个过程中居然只是哼哼了两声。
莫九试着去亲吻她的耳朵和脖颈,她没有抗拒,也无法抗拒，只是张开的唇间全是抑制不住的喘息。
一段时间后，一颗暗红色的丹药从云闻舟的喉咙里滚出来,悬浮在半空。
云闻舟的身子脱力地后仰,脑袋枕在莫九肩上，眼睛迟迟无法聚焦，地上落满了青蓝色的液体,还有些别的。
“结束了，不会再痛了。”莫九在云闻舟的耳边轻声安抚，也不管她现在还有没有意识。
她将那颗暗红色的血煞丹牵引到自己的掌心之上,能感受到上面翻涌的力量。
危险、暴虐，就像一场狂暴的飓风。
莫九到底还是不敢赌,向系统确认了一句：如果我吸收煞气后性情大变，你有办法帮我剥离它么？
系统：理论上来说，宿主的性格不会受到世界设定的影响，以云闻舟为例——这个世界对堕魔的设定是“背弃自己的道,性情大变”，但云闻舟的实际情况更像是挣脱道德枷锁后，开始破罐子破摔了。她还是她,除非真受到了什么巨大的刺激,否则是不会性情大变的。
莫九：确实。
她没感觉到堕魔后的云闻舟性格上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不爱笑什么的，完全可以归因于她的自责。
系统：如果宿主您真的性情大变了，那就重开。
莫九：……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不许再说。
系统：好吧，我在反省了。
莫九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做足心理准备后，让手中的血煞丹靠近了自己的唇。
它立刻像上个世界的畸变结晶那样，变成红色的流光，流入自己口中。
然而身体尚未完全吸收这股暴虐的力量，怀里的云闻舟忽然伸手，有些粗暴地扯开了她的腰带。
“阿九……不要停……”
“还穿着衣服是不是……太狡猾了一点？”
云闻舟仰头，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无神地往上看。
莫九搂紧她，在她耳边哄：“好好好，不停不停，我脱我脱。”
其实莫九有点享受自己强装镇定，而对方狼狈不堪的模样，但这样确实有些狡猾呢。
她褪去自己的衣袍，然后从空间里取出一床柔软的被子铺在地上，温柔地将云闻舟抱到上面，压在身下。
裹着糖衣的药终究是药，喝完了药，单独的糖也得喂。
莫九低头，亲吻云闻舟的额头、脸颊、嘴唇、脖颈、锁骨……然后伏在她耳边调笑：“说好要记住我赐予你的欢愉与羞辱，可别中途失去意识啊。”
……
夜深了，云闻舟彻底失去所有的力气，陷入昏睡。
莫九把自己清理了一下，换上干净的衣服，在聚灵阵中间打坐。
由三千八百多人被杀时产生的怨憎化作的煞气，就像一头难以驯服的猛兽，在她体内横冲直撞。
感受不到情绪失控的迹象，倒是灵力有暴走的风险。
莫九没有制止这股霸道的力量，反而引导着它去冲击自己的瓶颈。
元婴通往化神的那面墙，原本坚不可摧，却在煞气的冲击下出现了裂缝。
大量的灵气被吸引过来，吸引到山腰的洞穴，吸引到聚灵阵的中间，争先恐后地钻入莫九体内，在煞气的带领下猛烈地冲击那面墙，去触及那面墙后的天地法则。
元神凝练，莫九觉得是时候了，猛地起身，御剑离开山洞，飞往另一处荒山。
乌云在她的头顶聚集，最终形成一朵步入化神期才会遇到的九重劫云，将会落下九道天雷。
莫九一点儿不慌。
渡劫，她擅长啊。
第一道天雷劈下，她不躲不闪，撑着水盾正面硬扛。
剧痛，但不致命。
第二道天雷劈下，她抬手控了一下，然后让它落在了自己脚边。
一只脚已跨入化神期的她，能用上个世界觉醒的异能去控制化神期的雷了，但还无法做到随心所欲，无法像对付元婴期的雷那样将它团成一团丢回去。
不过改变它的落点绰绰有余。
莫九意识到：这股力量原本就属于我，与我在哪个世界无关？
系统：嗯……
莫九：不否认就是默认了，所以第一个世界你会为我觉醒异能而惊讶，纯属演我？
系统：不，第一个世界的原书剧情，确切地说，剧本，那上面确实没写您会觉醒异能。
莫九：如果完全按照剧本演，我真的会被云闻舟杀掉吗？
系统：会吧，但是真发生了那种事的话……
莫九：也会重开？
系统：是的，云闻舟不能死，夜澜和月星河不能死，宿主您，更不能死。
莫九：你们也挺辛苦的啊。
莫九不由感慨。
她一边在心里跟系统闲聊，一边游刃有余地让第三、第四、第五、第六道天雷全部偏离了原本的落点，砸在自己脚边。
她的周围布满了被雷砸出的坑洞，但她脚下的立足点自始至终完好无损。
到了第七道雷，雷中的毁灭之力减弱，取而代之的是代表着新生与复苏的力量。
莫九不再做任何抵抗，只给自己套上最基础的防御，闭上眼睛安心享用天雷的鞭打。
先感受到的是一阵酥麻，然后是刺痛，再然后是更严重的酥麻，就像全身上下正被千万只蚂蚁啃咬，这些蚂蚁个个都带着能麻痹神经的毒素。
但是在熬过了最密集的刺痛后，随之而来的是一阵令人安心的痒，像是有人拿药草的草尖扫过肌肤，被扫到的地方，焦黑褪去，血肉愈合，焕然一新。
整个过程莫九都没有哼过一声，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她不需要演给任何人看。
她的身体清楚地知道减轻疼痛最好的方式是拥抱疼痛。
身体越放松，疼痛散去得越快，反之，身体绷得越紧，就痛得越厉害。
总觉得……她已经很习惯疼痛了。
莫九：我以前经常受伤？
系统：没有吧，宿主不是擅长战斗的……
它戛然而止，过了一会儿补充道：宿主的朋友经常受伤，而宿主能将她们感受到的疼痛转移到自己身上，所以才会有经常受伤的错觉？
莫九：原来如此。
不知道现在的她能不能做到，如果能，下次炼化云闻舟身上的煞气，就可以跟她一起承受了。
……等等，别“下次”啊！她现在都突破到化神了，再遇到危险还让云闻舟去干架像话吗？
刚这样想完，神识便扫到一个化神期修士。
突破到化神，元神足够强大，可以释放神识查探周围的情况了。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明明眼睛没看到对方，耳朵没听到对方，却能感知到对方的存在。
莫九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月华仙门的破衣服承受不了化神期的九重天劫，被天雷劈得破破烂烂，好在该遮挡的地方都好好地遮挡着。
至少以她现代人的眼光看，是没有走光的。
但来的那个化神期修士，看她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
就像一头被血腥味吸引而来的饿狼，在濒死的绝望中找到了自己的猎物，垂涎欲滴，仿佛下个瞬间就要扑过来将自己吞吃入腹。
不过，即便如此，莫九也没有先手进攻。
无论身处哪个世界，无论遭遇了什么，有一件事绝对不会改变——她只杀“残次品”。
杀过人的，犯过罪的，准备犯罪的，不把人当人的……
最关键的一点——会对社会造成破坏的。
莫九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份执着从何而来，但她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很简单。
如果不是“残次品”，又为什么要送对方回炉重造呢？
“道友怎的独自一人在此渡劫？”来人询问。
“与你无关。”莫九冷漠回应。
话音落了，一阵沉默，两人谁也没动。
对方明显在等一个时机，一个进攻的时机，而莫九不会给他那样的机会。
就在这时，系统在莫九心里出声：暗红色制服，这人是炼魂宗的。
莫九：炼魂宗怎么了吗？
系统：炼魂宗，顾名思义，是个通过炼化他人的魂魄来增加修为的门派，他是被您的天劫吸引而来，他想炼化您的魂魄！
莫九：我说他看我的眼神怎么像是要吃了我，而不是要那啥我。
战斗一触即发！
这名炼魂宗修士零帧起手，祭出一面黑底红字的引魂幡，一个半人高的红色骷髅头随之出现，张开血盆大口扑向莫九！
莫九吓了一跳，倒不是因为对方突然进攻，而是因为这个骷髅头。
好大的骷髅头！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大的骷髅头！
系统：宿主，快躲开！
莫九：躲什么躲？
化神期的力量从身上源源不断地涌现，此刻的她已正式突破到这个境界。
无需御剑，她凌空飞起，根本没管那只骷髅头，抬手朝向那个操控骷髅头的人：“我让你动了？”
随着这句话，那名炼魂宗修士的身体突然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他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引魂幡失去他的灵力供给，从空中坠落，红色的骷髅头随之消散。
莫九将引魂幡牵引到自己的掌心，快速鉴定了一下。
六品上等，对化神期来说算是不错的法宝。
附着在上面的红骷髅由上百个元婴以上修士的魂魄炼成，可与化神一战。
“原来你是来给我送道具的。”莫九戏谑道，“这东西……我还真用得到。”
煞气的用法之一，便是炼成煞魂，操控煞魂来战斗。
有了引魂幡和里面的魂怪，煞气便可直接附在魂怪身上，强化魂怪的力量。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这是什么功法？”男人惊恐地扭动身体，可他的一切挣扎都是徒劳。
突破到化神期的莫九，炼虚之下，没有敌手。
“我的道侣在等我回家，我赶时间，你直接说遗言吧。”莫九不想跟他废话，但还是大发慈悲地给了他一个说遗言的机会。
然而他把这个宝贵的机会浪费在了狡辩上：“道友一定是误会了什么！我只是看道友突破到了化神，想与道友切磋一番，没想取你性命！”
“说完了？”莫九信他个鬼。
谁切磋是零帧起手搞偷袭的？
她学着云闻舟的语气吐出一个音节：“死。”
锁定对方的心脏，五指合拢，从此，修真界少了一名炼魂宗修士，多了一名煞魂师。
莫九收了引魂幡，然后在心里说：明日我要回一趟月华仙门。
系统：去干嘛？
莫九：用引魂幡把满山的魂魄收了，希望现场多点目击者。我想了一下，因为嫉恨掌门师姐而与真阳教勾结的理由太过牵强，但如果是为了收集魂魄，炼魂修煞，一切都说得通了。仙侠文里最不缺的就是这种为了修炼不择手段的人。
系统：不愧是宿主。
莫九：至于今晚，我得守着小舟，让她好好休息。
莫九在心里回应完系统，这便飞回了她与云闻舟一起开辟的洞府。
她轻手轻脚地走入。
云闻舟躺在被窝里睡得正沉。
莫九凑近她，能看到她微红的眼角，结合她这张绝美的脸，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味道。
莫九忍住想在她眼角亲一口的冲动，轻手轻脚地远离她，来到聚灵阵中间，一边打坐梳理体内的煞气，一边替云闻舟守夜。
然而，事实证明守夜这种事不适合她。
生物钟还停留在上个世界的她，打坐着打坐着就……睡着了。
莫九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她回过神来时，已坐在一个棋盘前。
摆在眼前的是一副异常精致的国际象棋，每一颗棋子都像精心打磨的水晶。
她面前的棋子是白色的。
对面的棋子是黑色。
两种颜色的棋子都有一定的透明度，在灯光下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
莫九抬眸朝对面看。
坐在她对面的人是夜澜。
有些意外呢。
是因为她不再纠结于如何面对不同世界的云闻舟，却纠结起了要如何让夜澜活命的同时保住自己和云闻舟的命，所以改变了梦境“幽会”的对象？
不过即便是在梦里，莫九也对夜澜没有一丝一毫的性趣。
她曾以为这是因为夜澜砍过她的腿，她惧怕夜澜，但是这一刻，她很清楚不是这么回事。
——她对夜澜的惧怕与生俱来，与夜澜对自己做过什么无关。
莫九的视线扫过夜澜红色的眼瞳，落在棋盘上。
这盘棋即将分出胜负，白棋的数量是黑棋的两倍还多，黑棋那边除了几个小兵，就只剩王与后了。
“下棋好难啊……”夜澜苦笑。
莫九单手支着脑袋，唇角噙着慵懒的笑，以一种漫不经心的口吻回应：“术业有专攻，论打架，我们几个加起来都打不过你，还不让我通过下棋赢你一次了？”
“可怜了这些棋子，追随了一位没用的王。”夜澜说着，手指在棋盘上一敲，棋盘上的黑色棋子，除了王与后，全在一瞬间变成了白色。
“去吧，都去对面吧，这样一来，除了我，谁都不用死。”
“你也去。”夜澜对黑后说。
然而黑后始终安静地陪在黑王身边，没有任何要变色的迹象。
“为什么不去？去了就能活命，没必要陪我一起死。”
“喂，你不要强人所难啊。”莫九忍不住吐槽，“首先，我已经有个后了，我很专情的，而她很偏执，我们这边容不下别的后，其次——”
莫九抬手打了个响指，整个棋盘腾空而起，翻转360度，在这个过程中，无论是棋盘还是棋盘上的棋子，都从黑色与白色变成了灰色，不分你我。
“你以为这个世界跟你一样非黑即白？才不是。”
“我会拯救她，也会拯救你，我会拯救所有人。”
“谁让我，本来就是这样的神呢。”
54
第54章
◎压制心声还不简单？◎
又是一个天气晴朗的早晨。
明亮但并不灼热的阳光钻入洞穴,惊扰了莫九的梦。
莫九醒了。
她一边惊讶自己居然坐着也能睡着，一边下意识地回头看。
云闻舟的睡姿变了，但还沉沉睡着，没醒。
莫九暗暗松了口气,赶在她醒来之前,问系统要了身干净的衣服,换掉了身上的破烂。
她不再穿月华仙门的门派服装，而是换了身黑底金纹的长袍。
头发简单梳理了一下，一半用发簪固定,一半自然披散。
她拿出一面铜镜,用指尖搓了搓额头上的莲花印记，没搓掉。
还以为是妆容，似乎是胎记？
莫九：这是什么？
系统：您额头上的印记吗？宿主曾对我们说过,在您身上做个没什么用的印记，就什么设定都能往里塞了，比如——您之所以能操控同境界修士的肉身,是因为您有花神血脉，花神可以操控世间所有的植物,祂与人类结合诞下您，让您拥有了操控世间所有生物的力量。
莫九：编故事还真是任性啊……
莫九怀疑自己失忆前是个满嘴谎言的神棍，戴着副墨镜天天游荡在街上给路人算命的那种。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轻哼。
莫九立刻来到云闻舟身边,好让她醒来后第一眼就能看到自己。
云闻舟睁开眼，第一眼就看到莫九，愉悦地扬起了唇角,但很快便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抿唇收敛了笑。
过了一会儿,她试探着开口询问：“阿九不生小舟的气了？”
“我什么时候生过你的气？”莫九伸手揉乱了云闻舟额前的发,“倒是你，这下满足了？”
云闻舟的脸一红，欲言又止。
昨天的整个过程，她都牢牢地记住了。
她说过，她会记住莫九赐予她的欢愉与羞辱。
她记住了。
无论是那一路传递到脚尖的剧痛，还是那几乎吞噬她意识的极乐。
她依稀记得昨天昏睡过去前，自己身上一塌糊涂，但是此时此刻，她的手指沿着胸口往下，所过之处干干净净，一片清爽，洞穴里也没有任何异味，而是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阿九帮我清理过了？”云闻舟试探着问。
“我惹出的祸，当然得由我来善后。”莫九轻笑。
云闻舟的脸更红了，两次欲言又止，却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好了不逗你了。”莫九伸手刮了下云闻舟的鼻子，“我要回一趟月华仙门，你是陪我，还是在这里等我？”
“陪你。”云闻舟毫不犹豫地做出了选择，“阿九去哪儿，我便去哪儿，我要跟在阿九身边。”
“如我所料。”莫九将一身干净的衣服丢给她，是跟自己一样的黑底金纹，“穿上，然后我们就出发。”
莫九回到了月华仙门。
与剧本上不同，月华仙门没有变成废墟，仍有一小撮修士留在这里，试图重建。
这正好合了莫九的意。
她没管那些修士，自顾自地祭出那面黑色的引魂幡，将游荡在这几座山峰上的魂魄全部收入幡中。
她故意露脸，让附近的修士都能看清她，认出她。
她故意泄露煞气，引他们猜疑和惊恐。
云闻舟看出她是故意的，虽然不解，但始终没有出声询问什么。
收了魂魄，莫九原路返回：“好了，走吧。”
【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云闻舟听到了她的心声，欲言又止，最终只说了一个字：“好。”
修真界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
灵气充裕的地方就那么几处，有名气的修仙门派也就那么几个，彼此间来往密切，消息传得很快。
没几日，“月华仙门大长老因对掌门不满，而与真阳教勾结，夜袭月华仙门，最终致使两派修士伤亡惨重，用他们的魂魄制作引魂幡”的消息便传得到处都是。
莫九对这个结果很满意，而云闻舟听得火冒三丈。
“事情根本不是这样！”
“阿九，要我去把那些嚼舌根的都杀了么？”云闻舟问莫九。
“别。”莫九一把捞过她的腰，将她禁锢在自己怀里，阻止她乱跑。
“我就喜欢看他们畏惧我们，讨厌我们，却又打不过我们的样子。”莫九在云闻舟耳边说，“宝贝，你既堕了魔，不想成就魔尊威名，震慑整个修真界么？”
“阿九想……？”云闻舟有些诧异。
在她看来，莫九不像是会追求这些的人。
不过，只要是阿九想要的，她都会尽力满足。
而且，这挺有趣的，不是么？
“阿九想要小舟做些什么？”云闻舟问。
“不急，待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莫九暂时还没接到系统的下一个指引，感觉是主角那边还没就位。
但是反派阵营的最终目标是成为魔尊，所以可以先给云闻舟做个心理建设。
“话说，除了这个谣言，你还打探到了什么消息？”莫九好奇。
她从云闻舟身后搂抱着她，脑袋亲昵地搁在她肩上，不管是姿态还是语气都懒洋洋的。
她的嗓音震动着云闻舟的耳膜，云闻舟的耳朵微微泛红，但声音是镇定的：“无非又是哪个门派为了争夺有限的灵气资源进攻了另一个门派，人也好，动物也好，斗来斗去的理由就那些，凡人为食物，为土地，修士为修为，为机缘。”
“呀，看得挺透彻的嘛。”莫九对云闻舟刮目相看了，还以为老婆真就满心满眼都只有自己，顾不上去看世界了呢。
“……人心如此。”
云闻舟听多了心声，觉得整个世界都乏味得很，只有此刻搂抱着她的这个人，由内而外吸引着她。
莫九当然不是什么思想高洁的圣人，她也有情绪，有欲望。
但她就事论事，不会迁怒旁人，她尊重所爱，哪怕是最肮脏的梦也不失唯美与浪漫。
她当然有秘密，但她连秘密都是坦坦荡荡的，不为私欲，只为实现美好的愿景。
云闻舟总能透过莫九的眼睛看到一个所有人都如莫九般温柔善良的世界。
但是这样的世界……
现世里根本不可能存在。
光是自己的存在，就让这个美好的梦蒙上了一层阴影。
云闻舟叹息一声，闭上眼：“另外，就是一个可笑的传言了。”
“什么传言？”
“无论是人间还是修真界，最近都流传着这样一个说法——倘若遭遇不幸，去拜四时神女，比拜任何神佛都管用。”
莫九原本放松地微笑着，听到这句话，脸上的笑容一僵。
四时神女……四时女神……
怎么回事？这不是上个世界的设定吗？改个文字顺序就变这个世界的设定了？
这剧本查重率太高了吧喂！
虽然对这个设定还有印象，但莫九依然装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询问云闻舟：“四时神女？这是一尊神还是四尊神？拜了之后会怎样？”
“四尊神。”云闻舟回应，“四时指的是一天中的四个时段，四尊神女的名号分别是——黎明、正阳、黄昏、星月。”
莫九没出声，等着云闻舟说下去。
云闻舟便如她所愿说了下去：“黎明神女是丰收之神，拜祂，田里的麦子也好，果蔬也好，收成都会相比往年有所增加，倘若养了鸡鸭牛羊，存活率也会大大提高。”
“正阳神女是狩猎之神，拜祂，打猎时身体会轻盈得像是被猛兽附了体，若是修士拜祂，战斗时能爆发出成倍的力量以弱胜强。”
“黄昏神女是科举之神，拜祂，读书时事半功倍，考试时思维活跃，更易考取功名。”
“星月神女是疗愈之神，拜祂，不论是疾病还是伤势都会好得很快。”
“有意思。”莫九一边回味云闻舟打探来的消息，一边回想上个世界的设定。
四尊神的名字在两个世界里是一样的。
但祂们的职能发生了点微妙的变化。
记得上个世界里，黎明代表新生，正阳是战争之神，黄昏满足欲望，星月意为复苏。
星月倒是没怎么变，黎明和正阳也说得过去——植物新生也是新生，跟野兽战斗也是战斗。
但黄昏是怎么回事？
科举跟纵欲有什么关系？
因为考取功名也是满足欲望的一种？
似乎只能这么解释。
莫九：小太阳，这个传言有什么说法么？
莫九决定问问系统。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再回应：我也不太清楚，剧本上没写这个，可能因为每个世界的主角和反派都一样，剧情上也有很多相似之处，所以在生成这些无关紧要的设定时，产生了奇妙的重合吧。
系统：总之这个不影响主线剧情，宿主可以不用管没关系！
莫九：好吧。
——虽然这么回应了，但莫九还是有点在意。
考虑到星月和月星河的相似性，总觉得这个四时女神的设定不是无缘无故出现的。
是她创造的世界在暗示她什么吗？
如果正阳女神真的是在暗指夜澜，那么她和云闻舟不会也有份儿吧？
她是黎明，云闻舟是黄昏？
云闻舟考取功名什么的……这样的画面，完全想象不出来。
算了，以后再想，没准儿下个世界还会出现类似的设定呢？不知到了那时，又会出现怎样微妙的变化。
……
莫九和云闻舟又在山腰的洞府里修炼了半个多月。
莫九修煞炼魂，云闻舟修魔。
两人的境界都已经很高了，所以修炼进度缓慢。
不过云闻舟的修炼进度慢还有一个原因：“我现在应该是魔婴？魔婴的下个境界是什么？”
——是的，作为一只从未跟别的魔接触过的离群孤魔，云闻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怎么修了。
道侣有困惑，当然要为她解惑。
莫九当即跟系统商量着定制了一块记忆玉牌赠予云闻舟，里面记载着修真和修魔所有的境界。
修真的前五个境界分别是：炼气期、筑基期、金丹期、元婴期、化神期。
修魔的前五个境界分别是：噬气境、塑脉境、煞丹境、魔婴境、血神境。
第六个境界开始，仙魔归一，境界相同，都要经过炼虚期、合体期和大乘期。
最后，修真者抵达渡劫期，渡劫飞升，魔修抵达真魔境，堕入魔域。
看玉牌里的描述，飞升仙界跟堕入魔域的区别，似乎只在是否经受过天道的筛选。
从这个意义上说，魔，是未经天道考验的仙。
类比一下大概是警察合法持枪跟私人非法武装的区别。
“修魔不需要被雷劈，真好，为什么我堕不了魔啊？”莫九看完有点嫉妒云闻舟。
【虽然欺负天雷也挺有意思的，但是被天道压了一头好不爽，能不能成仙凭什么由天道决定？】
云闻舟：“……”
我也很好奇阿九你为何堕不了魔，难不成天道是个受虐狂？
——头一次见压根不把天道放在眼里却依然能修真的修士……
系统在莫九心里咳了一声：可能云闻舟堕魔是剧情需要，也可能……宿主还记得上个世界的“希望之城”和“异能者联盟”吗？在您眼里，那两个幸存者聚集点有什么不同？
莫九想了想：秩序和混乱。
她随即反应过来：仙与魔，分别代表了秩序和混乱？
系统：我不知道，但如果宿主是因为这个才做出了这样的设定，那么，只要宿主依然向往着一个有秩序的世界，便永远都不会堕魔。
莫九：唔，那看来没戏了。
谁会向往一个没有秩序的世界呢……除了罪犯和赌徒。
这么*一想，她的小舟，确实一直都在豪赌来着。
这可不行，小赌怡情，大赌伤身。
但云闻舟的赌注一直都是她自己，而战利品，是她。
莫九抬手给云闻舟顺了把毛：“不用多想，你怎么修的真，就怎么修魔，不修都无所谓。”
【反正，有我呢。接下来，换我保护你。】
云闻舟扬起唇角，“嗯”了一声。
……
半个多月后，终于，莫九接到了久违的，来自系统的引导。
系统的第一句话是：夜澜已浴火重生，不日将回到月华仙门，对真相进行调查。
第二句话：宿主，前往并屠灭永悠城，让整个修真界在您的阴影下瑟瑟发抖吧！
莫九：永悠城怎么了？为啥要屠灭它？
系统：我不能向您透露太多，您可以自行前往调查……哦，理由就用剧本上的理由吧——永悠城是一座建立在魔域入口处的城，城里魔气弥漫，去那里修魔事半功倍，至于为什么要屠灭整座城，就需要您亲自调查了。
莫九：为啥要我亲自调查？
莫九倒不是想偷懒，只是……她觉得挺奇怪的。
既然她们这方的目的是让所有人活到剧本的尽头，那么当然是对剧本越了解，胜算越大，不是么？
半个多月前，莫九试图让系统剧透，系统拒绝了，理由是时机未到，提前知道了也没用。
当时确实时机未到，莫九也就没多想。
但现在，时机到了还当谜语人是几个意思？
莫九：给我一个我必须亲自调查的理由，可别用为了增强代入感之类可笑的理由搪塞我。
系统：……
莫九：如果怕我说漏嘴，大可不必，你之前透露给我的那些都够我漏的了。
系统：……
莫九：除非心声也会泄……
系统：……
莫九：……等等，你是不是提醒过我，有人能读我的心？
莫九不太确定……但是印象里，系统似乎确实提醒过她，说就算她不说出口，也有某个存在能听到她的心声，但系统会尽力保护她。
所以，系统是为了减少信息泄露的风险，同时，减轻保护她的压力，才不告诉她的么？
莫九试探着问：你是不是一直在保护我的心声不泄露？而这股力量，是有限的？是会消耗完的？
系统：……是。欸，宿主果然很聪明呢，所以——还请宿主先自行调查永悠城的真相，实在找不到屠灭永悠城的理由，我再来适当地给您提供一些信息。
系统：以及，能不跟我闲聊的时候尽量别闲聊，因为，只要是人，就会源源不断地产生心声，心声停滞太久，也会引发怀疑。
莫九：这样啊……你可以早点告诉我的，压制心声还不简单？以后我不想暴露什么信息的时候，就在心里疯狂地夸云闻舟！
系统：……
【小舟的颜值天下无敌！小舟的身材举世无双！小舟的性格无与伦比！小舟是我的一生挚爱！啊啊啊有小舟在我身边真是太好了！】
莫九：怎么样？那个存在现在肯定毛都听不到！
系统：……嗯。
莫九觉得自己真是太机智了，兀自在心里得意着，没注意到一旁的云闻舟，抬起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口鼻，整张脸都红了。
【作者有话说】
系统闭上眼，捂住耳，替自己的主人流下了感（社）动（死）的泪水。
莫九：……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个能读心的竟是我老婆[爆哭]
55
第55章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真阳教夜袭月华仙门时,存了鸠占鹊巢的心思，所以没怎么破坏月华仙门的建筑。
从那场夜袭中幸存下来的修士，说是要重建仙门，其实主要做的是清理尸体的工作。
夜澜浴火重生,从火焰中睁眼的那一刻,月华仙门的“重建工作”做得差不多了。
所以,当她披着黑色的长袍，用兜帽遮挡着自己的脸和发，回到这个她从小长大的地方时,只见这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然而水月峰上的面孔换了一茬,不见师尊，不见师姐。
物是人非。
附近的修士发现她，拦下她：“什么人？”
夜澜祭出月华仙门批发的配剑：“弟子师承月华仙门大长老莫九,不知她……”
话未说完，就见眼前的修士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莫九……她的弟子怎的有脸回来！”
夜澜一头雾水：“怎么了？”
对方上下打量她，视线钻进她的兜帽,窥见她脸上的困惑，确定她是真不知情,这才回应：“你还不知道吗？正是她与真阳教勾结，拿我们的魂魄祭炼法宝，我们才会遭遇那场夜袭！”
“不可能！”夜澜反驳得毫不犹豫，“师尊不是这样的人,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误会？那日她来收魂，半个仙门的人都看到了！她不仅拿我们门派中人的魂魄祭炼引魂幡，身上还笼着浓烈的煞气,一定是在那场夜袭中沾上的！”
“不可能！”夜澜再次反驳,“眼见不一定为实,或许她是想为牺牲的修士报仇，又或许，是别人伪装成她……”
话未说话，一阵风迎面吹来，夜澜慌忙抬手，却为时已晚。
风掀开了她的兜帽，露出一头红色的长发，火焰一般的赤红，热烈而妖异。
“妖怪啊啊啊啊啊！”
“不愧是那个人的徒弟，上梁不正下梁歪！”
“愣着做什么？快起阵！”
修士们纷纷结印，准备联手进攻夜澜。
夜澜叹了口气，彻底掀掉身上的黑色长袍，露出一套奇异的，上下分开的服装，然后一对红色的羽翼从她背后展开，用力一扇便让她腾空而起。
师尊虽然严肃了些，但她绝不可能对同门下手！
那个为她抵挡了致命天雷，对她有救命之恩的师尊，绝不可能与真阳教勾结！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得想办法找到师尊才行！
这样想着，夜澜挥动羽翼，以一个极快的速度远离了月华仙门，但她并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哪里，不得不出声求助：“星河前辈，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她的身旁没有人，就像在自言自语。
然而有人回应了她。
一个清冷的嗓音直接传递进她的脑海：【论收集情报的本事，无人可比天机阁，寻人也好，寻求机缘也罢，都可去天机阁一试。】
“嗯，那就去天机阁吧，劳烦前辈为我引路了。”
【其实……】
“嗯？”
【其实你可以直接叫我星河的。】
……
“小舟，我们去永悠城吧。”
“去那儿做什么？”
云闻舟随口一问，却让莫九思考良久。
系统给的理由根本站不住脚，因为堕魔的只有云闻舟，去永悠城修炼事半功倍的只有云闻舟，她去讨不到任何好处。
不过，并不是做任何事都需要理由。
“突然想去。”莫九这样回答，“早就听说永悠城十分特别，一直都想去看看，以前要指导你和夜澜，还要抽空突破瓶颈，根本抽不开身，但如今，去哪儿修炼不是修炼呢？”
“既然如此，便去吧。”云闻舟本就只是随口一问，哪怕听不到莫九的心声，只要莫九想去，她还能阻止不成？
“嗯，但我们不能这么去。”莫九说着，让系统做了两套凡人的衣服，假装从袖里乾坤里取出来，递给云闻舟一套。
“去凡人的城镇，当然要伪装成凡人了。”
于是，几日后，两人穿着凡人的衣服进入了永悠城。
尚未进城，云闻舟就感知到了浓烈的魔气，不由皱眉：“阿九，这里有魔。”
“怎么，怕了？”莫九回应得漫不经心。
“很强的魔，比我强。”云闻舟抬手揪住莫九的衣袖，想要阻止她，但手上根本没用力。
“我知道。”莫九感受到她的力道，语气稍稍认真了一些，“放心，真遇上了，打不过可以跑，只要你离我够近，我就不会因为担心你而迟疑。”
被戳中痛处，云闻舟哑口无言，只能“嗯”了一声，松开莫九的衣袖。
莫九说完才意识到她这句话可能会伤到云闻舟，忙伸手搂过她的腰，通过触碰她来安抚她：“还自责呢？这不是便宜了我？又有借口可以欺负你了。”
嗯……动作很温柔，可说出口的话语，连自己都觉得轻浮。
【救命，感觉自己好流氓。】
莫九怕云闻舟会觉得冒犯，但云闻舟非但没有表现出丝毫不适，反而勾过她的胳膊，亲昵地蹭了上来，在她耳边轻声说：“就算没有借口，阿九也可以欺负我。”
【啊啊啊啊啊！大庭广众之下不要瞎撩！】
莫九的耳朵红了。
云闻舟轻笑：“阿九欺负我的时候明明坦荡得很，却还是会因为我的主动勾引而害羞呢。”
“闭嘴，你不也一样？”莫九用胳膊肘顶了她一下，示意她别在大街上玩火。
不过云闻舟这话让她有种微妙的……奇怪的感觉。
正如她所说——你不也一样？
同样的想法，她在山洞里欺负云闻舟的时候就有过，现在被云闻舟说出口，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就像脑子被人窥探了一样。
虽然确实有个能窥探她脑子的存在……
不行不行，不能想这个，不能让那个能读取自己心声的家伙起疑。
压制一波，压制一波。
想想云闻舟。
【小舟撩起人来怪欲的，但比起这种带点侵略性的撩，我果然还是更喜欢她自己给自己下魅药试图诱惑我的样子，嘶——是想想就会腿软的程度，但是这么美好的事应该不会再发生了吧？毕竟现在她已经得到了我的……】
云闻舟的脸以一个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啊啊啊不让我在大街上撩你，你自己在大街上想些什么啊啊啊！
莫九想着想着也有点不好意思。
【我在想什么啊……太邪恶了我，是小舟给我的自由过了火。】
因为心虚，她本能地看了云闻舟一眼，结果就看到了她通红的脸颊和耳朵。
“你怎么了？”莫九吓了一跳！抬手去探云闻舟的额头，好像是有点烫？
【走火入魔？不对，她不是已经入魔了吗？】
“小舟，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莫九边说边拿起云闻舟的手腕，给她把了个脉。
然而魔修的脉象是乱的，她并不能通过她的脉象来判断她身体的情况。
云闻舟怎么可能承认自己是被莫九的心声“欺负”得腿软了？
她只能装晕往莫九怀里倒：“有点晕……可能是昨天修炼得太累了……没什么大碍，睡一觉就好。”
“嗯，我们先找个客栈歇下。”莫九说着，没去管周围人的反应，伸手将云闻舟横抱了起来。
云闻舟愣了一下，神识探知到周围所有人都向她们投来了好奇的视线，耳朵更红了。
她恨不能把脑袋埋进莫九的胸，小声抗议：“阿九，我只是有点晕，可以自己走的。”
“干嘛，我又不是抱不动。”莫九将她的抗议堵回去，随机挑选一名幸运路人询问了客栈的方向，去客栈要了一间房。
关心则乱，她现在只想让云闻舟舒服点，根本顾不上认真回忆云闻舟从状态良好到脸红头晕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也就没把云闻舟的反应跟自己的心声联系起来。
进了房间，将云闻舟抱到床上后，莫九不需要再伪装凡人，直接驱动灵力关上房门，然后从空间里拿出十六面阵旗，搭配兽骨，做了个小型防御阵。
毕竟是建在魔域入口处的城，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多一道防御总是好的。
云闻舟看着莫九，欲言又止。
听了莫九的心声，她有点想要……但她现在正在装晕，莫九会满足她么？
不，应该会劝她好好休息吧。
除非……
云闻舟从自己的袖里乾坤摸出一瓶药水。
血魅香，她还有剩。
在听到莫九的心声前，她也以为自己用不上了，但既然阿九喜欢她在药物作用下迷乱的样子，那……
云闻舟的拇指在药瓶上一抹，瓶身上刻的字便从“血魅香”变成了“安魂露”。
然后，趁莫九忙于布阵，她将瓶子里的药液一饮而尽。
没想到来了永悠城后，做的第一件事是这。
阿九会怪她么？
阿九要是怪她，便再换个法子惩罚她。
反正，阿九的惩罚，从来都，不痛不痒。
莫九布完防御阵，不太放心，又布了个隐匿阵，藏起她身上的灵气和云闻舟身上的魔气，以及她们所有的动静。
从她们房间外面路过的人，会以为自己路过了一间空房。
做完这一切，她转身查看云闻舟的情况，却见她呼吸急促，脸上的红蔓延到了身上。
【怎么更严重了？这样下去真的没问题吗？】
“小舟你……”莫九正想问云闻舟需不需要帮忙，话未说完就被云闻舟扯住了腰带。
“阿九，可以抱抱我吗？”云闻舟边说边用手指灵活地挑开了莫九的腰带。
莫九虽然疑惑，但还是如她所愿上床将她搂到了怀里，然后透过她的唇，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
这是……
莫九：“……”
【刚在路上想魅药，魅药就出现了……总觉得今天一整天都有哪里怪怪的。】
云闻舟的身子一僵。
【算了，不想了，先搞定这个又乱喝药的坏女人。】
【所以她脸红头晕是因为魅药？什么时候喝下的啊？真是服了。】
但是，真的好奇怪。
一路上都有种微妙的奇怪感。
能读我心的那个，总不会是小舟吧。
【作者有话说】
在暴露读心术的边缘反复试探.jpg
话说，因为这本是第二卷开始顺v的嘛，所以收益没跟上，v后第一个榜就轮空了，对我造成了不小的打击，所以为了减轻压力调整心态，这本从今天起不再日更了，有榜的话随榜更，榜单要求多少字就更多少字，没榜就一周七千。
56
第56章
◎潜意识的投射。◎
系统安静如鸡。
莫九没放在心上。
自从系统向她透露了她所处世界的部分真相后,她便意识到，系统跟她一样，有自己独立的人格，完全可以当成人来看待,而不是什么被设置了既定程序的AI,更不是人工智障。
作为一个人,或者，一个近似于人的智慧生物，系统有智商也有情商,知道什么时候该退避三舍,除非她主动呼唤。
所以莫九把系统的沉默当成了高情商的体现，完完全全地遗忘了它，专注地纾解云闻舟的不适,享受她露出的每一个表情，发出的每一声轻哼。
直到药效散去，莫九再把云闻舟搂在怀里,戏谑地问：“上次的借口是缓解疼痛，这次的借口又是什么？嗯？”
云闻舟没有回答,视线往床头柜上一瞄。
莫九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这才注意到床头柜上的药瓶，拿起来一看，安魂露,拿到鼻子前一闻，血魅香。
【还真想好了借口啊……真的是服了啊……】
莫九无奈叹气：“这药确实有那么点缓解疼痛的功效，所以少量服用没什么大碍,你要是想喝,大可以光明正大地喝。”
潜台词——不需要借口也可以。
云闻舟笑叹一声：“阿九真的很温柔呢……我犯下的过错也好,肮脏的心思也好，任性也好，不堪也好，阿九都会无条件地包容，这样的阿九，要我如何不爱？”
“我家小舟什么时候犯过错？什么时候肮脏不堪了？”莫九用手指轻戳云闻舟的脸颊，“真阳教夜袭月华仙门那日，你杀的都是该死之人，手上没沾半点无辜者的鲜血，对我的欲望不仅是正常的生理需求，也是你爱我的体现，我可从来没觉得这样的你有什么不好。”
虽然云闻舟也不是没有不听她话的时候，比如上个世界，面对杀气腾腾的夜澜，她让云闻舟别动手，云闻舟还是动手了，后果是差点让夜澜拿到双杀。
但是云闻舟之所以动手，归根结底还是想保护她，以及自保。
云闻舟狠起来非常狠，这是事实，生命在她眼里没有太多价值，对她而言，人类并不比动物高上一等，只有她在乎的人才享有特殊的地位。
但这不代表她会滥杀无辜。
毕竟，正常人也不会无缘无故地残杀动物。
莫九越是喜欢云闻舟，就越是了解她，而越是了解她，就越放不下她。
云闻舟把感情看得很重，她宁可失去尊严乃至生命，也不想失去感情，她对感情的渴求，就像一条脱水的鱼渴求着赖以生存的水。
这说明——她真的脱过水。
上个世界的云闻舟，没有父母，只有一对设计杀害了她的母亲占据她的家，还对她暴力相向的狗男女。
这个世界的云闻舟，虽然有父母，但她的父母对待她就像对待一头拉磨的驴，只有压榨没有爱。
无论是哪个世界的云闻舟，都从未获得过真正的亲情，有的只是被伤害、被贬低的痛苦回忆。
莫九不认为这种设定是创造世界的自己搞出来的。
她不会这样对待自己的挚爱。
绝对不会。
她决定问问系统。
莫九：小太阳，你说过，月星河选择了自己想要的角色，对吗？
系统：唔，是这样，怎么了宿主？
莫九：云闻舟的出生背景，也是她自己选择的吗？
系统：这个啊，怎么说呢……我知道宿主想给所有人幸福的一生，但是那样的话，她们就不是原本的她们了，毕竟性格与经历息息相关。
系统：而且，就算宿主想这么做也做不到，因为她们的灵魂里残存的记忆与执念，是创造这些世界必要的锚点，简单来说，跟她们联系紧密的一些设定，并不是宿主的意愿，也不是她们的选择，而是她们潜意识的投射。
莫九：真实的云闻舟有着怎样的过去？
莫九想要了解更多与云闻舟有关的事，想要了解真正的她，了解自己真正的挚爱是什么样的。
这可难倒了系统：这个现在还不能向您透露欸……但应该有可以说的部分，让我思考一下。
莫九在心里“嗯”了一声，耐心地等待，给系统充足的时间思考。
一段时间后，系统的思考有了结果：可以告诉宿主的是，真正的云闻舟比世界里的她更温柔，因为你们相识的时间更久，她知道您无论如何都不会抛弃她，而您也知道她所有的秘密，她全身心地信任着您，依赖着您，爱着您，不需要耍任何手段将您留在身边，只需要发自内心地向您展露微笑。
莫九：光是听你说就心动了，不愧是我的挚爱。
系统：然后关于她的过去……她因为一些原因，无法跟任何人建立亲密关系，哪怕是跟她并肩作战的队友也不想离她太近，所以敢于靠近她的宿主真的很了不起。
莫九：你说的队友里，也包括夜澜和月星河？
系统：是的。
莫九：看来现实里的她们关系也不太好啊。
系统：……但是，但这并不是夜澜跟月星河的错，当然也不是云闻舟的错。
莫九：我知道，我不会因此就对夜澜和月星河见死不救。
在心里说完这句话，莫九没再询问什么，而是细细回味系统说的每一句话，试图不放过任何细节。
她觉得云闻舟人际关系不好的问题应该出在她那个秘密上。
真实的云闻舟有个秘密，这个秘密，她、夜澜、月星河都是知道的，但只有她选择了包容。
会是什么秘密呢？
杀了什么不该杀的人？
药效已经退了，但云闻舟光是躺在莫九怀里便又蠢蠢欲动。
莫九看出了她的渴求和迟疑，主动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不过一直放纵也不好，虽然只要她们想，她们可以做上个七天七夜，但这势必会影响干正事。
——她必须赶在夜澜追过来之前，找到那个必须屠灭永悠城的理由，把永悠城屠了，完成这个关键剧情。
所以，白天干了个爽，到了晚上，两人反而干干净净地出了门。
然后刚出门就被六个凡人团团包围。
夜色下，莫九不动声色地外放神识扫过他们的身体，没有武器。
她伸手拦下云闻舟，示意她别出手，然后心平气和地开口询问：“请问有什么事？”
为首的一个女人交叠着双臂，用一种玩味的眼神把两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然后说：“永悠城已经好久没来新人了，不知两位突然到访有何贵干？”
她穿着非常朴素的衣服，看起来就是个很普通的女人，但她的站姿也好，语气也好，都透着股诡异的妖娆。
莫九不禁再次用神识把她扫了一遍。
没有武器，有灵根却是杂灵根，没有修炼过的迹象，确定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女人。
但身侧的云闻舟眉头紧锁，看女人的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
——这个女人不对劲。
——这六个人都不对劲。
——他们，没有心声。
虽然云闻舟的读心术时常在莫九身上失灵，但失灵的理由完全不同。
莫九给她的感觉像是身体外裹着一层强大的屏障，偶尔漏点心声出来，别的时候都遮挡得严严实实。
可能是因为她的境界比自己高，神识比自己强大，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但将她们团团围住的这六个人，他们的身体外并没有屏障，就算有，也脆弱得像是蛋壳里的薄膜，一戳就破。
云闻舟的神识几乎是畅通无阻地钻入了他们意识的海洋，却读取到了一片空白。
这六个人，他们没有思想。
此时此刻，他们并非以自己的意志站在她们身前与她们沟通，而是被某种力量远程操控着。
不仅仅是这六个人，周围的其他人也给她一种类似的感觉，意识像被人操控了一样，只会在脑子里重复一些简单的指令。
【去买菜，去买菜，去买菜。】
【该回家了，该回家了，该回家了。】
该死，刚进城的时候怎么没发现？光顾着在意阿九的心声了。
云闻舟看了眼身侧的莫九，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转达自己发现的异常。
她能读心这种事，绝对不能被阿九知道。
因为，就像没有人喜欢被盯着果体看，也没有人喜欢被读取心声。
有些话只在心里想而不说出口，当然是有理由的。
直接读取这些没能说出口的话，无异于盗窃。
不，这比盗窃恶劣得多。
如果阿九知道了她会读心，不知道还愿不愿意陪在她身边。
一定会有所芥蒂吧，就算不忍心伤害她，也肯定会想远离她。
所以不能说，绝对不能说。
云闻舟抿住唇，打算先静观其变。
莫九本能地觉得女人有问题，但神识扫不出问题，只能先把她当成普通妇人来回答：“我们只是途径此地，住几日便走，不知夫人有何指教？”
女人笑了一声：“哦？是么？她来这儿我倒是可以理解，毕竟对魔修来说，此处是修炼圣地，但你——你一个修真之人，来此做何？若是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那么……”
她说到这里，戛然而止，周围所有人的脚步跟着停止。
然后，整条街的人，无论男女老少，全部转身，面向了莫九和云闻舟。
他们整齐的反应，没有表情的脸，冰冷的眼神，在昏暗的夜色下，让莫九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去，什么情况？】
莫九感受着身边云闻舟的气息才没有被吓得后退。
而云闻舟，把握住时机，说出了自己掌握的情报：“他们被操纵了，整座城的人，都被操纵了。”
57
第57章
◎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整座城的人,都被操纵了。”
云闻舟吐露这句情报的时机堪称完美，就像是根据临场判断得出的结论。
莫九完全没有起疑。
她一边跟为首的女人对视，一边思考。
【要说有什么法子可以同时操纵这么多人……】
【阵法？】
【或许我能破解。】
但要真是这样，那永悠城的百姓,都是无辜的……
是要救人,还是按照剧本屠城？
莫九无法在短时间内做出抉择,决定先不想这个，先稳住这群行尸走肉背后的操纵者。
【不能刺激她，优先保住自己和云闻舟的命。】
这样想着,莫九平静地开口：“好吧,我坦白了，是我的道侣想来这里修炼，我就陪她来了。”
【小舟要配合啊啊啊！】
云闻舟抬手勾上莫九的手臂,动作很温柔，眼神却是凌厉的——如果周围的人有异动，她会在第一时间出手干掉他们！
“你的道侣？”女人的视线从莫九脸上挪开,盯着云闻舟看了一会儿，又挪回来,眼中有质疑，有玩味。
“一个修真，一个修魔，连‘道’都不同,哪里来的‘道侣’？”
“哦，这倒是我疏忽了。”莫九淡定回应，“我们成为道侣的时候,她还没堕魔,现在的她,确实不是我的道侣。”
【而是我的老婆！】
“而是我的心爱之人。”
云闻舟不知为何能理解“老婆”这个词的含义，知道莫九想表达的是“伴侣”。
她或许是一时忘了“伴侣”怎么说，又或许是觉得“心爱之人”这样的表述更浪漫。
而无论是哪种表述，都是承认了自己在她心里的地位。
云闻舟的心跳不争气地加快。
哪怕已经有了更深入的亲密接触，她还是会为了莫九的一句话而感动。
但现在显然不是感动的好时机。
“哈哈哈哈哈！”女人大笑，眼中的质疑和玩味在确认了两人的关系后迅速转变为嘲讽，“找不到男人，就用彼此来纾解么？就像皇帝后宫里得不到宠幸的妃子一样，可笑又可悲。”
【我@#￥%！】
莫九在心里骂了一连串脏话，才勉强维持住面上的冷静：“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本、来就不喜欢男人？”
她强调了“本来”两个字。
但寄希望于这样就能让道不同的人理解，是纯粹的幻想。
云闻舟不需要读心就能通过对方轻蔑的态度，解读出她的不信。
“阿九，没必要跟她废话。”云闻舟冷冷开口，身上翻腾起浓烈的魔气。
这一路上，为了不让自己的魔气伤到莫九，她一直刻意压制，但现在，她光是抑制自己的杀意就已十分艰难。
修真是自律，修魔是放纵。
放纵才是魔修本色。
她的放纵不允许莫九再把口舌浪费在一个死人身上！
冰冷的寒气从她的脚边旋起，迅速形成一道将自己和莫九以外的所有人阻挡在外的屏障。
“阿九，你专注破解阵法，我不会让这些人碰你一根毫毛！”云闻舟说。
莫九本能地说了声“好”，神识深入地下，去寻找阵法的法眼所在。
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等等，她怎么知道我能破解阵法？】
【她又是怎么发现这里可能存在阵法的？】
云闻舟的身子一僵，咬着唇没说话，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加厚冰层上。
莫九没多想，找到阵眼后，立刻研究起了破解之法。
或许是因为这些世界都是她创造的，所以，哪怕她并没有在这个世界里待太久，也能玩转这个世界里的许多设定。
修炼、突破、炼丹、炼器、阵法，只要她想做，什么都做得到！
莫九闭上眼睛，专注地破解阵法。
她必须先在心里将此处的阵法破解了，才能在现实里进行拆解，否则后果难料。
云闻舟用寒冰做成的半圆形护罩将自己和莫九护在其中。
其实她无所谓永悠城的人能不能得救，但她知道莫九想救，只要莫九想救，她就会尽她所能为她争取时间。
“想要破解我的阵法？找死！”为首的女人愤怒地嘶吼着，脚下亮起鲜红的纹路，身体随之膨胀，撕裂，露出鲜红的脊椎。
不对！这不是脊椎！而是一条蜈蚣！
女人变成了一条巨大的，有足足一人高的红色蜈蚣！
她脚下的纹路，是阵法的一部分！
“你才是找死！”云闻舟身形一闪便出现在了冰罩之上，无数锋利的冰凌在她周身凝结，没有丝毫迟疑，万箭齐发地射向那条蜈蚣，顷刻间便将它射碎成了一地残渣！
救不了的人就杀了！
对阿九有威胁的东西都杀了！
谁也别想伤害阿九！
杀意翻腾，魔力暴增，一直没有进展的修为在实战中突飞猛进。
“该死！你是个什么玩意儿？！”一个男人吼完这句话，身体快速膨胀，却在变成蜈蚣前就被密集的冰凌射得只剩半个身子。
“区区魔婴——”
被杀。
“你的魔力用不完吗？！”
被射碎。
“不，等等！你不可能是魔婴！你到底是什么境界！你……”
还没变成蜈蚣就被冰凌射成了筛子。
云闻舟杀疯了。
杀疯的情况下，一不小心就误杀了几个尚未变成蜈蚣的凡人。
不过，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这群人都在某个魔修的控制之下，迟早都会变成蜈蚣！
不对，等等……
说好要帮阿九争取时间救人的……
云闻舟稍稍冷静了一些。
就在这时，莫九成功破解阵法，突破云闻舟的冰罩飞上半空，然后直接让系统定制了四十九把剑，让它们在自己身后呈扇形展开，并以最快的速度用神识定位了四十九个落点：“去！”
四十九把剑分别飞往永悠城的四十九个地方，垂直落下，像钉子一样钉入大地。
在云闻舟肉眼无法窥见的地下，藤蔓生长，触手般地抓住剑身，将它们拖入地底更深处。
云闻舟不需要读取莫九的心声就知道——稳了。
因为，阵法尚未破解，视野里的人就全部发出了哀嚎。
“不——”
“这不可能——”
哀嚎声此起彼伏，但没能持续多久。
很快，随着阵法的破解，永悠城中所有的凡人都失去意识倒在了地上，逃过了被蜈蚣夺舍的命运。
他们得救了。
与此同时，一个愤怒的女声像是从天边传来：“敬酒不吃吃罚酒！”
强大的魔气爆发，顷刻间吞噬了整座永悠城。
血神境魔修的威压当场就将云闻舟从空中压至地面*。
云闻舟单膝跪地，咬牙不让另一个膝盖也着地——什么东西啊也配让她下跪？！
莫九也感受到了那股威压，但因为她已经突破到了化神，所以勉强还能飞在半空。
她祭出三十六面阵旗将云闻舟围在中间，想要做个防御阵替她抵挡威压。
但是布阵需要时间，在她布好这个阵之前，那个操控永悠城凡人的幕后黑手便现了身。
那是一道黑红色的身影，看身材，明显是个女人。
妖娆的眼影，怪异而暴露的服装，举手投足间尽显媚态——简直把“妖”的刻板印象拉满了。
“一条蛇妖。”云闻舟冷笑，“身为蛇妖，却让蜈蚣附身凡人被我杀，感天动地的五毒情！”
“蛇妖？”莫九还以为对方是蜈蚣精。
【这都能看出来？】
【因为都是魔修？】
看出来？
不，云闻舟是听出来的。
本体现身，她终于听到了对方的心声——
【该死！老娘好好地盘在地底养伤，现在不仅伤没养好，还被阵法反噬，伤上加伤，都是这两个贱人的错！】
【那群蜈蚣都是废物！废物！】
【老娘身为一条蛇妖修炼到这个境界容易吗？绝对不要死在这里！】
【绝对要得到她们的神魂！】
——这便是这条蛇妖的目的了。
她身受重伤，为了养伤，想要收集元婴期修士或魔婴境魔修的神魂。
所以她设下阵法，将整个永悠城的百姓都变成了她的眼，帮她探查情况，锁定目标。
魔婴境的云闻舟正是她的目标。
而莫九刚突破化神，在魔气浓郁的地方能使出五分力就不错了，根本不足为惧。
然而，千算万算没算到莫九会破解阵法，更没算到魔婴境的云闻舟能爆发出单挑化神的力量。
【这对“道侣”的确让我吃了一惊。】
【但是，一切都结束了！】
【我好歹是血神境中期的魔！就让你们见识一下血神境中期的力量！】
“阿九！别布阵了！她要攻击了！”云闻舟连忙提醒莫九。
【还差一点！】莫九坚持将阵布完，并尝试去控蛇魔，控不住，只好祭出引魂幡，用自己的灵力召唤出附身此幡的血骷髅。
能单挑化神的魂怪，附上煞气后，即便是在魔气浓郁的地方，对上血神境中期也有一战之力！
然而，她身上的煞气，跟一只杀人无数的魔比起来，就像杯水之于大海，都不能用“可笑”来形容。
“去死吧！”蛇魔说着，手掌向前一指，浓郁的毒雾形成一只数倍于人的大手，抓住张开血盆大口的血骷髅，将它捏了个粉碎！
魂怪破碎，灵力反噬，莫九“噗——”的喷出一大口血，脑袋一阵晕眩。
【糟！打不过！果断逃命不要犹豫！】
她顺着坠落的方向想要去抓云闻舟的手。
带人进秘密花园必须跟目标有接触，所以——
只要能抓到云闻舟的手，只要能抓到就……
……欸？
莫九距离云闻舟只剩半米，可那半米的距离，再也没有缩短过。
在她诧异的视线里，前一秒还被血神境的威压压制在地上动弹不得的云闻舟，面无表情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接下来一段时间，以她为中心，整个空间都停滞了。
不，是整个空间里所有的人和物，都停滞了。
莫九觉得自己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举在半空。
不仅如此，她的那面引魂幡也好，周围的碎石也好，所有坠落的物体都静止在了半空。
这个画面对莫九来说并不陌生——上个世界的云闻舟刚觉醒异能时，也是这样的画面。
仿佛进入了没有重力的宇宙。
整个空间都是云闻舟的领域。
在这个领域里，一切都由云闻舟说了算。
“为什么你能站起来？！”蛇魔皱眉看着这一幕，面上同时交织着愤怒与不解。
【这贱人到底什么情况？究竟是她太强，还是我伤得太重？】
【好烦！就不能好好地去死吗！】
“是啊，你，就不能好好地去死么？”云闻舟抬眼，一双冰冷的眼睛定定地锁住蛇魔。
“你……”蛇魔露出惊恐的表情。
【她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这句话尚未出口，她的神魂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击中了！
直接攻击神魂的神识，强大到了连炼虚期都望尘莫及的地步！
蛇魔被这一击震得直接失去了意识，身体不受控制地下坠，却又很快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起。
当她恢复意识时，一道巨大的冰凌已经瞄准了她的胸口。
她茫然抬眸，尚未看清发生了什么，就被那道冰凌捅了个对穿！
大量的血从喉咙里喷涌而出。
在生命的最后，她只来得及给出这样两个字的评价。
【……怪物。】
凭借神识冲击，跨境界一击毙命。
这种事，只有怪物能做到！
云闻舟看着蛇魔陨落的身姿，毫不在意她对自己的评价，心满意足地扬起唇角。
——阿九，我又为你报仇了。
而莫九，她看着云闻舟脸上的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强大的神识……
神识感知，是一种“触觉”。
只要足够强大，就能御物。
再强一些，能直接对神魂造成冲击。
再强一些……
回想这一路上的“巧合”，曾经只在心里想过而没能说出口的话，被云闻舟复述了出来。
路上想到魅药，云闻舟先是不舒服，进了客栈就偷偷喝下了魅药。
从未说过自己有能力破解阵法，云闻舟却坚定地相信她能破解。
再加上系统在她想到小舟时，那微妙的沉默。
啊……能读我心的那个，是小舟？
【作者有话说】
更新晚了抱歉！因为现在没存稿了，所以没法保证能赶上六点的更新，但还是会尽力日更的！
58
第58章
◎罚你在我怀里睡觉。◎
没有风,一切都是静止的。
蛇魔已死，可她连体内的血液流淌出来的速度，都受到云闻舟的控制。
云闻舟一直等她再也没有了心跳，这才转身面向莫九,缓缓放下她的同时,伸手接过她的身体,将她横抱在自己怀里。
看到残留在莫九唇边的殷红，云闻舟不由皱起眉头，眼中的杀意像阳光下的积雪一样迅速融化,转变为深深的自责。
“对不起,如果我早点对她……”
话虽如此，但在莫九受伤之前，云闻舟确实被蛇魔的境界压制得动弹不得,连站都站不起来，更别提使用神识去冲击对方的神魂了。
可在莫九吐血的那个瞬间，真的是一瞬间,云闻舟觉得自己脑子里有根类似于弦的东西，断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一直到收拾掉蛇魔，云闻舟都没再感受到境界压制。
她只想杀了蛇魔为莫九报仇，整个脑子都被这样的想法占据，没有了对暴露读心能力的担忧,没有任何杂念，只剩下纯粹的杀意。
原本只能操控物体的她，突然连莫九和蛇魔的身体都能操控了。
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下,无论自己想做什么都能做到。
自己是无敌的。
可是……无敌的自己,因为堕了魔,因为从水灵根变异成了冰灵根，连治愈莫九的伤势都做不到。
云闻舟的视野模糊了，她紧抿着唇才没让自己发出哭腔。
莫九看着她，看到在她眼中打转的泪水，无奈地叹了口气，抬起一只手，指尖在她的额头上敲了敲：“哭什么？我还没死呢，别看为师这么废物，灵丹妙药要多少有多少，只要还有一口气，想死都难。”
说完这句话，她从空间里取出了一瓶治疗药水。
上个世界的治疗药水是用菱形的透明玻璃瓶装的，到了这个世界，为了符合世界设定，变成了鹅蛋形状的白瓷瓶。
她将药水一饮而下，疼痛和晕眩以一个感受得到的速度消失。
哪怕有一堆问题想问云闻舟，但最终，她恢复后对云闻舟说的第一句话是：“回客栈吧，或者你想来我的空间里休息的话，也行。”
“嗯，我想去阿九的空间。”云闻舟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尾音颤抖得就像触了电。
莫九不由笑了一声，借着两人的身体接触，将云闻舟拖进了自己的秘密花园。
她让系统帮她在秘密花园里建造了一栋小屋，不要脸地勾着云闻舟的脖子，让她横抱着自己走进去。
云闻舟巴不得多为她做些什么，以弥补自己在战斗中糟糕的表现。
她不明白为什么她有足以秒杀蛇魔的力量，却不能在莫九受伤之前发挥出来。
就非得眼睁睁地看着莫九受伤……
云闻舟心疼地将莫九抱到床上，自己坐在床沿：“小舟没用，求阿九责罚。”
“那罚你在我怀里睡觉。”莫九说着，拽过云闻舟的胳膊，将她拽到自己怀里抱着。
“先休息，我想点事。”她说。
云闻舟“嗯”了一声，乖乖地窝在她怀里。
窗外种了许多桃树，粉色的花瓣如雪般纷纷扬扬地飘落。
莫九闭上眼睛，在心里向系统确认。
莫九：能读我心的那个是小舟。
她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她几乎可以确定。
系统沉默着没有回答。
莫九：这样吧，告诉我，能读我心的那个存在，跟我是同一个阵营的，还是属于另外两个阵营？
系统：都不是。
莫九：是啊，都不是，她什么也不知道，她只是棋盘上的棋子，就像夜澜和月星河一样，都只能看到棋盘上发生了什么，看不到棋盘之外的世界。
系统：……
莫九：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继续装死的必要吗？
系统：……确实是云闻舟，所以，宿主打算？
莫九：没什么，就是突然安心了。
系统：欸？
莫九：能读我心的不是别人，而是我老婆，紧绷的神经突然就松懈了下来。
系统：……
莫九：不然呢？你以为我会因此放开小舟的手吗？你是不是不理解“挚爱”这两个字的重量？
系统：因为，你们现在的记忆都……
莫九：嗯，我们现在的记忆都不完整，我肯定忘记了很多重要的事，她也一样，但我们对彼此的爱似乎还在，很难描述，但……这个世界的她，本不该爱上我的。
系统：确实，她为了引起您的注意，不惜给自己下魅药，把我吓了一跳。
莫九：御物是她本来就有的能力，但她的能力不仅仅是御物，究竟是什么，能告诉我吗？
系统：类似精神力的东西吧。
系统的回答有些微妙，不是肯定的语气，也不是猜测的语气，更像是在隐瞒了什么的基础上透露了不确定该不该透露的信息。
不过这种程度的答案已经足以让莫九满意。
莫九：那我呢？我有资格当她的伴侣，一定有与她相衬的能力吧？
系统：资格……其实……
系统：没什么。
系统：宿主的能力是创造，创造世界，创造生命，与之相比，控制肉身只是宿主的能力中很小的一部分。
莫九：其实整个系统，包括商城、空间、秘密花园，都是我能力的一部分？
系统：是的，但宿主现在……欸，这么说吧，宿主曾经受过很严重的伤，非常严重，所以能使用的力量很有限，宿主把自己仅剩的权能都给了我们，让我们来帮您管理，我们相当于是您的代行人、管家。
莫九：明白了。
莫九：有点期待五个世界之后会发生什么呢。
莫九温柔地抚摸着云闻舟的发，就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
她在心里组织了半天的语言，确保万无一失后，这才开口：“小舟，我喜欢你，爱你，因为爱你，所以，只要你没有因为一时的冲动造成毁灭性的后果，我都会包容你。如果你比我弱，我会保护你，如果你比我强，我会依赖你，如果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我会一直在你耳边强调，如果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如果你能听到我的心声，我会很高兴。”
她的语气轻松中带着令人舒服的慵懒，她的语速不快不慢，恰到好处。
她说得太过自然，以至于云闻舟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在暗示什么，身体还没来得及紧绷，便听到她继续说下去。
“如果从一开始，我是说，从那场内门弟子比试大会开始，你就能听到我的心声，是在能听到我心声的基础上选择跟我在一起的，那么，说明你也愿意包容我一切不堪的念头，不是么？我没什么好担心的。”
“……阿九才没有不堪的念头。”
自己的秘密终究还是暴露了，云闻舟紧张、害怕又激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本能地维护莫九——即便是阿九自己，也不能说阿九半点不好！
维护完才反应过来：“呃，我确实是从那场内门弟子比试大会开始突然能读心的……阿九是怎么知道的？”
“怎么知道的呢……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觉得，从那天开始，你对我的态度就发生了点变化吧，明明是个坏师尊……”
“师尊一点儿也不坏！”
“倒也不用每一句都反驳吧？”莫九无奈地给云闻舟顺着毛。
云闻舟鸦羽似的眼睫轻轻颤动，即便莫九的拥抱让她安心许多，身体还是有点僵硬，无法彻底放松。
莫九能感受到她的紧张，考虑到云闻舟一向喜欢把事情往坏的方向想……
【她不会以为我知道了这个秘密就会离开她吧？怎么可能？我超级专一的好嘛。】
【虽然有拿她当替身的前科……但，但两个都是她，她恢复记忆后一定能理解的吧？】
【等等，我现在的想法不会也正被她读着吧？】
【欸，读就读吧，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莫九在心里疯狂表白，怀里的云闻舟终于绷不住了，红晕从脸颊一直爬到耳朵根。
“阿九……我失过忆？”
“啊，听到了啊……是的，解释起来有点麻烦，总之你只要知道，从来没有什么替身，我喜欢的从头到尾都只有你一个，这就够了。”
“阿九，真的不会讨厌我？”
“刚猜到的时候确实吓了一跳，但冷静下来想想，我的隐私除了跟你搞出来的那些，也没别的了吧？”
因为云闻舟会读心，所以莫九说得很直白，结果云闻舟因为这直白的话语，把脑袋埋进了她的胸，一副恨不能从床上挖个洞钻下去的样子。
“虽然确实有些别的事，但你要是真能听到，帮我保密，别说出去让别人知道就好，自言自语也不行，别的没什么。”
莫九现在唯一不能被云闻舟知道的秘密，就是跟系统谋划的一切了。
别的，她对生物近乎冷酷的“残次品”判决也好，对云闻舟的欲望也好，都不是什么不能被云闻舟知道的秘密。
虽然偶尔也会在心里说点云闻舟的坏话，吐槽一下她的冲动、嗜杀，但这些话，她也不是没有当着云闻舟的面直白地表达出来过。
云闻舟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云闻舟是在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的情况下，选择的她。
所以，在莫九看来，其实这段感情的主动权并不在自己手里，而在云闻舟手里。
并不是自己选择要不要因为云闻舟的读心术而离开她。
而是云闻舟选择要不要因为无法接受她的心声而离开她。
【反正如果问我的话，我的答案只有一个。】
【我死也不会离开你。】
【死也不会丢下你。】
【哪怕理智告诉我丢下你是正确的选择，我的心也不会接受。】
【我还存在于此唯一的意义，就是保护你。】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如果不是因为还有你，我真觉得不如躺平呢。】
这个世界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莫九差点就坠入了自我放弃的深渊，所以系统才不得不告诉她这个世界的部分真相。
无论系统说的是真是假，“为了重塑云闻舟的灵魂让她能够真正的复活”这个第一眼看上去十分离谱的理由，确实成为了莫九坚持下去的动力。
通常情况下莫九是个情绪稳定的人，但情绪再稳定的人，在绝境里待久了也是会疯的。
为了不发疯，为了不崩溃，就需要一个固定自己的锚。
云闻舟就是她的锚。
“宝贝，我爱你哦~”莫九在云闻舟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云闻舟“嗯”了一声，因为眨眼而落下的滚烫液体全擦在了莫九的衣襟上。
“对不起，阿九……”
“这种时候要说‘我也爱你’。”
“我也爱你……但是……”
“不许再说对不起。”
“嗯，我不会说的……我没办法控制，我并不想窥探阿九的隐私，因为我不想被阿九讨厌，但我没办法控制……真的很……作为交换，我会好好保护阿九，我会把我所有不堪的想法都告诉阿九……我喜欢阿九的触碰，喜欢阿九居高临下地看我，喜欢被阿九像掌控自己的所有物那样掌控着，让我觉得我是有归属的，我被需要着，在乎着……阿九，阿九……”
云闻舟在莫九的怀里呜咽。
莫九被她的情绪感染，视野也有些模糊，但又忍不住想笑。
【怎么这么可爱啊？】
【太可爱了吧这……】
【我家老婆真是太可爱了！】
她揉了揉云闻舟的脑袋，忍住想要小小地欺负她一下的冲动，温柔地亲吻了她的耳朵：“嗯，我需要你，并且，只需要你，非你不可。”
59
第59章
◎夜袭的真相。◎
过了一会儿,云闻舟像是冷静下来了，不再呜咽，安静地窝在莫九怀里。
但是又过了一会儿，云闻舟忍不住再次向莫九确认：“阿九真的不讨厌小舟？”
“不讨厌,我喜欢你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讨厌？”莫九不厌其烦地回答。
云闻舟问一次,莫九回答一次。
问一次，回答一次。
一直回答到她彻底安心为止。
确定莫九是真的没有讨厌自己，真的不会离开自己后,云闻舟这才真正放松了紧绷的身体,然后意识随之涣散。
她在战斗中严重透支了自己的精神力，早该晕厥，却因为害怕莫九趁自己晕厥时离开而苦苦支撑。
所以神经一松,大脑便再也支撑不住乱来的意识，陷入沉眠。
……
另一边，夜澜不眠不休地飞了三日,可算抵达了天机阁。
她先是在星河神女的指导下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送上了拍卖会，拿到灵石后,再全部砸在一件物品上。
这件物品叫“阁老解惑”。
拍到这件物品的人，有资格向天机阁阁主询问一个问题，对方会针对这个问题给出解答。
夜澜非要一个答案不可，所以把自己除了星河剑之外的一切都砸在了天机阁。
她出价的那一刻,阁楼里传来阵阵惊呼。
“疯了吧……什么问题需要付出数量如此之多的灵石？”
“这人怕是要逆天而行。”
“不是要复活谁，就是要找谁报仇。”
不，夜澜只是想要一个答案,一个真相。
如果没有这个答案,她甚至不知道今后该如何行动。
负责引路的人将她带进一间房。
房间不大,中间挂着三层半透明的白色纱帘，能透过纱帘隐约窥见床上躺着一名身着华服的女子。
不知女子是何年纪，但她的声音十分年轻：“你先别说话，让我猜猜。”
夜澜跪坐在三层纱帘的另一端，坐得端端正正。
自称“阁老”的女子用她慵懒的声线猜测道：“你来自月华仙门，半个多月前，真阳教夜袭月华仙门，你出面应敌，却因实力不济而身受重伤，最终在血渊重塑全身经脉与灵根，寻得一线生机。”
夜澜惊艳地瞪大双眼：“阁老果然神机妙算！”
“现在说这话为时尚早。”阁老回应，“我大概知道你想问什么，是否与你那师尊和师姐有关？”
“是的，还请阁老为我解惑。”
“嗯……鉴于你付出了你能付出的一切，我就不限制你只能问一个问题了，只要是与你那师尊和师姐有关的问题，我都会尽力解答。
“首先，当然是关于那场夜袭的真相。”
没错，这是夜澜当前最想知道的，对她而言，那场夜袭的真相比师尊和师姐的下落还要重要千倍、万倍。
夜澜重情，但再重情也不会违背自己的道。
如果她的师尊和师姐真的做错了事，那么，就算要她亲手斩杀她们，她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迟疑。
但是反过来，如果她的师尊和师姐都是无辜的，那么，哪怕要与整个修真界为敌，她也会拼死护她们周全。
所以，这个答案对她来说非常重要，直接决定了她今后该采取怎样的行动。
阁老先悠闲地喝了口水，然后再不紧不慢地开口：“整个修真界都在传，那场夜袭的真相是你那师尊觊觎月华仙门掌门之位，与真阳教勾结共同发动，然而所有类似的消息都只是口耳相传，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但你那个叫云闻舟的师姐，她堕入魔道的消息是千真万确的。”
夜澜紧抿着唇不说话，耐心地听下去。
阁老继续说：“就在真阳教夜袭月华仙门当晚，真阳教的门派驻地被屠，全教上下所有修士死了个一干二净，一个活口都没留下，现场除了大量的尸体，还残留着一些魔气，基本可以断定是一魔修所为，你可知是谁？”
“难道……”夜澜心里立刻有了答案。
“没错，你那师姐堕魔后，牺牲所有的疗愈之力用来强化攻击，水灵根变异为冰灵根，残留在真阳教废墟的魔气，正是冰属性的魔气。”
“你师姐堕魔后做的第一件事，是屠了真阳教满门。”
“她为何这么做？”
“如果是为了给同门修士报仇，那她为何堕魔？”
“我想，说到这里，你的心里应该已经有了答案。”
夜澜抿了下唇：“师姐没有背叛月华仙门，她一定是看到同门被杀，恨透了真阳教，被强烈的恨意与杀意支配，这才堕入魔道，杀光了真阳教所有修士。”
“这正是我所还原的真相。”阁老对夜澜的总结表示了肯定。
“我不知你那师尊在那场夜袭中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但她既然与你那师姐一起行动，断不可能勾结了真阳教。”阁老说，“她从剑修转为了煞魂师，但她并没有堕魔。身为煞魂师，收集魂魄再正常不过，只是我不明白她为何要光明正大地当着月华仙门所有修士的面收集，生怕别人误会她误会得不够深。”
“师尊这么做定有她的道理。”夜澜确定自己的师尊和师姐没有背叛月华仙门后，重新开启了无脑吹模式。
阁老被她这话噎得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再说起自己的猜测：“可能真相比你想的要简单，可能她只是放不下你那师姐，想着既然仙魔不两立，她便通过修煞，假装与修真者割席，只为了陪在你那师姐身边，不让她孤身一人。”
听到这段话，夜澜突然想起来，师姐向师尊表达过爱意，而师尊似乎并没有拒绝，难道……
但这是师尊与师姐的私事，她不想说出来让阁老知道。
“夜袭的事说得差不多了，接下来，说说她们现在的所在。”
“嗯，麻烦阁老了。”夜澜洗耳恭听。
“两人最后的行踪消失在了永悠城，那座城建在通往魔域的入口处，终日被魔气笼罩，很适合魔修修炼。你的师尊应该是想陪你师姐去那儿提升修为，可以看出她真的是位非常负责的师尊，只是……”
“修真者去到魔气浓郁处，不仅境界会被压制，肉身也有被侵蚀的风险，而且，不知为何，去往永悠城的魔修很多，但他们毫无例外地都——失踪了。”
听到这里，夜澜的身子绷紧了，恨不能立刻赶去永悠城。
阁老知道她的想法，所以没有强留：“该说的都说得差不多了，你若还有疑问，尽管问，你若没有疑问，我便不送了。”
夜澜猛地从地上爬起来，站直身体，隔着三层纱帘对阁老弯腰作揖：“多谢阁老！我有急事在身，改日再来拜谢！”
阁老失笑：“说什么拜谢，忘了么？你已经支付过报酬了。”
“改日定当拜谢！”夜澜坚定地说完，持剑离开。
三日赶路，不眠不休，本以为弄清了事情的真相，就能好好休息一番，但现在，得知自己的师尊和师姐可能会遇到危险，她断不可能坐视不理。
刚离开房间走出屋外，夜澜便迫不及待地展开那对血红的羽翼，飞往了永悠城的所在。
【作者有话说】
莫九：你来晚了。
夜澜：狗狗委屈.jpg
这一卷还有一章。
毫不意外地轮空了，呜哇，原来v后是有可能连续两周轮空的qaq，是我写得不够好，下本一定会努力提升，总有一天我要挤上v后榜！
这章本来想8点发的，结果晋江崩了，晋江，在我成为五星作者之前，你一定要撑住啊！
60
第60章
◎师尊不要我了！◎
又是一日清晨。
莫九懒洋洋地坐在屋顶上,柔和的阳光洒落在她的头顶和肩膀，为她披上一层金色的光辉。
长长的眼睫投下撩人的阴影，因为还不适应明亮的光线而半垂着。
一件有点不可思议的事情——这三天，在云闻舟坦白自己能读心后的这三天,明明是很好的安抚她的机会,她居然一次都没活动过自己灵活的手指。
倒不是她不想,而是永悠城内有大量的尸体需要处理，哪怕多放上几个时辰也会发臭，她根本没这个空闲。
这就是为什么云闻舟刚睡醒,莫九就把她拖起来干活了。
两人用各自的能力把尸体运上山,然后云闻舟负责挖土，莫九负责让尸体自己爬进去躺好，云闻舟再操纵周围的土将尸体掩埋形成土堆。
就这样忙碌了三天,总算赶在第四天天亮之前把所有的尸体埋完了。
接下来是清理街上的血迹……不过在那之前，先休息会儿吧。
莫九在清晨的阳光下慵懒地仰首，任由金色的光勾勒着自己漂亮的脸颊和脖颈。
云闻舟只一眼就看呆了,被惊艳到大脑空白。
直到——
一道红色的身影迅速逼近，带着强大的气场。
那是堪比化神期修士的威压。
云闻舟猛地旋身飞起,周身凝结无数冰凌，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莫九后知后觉地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还没看清来人，就先听到了系统的声音。
系统：来的是夜澜,还没到最终决战的时候，先别打！
听到这句来自心里的声音，莫九连忙阻止云闻舟：“小舟,冷静,那是你三师妹。”
“哈？”云闻舟狐疑地看着来人,并没有放松警惕。
毕竟……
她可不记得她有一个头发红得跟鸡冠似的师妹，更别提那对只有妖怪才会有的羽翼。
然而距离近了，那只红发妖怪还真长了张跟她那个死板的师妹如出一辙的脸。
夜澜确定永悠城上的两人是自己的师尊和师姐后，忙飞落在地，单膝跪下的同时，将自己的翅膀向下压覆在了尚有血迹残留的大地上：“夜澜来迟，让师尊和师姐受委屈了！”
莫九眨了眨眼睛。
什么情况？
夜澜这是在……请罪？
等等，不对吧？
她不是都在月华仙门铺垫好了吗？
她跟真阳教勾结的谣言不是已经传遍整个修真界了吗？
夜澜不是为了确认真相才找过来的吗？
就算不会上来就给她一剑，也该拿剑指着她，质问她为什么要跟真阳教勾结才对吧？
结果……
夜澜：“夜澜已知晓那日全部的真相，定会还师尊和师姐一个清白！”
夜澜：“但夜澜没能在师尊和师姐最需要我的时候陪在你们身边，万死难辞其咎，还请师尊责罚！”
莫九：“……”
云闻舟：“……”
云闻舟能听到夜澜的心声，知道她是认真的，而不是怀揣着什么阴谋。
虽然这个人的心声还是跟以前一样自大到讨厌。
夜澜：【能拯救师尊和师姐的只有我了！从今天起，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她们一根毫毛！】
云闻舟忍不住“啧”了一声。
我的阿九，我自己会保护好，有你什么事儿？
夜澜身后那把剑的心声同样讨厌。
星河：【只是知晓了那日的真相，还不知道如今的她们有何打算，现在就表忠心是不是为时过早？】
云闻舟知道夜澜和星河都没有恶意，她们从未伤害过她，所以她也不会伤害她们。
但是云闻舟就是对她们喜欢不起来。
夜澜身上总有股沉重的使命感，仿佛世间的一切因她而起，且必须由她解决，往好了说是责任感强，往坏了说是多管闲事。
星河总是各种猜忌，无法真心实意地相信除了夜澜之外的任何人。
天知道云闻舟下了多大的心理暗示，才没有让“别来打扰我们，有多远滚多远”这样失礼的话说出口。
她收了冰凌，飞落在莫九身旁，想知道她的阿九会做出怎样的回应。
莫九现在很头疼。
莫九：谎言被提前戳穿了，先前布置的一切都白费了，现在该怎么办？
系统：好问题……看来只能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了！
莫九：什么方式？
系统：下战书，十年之约。
莫九：……
那确实是很简单粗暴了。
不过，管用就行。
莫九发出冷笑：“夜澜，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欸？”夜澜抬头，一脸茫然。
云闻舟也一脸茫然。
莫九知道云闻舟能听到自己的心声，所以在心里提醒她：【别说话，等她走了我再解释。】
然后继续对着夜澜飙演技：“不管你从谁那里听到了怎样的真相，都无法改变我和小舟已经背弃了天道的事实，你我之间必有一战，但现在的你太弱了，十年之后你来这里，我们决一死战！”
“欸？为什么……”夜澜不理解。
【我是来保护师尊和师姐的啊，怎么突然就要跟师尊决一死战了？】
夜澜刚想询问，星河神女的声音直接传递进她的脑海：*【十年，你的师尊想让你潜心修炼十年，再替她们澄清，否则以你现在的实力，凭什么服众？】
“明明天机阁……”夜澜喃喃自语，【明明天机阁知道真相，由天机阁揭露真相的话，大家一定会相信的。】
这话她并没有完全说出口，但星河神女猜到了她想说什么，回应道：【天机阁是做生意的，现在的你，已经没有任何资源能让天机阁为你办事了。】
夜澜紧抿着唇，倔强地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莫九继续说：“你是被天道眷顾之人，而我们已经背弃了天道，我们注定会走上不同的道路，如果在约定的时间之前遇到你，我不会手软，一定会杀了你！”
顿了顿：“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要么，你自己滚，要么，我帮你滚。”
夜澜依然跪在地上不说话。
莫九远远地抬手，轻松地控住她的身体，强迫她起身，转身背对自己和云闻舟。
夜澜的唇抿得更紧了，泪水在眼眶里疯狂打转，硬是强忍着不让落下。
相比之下，莫九神色坦然，云闻舟的脸上更是什么表情都没有。
倒不是两人冷血，而是莫九知道这是让所有人通往happyending必须要做的事，云闻舟则以莫九的想法为准，无论阿九想做什么，她都会如阿九所愿。
只是，她原本想让夜澜去别的地方修炼，想见她们的时候再来，没想到阿九会直接把她赶走，并定下十年之约。
阿九究竟想做什么呢？
莫九控制夜澜走到自己的视野之外，然后收回了力量。
夜澜又在原地站了许久之后，最终还是没有回头，展开翅膀飞走了。
她飞到了一个莫九和云闻舟都看不到，也无法用神识探知到的地方，然后，抱着星河剑嚎啕大哭！
“呜哇——师尊不要我了！呜呜呜呜呜……嗝！呜呜呜呜呜……”
星河神女：“……”
夜澜没有家人。跟被家人抛弃的云闻舟不同，她从一开始就没有家人，没有跟家人有关的任何记忆。
对她来说，莫九和云闻舟就是她的家人，是她最重要的人，没有比她们更重要的人了。
可如此重要的人居然对她说——十年之后，决一死战。
为什么？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呜哇——”
“……”
“星河前辈，我只有你了……嗝！”
“嗯。”
“你不会离开我吧？”
“不会。”
“我会在十年之内，为你重塑肉身……嗝！十年之后，若我死了，还请星河前辈为我立个碑，上面就写——不肖弟子夜澜之墓，呜呜呜呜呜……”
“……我觉得……算了没事，我答应你。”
星河觉得十年之期只是个借口，根本不用决一死战。
夜澜的师尊不过是想让夜澜潜心修炼，不要把时间浪费在她们身上罢了。
不过她也理解此刻的夜澜只是在发泄情绪，不是真想让她在自己的墓碑上刻写什么。
退一万步说，真拿出本事决一死战，死的那个也不一定是夜澜。
如果夜澜能战胜她那个师尊，并点到为止，所有人都不用死。
……
夜澜离开后，云闻舟试探着问莫九：“阿九，为何？”
不是质问的语气，只是单纯觉得疑惑。
莫九直接在心里回应她：【为了让所有人都能有个好结局。】
【更具体的我现在没法解释。】
【你只需要知道，这么做，不仅对她好，也是我所希望的，就够了。】
“嗯，那就这样吧。”云闻舟微笑。
风吹拂着她额前的刘海，她的眉眼温柔得就像被黄昏的温度融化的云。
莫九就知道她连这么敷衍的答案都能接受。
对云闻舟来说，只要自己愿意待在她身边，别的，什么都不重要。
莫九伸手搂过云闻舟的腰，隔着她的刘海亲吻了她的额头：“十年，我们有十年的时间约会呢，想做什么？”
“先在床上待上三天。”云闻舟开口就是王炸，说完，不等莫九反应过来，她自己的脸先红了。
然后继续说：“没什么想去的地方，就在附近逛逛，看看日出，看看日落，然后，我继续当阿九的炉鼎，帮阿九修炼——十年之后的那一战，我不想阿九输给夜澜。”
“为什么？不喜欢夜澜吗？”
“不，只是单纯不想阿九输。”
“好，那我好好修炼，绝对不输！”
【作者有话说】
夜澜是小狗攻来着，敲可爱的[狗头叼玫瑰]
今天出去聚餐了，刚回来，这一章本来有四千多字，但最后的一千字写得不太满意，就留到下一章吧。
下一章把这一卷完结掉然后下一卷开个头，下一卷开篇云闻舟的读心能力被ban了，让你们看看没有读心术的云闻舟有多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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