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最混乱的一段时期，是涅槃前的焚身之火，是黎明前最黑暗的夜。
当生命面临着未知的危险，惩戒罪恶不再是首要目标。
既然短时间内不再有司法来主持公道，那便让情感来审判一切。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莫九的话语和心声重合，在云闻舟的心里交织成了优美的旋律。
云闻舟扬起唇角，毫不掩饰自己愉悦的心情：“我就知道，姐姐一定是支持我的。既然姐姐这么说了，那——”
她抬起一只手朝向男人，那把将男人的手钉在墙上的水果刀随之疯狂颤动，最终像被一股巨大的引力牵扯着一般脱离了墙壁，飞到云闻舟手边。
“等等！我把你妈的钱都还你！还有房子！房子也是你的！”
没了束缚的男人一边求饶，一边手脚并用地在地上爬，就像忘了该怎么走路，鲜红的血液滴了一路。
【我不想死！】
云闻舟听而不闻，抬起的手掌向前一指，水果刀立刻以一个极快的速度飞向男人，就像一支离弦的箭，干脆利落地穿透了他的胸口，带出了更多的猩红。
便宜他了。
这些年，能让云闻舟切实感受到疼痛的伤，几乎全是男人造成的。
天知道她有多想把男人关起来好好折磨一番，将他的血肉一寸寸地剥离，让他活活疼死。
但考虑到姐姐就在一旁看着，她最终还是打消了这样的想法，以免吓到姐姐。
反正，她已经从男人脸上看到了令她满意的表情。
男人很快停止了所有的动作，云闻舟将视线转向女人，只见她抱膝蜷缩在墙角，浑身上下止不住地颤抖。
“你想要什么？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放过我，我错了，放过我，对不起，放过我……”
【早知道这样，我就不理会他的纠缠了，我根本不爱他！要不是为了钱……】
“你错了？”云闻舟发出一声冷笑，“你只是知道自己要死了。”
意念一动，水果刀飞向女人，划过她的脖子，割断了她的动脉。
大量的鲜血喷涌而出，在地上汇聚成一滩，向四周漫延。
莫九本能地后退远离，心跳的频率有些不稳。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为npc的关系，她对尸体和鲜血这些象征死亡的画面并没有太多的恐惧，但她有着人类的情感和共情能力，所以即便觉得这对夫妻该死，也感受到了他们死前的惊恐和绝望，心里不那么好受。
倒是云闻舟，明明是切实生活在这个世界里的人，杀人的时候却没有丝毫犹疑。
莫九退出大厅，站在通往云闻舟房间的走廊上缓了一下。
然而她刚站定，云闻舟便飞落到了她的身前：“姐姐。”
莫九抬眸与她对视，昔日瘦弱的少女，如今出落得美丽又性感，就像一朵鲜红的曼珠沙华，绽放在漆黑的夜里。
她变得陌生，变得强大又危险，唯一不变的似乎只有她们半个头的身高差。
没有了系统的指引，莫九懒得再扮演一个跟自己截然不同的炮灰女配，她直视着云闻舟的双眼坦然道：“下一个是我了吧，你打算怎么杀我？”
云闻舟愣了一下：“姐姐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她伸手执起莫九的手，放入自己的掌心：“这些年，姐姐是怎么顶着那两个人的压力护着我的，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我一直相信姐姐不会真的伤害我，姐姐却不相信我不会伤害你么？”
【啊……她看出来了？怎么会？】
莫九还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
不过也是，一直以来，她糊弄的都是系统，只要系统觉得她完成了任务，她就是完成了任务，只要系统觉得她没有ooc，她就没有ooc。
可她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系统的智能程度远不如她，更别提和真正的人类相比。
系统发现不了她在钻空子，不代表云闻舟也觉察不到任何异常。
云闻舟或许会觉得她的一些言行很奇怪，但她有没有真的弄痛过她，她显然是有感知的。
莫九庆幸这会儿系统不在，不然听了这段话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不过即便系统不在，她也还是本能地履行了一下自己身为书库npc的职责：“我什么时候保护过你？就算保护过，也是为了保护我的所有物，别忘了，你是我的狗。”
“那么，主人愿意给自己的狗一个拥抱吗？”云闻舟突然凑近莫九，踮起脚尖，柔软的唇贴上莫九一侧的耳朵。
并非靠近，而是贴上了！
嘴唇的温度，温柔舒缓的嗓音，两者交织，共同刺激着莫九的感官，一阵又一阵的电流席卷全身，让莫九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可她的身后就是墙，根本退无可退。
她的后背贴上冰冷的墙壁，又是一个激灵。
【啊啊啊太近了！】
【好香的味道，是云闻舟的体香？】
【她的胸好软……】
【怎么压得更近了？救命！】
【！@#￥%……】
莫九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不清醒，短短一瞬间，她心跳的频率飙到了一个夸张的高度，有力地撞击着她的胸口。
她本能地想要推开云闻舟，可按在她肩膀上的手不知为何怎么都使不上劲儿。
【我被她的异能控制了吗？】
她胡乱地想。
云闻舟在她耳边发出一声轻笑，气息喷吐在她的耳朵上，让她不由缩了下脖子。
姐姐真可爱。
好喜欢姐姐。
想跟姐姐一直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
“姐姐不说话的话，就是允许了哦？”云闻舟说着，主动伸手搂过莫九的腰，给了她一个拥抱。
她把自己的下巴搁在莫九一侧的肩膀上，亲昵地蹭了又蹭。
她想做这件事很久了，但怕惹姐姐生气，怕姐姐会觉得冒犯，所以只能一再忍耐。
但现在，她忍不住了。
而且，她总觉得姐姐不会拒绝这个拥抱。
然而她想错了。
莫九任由她蹭了一会儿后，突然一把将她推开，就像从梦中惊醒了一般。
【虽然是姐妹，但这么亲密也有点过分了！】
云闻舟被推开的时候有点懵，听到莫九的心声，面露失落。
姐姐……只当她是妹妹吗？
也对，姐姐为她做了这么多，她却没有好好地为姐姐做过什么，又凭什么让姐姐心动呢？
莫九推开云闻舟后，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再说：“我不喜欢被人碰，以后别随便碰我。”
说完，怕自己的态度太冷淡伤到云闻舟，又加了一句：“勾肩搭背可以，别动不动就抱上来。”
云闻舟试着倾听了一下她的心声，听到了一片空白。
虽然她的读心术本来就不是时刻都能奏效，但失灵的情况在莫九身上发生得格外多。
因为听不到莫九的心声，所以云闻舟不知道莫九不让她碰是为了避嫌还是因为害羞。
但既然姐姐这么说了，那就这样吧。
“好哦，遵命。”云闻舟扬起唇角，露出一抹看似毫不在意的微笑，“但我不讨厌被姐姐碰哦，姐姐想碰我的话随时都可以碰，姐姐可以像以前一样打我，骂我，给我洗澡，送我项圈，我可以永远当姐姐的狗。”
莫九：“……”
这个反派，是真的被她养歪了。
“我会一直乖乖的，听姐姐的话，所以——”云闻舟说着，向莫九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上，“姐姐愿意跟我一起逃离这个家，去寻找新的生活吗？”
莫九低头看着她的掌心。
在心里呼唤系统，系统依然没有回应。
这个选择，注定只能由她自己做。
她选择——
莫九将自己的手放入云闻舟的掌心，然后主动握住了她的手。
不需要另外的回答，这就是她的回答。
如果不考虑任务，那云闻舟就是她还存在于这个世界唯一的理由，云闻舟去哪儿，她就去哪儿。
她要亲眼见证她的未来，是真的走上反派的道路，还是拥有一段全新的人生。
云闻舟感受着莫九握住自己的力道，激动得恨不能再给她一个拥抱，终是忍住了。
刚想问问莫九有什么地方想去，就听到莫九平静地开口：“走之前，把重要的东西带上，然后，把房子烧了吧。”
趁现在到处都有房子失火，把尸体连同房子一起烧掉，就没有人会知道云闻舟今天做了什么。
虽然小说里的云闻舟一直到最终决战才亲口透露这段往事，应该是做了处理，但是此时此刻，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云闻舟，已经被她养歪了。
未来一切皆有可能，潜在的隐患当然得早点除掉。
云闻舟愣了一下后，笑着回应：“好，这样一来，我们就是‘共犯’了。”
……
莫九从杂物间翻找出一个登山背包，装了点食物和水进去，还有自己和云闻舟的衣服。
她在“父母”的卧室里翻找的时候，翻到了好几张银行卡，还有少量现金，她都视而不见。
货币作为社会秩序的一部分，在秩序处于停摆的阶段，无异于废纸。
人人自危，没有人顾得上创造物资，物资便成了需要抢夺的有限资源，再多的货币也买不到。
系统还是像死了一样安静，但商城面板居然可以打开。
莫九盯着开启储物空间的那5000奖励点看了半晌，最终还是克制住了内心的冲动。
5000奖励点欸！可以抽五次异能，买十把特殊武器，换一百个补给包！
而且这包她背得动，等她背不动了再说吧。
反正奖励点攒够了5000，想兑换随时都可以兑换。
云闻舟将家里的油全倒在了大厅里，然后点燃一根火柴，丢下。
火焰燃起，烧掉了她的罪孽，她的伤疤，她做梦都想逃离的牢笼。
莫九随她一起离开屋子，看着外面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的街景，感慨又迷茫。
她的未来因为云闻舟的决定而改变，接下来会怎样呢？
【完全不知道去哪里啊？】
“姐姐，我们去庇护所吧。”云闻舟边说边偷偷地用自己的能力减轻莫九背包的重量。
“庇护所？”莫九好奇。
她以为自己不会活到现在，所以只了解了这本书的主线，对于云闻舟离开家后的剧情一无所知。
“嗯，我查过了，距离我们200米的地方有个庇护所，遇到任何灾难都可以过去寻求庇护。”云闻舟说。
“你查过了？什么时候查的？”
“几年前，在姐姐的电脑上，姐姐睡着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呢。”
“……”
莫九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控诉云闻舟的不请自入，还是该问她为什么要查这个。
然而云闻舟就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两个都回答了一下：“我想带姐姐逃离这个家，很早之前就这么想了，但是离开这里很容易，离开之后要怎么生活是个难题，我必须解决这个难题，但我没有手机和电脑，所以只能借用姐姐的电脑，抱歉。”
“你早就知道会有这场灾难吗？”
“怎么会？我又不是预言家。”云闻舟回应，“但是……我确实盼望着这样一场灾难的降临。”
想过地震，想过海啸，万万没想过会是陨石撞击地球。
“这样啊……那，走吧。”莫九主动牵过云闻舟的手。
【反正我跟定你了。】
心里刚这么想完，脑子里就出现了一个声音。
系统：宿主您好！我是系统！不好意思刚才重启了一下，听不到我的声音您一定很慌吧！
莫九：并不。
莫九：等等，你这个语气是怎么回事？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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