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小师叔也要拒绝我吗


    贺流虹第二天又出来溜达。


    本来她也不想出来,而是打算在龙吟秘境开启之前和乾坤珠交流一下感情,让它到时候别给她找事。


    但事情主动找上她了。


    风月宗宗主几百年不出关,一出关就跑到天玄宗,找一个寿命还没他零头的小弟子问罪。


    贺流虹才知道风月宗宗主和周无疾是一家的。


    风月宗宗主姓周,叫周荡,和周无疾并非出自同一脉,还隔着好几十代人,但也能攀上点族亲关系。


    周家死了个引以为傲的小辈,心里有怨,但又没胆子挑衅天玄宗这样的大宗门,这时候有人想到了风月宗还有一位叔祖。


    没想到叔祖这么好说话,一请就被请动了,立刻就跟着他们来天玄宗帮忙撑腰了。


    天玄宗当然不会让人跑头上撒野,当即请来了左邻右舍,让各大仙门来评评理,哪有自己做了亏心事还反过来要说法的。


    贺流虹和景雍这两位最关键的当事人都在场,周家那位管家指着贺流虹质问道:“你有证据吗,你凭什么说少爷堕入魔道,这一定是你为了除掉他而栽赃嫁祸!”


    贺流虹贴心地提醒他:“除掉他不用这么麻烦哦,他在在宗门大比上和我立了生死契,就算他没有背叛师门堕入魔道,我杀他也能杀得理直气壮。”


    管家强词夺理失败,又将矛头指向贺流虹身旁的琼华真人:“你为师不尊,做了丑事被少爷发现,趁宗门大比授意那贺流虹帮你灭口,你二人私相授受狼狈为奸共同谋害了少爷!”


    景雍对这样的指控感到荒谬,周无疾当众拆穿他有孕的那份耻辱和羞愧到现在都让他记忆犹新,颤抖不止,此人竟还反咬一口说周无疾是被他和阿虹谋害。


    管家变本加厉道:“你一个男人如同妇人一般挺着个大肚子,不是怪物是什么,我看你这肚子里装着的也是怪胎,天玄宗要是还有聪明人就该趁早将你逐出去,免得受你连累继续丢人!”


    景雍尽管在人前隐藏了真实身形,但还是有很多人将好奇的目光落在他的腰腹之间。


    他身形摇晃了一下,想到贺流虹可能要遭受风月宗和周家的刁难,强忍住转身离开躲回神月峰的冲动。


    他的袖子动了几下,一只温热的手钻进袖口勾住他尾指,又挠了挠他掌心。


    他偏过头,贺流虹冲他笑得狡黠,仿佛很喜欢这种众目睽睽之下偷偷摸摸的感觉。


    他垂着眼,回握住她的手,见没人发现,有些紧张,又有些窃喜,至于周家带来的不快,都随着这点隐秘的亲昵举动烟消云散了。


    贺流虹肃起脸,朝周家的方向说道:“我看丢人是你们,羡慕我小师叔就直说,我会想想办法让你也生上几个的。”


    管家没想到自己遇上对手了,他觉得自己已经很擅长胡言乱语了,今天才知道天外有天。虽然他还没和琼华真人一样怀上,但他的脑子里开始不受控制地想象起自己肚子大起来的样子……


    见鬼,他都七十有六了,哪里能生孩子!


    他气得当场破口大骂:“还有没有规矩,纵容一个黄口小儿在此出言不逊,你们天玄宗的每一个人,我周家的老祖宗不会放……”


    风月宗宗主在后面轻轻咳了一声。


    周家的管家连忙闭上嘴,意识到自己有大修叔祖撑腰有点飘了,一张


    嘴就把叔祖变成了整个天玄宗的敌人。


    他有些心虚地退到周荡身边,低声道:“老祖宗,小人说得句句属实啊,这天玄宗就是欺人太甚,将我周家还有老祖宗您不放在眼里啊,老祖宗要为周家做主啊!”


    贺流虹一直在留意着周荡,他这副找上门来的举动很像是想拿找她“问罪”当借口,把她从天玄宗带走。


    周荡和她对视一眼,神色微妙,又看向景雍,若有所思,最后收回视线,开始不紧不慢地整理自己的衣服,头发,首饰。


    他看起来很漫不经心,周家人告的状全都没有听进去,完全不像是来为周家出头的。


    景雍在他又一次朝自己看过来时说道:“周宗主,整件事情若说天玄宗有错,也只在我一人,身为周无疾的师父,我没有教导好他,让他误入歧途,残害同门,变成了一个不忠不义之人。”


    周荡释放出神识将他扫视一遍,停在他的腹部,忽然笑了,看着贺流虹说道:“你师叔还真是个妙人。”


    贺流虹不动声色,没有说话。


    周荡自顾自地接着说道:“既然琼华真人都这么说了,我相信他不会看错自己的徒弟,天玄宗为仙门之首,定然不会滥杀无辜徇私枉法。”


    周家有些傻眼,他们甚至都没奢求周荡真的为他们向天玄宗动手,只需要现在这里给他们增加一些气场,结果话没说上两句,直接倒戈了?


    周家的家主终于忍不住跳出来:“这这这这怎么能行,我儿就白死了?”他对贺流虹怒目而视:“她必须要为此付出代价!”


    周荡抬手扫扫身上不存在的灰尘,轻飘飘说道:“那是你的儿子技不如人,立了生死契就要做好死的那个人是自己的准备,整个修真界都认的道理,你不认?”


    旁边当听众的其他宗门纷纷点头,“还是周宗主深明大义,不愧是能封印妖祖拯救修真界的大修!”


    “周宗主说得对啊,周无疾的死只能怪他周无疾自己。”


    “就是,想不到琼华真人如此心善,竟将过错揽到自己身上,他那个徒弟从前利用他的名义耍了多少威风,我朋友开个书铺被砸了五次,差点倾家荡产。”


    “有些人从根上就是坏的,谁教也没用。”


    “你们看周家这幅做派,主人躲在后面,让下人出来乱咬,既卑鄙又没担当,这种家风能养出什么好东西。”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将周无疾连同周家批判了个彻底,周家失去了周荡这个靠山,畏畏缩缩不敢冒头,狼狈地逃了。


    周荡还留在原地没动。


    天玄宗也不好赶人家走,毕竟这位虽然几百年没出关,但提起来还是颇受敬重。


    贺流虹有些警惕地看着他。


    但他好想忽然对小师叔更感兴趣,或者说对小师叔的肚子更感兴趣。


    在众人的注目下,周荡相当和气地开了口:“琼华真人身子如何,这一胎可还稳?”


    因为景雍羞于在公开场合提及他目前的身体状况,天玄宗以及其他宗门为了和谐并存都很有默契地假装怀孕并不存在。


    景雍微微诧异,以为对方故意提起这件事,也是为了耻笑他。


    可周荡的神情很是专注,紧接着又说:“风月宗有些养胎的秘法,虽然不知是否对男子也有用,但如果你们需要,我这就送给你们。”


    他说“你们”的时候,目光游走在景雍和贺流虹身上,就像已经知道孩子是贺流虹弄出来的,这在天玄宗甚至都还是只有少数人知道的秘密。


    景雍雪白的脸颊泛起晚霞般漂亮的红晕,不知所措地眨眨眼,求助般看了贺流虹一眼。


    贺流虹说:“我为小师叔请了医仙谷谷主来照看身子,就不麻烦周宗主了。”


    “医仙谷?”周荡思忖着,转而露出笑容,“医仙谷甚好,那是我多此一举了。”


    他说完就很快站起来起身告辞。


    贺流虹悄悄跟上去,刚走出没多远,就看到周荡正在等自己,还主动说道:“四处无人,想说什么就说吧。”


    贺流虹问:“你什么意思?盯着我小师叔的肚子做什么?”


    周荡一脸坦然:“同为仙门正道,琼华真人是一代翘楚,我顺道关心关心他的身体,有什么奇怪的。”


    贺流虹差点笑出声,她要是没发现这人和妖族混在一起,说不定她真信了。


    周荡一副无奈的样子,叹道:“看来你我之间有些误会,我只是想找你要点东西,虽然你现在不愿意给,但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商量,完全不必你死我活。”


    贺流虹装傻充愣:“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毫不在意地继续说道:“比如你可以跟我提一些交换条件,让我助你当上掌门什么的,我定会拼尽全力满足。”


    贺流虹说:“那你把所有的修为、灵石、法宝还有风月宗全部都传给我吧。”


    “……”


    贺流虹:“一看就没诚意,还想骗我。”


    周荡翻了个大白眼:“不是,到底是谁没诚意,我把家底都掏空给你,你不遵守诺言我还有手段讨回公道吗。”


    贺流虹背着手往回走:“那算了,我走了。”


    “等等,”周荡喊道,“这样吧,我教你怎么让你小师叔给你生二胎吧,怎么样,这样行吗。”


    贺流虹也翻了个大白眼,“你真变态,男人何苦为难男人,我小师叔生一胎就够辛苦了,要生二胎你帮我生。”


    周荡感觉脑子有点眩晕,应该是被气的,扯了下嘴角,皮笑肉不笑道:“就算失忆了,也不能让阿爹给你生二胎吧,那关系不乱套了。”


    从两人的几次短暂相处来看,贺流虹一点也不相信他们之间有什么正常父女血缘关系,如果贺小霓的记忆靠谱,那她们的“阿爹阿娘”也是够心理扭曲的,把孩子关在时间错位的虚假幻境里几百年。


    她挥了挥手,“那你走吧,连孩子都不愿意给我生,我没有你这样的爹。”


    周荡轻哼一声,拂袖而去。


    贺流虹回到妙音峰没多久,收到谷主的信,信中说可能找到了小师叔怀孕的原因,一位数万年前的医修留下的手记中提到一件事,一对道侣神魂契合,在神交之后由神魂之力孕育出孩子,但是和普通胎儿一样是由女修生出来的。


    至于为何在贺流虹和小师叔之间是小师叔来生,由于例子太少,谷主也不好确定原因,她在这封信结尾一本正经推测道:“可能你小师叔是先天易孕体质吧。”


    随信到来的还有一本书,就是那本医修手记,以及几瓶药,信里提到由神魂孕育的胎儿要想顺利诞生,受孕之人的神魂和□□都会受到更多的折磨,需要好好养胎,一并附上养胎的法子。


    贺流虹将信反复看了几遍,又拿着那几瓶药打量了一会儿,谷主和妖祖可能有联系,妖祖又是小师叔杀的,之后小师叔就中了迷情散,可以说这一切的根源都在那只大妖身上。


    她不知道该不该像以前一样信赖医仙谷。


    她把信拿给景雍看了,流露出担心的神态,“谷主说这个孩子可能会让你倍加折磨,小师叔,你受苦了。”


    景雍却显得比平日里更高兴,珍惜地收好信,对贺流虹说道:“现在你总算全然相信我没骗你了吧。”


    他知道贺流虹的癖好,所以即便羞耻,只要是和贺流虹私下相处,都不会遮掩原本的身形。


    他很含蓄地握住贺流虹的手,慢慢放在自己隆起的腹部,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这是我们的孩子。”


    贺流虹也笑了,但是很不怀好意,“小师叔,隔着衣服,我有些看不清呢。”


    景雍低着头,咬住唇,艰难地拒绝道:“不,不行,不能再这样了。”


    从贺流虹的角度看,美人眼尾的泪痣越发的红,整个人透出一种盛放期花朵糜艳的味道,让人忍不住想要揉碎,挤出熟烂香甜的汁水。


    她原本只是想逗弄一下对方,被他这么一引诱,当真有些忍不住。


    “为什么不行?”她那双眼尾微微下垂的狗狗眼装起可怜来,具备得天独厚的优势,黑漆漆圆溜溜的眼珠子清亮中泛着狡猾的光,趁景雍不备就上前一步搂住了他的细腰,耍赖一样挂在他身上晃来晃去。


    她手上搂得有多用力,嘴里就说得有多可怜,“小师叔,为什么不能那样呀,可是我好想和你这样那样呀,昨天掌门还骂了我,今天周家还带着风月宗来欺负我,我小小的年纪,心中早已被这个世界伤得


    千疮百孔,小师叔,你也要拒绝我吗。”


    景雍被她缠得既甜蜜又苦恼,也觉得那么多人都欺负她实在可怜,但她抱着他也就罢了,手还不安分,让他的身体一阵阵地打颤,发软。


    他用仅存的一点理智说道:“不可以,三日后你就要进入龙吟秘籍,不能在这个时候胡来,你需要好好为此做准备。”


    贺流虹委屈道:“掌门说龙吟秘境非常凶险,我好害怕,压力特别大,我都怕撑不到三天后就把自己吓死,只有在小师叔身边,和小师叔离得更近一些,才会感到放松。”


    景雍纠结片刻,抬起手羞涩地解开自己的衣带,嘴里强装镇定地说道:“就这一次,你答应我从明日开始待在妙音峰专心闭关修炼。”


    贺流虹暗笑他在这个时候还要摆师叔的谱,一边应着“好”,一边把他往床榻间拽,很快就把人欺负得泪水涟涟,像一条搁浅的鱼,湿漉漉半睁着茫然失神的眼睛,时不时激烈挣扎一番,最后被潮水席卷坠进黑暗。


    在神月峰流连大半日,离开时的贺流虹神清气爽,心平气和,无欲无求,心里除了修炼再也没别的。


    她回到妙音峰的洞府开始闭关,修为进一步提升之后,重新躲进丹府的乾坤珠面对她时安分很多。


    掌门说乾坤珠无所不能,连天地法则都能改变,她对乾坤珠的掌控还没到那种地步,既然它那么喜欢呆在她的丹府里装内丹,她试着将它当做第二颗内丹来用。


    两颗内丹的修炼速度直接翻倍,三天时间她的境界突破到了金丹中后期,只差一步就是元婴。


    三天后龙吟秘境入口开放,掌门在入口外面发表临行讲话:“秘境入口设了禁制,只有元婴以下能够进去,我和各位师伯师叔长老不能近身保护,你们是本门最有希望的弟子,进去之后一切小心,修炼和机缘重要,但是性命更重要……”


    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堆,交代了秘境中可能存在的危险,又说了遇到性命威胁时如何向外面护法的长老们求救,最后看向贺流虹,道:“你随我来。”


    贺流虹从人群中走出来,和他走到一旁。


    他先是满意地点点头:“你进阶的速度比琼华当年更快,也更顺利,我们果然没有看错你。”


    贺流虹找了一圈,“我小师叔呢?”


    景离有些无语:“我跟你说正事,你老想着你小师叔干什么?”


    贺流虹:“不是你先提他的吗。”


    “我只是拿他来做个对比,重点在今天的秘境。”景离说道,“里面气场特殊,天赋越好的人修炼起来越是轻松愉快,你要是运气好,一举突破到元婴中期也不是没可能。龙吟秘境对你来说很关键,比其余人都更关键。”


    贺流虹笑眯眯点头:“我记住了。”


    她很佩服掌门,有种能把所有人都变成工具人的能力,不管做了什么,哪怕是把从小养大的师弟的肚子搞大了,修为搞倒退了,为了守护天玄宗万年基业,区区怀孕,何足挂齿。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从小养大的师弟对掌门来说又何尝不是工具人。


    景离忽然问她:“你最怕的是什么?”


    贺流虹:“我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景离:“……?你什么毛病,说正经的。”


    贺流虹:“最怕朋友突然的关心。”


    景离如临大敌,“什么朋友,哪个朋友,男的女的,是人是妖,活着死了,你们什么关系,你还爱他?”


    贺流虹尴尬地笑了一声,下次和人聊天再也不背歌词了,她岔开了话题:“别提了,都是过去的事了,对了掌门师尊问我这个做什么?”


    景离郑重地说道:“这事关一次心魔考验,它是整个龙吟秘境最凶险也最大的机遇,你会在心魔幻境中直面心中最大的恐惧,稍有不慎,轻则走火入魔,重则形消神灭,但是如果通过考验,会得到秘境的赐福。天玄宗这么多年以来得到赐福的人屈指可数,大多数人不敢拿性命冒险,宁愿放弃机会。”


    贺流虹说道:“我会去试试看的。”


    景离想了想,没有阻止她这个决定,只说了句:“尽力而为,不要勉强。”


    贺流虹又问了一句:“我小师叔呢?”


    “他的……胎象有些不稳,”说起这种事情掌门还是有些不自在,他仍然没能适应师弟现在的变化,清了清嗓子,“方才谷主过来了,正在神月峰替他诊治。”


    贺流虹听到谷主过来的消息,道:“我先去神月峰看看。”


    掌门拉住她:“这有什么好看的,不是什么严重的事,秘境入口马上就要出现了,错过了可就没这机会。”


    刚说完,不远处出现一道金光,隐隐传来一声龙吟,地上出现龙鳞般的符文,入口出现得比预料中要早了一点。


    贺流虹坠在队伍的末尾,踩在龙鳞符文上,身影消失在光芒中。


    一进去她就被其中浓郁的灵气惊到,比起这个地方,曾经让她为之感慨的神月峰和妙音峰都不算什么了。


    这里的灵气没有丝毫污染,源源不断沿着经脉汇拢到丹府,几乎不用费任何力气就能修炼。


    难怪说进来后就算什么都不做,放弃寻找一切潜在的机缘,只找个地方躲起来闭关,都比在外面辛辛苦苦修上几十上百年要划算。


    秘境是世上最后一条龙消失前留下的,龙族喜欢收集宝藏,龙吟秘境中留下的宝藏不计其数,又因为开启入口的次数很少,时至今日还有大片未发掘的珍宝秘籍。


    贺流虹来都来了,说什么也要先去找找宝藏,毕竟现在也是有孩子要养的人了。


    第62章 第62章孩子爹呢


    秘境存在的最长时间是三个月,超过时间会被强行扔出去,当然,也可以主动离开,或者触犯到某些禁制被踢出去。


    贺流虹小心翼翼朝龙族巢穴摸过去,路上遇到不少和她一样想法的。


    大家心照不宣地打了招呼,然后暗戳戳加快赶路的速度,生怕被捷足先登。


    贺流虹虽然也有一颗想要发财致富的心,但以防得不偿失,走得不紧不慢。


    反正去得早最后也是要打起来的,能进秘境的弟子修为都差不多,谁也别想悄悄暴富。


    去龙巢的路上危机四伏,她眼见着一位师兄因为不小心碰到一条奇怪的树藤被当场抽晕过去,不由更加谨慎。


    她前进得越来越慢,乾坤珠贪婪地吸收着四周的灵气,她必须分出心神来对此进行压制,否则过快的灵气吸收速度会导致以她为中心形成一个灵气旋涡,有种要入定升级的不妙感。


    她还想去抢宝藏,现在可不是闭关入定的时候。


    一个人走了没多久,她遇到了一个比她更谨慎的人。


    对方应该是一名炼器堂的师姐或师妹,充分发挥了专业精神,从头到脚用一件法器炼制的软甲包裹起来,软甲上还缀满各种各样的防护法器。


    四目相对,两人都有些沉默,贺流虹不确定地问:“赵师姐,你怎么弄成这样?”


    赵炎炎摘下密不透风的头盔,长舒一口气:“我比较不擅长打架。”


    贺流虹表示理解:“优秀的炼器师不需要擅长打架。”


    赵炎炎苦涩道:“唉,要不是师父不争气,谁愿意受这罪。”


    赵炎炎是炼器堂堂主的亲传弟子,但炼器堂堂主似乎与掌门等人有些不和,即便也是天玄宗的长老之一,但议事时贺流虹从来没看她出现过,大概也是因为这个,炼器堂的修炼资源一直不多。


    赵炎炎费劲在宗门大比拿到进去龙吟秘境的名额,目的也很简单,多弄点好东西回去。


    “就是不知道能抢到多少,我一个炼器师真的打不过他们啊。”她观察四周,“龙吟秘境都是没见过的奇花异植,感觉每一个都能要了我的命。”


    贺流虹言简意赅道:“到时候见机行事吧。”


    赵炎炎有她作伴,多了很多安全感,她是贺流虹修为一路突飞猛进的见证者,更加能体会这其中的震撼,贺流虹的修为虽然不能在天玄宗横着走,但如今进入龙吟秘境这些人也都是些年轻弟子。


    距离龙巢还有段距离,两人就听见了打斗和争吵声,秘境中禁止同门厮杀,但没禁止切磋,所以不出杀招不下死手,该打还是得打。


    贺流虹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道:“带上容量最大的芥子袋,我


    们这就过去。”


    赵炎炎激动道:“贺师妹,你终于要出手了吗,给他们点修真强者的震撼!”


    贺流虹偷偷摸摸躲在树后观望,闻言一愣,“什么震什么撼,这么好的机会,趁他们忙着打架,咱俩当然要去悄悄捡漏。”


    赵炎炎燃到一半被强制冷静下来,默默戴上自己的头盔,“好吧,我已经准备好捡漏了。”


    她从芥子袋里翻了几样能隐藏气息的法器,给自己和贺流虹分了分,贺流虹又往两人身上贴了藏匿符,将自身存在感降到最低,继续往龙巢摸过去。


    越接近巢穴,属于龙族的气场就越强烈,带来明显的压迫感,浑厚威严的龙吟声回荡在上空,数万年来经久不散。


    在这种情况下,大家的实力都无法充分发挥出来,就算没有不许厮杀的禁制,也很难打死人。


    随之而来的弊端就是,一旦打起来就没完没了,难分胜负,太浪费时间了。


    贺流虹躲在一块石头后面观察战局,有种看了一百集注水电视剧的疲惫感,趁着左边有块角落里没人注意,她蹑手蹑脚靠近。


    龙巢空旷无比,怪石嶙峋,尽头有块最大的石头,似乎是龙睡觉的地方。


    石头下面的缝隙露出的光芒快要刺瞎人的眼睛,藏满了灵石法宝,那群人在半路就互相缠斗,一时无人靠近“龙床”。


    贺流虹加快了移动的速度,赵炎炎紧随其后,两人身上全是具有隐匿功能的法器符篆,直到快要摸到那块巨石,都没有任何人发现。


    赵炎炎乐不可支,拿出两只芥子袋,递给贺流虹一个,“快装快装,这是我炼制的特大好储物袋,一个顶十个,超能装。”


    她望着从缝隙中隐约窥见到的景象,石头下面的空间一眼看不到头,忙又拿出好几个,“幸好我有先见之明,炼制了很多,就怕一个装不下。”


    两人正要从缝隙钻进“龙床”下的藏宝洞,猛地听到有人大喊一声:“别打了!那边有俩不要脸的趁我们打架在捡漏!”


    打架的人瞬间围了过来,将两人认了出来,感到难以置信:“贺流虹?我师父说你天赋卓绝一代天骄,是比琼华师叔还要出色的宗门之光,你怎么一点也不光明磊落!”


    “别扯些有的没的,耽误我捡钱。”她拉着赵炎炎就钻进藏宝洞,赵炎炎反应迅速地掏出法宝把入口堵住。


    外面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


    贺流虹充耳不闻,拿着芥子袋就是装,这一刻她真正体会到什么是堆积如山,灵石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东西,什么灵珠宝石,法宝丹药就像是垃圾一样全部乱七八糟堆放在一起。


    在外面的人合力攻击下,堵住入口的法器有快要碎裂的趋势。


    赵炎炎继续掏出法器,往入口走去,说道:“我守着门,你快装。”


    贺流虹头也不回地说:“你加油,我多给你装点炼器原材料。”


    “砰”的一声,入口终于被外面的人炸开了,一群人涌进来,还没开骂,又是“轰”的一声,冲在最前面的都被一股气流掀飞,空气里全是火焰的灼烧气味。


    贺流虹被身后动静惊到,扭头一看,“赵师姐,你不是说你不擅长打架?”


    赵炎炎指了指手上形状和使用方法都很像火枪的法器,道:“我不擅长,但是它擅长。”


    贺流虹冲她竖起尊敬的大拇指,然后继续争分夺秒收取宝藏,遇到能立刻用来打架的法宝就直接扔给赵炎炎。


    赵炎炎身为一名不擅与人动手的炼器师,丢出去的法器五花八门,让试图挤进入口的人叫苦不迭,只能一边躲一边破口大骂。


    “赵炎炎你不讲武德!”


    “有本事咱们真正比试一场,只凭修为,你拿法宝算什么!”


    “炼器堂多少家底啊,你要把它败光,考虑过你师父的感受吗?”


    赵炎炎忽然惊叫了一声:“啊!完了!我的绝版收藏!”


    对面有人定睛一看,地上躺着一本刚刚扔过来的书,捡起来一看,顿时眼睛都瞪大了:“什么绝版收藏,我翻看一看,全是涩图!”


    赵炎炎面容惨淡,伸出寻寻觅觅的手:“涩图,不要伤害涩图!”


    对面的人高高举起涩图:“你再继续打我们,我就撕了你的涩图!”


    赵炎炎:“贺师妹,我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牢牢把握住了我的软肋!”


    贺流虹严肃起来,涩图,而且还是绝版涩图,这可不是小事。


    她停下动作,转过身来看着对面,劝道:“有话好好说,你们不要冲动啊。”


    那位挟制住了涩图的师姐歪嘴邪魅一笑:“两个小东西,现在知道怕了吧,不想它出事的话,现在就乖乖从了我。”


    赵炎炎连忙道:“是是是,师姐,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先把你那身衣服脱了。”


    “这不好吧,大庭广众的。”赵炎炎一脸扭捏,“虽然师姐你很漂亮,但是人家……”


    “你还想不想救它了?”


    “我脱我脱。”


    赵炎炎脱了自己的防护罩,感觉对面一剑就能把她打倒,怂怂地躲到了贺流虹身后。


    那位师姐又说:“现在你俩都出去,这里没你们的份了。”


    贺流虹也是一副怂怂的样子,问:“那能先把涩图还我们吗?”


    两人已经退到了出口,充满诚意,在场都是同门,抢宝藏也不能伤了同门情谊,女修把涩图扔给她,顺手布下结界封住了入口。


    贺流虹站在外面,气定神闲。


    赵炎炎提议道:“那我们先鉴赏一下涩图?”


    贺流虹说:“放松一下也好。”


    不一会儿,藏宝洞里就再次传来争吵打斗声。


    贺流虹吸取教训,既然捡漏不行,那就只能做一回正义判官了。


    她摩拳擦掌,活动了一下筋骨,热身结束,举着剑就朝洞口劈下去。


    这一剑声势浩大,不仅洞口的结界碎了,龙巢也跟着颤抖了好几下,在一群被压制大半修为的人看来着实有些恐怖。


    恐怖之余,又很疑惑,大家都不能发挥全部实力,怎么你可以?


    贺流虹的修为当然也被压制了,只不过她是多了一个“内丹”的人,修为打个对折也够用了。


    她提着剑大步走进去,身边是拿着“火枪”的赵炎炎,一进去就呵斥道:“都别动,把手举起来,全部蹲到中间去!”


    一群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但她那一剑让人清楚地意识到实力的差距,不得不照办。


    贺流虹让赵炎炎维持纪律,自己在一旁义正言辞地说道:“你们打群架,寻衅滋事,扰乱宗门治安,情节极其严重,我要宣判你们死刑!”


    赵炎炎:“啊?”


    挤挤攘攘蹲在一起的同门:“啊?死刑,别吹了,秘境禁止杀人。”


    贺流虹:“那我可以出去杀,我连周无疾都杀,你们我照样杀。”


    那个拿涩图威胁过人的师姐飞快改口:“别杀我,我招,我都招,赵师妹的绝版涩图其实是盗版,正版被我买到


    了。”


    赵炎炎:“什么?别的不杀没事,这个必须杀!”


    贺流虹背着手:“不杀你们也可以,你们交出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然后一炷香内离开龙巢,出去之后一人写一份检讨,不得少于一万字。”


    “凭什么!”


    “你修为比我们高也不能这么欺负人,这秘境又不是你一个人的。”


    赵炎炎下意识反驳道:“这秘境也不是你们的啊,它是天玄宗的。”


    贺流虹:“还是赵师姐觉悟高,秘境是天玄宗的,秘境里的宝贝当然也是天玄宗的,我们作为门中弟子,怎么能为一己私欲在这里争斗不休。”


    她说着,将灵力尽数灌注到手上那把剑上,寒光锋锐,“我决定将这些灵宝都上交师门,帮助师门发展,谁赞同,谁反对?”


    这谁敢反对,她是真敢不顾同门情谊当众杀人的,杀完了还有掌门和小师叔维护,听说龙吟秘境能提前几十年开放都是因为太上长老们想为她制造成长的机会。


    刚刚还群情激愤的现场忽然无比和谐:“不愧是贺师姐,实在是高风亮节。”


    “像贺师妹这么大公无私的人现在真的不多了。”


    “贺师妹进门晚,但是对师门的热爱比我们都要深沉啊,惭愧惭愧。”


    贺流虹欣慰地说道:“看在大家都这么有觉悟的份上,我也不会让大家白跑一趟,这样吧,我做主,让大家各得一份辛苦费。”


    “还有辛苦费,太看不起我们了,为师门奉献,谈何辛苦!”


    “别装了,有点辛苦费很不错了,你不要我要。”


    “我也要我也要,我特别辛苦,多给我点辛苦费。”


    在贺流虹这位大公无私的正义判官“监督”之下,大家都分到了一点宝贝。


    虽然比起这堆满洞穴的宝贝,到手的不值一提,但是他们都做好被贺流虹打一顿扔出去的准备了,结果对方大发善心。


    领完“辛苦费”的众人依依不舍离开这藏宝洞,心中感慨修真界果然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自己打不过人家,只能安分一些了。


    他们围着这块“龙床”又看了看,打算去别的地方找机缘。


    有人好奇地御剑飞到龙床上,忽然发出爆笑:“哇,这是什么,这该不会是那条龙睡觉盖的被子吧?”


    其余人听到上空传来的笑声,纷纷也到大石头上面去,就算是一条被子,又有什么好笑的。


    一群人凑上去一看,确实是一条被子,但是和这块巨大的龙床一对比,小得像一张膏药贴。


    再联想到龙族的体型,后来的人也都忍不住乐起来。


    “这是龙族前辈拿来盖肚脐眼的吗,哈哈哈哈哈。”


    “被子看起来经常用,那条龙很喜欢它的小被子呢,哈哈哈哈。”


    在一群快活的笑声中,巢穴上空的龙吟越发深沉,下一刻,石头上的所有人都被踢出了秘境。


    贺流虹装东西装到一半,抬头望了望,紧张道:“怎么了这是,是不是我们拿得太多,把这位龙族前辈给惹恼了。”


    赵炎炎半信半疑,也停了下来,“不会吧,从来没听说过有人因为在龙吟秘境拿得太多把龙惹恼了的。”


    两人跑出去一看,外面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地上散落着几个眼熟的芥子袋,是给那群同门弟子发辛苦费时刚刚才见过的。


    现在芥子袋掉地上,刚拿到手的宝贝都从里面散落出来,根据进入秘境前学习的知识,这些人应该是不小心触犯了秘境中的某些禁制,被龙族残留的神识扔出了秘境。


    贺流虹一边惋惜地摇头,一边乐呵呵捡掉在地上的芥子袋。


    本来一开始她只是想来龙巢捡点漏,现在好了,连大家的芥子袋都归她了。


    “刚才给他们分东西的时候我还有点舍不得,没想到这么快又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赵炎炎:“你稍微有点太坦诚了。”


    两人又去收了很多宝贝,直到神识感到一阵压力,明白这是秘境中残留的神识警告她们该收手了。


    于是很有节制地及时收手,离开藏宝洞,刚一离开,洞口就忽然消失,再也找不到入口,像从来没出现过。


    龙巢中很安全,两人暂时在这里休整,顺便整理一下收获。


    灵石用单独的芥子袋装起来,法宝丹药这些也分门别类,还有一些不怎么能用得上的,就送到宗门仓库,也算是说到做到,心系师门发展了。


    贺流虹在一堆形形色色的宝贝中有些眼花缭乱,拿着个毛茸茸的东西,“这怎么还有个尾巴,兔子尾巴?”


    赵炎炎摸了摸下巴:“以我的专业眼光来看,这应该也是一件法器。”


    贺流虹:“法器?打人也不疼啊,没多少杀伤力啊。”


    “谁说法器都是用来打人的。”


    “那是用来干嘛的。”


    赵炎炎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压低声音说道,“你不是和小师叔关系好嘛,我师父说他连孩子都是你的,这条尾巴怎么用,你拿到小师叔身上比划比划不就知道了。”


    贺流虹的精神为之一振,“那杀伤力可就有点太大了,我怕我抵抗不住。”


    赵炎炎:“哎,人之常情。”


    两人继续挑挑拣拣,又翻出来一卷颜色相当艳丽夺目的布料。


    “这卷布料手感手软颜色漂亮,就是数量太少了些,还有些薄,做不了衣服,”赵炎炎摇摇头,“没啥用,放进宗门仓库吧。”


    贺流虹阻止她,把那卷又薄又少的漂亮布料拿回来,“谁说做不了衣服,这种布是灵蚕吐的丝织出来的,还有美容养颜的功效,适合送小师叔,我觉得小师叔的衣服穿得太厚了,我想送他件布料少一些薄一些的衣服,你帮我炼成法衣吧,价钱好说。”


    赵炎炎阅遍涩图,瞬间理解了她的意思,“那你想要弄成什么样式的,仔细跟我说说。”


    贺流虹点点头,“送给小师叔的礼物,可不能马虎,你等我先想想,出去了再说。”


    赵炎炎说:“你慢慢想,想不出来可以找我拿点绝版图册参考参考找找灵感。”


    贺流虹表达了感谢,又挑出羽毛,灵矿,玉石,灵木,布匹等等可能用得上的材料,说:“一件也是做,两件也是做,你帮我多做几件,还有刚才那条兔子尾巴我怕小师叔不喜欢,你再看看能不能帮我炼制一些别的尾巴,比如狐狸尾巴小狗尾巴小猫尾巴什么的,让小师叔多点选择。价钱你定。”


    赵炎炎由衷感叹道:“记得第一次见你,你还是个连几块灵石都抠抠搜搜的人,现在这么大方,看来你对小师叔着实是用情至深啊。”


    贺流虹深情地遥望神月峰所在的方向,道:“小师叔可是修真界第一美人,肚子里还装着我的宝宝,我怎么能薄待了他。”


    赵炎炎学着她的样子冲她竖起了大拇指,“我一定拿出毕生所学,为你炼制好这些东西的,炼器师不辜负每一份真爱。”


    龙族收集宝贝荤素不忌,之后两人又发现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有小师叔能用得上的,贺流虹都留下来,等出去之后给小师叔惊喜。


    赵炎炎拿着自己的那份,争分夺秒离开了龙巢,去找僻静的地方闭关修炼了。


    贺流虹没有急于离开,龙巢压制修为,但不限制灵气的吸收,她打算在这里修炼一段时间。


    在外面突破动静太大,容易吸引秘境中一些凶兽异植的注意,乾坤珠对灵气的吸收速度太恐怖了,仿佛不知疲倦,她有种再不憋着点就能直接原地突破元婴期的预感。


    不再有意克制之后,贺流虹尽情吸收起四周灵气,陷入一种美妙的境地,灵气温润地梳理着经脉流淌过四肢百脉,整个人如坠云端。


    这种感觉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周围场景骤然转变。


    到处黑蒙蒙一片,不见一丝光亮,没有一点声音。


    起初她以为这是这片空间没有光亮,随后她意识到自己无法动弹,无法睁开双眼,看不见任何东西,也听不见任何动静,甚至是冷是热都无法分辨。


    她失去了所有感知,被困在一个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地方。


    什么都做不了,她很快就无聊地睡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状况没有任何改变。


    困住她的空间很小,她似乎是以灵魂的状态存在,但被关在某个失去五感的躯壳之内,连带着她也无法精准地感知到周围的一切。


    费劲感受了半天,她仍然没有任何突破,渐渐又因为无聊和疲倦睡了过去。


    她就这样在黑暗寂静的躯壳内醒醒睡睡,刚开始还能记得自己醒了几次,睡了大概有多久,重复的次数多了,时间变得模糊。


    她甚至连自己的存在都快感受不到了,在黑暗和寂静中融化成一片虚无。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多久?也许只是几天,也许是几年,几十年,几百年。


    到底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会被困在一具躯壳里,她是谁,她怎么什么都记不清了,她已经死了吗,可是这具躯壳的心脏明明还在跳动,虽然那是一颗小小的心脏,似乎属于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


    她变得焦躁,愤怒,恐惧,在这具没有感知的躯壳中疯了一样寻找出口。


    她想放声尖叫发泄自己积攒的情绪,但是发不出任何声音,她想要放声大哭,可是她还是哭不出来。


    如果再找不到出口离开这具身体,她会被困在这里最终变成一个疯子。


    她宁愿就此灵魂消散再也不存在,也不想继续忍受这种困在虚无的折磨。


    极度的焦躁恐惧让她濒临崩溃,保持理智几乎消耗了她所有精力,于是沉睡的时间无限延长。


    终于有一天,身边来了两个人。


    贺流虹发现自己好像能听清一些声音了。


    来的是一男一女,男人声音有些耳熟,心情愉悦地说道:“那本书上的信息无误,我顺着它给的线索去找,当真找到了乾坤珠。”


    女人说道:“你不是说水月镜能消除这两个孩子灵魂中的因果气息,变成最纯净洁白的状态,我怎么瞧着左边这个孩子的灵魂气息还是如此浓烈。”


    男人疑惑道:“两个孩子都在水月镜中净化了五百年,应当不会如此才对。”


    贺流虹感觉有人朝自己这边走了过来,一缕神识探进她的眉心,她在恍惚间明白过来自己被困的原因,虽然早已忘了自己是谁,但她的执念从未消除,她想要出去。


    她下意识恶狠狠朝这缕神识撞上去,却没想到自己的意识竟如此虚弱,没有给对方带来任何威胁。


    只听那男人说道:“净化没有问题,是左边这个小东西的性情更加顽劣一些,她方才想跟我打招呼的。”


    贺流虹:“……”


    女人清脆悦耳的声音又传过来:“那就解开她们的封印,让她们正常生长吧,二十年,不,十六年后进行转换,我等不了太久。”


    短暂的沉默后,男人犹豫地问:“真的想要要这么做了吗?其实我觉得当妖也没什么,你……”


    女人动了怒:“被赶尽杀绝躲进蛮荒之地的又不是你!”


    贺流虹感觉有片柔软的衣角轻轻擦过她鼻尖,痒痒的,想打喷嚏。


    耳边继续传来女人的声音:“我就要这个孩子,另一个当做失败后的备用。”


    女人说完,拂袖而去,男人追了上去。


    贺流虹听了半天,又想睡觉了,昏昏沉沉地想,孩子?她好像确实有一个孩子,就是还没出生,正装在一个美貌男修的肚子了……等等,既然她的孩子都快出生了,为什么她自己现在还是一个孩子?


    这是幻境!


    她猛然惊醒,睁大了眼睛,只看见两道逐渐远去的背影。


    她还想仔细辨认他们的身份,整个幻境轰然倒塌,眼前重新出现了龙族的巨大巢穴。


    与此同时,记忆中有道高墙也随着幻境倒塌出现裂痕,墙后的记忆慢慢从裂痕中流淌,一如幻境中所经历的那样,充满着焦躁、痛苦、恐惧,再次涌上来的崩溃情绪将她包裹。


    她在这糟糕的记忆冲击之下头疼欲裂,踉跄地倒在地面上。


    头顶上的龙吟声如雷鸣轰隆,一条龙盘旋在巢穴上空,围着她转了几圈,阵阵璀璨威严的金色光芒沐浴而下,荡洗她奇经八脉,脑海里的痛苦在光芒包裹之中得到了治愈,境界开始松动,突破,继续松动,继续突破。


    贺流虹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来到了元婴期,而且还是元婴后期。


    龙影消失之前,一个五彩斑斓的金色物体掉到她手边,她捡起来一看,是一片龙鳞。


    虽然不知道有什么作用,但看着就是个好东西。


    她将龙鳞收好,意识到自己似乎是在毫无防备地情况下进入了心魔幻境,并且还成功通过,获得了赐福。


    回想幻境中的体验,她心有余悸,看一看时间,她竟然在幻境中被困了两个多月。


    距离秘境关闭只剩下几天,她坐下来准备巩固下提升得太快还不够稳定的境界,忽然一阵地动山摇。


    耳边再次传来打斗声,不过这次是从秘境外面传来的。


    有人正在破坏秘境唯一的出口。


    她释放神识匆忙在秘境中寻找一圈,将剩下的人一起带了出去。


    外面躺着不少妖族和天玄宗弟子的尸体,那个破坏秘境出口的妖族见到她出来,知道这一计彻底失败,朝她杀了过来。


    贺流虹刚一抬手,对方就飞了出去,跟演的一样。


    因为大家都很忙,她只好自己兼任一下路人角色赞叹:“元婴后期,恐怖如斯!”


    她扫了眼妖族数量不对,远比预料中少,感到不妙,妖族趁着天玄宗大修们都在关注龙吟秘境,联合仙门叛党们打上门来了。


    如果顺利毁掉秘境入口,就能使天玄宗年轻一代的希望困死在里面。


    除此以外,妖族不会放过这个绝佳机会去找小师叔报仇。


    她直奔神月峰而去,一路全是缠斗在一起的双方,进入秘境之前她就听说小师叔身体不适,可千万别有个三长两短。


    神月峰常年冷清,贺流虹赶过去的时候,洞府的结界遭到了破坏,不仅小师叔不见了,连小师叔的鸟都一起消失了。


    地上除了几根鸟毛,倒是没有血迹什么的。


    她抓住一个路过的有些眼熟的人,认出这是上次那个撒泼的周家管家,恶狠狠问:“老登,我孩子爹呢!”


    管家吓得不行,到输人不能输阵,同样恶狠狠道:“我就猜到你们两个关系不纯,一个男的被自己师侄搞大肚子,不知羞耻,我要揭发!我要向整个修真界揭发!”


    贺流虹敲了他一拳,“说不说!”


    “他身体虚弱,早就死了,下一个就轮到你!”


    贺流虹一拳把他打飞,“浪费我时间,要死你先死。”


    第63章 第63章好像演出事了


    直到妖族被打跑,贺流虹都没在任何地方找到小师叔的踪影。


    掌门有些歉疚地看着她:“当时大部分人都守在龙吟秘境外,妖族攻进来的时候没能顾得上神月峰那边。”


    贺流虹说:“现在说这些没意义了,先去抓几个妖修问问情况吧。”


    这次天玄宗虽有损失,但妖族损失更多,很多妖修被活捉。


    执法堂的人在逐一审问他们,除了这次和妖族一同攻打过来的,到底暗地里还藏着多少仙门叛徒。


    贺流虹和掌门一起过来,审问的弟子表示没有问出什么关于小师叔的消息。


    掌门用力揉了揉眉心,宽慰贺流虹不要太过担心,“琼华到底也是化神期的大修,即便身体抱恙,想来也能自保。”


    贺流虹没说话,望着那些被刺穿身体钉在受刑架上的妖修。


    她的心魔幻境中也有一个妖修,可惜只看到一个背影。


    受审的妖修吐不出有用的信息,妖丹就被剖出来,大概是为了杀鸡儆猴,有些妖修是被活活剖出妖丹而死的。


    剖出来的妖丹又被清理干净,仔细保存起来。


    贺流虹不解:“要这么多妖丹做什么?”


    之前看到高价悬赏妖丹的消息,她还还认为那些灵石是对修士们的鼓舞和奖赏,随着妖丹价格越来越高,有些事情变得越来越清楚,这些宗门的主要目标是妖丹。


    妖丹对人族修炼无益,很容易反噬自身走火入魔


    ,通常都是直接毁掉,而不是像这样收集保存起来。


    掌门避开她的问题不答,只是心神不定地说道:“等以后你就知道了。”


    她盯着妖族,显得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什么。


    掌门像是不想让她继续追问,恭喜起她获得龙族赐福的事,“你远超我和诸位太上长老的期待,竟是在三个月内突破到元婴后期,半步化神。”


    要知道他自己曾经在这一步困了好几百年,他的天赋比不上小师弟景雍,但放在整个仙门也是出类拔萃的。


    然而贺流虹不仅远胜他当年,甚至连琼华也难以望其项背。


    照这个速度,天玄宗或许百年内真的能有人飞升。


    这种话他现在已经不敢明着说出来,上一个说两百年内飞升有望的是琼华,结果就中了毒,接连遭遇意外,他可不想贺流虹也被他乌鸦嘴影响。


    贺流虹想到什么,从芥子袋拿出那片龙鳞,说:“赐福时那条龙给了我这个,是干嘛的?”


    掌门有些不太确定地说道:“相传龙族之所以从世间消失,是因为它们本就是世外之物,不属于这个世界,它给了你龙鳞相当于赐给你半分有真龙之气,或许你能试着与世外沟通。”


    他怕贺流虹执着于此,又强调道:“这只是一些子虚乌有的揣测,还是该专注于自身修炼。”


    贺流虹却忍不住想,与世外沟通,难道她还有机会回到她以前的世界?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就有些激动,毕竟那是老家,妈妈也许还在等她。修仙虽好,但风险太大,一不小心就身陷险境遭受性命威胁。


    但是话又说回来,这只是揣测,太过期待会难以承受希望落空的打击。


    眼下还是要先把小师叔找回来。


    她心里有了些猜想,只是需要离开宗门一趟。


    掌门听她说要在这个时候离开,露出了不太赞同的表情,委婉劝道:“我已经安排了很多人去找,你刚突破了一个大境界,应当留在宗门巩固一下修为才是。”


    贺流虹道:“找不到小师叔,我心里不安稳。”


    掌门倒也乐意于看到她对琼华依恋的样子,“也罢,你万事小心。”


    两人从执法堂往外走,在门口撞上一个慌慌张张的弟子,那弟子和同伴在外历练,不料刚分开半天,同伴就莫名失踪了。


    最近经常听到这样的消息。妖族攻打过天玄宗后,失踪的人族修士就更多了。


    那个失去同伴的弟子愤怒地说道:“阴狠毒辣的妖族到底还要祸害我们仙门多久!”


    掌门让他先去疗伤,嘴里忧愁地念叨着什么妖修散布各处,不好集中剿灭。


    他以为贺流虹是要去妖修那儿寻找小师叔下落,给她提供了几个妖修可能藏身的地点。


    贺流虹虽然没打算去妖族那里找人,但还是默默记下来。


    自从见到那个失去同伴的弟子,掌门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有些敷衍地说道:“那你先去吧,我去拜访一趟缥缈仙宗。”


    缥缈仙宗和天玄宗在修真界的地位和实力不相上下,同为仙门之首,平日往来不多。


    贺流虹好奇了一下掌门在这时候去缥缈仙宗是要干什么,但很快就抛到脑后,专心赶路。


    她要去风月宗“问候”周荡。


    在她的心魔幻境当中,那个男人的背影和周荡很像,只不过更年轻,又对水月镜那么了解,和妖族有染,除了周荡她想不到别人。


    小师叔的失踪没准也和他有关。


    贺流虹清楚地记得,周荡上次对小师叔表现出过分的“关心”。


    行至半路,她被沾了血迹的草尖吸引注意力。


    由于担心那血是小师叔的,她沿着血迹寻了过去,来到一个山洞外面。


    洞口有两个修士正在低声交谈。


    “这一批里面有几个好像不是散修,要不放了吧,免得惹出乱子。”


    “怕什么,天玄宗自顾不暇,威风不了多久了,仙门还有谁敢和我们叫板。”


    山洞里传来一声叫喊:“有人想逃,快抓住。”


    一个满身血的女修闯了出来,后面跟着追捕的人。


    贺流虹定睛一看,是在外历练的宋清宁,自从被周无疾指控勾结妖族之后,宋清宁再也没在天玄宗露过面,大概不好意思继续给贺流虹惹麻烦,也就很少再联系贺流虹。


    宋清宁这么一闹,山洞中乌泱泱的人都冒出头,全是被捆了手脚的修士,身上带着或轻或重的伤,有几个还穿着小门派的弟子服。


    守在洞口的那几个修士着急喊道:“快看好他们,别让他们逃出去走漏了风声!”


    贺流虹一听这话就冲了出去,什么风声,她必须要听听。


    被抓的修士境界都不是很高,负责看守的人也都不强,贺流虹本来还想试试自己现在的实力发展到什么程度,结果只用了不到半成力就把所有人解决了。


    宋清宁认出她,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差点以为这次要完了。”


    贺流虹留了活口,给宋清宁做了简单的治疗,又把其余人都解绑了。


    面对一群人七嘴八舌,她勉强弄清了情况,所有人都是落单后莫名其妙被抓住的,没有仇家寻仇,也不是杀人夺宝。


    “我听到他们说要把我们押送到一个地方,是什么地方我没听清。”


    “他是缥缈仙宗的人,我见过他!”


    贺流虹看向那个被指认的修士,有些稀奇,凑过去打量几眼,问:“真的假的,你们缥缈仙宗私底下这么坏?”


    对方紧紧闭着嘴,不发一言。


    贺流虹让宋清宁等人看好他们,联系天玄宗过来把人带回去审问。


    她继续朝着风月宗而去。


    风月宗后山,周荡不在,贺流虹潜进来后,先是去找水月镜,那间破败的屋子被修缮过,水月镜也修补得几乎看不见裂纹,屋子四周依旧遍布陷阱,贺流虹尝试了一下,都没能把水月镜拿到手。


    怕引来注意,她又去了周荡闭关的洞府。


    她稍加利用了乾坤珠的力量,将洞府的结界强行破坏了,至于周荡会不会生气,谁在乎,她难道和这男的关系很好吗。


    倒是有一点值得惊喜,自从在秘境中恢复部分记忆之后,她对乾坤珠的控制似乎更得心应手了一些。


    周荡的洞府也给人一种见不得光的感觉,上了锁的箱子柜子匣子,连一副画都是倒扣着的。


    她继续强行破坏了这里每一个上锁的东西,翻箱倒柜将每个角落都摸了一遍,要摸清他的底细。


    这是一种礼尚往来,周荡曾经收买人去翻她屋子的时候就该想到有这一天。


    翻了半天,她还真翻出来一点东西。


    首先是一本书,书的其中几页做了记号,提到关于乾坤珠的下落,大概就是掌门之前想让她去找谷主借的那本书。


    不过乾坤珠藏在她丹府里,这本书没什么用处,被她扔到一边。


    接着她又找到一个上了好几层锁、施加了重重禁制的匣子,这严防死守的架势让人下意识觉得里面装着稀世珍宝。


    她满怀期待将匣子砸开,只在里面找到了一些属于女子的首饰。


    排除周荡私下里有女装癖的可能,那这些首饰的主人应该对他来说很重要了。


    贺流虹又想到幻境中看到的那个妖族女子。


    她合上匣子,来到桌子边,一幅画反过来覆盖在桌面,掀开一看,是个女人。她又去掀挂在墙上的画,是同一个女人,屋子里的画都被她一一展开,全是同一个人。


    其中一幅画着女子的背影,和贺流虹在心魔幻境中看到的渐渐重合。


    她把画像收进自己的芥子袋,紧接着去翻周荡的床,大修几乎不用睡觉,床上没有多少使用的痕迹,她又撬开对方的衣柜,拿着根棍子在存放内衣那一格拨了一会儿。


    周荡在洞府留了一缕神识,此时终于看不下去,现出身形问道:“你翻箱倒柜就翻箱倒柜,研究我内衣做什么?”


    贺流虹毫不意外他的忽然出现,语


    重心长地说道:“内衣很能反映一个人的真实品位,你在洞里缩了几百年,我需要确认是有没有变成一个死宅变态。”


    周荡无语至极:“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贺流虹:“你抓走我师叔,极有可能就是因为你是一个变态,你羡慕他,想和他学会男人生孩子的技能。”


    周荡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我没有抓走你师叔。”


    贺流虹说:“那你最好藏好点,别让我找到你。”


    周荡又改了口:“是的,你师叔在我手上,我不想要你们的性命,我只要你拿乾坤珠来换。”


    贺流虹回想幻境中周荡和那妖修的对话,那时候周荡替妖修找到乾坤珠,下一步似乎就是要在她和另一个疑似贺小霓的婴儿身上进行某种操作,听两人的语气,绝不是做善事。


    乾坤珠在她手上,优势才在她手上,她的命才是最安全的。想拿小师叔来威胁她,她要是束手就擒,搞不好她和小师叔一个都跑不掉。


    她笑道:“那你还是试试能不能直接要了我的命吧。”


    周荡威胁失败,消失不见。


    贺流虹瞬间循着那道神识的气息追了上去,一直追到镇妖塔附近,那缕气息彻底消散了。


    四周弥漫着混乱的妖气,是一个藏匿行迹的好地方。


    贺流虹凝神仔细感受,她虽然只是元婴期,但神魂远比元婴期强大,逐渐在混乱气息中分辨出一缕极为亲近的神魂气息。


    小师叔就在这附近。


    她找到了镇妖塔下,在一处靠近塔底的山涧峡谷确认了小师叔的位置。


    周荡也在那里,还有一名恼火的妖尊。


    贺流虹拿出避水珠潜入山涧,顺水而下,藏在水草里听红狐狸妖尊和周荡吵架。


    小师叔被封印在法阵之中,屏蔽了五感,闭着眼睛,安静得像是睡着了,在绿树蓝天红花碧水映照下,漂亮得像一具雕像。


    妖尊既生气又鄙夷:“你这人族还要不要脸,快些把他交给我!”


    周荡和她对峙着,寸步不让:“我不能。”


    “怎么又不能了,贺流虹你不让杀就算了,天玄宗这个景雍你又不让杀?你说过除了贺流虹,妖族想杀谁都与你无关,别忘了当初合作的前提就是助我杀掉景雍为妖族报仇!”


    “都说了,是当初,现在早就不合作了。”


    妖尊威胁道:“别以为你藏得很好,我知道你是谁,次次都出尔反尔,我要向仙门曝光你这个叛徒。”


    她说着就拿毛茸茸的大尾巴抽他。


    周荡躲开了,语气缓和了一些:“情况有变,琼华真人还不能死,他还有用,再等等。”


    狐狸的大尾巴朝着封印中的景雍攻击过去,嘴里说道:“等到什么时候,等他诞下腹中孩子,修为恢复,你觉得妖族还有机会吗,如今他怀有身孕最为虚弱,是最好的机会,我要让他和师祖一样,也尝尝魂飞魄散永世不入轮回的滋味。”


    周荡拦下了她的攻势,灵力化作风刃在她身上留下几道血口。


    血将她毛茸茸的火焰一般的尾巴染得更红,看起来有几分狼狈。


    周荡皱了皱眉:“现在绝不是你为她报仇的时候,你受的伤始终没有痊愈,不是我的对手。看在她的份上,我不会杀你,你走吧。”


    那只狐狸的眼睛里忽然流露出嘲讽而哀伤的神色:“我是不是该多谢你的仁慈。她是万妖之祖,是我们所有妖的母亲,可惜她既不爱我们,也不爱你。其实你也知道的,你和我一样自作多情了。”


    她落寞地带着伤势和不甘离开。


    贺流虹早已躲在避水珠中悄无声息顺水飘到了小师叔身边,趁周荡在那里惆怅望天飞快跳出来,打算偷了小师叔就跑。


    她的手还没碰到人,周荡就变幻出无数把灵刃对准封印在法阵中的景雍,道:“我跟你说过,交出乾坤珠,否则你的孩子和你心爱的小师叔全都活不下去,你也不想看到一尸两命吧。”


    贺流虹无可奈何叹了又叹,似乎在做艰难挣扎,最后两手一摊,认命道:“小师叔我对不起你,是我没本事,你安心地去吧。”


    周荡愣了愣,虽然认命的人是贺流虹,但是他有种被人迎面揍了一拳的无力感。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肚子里还装着你的血脉。”


    贺流虹:“哎,孩子肯定还会再有的。虽然会生孩子的男人不好找,但努努力也还是有希望吧。”


    她含泪看着沉睡中的小师叔,一副即将天人永隔的悲痛神情:“小师叔,下辈子投个好胎,不要放过任何穿黑衣服藏头露尾的男的。”


    周荡:“……”


    贺流虹疑惑地看向他:“你怎么还不动手,你快动手啊,你再不动手我就走了。”


    周荡活了这么多年就没这么下不来台过,她是真的一点台阶也不给他留啊。


    于是他一怒之下把景雍的封印解了,并第一时间拱火:“贺流虹她不想救你。”


    景雍的身体还不能动,茫然地望了望四周,最后看向贺流虹,温柔说道:“她还是个孩子,保护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是我愧对她,让她为难了。”


    周荡:“不是,她只要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给我我想要的东西,我就会放了你,但是她不愿意,你不失望,你不生气?”


    景雍垂眸想了想,道:“你拿不到渴求的东西,该失望生气的是你,我为什么要失望生气。”


    周荡笑了,“你俩真能装,贺流虹,别硬撑了,你心里肯定急死了,把东西给我,一切到此为止。”


    贺流虹正要开口,景雍抢先一步说道:“无论你要什么,她都不会给你的,你不是想杀我吗,迟迟不动手,装的人是你吧。”


    周荡的脑瓜子嗡嗡的,整个人都有些抓狂,但又不能表露出来。


    他甚至希望这个时候能出现点什么意外,给他一点台阶下。


    天道眷顾了他一次,贺流虹找的救兵来了。


    赵炎炎带着一堆天玄宗弟子狂奔过来,大喊着:“诛杀仙门叛徒,人人有责!”


    周荡黑袍子一挥就把景雍扔了出去,自己飞快地溜了。


    贺流虹紧张地把景雍接住,阻止他摔倒在地上,提心吊胆地上下打量他,问道:“小师叔,有没有伤到哪里?”


    景雍抿着唇,垂着眼,沉默不语。


    贺流虹的脑海中响起周荡的神识传音:“你尽管放一万个心,他不仅没伤,还好得很,我帮他探过脉象了,你们的孩子很健康,我很期待见到孩子出生。”


    赵炎炎嘀咕着:“什么情况,那个人是谁啊,跑的也太快了,就这实力还敢搞绑架?”


    景雍忽然开口:“我知道他。”


    贺流虹看向他,“他是谁?”


    景雍慢慢站起身来,龙吟秘境一过三个月,他的月份更大了,和寻常怀胎比起来,肚子好像要更大一些。


    伪装身形需要耗费更多的灵力,只会让他更加虚弱,在被周荡找上门之前,他已经很久没有踏出过神月峰。


    赵炎炎等人站在贺流虹对面,想看又不敢看,每人只偷偷瞄一眼,加起来却也让他难堪。


    他只好背过身去,再次面对着贺流虹,接着说道:“镇妖塔塔底的封印应当就是他从外面破坏的,他替我解开封印时手法很相似。”


    贺流虹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妖祖被封印在塔底几百年,于是原本准备借助乾坤珠进行的某种计划不得不停滞几百年,也就有了贺小霓在水月镜中时间停滞的几百年。


    那她又是怎么离开的?


    她的脑袋又开始隐隐作痛,强忍着笑道:“小师叔真聪明。”


    景雍抬眼,欲言又止,很快收回视线,重新陷入沉默。


    贺流虹心道,坏了,刚才和周荡演戏,好像演出事了。


    景雍的肚子坠得他有些难受,用手捧着。


    她凑过去把人扶住,瞥见他红红的耳尖,明白他是被这么多人看得害羞了,连忙对赵炎炎使眼色:“我一个人照看小师叔就行了,不用再耽搁你们时间了。”


    赵炎炎指了指手上的芥子袋,那里是贺流虹为景雍准备的礼物。


    她说:“那我把东西做好了再联系你?”


    贺流虹点点头,一点也不敢多提,挥挥手让她快走。


    第64章 第64章小师叔邀请我去床上


    周荡越是说孩子很健康,贺流虹就越是不放心,她一边扶着景雍,一边偷偷用余光打量了一遍又一遍。


    景雍轻轻推了她几下,想要和她保持


    距离。


    她装作没有领会到对方的用意,亲亲热热地把人搂得更紧,关切地问:“小师叔,宝宝乖吗,有没有闹你,你看上去不太舒服。”


    她对揣崽的知识全都来自道听途说,小师叔肚子都这么大了,住在里面的小宝宝应该会偶尔挥舞下小手踢蹬下小腿什么的吧?


    要不是小师叔看起来在跟她生闷气,她更想伸手摸两下。


    她的手不老实地贴着他腰侧摩挲着,景雍将脑袋埋得很低,耳尖更红了,却还维持着冷静说道:“我很好,没有不舒服。”


    贺流虹招来金月,说:“那我们先回神月峰。”


    他仍旧反应平淡。


    金月和妖族打架时脑袋上的毛被烧焦了一块,瞧着很滑稽,嗷地叫了一声,带着两人飞回家。


    贺流虹坐在鸟背上,拿出一件披风将大着肚子的美人裹紧,又给他戴上毛茸茸的帽子,最后趁机隔着衣服摸了摸肚子。


    除了最后上手摸肚子的时候景雍有些窘迫地抬眼看了她一眼,带着几分祈求,其余时候都低垂着眼帘,默不作声地任由她施为。


    这当然可以视作一种温顺乖巧,但也是一种疏远。


    金月把两人背回神月峰,急忙就飞去湖边整理自己的羽毛,丝毫顾不上自家主人刚离了险境又落在一个“坏东西”手里。


    贺流虹看到那只鸟飞走,目光重新落在景雍身上,一路上他都是这样冷冷淡淡一个人生闷气,想对他做什么,他不会明确拒绝,但他也不会像平常那样显露出对她的关心。


    比起这副不声不响的样子,贺流虹还是觉得他生起气来更可爱。


    她故意凑到他面前,不知悔改地说道:“小师叔,你今天怎么这么乖,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景雍的反应和之前一样,沉默不言,放纵她一切言行。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爬上脸颊的红晕。


    既然不拒绝,那就是同意了,贺流虹毫不客气地把人按倒在一棵树下,目标明确地奔着那鲜红柔软的唇瓣啃过去。


    不料竟是没亲到,被景雍偏开脸躲了过去。


    她这一下只啃到了美人的嘴角,略显遗憾。


    但是没关系,美人哪里都漂亮,哪里都好亲,她把人按在树下,蛮横地不让人逃走。


    美人不让亲嘴,她就不紧不慢地从脸颊亲到额头,从额头亲到鼻尖。


    本想再次去亲他柔软漂亮的嘴唇,瞥见他紧闭着双眸,又忍不住回过头去,亲了亲他的眼睛,长睫颤动,像是要长出蝴蝶从她嘴边飞出去。


    “小师叔,你再闭着眼睛,我就要对你做坏事了哦。”


    她贴近对方耳畔,说完话,见他仍旧不肯睁眼,便沿着下颌一路亲到脖子。


    两只手也相当肆意地在这具堪称杰作的美人躯体上探索起来。


    景雍的呼吸越发急促,不得不睁开眼睛,有些愤愤不平地说道:“你都这样了,还不算坏吗。”


    贺流虹言而有信,他睁开眼睛,她就老老实实停下来,望着他笑得意味深长。


    景雍无法再装作对她的一切视而不见,他回响起对方在他身上层出不穷的手段,被这个坏家伙看得莫名慌张起来,怯怯地问:“你想对我做什么?”


    “我说了,做坏事。”贺流虹眨眨眼,满脸写着纯洁无辜,只是接下来说出来的话和纯洁无辜没有丝毫关系。


    她俯下身贴近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慢悠悠说道:“我还没有试过在外面品尝小师叔呢,第一次就在这棵树底下怎么样?”


    景雍瞳孔紧缩,整个人因为这句话轻颤不止,两只手抬起来,想要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坏家伙,却又被坏家伙攥着手腕,牢牢按在了头顶。


    两人的修为如今相差不大,贺流虹在他身上又向来有着少年人的冲动鲁莽,不懂收敛节制,轻易就将他制住。


    那双养尊处优的、玉一样温润柔滑的手被少女桎梏在树干上,被粗粝的树皮磨出红痕,伴随着微微急促的喘息声,好像已经被人尽情欺负过一轮。


    贺流虹笑得有些恶劣,接着又露出嫌弃的神情,“小师叔好不禁弄,还化神期呢,我根本都还没开始,就好像快要被弄坏了。”


    她话音落下不久,景雍就再也控制不住地哭了出来。


    仿佛是觉得丢人,只要不是在床榻间被贺流虹折腾得神志不清,他平日里哭起来总是默默的,除了清莹的眼泪不住往外流,将眼尾染成旖旎的红,就再没别的动静。


    贺流虹也最害怕见到他这副模样。


    原本是怕他一直将郁闷憋在心中憋出毛病,想让他发一发脾气,这下倒好,脾气没发作出来,反而直接哭了。


    贺流虹心虚了一秒,刚刚还感到游刃有余,既抱着香喷喷白生生的小师叔把便宜占了,还能解决问题,现在只剩手足无措。


    她连忙把景雍的手腕放开,一眼瞧见那手背和手腕上都是她弄出来的红痕,顿时连大气也不敢出,小心翼翼捧着那双手,不知该往哪里放。


    “疼吗小师叔,我错了,我本来打算跟你道歉的,你一直不理我,我就急昏了头。”


    她下意识就在那满是红痕的手背上亲了亲,景雍像是被烫到一半猛地收回手,藏进了袖子里。


    两个人在树下,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景雍不知是太难过,还是太生气,身体还是一阵阵地发软,只能无力地靠在树干上,两只手藏在袖中背到身后,紧咬着唇不发一言,眼泪默默地沿着毫无瑕疵的漂亮脸蛋滑落。


    贺流虹也将两只手背到身后,和先前疯狂使坏的模样比起来,忽然规矩得像个被罚站的小学生,支支吾吾地开口:“我,我,那个,小师叔,你心里生我气,你就对我撒出来,千万别像刚才那样不理我,也别像现在这样,哭得我心疼。”


    景雍喃喃开口:“我没有生你的气。”


    贺流虹显然不信,继续反思:“之前那仙门叛徒拿你威胁我,我不应该选择放弃你,虽然我是故意装出来的,但……”


    “我真的没有怪你,我理解你的做法,他藏头露尾,说出来的话又怎能相信。”


    景雍认真看向她的眼睛,像是鼓足了勇气,“我只是气我自己……我只是控制不住,无法拒绝你对我施加的所有影响,你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成为我的主心骨,所以很多时候明知道你是装出来的,我还是会因为你的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举动而欢喜、伤心或者不安。”


    贺流虹帮他擦拭泪水,心中闪过愧疚,“都是我不好,让你这么难过。”


    景雍轻轻摇了摇头,“是我的错,我无法摆脱你对我的丝毫影响,正因如此,才会一次次给你带来麻烦,惹你心烦,这次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刚经过秘境试炼就片刻不能停歇地去救我,还要受我这些琐碎的情绪烦扰。”


    他犹豫片刻,主动用双手牵起了贺流虹的左手,羞怯而惭愧地将脸偏过去,留给她一个在神月峰暖色夕阳下的完美侧影。


    “你不要嫌我烦,好吗?我以后会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会动不动就不理你,也不会动不动就哭。”


    他底气不足,声音细若蚊蚋,沐浴在夕阳下的身体镀着一圈温暖的柔光,神圣又诱人。


    贺流虹心里暖融融的,又有点痒痒的,天真漂亮的小师叔,可怜可爱的小师叔,怎么能乖成这个样子,真担心哪天就被旁人哄骗了去。


    她将他拉进怀里抱住,说道:“天底下再也没有比小师叔还让我着迷的人了,小师叔不管是哭是笑还是生气都是最可爱的,我怎么会嫌烦,我最喜欢小师叔了。”


    景雍的身体又颤抖起来,险些又要哭出来,好在这一回不是伤心或生气。


    他闻着贺流虹身上熟悉的气息,感受着从她身上传递过来的温度,听着她真挚动容的甜蜜告白,终于卸下了一直以来的防备和伪装。


    他是多么喜欢她像现在这样紧紧拥抱自己,即便仍旧不懂收敛的力度,他恨不得


    让她再用力一点,揉碎自己,弄坏自己,让自己完全属于她。


    “我也是如此。”他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道,还没等贺流虹回应,就自己先红了脸。


    贺流虹正沉浸在把美人哄好了的喜悦中,冷不防听到对方在自己怀里说了句什么,忙追问道:“小师叔,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给我听好不好。”


    景雍只当她又在故意捉弄自己,紧咬着嘴唇不肯开口,一双浅色的眼眸里氤氲着水汽,雾蒙蒙的,好像立刻就要凝作惹人怜爱的泪水溢出眼眶。


    贺流虹越发心痒难耐,但又怕纠缠太过,没轻没重,再次把人惹恼,只能将人从怀里放开,微微俯身,歪过脑袋新奇又期待地看他的脸,可怜兮兮地央求:“小师叔,再说一遍吧,我想听。”


    景雍低垂着头颅不敢去看她那双过分热切的眼睛,轻声重复了一遍:“我也是如此。”


    贺流虹绝不满足于此,不肯放过这个羞愤欲绝的美人,继续追问道:“如此什么?小师叔,我天资愚钝,你不说清楚的话,我听不懂。”


    景雍真想向她求饶,哪怕被她在床榻上折腾千百遍,也不想这般袒露无余,将这不该产生于师叔心中的羞人心思亲口说给她听。


    “我说,我也是如此……如此心悦与你,最心悦与你。”


    他的心跳得飞快,脸颊像是着火了,眼中又起了雾。


    贺流虹有点压不住往上翘的嘴角,怎么会有人告白的时候也像是被欺负了一样,没说两句就快哭出来。


    她故作老成地把人揽进怀里,拍了拍后背,叹道:“师叔啊,怎么这么大人了,还这么爱哭啊,肚子里的宝宝知道了该笑话你了。”


    景雍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高高挺起的肚皮上,委屈道:“你不在的时候,宝宝总是踢我。”


    小师叔竟然还有如此骄纵的一面,会跟她告肚子里的宝宝的状,贺流虹感到很新鲜很有趣。


    她隔着衣服摸了两下,可惜并没有感觉到肚子里面有什么动静,于是板起脸来装模作样训斥道:“怎么这么不乖,爹爹怀上你有多辛苦你知不知道。”


    景雍看得好笑,垂眼温柔地瞧着自己的肚子,满眼里都是爱意,故作嫌弃地说道:“一定是随了你,将来像你一样爱使坏可怎么办。”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贺流虹要是还继续安分守己规规矩矩,那就既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小师叔。


    她再一次把景雍按倒在树下,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我的坏不是全使在小师叔身上了吗,能怎么办还不是小师叔说了算。”


    景雍按住她肆意游走的手,惊讶自己如今的身子竟如此轻易被她点燃,连矜持都忘了,只想立刻被她狠狠作弄,成为她身下不知羞耻的□□俘虏。


    他用仅剩的一丝理智哀求道:“不要在这里,去、去床上。”


    贺流虹好商好量地点头答应下来:“好,小师叔邀请我去床上,那我们就去床上。”


    因为心急,她直接用了张瞬移符,眨眼睛带着人来到室内。


    景雍一向怕羞,又让她关窗。


    门窗紧闭,屋子里很快溢出难耐地哭喊。


    正在湖边梳理羽毛的金月眨着绿豆小眼,小小的鸟脑袋里满是不解,向来安静矜持的主人最近怎么总是发出这种奇怪的声音?


    尤其是今天,叫这么大声,到底是高兴还是难受啊,它到底要不要过去帮忙啊?


    第65章 第65章想让你亲我,抱我,爱我……


    或许是因为分开太久,景雍这次格外热情。


    贺流虹也就不跟他藏着掖着了,把人翻来覆去,用上所有力气和手段。


    景雍被折腾得快要崩溃,仿佛变成她手上的玩具,他害怕地央求她:“轻一点,会伤到宝宝的。”


    贺流虹动作温柔了些,又觉得这样不过瘾,故意问他:“小师叔不是男人吗,肚子里怎么会有宝宝,是不是背着别人做了什么不知羞耻的事,比如勾引自己的师侄。”


    景雍晕晕乎乎,神智都被她弄得不清醒了,她一问,他就乖乖点头承认:“是我,是我做的,我不知羞耻,想让你亲我,抱我,爱我。”


    贺流虹抱住他,亲了亲他朦胧失神的眼睛,低声道:“看在小师叔这么诚实的份上,我就好好疼爱一下小师叔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贺流虹意犹未尽地结束,搂着昏睡中的美人,精神仍旧亢奋,这里捏捏那里戳戳,失去知觉的美人还是这么让她爱不释手。


    等到把这具昏睡中的完美无瑕的身躯探索好几遍,她放开对方,准备下床。


    刚一转身,衣袖被一只光洁如玉的手攥住。


    床上的人还没醒,似乎是本能地反应,梦呓一般喃喃开口:“不要走……”


    贺流虹轻笑了一声,慢慢掰开他修长白净的手指,道:“我给你带了礼物,我去拿过来。”


    景雍微微掀开眼皮,睡意迷蒙地看向她:“什么礼物?”


    贺流虹嘴角的笑意在扩散,拍拍他的脸蛋,“等我拿回来你就知道了。”


    她给自己使了个清洁术,换了身衣服,风风火火地推开门走了出去。


    过了没几秒,她折返回来,大步走到床边,用力亲了男人一口,道:“宝贝,我待会儿还要回来,撤了神月峰结界对我的准入禁令吧。”


    景雍含糊不清嘟哝了一声,将前额贴上她的,一缕相当于密匙的灵识轻巧钻入她的眉心。


    贺流虹又在他唇上狠亲了一口,“好乖。”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


    她刚出神月峰没多久,还没到炼器堂,就收到了掌门的传音,让她速去见他,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告诉她。


    她心想什么事情有她给小师叔准备的“惊喜”重要,调头去了妙音峰。


    掌门受伤了,龇牙咧嘴地在那里给自己上药,贺流虹去的时候,他手忙脚乱披了件衣服,有些责备地嘀咕着:“你怎么说来就来。”


    贺流虹很冤,“不是催我速来吗,我哪敢耽搁。”当然是一个闪身就瞬移过来了。


    掌门只好默默把自己的领口拢紧。


    贺流虹看着他的小动作,宽慰他道:“放心吧掌门师尊,我什么都没看到。”


    就算什么都看到了,也是不会多想的,毕竟她刚吃完顶级豪华大餐。


    掌门迅速岔开话题,问:“你刚从神月峰出来,又急着做什么去?”


    贺流虹道:“我在秘境里找到了一些适合送给小师叔的礼物,正准备去拿。”


    “什么礼物?”


    “这是我和小师叔之间的情趣,确定要说得这么详细吗?”


    掌门从她的表情里看到了一些不太适合公开讨论的内容,连忙摆手:“算了,是我多管闲事。”


    他愁啊,贺流虹对她小师叔不上心,他着急,贺流虹天天想着她小师叔,连秘境试炼都不忘小师叔,他还是着急。


    天玄宗还等着她去拯救呢,她怎么天天琢磨那种黄黄的东西。


    贺流虹一看掌门这深沉惆怅的神情,就知道他老毛病犯了,不知道又在操哪门子心。


    她说道:“掌门,你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去给小师叔拿礼物了。”


    掌门:“你之前不是还想知道,为什么需要那么多的妖丹吗,这么快就不关心了?”


    贺流虹连忙改口:“您请说。”


    掌门:“这要从很久以前开始说起。”


    贺流虹:“啊?”


    掌门:“算了,我简单说两句吧。很久以前各族共同生活在修真界,人族只是无数生灵中的一种,各族之间即便有纠纷也会很快平息,直到灵气日益稀薄,大家都自身难保。”


    贺流虹:“然后呢?”


    “你拜入天玄宗的时候没学吗,后来我们人族凭借智慧勇武驯服万族,让它们成为灵植、灵兽,为人族所用,人族成为修真界当之无愧的主宰。那些天性邪恶的就堕落成妖,与人族为敌。”


    “好像是这么回事。”


    掌门点点头,继续“简单说两句”:“妖族汲取天地日月精华来修炼,和人族修炼方式没有本质上的不同,但是因为不需要像人族依赖灵植灵兽那样依赖人类,它们的灵力更为纯粹。于是九位人族圣贤用无数大妖的妖骨妖丹炼制出九条灵脉,开宗立派。灵脉的存在使灵气无比充盈,像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他转而叹气:“但这只是假象,灵脉有枯竭的一天。此后只要有大妖成长起来都会遭到镇压,它们必须‘天性邪恶’,才能让人族出师有名。但是即便如此,九大宗门还是逐一凋敝,只剩包括天玄宗和缥缈仙宗在内的四家。自从世间最后一只九阶大妖死在琼华手中,我们试着用普通妖丹来代替。”


    贺流虹深沉地叹了一口气:“这太糟糕了。”


    又用探究的目光游走在他脸上,问道:“最近很多散修失踪是不是也和这件事有关?”


    掌门沉默片刻,说道:“……是的,妖族苟延残喘,妖丹不够用,缥缈仙宗和其余两家盯上了散修的内丹。为了掩盖大量修士失踪的真相,他们甚至有意纵容妖族作乱。”


    他面露羞愧,“我不想参与,但我顾忌太多,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贺流虹继续深沉地叹气:“那很坏了。”


    “是啊,今日我与他们发生争执,还动了手,我知道得太多了,他们恐怕不会再容忍我太久。”


    贺流虹一愣,“啊?那现在我也知道了,岂不是我也要被灭口?你也太不拿我当外人了!”


    景离幽幽地说道:“他们如果要除掉我,当然也不会放过有可能从我口中得知这个秘密的所有人,你作为掌门亲传,知不知道有什么区别。”


    贺流虹又问:“那你也告诉小师叔了?”


    “没有,他心思单纯,不适合知道太多。”


    “千万别拿这种事去烦他,让他安心把孩子生下来。”贺流虹抬头看看外面的天色,“时间不早了,多呼吸傍晚的新鲜空气对宝宝有好处,我要去陪小师叔散步了。”


    景离:“还有这种说法?”


    “掌门你连道侣都没有你不懂,好了徒儿告退了。”


    她说着就头也不回地跑了。


    景离黯然神伤,他名义上也算是她正儿八经的师父,如师如父,怎么连受伤了都没得到一句关心,就因为他不能像师弟一样生孩子吗。


    贺流虹先去炼器堂把自己心心念念的宝贝礼物取回来,又马不停蹄去找天玄宗最好的医修,带他们去神月峰。


    周荡说的那些话始终让她感觉不对劲,她得让人仔细看看小师叔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真的没问题。


    神月峰笼罩着一层神秘的面纱,几位医修是少数能进入其中并近距离接触景雍的人。


    景雍在贺流虹离开不久便醒了,不确定自己会被丢下多久,惴惴不安地数着时间,坐在窗边等着她露面。


    贺流虹回来时不止一人,带着几个面熟的医修。


    说明来意后,医修们便为他把脉看诊,一时不慎就瞧见了那不该瞧的痕迹,从来都是出尘脱俗的琼华真人此刻身上留着深深浅浅的印子,都不知遭了多少遍的玩弄和疼爱了。


    医修将余光偷瞄身旁唯一的始作俑者,暗暗惊叹。


    景雍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偏还要顾及有外人在场,只能作出淡漠神态,平静地配合着医修的看诊。


    贺流虹更是坦然,坐在他身边关切地问:“这位师姐,小师叔到底如何?”


    那医修不解,琼华师叔除了正常情况下都会出现的孕期虚弱,明明没有任何问题,贺师妹怎么偏要紧张兮兮。


    她摇摇头:“我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虽然孕体有些虚弱,但都是正常的,胎儿十分健康。”


    景雍急着让医修离开,留他和贺流虹独处,也跟着说道:“我没感觉到什么不对,阿虹,你是不是多虑了?”


    贺流虹说:“多长点心总没错,这可是你怀上的第一胎。”


    景雍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微微发烫,低下头躲开她注视的目光。


    医修附和着说道:“第一次没经验,确实该慎重些,往后再有孕就不必像如今这么紧张。”


    “哈哈,”贺流虹忽然乐了,“小师叔还能再怀上吗,那也太厉害了。”


    她捧着脸,一脸兴奋地盯着景雍一阵猛瞧。


    景雍无奈地瞥她一眼:“还没影的事,别瞎说。”


    贺流虹做投降状,“我不敢了。”


    那双笑意盎然的眼里却清清楚楚地写着“我下次还敢”,景雍拿她没办法,起身逃了。


    贺流虹送别医修,想了想还是不踏实,又一次离开神月峰,去了医仙谷。


    宁逢说谷主的情况看起来更好了一些,还常常带着贺小霓一起玩。


    贺流虹去看望谷主的时候贺小霓也在场,察觉到她的气息很兴奋地扑过来。


    她摸了摸对方梳着寻常小女孩发髻的脑袋,望向谷主,“给你们添麻烦了。”


    宁逢说道:“师父正在想办法医治小霓的眼睛,已经有些眉目了,高不高兴开不开心!”


    “阿逢,”谷主打断徒弟的闲聊,“我想和小贺聊两句,你带小霓出去。”


    宁逢有些担心地看向贺流虹,以为跟师父的心魔有关。


    贺流虹低声说:“没事,我能应付。”


    她牵着贺小霓走了,屋子里静得只剩下茶水沸腾时的咕噜声。


    贺流虹权衡两秒,走上前去,道:“刚好我也有话想和谷主说。”


    她拿出那副从周荡的洞府搜刮来的画像,慢慢展开,道:“谷主行医这么多年,见多识广,不知道认不认识画上的人。”


    “好吧我坦白,是我干的。”


    贺流虹愣住,“什么?我还没问呢。”


    老太太哼笑一声:“你磨磨蹭蹭的,我等不及了。”


    贺流虹:“……你这么主动,搞得我有点措手不及了。”


    “那就直接听我说吧,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开始,我就在怀疑你的身份。”


    贺流虹:“啊?难道不是我来质问你吗,怎么变成你怀疑我了?”


    老太太不跟她废话,自顾自地说道:“我是九百年前来到的修真界,在来到这里之前,我在凡界待了很久,一直活到一百零九岁。


    “凡界的普通人很难活到寿终,我的母亲死了,女儿死了,孙女也死了,家里只剩我一个,那时候我五十九岁,后来的五十年,我用研习医学来打发时间,受到邻里的调侃嘲笑,一个孤寡老太太,大字不识几个,半只脚都迈进棺材,怎么还从头学起医了。


    “我觉得很不好意思,所以我搬离了人群,住进山中,还养了一只狸猫,那只猫是我在野外采药时救了,受的伤很重,还很古怪,但我自认也是一个怪人,所以怪就怪点吧。


    “我在凡界的时候叫郑吟,所以我给猫取名叫郑长安,血亲都死了,我希望它争气一点,陪我久一点。长安很聪明厉害,一只猫竟然还会抓兔子,还很会撒娇,动不动赖在我怀里不走,我喜欢它冬天的时候这样做,抱着它特别暖和,雪下起来特别安静,它打呼噜的声音大得像是要把


    房顶掀飞。


    “长安真的很争气,一直陪了我五十年。我以医入道之前,长安失踪了,它不是死了,是失踪了。来到修真界之后,我知道我很可能是遇上了一只妖,但我很想她,所以我只身前往妖界寻她。


    “寻到她的时候,她又受伤了,那些我刚来修真界就听说过的大修们一直在想办法抓住她,因为她是世上最后一只九阶大妖,天性邪恶,只有被封印在镇妖塔底才能让修真界太平。


    “她的真身比我想的更加威风,果然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猫咪,却一边舔舐伤口,一边哭着问我,如果她不是妖,是不是就能真正做我的孩子做我的家人了。


    “她说她要变成人,一个真正的人,这需要提前很多年的精心准备,进行一场血脉转换仪式。和夺舍不同,夺舍太容易出现漏洞被人看穿,这场转换仪式会让她的妖性彻底改变,连天道也无法辨别。


    “她求了我很久,我无法拒绝自己的孩子,所以利用医修的身份,帮她找到两个最完美的人族,充当容纳她魂魄的容器,也就是这场仪式中最可怜的牺牲品。”


    说到这里,她终于停下来,抬头看向贺流虹,脸上流下泪来,“你就是牺牲品之一,还有一个是小霓,如果没有后来的意外,你或者小霓的魂魄会在血脉转换中被蚕食殆尽,只留下为他人所用的躯壳。”


    贺流虹隐约感觉到缠绕在她眉心的魔气,有些意外:“这就是你的心魔?”


    郑吟说道:“是的,这些年我一直心存愧疚,确认你和小霓的身份后,我心中的魔障更加无法逾越,逐渐成了生出心魔。”


    贺流虹的记忆也复苏了一些,想到自己刚穿越就不幸成了一个被封印的婴儿,灵魂被困在一具躯壳里五百年,听不见看不见闻不见,没有疯掉只能说明她心态好。


    她充满怨念地看了郑吟一眼:“你确实挺对不起我的。还有小霓。”不过贺小霓比她幸运一点,是个真正的婴儿。


    郑吟羞愧道:“我会尽我所能补偿你们,小霓的眼睛在你夺走乾坤珠打碎水月镜时被伤到了,或许等你掌握了乾坤珠的力量,就能重新将她医治好。”


    贺流虹对于自己从水月镜中离开的这段记忆还很模糊,只记得自己忽然就在凡界的大街上要饭,和普通人无异。


    现在想想,那时候乾坤珠应该就藏在她丹府了,那莫名其妙的腹痛不是饿的,好吧也有一部分原因是饿的,还有乾坤珠的力量带来的反噬。


    她没有细说,继续问郑吟:“你那个小猫咪真的是被周荡封印的?”


    郑吟点了点头,“那时候距离转换仪式只有几年,她被四大宗门数十位大修围剿,无奈和周荡演了一场戏,由周荡亲手将她封印在镇妖塔,方便后来再由周荡将她救出。


    她被封印四百年,大修们都陨落得差不多了,只剩天玄宗和缥缈仙宗还有几位,周荡也许是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便破坏了封印,助她逃脱。”


    说到此处,她沉默了很久,不知道在想什么,接着才说道:“周荡破坏封印之前来见我,说她被仙门抽走一半妖骨,让我替她医治,助她从仙门围剿下脱身,我没有同意,之后她死在你师叔手上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她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妖,但是她死的时候我还是有点难过。”


    贺流虹从芥子袋里掏了掏,掏出那只小猫摆件,放在她手边,说:“这是我从封印她的地方找到的,应该是你的东西吧。”


    郑吟低下头,声音有些颤抖,既像是在笑也像是在哭,“她以前很喜欢偷偷将我常用的小玩意儿藏起来,这样我找不到东西的时候,就会注意到她的存在。”


    贺流虹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最后死的不是她,但这一人一猫给她造成的痛苦不是一天两天,而是五百年起步。


    她无法做到毫无芥蒂地反过来安慰对方猫死不能复生,于是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她没有急着离开医仙谷,一边远远地看着贺小霓和几个相熟的孩子玩耍,一边想着要怎么办。


    比起外面强者为尊的世界,谷里就像一个世外桃源。


    贺小霓已经完全适应了这里的生活,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正常的人类小孩。


    不,贺小霓本来就是正常的人类小孩,还有她自己,她也是个如假包换的人类。


    所以她之前感应到的妖气是怎么回事?


    想到这里她忽然后背一凉。


    第一次感觉到妖气的存在,严格来说,是九阶大妖被灭那天,那时候她晕倒在镇妖塔附近的山林里,以为自己累出错觉。


    得知那只大妖几百年前就在准备夺走她的躯壳,她不得不怀疑之前那缕妖气就是受伤后龟缩在丹府内的“郑长安”。


    也就是说,先前她差点真的被那缕妖魄夺舍了。


    “她还活着,你在骗我!”


    贺流虹返回屋内,死死盯住她的眼睛,“告诉我,她又藏去了哪里?”


    郑吟很是迷茫,“你说什么?”


    贺流虹失去耐心,对她进行了搜魂。


    这是一项危险的举动,对灵力的要求很高,如果对灵力控制得不够到位,被搜魂的人很可能会神识错乱走火入魔。


    但她担心大妖仍旧躲在什么地方伺机对她下手,事关她自身安危,她顾不了太多。


    幸运的是,她的第一次搜魂就很成功,没有伤到任何人。


    不幸的是,郑吟真的没撒谎。


    她脸色有些阴沉,“周荡一定知道是怎么回事。”


    郑吟问她:“你想问周荡?他对大妖的忠心简直到了可怕的地步,如果她还活着,恐怕周荡也不会说实话。”


    贺流虹道:“但他不会防备你,你不是想要补偿我吗,帮我把周荡骗出来,套出实情。”


    “如果他还是不肯呢?”


    “那我会想办法让他也体会一下被幽禁几百年的滋味。”


    其实贺流虹更想直接把他杀了,免得他总是打那颗珠子的注意,还拿小师叔和孩子来要挟她。


    现在想想,周荡之所以一直不愿意真正将她伤了,大概正是因为郑长安还活着,那个需要她献出躯壳的转换仪式还没有被放弃。


    从医仙谷离开,她顺手将贺小霓一起带走。


    本来打算让贺小霓去神月峰和景雍作伴,又担心被大妖一窝端,于是只好先让她去妙音峰住着。


    安排好同病相怜的妹妹,贺流虹又急吼吼去找小师叔了。


    一见到景雍,她二话没说就扑上去,八爪鱼一样把人紧紧抱住。


    景雍被缠得没有办法,既要保持身体平衡不让两个人一起摔到地上,又要护着自己肚子里的宝宝,以防被身上这个比肚子里宝宝大不了多少的“宝贝”碰到。


    他既苦恼又甜蜜地望着黏在他身上半天不肯放的少女,心怦怦乱跳,面上维持着身为师叔的沉稳,有些羞涩地抬手,在少女蓬松柔软的头发上轻轻摸了摸,温柔地问:“这是怎么了?”


    贺流虹听着他柔情似水的动听嗓音,造作地赖在他身上假哭:“小师叔,你知不知道,有人想抢我的东西,还想要我的命,我真是太可怜了呜呜呜。”


    景雍明知她的害怕有八分都是装的,还是心疼坏了,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帮她把跑乱的头发理好,低声问道:“是上次那人吗?”


    那人向贺流虹要的不知是什么东西,但显然对贺流虹来说很重要。


    他以为贺流虹不愿多说,所以也就没有主动追问,更没有将那天的细节告诉任何人。


    他有些恼怒,“那人竟还敢伤你性命,我定不会放过他。”


    说这话时,脸上染着情动般的薄红,使怒色都带了几分温情而诱人的味道。


    贺流虹将脸埋进他怀里,蹭来蹭去,像个奶瘾发作的孩子,“小师叔,你这么好,真的好像我的妈妈啊,我不会也是从你的肚子里生出来的吧小师叔?”


    景雍的身体僵住,哭笑不得地问她:“还有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是不能从你嘴里说出来的?”


    第66章 第66章我都要喜欢死了


    贺流虹于是又改了口,说他是她的宝贝。


    景雍自从牙牙学语开始面对的就是学不完的功法,哪里被人这么黏黏糊糊地凑在耳边喊过。


    他有些手足无措,托着一日比一日鼓起来的肚子,想要躲开贺流虹的“进攻”,端着脸支支吾吾劝她:“慎言,我比你年长,还是你师叔,怎能这般……这般……”。


    贺流虹不以为然地说道:“这有什么,小师叔怎么好像头一次听见似的,我在床上都喊了好多次了,小师叔一定是只顾着自


    己舒服,都没好好听我说话。”


    她咬了一口对方的耳尖,“原来小师叔才是那个只顾自己享乐、沉溺快感的坏家伙呀。”


    景雍急得两只手捧着隆起的肚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像是快要晕过去,嘴里委屈地嘟囔着:“不,我不是,我……”


    贺流虹被他这副惨状惊到,把他搂怀里,安抚道:“我跟你说笑呢,怎么委屈成这个样子,下次不这么说你了还不行吗。”


    景雍抓着她的手,坚持为自己辩解:“我不是你说的那种……贪图享乐的人。”


    贺流虹反握住他的手,笑道:“这又不是丢脸的事。”


    她压低了声音,半是认真半是蛊惑地说道:“小师叔,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沉溺其中连瞳孔都失焦的样子有多迷人,我只要一回想起来,就恨不得立刻再把师叔拖到床上,让师叔……”


    景雍的两只手都被她抓着,又害怕继续听到她嘴里冒出来的淫言浪语,情急之下便主动亲了上去。


    等到他想分开时,贺流虹已经美滋滋地把人紧紧按在椅子上亲了个天昏地暗。


    她亲完了还嫌不满足,又黏糊糊地缠在他身上,一会儿宝贝一会儿妈妈地乱喊起来,像是生怕内敛怕羞的小师叔脸不够红心不够烫。


    景雍被她弄得面红耳赤,连腹中胎儿都被惊动。


    贺流虹四处乱摸的手恰好就摸到了他的肚子上,隔着肚皮被踢了一下手心,大惊失色,轻呼一声:“太神奇了吧!”


    她的注意力瞬间从逗弄小师叔转移到研究小师叔的肚皮上,软磨硬泡地让小师叔当场解开衣服。


    景雍左右望了望,有些犹豫,带着一丝央求意味地看向她,想让她改变主意。


    神月峰虽然只有他和她两个人,但他还是有些不习惯光天化日之下对她袒露身体。


    可是看到她那副期待而可怜地表情,他心软了,手指微微颤抖着,解开了衣襟。


    贺流虹迫不及待将他身前半遮半掩的衣服向两边扯开,清楚地露出光滑如玉的上身,被外面的日光照得像油画一样静谧美好。


    她对着那鼓得像个大气球一样的肚子又摸又瞧,还将两只耳朵分别贴上去听来听去,只是听了半天,并没有听出什么门道。


    她的眼神便又自然而然地转移到其他地方,被一片雪白柔腻当中的颜色吸引,紧盯着不放。


    景雍无力地仰靠在椅背上,呼出来的气息像火一样烫,想求她不要再看,却又知道她并不会那么听话,只能抬手捂着自己的眼睛,似乎这样就能当做她的目光并不存在。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感到前胸有些湿润,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听耳边再次传来贺流虹惊奇的喊声:“哇!这太神奇了吧!”


    景雍慌慌张张地垂眸一瞧,便彻底地愣住,如同石化一般。


    难怪最近那里一直有些异样,原以为是贺流虹这个坏东西将他折腾得太过分,却没想到……没想到……他不仅像妇人一样怀上孩子,还在孕期就提前分泌出了乳汁,并且是在如此不恰当的时机,就在贺流虹的眼前。


    他羞耻到极点,崩溃地啜泣出声。


    他哭得比以往每一次都要厉害,几乎上气不接下气。


    贺流虹顿时也不敢再只顾着乐呵了,弯下腰捧着他的脸亲了又亲,哄道:“这是好事呀,哭什么呀小师叔,以后宝宝一出生就有奶水喝,小师叔这么棒,我都要喜欢死了。”


    景雍从最初的崩溃中缓过神来,泪眼朦胧地看着她,无助地问道:“真的吗?你不会觉得我很奇怪吗?”


    贺流虹怜爱地摸摸他的脸,“我觉得小师叔厉害坏了,棒极了,更喜欢小师叔了!”


    景雍从她脸上看到了情真意切,心里一阵温暖,充满依赖地将脸靠在她肩头,低声道:“只要你喜欢,我怎么样都行。”


    贺流虹在他头顶拍了拍,忽而有些担心地说道:“就是这奶水看起来有些少,宝宝出生以后不够喝怎么办。”


    景雍想说那就找专门的乳母来喂,却紧接着就听她说道:“不行,我得找人来帮你看看。”


    景雍吓了一跳,忙将她拉住,赧然地哀求道:“别让其他人知道,好不好,求你了阿虹。”


    贺流虹叹道:“哎,好吧,谁让小师叔脸皮薄。”


    她想了想又意味深长地笑起来,“我帮师叔保守秘密,师叔是不是要给我奖励。”


    景雍隐约感觉她这句话别有深意,但心思单纯如他并不能立刻理解,只一边穿好衣服,一边冥思苦想半天,最后茫然地问道:“阿虹到底想要什么奖励?”


    贺流虹舔舔嘴唇,“我渴了。”


    景雍欲哭无泪,眼睁睁看着她亲自动手,将他好不容易穿好的衣服又解开了。


    ……


    最近,贺流虹实在是有些乐不思蜀,一天中有大半时间都流连在神月峰。


    作为一个正直的修士,她去神月峰当然是为了一些正经事。


    小师叔说什么都不肯再让自己分泌奶水的事也被外人知道,贺流虹很认真地在担心着孩子出生后奶水不够的问题,所以只好亲自钻研这方面的学问,企图自力更生尽早解决这个烦恼。


    各种书上的法子和偏方她都打算在小师叔身上逐一尝试。


    她对这件事热情高涨,而且也确实没有其余人知道这个秘密,景雍就只好怀抱着身为师叔应有的无限包容之心,接纳她给的全部疼和爱。


    直到收到郑吟的秘密传信,贺流虹才不得不找了个理由出门,处理一些麻烦事。


    郑吟和周荡见了面,按照和贺流虹提前商量好的那样,问起“郑长安”是否真的已经魂飞魄散。


    周荡哀痛地点头,然后站在那里和她缅怀了半天,看起来不似作假。


    这时候贺流虹跳出来暗算了他,将他击倒在地,封印了他的修为,并笑得像个反派,“你也有落在我手里的一天,你完了。”


    周荡瞪了郑吟一眼,“你骗我?我就知道,从你不愿帮助长安离开镇妖塔开始,你就不再是长安可以信赖的人。”


    郑吟不太想提起那个名字,背过身去,“既然她已经魂飞魄散,我和你之间便再无瓜葛,小贺,要怎么处理他,你自己看着办吧。”


    她说着就走了。


    贺流虹能怎么办,当然是先让他也尝尝被幽禁在没有声音没有光的密闭空间的滋味。


    她沉声开口:“最后再问你一遍,她真的死了?”


    周荡不紧不慢说道:“本来确实不会真正死去,我和她商量过,她会先假死脱身,之后我会给景雍下迷情散,为她制造时机,让她夺取景雍的全部修为,只是没想到你师叔比我预料的更能撑,竟是在毒发后逃向野外,被你捷足先登……后来我又从你身上发现她的气息,知道她的一缕残魄竟机缘巧合之下附在你身上。不幸的是,她在试图对你夺舍时被你丹府内的乾坤珠所伤,最后真正地魂飞魄散了。”


    贺流虹又问:“那你为何要一直想方设法逼我交出乾坤珠,她都死了,你还没放弃帮她完成那个计划?”


    周荡笑道:“乾坤珠是好东西,谁不想得到?否则你为何不肯让旁人知道它在你手上,宁愿牺牲那个师叔和他腹中孩儿的命。”


    贺流虹皱皱眉,学着南宫月宁的样子狠狠抽了他一鞭子,“别扯些有的没的,说郑长安。”


    周荡若无其事地摸摸被抽到的胳膊,似乎已经忘我地陷入怀念,喃喃低语:“对,郑长安,长安,她真的好……她真的好让我伤心,我追着她说了很多次,不和我当道侣也没关系,我愿意放弃在仙门的一切,跟着她去妖界,和她一起当妖,结果她不屑一顾,郑吟只随口说了一句‘要是你不是妖就好了’,她就绞尽脑汁想要变成人,宁愿背弃一起生活了万年的同族,也要变成人,她真的好让我伤心……好让我伤


    心……”


    贺流虹感觉自己耳边好像有一个祥林嫂在絮絮叨叨,但是祥林嫂的遭遇至少是值得同情的,这男的伙同一人一妖把她关了好几百年,还企图杀了她。


    所以她从芥子袋中拿出一根更粗的鞭子,狠狠抽了他两下。


    周荡猛地怒了,指着她骂道:“凭什么,你凭什么只找我寻仇,郑吟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贺流虹又抽了他几鞭子,“要你多管闲事,我就不能先找你,再找她!”


    她把人关起来,就准备回去,想了想把郑吟也关在隔壁了。


    郑吟十分配合,是主动走进来的。


    周荡被她偷袭成功伤到要害,至少在小师叔安稳地生下孩子之前都痊愈不了,风月宗那边更是不用担心找上门,反正这个宗主几百年不露头,联系不上也不会有人奇怪。


    贺流虹返回神月峰,安心不少,不用再担心小师叔和孩子再被周荡抓走了。


    她决定等小师叔把孩子生下来,再去给周荡升级一下监狱,怎么说也得和她之前的规格差不多,享受享受在幽闭空间逐渐崩溃发疯的滋味。


    时间一天天过去,宝宝月份越来越大,小师叔的肚皮也隆起得越来越夸张,看起来比寻常妇人这个月份的肚子都要大。


    找医修看过,说是除了胎象有些不稳,没别的问题。


    胎象不稳,这是景雍自有孕以来一直面临的问题,一开始以为是月份太小,如今算算日子只剩两个月就要生产了,还是这样。


    他有些担忧地盯着自己的肚子,如今他不需要低头便能瞧见隆起的小腹,行动也越发不灵便,还有贺流虹的那些偏方也越来越有效果,若是不注意,便会在外人面前弄湿胸口的布料。


    除了贺流虹,他越来越耻于见人。


    幸好贺流虹也越发着迷于他如今的身体,时常攀在他身上不肯放手,一折腾就是大半天,不安的日子也就这么稀里糊涂过去了。


    贺流虹找了很多有名气的医修过来帮他诊治胎象不稳的问题,还请了普通人中的大夫,都没能彻底解决。


    于是尽管只剩两个月,景雍却越发紧张。


    贺流虹对这个孩子是这么喜爱,连宝宝出生后奶水不够会饿肚子的问题都提前考虑到了,想到这里他就更加惊惶,既担心最后这段时间孩子出问题,又担心那最后的生产。


    贺流虹常常安慰他,安慰着安慰着就又滚到了床上。


    这段在床榻上的时间,以及从床上离开的一段时间里,景雍会暂且忘记紧张害怕,一边哭得惹人怜爱,一边乖乖打开身体承受贺流虹施与的一切。


    这日午后,贺流虹正解了美人衣带,把人压在书桌上,津津有味地把玩着,景雍忽然脸色煞白,汗如雨下,捂住肚子喊疼。


    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紧急状况,连忙喊了最常来神月峰的医修师姐过来。


    那位师姐已经很熟悉景雍的情况,这一瞧也如临大敌,原本就胎象不稳,现在不知怎么回事,孩子的生命力正在流失,如果不立刻找到补救之法就完了。


    相熟的医修们束手无策,男子有孕,还是神交致孕,他们本就是第一次碰见,一时间有如无头苍蝇嗡嗡乱转。


    景雍抖如筛糠,不知是疼的还是吓的,又或是伤心的,抱着贺流虹泪如雨下,“对不起,我真的好想为你把宝宝生下来。”


    贺流虹像往常那样亲了亲他的脸颊,但是这一次却没多少安慰的效果,他的脸色更糟糕了,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什么,忽然说自己好没用,让她不必再对他那么好。


    贺流虹听得很茫然,只当他是痛糊涂了,将舒缓的灵力注入他识海,让他昏睡过去。


    她拜托那位医修照看小师叔,匆匆下山,去找郑吟。


    她本来就不太信任对方,如果对方给出了解救之法,她也要再三权衡求证。


    没想到郑吟在听完之后只是叹了口气,愧疚地表示自己无能为力,“我并不擅长这方面的医术,更何况腹中胎儿本就孱弱,命数如此,回天乏术。”


    贺流虹很失望,期待了很久的孩子说没就要没了,这种失望渐渐变成愤怒,她恼火道:“我就知道你不是真心后悔,你还爱你的郑长安,恨我师叔当初杀了她!”


    郑吟沉默不语。


    贺流虹忽然想到,从镇妖塔一战之后,郑吟就留在神月峰替小师叔医治,忍不住猜测道:“他变成现在这样,都是你设计好的对不对,你是天底下最有天分的医修,除了你没人可以做到。”


    郑吟说道:“我的确对长安还有旧情,但她已死,我不会再为她作恶,让她背负更多因果,连来世也不得安宁。”


    贺流虹哼了一声,她的理智告诉她,老太太确实不是这种人,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多骂两句也不成问题。


    隔壁传来周荡的声音,带着几分虚弱:“我可以散进修为救你师叔肚子里的孩子,但是你要答应我两个条件。”


    贺流虹将两人中间无形的墙撤掉,让两边能够看见彼此。


    周荡看见她脸上的表情就知她不太乐意,做出无所谓的神情:“反正也不是我的孩子,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


    贺流虹觉得他脸色不对,探了探他的神识,困惑道:“你怎么一副要死了的样子?”


    “我本来就要死了,你以为镇妖塔的封印是纸糊的,不用付出代价吗。”


    他确实一直重伤未愈,而且修为在化神期停滞很久,就算没伤,最多几十年就陨落了。


    贺流虹又收到了医修师姐的传音,小师叔醒了一次,腹中胎儿情况更凶险了。


    她皱着眉,“什么条件?”


    周荡惆怅地开口:“唉,她真的好让我伤心,好让我……”


    “闭嘴,说条件。”


    “即便她这么让我伤心,我还是要成全她,她这一生最爱的就是你旁边那个老太婆,我的第一个条件就是等我救了你的孩子之后,你答应放过那个老太婆,既往不咎。”


    贺流虹立刻说“好”。


    周荡:“第二个条件,我死后,就让整件事情都尘埃落定,你也不必告诉我徒弟我干的那些事,孩子大了,要脸,要是知道我是仙门叛徒,她以后出门见人会不好意思。”


    贺流虹有点无语,“你还知道考虑徒弟感受呢,我不信,你对天道发誓,如有半句虚言,所有你真正关心在意的都灰飞烟灭。”


    周荡没有任何为难,举手对天发誓:“我若不是真心救她……”


    贺流虹很严谨地打断他的话,“救谁,说清楚,别想钻漏洞!”


    周荡“唉”了一声,从头重来一遍:“我周荡会用全部修为救下景雍肚子里那个孩子,以形消神散为代价换那个孩子安全无虞降生人世,如有半句虚言,所有我真正关心在意的都灰飞烟灭。”


    贺流虹总算满意了。


    周荡却说:“我发完誓了,轮到你了。”


    贺流虹当场给了他一鞭子:“你搞清楚到底谁在求谁!”


    谁在求谁,周荡也搞不清楚了,又“唉”了一声,“好吧,我活该。”


    贺流虹绑着他去了神月峰。


    景雍还在昏睡中,眉头紧紧蹙起,看着很是可怜。


    周荡的到来谁也不知道,贺流虹怕他要死了还不安分,一直将他牢牢控制在手里,即便周荡已经开始输送自己的全部灵力,她仍是随时准备着当场送他归西。


    最后她就看着那个原本还算风韵犹存的男人慢慢变得满头白发,身形枯槁,一点一点化成了齑粉,消失在眼前,地上落了一根女子的银簪子。


    贺流虹把簪子捡起来,把周荡出现过的所有痕迹抹除,过去查看小师叔的情况。


    他的脉象稳定下来,脸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起来,眉头舒展开来,发出匀称的呼吸声。


    医修走进来查探,由于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对于景雍的忽然好转很是惊讶,“胎儿没事了


    ,贺师妹,你做了什么?”


    贺流虹道:“我去找医仙谷谷主求来了解救之法。”


    医修毫不怀疑,由衷地赞叹道:“不愧是天下医修之首。”


    景雍悠悠转醒,看到贺流虹在身边,又急忙检查自己的肚子,惊喜道:“我怎么感觉好多了,阿虹,我们的宝宝留下了?”


    贺流虹心中也松了一口气,望着他一手护着肚子一手撑着身体艰难下床,索性将他直接抱起来,去了窗边的扶椅坐下。


    景雍惊呼出声,紧紧地护住了肚子,躲在她怀里,不敢去瞧房中还没走的那位同门医修,压低了声音提醒她:“还有旁人在这里。”


    贺流虹朝医修师姐看了一眼,好笑道:“师姐,医修能治怕羞的毛病吗?”


    那位师姐十分上道,“这毛病医修怕是治不了,倒是可以试试贺师妹自己亲自来治。”


    说着就很有眼力劲地飞快溜了。


    景雍说道:“你放我下来。”


    贺流虹不肯,一板一眼地说道:“没听见医修的建议吗,你这怕羞的毛病,就得让我多治治。”


    景雍闭着眼羞于见她,柔软的唇一张一合,吐出既像是央求又像是引诱的话语:“明天再治好不好,先让我缓缓,实在不行,等晚上可以吗?。”


    贺流虹有些想笑,她是不是给小师叔留下了什么奇怪的印象,她就那么像个一时半刻都等不及的色中饿鬼衣冠禽兽吗。


    她低头埋在他胸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呢喃道:“小师叔,这次你把我吓坏了,到现在我还在后怕呢。”


    景雍忍不住在她脸上蹭了蹭,满脸歉疚地小声说道:“是我对不起阿虹,差点就没保护好阿虹的孩子。”


    贺流虹捧起他的脸,对着那说出莫名其妙话语的恼人嘴唇狠狠亲了一口,做出不满神态:“对我来说小师叔才是最重要的,我还没怪这个孩子让你受了苦呢。”


    景雍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几乎有些受宠若惊,“你真的是这样想的?我以为……我以为你更喜欢的是我肚子里的宝宝。”


    第67章 第67章她自己都还是个没长大的……


    贺流虹承认,有时候她确实对小师叔的肚子表现出更浓厚的兴趣。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要是怀孕的是一个又老又丑的男的,她肯定不会多看他一眼的。


    她想了一通,得出结论,真心实意地说道:“谁都没有小师叔重要,宝宝没了,还能再生,但是小师叔天底下可是只有你这一个。”


    景雍听到她说还要再生,又欢喜又忐忑,小声问她:“万一这个孩子只是意外,我以后不能再为你生更多,你还会这样喜欢我吗?”


    贺流虹越来越觉得小师叔可爱,又单纯又可爱,怎么会有第一个还没生下来就开始担心能不能生更多个的。


    她不能辜负小师叔的一片心意,保证道:“小师叔生一个我也喜欢,生十个我也喜欢,小师叔要是想为我生一堆,我说什么也要让小师叔如愿。”


    这个时候贺流虹就忍不住感叹修仙就是好,寿命够长,还能青春永驻,身体还耐折腾,小师叔就是一个接一个地生,一直挺着孕肚勾引她也完全没有问题。


    景雍还在温情脉脉地为她的告白而感动,哪里知道她脑子里已经冒出了那么多邪恶的念头,倚靠在她肩头,心头一片温热,简直难以抑制对她的爱意,湿润柔软的嘴唇含羞带怯地亲了亲她的脖子。


    贺流虹冷不防被他偷亲了脖子,有点痒,发出快活的笑声,把他按倒在窗边,正想要说点没羞没臊的话来逗一逗他,却被他抬起双手缠上脖子,仰着脸主动索求她的亲吻。


    情动之时,景雍难分难舍地抱着她,一边哭,一边告诉她:“好喜欢,好喜欢被阿虹这样对待……”


    那天之后,贺流虹又过上了流连在神月峰乐不思蜀的日子。


    因为孩子出生的时间近在眼前,她干脆就直接住在神月峰,这样每时每刻都能见到小师叔。


    她按照和周荡约定的那样,将郑吟放了,当年的事只剩下郑吟和她还有贺小霓,没有多余的人受到伤害,随着周荡的死,仿佛一切都这么过去了。


    周荡的死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所有人在知道消息后都以为是当年封印妖祖时受的伤折损了他的寿元,让他早早陨落。


    景雍也只以为那次宝宝遇到危险是医仙谷的谷主出手相助。


    贺流虹曾经缺失的记忆一天天变得完整,和她的推测一样,郑长安被关进镇妖塔之后,周荡又将水月镜中的两个“容器”封印了一次,留待多年后将郑长安救出,继续进行那个血脉转换仪式。


    于是身体长到十一岁的贺流虹又被困在躯壳里几百年,后来有一天她终于被这漫无天日无声无息的幽闭折磨得发了疯,趁周荡进入水月镜加固封印夺走了乾坤珠,打碎了水月镜,逃到了凡界。


    乾坤珠和她一起掉到凡界,融入她的身体,无时无刻不想将她吞噬,让她痛入骨髓。


    经过了幽禁近千年的精神折磨,她关于穿越前的记忆早已模糊,在凡界茫然地乱转,白天和街边乞丐打架,和野狗抢食物,夜里抵抗着乾坤珠对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摧残。


    她在疯掉之前,无意间掌握了那颗珠子的力量,将自己这近千年的记忆尽数抹除,让所有的痛苦和仇恨都随着记忆一起消失。


    她终于又过上了简单的生活,以为自己是刚刚补着暑假作业猝死穿越到一个陌生的世界,虽然还是在大街上要饭,但精神饱满,充满新鲜感和对未来的希望。


    之后就是拜入天玄宗的经历了。


    贺流虹将下巴抵在小师叔肩上,任由记忆入流水般从眼前淌过,曾经的痛苦折磨崩溃绝望都恍若隔世,即便一时间想起来,也不能再让她的情绪有太多波动。


    景雍感受到她身上的灵力波动,忽然偏过头来看她,有些诧异:“你的修为又要进阶了。”


    贺流虹能感觉到心境变化带来的影响,她在神月峰磨磨蹭蹭几个月,就是不想因为闭关错过小师叔生孩子,没想到破境的时机早不来晚不来,在只差一个月就能看到孩子出生的时候来了。


    她强行将这股冲动压下去,坚决摇头:“不行,宝宝要出生了,我要陪在你身边。”


    景雍因为她如此在意自己而喜悦,但又对她这股任性妄为的孩子气感到哭笑不得,“我可以一个人的,你安心去闭关,还是修炼的事更重要,这是天赐的时机,怎么能忍着。”


    贺流虹摇头:“不行,不行,我能忍,我要陪着你。”


    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回的大事,她怎么能错过,她一定要寸步不离守在小师叔身边,看看男人到底是怎么生孩子的!


    景雍继续劝了她一会儿,她像个牛脾气犯了的孩子,景雍越劝,她越是将他紧紧缠着不肯走。


    景雍心里是极为甜蜜的,但又觉得这样有些自私,于是一边暗暗欢喜,一边嘴上劝着。


    贺流虹在忍了几天之后,身体里的那股灵气终于压不住了,急急忙忙去闭关。


    这一闭关,就不知道过去多久。


    天玄宗上空风卷云涌,惊雷阵阵,引得各方议论不休……


    直到云层中绽放出绚烂夺目霞光,照亮天地,修真界就多了一个数万年来最年轻的化神。


    化神之后,就是真正能威震四方的大乘期大修,随着灵气稀薄,整个修真界的大乘期修士屈指可数,天玄宗和缥缈仙宗各占一半。


    无数天赋卓绝之人在一个小境界困死数百年,贺流虹只用短短几年进阶化神,整个修真界都清楚一件事,天玄宗不久之后又会多一个大修。


    贺流虹感受了一下化神期的美妙滋味,从先前比起来简直可以说天壤之别,一个闪身就瞬间去了神月峰。


    她没耽搁太久,刚一出现在那里,就有人冲过来报喜:“生了,孩子顺利出生了!”


    贺流虹没等她说完就迫不及待地推开门走进去。


    屏风后传来婴儿的啼哭声,以及医修忙碌的脚步声。


    她绕过屏风去了里面,就见到小师叔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身体两侧分别放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孩。


    “咦?”她怔了一下,“怎么有两个?”


    相熟的医修师姐忍俊不禁:“为什么不能有两个,贺师妹,你没听过双生子吗。”


    贺流虹眼睛亮起来,雀跃地走过去,想要接过来瞧瞧,又有点不知所措,只敢轻轻用指尖点了点小婴儿露在襁褓外面的脸蛋。


    “好软!”


    她惊呼道,就像是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


    景雍看着她一惊一乍的模样,有些想笑,但身上的伤口很疼,连说话都有些艰难,只轻轻勾了勾嘴角。


    贺流虹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他的脸色惨白,有气无力地朝她笑,身上已经换了干净衣服,但隐隐还是有股血腥味,以及早已被她熟悉过的奶香味,两种矛盾的气息混合在一起,让她有些不太习惯。


    她在床边蹲下,抓着他的手,问:“小师叔,疼吗?”


    景雍摇了摇头:“一点都不疼。”


    贺流虹说:“肯定很疼,你别骗我。”


    景雍只好改口:“看到了你,就全都忘了,只剩下甜。”


    贺流虹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开玩笑道:“确实好甜。”


    幸好这时候医修已经离开,景雍接受了这个吻,被她摸了摸脸颊,只觉得所有的痛苦都能忍受,哪怕为她奉献出生命都不算什么。


    忽然他又有些不安,眼神在她和孩子之间游移,小心翼翼问道:“你不喜欢这两个孩子吗?”


    贺流虹不解道:“为什么这么问,你生的,我怎么会不喜欢。”


    景雍有些半信半疑,藏不住的难过:“那你为什么进来这么久,却一直没有抱她们?”


    贺流虹又在躺在外面的小婴儿脸上戳了戳,不好意思地说道:“看起来好软好容易坏,我有点不敢抱。”


    这时候门又被推开,掌门走了进来,笑道:“那让我这个大伯先来抱一抱。”


    贺流虹这就不愿意了,“小师叔给我生的,怎么能给你先抱。”


    和掌门一起进来看孩子的还有几个自小看着景雍长大的师姐师兄,听贺流虹这么说,纷纷附和。


    “掌门师兄你少添乱,这是拆散小师弟和贺师侄一家四口的感情。”


    “小师弟竟是诞下一对双生子,小贺师侄这下真是双喜临门了。”


    “贺流虹,你想好怎么回报我这诞嗣有功的小师弟了吗?”


    景雍听着众人七嘴八舌,刚才还白得不见血色的脸一直红到了耳根,轻声阻止道:“诸位师兄师姐,别为难阿虹了。”


    睡在外侧的婴儿像是配合他的话,要为刚见面不久的母亲帮忙,哇哇大哭起来。


    贺流虹的表情微微扭曲,不解地指着那个大哭不止的孩子问周围众人:“怎么说哭就哭了,是不是被我们吵醒了,现在改怎么办?”


    掌门望着她指指点点满脸茫然的样子,有些无语,“这不是你小师叔给你生的吗,你怎么问起我们来了。”


    一个看上去很有经验的师伯过来,指导贺流虹抱孩子,“抱起来哄一下就好了。”


    贺流虹抱孩子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笨手笨脚,僵硬得像是怀里多了个炸药包,而不是拥有血缘的亲生孩子。


    这副场景又惹得一群人笑起来。


    景雍也忍不住笑,但眼里充满柔情。


    贺流虹初步适应了一下小婴儿的手感,软乎乎的,带着奶香味,之哇乱哭的声音在被她抱起来之后就很快停了,睁着迷蒙的眼睛望着她,然后咧了咧没有牙齿的嘴。


    于是她又很没见过世面地惊呼一声:“笑了,它对我笑了!”


    景雍在一旁轻声说道:“她一定很喜欢你这个娘亲。”


    贺流虹直到这个时候才有了一些实感,小师叔真的给她生了两个孩子,她当上娘亲了,整件事就像做梦一样。


    意识到这件事,再一转眼看向怀里的婴儿,只觉得多了几分亲近。


    这时候她才忽然想起来去问:“对了,这是女孩还是男孩啊?”


    一屋子的人都沉默了,景雍也是,他以为贺流虹在来神月峰的时候早就打探清楚了。


    “女儿,两个都是女儿。”景雍强调道,“她们是你和我的女儿。”


    贺流虹心里更美了,再去看两个小婴儿,连带着睡在床里侧的那个还没被她看到正脸的孩子都显得更亲近了。


    景雍也很庆幸,他生下的是两个女孩,和她们的娘亲一样的女孩,这样她们才会更有可能亲近她们的娘亲,得到娘亲的喜爱,连带着让他也多得一些欢心。


    贺流虹确实很喜欢,至少怀里这个一被她抱起来就咧嘴笑的小家伙很让她喜欢。


    她看向景雍,把孩子放回他身边,捧着他的手亲了又亲,道:“小师叔,你真好。”


    景雍把另一个女儿抱给她,提醒道:“你还没有抱过妹妹。”


    贺流虹故意视若无睹,定定望着他苍白得平添几分楚楚可怜的脸,说:“我想先抱抱小师叔。”


    景雍飞快瞥了在场众人一眼,赧然垂眼,嗔怪道:“别闹。”


    众人一看两人没说几句就腻腻歪歪起来,不好再留下来煞风景,纷纷告辞。


    掌门没有立即离开,留下来看了看两个孩子,问道:“她们是留着你二人亲自教导修炼,还是另择他人指点。”


    贺流虹惊讶道:“现在就考虑这个问题,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她们两个出生时有灵气异动,天赋应当不差,早一日考虑这个问题,便能早一日成就大道,我天玄宗的未来又能多几分保障。”


    贺流虹明白掌门这是老毛病又犯了,所有人都逃不开为天玄宗增砖添瓦的命运。


    她看了景雍一眼,道:“小师叔怎么想?”


    如果是从前,景雍定然赞同掌门安排,总之一切为了天玄宗,就连他的存在他的努力修炼也是为了天玄宗。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的心彻底偏向了贺流虹,即便是这两个孩子也是因为贺流虹才出生的,贺流虹才是他的一切。


    他说道:“女儿是你的,自然是由你来决定。”


    贺流虹说:“那就先等她们在长大一些,问问她们自己的看法吧。”


    掌门说道:“也行吧,你们看着办。”他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贺流虹都化神了,何必因为两个没有定数的小婴儿与她闹出分歧,将来真正能指望谁来拯救天玄宗,简直是一目了然。


    贺流虹这才去看小女儿,准备也抱起来哄一哄。


    小女儿在她伸过手去抱时忽然睁开眼,那双眼睛好似成人一般冷静,她一惊,吓到一般收回手。


    景雍疑惑道:“怎么了?”


    贺流虹又去看,那双眼睛又恢复了小婴儿的迷蒙和天真,嘴里吐着口水泡泡。


    她笑道:“没什么。”心里却闪过困惑,明明是一对双生子,怎么之前没一个人发现。


    再联想到这两个孩子险些不能出世,是周荡以魂飞魄散为代价救回来的,就更是感到有些古怪。


    她找借口没有抱小女儿,引着小师叔说些别的。


    景雍回想着她在接触小女儿那一瞬间的抗拒神情,有些心不在焉,问道:“阿虹,你想好给她们取什么名字了吗?”


    这个贺流虹还真没想好,她面露难色,“你知道的,我来修真界之前连字都不认识几个,让我取名字,我不会啊。”


    景雍想起她闲暇时对他说过从前在凡界的经历,心中升起对她的无限怜爱,温柔开口,给她一些提示:“名字可以有很多取法,最常见的就是将自己对孩子的期待加入名字当中,阿虹这么聪明,一定可以的。”


    贺流虹很难辜负小师叔对她的鼓励,抓耳挠腮,跃跃欲试:“呃,那……我希望她们两个将来又聪明又强大,又勇敢,又威风!呃……那就叫小聪和小强吧!”


    景雍:


    “……”


    两个小婴儿又大声哭起来。


    掌门一直还留在这儿没走,闻言将喝进嘴里的茶喷了出来,“贺流虹,你对自己的孩子可真残忍呐。”


    贺流虹:“啊?哪里残忍了?”


    景雍确实是想着,无论她想出来的名字是什么,他都顺着她的心意,但小聪和小强他真有点接受不了。


    “阿虹……”他犹豫开口,“要不你再想想?”


    贺流虹:“行吧,嗯……那就叫小勇小威吧!”


    掌门的第二口茶又喷出来,同情地看着自己的师弟,“她好像真的对这两个名字很满意。”


    贺流虹:“?怎么感觉掌门你在嘲讽我?”


    最后,在小师叔和掌门的建议之下,两个孩子险险躲过了成为贺小勇贺小威的命运,勉强改成了贺咏和贺巍。


    贺流虹抱着大女儿,“好好好,贺咏,你就叫贺咏了,听见没,感受到你娘亲的才华横溢了没有。”


    小婴儿又咧嘴朝她笑起来。


    贺流虹也乐了,笑得像个刚从小学放学的傻子。


    景雍望着她与女儿相处的一幕,还很虚弱的脸上浮现温柔神色,宠溺而又无奈,对师兄轻声感叹着:“她自己都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呢。”


    贺流虹玩够了,把孩子放回去,望见掌门,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你们说,这两个孩子到底是该喊掌门师伯还是师祖呢。”


    掌门被难倒了,头痛道:“你们俩的关系暂时还没多少外人知道,就先喊师伯吧。”


    景雍被提醒着想起自己师叔的身份,有点无地自容,他望向贺流虹,想着自己与她的关系怕是只能这样遮遮掩掩。


    但是很快孩子的哭闹声就干扰了他的心绪,他低下头去哄,发现孩子饿了,连忙给贺流虹使眼色。


    贺流虹恰巧看到他衣服上的湿渍,清了清嗓子对掌门说道:“师父啊,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们一家四口留一点独处的时间呢?”


    掌门还不知道自己的师弟连奶水都能自己产自己喂,正想着怎么解决自己两个侄女的吃喝问题呢,就被贺流虹“送客”了。


    他去给侄女找奶水,屋子里,景雍也开始亲自学着给女儿喂奶水。


    贺流虹虽然也常常缠着他说自己“口渴”“肚子饿”,但贺流虹不是小婴儿,懂得自力更生,自得其乐,刚出世的小婴儿就不一样了,并不很配合。


    景雍手忙脚乱地喂孩子,贺流虹还要守在一旁,寸步不离,一脸新奇地盯着看,直把他看得两颊绯红,浑身滚烫。


    女儿们吃饱了,又睡了过去。


    屋子里安静得只能听见呼吸声,贺流虹往床边一坐,抱着他轻轻叹了口气。


    景雍心砰砰乱跳着,快要从心口跳出来,唯恐她也“饿了”,要和女儿抢奶水喝。


    贺流虹倒是没有想到这地方去,刚见到孩子,当下她的心里更多的是新奇,觉得有趣。


    她又叹了一声:“小师叔,要是我能早点出关,就能赶上你生孩子了。”


    她还没见过男人生孩子呢,好想瞧瞧。


    景雍越发觉得她也像是一个孩子,顽劣的时候是真的很顽劣,但可怜的时候也是真可怜,一点点小事都能令她遗憾惋惜半天。


    “都过去了,我和女儿们不是都好好的吗,你也进阶到化神,多值得高兴的事啊。”


    贺流虹只能接受这个结果,又附到他耳边低声问:“小师叔,下回你要是再怀上,我守着你一步也不离开,直到宝宝生下来好不好。”


    景雍被她真诚又期待的目光瞧着,失去所有拒绝的力气,乖顺地点了点头,答应道:“好。”


    贺流虹欢喜雀跃地抱住他:“小师叔,你怎么这么讨人喜爱呀。”


    第68章 第68章我不怕,我愿意


    贺流虹直接搬去神月峰住了,和小师叔一起养孩子。


    准确来说,是小师叔养,她在一旁围观。


    每次她想上手的时候,小师叔就会以一副“你自己都是个孩子你别添乱”的神情把她支开到一边。


    她只能在一旁巴巴地望着,趁小师叔不注意偷偷玩一玩女儿,有时候还能再顺带玩一玩小师叔。


    生完宝宝的小师叔,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男妈妈,哄女儿的样子散发着神圣的母性光辉。


    即便如此,他还是会像以前一样怕羞,贺流虹很努力地试过了,怕羞这毛病可能是治不好了。


    但是没关系,小师叔脸红起来的样子比以前更可爱了,散发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令人一眼着迷。


    他和两个女儿在一起的时候,是天底下最美的画面,每当这个时候,贺流虹就有种眼花缭乱的感觉,不知道该看宝宝,还是该看比宝宝更可爱的小师叔。


    世上绝对没有比小师叔更迷人的男人。


    两个女儿出生没多久就被掌门测过了天赋,都是几千年才出一个的绝佳修炼天才,比小师叔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掌门高兴坏了,比自己亲自生了两个还兴奋,天天张罗着要给两个天才侄儿找师父,找上了坐镇天玄宗的四位太上长老。


    最后一合计,让四位长老一起来教,一定要在长老们寿元耗尽之前共同努力教出两个惊世天才。


    贺流虹有点舍不得,她还没抱够呢,强烈要求让孩子再在神月峰多待几年,至少要先学会说话,喊几声娘亲听听吧?


    景雍一日比一日清楚地感受到贺流虹对女儿的喜爱,于是和贺流虹一起请求长老们。


    长老们也急,眼看着天玄宗的灵脉都要无了,贺流虹这个能够拯救宗门的唯一希望倒是在神月峰过上师叔孩子热炕头的平静生活了。


    贺流虹也不是没有修炼,她只是刚刚喜得贵女,还没有在修炼和生活中做好平衡,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好女人,她怎么能在小师叔为她生完两个女儿之后不闻不问呢。


    两个女儿虽然是双生子,但是很好辨认,大女儿胖嘟嘟,哭起来中气十足,小女儿瘦瘦小小的,连哭声都要更细弱,大夫说小女儿在胎中就留下先天不足,若不是运气好,可能没机会出生。


    贺流虹面对小女儿时,脑子里总是无端想起她刚出生那天的眼神。


    尽管只有那一次,之后的小女儿和任何一个身体羸弱的小婴儿没有不同,但是景雍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贺流虹对两个女儿态度的微妙区别。


    他偶尔会为此感到落寞。


    他会想,明明也是他生的女儿,为什么贺流虹看向那个女儿的眼神有些冷淡,是因为还不够喜欢他,所以爱意不足以蔓延到他生的孩子身上吗?


    之所以那么喜欢逗大女儿玩,也不是因为大女儿是他生的,而是大女儿本身就性格热情惹人喜爱?


    但是这样的想法总是没有机会持续太久,就会被其他状况打断,有时候是两个孩子的哭闹声,他要去照顾,有时候是贺流虹来找他,他的心情会豁然开朗,所有的忐忑不快都在看见对方时消失。


    孩子长大一些,会自己跑来跑去,会自己表达需求之后,给景雍解迷情散的事情又被提上日程。


    因为担心再次怀上,导致孩子太多无法精心照顾到每一个,两人神交的频率很低,几个月甚至一年来上一次。


    但这不代表贺流虹会放过比从前更靡丽迷人的小师叔,不交流,哪里来的感情呢。


    贺咏和贺巍五岁那年,太上长老终于等不及,把她们接过去上学了。


    贺流虹没了理由,老老实实闭关修炼,偶尔出来找小师叔诉说思念,交流感情。


    第二年,贺流虹进阶到化神中期,也是同一年,缥缈仙宗终于坐不住,找了个借口,朝天玄宗打了过来。


    结果当然是双方都没占到很大便宜,贺流虹把缥缈仙宗一个大乘期给灭了,天玄宗略胜一筹,还将缥缈仙宗和其余几家这些年残害散修的秘密宣扬得到处都是。


    整个修真界从那一年开始又打打杀杀起来,四


    大宗门有三个都做着为了一己私利残害同类的事,惹了众怒,散修和不入流的小门派跟着天玄宗,与三大宗门对峙,有的让交出灵脉大家一起使用,有的野心勃勃想要得到三大宗门的私藏趁乱崛起。


    到处乱糟糟的,私欲其实都不少。


    反倒是妖族忽然消停了,不再嚷着为死在景雍手中的师祖报仇,重新躲回了老家。


    贺流虹是不想管的,也管不过来,但她名义上还是天玄宗弟子,还有两个没长大的孩子正在跟着太上长老修炼,师门需要她动手的时候,她还是得去杀几个人意思意思。


    次数多了,就挺烦的,她只想过师叔孩子热炕头的平静生活而已。


    混乱持续到第五年,贺咏和贺巍都要满十岁的时候,贺流虹在一次闭关中偶然利用龙吟秘境中得到的那片龙鳞窥见另一方世界的景象。


    虽然只是一瞥,但她惊讶地发现,那是一方灵气极为充裕但又没有生命存在的世界。


    她的神识只在那方世界停留片刻,便立刻有了突破的感觉,当天便引动雷劫,成了天玄宗第五位大乘期修士,也是修真界有史以来最快修炼至大乘的一位。


    她的进阶没有产生任何决定性的影响,打打杀杀还在继续,甚至愈演愈烈,得到想要的利益之前,仙门内的自相残杀不会停止。


    真正的变化发生在第二年。


    这一整年的时间她都在那方灵气充裕的世界修炼,修炼速度在原有基础上更为飞涨,很快就即将渡劫,半步飞升。


    按照修为境界来算,她如今可以称得上是修真界第一人,无人能出其右,但大乘期不止她一个,联起手来反抗她的话,她还是没辙。


    不过她很快又将乾坤珠炼化,彻底驯服了那颗不服管教的珠子,获得了窥破天道法则的力量。


    所有原本正在争执打斗的修士都在冥冥之中有所感应,这个世界似乎有了一位天道化身,掌管着毁灭,也掌管着治愈,如果她愿意,时间似乎也能成为她的玩具。


    贺流虹默许着大家对她的误解,她不是天道化身,她只是获得了一点小小的力量,比大家都强亿一点点而已。


    第二年,她一手建立了仙盟,在仙盟地界内布下聚灵阵法,设下严格的禁制,引来一方世界真正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灵气,加入仙盟,并遵守仙盟规矩的人才能在其中修炼。


    至于仙盟的规矩是什么,当然是和谐,互助,尊重,友爱,当然,最重要的一点规矩,就是听她的话。


    没办法,反正人类的规矩都是一边被定下一边被破坏,暴力和战争才是基调,她的力量都等同天道化身了,干脆就让她来当这个世界的规矩吧。


    于是在两个女儿十三岁那年,修真界终于在贺流虹的绝对压制和一手遮天之下迎来了暂时的友爱和平。


    贺流虹又过上了小师叔孩子热炕头的平静生活。


    她把脸埋在景雍怀里,半真半假地叫苦:“小师叔,幸好还有你在家里等着我,没有你我可怎么过啊。”


    景雍温柔地爱抚她的头发,很是心疼:“是不是又有人欺负我的阿虹了?”


    他就像忘了,自从仙盟建立之后,贺流虹如今在修真界众人眼里的形象已经接近于不可忤逆的帝王,力挽狂澜的救世主,或是头顶永远挥之不去的阴影。


    贺流虹就很迷恋他这一套,他身上的气息越来越让贺流虹无法自拔。


    不知道是不是生两个女儿之前被贺流虹医治得太尽心尽力,贺咏和贺巍五岁的时候,景雍才不再像妇人一样分泌奶水,但是时至今日,贺流虹仿佛仍然能从他怀里闻见若有若无的乳香。


    这使他的气质既像是一个异性的爱人,又像是一个饱含柔情的母亲,无论贺流虹怎么犯浑,怎么不知满足地索求,总能得到无限的包容。


    她又在景雍怀中使劲蹭了蹭脸颊,闻着熟悉的气息,整个人从身体到心领都得到救赎一般,舒服地长叹一口气,道:“小师叔,你要一直这样爱我,好不好?”


    景雍喜欢她这样问他,就好像他永远都是她最珍贵最重要的存在。


    他有些害羞地垂眼,轻点了下头:“好。”


    贺流虹瞧了他一会儿,有些不满意,从他怀里爬起来,捧起他漂亮的脸,有些严肃地说道:“你要看着我的眼睛。”


    景雍抬眼,眼尾的泪痣像要溢出血来一样鲜红夺目,浅色的眼眸迷离而又深邃,红唇微张,轻声说道:“好,我会一直这样爱你。”


    他仍然不适应如此直白地表达对贺流虹的爱意,刚说话,眼中就蒙上了一片水雾,好像受了天大的欺负,快要哭出来。


    贺流虹对着他微微张开的柔软嘴唇亲下去,终于将他眼里的泪水逼了出来。


    分开之后,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绵软无力地靠在贺流虹肩上,有些急促地轻喘着。


    两个女儿就在这个时候出现,欢快地朝贺流虹飞奔过来。


    景雍窘迫地从贺流虹怀里挣脱,转过身去背对着两个孩子,急匆匆整理着被贺流虹使坏弄乱的衣服。


    “娘亲!长老放我们回来啦,这次能在家和娘亲爹爹在一起待两日!”


    贺咏欢喜雀跃地大喊着,一下扑进贺流虹怀里,叽里呱啦说起了跟着长老学习的琐事。


    贺流虹只好从与小师叔腻歪缠绵的氛围中恢复正经神色,摆出了娘亲该有的样子。


    她眼含笑意,认真听着大女儿絮絮叨叨,又望了一眼小女儿。


    小女儿贺巍的身体调养得还不错,但还是有些瘦弱,瘦巴巴的小脸显得一双眼睛格外的大,乖巧安静地站在一旁,期待地看着姐姐和贺流虹说话,又想和姐姐一起钻进娘亲怀里撒娇,又怕惹娘亲烦。


    小孩子心思很好猜,贺流虹心想小女儿怎么就跟小师叔一样扭扭捏捏,明明想要却又瞻前顾后。


    她对贺巍招招手:“巍宝,你怎么不和咏宝一样过来抱抱我,你不想我吗,可是我想你了。”


    贺巍露出了高兴的笑容,终于也和姐姐一样扑进母亲怀里。


    景雍看着这一幕,脸上也浮现满足的笑意。


    贺流虹对他眨眨眼,道:“两个小宝宝都抱了,还有个漂亮的大宝宝怎么可以不抱呢,万一大宝宝生气,说我不爱他了怎么办。”


    景雍被她调侃得耳尖微红,哭笑不得地开口:“别当着女儿的面说这些。”


    贺咏和贺巍回来的路上又去灵兽园找灵猴打架,头发衣服乱糟糟的,贺流虹试图给两个小孩梳头发,但是这么多年手艺就没进步过。


    贺咏从她手里救下自己可怜的小辫子,跑到景雍那边,“爹爹,还是你来吧。”


    贺巍也想跑,但是被贺流虹抓住了,只好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视死如归地将脑袋伸过去,小声道:“娘亲,你来吧。”


    贺流虹哈哈大笑,揉揉她的小脸蛋,“好吧,找你们心灵手巧的阿爹去吧。”


    她故意说得有些酸溜溜,贺巍听了,抿了抿嘴,抓住她的手,略带些歉疚地说道:“我不该嫌弃娘亲的手艺,我就陪着娘亲好了,头发乱了就乱了吧,反正明日起床也是要重新梳的。”


    贺流虹亲亲她瘦弱的小脸蛋,感叹道:“唉,我们巍儿真的是世上最懂事的孩子。”


    这些年来,景雍最开心的事情之一,就是随着两个女儿年岁渐长,贺流虹对小女儿的关注和爱意也终于多了起来,让他不必常常担心生出了惹她不快的孩子。


    他帮两个女儿细心整理好乱糟糟的头发和衣服,像往常一样嘱托着她们要勤加修炼切莫贪玩。


    贺流虹挤开两个孩子一头扎进他怀里,笑嘻嘻说道:“还有我呢,我的头发和衣服也乱了,小师叔,你怎么能厚此薄彼。”


    面对她如同孩童般的耍无赖行为,景雍状似无奈,心中却异常甜蜜,一边动作轻柔地帮她梳理头发,一边宠溺地调笑:“我们的仙盟之主,仙门至尊,今年到底几岁了,怎么看起来像是在泥地里滚过似的?”


    贺流虹意味深长地冲他笑了一下,然后对两个女儿说道:“接下来我要和你们的阿爹交流一些很重要的事,小孩子不适合听,去别处玩吧。”


    贺咏贺巍对视一眼,又看了看一向平静温和的阿爹脸上浮现红晕的异常模样,迷茫地应了一声,结伴走了。


    景雍看着女儿消失的背影,强装镇静,问道:“阿虹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同我说?”


    贺流虹见他如今竟学会了装傻充愣,倍觉有趣,板着脸说道:“方才


    你对本仙尊不敬,你说,是不是很重要的事?”


    景雍配合着她的玩闹,低眉顺眼地答道:“琼华知错了,请仙尊高抬贵手,放过琼华。”


    贺流虹撇了撇嘴,不满道:“犯了错怎么能轻轻放过,你当本仙尊是好惹的吗,你再好好想想,应该怎么让本仙尊消气。”


    景雍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早在她支开两个孩子的时候就明白了她的用意。


    想到接下来将会面临的事,他的身体提前有了反应,两腿都有些发软。


    事到如今,如若贺流虹想要在床榻间尽情欺负他,他除了啜泣哀求,是半点法子也没有的。


    他轻轻地扯住了贺流虹的袖子,用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满含羞耻地说道:“琼华知错了,请仙尊尽情享用琼华的身体。”


    贺流虹忍着笑,一副凶巴巴的样子用力撕开了他的衣服。


    景雍当真有些被吓住,以为她真的生气了,泪水当场就涌出来。


    贺流虹好笑又怜惜,“笨蛋小师叔,又怕羞又不禁吓。”还不耐折腾,一不小心就晕过去。


    景雍觉得很是丢人,将脸偏过去。


    贺流虹不想再吓他,把他抱回了室内。


    等到景雍再次恢复清醒的意识,已经是第二天了。


    窗外传来贺流虹和两个女儿的说话声,似乎是在指点女儿修炼。


    景雍脚步还有些虚浮,打开门走出去的时候,大女儿贺咏正一脸崇敬地望着贺流虹大声说道:“娘亲,以后我一定也会成为和你一样了不起的修士,我会努力修炼,成为和你一样的仙门至尊!”


    贺流虹盘着腿坐在树上,闻言朝另一个孩子扬了扬下巴,问:“贺巍,你呢,不会也想当仙门至尊吧。”


    贺巍歪着头认真思考了一会儿,道:“以后我想……我想让娘亲和爹爹一直开开心心,只要是让娘亲和爹爹开心的事,我都会努力去做的!”


    贺咏不服气地冲妹妹做鬼脸:“你又在故意说好听的话哄娘开心!”


    贺巍像个小大人一样摇头叹息:“那也没办法啊,如果我也像你一样努力修炼,你的仙尊之位就是我的了,你会哭的。”


    贺咏啊啊怪叫着冲过去:“贺巍,我现在就让你知道谁才是姐姐!”


    两个孩子瞬间就撒欢似的跑没影了。


    景雍来到树底下,仰着一张更添风情的脸,看向树上,道:“阿虹。”


    贺流虹从树上一跃而下,稳稳扑倒在他怀里,笑道:“你终于醒啦?贺咏和贺巍刚才还说爹爹怎么总是喜欢赖床呢。”


    景雍被她借着两个女儿的话调笑,又急又羞,拿手挡在她嘴边,道:“不许再拿这事笑话我。”他起不来床到底怪谁,她比谁都清楚。


    贺流虹张嘴便在他手上轻轻咬了一口,他连忙把手缩回去,转身往屋里跑,唯恐又被抓住狠欺负一顿,那样两个女儿好不容易回来待两天,他却只能在床上度过了。


    好在贺流虹没有这么不知节制,只是将他搂着,下巴有一下没一下轻轻蹭着他雪白光滑的脖颈,坐在窗边不紧不慢开口:“小师叔,我想和你说一件事。”


    想了想,她又改口:“不,两件事。”


    景雍有些疑惑又有些期盼,道:“你说。”


    贺流虹道:“咏儿巍儿马上都满十四了,还是有很多人不知道她们的真实身份呢,小师叔,我想和你举行一场结侣大典,将我们的关系正式公开。”


    景雍心头发热,按照贺流虹如今在修真界的地位,确实不必再顾及旁人眼光,也不必再对二人的关系遮遮掩掩。


    贺流虹见他沉默,又说道:“如果小师叔还是怕被人指指点点,那也没事,我们就一直这样也挺好的。”


    景雍急忙道:“不,不好,我不怕,我愿意。”


    贺流虹是仙盟之主,谁见了都要礼让三分,与之比起来,他这个小师叔的身份早就不算什么了,只不过是贺流虹爱惜他才会这样继续像从前一样喊他小师叔。


    说实话,有时候贺流虹在外头被事情耽搁不能及时回来,他甚至会担心自己被就此抛下,到时候他又有什么资格追上去缠着她呢,他们连道侣都不算。


    能被贺流虹公开道侣身份,成为她名正言顺的被承认的爱人,即便仍然有人耻笑他身为师叔却行为不端,又算得了什么。


    他主动拥抱住她,眼里满是喜色:“阿虹,谢谢你愿意考虑这些,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贺流虹感受到他由衷的高兴,不由的也心情畅快,半开玩笑地说道:“以后谁加入仙盟,得先喊你一声盟主夫人才行。”


    景雍被她逗笑,可又觉得这句玩笑实在令他幸福和满足,原来是他多虑了,贺流虹并不会因为声望地位的变化而抛下他,无论走到了哪一步,始终将他视作不离不弃的伴侣。


    第69章 第69章看来我只能拐走小师叔一……


    他细细回味了一下这种喜悦,过了一会儿,才有些担忧地说道:“你引来天外灵气,许以好处,又亲自坐镇仙盟,眼下看来确实各方安宁,但人的贪心是止不住的,你终究只是一人,总有大意的时候……我怕你这般行事并非长久之计。”


    贺流虹笑道:“这是我想跟小师叔说的第二件事。我知道仙盟如今这样并非长久之计,所以一开始就没打算长久。”


    她将通过龙鳞与天外世界沟通之事说了,又告诉了他自己无意窥探到这个世界的天机,所谓的飞升不过是身死道消的另一种欺骗人的说法,一生修炼所得尽数化作灵气,一半反哺人间,一半被天道吸收,维持世界运行。


    贺流虹一想到这个秘密就毛骨悚然,也就是说,修炼的速度越快,死得越快。


    她都渡劫期了,隐隐有预感雷劫很快就要降临到她头上,她可没打算这么年纪轻轻就“飞升”。


    “所以我不打算一直待在这个地方,天外还有数不清的小世界,等我把小师叔娶了,我就带着小师叔去其他世界度蜜月,度全宇宙时间最久的蜜月,去见识更多有意思的事情,和小师叔一起度过漫长余生。”


    这些消息不亚于当初炼化乾坤珠给景雍带来的震惊,但是贺流虹最后的话给他带来的喜悦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的。


    她想和他一直在一起,不管去到哪里,哪怕离开这个世界,也会一直在一起,一起度过漫长又幸福的余生。


    贺流虹的话像一颗糖在景雍的心里慢慢化开,甜丝丝的,回味悠长。


    他甚至没有心思再去思考些别的,只沉浸在两人即将向世界之外“私奔”的甜蜜和激动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平复心情,道:“你若是走了,修真界怕是又要起一些波折。”


    贺流虹握着他的手,像把玩成色最完美的玉石那样把玩着他皙白柔润的指尖,嘴里缓慢说道:“我已经留下了足够所有人生活的资源,如果还是会因为私欲将这个世界搅得一团乱,那我也没办法。”


    同样的,她也是有私欲的。


    风平浪静的时候,她能勉强扮演一下芸芸众生的守护神,但是一旦出现意外,她无法保证心中的天平不会倾斜,牺牲小我成全大爱什么的,凭她的觉悟恐怕还做不到,很多人很多东西在她心中都会排在芸芸众生前面,她自己,她可爱可怜的小师叔,贺咏,贺巍,贺小霓……


    乾坤珠确实无


    所不能,拥有改写天道法则的力量,起死回生时间倒转也不是不能做到,但想动用这种力量,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贺流虹能凭借它震慑众人,是建立在即将付出的巨大代价的基础上的。


    她想好好享受活着的滋味,享受小师叔的爱,她不想凄凄惨惨地收场。


    她将脑袋埋在景雍的脖颈处,轻轻蹭着,道:“小师叔,我很贪生怕死的,有了你之后,我就更贪生怕死了。”


    景雍见她在外面耀武扬威,回来之后又把自己说得那么可怜,有些哭笑不得。


    但还是顺着她的话哄道:“好,我们离开这里,忘掉这里的仙盟,忘掉妖族,忘掉乾坤珠。”


    贺流虹忽然又笑得意味深长,“那也不必,乾坤珠有时候也挺好用的。”


    她要不是曾经动用了这颗珠子的力量,封印了记忆,早就被近千年的幽禁折磨得精神崩溃,变成一个疯子,哪里能来修真界,哪里能遇得到小师叔这个修真界第一美人呢。


    她要不是又无意间动用这颗珠子改写法则,又怎么能让小师叔揣上崽,得到一对可爱的女儿呢。


    景雍自然也听懂了她这句话暗含的深意,越发感觉她真是个坏家伙。


    一想到她当年表面一副老实小弟子的样子,潜意识里却想看他大着肚子为她生孩子,他就既脸热,又无奈。


    对她无奈,更对自己无奈,如果能重来一次,他还是会心甘情愿的。


    他是一个自小只会修炼的笨拙之人,除了这样,他想不到还有什么做法能让她更开心。


    何况她也确实因为那两个女儿与他更密不可分了,很快他就会在世人见证下成为她名正言顺的爱侣。


    贺流虹说完正事,美人在怀,早就心猿意马,将人压在窗前。


    窗户是打开的,冰凉的风吹进来,景雍身上却着了火,火势越少越猛,他烧得意乱情迷,回应着贺流虹的亲吻,脑海中回想着她方才做出的种种允诺和告白,心中涌出狂热的爱意,虔诚又疯狂地祈求道:“阿虹,求你,再让我为你生一个孩子吧。”


    贺流虹低笑一笑,做无辜状:“为什么要求我呢,小师叔,你要自己争气哦。”


    景雍在窗边摇摇欲坠,他的一片衣服像落叶一样随风飘到窗外,他感觉自己也变成了一颗早已熟透的果实,表面完整,内里汁水泛滥,要么自己坠下去,要么被人嚼得稀烂。


    虽然郑谷主说过,他和贺流虹神魂契合,本就有可能从神识中孕育出胎儿,但他无比地清楚,这一切的决定权都在贺流虹手中。


    贺流虹想给他孩子,他才会有她的孩子,贺流虹想给他爱,他才会被爱。


    她是他无所不能的神明,也是他纵容宠溺的孩子,更是与他相伴此生的爱侣。


    ……


    结侣大典在次月举行。


    贺流虹没经验,不懂流程,但是在她的概念里,这就是修真界的婚礼。


    就算是马上要离开这个世界,该有的仪式不能少,她必须要给小师叔一个隆重的婚礼。


    掌门大包大揽,作为将整个修真界从灵气危机中解救出来的仙盟之主,结侣大典再声势浩大也不为过。


    议论声难以避免,什么师叔师侄不伦之恋,大了师侄那么多岁的师叔不懂自重不知羞耻之类的,但谁也不敢公然诋毁,大家都还想留在仙盟享受好处。


    贺流虹也懒得管了,堵不住悠悠众口,只要不在她眼皮子底下闹事,她就当不知道。


    结侣大典上,祥云漫天,灵气缥缈,宏伟的高台上,无数人的见证下,贺流虹美滋滋地牵着小师叔的手出场了。


    临出场前,贺流虹围着景雍左看右看,上上下下地看,越看越觉得她的小师叔今天打扮得实在太美,忽然就占有欲犯了,加急定制了一张红盖头,把小师叔随时随地漂亮得勾引人心的脸给遮住了。


    今天来现场的许多人,一个都不给看,她的小师叔,当然只有她能看。


    景雍倒是因为她临时做出的决定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下终于不用被那么多人瞧见他害臊丢脸的样子了。


    他被贺流虹牵着,眼前什么也瞧不见,只有晃动的珠帘下模模糊糊的影子,贺流虹往哪里走,他就乖乖跟到哪里,既羞涩,又安心。


    玉阶一直延伸到半空,灵力维持下的凤鸾台在高空中宛若想象中的仙庭,琼枝玉树,美酒佳酿,以及一众修士的交谈声。


    贺流虹一眼扫过,全场寂静。


    掌门清清嗓子,一本正经道:“贺盟主,琼华是我看着长大的小师弟,从今天起我就把他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待他,爱护他。”


    贺流虹握着身旁之人的手,认真点了点头:“那是自然。他不仅是我小师叔,还为我生下咏儿和巍儿,世上没有比他更值得我爱护的人。”


    景雍躲在盖头后面,难为情极了,明明也不会有人看见他的脸,他还是往贺流虹身边躲了躲。


    这一躲,就慌慌张张踩到了繁重华丽喜服的衣摆,一个踉跄,跌到贺流虹怀里去。


    贺流虹紧紧箍着他如今越来越软越细的腰肢,压低了声音玩味道:“小师叔,还没到洞房花烛的时候呢,别急嘛。”


    景雍慌慌张张从她怀里离开,理了理自己的衣饰,做出苍白无力的反驳:“我才没有急。”


    贺咏和贺巍就在两人身后,将两人的窃窃私语听得一清二楚,捂着嘴偷笑。


    贺流虹也跟着笑了一下,将他有些歪掉的盖头整理好,挡住他露出来的漂亮下巴和雪白脖颈。


    典礼继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加入仙盟的各个门派以及散修们都殷勤地献上贺礼,对着景雍肚子里生出来的一对女儿也是各种奉承夸赞,甚至连从前鄙弃嫌恶的男子有孕忽然都成了修真界的最新潮流,风月宗已经在研究怎么让男人生孩子了。


    贺小霓从人群中走出来的时候,场面又安静了一瞬。


    他们忌惮贺流虹是因为怕贺流虹把他们赶出仙盟,忌惮这个看起来一脸单纯的女修,是因为怕自己第二天就成了传遍修真界的涩图主角。


    作为修真界有史以来最有天赋(主要体现在画涩图上)的一名画修,还是仙盟之主的义妹,众人是真的拿她没有办法。


    画修贺小霓喜欢你的时候,会把你画到画上去,不喜欢你的时候,还是会把你画到画上去。


    贺流虹这个最让她喜欢的姐姐,当然也收到了一副画作为贺礼。


    她的眼睛让贺流虹动用乾坤珠的力量重新恢复视力,但是画画时仍然会蒙上眼睛。


    用她的话来说,作画,用眼睛不如用心,心中的热爱会自然而然倾注到画纸上面去。


    贺流虹展开她送的那副画,瞧了一眼,不出意外,十分精彩,很美,美不胜收,很妙,妙不可言。


    她将画合上,以防被旁人看去,真挚感慨道:“小霓,看得出来你是真的很热爱了。”


    贺小霓骄傲地一点头:“嗯!”又强调道:“这幅画是送给姐姐姐夫两个人的,不能传出去的!”


    贺流虹想,妹妹的一片心意,那当然是只能她和小师叔私下欣赏。


    贺咏和贺巍凑过来,将画拿过去,好奇地展开,却又像往常一样只能看到一团模糊。


    贺咏很是纳闷:“我也想看。为什么每次都什么都看不清。”


    贺巍心态挺好,乖巧


    地安慰她:“娘亲和姨姨说画上的禁制是为了保护未成年,等我们长大就能看到了。”


    因为这一副未成年禁止观看的画,贺流虹也有点急着想要入洞房了。


    剩下来的时间过得既慢又快,等到宾客都散了场,九重天上的凤鸾台也黑寂无声,只有萤火的光映在窗上,景雍恍若隔世地坐在床边,感觉这一天就像是做梦一般。


    他真的成为贺流虹名副其实的爱侣,再也不必遮遮掩掩。


    门被打开,脚步声不紧不慢传过来。


    贺流虹说要等晚上亲自来掀开他的盖头,他就一直乖乖坐在这里等她来。


    即便眼睛看不见,但那熟悉的气息早已被他的身体铭记,让他本能地颤栗和心动。


    “小师叔,这么晚还不睡,你是在等谁呢。”


    贺流虹紧贴着他坐下来,在他繁复美丽的衣服下摸索着。


    景雍下意识想说,以他二人的境界是不需要像普通人一样每晚睡觉的,但立即反应过来,她这是又想和他使坏。


    于是他做出新婚之人羞怯的模样,嗫嚅着:“我在等那个与我刚成婚的妻子。”


    贺流虹在他衣服下握着他光滑白皙的手,轻轻挠他的掌心,“你们刚成婚,盖头都还没揭,想必你还没见过她吧。”


    景雍点了下头,“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我。”


    贺流虹挑开他的盖头,在朦胧烛光下含笑打量他忐忑的模样。


    他皮肤皙白唇色嫣红,长睫轻颤着,瞳孔中倒映着贺流虹的一只越来越不规矩的手,嘴角终于溢出一声轻吟。


    贺流虹道:“小师叔,你这么好看,干脆别和她成婚了,和我私奔吧。”


    她把景雍推倒在床,景雍的身体顺从地后仰,低声道:“好,那你要一直对我负责。”


    贺流虹在床上跟他玩了一会儿自己醋自己的游戏,先过了一把瘾,景雍留着一身被欺负过的印子,慢吞吞穿好衣服,就被她领着来到一副画前。


    画是正面朝下盖在桌面上的,瞧不见内容,显得神神秘秘。


    贺流虹有些兴奋地说道:“小霓送我们的礼物,进里面去瞧瞧?”


    景雍点头说好,便立刻被她拉着进入画中。


    他睁开眼,看清自己在画中的模样,脸就瞬间烫起来,红晕飞快沿着雪白的皮肤蔓延,将整个身体都染成鲜艳的绯色。


    在他的对面,有一面一人高的铜镜,清晰地映出他此刻的姿态,他被红色的丝带绑在一个既像椅子又像床的、又冷又硬的器物上,身上穿的很难算得上是一件衣服,挡不住任何兴味盎然的眼神。


    贺流虹啧啧称奇,站在画外还没觉得怎么样,这一进到画中,成了画中之人,顿时就差点连魂都被小师叔勾跑了。


    她克制着自己立刻去欺负小师叔的冲动,反而不紧不慢地将这间屋子里所有的匣子都打开,随后被里面各式各样的好宝贝迷花了眼。


    景雍遭她玩弄许多年了,匣子里的那些好宝贝要用在谁身上,他再清楚不过,只能像一条案板上的鱼,认命地闭着眼,将透着薄粉的身子交到她手上,不时难耐地颤.栗,发出温顺又可怜的呜咽声。


    ……


    抱着小师叔从画中出来时,他浑身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湿透了,乌黑的发丝黏在尚未褪尽潮热红晕的脸上,眼神迷离,瞳孔几乎失去焦距,有些肿的嘴唇微张着。


    贺流虹一低头,那柔软的红唇就又小幅度地一张一合,条件反射般地向她索求亲吻。


    他整个人虽还醒着,但失去思考能力似的,只剩被调校好的下意识反应,好似当真被玩成了一只精致又浪荡的小人偶。


    贺流虹今天很有闲情逸致,没有使用清尘术,而是将他放在温热的泉水中,一点一点将他洗干净,顺便再逗一逗他,看他傻呆呆向她打开身体但又偏偏只看不碰,直到把人急哭。


    她玩了好半天,最后才帮他穿好衣服,把他放回床上,让他休息。


    天快亮了,这个时候贺咏和贺巍差不多也要起床了,两人今天就要回去跟着长老修炼,趁她们还在神月峰,贺流虹去找她们,将去往其他三千小世界游历的打算说了说。


    一听归期未定,两个孩子都有些不舍。


    贺流虹顿时又觉得要不还是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吧。


    贺咏一听,又急了,连忙摇头:“娘亲记得偶尔回来看看我就行,我是要留在这里当仙门至尊的!”


    大女儿这么有上进心,贺流虹当然要支持:“行吧,未来的仙尊大人。”她留给她半片龙鳞,道:“要是谁欺负你俩了,你就立刻召唤我。”


    贺咏高高兴兴接下了。


    贺流虹又去问贺巍的意思。


    贺巍难得情绪外露,抽抽搭搭地哭起来,瘦弱的身体蜷缩在贺流虹怀里,好不可怜。


    她看看贺流虹,又看看姐姐,只觉得两边都难分难舍。


    “娘亲还会回来看我们的,对吗?”小孩紧张地看着她,不停地确认,“娘亲不会不要我的,对吧?”


    这个意思也很明显了,舍不得归舍不得,但是日子还是要跟姐姐一起过。


    贺流虹亲了亲她有些苍白的小脸蛋,“不能再哭了,再哭我就要心疼了。”


    找两个女儿聊完,她又去见了贺小霓。


    贺小霓在水月镜闷了几百年,对镜子外面的世界的新鲜感都还没过去,所以也不想这么快就去别的地方。


    贺流虹起身告别,顺带要了几幅画回去和小师叔一起欣赏。


    景雍一醒过来,看见床边坐着贺流虹,心里暖融融,带着一身还新鲜的痕迹坐起身来,动作间不知牵扯到哪里,闷哼一声。


    贺流虹伸手探到他后腰,“小师叔,哪里疼,我帮你揉揉?”


    景雍怕她又拽着他到什么画中去,连忙道:“不,我不疼,我……我适应一下就好了。”


    他紧接着又问:“你身上怎么有咏儿和巍儿屋子里的味道?”


    贺流虹告诉他自己去见过两个女儿和妹妹,又笑着望向他,“看来我只能拐走小师叔一个人了。”


    景雍心中却悄悄涌现出别样的满足感。


    只有他,只有她和他,再没有旁人打扰,没有旁人分走她的情感。


    他的脸上流露出迫不及待的神情,“你打算什么时候带我离开?”


    贺流虹道:“我要再闭关一段时间,最多半年,将通往三千小世界的通道加固一下,到时候就能和小师叔去蜜月旅行啦。”


    景雍总是从她嘴里听到蜜月这个词,仿佛当真有蜜水在心里化开。


    他有些留恋地看她一眼,虽不舍又要分开,但还是懂事地点头,“你安心闭关,我会等你。”


    贺流虹捏了捏他的脸,道:“照顾好两个女儿,尤其是巍儿,她在胎中便有不足。”


    景雍隐隐有些内疚,觉得是自己当初不小心,才让小女儿变成如今这副模样,让贺流虹也跟着担心。


    贺流虹一眼就看出来了,本来都打算说完去闭关了,站起到一半又坐回床边,搂着他好一顿亲,哭笑不得安慰道:“我的小师叔,你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她抱着小师叔这里揉一下那里捏一下,直把人又弄得呼吸急促眼神发痴,这才大发慈悲地放过,摆摆手闭关去了。


    趁着离开之前的最后一次闭关,贺流虹继续尝试在天外无数世界中寻找自己原来的世界,只是三千世界如同浩瀚星辰,想要从中找到,不亚于大海捞针。


    距离半年的约定还差几天时,她终于有所收获,确定了它的位置。


    正迫不及待想要分出一缕神识去瞧瞧她穿越之后发生了哪些变化,手中的半片龙鳞忽然闪烁不停。


    意识到贺咏贺巍可能遇到麻烦,她立即收回所有神识,出关寻人。


    贺咏守在外面,一见到她就急忙说道:“娘亲,贺巍和爹爹全都不见了!”


    贺流虹安抚快要急哭了


    的大女儿,问:“具体什么情况,你慢慢说。”


    “我和贺巍偷跑出宗门去玩,一转身贺巍就消失了,我以为她又去医仙谷偷学医术,结果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找到她,就回家告诉爹爹,爹爹也出门去找她,可是好多天过去,连爹爹也没有回来。”


    贺流虹呼吸一滞,怎么闭个关出来小师叔和孩子一起丢了,这下可亏大了。


    她没再耽搁,立刻发动整个仙盟去寻人,她的神识如同无数触手向外张开,形成一张看不见尽头的网,几乎将整个修真界笼罩其中。


    此刻的修真界,无论身在哪个角落,都隐约感到一股骇人威压从天际压下,叫人连呼吸都有些不畅。


    这样的状况没有持续太久,贺流虹很快就在纷乱繁杂的讯息中分辨出两道熟悉的身影。


    她瞬间出现在两人跟前,疑惑道:“巍儿,你在对你爹爹做什么?”


    景雍晕倒着,贺巍手上的刀若即若离地贴着景雍的脖颈划过来划过去,闻言回过头来,露出属于孩子的天真笑容:“娘亲,我就知道你会找到我的。”


    对于贺流虹的出现,她一点也不意外,似乎是从一开始就在等着被找到。


    贺流虹打量这个孩子的动作和神态,有时候能看出来贺巍的影子,是这十几年来所熟悉的模样,但又偶尔流露出不同。


    她皱着眉,质问道:“你是谁?”


    “娘亲这么快就不认我了吗,我是贺巍啊。”那张苍白瘦弱的小脸上流露出怯懦可怜的神情,和意识里的小女儿没有任何不同。


    贺流虹却没有说话,眼里遍布阴霾,她又感受到那丝丝缕缕的、久违的妖气。


    贺巍的脸上露出了乖张的笑容:“可是我还是很喜欢娘亲。”


    贺流虹冷声开口:“郑长安,你真是阴魂不散。不要喊我娘亲,一个几万岁的妖这么喊怪变态的。”


    即便被道破身份,郑长安还是顶着贺巍那张孩子气的脸,委屈兮兮地问:“这么多年我一直想方设法讨娘亲欢心,一得知我是妖,娘亲就不要我了吗?”


    泪水淌过那张稚嫩瘦弱的脸,眼里的悲伤让贺流虹为之一颤。


    小女儿的魂魄依然存在于这具瘦小的身体里,真正的贺巍还活着,正在无意识地哭泣。


    她原本要趁对方不备,出手送对方上路,意识到这一点,手心蓄满的灵力都散了。


    郑长安难怪有恃无恐,手中不仅捏着小师叔的命,还捏着贺巍的。


    她或许能救下小师叔,但是一旦对郑长安动手,小女儿的魂魄也会一同消散。


    “郑长安,说吧,你想要什么?”


    她已经隐隐有所猜测,忍不住在心里大骂死去的周荡两百遍,并为他形消神灭不能挖出来鞭尸感到遗憾。


    那厮当初真话掺着假话,说得有鼻子有眼,好像当真是为了用自己的命换她放过郑吟,其实是在帮助只剩一缕残魄的郑长安续命!


    “贺巍”乖巧地开口:“我好喜欢娘亲,想成为和娘亲一样的人族,娘亲要是不帮我,那巍儿和爹爹就只能一起去死了。”


    她的刀尖已经刺向了景雍的心口,另一只手则是点了点自己的眉心,只要再用些力,沉睡在其中的属于贺巍的魂魄就会破碎。


    她盯着贺流虹的脸,被她过分沉着的表情激怒,“难道你还想着离开这方世界自由自在吗,凭什么你们人族就能如此享乐,每次看到你们团圆和乐,我就想将你们全杀光!”


    贺流虹反问:“既然这么恨,为什么还想要转换血脉,变成真正的人呢。”


    “这不关你的事。”“贺巍”拧着眉,年幼的脸上同时出现郑长安的暴戾,和来自沉睡的魂魄的泪水,看起来很是矛盾诡异。


    她抬手胡乱擦去脸颊的泪水,但又有更多的泪水涌出来,只能恶狠狠地自己骂自己:“哭什么哭!”


    随后望向贺流虹,将手上的刀刺进景雍心口半分,“我给你一炷香时间,主动献出你的躯壳,助我完成血脉转换仪式,乾坤珠在你手里,你知道怎么做最完美。”


    景雍幽幽转醒,弄清楚眼前局面,便紧盯着贺流虹,哀求道:“不,阿虹,别答应她。”


    郑长安有些得意,“娘亲,快些开始吧,我已经提前告诉了爹爹一切,爹爹会感谢你的付出的。”她再次抬手点点眉心,“还有你的巍儿。”


    景雍还是一错不错地望着贺流虹,轻轻摇头:“不,不要,我不要你死……”


    贺流虹朝他笑了笑,有些无奈:“可是你和巍儿要怎么办呢。”


    郑长安和景雍并肩坐着,像是有意要勾起贺流虹心中对于家人的温情。


    不愧是从景雍肚子里生出来的,双生子整体看来虽更像贺流虹,但眉眼都和景雍生得一样出色,尤其是贺巍。


    一大一小只是这样简单地坐在一起,就能令人想起往日一家四口相处的日子。


    她像往常一样向贺流虹撒娇:“娘亲,你到底喜不喜欢巍儿呀。”


    贺流虹张开手掌,乾坤珠躺在手心,眼底划过晦涩难懂的光,一副妥协的语气,道:“来吧。”


    大女儿就在此时找了过来,疾呼道:“贺巍,你拿刀指着爹爹做什么?”


    郑长安没理会她,只神采奕然地盯着贺流虹,松开景雍,站起身来朝贺流虹走去,眼中涌动着渴望和兴奋,这么多年,终于可以如愿……


    就在这时候,一道灵力从背后打向她,她浑身一颤,吐出血来,随后,贺巍那具幼小的身体失去生命力一般栽倒在地上。


    贺咏再次发出惊叫,不可思议地望向景雍:“阿爹,你为什么要伤巍儿?”


    景雍双手剧烈地颤抖着,盯着贺咏怀里一动不动的小女儿望了一眼,又无助地望向贺流虹:“我、我不想你死……”


    贺流虹像是没听见他说话,只紧紧盯着贺巍的脸。


    果然,一缕细弱到近乎透明的妖魄从小孩眉心钻出。


    贺流虹终于等到郑长安从小女儿身上离开,迅猛出手,一道强横的灵力朝那缕妖魄打过去。


    “长安!”


    熟悉的呼唤声传来,郑吟及时出现,用身体护住那缕魂魄。


    贺流虹这一下完全没收力,打在郑吟心口,那里的血立刻止不住地从心脏涌出。


    郑吟跌倒在地,被郑长安抱住。


    化出人形的郑长安脸色惨白毫无血色,既害怕抱得太用力会使郑吟的血流得更多,又担心不抱紧一点就会永远失去对方。


    她的眼睛依旧像一只猫,机敏而漂亮,只是哭得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悲怆。


    郑吟扯动嘴角,气若游丝道:“长安,不要再犯傻了,好不好?”


    “我错了,母亲,我再也不这样了,我后悔了母亲,你别死……”


    郑吟用指尖描摹她眉眼的形状,露出一抹笑容,“在凡界的时候,大家说一只狸猫怎会活上数十年,恐怕是一只妖。我就想着,在你心里,我是什么,如果能做你的母亲就好了,我的长安是那么聪慧矫健。”


    “母亲,从你为我取名开始,你就是我的母亲,长安错了,长安只想母亲好好活着,再也不贪心了,母亲活着就好。”


    郑长安哭得越发伤心,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断断续续地说着,“长安一点也、也不希望能堂堂正正陪在母亲身边,做母亲的女儿,长安真的错了……”


    “错的人是我,”郑吟的眼睛已经疲惫地快要睁不开,声音越来越微弱,“那时候我不该跟你说‘要是你不是一只妖就好了’,我想说……要是这世上没有谁天生卑劣,谁生来高贵,没有‘历来如此’‘应当如此’‘必须如此’,没有妖族与人族之分,那该有多好。”


    贺流虹走近她们,恰好对上她的眼睛,就听她说道:“贺盟主,可不可以求你,就让我用这条命替她赎罪,她已经后悔了,就让她发下誓言,从今往后再也不踏足人族地界。”


    她为了护住郑长安被伤及心脉,的确快要活不久了。


    贺流虹摇摆不定,用一个最好的医修的命换一只差点害死她的小猫咪的命,是否是明智的。


    郑长安显然觉得这不值得,她将脸埋在郑吟怀中,满是依恋地喃喃低语:“不,我不会让母亲死的,我会和母亲永远在一起。”


    她说完,便将全部力量化作温润的灵气,融入郑吟的心脏。


    那里的血立即就止住了,伤口也消失不见,像是从未发生过任何意外。


    郑吟恢复过来,坐在原地呆愣了很久,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久久不发一言。


    贺流虹身后有个烂摊子要收拾,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她,于是转身抱起贺巍,带着小师


    叔还有贺咏回了神月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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