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开学的日子。
小嶋里奈喊小嶋圭起床, 敲了门没有反应，她做好早饭，就看见门外小嶋圭开门走了进来, 穿着一身运动装, 额头有微汗。
又跑去锻炼了。
“不是说了今天上学，不用锻炼，怎么还是起得这么早？”
小嶋里奈疑惑道。
小嶋圭拿干净的毛巾擦了擦汗水：
“习惯了。”
“也是, 白天还可以补觉。”
小嶋里奈自然而然地点头。
小嶋圭笑：“是的。”
坚持十年的训练习惯, 就算重新来一次, 也无法忘记。
在五条家好好养了两个多月, 现在小嶋圭的脸色比以前好多了，不是病态的白色, 而是健康的小麦色，气色好多了。
“你先收拾，我去喊一嗓子, 让他们姐弟过来吃饭。”
小嶋里奈摆好碗筷, 出门快步走了几步, 很快就到了邻居家，敲门沟通了几分钟, 最后姐弟俩还是妥协跟着她过来了。
“快吃, 一起吃完，我顺路送小惠, 津美纪就和圭一起去学校，津美纪, 下午放学一起回来啊。”
伏黑津美纪有些抱歉道：
“里奈阿姨，太麻烦你了……还是我去送阿惠吧。”
小嶋里奈瞪她一眼：
“说什么，五条君把你们安排在我们旁边, 就是想让我照顾你们的。不许再说这种话了，明天起来乖乖过来到阿姨家里来吃饭。”
伏黑津美纪还在犹豫，一旁伏黑惠已经乖乖答应了：
“好的，谢谢里奈阿姨~”
小嶋里奈摸摸他的脑袋：
“阿惠乖~”
伏黑津美纪无奈笑了一下。
这就算是定了。
两家人一起合住，让这个房子里热闹了许多。
小嶋圭看母亲信心满满的样子，看来这个借口能更让母亲信服。
否则这房子住着总是不踏实。
吃过饭，小嶋圭带着伏黑津美纪搭乘了公车前往了学校。
小嶋里奈牵着伏黑惠的手，在站台下朝着他们挥手告别。她做好了三人份的便当，每个孩子一份，中午休息的时候可以吃。
小嶋圭坐在车上，回头遥遥看着远去的一大一小的背影。
“里奈阿姨真是个好人。”
坐在他旁边的伏黑津美纪忍不住开口道。
小嶋圭回头看向她，沉默片刻：
“不用想太多，她只是想还悟……五条君救了我的恩情。”
“可是我能感觉到，她是真心的。”
伏黑津美纪朝着小嶋圭笑，温柔地说道：
“圭哥和里奈阿姨，都是一样的人~”
“……谢谢。”
“而且，惠很少这么愿意和陌生人说话，我感觉他……很喜欢圭哥，最近和你们一起吃饭，他都吃了好多。”
小嶋圭轻声说道：
“那就以后，都一起吃饭吧。”
母亲只以为这是普通的公车，会在每一个站点停留迎接客人，但小嶋圭认识司机，是五条家的人。
如果他猜测的没错。
这是独属于他和伏黑津美纪的，专门送他们俩去学校的车，不会再有任何人乘坐了。
伏黑津美纪对于司机不停车，直接将他们送到学校的行为，似乎并不感到奇怪。
或许是悟提前跟他们说了吧。
下了车，小嶋圭把伏黑津美纪送到了初中部，约定好离开的时间。
“圭哥，我今天可能有社团活动，你提前回去吧。”
小嶋圭拒绝了：
“不用，我也正好有事，等结束后喊我。”
他微笑道：
“要是我回家的时候没有带上你，我妈妈会生我气的。”
“好！”
小嶋圭看着伏黑津美纪进了院区，回头朝着属于自己的高中部去。
他昨天提前来踩点，将自己的书本翻了一下，总算是有了一点印象，又在教学楼前面树立的公示牌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和班级所在地。
新的学期，座位重新安排，大家都在随意坐，小嶋圭最后一排，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这个教室里的人看着很面生，大多数都不认识。
小嶋圭倒是看到有人正在偷偷瞄着自己，等他看过去的时候，那人立马尴尬地扭头，躲避了他的视线。
起初他没有在意，高三的课程他确实有点跟不上，以前学的知识，全都忘光了，搬到新家这两天，他试图找出高一和高二的课本，重新温习一下，可惜一点都看不懂。
新学校的第一天课，小嶋圭舒舒服服睡了一天。
在他半点都听不懂的内容下，这里的环境比家里的床更容易催眠，入睡得更快。
晚上等伏黑津美纪社团活动结束，小嶋圭随便找了一根木头棍子，在学校角落里继续练剑。
既然高一的不行……索性从初一的开始好了。
小嶋圭一边挥剑，一边这样想。
待会问问伏黑津美纪，看她还有没有初一的课本，可以的话……不知道有没有时间指导一下自己呢？
她长着就是一张学霸的脸，学习一定很好。
“当然没问题啊~”
伏黑津美纪答应得很快：
“等我回去找找书。”
“好的，麻烦你了。”
小嶋圭离开了初中部。
他过来询问伏黑津美纪，顺便看一眼这个温柔善良的姑娘有没有被人欺负。
这几天他们两人一起上下学，估计已经有人猜到了。
伏黑津美纪接连失去父母，也只不过是这两三年的事情，母亲离开，她和伏黑惠只靠着那一点存款生活，幸好遇到了五条悟，否则没有任何收入来源，只剩下乞讨了。
没有了父母，也意味着没有了靠山。
这种事情，在学生里传得很快。
以前的小嶋圭尤其遭遇过这种事情。
自小没有父亲，后来视为兄长的哥哥又离开，他在学校里几乎是孤立无援，在短时间内遭受了很严重的霸凌，后来产生了厌学情绪。
虽然那是以前发生过的事情，但对当时的小嶋圭造成了严重的心理阴影，到现在都记得。
小嶋圭今天过来，就是告诉那些人，伏黑津美纪即便没有了父母，背后还有一个高年级的哥哥在撑腰。
不过看伏黑津美纪和朋友们说说笑笑的样子，好像不会有这方面的苦恼。
“津美酱，刚刚那是谁啊？”
伏黑津美纪回到了位置上，很快就有朋友围上来问：
“怎么之前没听你说过，你有认识高年级的学长啊。”
“嗯。”
伏黑津美纪细声细语回答道：
“是邻居家的哥哥。我们搬家了~”
“邻居家的哥哥好帅！”
朋友眼冒星光：
“下次可以一起去你家玩吗？！去见帅帅的学长！”
“不行哦~”
伏黑津美纪温柔又坚定地拒绝了：
“我们的小区，不让外人进来，审批很麻烦的。”
“咦，你什么时候住这种高档小区了？”
朋友狐疑道。
以前不是住在平民窟吗？
“嗯，有亲戚接济。”
伏黑津美纪回答道。
“我想去新家看看！朋友也不行嘛~拜托啦！”
朋友扯着伏黑津美纪撒娇。
伏黑津美纪却微笑看着她：
“我记得我应该已经明确拒绝了吧~不要让我为难好吗，铃子。”
水田铃子被那双漆黑的眸子盯着，立马缩了缩脖子：
“好哦，我知道了……我错了，对不起！”
对于好友的花痴，伏黑津美纪见怪不怪：
“不过等我问过他的意见，下次中午休息的时候，可以介绍你们认识。”
“津美酱！你真的最好了！”
水田铃子猛地扑上来抱住她。
另一边。
小嶋圭却发现，上了没几天学，他似乎就被人盯上了。
不是本班的，课间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时候，门口总有一股视线投射过来，不敢进来。
身法倒是很拙劣，躲躲闪闪，不想让自己发现，却大半个身子都露了出来，想不让人发现都很难。
这一周，他应该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吧……
这么快就被人盯上了是怎么回事？
小嶋圭索性直接走了出去，那人看见他走了过来，撒腿就跑，可是他根本没有小嶋圭脚程快，不过跑了几米就被揪住了后衣领子，倒转方向，直视他：
“这位学弟，找我有事吗？”
“抱歉……！小嶋学长，我只是想来问你，”
小学弟慌慌张张解释道：
“能来参加剑道社吗？”
小嶋圭表情微滞，似乎对于听到这个词感到有些困惑，这个遥远的名字，在他的记忆长河里，快要消失了：
“……剑道社？”
“对不起！”
植田凌面红耳赤：
“我……我这几天看见学长在学校角落里练剑了，您之前学习过剑术吧？我听声音就知道很厉害！能不能来我们的社团呢！只待一个月就好！我们马上就要去参加比赛了，可是缺一个选手，就算是租赁……”
“阿凌！！！把嘴巴给我闭上！”
一个黑影从走廊那头狂奔过来，朝着植田凌脑袋上直接狠狠敲了一击：
“都说了你不要去找他！不听话是吧！回去练剑500下！没有完成不许回家！”
吉原虎太郎摁着他的脑袋给小嶋圭鞠躬道歉：
“对不起了，小嶋，学弟不懂事，打扰你了，刚刚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再见！”
说完不等小嶋圭回答，就扯着植田凌耳朵风风火火离开了。
小嶋圭：“……”
他站在原地有些无奈。
这家伙的性格，倒是和以前一样。
小嶋圭一眼就认出了他。
一个主动向他靠近，又被他的冷漠推走的人。
如今回头看，以前很多看不清的事物都散开了它们表面的一层迷雾。
至少这个人，当初是真心对他的。
他为什么总是活在自己世界中呢？
以为自己的身边，只有一个人，害怕受到伤害，总是把被人推得远远的，这样自以为胜利了。
那个时候的吉原虎太郎就像后来的灰原雄一样，每天像个小太阳，精力旺盛，看他因为夏油杰的离去而抑郁，每天都来找他玩，总是变着花样逗他。
在他受到学长欺凌的时候，主动站出来和他一起领罚，主动留下来和他一起打扫体育馆。
就算遭受了学长的冷眼，不准进场参加训练，只准在外面旁观，也乐呵呵拿着拖把模拟学长的剑术。
可他回馈给这个阳光男生的只有一句：
“你很烦哎，能不能别来缠着我了。”
现在回想起来，觉得那样的自己，太过分了。
眼里只有自己。
上一世他重生地稀里糊涂，现在他终于懂得了珍贵的东西是什么。
等放了学，小嶋圭跑到剑道社的体育馆看了一眼。
里面的队员少的可怜，和隔壁的排球社共用一个体育馆。
在“再来一球！”“发个好球”的呼声中，十几个队员在体育馆的角落里参差不齐喊着口号，挥着手中的木剑。
“哈！”
“哈！”
两年不来，之前那个繁盛的剑道社现在也没落了。
小嶋圭在观众等候区围观。
眼尖的植田凌很快就发现了他的存在，高兴地快要跳起来：
“队长！队长！小嶋学长来了！”
吉原虎太郎吃了一惊，回头看，顿时有些惊慌失措，但他维持住了队长的威严，严肃道：
“阿凌！好好训练！不要东张西望！”
又扭头嘱咐副队小杉响生监督他们继续，他则是长腿迈步过来，不消几步就走到了小嶋圭的旁边，尴尬地挠着脑袋：
“小嶋……你怎么来了？你不用放在心上，那家伙不知道你以前的事情，我已经训过他了。”
这两年吉原虎太郎身高飙升得很快，现在已经到了一米八，肌肉膨胀，身体很壮实，倒是不负他虎太郎之名，家里开剑道场，从小就喜欢剑，只是被以前心眼窄小的学长和不干人事的教练，把好好的一个剑道社弄得乌烟瘴气，流失了很多人才，现在教练卸任，他又承担着队长的职务，看起来比以前成熟了不少。
“没事的，以前受过苦的，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小嶋圭微微叹了一口气：
“你居然还坚持待在这，我以为你早就离开了。”
吉原虎太郎苦笑：
“我可是怀揣着登上全国大赛的梦想，用这身制服。”
……不然，直接转学去四强的学校，来得更快。
“吉原，我很抱歉，我以前……”
小嶋圭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吉原虎太郎急急打断：
“不！我知道你不想来！所以不用道歉，是我不好，你之前在角落里训练，我偷偷看了好几次，被队里那几个臭小子知道了。”
小嶋圭愣了一下：
“怎么不和我打招呼？”
吉原虎太郎摸摸鼻子，低声道：
“不敢打扰你……”
以前小嶋圭离开什么样子，他最清楚，被霸凌的时候，他因为那点微妙的自尊心，选择了袖手旁观，后来想办法想要弥补，可是已经晚了。
“是我很抱歉，你明明是我的朋友，”
小嶋圭诚恳地说道：
“我却说了那些口不择言的话，你还生气吗？不生气的话……”
他朝着吉原虎太郎露出微笑：
“你带领的队伍，我倒是想来参加，氛围一定很棒。”
剑道社的队员们，看着他们一向稳重的队长，回来的时候连蹦带跳，开心极了，脸上带着激动的红色，甚至连眼眶都是红的。
植田凌戳戳旁边的队员，兴奋道：
“喂！看起来招新成功了！嘿嘿，我们马上就能有一个新队员了！”
即便小嶋圭已经重生了两次，却拥有了两次不同的人生。
这一次，一切都回到了原地。
他甚至在母亲的帮助下，又多活了二十多年。
他给灰原雄发了消息：
“今天发生了一件好事。我和我以前的朋友，握手言和了。”
灰原雄发来了一个拥抱的表情：
“真好！圭！”
就连伏黑津美纪都察觉到了小嶋圭的好心情，好奇问道：
“圭哥，最近发生什么好事情了吗？”
小嶋圭笑眯眯说道：
“嗯，我现在也是有社团的人了！”
伏黑津美纪惊讶地半掩嘴唇：
“太好了！是什么社团？难道是……剑道社？”
“好聪明~”
伏黑津美纪觉得笑眯眯的小嶋圭看起来很眼熟，让她幻视了某个人，正想开口，却看见小嶋圭的脸色一变，猛然抬头，似有所感。
两人齐齐回头看，看见五条悟正站在那里。
想到谁，谁就出现了。
伏黑津美纪惊喜道：
“五条先生！您怎么来了？”
虽然大不了几岁，但她总是将五条悟当做真正的长辈称呼。
“嗯，来看看你们。”
五条悟微笑道：
“最近住得还习惯吗？”
“住得很好，谢谢五条先生关心。”
两人寒暄了几句，小嶋圭站在一旁，原先的笑意收了起来，只默默看着五条悟没有说话。
“抱歉啦，津美酱，我想和圭说两句话。”
五条悟温声朝着伏黑津美纪说道。
“啊……好！”
伏黑津美纪在两人身上看了一眼，察觉到氛围有些奇怪：
“那我就先……回家了？”
“嗯，放心吧，我会把圭送回家的~”
五条悟笑道。
“嗯，再见~”
伏黑津美纪礼貌告别了。
只剩下小嶋圭和五条悟沉默以对。
“怎么了？圭看见我不开心吗？”
五条悟缓缓走到了他的身前，低头看着他。
小嶋圭张了张嘴，最后只说了一句：
“我想你了。”
张口的同时，眼泪就流了下来。
五条悟抬手抹去他的眼泪：
“是嘛~我很开心。圭，我也想你了。”
小嶋圭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着他。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回答你，”
五条悟认真地看着他：
“因为我不想承担你生命的重量。就是因为此，当初，我才没有告知，关于你母亲的真相。我不想让你活得愧疚。”
两人的脚下亮起了一个五星法阵，将他们圈在了里面。
五条悟轻轻碰了一下他的额头：
“抱歉啦，我以为我处理好所有的事情，能很快来找你，结果变成了那样的结局。我不想让你回来，想让你待在国外，是想让去过自己的生活。你不应该被我绑住。”
“可是，我看到了，你本来能赢……”
五条悟上前一步，食指抵住了他的嘴唇，轻声说：
“嘘。”
他能赢的！是有第三个人介入了这场一对一的决战，用卑劣的手段改变了战局。
他一直想告诉他的。
但是他知道，一旦他泄密了这个关乎到整个世界走向的机密，恐怕心脏会瞬间爆掉，再也还生的可能，就像那时的母亲一样。
“我知道，我也看见了。”
五条悟低头在小嶋圭的额头上碰了一下，却跳过了这个话题：
“马上就是你的生日了，想要什么礼物？”
似乎是小嶋圭茫然的表情让五条悟觉得有些可爱，他忍不住低头在小嶋圭的嘴唇上亲了一下，一触即分：
“在那之前，我不会再来见你了，能忍耐吗？”
第42章 阴影
“不……”
小嶋圭刚要开口, 五条悟却牵起了他的手，放在嘴边轻轻亲了一下，小嶋圭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一抖。
感官顺着两人接触的指尖蔓延到了全身。
“等我来找你。”
五条悟捂住了小嶋圭的双眼, 手掌的触觉消失时, 小嶋圭睁开了眼睛，已经站在了家门口，男人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见了。
小嶋里奈回来的时候, 小嶋圭正站在门口出神。
“圭？”
小嶋圭这才猛然回神：
“啊, 妈妈, 你回来了。”
他拧开门把手, 和小嶋里奈一同走了进去。
他表情平静，不想让母亲担心。
隔壁伏黑家的房子里。
伏黑津美纪将五条悟来学校的事情告诉了伏黑惠。
“是来见小嶋哥的吧。”
伏黑惠说道。
“嗯, 五条先生说他有些事情要和圭哥聊。”
伏黑津美纪犹豫地开口：
“我看圭哥的表情有些不太对，他们……之间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可能会有吧。”
伏黑惠只说：
“下次如果他们同时在场，姐姐不要过去打扰他们就好。”
“我知道了~”
虽然已经是高三, 但小嶋圭还是被重新邀请进了剑道社, 成为了正式社员。
小嶋圭上课每天睡觉, 各科老师已经对他无奈了，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幸这是最后一年学, 这个油盐不进的学生考上大学更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们对小嶋圭已经是放养政策, 入社也就轻松地通过了。
说不定是人家以后吃饭的东西，让人开开心心过完吧。
第二天, 小嶋圭已经穿上了剑道社专属的训练服，站在了体育馆内。
剑道的比赛并不是真正的战斗，正式比赛时穿戴防护, 用技巧和力量打击有效得分位置，就可以获得胜利。
时间太久，小嶋圭都已经忘了那些是有效位置了。
不过，总归，能杀掉人的那些位置，分数都不会很低。
小嶋圭用了两三天的时间适应这里的训练，很快就成了剑道社名副其实的最强者。
植田凌得意地跟自己的同伴炫耀：
“看！这是我请来的！我！厉害吧！”
吉原虎太郎没好气地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
“是圭厉害，又不是你，在这得意个什么劲呢，快去训练！”
一旁的小嶋圭看着他们交流，一边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道：
“队长，你倒是对他很好。”
吉原虎太郎叉腰：
“当然！”
他凑过来低声道：
“偷偷告诉你，这是我内定的下一届队长，以后的剑道社，就全靠他了。”
小嶋圭笑而不语。
却是是很适合的人选。
“明天就是预选赛了，紧张吗？”
吉原虎太郎有些担忧道：
“你之前没有参加比赛的经历，发挥失常是很正常的事情，千万不要有心理负担。”
小嶋圭轻笑两声：
“不够我出汗的。”
“你小子！”
吉原虎太郎摁住小嶋圭的脑袋：
“什么时候这么狂妄了！谁教你这么说话的！很欠扁哎！”
“事实嘛~”
小嶋圭耸耸肩，表情无奈道。
或许是跟五条悟在一起待得时间够久了，小嶋圭觉得现在自己说话，也总是带着一股阴阳怪气的味道。
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小嶋圭看向挂在墙壁上的日历，这个月大半时间已经被划掉了。
离他的生日，也越来越近。
在生日那天，五条悟会送他什么礼物呢？
说起来，两人之前交往的十年，生日礼物也是年年送，但是这一次，小嶋圭却尤为期待。
快点到来吧。
诚如小嶋圭所言，预选赛的那些对手，对他来说，只不过是训练前的开胃菜而已。
他的力量虽然没有恢复到上辈子的那样夸张，但坚持训练，这小半年，细弱的胳膊早已经消失不见，变成了结实的肌肉。
肌肉和体能训练也在逐步提升，但这只能慢慢来，无法速成。
作为小区的居民，每个月小区管理员都会给每家每户送来好几筐的食物，不用出门买菜就能有，很方便。
那个时候伏黑津美纪还感叹了一句：
“福利真好啊~”
伏黑惠却扯了扯嘴角：
“我们只不过是沾了某个人的光而已~”
饮食加上锻炼，小嶋圭正在慢慢强大。
多次生死关头的经验，让小嶋圭的反应迅猛无比，个人赛和团体赛，都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这位横空出世的剑道高手，很快就吸引了各大高校的注意。
东京本地的竞争，原本就要比各区县的竞争激烈更多。
在数百个学校里面，只能选取四强，才能登上全国联赛的舞台。
“名字叫什么？小嶋圭？没听说过吉水学校有这号人物啊？”
“已经高三了！那他之前的两年干嘛去了？”
“我倒是听说过一点消息……说是这个学校以前的队长看不得队里比他厉害的人，联合教练把有天赋的苗子都挤出去了。”
“脑子有病吧！这种天赋选手不赶紧捧在手心为学校争光，怎么还赶到敌对阵营去了？”
“谁知道呢……”
小嶋圭在自助售货机前，耳边听着几人的窃窃私语，买了一罐功能饮料，就准备回去，迎面走来眼窝又黑又深，驼着背，有些萎靡不振的男人。
看起来有些眼熟，肩膀上的咒灵，正吸食着来自他全身逸散出来的负能量，而他丝毫不知。
小嶋圭瞥了他一眼，目光很快收回，和他擦肩而过。
“小嶋……圭？”
萎靡不振的男人却认出了小嶋圭，听着周围看向小嶋圭羡慕和崇拜的眼神，再看看自己狼狈的模样，眼神不禁有些怨毒，嘲讽道：
“怎么？天才连基本的礼仪都不懂了吗？看见学长都不知道打一声招呼，教育真是失败，再厉害又怎么样，还不是最基本的为人处世都不懂……”
小嶋圭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茫然：
“嗯？你叫我？”
他属实在这个布满黑气，陌生的脸上，找不到脑海中熟悉的人脸：
“你是……？”
高森庆人却冷笑道：
“装什么？你早就认出我来了吧，要不是你，我至于到现在都找不到工作吗？都是你害的！”
当然，他虽然只是信口雌黄，想找个理由污蔑他，却误打误撞，触碰了真相。
在当上吉水高中剑道社的社长时，高森庆人觉得自己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每天对学弟吆三喝四，在整个剑道社，他就是最高的统治者，在大冬天用冷水浇灌惩罚让他不顺眼的学弟是家常便饭，故意用木剑将队员的手臂打肿，看他们敢怒不敢言的时候，更是让他全身舒爽。
他以为，这只是他人生的起点，没想到，从学校毕业之后，每天晚上都失眠头痛，感觉身体四处漏风。他身体一天比一天差，没有公司愿意要他，现在只靠着母亲的救济金生活。
现在看高中社团剑道比赛，是他唯一的乐趣了。能让他回想起当年的无限风光，可以短暂忘却他现在的颓废和疲惫。
“原来是你啊。”
在高森庆人的控诉下，小嶋圭慢慢回想起了一切，淡淡说道：
“你还活着啊。”
这轻描淡写的说法成功激怒了高森庆人，挥着他那虚弱的小拳头朝小嶋圭脸上砸过来。
他刚刚看比赛，这张可恶的脸上淡然的表情让他怒气一节一节往上冒，早就想这么干了，不知怎么的，他忽然一阵天旋地转，脚下一滑，后脑勺一痛，晕了过去。
“他好像失去意识了，我带他去医务室。”
小嶋圭微笑道。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把提起高森庆人的领子，将他拖走了，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怎么……感觉，倒像是带去灭口的……”
有人忍不住说道。
“这家伙该不会就是他的学长吧？原来传闻是真的啊。”
这件事情并没有引起骚动，甚至没有人关心，小嶋圭到底有没有把他的学长待会了医务室，看八卦的人群很快就散开了。
高森庆人醒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小嶋圭冷漠的脸。
“你要干什么！！”
他色厉内荏喊道。他扭头看着四周，这是体育馆的背面，鲜有人来，他被小嶋圭踩在胸膛上，无法挣扎，正要说什么，小嶋圭将石头摁在了他的嘴里，手动让他闭嘴。
小嶋圭接起了电话：
“喂，吉原，嗯，我出来透透气，就在附近。”
他盯着地上的高森庆人，眼里没有表情，嘴角确实笑着的：
“高森学长？不知道去哪里了，刚刚他醒来就走了，可能回家了吧。”
高森庆人被剑鞘抵住喉咙，连呜咽声都发不出来，四肢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卸了，使不上力气。
他看着小嶋圭，满眼都是恐惧。
可惜小嶋圭对高森庆人本人不是很感兴趣，盯着他肩头的那只咒灵。
在高森庆人惊恐的目光下，小嶋圭拔出了剑，剑尖点在他的肩上。
这个曾经被他随意欺辱的少年，即便挥剑朝着他脑袋劈下来，脸上也只有无动于衷的表情。
他要……干什么？
他不会要杀了我吧！
这可是真剑啊！
“呜呜！！”
救命！救命！
我只不过是以前小小欺负了你一下，至于要杀掉我吗？！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谁来救救我！
早知道如此，他以前……又何必招惹他！
高森庆人的眼泪和鼻涕瞬间喷了出来，用祈求的目光看着小嶋圭，嘴里被石头堵住，想要说的话一句都传达不出来。
“圭，不要杀它。”
宛如天神一般的声音，止住了小嶋圭的动作。
小嶋圭回头去看。
——一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果然是你。”
小嶋圭吐出了一口气，淡淡道：
“用这种手段折磨人，倒不如直接杀了他，来得更痛快。”
高森庆人身子顿时抖了一下。
夏油杰走了过来，那只停留在高森庆人肩头的咒灵，感受到了来自主人的召唤，“呲溜”一下，从高森庆人的肩膀滑下来，飞向了夏油杰，在主人的手中讨好地蹭蹭。
那一瞬间，高森庆人感觉自己沉重了几年的身体，忽然轻松了许多。
“圭，你在说什么呢。”
夏油杰微微一笑，低头看向高森庆人的眼中只有冰冷的杀意：
“他折磨了你那么久，只是杀死他，岂不是太便宜他了。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你做这些，以为我会感谢你吗？”
小嶋圭语气嘲讽。
“我没有想过这些。”
“呵。”
小嶋圭冷笑一声。
“唰！”
他的剑尖抵在夏油杰的喉咙一尺前，再往前一步，就要戳破夏油杰的喉咙，可夏油杰却不闪不避，只是看着他，坦然道：
“你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高森庆人胆战心惊地看着两人，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心中不详的预感告诉他，现在不要出声，或许能保住性命。
空气中一阵沉默。
小嶋圭挥剑，却是朝着旁边的方向挥了过去。
“咔嚓！”
墙面被剑划出了一道深深的痕迹。
高森庆人惊恐地瞪着眼珠子。
小嶋圭想说不要忘记你以前做过的事情，但眼前的夏油杰，似乎并不知情。
也无所谓了。
他这辈子，也不打算和这个人继续纠缠，平白浪费自己宝贵的时间。
“不要再做这些事情了。”
小嶋圭收了剑：
“我说过，两清了。我们之间再无联系，以后不要再来找我，我不想看见你。”
他把石头从高森庆人的嘴里挑了出来，把四肢关节都恢复原状，冷冷道：
“滚！”
高森庆人脚下打滑，连滚带爬滚走了：
“对不起……对不起！”
小嶋圭从夏油杰身边擦肩而过，没有停留，回到了体育馆。
身后那个男人的视线，却始终黏在他身上。
体育馆内。
“圭，回来了。”
吉原虎太郎回头看了小嶋圭一眼，一脸担忧地跑了过来：
“我刚听说，那家伙去找你麻烦了，没事吧。”
“没事。”
小嶋圭微笑：
“吓唬了他一下，哭着跑回家了。没有了那点学长的光环，什么也不是。”
吉原虎太郎拍着他肩膀笑了起来：“干得漂亮！”
有了小嶋圭加盟，他们所在的高中势如破竹，很快就闯入了八强。高二的队员们实力不强，青黄不接，在小嶋圭这一届毕业之后，恐怕短时间很难再能有机会。
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全队上下就跟打了鸡血一样，超常发挥，终于冲入了四强。
比赛的当天，体育馆人声鼎沸。
那一天，也是小嶋圭的生日。
从早上起床开始，小嶋圭就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看着外面，小嶋里奈都有些担心了：
“圭，别紧张，你很厉害的。放心比赛！”
伏黑惠一边扒饭一边偷眼看小嶋圭的表情，默不作声。
伏黑姐弟和小嶋里奈是选手家属，坐在了第一排为小嶋圭应援。
小嶋里奈紧紧握着伏黑津美纪的手：
“津美酱，圭会赢的吧，会赢的吧。”
伏黑津美纪回答：
“当然。圭哥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
比赛以小嶋圭压倒性的胜利结束了，就连四强的对手，也只是让他流汗而已。
“圭！”
“我的儿子！”
“胜者是我的儿子！”
小嶋里奈在观众席蹦得老高，激动坏了。
那是小嶋圭也很少见到的表情，他深深觉得，这个社团算是来对了，上辈子的经验终于能派上用场，真是太好了。
小嶋圭在击败对手的对手后，朝着裁判鞠躬行礼，再次抬起头，却看见在出口处，五条悟正站在那里，朝着他挥手。
“恭喜你，圭。”
他看见五条悟的口型这样说道。
“圭，待会有庆功宴，”
比赛结束后，吉原虎太郎询问小嶋圭：
“你要来参加吧？”
“不了。”
小嶋圭拒绝了：
“今天是我的生日，我的家人还等着我呢。”
吉原虎太郎只能遗憾：
“那好吧，生日礼物本来是想在庆功宴再给你的，现在提前给你好了。”
他递过来一个礼品盒，挠着头不好意思说道：
“生日快乐！圭！”
“谢谢。”
小嶋圭让母亲把收到的生日礼物带回家去。
“我和悟出去一会，马上……就回来。”
小嶋里奈摆摆手：
“去吧去吧。”
现在还早，他们回去还得准备晚餐，小嶋圭和五条悟在一起很安全，小嶋里奈不疑有他：
“早点回来！”
大门缓缓关上。
伏黑惠望着两人离去的视线也随之阻隔。
要开始了吗？
是今天啊。
希望能成功。
与此同时。
五条悟带着小嶋圭来到了一个地下室。
“怎么样？最近这一个月，在学校里过得开心吗？”
小嶋圭看着他的背影：
“有些开心，有些……不开心。”
“哦？”
小嶋圭揪住了五条悟的衣袖：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五条悟终于回头：
“抱歉，圭，我不知道。”
第43章 同事
“你不说出来。”
五条悟凝视着他：
“我怎么知道呢？”
小嶋圭看着他, 张张嘴。
他应该要告诉他的。
就算以后不在一起，也应该告诉他。
原以为再也没有机会了。
在看见他倒在血泊的时候以为再也没有机会了。
用咒术回溯过去，重新回来的时候, 原本只抱着, 人活着就好了，其他都没有关系。
可是……人会越来越贪心。
想要在一起，想要亲口告诉他, 想要把上辈子积攒了多年的情绪告诉他。
——“我喜欢你。”
小嶋圭终于开口。
很喜欢很喜欢。
“然后呢？”
五条悟抚摸着他的脸颊：
“你还有一句没有说。”
就如那天晚上, 他犹如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抓着五条悟的袖子告白, 只希望得到他的庇护。
——“五条学长，我喜欢你, 可以和我……在一起吗？”
过去了这么多年，小嶋圭依然还记得当天的场景。
那一次是假的。
这一次是真的。
在这个周围一片黑暗的地下室里，只有他们头顶微弱的灯光, 照亮了天花板上的图案, 那是一片星空。
小嶋圭在五条悟温柔的目光下终于开口：
“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可是……”
五条悟笑了起来：
“这就够了。”
“我有跟你说过吗？”
灯光下, 两人的影子交汇在一起。
“我也喜欢你。圭。”
五条悟俯身亲了一下小嶋圭的嘴唇，很快分开, 双眼明亮：
“只要是你想走的路, 想要的生活，我一定会竭尽全力为你铺就。以后的事情, 不需要你来担心了。”
小嶋圭抬头看着他。
“你想要来见我吗？”
“想。”小嶋圭回答。
“想要来找我吗？”
“想。”
“那就来找我吧~然后再一次喜欢上我。好吗？”
“什么……意思？”
小嶋圭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下一秒，五条悟却忽然捧着他的脸, 再次用力亲了下去，撬开小嶋圭的牙关。
小嶋圭：“呜……？”
小嶋圭感觉自己的嘴里好像被喂入了一个东西，他下意识吞了下去, 却觉得自己的身体动不了。
“生日礼物~生日快乐。很抱歉，没办法陪你吃庆生饭了~”
五条悟抬起小嶋圭的手腕，在他的手腕上绑了一根红蓝色的绳子。
“我相信你的，圭。你会来找我的。”
他退开了一步，双手掐诀，低声吟诵咒语，刹那，整个地下室猛然大亮，在他们的脚下亮起来了一个巨型的五星法阵，比上次见面，他们脚下的法阵大了很多倍，和头顶上方的星空一一对应，天花板上也逐一亮起了法阵。
有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一个接着一个，站在了法阵的每个角上。
小嶋圭震惊地看着他们。
灰原雄。
七海建人。
夜蛾正道。
以及，最后才隐现出身形的，夏油杰。
“我们不想靠你的牺牲活下去。绝对不行。背着这一份生命的重量，我们一起活下去吧。”
五条悟的声音在小嶋圭的脑海中回响：
“现在你可以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小嶋圭听见他低语：
“领域展开——
【无量空处】”
那一瞬间，铺天盖地的信息传导入小嶋圭的脑海中，将过去的记忆在逐一覆盖，一同压在了脑海深处。
五边形闪着金黄色光芒的柱子原地升起，和地下室上方的天花板连接在了一起。
小嶋圭飘在中间，上身的衣服被掀开，露出了腰部的伤疤，手腕上的绳子似乎闻见了味道，自动解了下来，贴在了伤疤上。
站在各个角的几人瞬间就感觉到了有一股力量在吸着他们的咒力。
“仪式一开始，就无法停止。可能会导致你们的咒力等级倒退，全身的咒力总量削减，不会再复原，寿命也会减少。考虑清楚再回答。我不会强求。不用觉得害羞，如果不愿意，一定告诉我，我会找到替换的人。带着异心的人，破坏仪式的代价是无法想象的。”
没有人退出。
红蓝的绳子散开，直接扎入了小嶋圭的身体里，来回穿梭，像是有一个针在指挥它一样，一针一针，用吸取来的咒力和生命力缝合着小嶋圭腰部的伤疤。
小嶋圭觉得自己的灵魂好像坐在一个小船，在汪洋大海中漂泊，大海有边界，他乘坐着小船，快要撞上了前面透明的墙壁。
一根针在透明的墙壁上不停来回戳，带着几股他熟悉的气息，在拼命地为他延长生命的长度。
用他们自己的生命填补进来。
小嶋圭早就已经被虚假的信息骗进了虚假的世界，骗过了自己，也骗过了体内的诅咒。
可他的脸上，却无意识流下了眼泪。
一夜过去。
风平浪静。
五条悟抱着小嶋圭，绳子又回到了小嶋圭的手腕上，安静地躺着。
其他几人都累得靠在墙上睡觉。
家入硝子一个个检查，所幸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体力透支。
夏油杰握了握拳头，又偏头看了一眼旁边，躺在五条悟怀里，闭着双眼的小嶋圭，起身离开了。
“杰，你去哪？”
夜蛾正道抬眉问道。
“去休息。”
夏油杰说道：
“夜蛾老师，我已经不是你的学生了，不用管我。”
“臭小子！”
夜蛾正道骂了一句。
夏油杰嘴边勾起一抹微笑。
时间倒流回四个月前，夏油杰在被分手后，跟在小嶋圭身后，到了五条悟家门口。
那个时候五条悟向他说过的话。
“杰，我需要你帮忙，你愿意祝我一臂之力吗？”
“如果我拒绝呢？”
“你会吗？”五条悟反问。
夏油杰沉默了许久，摇了摇头。
五条悟笑着伸出手：“谢了。”
两人握手。
“啪！”
“让我们一起去把咒术界搅个天翻地覆吧。”
这个腐朽的咒术界，早就不应该存在了。
年少的五条悟，以为自己深入其中，或许就可以改变这股潮流。
可是他现在发现，根本不是这样。
这颗毒瘤深深扎根在咒术界的地基内，那些大名仗着自己的威望和背后的势力，将整个咒术界弄得乌烟瘴气。
他要从零开始，重建一个全新的咒术界。
……
小嶋圭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醒来之后，大脑却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梦里似乎有个人在离他远去。
可是很奇怪，他明明不认识那个人。
听母亲说，他在比赛结束后，一下子累病了，在床上躺了三天。
小嶋圭晕乎乎的，下了床站都站不稳，总想要出门去找什么东西，可是却不知道该去找什么。
他总觉得，自己忘记了很重要的东西。
“别急，学校那边我已经请假了，单位里我也请了病假，等休息好再去上学吧。”
小嶋圭去问她：
“还有呢？还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生日？”
小嶋里奈想了一会道：
“等下周你病好了，我们再给你补办。”
母亲的表情担忧：
“圭，要不要再躺一会？不要过度用脑，发烧还没有好全呢。”
隔壁伏黑家的弟弟，正趴在床边，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小嶋哥……”
小嶋圭看着周围人的神情，深吸了一口气，勉强一笑：
“抱歉，我没事了。”
可能是睡太久了吧……
让他产生了某种幻觉。
从出生到现在，每一天的记忆都很鲜明，没有任何缺失。
他过得很幸福，虽然只是单亲家庭，但是从来都没有吃过苦，最近母亲还换了一个薪资更高的工作，搬到了更好的小区。
他在卫生间洗脸的时候，却忽然看见了绑在手腕上的绳子。
一条红蓝相间的绳子。
结结实实绑在一起，拆也无法拆开。
小嶋圭的脑中忽然闪现了一个画面。
“这是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有个面目模糊的人，绑在了他的手腕上。
他猛然摇摇头，画面却忽然消失，变成了另外一副画面，是他站在一个小摊前，摊主带着帽子，低头将这跟绳子递给了他：
“送给你~”
想起来了。
这是他参加比赛逛体育馆时，想要给自己的剑买个装饰品，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
有个大方的摊主却送给了他一条质感又好颜色很好看的绳子，不收钱。
明明应该绑在剑把上，他却鬼使神差绑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原来是这样啊。
小嶋圭拿起毛巾擦脸，完全忘记了之前最开始的画面。
好似他的潜意识里，故意让他遗忘了这一切。
小嶋圭在家休息了一周，很快就去上学了，病好以后，马上恢复了训练。
每天的早训和晚训一直都坚持，连队里的吉原虎太郎都感叹：
“怪不得你小子三年进步这么大，感情是背地里刻苦训练呢。可怕的不是天才，而是努力的天才！”
小嶋圭只笑笑没有说话。
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养成了这种习惯，也丝毫不觉得意外，不然他岂不是一个废物？
小嶋圭所在的剑道社在成功闯入全国联赛的一个月之后，惜败京都的种子选手，止步四强，但也是吉水高中有史以来的最好成绩了。
全国八强。
而小嶋圭也在全国大赛的舞台上，一朝成名，甚至拥有了一批粉丝。
连之前看小嶋圭各种不顺眼的各科老师路上看见他时，脸色都变得和蔼了起来，上课也不再用粉笔扔他脑袋，也不恶狠狠地瞪他一眼，等待他的同学们把他喊起来，而是默默看他一眼，不再说话。
人家训练累着呢。
虽然拥有了八强的成绩，可这次全国比赛也暴露出了很大的问题，首先最先要解决的问题就是缺少教练，缺少系统的训练，很多时间都浪费来了，姿势也不正确。
小嶋圭主动承担了教练的角色，作为剑道社的副队长，每天带着队员们上山下山，纠正他们错误的姿势。
所有人说他握着剑的样子，像是一个真正的剑士。
仿佛那把剑，在他的手中，有了灵魂。
有了成绩就有了赞助，他们很快就拥有了单独的体育馆。
一年级也有重新加进来的队员，队伍越来越越壮大。
可最让人意外的是，在训练之下，小嶋圭考试成绩却一次比一次高，在第二学期的时候已经进入了前十。
吉原虎太郎差点把小嶋圭的脑袋摇掉了：
“你不是说你上课天天睡觉吗！”
“不是说上课根本听不懂吗！！你为什么靠这么高！”
“你太讨厌了！！”
小嶋圭挠挠头：
“可能忽然通了吧…，最近上课忽然能听懂了，上课也不困了……真奇妙。”
吉原虎太郎：“……”
可恶！他也想要这种奇妙！什么时候给他！
原来天才在某个时刻，真的会找人记恨。
他现在完完全全体会到了。
小嶋里奈高兴极了。
没有比自家儿子，一天比一天出息让人更激动，她去年的时候还担心小嶋圭高中毕业之后，找不到工作。
现在倒是好了，还没毕业，就有人来找他签订工作合同，学业也进步了，就算高中毕业以后，也可以选择继续升学。
路一下子就变得多了起来。
小嶋圭并没有思考太久，他不想再继续读书了。
毕业之后，直接拿到了某个学校的offer，在这个学校当剑道社的教练员，培养学生们冲进全国联赛，同时也是某个地区的特聘选手，在必要赛事时会作为正式选手出场。
谁都知道，他曾经把一所名不见经传的学校，一年时间，就带到了全国亚军的水平。
这就是普通人的生活。
时光荏苒。
三年过去，小嶋圭21岁。
这一年，小嶋圭从原先的学校辞职，重新入职一家教育机构。
有个大眼睛寸头男的工作人员带着他走进了学校：
“小嶋君，怎么想到来我们这里的？”
小嶋圭只道：
“听说这里缺老师，我就过来了。”
“嗯……？只是这个原因吗？”
“一部分原因吧。”
更多的原因是，这个新成立的学校是母亲工作的单位名下，一所新建的福利机构和教育机构，这里的幕后老板是一个很好的人，这两三年，陆陆续续从全国各地捡来很多孤儿，拨款抚养他们长大。
现在孩子越来越多，索性直接成立了教育机构，顺便教导他们知识和生存的技能。
要不是这个人，他和母亲也没办法住在安保级别这么高的小区里面，母亲的薪酬和外面的企业相比，要高出了两三倍，更别说时不时给的福利了。
让小嶋圭越发觉得，这个大老板是个好人。
现在学校缺老师，小嶋圭正好专业对口，可以教孩子强身健体，再合适不过，没想到刚投递了简历，就被录用了。
他快马加鞭将之前的工作处理完毕，就赶了回来，火速签订了合同，不到一天，就成为了这个学校的正式员工。
“抱歉，现在学校刚成立，很多事情都没有捋清楚，各个科的老师都在一个大办公室，方便交流。”
小嶋圭礼貌询问：
“请问老师贵姓？”
寸头男回头朝着他笑道：
“我嘛？你好，我叫灰原雄。以后就是你的同事了，请多指教。”
灰原雄……
和这个名叫灰原雄的人短短见面了不到十分钟，小嶋圭却有一种预感，他或许能和这位名叫灰原雄的人，成为好朋友。
在这个学校里，待了两个月，小嶋圭很快就适应了这里的教学习惯。
这里学生不多，不到一百个，但是却分了很多个班型。
各个类型的老师都有。
剑术、铅球、投掷、长跑、体术等，光是教导体能的课程就分了十多个样别，还有专门教导理论知识的老师，更是分了十多个科目。
到现在也只有两个年级。
初中部和小学部。
伏黑惠就在初中部里面。
小嶋圭看见他的时候大吃了一惊：
“惠，你什么时候转学过来的？”
第44章 喜欢
“嗯……”
伏黑惠乖乖回道：
“五条先生让我来这里上学, 不需要学费，包住宿。”
五条先生？
小嶋圭心中一动。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听到这个名字, 他的心脏总是忍不住抽动一下, 仿佛灵魂深处对这个人有反应。
他知道这片区域全都是五条家名下的，不仅是学校还是母亲的单位，据他所知, 这个五条家富可敌国, 名门望族, 家世渊源。
他曾经听伏黑姐弟俩说过, 他们得到了五条家的资助，家中没有长辈, 但也能住进小区，和他们为邻，全是因为五条先生特批。
小惠口中的五条先生是五条家的家主吗？应该也就只有家主才有这么大的权利。
能掌控着这么大的家族, 家主恐怕年纪很大了吧。
小嶋圭脑中浮现了一个穿着宽大和服, 白发白胡子的老头, 面容威严，和他在电视上看见的那些掌权者一样。
“小嶋哥, 我要去上课了, 回头再聊。”
伏黑惠很匆忙，和小嶋圭说了几句就朝着教学楼的方向奔去。
“嗯, 回头再见。”
小嶋圭和他告别。
在这里待得时间越久，就越发觉得, 五条家设立这个学校，收养孤儿的初衷，不是那么简单。
就算在普通的学校里, 也不会花费如此多的经费，教导只是和技术，只为了照顾孤儿。
据小嶋圭所知，至少有半数以上的学生都不用交学费，可是场地维护费，员工的工资，还有日常生活中所需要的费用，一日三餐，都是一笔巨大的资金。
或许……是给自己的家族培养？
听灰原雄说起，他们这里的老师，大半都毕业于同一个学校，是同门师兄弟，是东京郊区某个宗教的学校，是小嶋圭没有听过的名字。
真是奇怪。
但也只有这些疑虑了，至少在这个学校里，小嶋圭能看见原本进校时面黄肌瘦，满身伤痕一脸胆怯的孩子，没过几天，就穿上了整洁的衣服，被老师们牵着手，朝着食堂走去，脸上是真切的微笑和满足。
不管他们想做什么，但至少给了这个孩子们一个栖身之所，那就足够了。
或许是因为现在的社会太过冷漠，遇到这样的大善事，小嶋圭总觉得有些不适应。
“圭，我今天要带着学生们去实践课，后天下午才回来。”
灰原雄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
“要是有事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嗯，你快去忙吧，我没事的。”
小嶋圭笑道：
“都已经来了两个多月了，我已经适应了，放心吧。”
“嗯！”
灰原雄笑了几声，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对了，这几天五条学长和夏油学长出差马上回来了，你还没有见过他们俩吧。”
“我只是听你说过两句。”
小嶋圭面带疑惑道：
“他们俩也是这里的老师吗？”
“嗯……算是吧。现在学校里的生源，基本都是两位学长找来的……”
灰原雄道。
“灰原。”
一个冷淡的声音响起。
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是和灰原熊一个组的七海建人。
“来了来了！”
好友即便一句话没有说，灰原雄也知道是在催促他。
“等我回来再给你具体介绍，先走啦！”
灰原雄急匆匆地拿起一沓文件：
“给你带那边的肉吃！”
一听到有肉，小嶋圭脸上立马有了微笑：
“好！一路平安！”
七海建人朝小嶋圭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带着灰原雄走了。
两人下了楼，七海建人瞥了一旁的灰原雄：
“灰原，你跟他说这些干什么？”
灰原雄挠挠头：
“学长快来了，我铺垫一下嘛，免得到时候对他有误解。”
“你说的是他，还是他们？”
七海建人呵呵了两声。
灰原雄诡异地沉默了两秒。
小嶋圭对此一无所知。
为了增加学生们的社会实践，学生们每周一半的时间都要去外面，每周的时间不固定，有时候是周四周五，有时候是周一周二。
确保每个学生在这一周之内至少要出去两天，每次出行随行人员众多，都会在外面露宿。
小嶋圭有时候也觉得奇怪，为什么安排的实操课这么多。
那时的灰原雄回答道：
“是为了锻炼孩子们在各个环境下的应变能力。”
灰原雄和七海建人都是实操课的老师，小嶋圭教导剑术，虽然不需要出门，但依然属于体能的一个大组里面。
灰原雄每次外出回来，都会给自己带礼物，现在两人也相熟，偶尔下班了或是周末了约着一起吃饭，一起去打球，日子倒是过得很舒服。
没有烦恼，没有忧愁。
再过几年，母亲就可以退休了。
学生们走了差不多一半，还有一些正在教学楼上课，校园里没有几个人。
小嶋圭下了课，今天没有别的事可以干，正准备回家。
刚收拾了东西，准备下楼，向外一看，看见楼下的操场里正站着一个人。
小嶋圭的目光在那个人的身上停留了很久，不知怎么的，莫名觉得这个人的背影有些熟悉。
他下了楼，走了过去。
“你好，请问你需要什么帮助吗？”
白发的男人身姿挺拔，个子很高，从背影看背阔肌很发达，可见勤于训练，明明都已经白了头，站立的姿势依然很有力量。
或许是特聘来的老师？
还是说……
那人转过了脸。
竟然是一张年轻的脸！带着墨镜，也能看见镜片后那双美丽的眼睛。
“谢谢你，我想要去教学楼，方便的话……”
那人露出了一个微笑：
“可以带我过去吗？你好，我叫五条悟。”
小嶋圭忽然怔住。
头发是闪着光的白色，在阳光下，连眼睫毛都是白色的。
长得真好看啊。
这是他的第一反应。
小嶋圭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自己是颜值控。
在看到这个人的第一眼，小嶋圭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开始剧烈的跳动。
咚咚咚，一下又一下。
阳光下，那人的脸上绽开微笑，仿佛初生的花朵盛开一般耀眼，开在了小嶋圭的心脏上。
在小嶋圭过往的生活里，他几乎很少喜欢别人。
准确来说，他并不会产生类似荷尔蒙，春心萌动的感觉，不管是男是女，他都无法动心。
尤其是开始工作之后，托人来相亲、联谊的人很多。
他看着这些男男女女，却心静无波，仿佛就是个木头，爱情这朵花，开不到他的心头。
母亲之前也曾私下问过他，有没有心仪的人，如果有的话，可以介绍给她看看。
他坦然地回答：
“没有。”
可是如今，望着这个才见过一面，刚告知姓名的陌生人，小嶋圭感觉自己沉寂了多年的心，终于躁动了起来。
他竟然……对这个人一见钟情了！
或许是小嶋圭盯着他的时间过长，这名叫做五条悟的青年勾唇一笑：
“怎么了？不方便吗？”
这是小嶋圭从来都没有遇到过的情况。好在他自控力很好，忽视内心传来的阵阵酥麻和某些隐秘的兴奋，他微笑着开口：
“怎么会？”
他朝着五条悟微微一笑：
“五条……悟先生是吗？很好听的名字，初次见面，我叫小嶋圭。”
请问你结婚了？
有恋爱吗？
对男人喜欢男人怎么看？会有顾虑吗？
小嶋圭有太多问题想要询问，可现在他却压下这些想要探寻的真相，像是一个善良又好心，在这里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工作人员，温和地笑道：
“不知道是几号教学楼，我带你过去吧。”
五条悟露出轻松的微笑：
“麻烦你了。这里太大了，我很少来，很容易迷路。谢谢你~”
“不必谢，举手之劳。”
五条悟！
五条家的人？
怪不得，明明不是这个学校的工作人员，却可以堂而皇之的进来。
小嶋圭带着五条悟往前走，一边忍不住侧头看他的侧脸，一边唠家常：
“我是这里的老师，来了也才两个多月，人还没有认全，五条先生也是这里的老师吗？”
“嗯~~算是吧。”
太好了！
既然是这里的老师，那就还有机会见面！
可叹小嶋圭从来都没有追过人，不知道怎么该聊起话题。
“能问一下具体是教什么课程？对了，我教剑术。”
“名称不清楚，估计是和灰原是一个类目~~你认识灰原吗？”
五条悟的嘴角含着微笑，看起来心情很好：
“我这段时间出差了，来晚了，我听灰原说起过你，说你是个很认真负责的老师。”
小嶋圭顿时有些高兴。
灰原雄干得漂亮！
看来他在这个人的眼里，初印象很不错！
回头请他吃饭！
他忽然想起来：
“啊，阁下就是灰原之前提起过的五条学长吗？”
“我确实比他大一届~”
五条悟道。
两人随意聊着天，小嶋圭时不时侧着头偷偷看他。
声音好听！
长得也好看！
身材也好！
简直就像是长在了他的心坎上！
从来都没有一个人让他如此沉迷，小嶋圭送五条悟进了教学楼，进了校长办公室，他遗憾地看着五条悟和他挥手告别：
“下次再见吧~今天谢谢你啦，嗯……圭，是吧~”
小嶋圭顿时心花怒放。
叫了他的名字！
是不是代表他已经开始喜欢他了？
小嶋圭脑中甚至已经有了他们同居的画面，照这个方向发展下去，迟早有一天能实现。
校长室的门关上。
小嶋圭依依不舍地离开，甚至在教学楼下徘徊了一阵，一直没能等到五条悟出来，只好离开了。
他不知道的是，此时校长室里面，夜蛾正道和五条悟正在窗户前看着这个青年离去的背影。
“魅力不减当年啊，你小子，你一出场就把他迷走了，现在终于放心了吧。”
夜蛾正道嘲讽地说道。
五条悟却一直盯着小嶋圭的背影，笑了一下：
“怎么会放心~我要他时时刻刻都在我身边。”
“你能吗？”夜蛾正道直接道。
五条悟顿了一下。
想到现在的局面，确实不能做到。
如果不是太想念他，怎么会在匆匆忙忙处理了咒术界那边的事情之后，就赶了回来。
果然，记忆被封存，灵魂里的情感却依然留存。
想起青年偷偷看自己的表情，五条悟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
“别当望夫石了，说吧，谈判结果怎么样？”
夜蛾正道没好气地说道。
“那帮老头子，呵。”
五条悟冷笑了一声：
“迟早杀光了他们。”
夜蛾正道：“……你跟杰在一起时间太长了，沾染了他的不良风气。”
五条悟神情冷漠。
如果不是他们羽翼未满，五条悟也不想和他们虚与委蛇，只是咒术界根基颇深，各个贵族又不愿意放弃手中的权利，策反进展缓慢，将不听话的全杀光，又不切实际，只能徐徐图之。
好在这几年威逼利诱，从咒术界上狠狠撕咬下了一块肉，大批咒术师离职，转投进他的门下，终于积攒了一些力量，可以腾出手来专门来抚养和教导他们日后的新生力量。
“怎么就回来了？杰呢。”
夜蛾正道看着满身煞气的五条悟，自从他告知了自己真相，并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他本不想改变，可是……
有个人费尽心力回溯了时空，让一切重来。
不是再看着这个腐朽的老头子，再度踏入这个名为咒术界的泥潭中的。
“如果我没有救下您，圭会生气的。”
五条悟当时说：
“你可能不知道，他一直把您当做他的父亲。”
夜蛾正道默然。
他对上一世的事情毫不知情，可亲眼看着那个脆弱的少年因为引动了诅咒，躺在床上无助地颤抖，指甲深深陷入血肉里，他却迟疑了。
对上一世他的结局，他几乎能预料到。
这是【他们】能干出来的事情。
利益驱使，权力和野心让他们膨胀，打着保护民众的旗号，命令自己的同胞去残害同胞，冰冷的指令下，掩饰不了自己的野心，只为了收归掌控的权力，让所有人都臣服于自己。
这是每一个掌权者的通病。
“我瞒着他偷偷回来了~”
五条悟促狭地一笑：
“这一次，总要我先一步。”
夜蛾正道：“……”
杰知道这事，以后还能继续合作吗？
这小子！
不过，这种事情交给他自己去头疼吧，夜蛾正道现在只想把下一代好好教育出来。
脱离了来自咒术界高高在上的指令，他在这里终于大展拳脚，可以给与孩子们最高的教育。
和夜蛾正道聊完，五条悟很快就离开了。
小嶋圭晚上回去，翻来覆去脑子里只有白天，那个白发男人的身影，却不知道他魂牵梦绕的人，在他睡着之后，悄然来到了他的卧室，在他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小嶋圭第二天打起精神，早上起得很早，连平日里的早训都直接在学校完成，可是他张望了一整天，却一直都没有见到他想要看见的身影。
直到灰原雄归来，小嶋圭再也没有见到过五条悟了。
小嶋圭很难过。
早知道，那个时候应该大胆一点，要一个联系方式好了。
这可是他第一次喜欢的人啊。
第45章 再见
“你见到五条学长了？”
灰原雄惊喜道。
小嶋圭点头。
“是叫五条……悟是吧。”
小嶋圭想起那个人就忍不住心生欢喜：
“什么时候来教课啊。”
原以为能听到准确的回答, 谁料灰原雄却道：
“不清楚哎，五条学长不是固定的老师，要看他心情。一年内回来的次数不多。”
小嶋圭听到这话心都凉了。
都以年计算！
怪不得他来了两三个月, 也才见了一次, 下次见面岂不是还要间隔两个月？
“不过……”
灰原雄抬头看了小嶋圭一眼：
“最近可能回来的次数会多一点吧。”
因为圭在这里。
他咽下了这句话。
“真的吗？”
小嶋圭忍不住露出微笑说道：“那真是太好了。”
灰原雄看着小嶋圭望着窗外怔然的表情，和旁边的七海建人对视了一眼，默然不语。
他轻咳了一声：
“圭, 你觉得……嗯, 五条学长怎么样？”
小嶋圭露出了大大的微笑：
“超级好看！”
他刚说完就闭上了嘴巴, 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
“嗯……他长得很帅, 周围没有见过这样的人……没有别的意思！”他机智地转移话题：
“他的头发，怎么是白色的啊？是染的吗？”
“不是, 家族遗传。”
小嶋圭吃了一惊：
“是白血病吗？”
灰原雄被问住了，求助地看向七海建人。
七海建人推推眼镜：
“五条学长的家祖上有混血基因，没有什么遗传病, 只是发色异于常人, 你放心, 他身体很好。”
灰原雄拍手：“没错，就是这样！”
刚说完就被七海建人隐晦地瞪了一眼, 立马闭上了嘴巴。
好吧, 他根本就不会撒谎。
不过看样子，五条学长和圭的第一次见面很不错, 留下的印象并不坏，看着某人满脸思春的模样。
两人对视一眼, 眼里都是笑意。
至少，这第一步终于开始了。
小嶋圭在下班之前，都没有再见到五条悟的身影, 只好遗憾回家，顺便把伏黑惠也接了回去。
母亲早就应该做好了饭，让他们洗手吃饭。
“津美酱也要转学过来吗？”
听到这个消息，小嶋里奈欣喜道：
“那真是太好了。等她回来，一家人总算是每天可以一起吃饭了。”
伏黑惠一边扒着米饭，应道：
“是哦。”
“转过来也好。”
小嶋圭道：
“这里的教育更系统一些，也不知道校长从哪里找来的这些老师，实践课的时间和理论课的时间相当，和外面那些学校的教育理念完全不同，不过……津美纪也确实该学习一些体术了。女孩子还是要学会保护自己。”
伏黑惠表示赞同。
所以他才托五条悟，让他把姐姐也转过来。
至少在这里，就算不修习咒术，也可以在普通班，获得同样的教育。
伏黑惠瞥了旁边的小嶋圭一眼。
恐怕小嶋哥都不知道，自己教导的学生全都是未来的咒术师。
这个学校半数以上，都是拥有咒术的人类，是五条悟和夏油杰这几年，从各个地方找回来的，他们是未来构建新咒术界的支柱。
足足两周的时间，小嶋圭再也没有遇见过五条悟了。
随着时间流逝，那一天的心动仿佛宛如梦中，小嶋圭恢复了原来的状态，又是一副禁欲和与情爱隔绝的木头。
荷尔蒙有时会和酒精一样，会让人瞬间上头，但是梦醒之后，这些全都会消失。
小嶋圭想起那几天自己异于平常的样子，简直有些可笑。
一点都不像他。
或许只是错觉吧。
他这样想着，没有想到，第二次见面来得如此之快，让他刚刚产生这样的念头，就瞬间粉碎了。
第二次见到五条悟时，他正站在校门口和人打电话：
“嗯，我有空回去。回见。”
小嶋圭脚步慢了下来，朝着他慢慢走过去。
五条悟转过了头，朝着小嶋圭微微一笑：
“哟，你好，圭。”
……他还记得我的名字。
寂静无波的心，随着这个人的出现再次剧烈地跳动。
“你好，五条先生。”
小嶋圭忽视了在看到他之后，全身涌动地激动的细胞，心底深处对于再次看见他这件事情，让他感到由衷的喜悦。
原来他不是不喜欢人，而是只喜欢他啊。
他将自己的感受诚实地说了出来：
“再次见到你，真开心。”
五条悟嘴角含着微笑：
“是吗~那可真是我的荣幸。”
小嶋圭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保持冷静：
“五条先生准备去哪里？”
男人表情带了一些苦恼：
“我想去市区一趟，但出门的时候没有带钱包，出行很不方便，如果可以的话……”
小嶋圭已经学会抢答了：
“我正好下午没课，我带你去吧。”
察觉到五条悟投递过来的疑惑眼神，他解释：
“我正好也有东西想要采购，不如一起？”
他止住了五条悟想要借钱的话头。
一起去的话，还可以多聊一会，掌握他的情报!
“我的车就在后面，在这稍等我一会。”小嶋圭道。
五条悟对一起同行倒是没有拒绝：
“谢谢~”
不多时，小嶋圭的副驾驶上，已经坐上了五条悟，两人一同朝着市中心的地方去。
“五条……”
小嶋圭刚开口试图打开聊天的话题。
五条悟笑答：
“不用这么生分，叫我悟就好。圭，我们已经见了两次面了，现在已经是朋友了吧~”
小嶋圭暗自窃喜。
主动让他叫自己的名字了！
飞一般的进展！
关系已经如此亲密，小嶋圭无声吐了一口气，才开口：
“……悟。”
耳根已经不知不觉红透了。
五条悟拄着下巴，欣赏了一会青年面红耳赤害羞的模样。
这幅样子，他以前也只有在床笫之间才能见到，圭这家伙总是穿上了衣服就六亲不认，好似完全忘记了上一秒两人紧紧贴在一起，他红着眼睛紧抱自己的样子，活脱脱一个清冷美人。
没有了那些灰暗记忆的圭，在面对他心爱的人，原来是如此可爱啊~反应如此诚实。
五条悟搓了搓手指，忍住了上手想要逗弄他羞涩的耳朵。
慢慢来吧~
“悟，是要去商场买东西？还是……”
小嶋圭询问。
五条悟懒洋洋地靠在后背上：
“嗯~~买个礼物。”
小嶋圭捏紧了方向盘。
礼物？！
给谁买的？
女朋友？
他勉强一笑：
“悟原来已经有女朋友了啊？”
五条悟有些好笑，故意道：
“没有女朋友~”
小嶋圭松了一口气，却听副驾驶上的男人轻飘飘地说道：
“我喜欢男人。”
小嶋圭：“！！！！”
他差点因为激动一脚踩上了油门，幸好绷紧了脚尖的肌肉，没有踩下去。
“喜欢……男人？”
小嶋圭语气有些虚。
他居然也……
他是故意的？还是说……
“我只是觉得，既然和圭已经成为了朋友，就要实话实说，圭会歧视我吗？”
五条悟目不转睛地看着小嶋圭的反应。
“怎么会！”
小嶋圭连忙道：
“我也……”
“什么？圭也喜欢男人吗？”
五条悟追问。
小嶋圭却回答不出来了。
他以前……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
“不是……只是恰好喜欢的人，是男人。哪里会有什么歧视。我也是一样的。”
小嶋圭这样回答道。
“确实是这样~圭倒是点拨我了。”
五条悟笑道。
“悟……有男朋友了吗？”
小嶋圭有些忐忑地问道。
“没有~现在是单身~”
太好了！
小嶋圭忽视五条悟以前可能谈过男友的事实，只沉浸在了他喜欢的人现在是单身的状态。
说不定他有希望！
两人去了商场，小嶋圭跟在五条悟身后，到了指定的地点，报上名字直接拿走了东西。
“接下来我没什么事情了，圭不是要买东西吗？我陪你过去吧。”
小嶋圭这才想起来他编了这个谎言：“……我想买一件冬装。最近天气有点冷了。”
五条悟伸出手，长指指向商场的另一边：
“在那边，走吧。”
他走了两步又回过头：
“怎么了？”
这是约会！
绝对是约会！
小嶋圭跟了上去。
小嶋圭回家的时候，提着大包小包，小嶋里奈吃惊地看着他：
“圭，你去采购了？”
小嶋圭满面春风，只知道傻笑：
“嘿嘿嘿~去买了一点东西。”
小嶋里奈：“……”
自家的傻儿子，真是瞒不住一点心事。
这是约会去了？和谁？
小嶋里奈偷偷跟伏黑津美纪说：
“我怀疑，最近你圭哥，找了个恋人。”
伏黑津美纪顺着小嶋里奈看过去，平日里手机只当做摆设的青年，此时正专注地盯着手机，脸上的微笑藏也藏不住。
伏黑津美纪缓缓点头：
“嗯……里奈阿姨，我也这么觉得。”
一旁的伏黑惠看着小嶋圭不争气的模样，无奈地摇摇头。
怎么被人一哄就跑了啊！
真是男大不中留！
好歹矜持一点啊！
可惜小嶋圭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受到了家里三个人的密切关注，小心思也一览无余，早都暴露了。
上周两人交换了手机号码，几乎每天都在通话，互发邮件。
他斟酌了片刻，发了一句：
“悟，在干什么？今天休假，在家待着有些无聊。”
过了一会，五条悟的消息就回了过来：
“走吧，我带你去逛街~昨天刚找到一个好玩的地方。”
小嶋圭蹭一下从椅子上坐起来，去了自己卧室换衣服，以往出行只需要五分钟的小嶋圭，如今出个门也开始磨磨唧唧，光是外套就挑了十分钟。
小嶋里奈过去偷看的时候，看见床上已经放满了衣服，显然都不满意。
“妈，我出门了，晚上不吃饭！”
终于选好衣服的小嶋圭匆匆出门，朝着客厅的小嶋里奈喊了一声。
小嶋里奈：“……好，我知道了。”
她和伏黑姐弟对视一眼，无奈地笑了。
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小嶋圭对此一无所知，他只觉得自己一天比一天更喜欢这个男人。
每天都期待着下一次见面。
灰原雄看着小嶋圭每天精神振奋的模样，忍笑道：
“圭，最近发生什么好事了？”
小嶋圭笑得傻乎乎的：
“嗯，没有呀~”
灰原雄捏了捏小嶋圭的脸颊：“你小子谈恋爱了吧！”
小嶋圭顿时红了脸：“没有！别瞎说！”
对哦，他们还没有在一起。
虽然是一见钟情，但他是真心的！
是时候，把告白提上日程了。
小嶋家的男人，就是要速战速决。
时间不等人，要抓紧。
不知为何，小嶋圭总有这样的感觉。
这样想了，他立马开始行动，上网搜索市内哪个地方告白最容易会答应。
悟……他说他喜欢男人，现在却又时常和自己在一起，一定是喜欢自己的吧。
小嶋圭心想。
他不想要每次出门，这么礼貌。
他想要的更多，想要牵手，想要拥抱，想要……亲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恪守着朋友的底线，保持着礼貌的社交距离，隔着一臂，却感觉如此遥远。
小嶋圭正刷着手机，听见灰原雄接起了电话：
“夏油学长！你终于回来了！还带了一个新学生吗？好，我马上下来！”
小嶋圭抬头。
夏油学长？
哦对，灰原雄之前提起过这个人来着。
灰原雄和夏油杰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见面了，他很开心，兴冲冲地收拾了东西就准备出门，又回头叫了一声小嶋圭：
“圭，你跟我来，顺便给你介绍一下夏油学长，和五条学长是同期，他们俩是很好的朋友。”
朋友？！
小嶋圭心里立马竖起了高度的警戒线。
还和悟是同期？
悟以前喜欢的男人，该不会就是这个叫夏油的吧？
那他一定得去会会他了！
小嶋圭站起身，一副上战场的姿势：
“好！我也去！”
灰原雄：“……”
这家伙，该不会是把夏油学长当假想敌了吧。也是，现在的圭，并没有夏油学长相关的记忆。
五条学长难道又在捉弄圭了？
灰原雄念头闪过，马上见到夏油杰的喜悦，压过了一切，他带着小嶋圭直接去了一楼大厅。
夏油杰已经提前到了，旁边还站着一个缩着肩膀的小男生，虽然看上去已经收拾过了，可是骨子里的怯懦依然能看得见，一直低着头，揪着衣服下摆，不敢多动，生怕惹了嫌弃。
这又是一个曾经受过伤的人，因为他身为异类。
灰原雄来到了这个学校，才知道，原来在这个世界的其他地方，有太多人受到了来自同类的伤害，他一腔热血跟着两位学长离开了咒术高专，完全没有想过外面的世界，原来是这样的残酷和黑暗。
“夏油学长！你终于回来了！”
灰原雄扑过去给夏油杰一个熊抱。
“阿雄，又变结实了。”
夏油杰笑着和他打招呼，他的视线从灰原雄身上移开，落在了身后的小嶋圭上。
只见一道身影闪过，那是灰原雄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小嶋圭。
表情冰冷，眼神里只剩下肃穆的杀意，身影鬼魅，直接冲到了他们的身前。
清脆的声音响起来。
小嶋圭拔出了腰间的长剑。
白光闪过。
“圭！”
灰原雄大吃一惊：
“你干什么！”
一只手凭空出现，紧紧握住了小嶋圭的手，止住了他的势头，剑尖堪堪停在了那个新生的喉咙处。
“圭，冷静点。”
五条悟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小嶋圭的身后，轻声安抚：
“没事的，没事的。”
下山浩二惊恐地看着停留在自己面前的长剑，却动也不敢动，对面青年看向他的眼睛里，是深深地厌恶：
“他该死。”
五条悟轻叹一声，伸手遮住了小嶋圭的双眼。
下一秒，小嶋圭软软倒在了他的怀里，闭上了双眼，沉沉睡去。
第46章 梦中
小嶋圭知道自己在做梦。
因为梦里的场景是他没有完全记忆的, 只是他期望发生的。
他听到了来自心上人的表白。
在他耳边呢喃，说——我喜欢你。
不，不是这句。
应该是——你喜欢我, 是吧？
小嶋圭被戳中了心中隐秘的心思, 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不想承认又没有拒绝。
或许是因为白天查资料，看见了网友评价的告白圣地之一摩天轮, 他竟然梦见了, 在摩天轮的最顶端, 他一见钟情的人, 捧着他的脸，离他很近。
在摩天轮的车厢升到最顶端的时候, 他被男人搂紧怀里，热烈地亲吻。
感官如此清晰，好像曾经真的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温热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 嘴唇被舔舐和吮吸, 留下滚烫的气息, 他只能抓住那个人的衣襟，被迫张开嘴, 被压在摩天轮的车厢墙壁上, 世界里就剩他们两个人。
那种感觉快堙灭了他的意识，他只能随波逐流, 他忍不住发出了声音，却被人堵住了唇舌, 只剩下了呜咽声。
梦境再次变换。
这一次却是在柔软的床榻上，他被捉住了手腕，压过了头顶, 身体内部被深深嵌入，两个人的躯体纠缠在一起。
这个春.梦太细节了，连对方额头上的汗水，小嶋圭都看得清清楚楚。
小嶋圭早上起床的时候，梦境里身体的热度带了出来，迟迟没有散去，洗了个澡，在院子里练了半个小时的剑才降了下去。
翻看着这段时间两人的聊天，小嶋圭脸上一阵热，忍不住唾弃着自己的不知羞耻。
居然会梦见这种东西！
这让他下次见到悟怎么办才好？
小嶋圭深深叹了一口气，拿起包，磨磨蹭蹭去了学校。
他离学校最近，一般也到的最早，可等他到了办公室，已经有了一个新同事，看起来有些眼熟。
“你好。”
那个人站起身：
“我是夏油杰，今天开始在学校里正式上课，是实操课的老师。”
哦！夏油杰！
他知道，灰原雄之前提到过这个人，和五条悟一样，是比他们高一级的学长。
“你好，”
小嶋圭
礼貌问好：
“我叫小嶋圭，是教剑术的老师。我听灰原老师提起过您，请多指教。”
夏油杰看着他却迟迟没有说话。
小嶋圭呆了一会：
“……还有什么事情吗？”
夏油杰眼神复杂，默然不语。
不为其他，只是……
小嶋圭看向他的眼神一片纯净，什么情绪都没有。
他在期待什么呢？
不如更恨一点他呢，也比现在，在他的心里什么也不是要强一点。
现在的他对圭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明明再次见到悟，不是这样的。
在夏油杰的记忆中，只是过了两三年而已，可在小嶋圭的记忆中，他已经是完全不认识的人了。
“他的所有不幸，自你而始，也从你终结。我也在其中。”
那时的五条悟轻声对他说：
“只要抹掉了他的这段记忆，就可以骗过他的诅咒了，这是我在看见里奈阿姨身上的诅咒时，想出来的唯一办法。”
只是生命力的填补，并不是1+1那么简单，十年的生命力，需要用五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来填。
夏油杰微微吐出了一口气，微笑：
“没事，只是觉得小嶋老师长得有些面善，有些像我的弟弟。”
“哦……夏油老师家里有弟弟？”
小嶋圭顺着他的话头问道。
夏油杰察觉到了他的敷衍：
“邻居家的弟弟。最近几年没怎么见过了。我之前出外勤，很少来学校，以后在这里的时间会多一点，小嶋老师请多多指教~”
“好~”
寒暄结束，两个人坐在各自的办公区，没有再交流，直到下一批同事的到来。
灰原雄一上班，气氛立马活跃了起来，一直凑在夏油杰的身边，整个办公区充满了欢声笑语。
不知道为什么，明知道夏油杰是五条悟的好友，对他有着浓厚的兴趣，想要从这个人身上探知到有关于五条悟的信息，但小嶋圭在看见他本人之后，却对这个人丧失了兴趣。
不合他的眼缘，就没有必要再继续接触了。
如果他们两个真的有什么，他直接去问五条悟好了。
小嶋圭在办公桌前整理学生的资料，七海建人给他递了一叠新生手册：
“小嶋，这是这个月新进来的，已经足够一个班型，暂时让他们跟着原先的班级，不用安排太重的课程，等他们的身体养好再说。”
“好，我知道了。”
每一批来的新生里面，一半以上身体状况都不太好，需要一到两个月的时间进行调养，等他们恢复地差不多，才会投入正式的训练和学习。
小嶋圭已经经手过两批这样的学生，习惯了。
他现在每周有12节课，总共有5个班型，每个班型上两节，算是老师里最清闲的一个了，剑术课程排得很少。
剩余的时间里，可以在训练场进行训练，也可以直接回家，管理很松散。
等这批学生教半年左右，就从班型里筛选出有天赋和想要继续修行剑术的，重新组班。
这些孩子们每天的时间就那么多，不可能所有课程全都学习一遍，根据自己的天赋和选择，会根据自己的情况重新规划课程，筛选出符合自己的专属课程表。
但有一个条件，更换课程前，必须要达到课程老师考试的及格线水平以上。
小嶋圭的剑术课程还有3个月结课，结业课的考试不着急想。
他的目光在这批新生里一一划过，最终停在了下山浩二的身上。
下山浩二正缩着肩膀，一直在发抖，不敢抬头看他。
“下山同学。”
小嶋圭开口。
下山浩二忍不住抖了抖，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他，在触及他的目光时，又迅速低头。
“我重复说一下我的规矩，在我的课上，点到名字要大声喊到，听到了吗？”
“听到了老师！”
学生们齐刷刷地说道。
“下山浩二！”
“……到。”
下山浩二回答的声音细若蚊音，几乎被周边的噪音覆盖了过去。
小嶋圭看着他低着脑袋，微微叹了一口气。
这孩子胆子太小了。
不过……看起来有些眼熟，好像他之前在哪里见过。
自从看见他之后，小嶋圭的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他努力忽视了这一点，开始上课。
下了课，下山浩二跑得很快，没过一会就没了人影，似乎很怕他。
小嶋圭皱着眉头看着他的背影，最后选择了无视。
慢慢来吧。
“小嶋老师，”
迎面走来一个男人，是新来的老师夏油杰，他微笑着朝小嶋圭打招呼：
“刚下课吗？”
虽说是灰原雄喜欢的学长，但小嶋圭本人对他态度不热不冷，淡淡地回答：
“是的，夏油老师呢？”
夏油杰笑道：
“暂时没有安排我的工作，我闲逛一下。”
“原来如此~回见。”
小嶋圭礼貌地微笑了一下，从他身边经过。
却不知道，在他走了之后，夏油杰站在原地，看了他许久。
第二天上课时，办公室里有人聊起下山浩二这个学生。
灰原雄脸色有些不自在，扭头看了一眼小嶋圭，发现他表情没有变化，和往日里一样，微微松了一口气，正要开口说话。
夏油杰正好也在，说道：
“下山浩二同学情况有些特殊，以前的成长环境让他心里有些阴影，我已经申请让把他划为特级，大家上课的时候都注意一点。”
特级？
小嶋圭翻看着资料。
原来如此。
在这个学校里，从低到高，学生们被分为一级、二级、三级、四级和特级。
这些分级和学生们的家庭背景、年龄、性别、学业并没有多大的关系，只是按照被收进来时以前的受创程度有关。
从低到高，意味着学生们曾经受到的伤害有多高，属于老师们会特别关照的类型，比较花费心思。
等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很多原本三四级的学生们会慢慢降级到一二级，但特级的学生很少，小嶋圭知道的也就只有两三个，一对双胞胎姐妹，和另外一个小男生。
他们曾经被自己的家人关在牢狱中，遭受了很多折磨，用了很长的时间才勉强恢复到正常的水平，但幼时的伤害会留下一辈子的伤疤，得徐徐图之。
今天小嶋圭才拿到这批新生的资料，以后上课要多注意一点了。
小嶋圭心中暗道。
办公大厅里，大家聊着最近学生们的近况。
忽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嶋圭猛然抬头。
“嗨~大家早上好啊~”
在夏油杰来到学校的第二天，五条悟终于再次出现在了学校。
“五条学长！”
“前辈！你终于回来了！”
办公室里的众人热情地围了过去，看起来人缘很好，就连夏油杰都站起身，微笑着朝他走过去：
“怎么才回来？”
五条悟的视线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停留在唯一还坐着的人身上，笑道：
“去处理了一下工作~”
如果不是发现队伍里有老鼠，在和咒术界那边互通有无，他也不至于匆匆和他家圭见了两面就赶回去处理，顺便和那群老不死的交涉了一下，最近一段时间终于可以平静下来，积蓄力量了。
只不过，千算万算，竟然让杰抢先了。
不过……看杰这憋屈的表情，应该不会有什么进展。
失去记忆的圭，还是只喜欢他一个人，他很放心。
小嶋圭默默看着一圈人围在五条悟的身边，忍住脚上的疼痛，在五条悟看过来的时候，朝他微笑。
他并不是站不起来，五条悟回来的太突然，只是刚刚看见他太激动，脚趾直接装撞上了桌角。
他再怎么修行，脚趾的功夫还是不到家，痛得他眼冒金星，好不容易缓过来，再站起来已经有点晚了。
争气啊喂！
“哟，圭~”
小嶋圭还在默默消化伤口，不知道何时，五条悟已经走了过来，手臂搭在办公桌的隔板上面，低头看着他，墨镜后的一双眼睛看不清情绪，只能看清视线牢牢固定在他的身上：
“看见我了吗？怎么不和我打招呼？”
小嶋圭保持冷静：
“你好，欢迎回来。”
“好冷淡，为什么不喊我悟？我们不是已经很熟了吗？”男人声音里带了一点委屈。
小嶋圭：“……”
他瞥了一眼周围人在听到这句话时猛然投射过来的视线，矜持道：
“……这里是工作场所。”
“懂了，以后私下里还是喊我悟吧~”
五条悟伸了一只手出来递到他面前：
“所以，礼物呢？”
小嶋圭茫然抬头：
“……啊？”
“不是欢迎我吗？礼物呢？”
小嶋圭能感觉到大厅里，其他人的视线停留在自己的身上，是让人无法忽视的好奇，他脸上有些烧，仿佛自己心底的隐秘想法被人发现了，只好回答：
“……抱歉，不知道你今天回来，没有准备。”
“真可惜~”
五条悟在小嶋圭的脑袋上轻轻摸了一下：
“那下次回来，我会提前跟你说的~”
小嶋圭听见有几个人在吸气。
他微红着脸：
“……好的。”
“实操组的二楼大会议室集合一下，开个小会。”
五条悟逗弄完羞涩的青年，满意离去，实操组的同事们跟在他的身后浩浩荡荡离开了。
夏油杰冷冷看着五条悟，还是站了起来，跟了上去。
灰原雄摸了摸鼻子，伸出手小幅度地戳了戳七海建人的胳膊。
七海建人面无表情地屈指弹开。
五条悟……也是实操组的？
既然能发号施令，比实操组的组长级别更高了？
小嶋圭有些疑惑。
组长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野口大吾，灰原雄和七海建人都对他很敬重，可是看着组长也一声不吭跟在了大队伍的后面，不免觉得有些奇怪。
办公室空了一大片，很快有人滚着椅子问小嶋圭：
“小嶋老师，你和五条先生之前认识吗？”
小嶋圭愣了一下：
“嗯……之前来学校见过几次面，就认识了。”
三谷隆志微微张开嘴巴：
“就这样？为什么感觉五条先生跟你很熟的样子？”
小嶋圭挠着脸：
“那个人就是自来熟吧。”
三谷隆志撇了撇嘴：
“是这样没错，不过你不知道吧，五条先生可是……”
“咳咳咳！”
有人重重咳嗽了两声，三谷隆志立马闭上了嘴巴，讪笑了两声：
“没事了，我就是好奇问一下，好了没事了。”
小嶋圭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目光犹疑。
可是……？
他后面想要说什么？
为什么不让说？
小嶋圭的目光在办公大厅里转了一圈，他总觉得，这个学校，似乎藏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好奇心驱使着小嶋圭想要探寻真相，可是与生俱来的直觉让他忽视了这一切，忽视了刚刚诡异的对话，趴在桌子上继续研究学生们的资料，在自己的岗位上发光发热，不多掺和一点多余的事情。
与他无关。
心底有个声音在这样告诉他。
只需要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好了，你的职责只有这个，别无其他。
——去过你认为幸福的生活。
等开完会，大部分人都回了办公大厅，只有五条悟没有回来。
似乎是小嶋圭张望等人的动作有些明显，灰原雄道：
“在找五条学长吗？他和夏油学长还有点别的事。”
听到灰原雄这样说，小嶋圭才发现这个新来的老师，夏油杰也不在。
“好吧。”
小嶋圭低下了头。
同一时刻。
夏油杰站在五条悟的对面，冷漠地说道：
“悟，我希望你不要在圭的记忆里，夹带你的个人情绪。别忘了，我加入你们，是有条件的。”
五条悟微微一笑：
“我把我全部的记忆也都灌输给了你，你对这个术式也深有体会，应该知道，这些只是单纯的情报，怎么评判是你自己的想法，而且，”
他鼻子里疑似发出了一声嘲讽：
“说好和你公平竞争，只是附加条件，你不能因为圭没有选择你，就恼羞成怒吧。你们最后一次见面，他对你说了什么，你还记得吗？用不用我帮你回忆一下？”
夏油杰沉默了。
他说——两清了。
一世恩怨，一世结清。
这第三世，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瓜葛了。
夜蛾正道一巴掌拍在夏油杰的后脑勺：
“臭小子！回来也不跟我说一声！”
夏油杰咬牙：
“死老头！”
“就凭你干的那些事，我打你一巴掌怎么了？！”
夜蛾正道没好气地说道：
“你现在能好好站在这里，和我们在一起，就知足吧，就允许你可以伤害别人，不能让别人记得这事吧。”
他抬头看着夏油杰：
“你很久以前就已经输了，认清楚这一点。别矫情了！是个男人就痛快一点承认错误。”
夏油杰表情阴沉，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
留下夜蛾正道和五条悟对视了一眼。
“他干嘛去了？”
夜蛾正道显然有些担心。
五条悟笑了一下：
“放心吧，这次不会再让他堕化了。我已经在他的身上，绑了一根缰绳。”
果然，到了晚间，夏油杰就回来了。
为了将两人介绍给学校的所有老师和工作人员，夜蛾正道在食堂开了一个临时的庆功宴。
“大家都知道了，这两位是新来的同事，五条悟，夏油杰。”
夜蛾正道站在台子上拿着话筒说道：
“但是这里面有很多人不知道，这两位更是这个学校的创始人，从场地规划、课程规划，人员聘用和学生的录取，五条老师和夏油老师，付出了不可磨灭的功劳。而在我们脚下的这块土地，正是由五条家出资购买，拥有永久使用权。”
小嶋圭在今天才知道了这一个事实。
创始人？
能动用这么多资源，从零开始建造这个学校，这不简简单单是有钱就行。
看见旁边小嶋圭震惊的模样，灰原雄也有点震惊了：
“圭，你一直都不知道吗？五条学长没有跟你说吗？”
小嶋圭结结巴巴：
“没有人告诉我啊……可是，可是……他们不是只比我们大了一岁吗？”
好厉害……
果然人和人不能比较。
灰原雄拍拍他的肩膀：
“没事的，和两位学长在一起，这样的事情会很多，习惯就好。”
要知道，当时在上学的时候，拼命追赶两位学长的脚步，结果一不留神就被甩出了很远，片刻不敢停下自己的步伐。
灰原雄想了想，还是没有把五条学长是五条家家主的事情告诉他。
可能是五条学长有别的想法？他不想过多的插手。
他对两个人的事情了解的不多，五条悟也只是粗略地讲了一下。
“到时候圭就拜托你照顾了，灰原，多谢你。”
三年前他懵懂无知，可也看见两人拥抱在一起的场景。
亲手抹杀掉爱人的记忆，重头开始，谁也不敢保证再来一次，小嶋圭还会爱上他。
在仪式结束的时候，他看见脸上向来带着微笑，从容不迫的五条学长，抱着小嶋圭，久久不愿意放开他。
即便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莫名能感觉到他的悲伤。
灰原雄偏头看着小嶋圭的侧脸，此时青年的目光专注地停留在自己的爱人身上，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每次在看向五条学长时，他眼中迸发出的光彩，那是爱情。
灰原雄忍不住微笑。
小嶋圭对灰原雄的心理活动并不知情，犹豫了片刻问道：
“五条……先生在五条家很受重视吧。”
灰原雄只笑了笑说道：
“当然了，是年轻一代最厉害的。”
小嶋圭看着台上的五条悟，那么耀眼，这个人离他的距离，好似越来越远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五条悟偏头看向他，朝着他的方向挥挥手，无声地说着什么。
“圭~”
小嶋圭努力地辨认着口型，好像是在喊他的名字。
也可能是……错觉吧。
小嶋圭微微侧过了头。
晚餐比较简单，比平日里食堂里的饭要稍微丰盛一些，变成了自助餐，还有自主饮品。
小嶋圭以往很少参加这种活动，看见灰原雄正在和七海建人碰杯喝酒，他也顺手给自己倒了两杯。
可没有想到，他是两杯倒的酒量。
第二杯啤酒下肚，小嶋圭就已经不省人事。
“圭？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小嶋圭只觉得这啤酒太醉人，意识已经迷糊，隐隐预约听到了似乎有人在叫他，但是脑袋晕晕的，身体向着侧边倒下去，眼看着就要跌下去。
灰原雄来不及伸手，两道身影从他身边“唰”一下飘了过去。
五条悟已经将小嶋圭搂入了怀中。
夏油杰抱着小嶋圭的另外一条胳膊。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我先来的。”
夏油杰说道。
五条悟勾起嘴角：
“那你觉得，圭醒来之后，想要看见的人，是你还是我？”
夏油杰默然片刻，缓缓放开了手。
五条悟打横抱起小嶋圭，朝着寂静无声的众人说道：
“抱歉各位~我带着小嶋老师先走一步了~明天见~”
众人有些迟钝地告别两人，又偷眼去看夏油杰的反应。
只是无人敢讨论。
小嶋圭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他被人背着，宽阔的后背，白色的头发，他下意识手伸了过去。
摸到了他的脸。
那人偏过头，嘴角也有了弧度，似乎在微笑：
“圭？醒了吗？”
小嶋圭有些听不清他说什么，只是听见这个好听又熟悉的声音，是那个人的。
是喜欢的人的声音。
小嶋圭揪住他的衣服，忍不住偷偷地笑。
男人顿了一下：
“怎么笑了？”
小嶋圭却不说话，只以为这是他的梦境，拽着他的衣服，埋头深深吸了一口气。
想吸猫一样。
五条悟顿了片刻，身后的人又没有动静了，只是手无意识地摸着他的脸，似乎一直在确认他的存在。
小嶋圭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他太久没有解决了。
他又梦见五条悟了。
男人坐在他的床边，正低头看着他，目光中的情绪他看不懂，也不想看懂，只是觉得离他有些远，于是伸手拽了过来。
“为什么要离我这么远？”
他不知道为何有些委屈。
“嗯？你说什么？”
男人凑近了听。
“为什么不抱着我？”
小嶋圭不知道为什么很想哭。
他抱着男人的脖子，控诉道：
“为什么不亲我？”
我都等了好久了。
小嶋圭听见男人似乎笑了一下：
“为什么想要我亲你呢？”
他的脸颊被轻柔地抚摸，明明没有带着什么力度，却让他的身体越来越烫。
“亲吻是恋人之间才会做的事情吧？”
男人的手指停在他的嘴唇间摩挲：
“我们是什么关系呢？圭。”
第47章 酒醒
小嶋圭委屈地瘪嘴：
“你好讨厌。明明是你说的分手！”
他说完之后自己都愣住了。
什么分手？
他们明明都没有在一起过……是什么时候给他的这种错觉？
男人似乎看清了他眼中的疑惑, 笑了一下，俯身下来，亲在了他的嘴唇上, 蜻蜓点水。
小嶋圭下意识抬起头想要继续, 可是男人已经起身离开了，下一秒，一双大手盖在了他的眼睛上。
“好了, 快睡吧。晚安~”
小嶋圭意识瞬间坠入黑暗中, 倒在了床铺中, 睡了过去。
大片大片的月光从窗户的缝隙中漏了出来, 五条悟坐在小嶋圭的床边，低头凝视着他的睡颜。
即便是已经昏睡了过去, 小嶋圭的手依然牢牢抓着五条悟的袖子，不肯放开。即便忘却了记忆，可刻在灵魂里的恐惧, 让他害怕放手之后, 这个人就消失不见了。
五条悟暗叹一声, 握住了小嶋圭的手，手腕上的绳子静悄悄贴着胳膊, 像是一条没有生命的绳子。
小嶋圭含糊地喊着他的名字：“悟……”
“嗯, 圭，我在这里。”
五条悟轻声回答。
——
小嶋圭蹭一下从床上翻了起来。
他半醒半睡之间, 好像在自家客厅里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他匆匆忙忙穿上了衣服，照着镜子整理了一下着装, 那一瞬间，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一下子汇入他的脑中。
什么揪着人家的袖子不肯让人家离开啦，搂着人家的脖子逼迫对方必须要亲他, 不亲不许走人之类的。
小嶋圭：“！！！！”
他慢慢蹲坐在了地上。
啊啊啊！
这种丢人的事情是他做出来的吗？！
完蛋了完蛋了！他以后可怎么见五条悟啊！
门外传来五条悟和母亲交流的声音。
“昨天睡得还好吗？五条先生。”
小嶋里奈问道。
早上出来的时候，看见五条悟睡在自家的沙发上时，小嶋里奈差点尖叫出声。
等问了之后，才知道昨天学校聚会，小嶋圭喝醉了被五条悟送回家，离开的时候太晚了，就直接在这里睡下了。
“你下次叫醒我好了。”
小嶋里奈昨天晚上睡得很沉，小嶋圭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她脸上带着歉意：
“真是麻烦你了。”
五条悟抿了一口味增汤，露齿微笑：
“不麻烦的。圭是我的朋友，照顾他是应该的。”
他回头看了一眼小嶋圭的房间，里面某人正对着门抓着自己的头发，显然是已经想起来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他心情大好，一口气喝完了汤，擦擦嘴，站起身。
“我去看看圭起床了没~”
五条悟的声音不大，准确传到了小嶋圭的耳中，脚步声近了。
小嶋圭已经好几年都没有这么慌乱过了。
他都不知道原来自己的速度可以那么快，在五条悟走过来敲门的一分钟之内，就叠好了被子，整理好衣服和头发，起码看起来人模人样。
“咚咚咚。”
五条悟抬起手轻轻敲门：
“圭？”
小嶋圭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打开门，抬起头直视五条悟微笑的脸，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
“早上好，悟。”
五条悟勾唇一笑：
“早上好~昨天晚上睡得还好吗？”
说完这句话，五条悟满意地看着唰一下红透了耳根，还在努力维持表面上的镇定的青年：
“嗯，很好，昨天谢谢悟送我回家。”
“不客气~”
在小嶋圭洗漱完回到餐桌时，伏黑姐弟已经到了。
“五条先生怎么在这里？”
伏黑津美纪吃了一惊。
伏黑惠抬头瞥了一眼小嶋圭的表情，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来找小嶋哥的吧。”
五条悟拍拍伏黑惠的脑袋：
“真聪明~”
小嶋圭低着头沉默地吃饭，耳朵里听着伏黑惠和五条悟聊伏黑津美纪转学过来的事情。
就算他不抬头，也能感觉到，来自坐在对面灼热的视线。
——五条悟在看他。
小嶋圭顿时觉得更口渴了，母亲似乎在跟他说着什么，一概都没有听清，嘴里含糊地应了几声，匆忙吃完了早饭。
在场的几个人，今天不是得去上班就是上学，换了衣服出门，小嶋圭还听见母亲朝五条悟说道：
“五条先生，下次再来家里玩啊。”
“会有机会的~”
五条悟站在小嶋圭的右侧，声音传入小嶋圭的耳中，他感觉自己右边脸颊滚烫，尴尬地笑笑，说了一句废话：
“……悟，今天也要去学校吗？”
“我吗？当然去啦。今天还有工作~”
伏黑惠拉着自家姐姐礼貌道：
“小嶋哥，五条先生，我们俩先去学校了，早上还有一节早课。”
不打扰这俩人谈情说爱！
小嶋圭：“……哦，好。”
他们居住的小区和学校就一步之遥，只隔了一条大马路，走路只需要五分钟不到。
转眼间伏黑姐弟就不见了身影，五条悟走得很慢，小嶋圭不自觉也放满了脚步，和他并肩而行，内心却忐忑极了。
他还记得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吗？
……肯定记得，他又没有喝醉。
我会不会被当做变态啊……
小嶋圭很苦恼。
想起昨天晚上那个蜻蜓点水的吻，他险些觉得发生的那些是一场梦。不然，五条悟为什么要吻他？
“咳……”
小嶋圭轻咳了一声，小声说道：“昨天谢谢你了，悟……送我回家。”
“举手之劳罢了。”
五条悟轻描淡写说道。
“我……昨天……”
小嶋圭斟酌着开口：“不会做冒犯悟的事情吧？”
五条悟挑眉一笑：
“什么算是冒犯的事情？圭不如详细说说。”
小嶋圭：“……”
小嶋圭想开口询问，可是却又问不出口，只觉得五条悟的语气有些奇怪，偏过头去看。
男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吟吟道：
“我只记得圭喝醉的样子很可爱~”
他手掌放在小嶋圭的脑袋上轻轻摸了两下：
“下次我不在的时候，可不许再喝酒了。”
小嶋圭脸唰一下就红了：
“你不在……是什么意思？”
“晚上有约吗？”
五条悟忽然话题一转：
“不知道有没有荣幸和圭一起吃饭？”
小嶋圭脱口而出：“当然有！”
“那就约好了，等我忙完就来接你~等我的消息。”
“好！”
小嶋圭从来都没有希望，时间能够再快一点。
他今天总共就两节课，都排在了上午，一到中午就无所事事了。随便在食堂吃了两口饭，继续规划上次没有完成的告白计划。
虽然表白应该在亲吻之前，但是鉴于昨天晚上耍酒疯，强吻了人家，他是个好男人，必须要负起责任来！
今天晚上就是最佳的告白时机！
小嶋圭翻着资料，最后还是选定了市中心的一家游乐场。
这里的摩天轮是全国最高的，坐在摩天轮，在升至顶点表白是这个游乐场的卖点，有很多对情侣，就是得以在这里求婚成功。
他看着图片上的摩天轮，脑海里却浮现了前几天做的梦。
他到现在都似乎能想起来贴到摩天轮冰凉墙壁的感觉，仿佛这一切真的发生过一样，让他有一瞬间，产生了幻觉。
好像……在平行世界里，他和五条悟本来就是一对恋人。
不然，怎么解释他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胸中涌起的，对这个人无限的爱意呢。
或者，他只是喜欢他的那张脸。
小嶋圭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着这些，收拾了东西回去了。
下午没课，小嶋圭决定先去游乐场实地探查一番。
出门的时候保安还问了一嘴：
“小嶋老师，回家休息吗？”
“是的。”
小嶋圭微笑着回道。
保安打了个哈欠，又躺了下去。
小嶋圭很少去市区逛街。
他以前朋友很少，开始上班之后，每天生活很单调，家和单位两点一线，虽然待人温和，只是私下很少和同事们聚会。
早就在开始上班的第一年，同事们和领导有意无意地给自己介绍相亲对象，参加校内组织的联谊会。
只是他对这些并不感兴趣。
和不相熟的女孩子面对面，坐在一起，小嶋圭只觉得浪费时间，有这个时间，不如在小区里跑两圈，练一个小时的剑。
在离职前一年，小嶋圭甚至能听见他的同事们在私下偷偷议论他的声音。
“小嶋老师该不会有那方面的取向吧……”
“有可能哎，他从来都不出去和女孩子约会，联谊也不去，我上次看见他一直盯着马路上的年轻男人看呢。”
“别胡说，小嶋老实明明是断绝情爱，我倒是觉得他看男人和看女人都是一个眼神，只是没遇到喜欢的人罢了。你们在这里说别人的私事干什么？”
“抱歉，我不是那个意识……只是顺嘴一说……”
小嶋圭对这些流言蜚语不在意，在离职前，给那个帮他说话的男同事送了礼物。
“小嶋老师，以后还会见面吗？”
浜本守遗憾地看着他：
“和你一起共事很愉快。”
小嶋圭只歉意地笑笑：
“会有机会的。”
在临走之前，小嶋圭才发现，在过去的这些年里，他封闭了自己的内心，不愿意和人沟通，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每天望着街上的行人匆匆，不知道在等待着什么。
如果他早一点敞开心扉，或许能和这个人成为朋友也说不定。
真是可惜。
其实他们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
他确实对女人不感兴趣。
如果街上遇到了高个子的男人，他的注意力会瞬间被吸引过去，发现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又迅速失去兴趣。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找谁。
只觉得……自己忘记了很重要的人。
小嶋圭那个时候没有想到，自己到了新的学校，会对某个人一见钟情。他才知道，自己并不是没有喜欢的人，只是那些人，长得和五条悟不一样。
小嶋圭站在了游乐场外面，看着头顶上方正在缓缓转动的摩天轮，脑子里只有一个人的身影。
才认识了没多久，可他就是觉得，这个人就是他的命定之人，是他等待了三年的人。
一定要紧紧抓住他。
同一时刻。
学校内。
下山浩二正抓着自己衣服的下摆，表情有些恐慌：
“夏油大人……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夏油杰坐在了他的身边，拍拍他旁边的位置：
“来，过来坐。”
下山浩二在夏油杰鼓励的眼神下，终于坐了过来。
只是他生性谨慎，只坐了半个屁股，紧张极了。在他以前生活的地方，他只配跪在地上，做那些人的脚踏板，脖子上时刻拴着狗链，脸上讨好的笑容已经成了他的固定表情，他已经改不过来了。
“最近怎么样？”
夏油杰问：
“在这里还习惯吗？”
下山浩二猛猛点头：
“很舒服！很好！谢谢夏油大人！”
“不用叫我大人，我也是你们的老师，叫我夏油老师就好。”
夏油杰喟叹一声。
在五条悟提出这个设想，重新开始建立新的咒术界的时候，夏油杰只觉得五条悟脑子疯掉了。
只是……如果他在自己脑中灌输的脑中是真实存在的，曾经真实发生过的，他即便杀掉了长老会的大半人员，下一批人也会迅速补上。
腐朽的不是这些人，而是滋生这些人的制度。
用年轻咒术师生命去填补前线的咒灵大军，源源不绝，他们稳稳坐在后方，得到的反馈只不过是轻飘飘的死亡数字，和任务成功之后，得到的丰厚报酬。
五条悟想要从上到下，彻底摧毁这个制度，为此，他需要夏油杰的力量。
不得不说，夏油杰心动了。
每一天赶赴在营救受难同胞的路上，将他们安全接回来，安置在安全的场所，教导他们如何正确使用的力量，保护自己，看着他们一天天长大，不得不得，这比之前那些永无止境，吞食咒灵的日子要舒爽多了。
这个下山浩二也是五条悟找到的。
不过……
夏油杰想起五条悟曾经看向这个男生有些复杂的眼神。
“我听说你下了课还会主动打扫操场和公共浴室的卫生，这些不用你来干，学校雇佣了专门的清扫公司，你把他们的工作都做完了。”
下山浩二慌张道：
“抱歉……”
他低头说道：
“每天住在干净的房子，每天给我饭吃，每天教我念书，我得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否则……”
让他寝食难安。
他觉得这里就是天堂，将他从地域里拯救出来的夏油大人和五条大人，在他心目中，就是天神一样的存在。
和他一样的孩子们，在这个学校里还有很多，他也是最近才知道，这里的好多学生，全都是两个大人走访各地招回来的孤儿。
世上居然还有这样好的人……
下山浩二时常为自己的无能而觉得羞愧，只想快快长大，快点为他们效力。
人成长的一生，儿时的阴影会伴随着人成长的一生，尤其是遭受过严重迫害的孩子们。
夏油杰也知道对这些孩子的心理抚慰不能操之过急，只是每每看到这样的人，就觉得那些愚昧的人类，是真的该死。
“下山同学，你现在还小，是我们应该来保护你才对。”
夏油杰偏头看着他，说道：
“等你长大了，再来保护我们好不好？”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他不希望，这个从他们手里救出来的孩子，再一次被利用。
即便五条悟告诉他的没有这一点，只是看到小嶋圭第一次见下山浩二时的态度，就猜到了七七八八。
眼前这个家伙，在最终决战的时候，可能干了一件足以扭转战局的事情。
夏油杰的眼前忽然一闪，五条悟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下山同学，咒术练得怎么样了？”
下山浩二瑟缩道：
“对不起……我还不太熟练……”
“没事，多实战几次就可以了。杰，我带他出去一趟。”
五条悟直接提起下山浩二的领子，下山浩二连声音都没有来得及发出来，下一秒两个人原地直接消失了。
夏油杰：“……”
我这边刚做完心理教育，你一来又都毁了！
怪不得，下山浩二每次见到五条悟时候表情那么害怕呢！
下山浩二站在高大的摩天轮下面，抬起头望着天空。
一旁的五条悟拍拍他的肩膀：
“看见了没？待会我会带着小嶋老师，你应该认识的，剑术课的老师，要在这里约会。等我们坐上摩天轮升到最高点的时候，到时候小嶋老师会跟我表白，你就得负责让摩天轮多停一会，能做到吗？”
下山浩二有些茫然：“对不起老师，我不知道能不能做到……”
“放心的，你肯定可以的。”
“不……”
下山浩二发出微弱的抗议。
“如果你成功了，作为交换，你可以向我提出一个要求，只要不违背公俗良序，我都可以答应你。这是作为你成功完成任务的报酬。”
下山浩二抬头看向他。
……报酬。
这是他第一次学到过的单词。
“付出了，就会有回报。”
五条悟微微一笑：
“这就是世间的常理。”
两人之间一阵沉默。
“五条老师……”
下山浩二开口问了他一直很好奇的问题：
“如果小嶋老师没有跟你告白呢？”
五条悟自信插兜：
“那就取消计划，等待下次再执行！”
下山浩二：“……”
小嶋圭对此一无所知，等他探查完告白圣地，正准备要回去的时候，忽然看见本应该在学校里的伏黑惠，却出现了东京市区的街头。
伏黑惠背着一个小小的书包，低头看着手中的纸条，似乎正在辨认着纸条上的内容。
他走得很快，小嶋圭跟在他身后，原本想打招呼，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硬生生忍住了。
眼看越走越偏，突然，一个男子从他的身后慢慢逼近。
小嶋圭正要高呼出声，下一秒，那个中年男人却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平地摔倒，在地上打滚。
像是被什么咬住了。
小嶋圭的视线里，缓缓出现了一只纯白色的大狗，正死死咬着中年男人的胳膊。
手腕上的绳子无风而动，以这只大狗为中心，小嶋圭忽然发现，他的世界好像发生了变化。
第48章 突袭
空气中流动着红黑色的气流, 一种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生物，在这街上到处都有。
藏在下水道，路灯下。
像是故事中的怪物一样。
小嶋圭摇摇脑袋, 以为自己眼花了, 可再次睁开眼睛，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一个脑袋上有一条缝合线的女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面前, 笑容诡异看着他, 她血红的嘴巴一张一合：
“哟, 好久不见~”
小嶋圭悚然一惊, 下意识想要拔除腰间的剑，却握了一个空。
他出门的时候是空手的！
前方的伏黑惠察觉到了不对, 猝然转身，看见了跟在他身后的小嶋圭和他面前的女人，脸色大变, 高喊道：
“小嶋哥！快跑——！”
忽然, 从下水道钻出来一个青色头发的怪物, 一巴掌就要排在伏黑惠的身上，而伏黑惠却毫无察觉。
不！
不能让那个东西碰到身体！
小嶋圭内心深处升起这个念头, 几乎来不及反应, 就冲了出去。
女人轻蔑地笑了一声：
“你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废物，能做什么……”
他手起手落, 一张巨大的网从天而降，小嶋圭冲出去的身影被捆在了半空中, 再也动弹不得。
眼看真人的手就要触碰到伏黑惠，羂索提着被捆成了粽子的小嶋圭：“这可是宿傩指定的身体，你小心点。”
真人表情狰狞, 带着笑容：
“放心吧~我会很轻的~”
伏黑惠表情不变，从胸中掏出一长串的符咒，真人感觉到上面蕴含的气息，脸色瞬间变了。
“啪！”
原地卷起狂风暴雨，一个人影从漩涡中瞬间出现，影影绰绰，从里面迈步出来。
这种魔幻的出场方式，让小嶋圭总觉得自己身处梦境。
小嶋圭看清了那人的面容，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在小嶋圭离开学校没有过多久。
学校内。
夏油杰正站在训练场中央，监督学生们练习基础术式。今天他带了两个班，总共二十来个学生。二级咒术师以下的老师，一般只能带一个班级，可以照顾到所有学生。但两个班级的学生，对夏油杰来说，绰绰有余。
他一眼扫过去，就能清晰地看见谁的动作标准，谁偷懒，谁的问题出在了哪里。
今天太阳正好，这些都是半大的孩子们，汗流浃背，却也在努力，一个个咒术朝着前方释放出来。
夏油杰微微眯起了眼睛，微叹了一口气。这些孩子固然已经有了一个起色，只是距离独当一面，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
小嶋圭从来都不知道这个学校其实根本就不是福利机构，而是一所咒术师学校。
他从来都不会去的学校的另一个操场，草坪掀开，其实是学生们的训练场所，里面有各种咒具，甚至圈养着一些低等咒灵，供他们训练。
更准确的来说，这是一个综合学校。
混杂着咒术师和普通学生的学校。
"手腕再抬高十五度。"他朝一个瘦高男孩喊道，"对，就是这样。赫的释放不是靠蛮力，而是精确的咒力控制。"
男孩按照指示调整姿势，这次释放的红色能量球果然稳定了许多。夏油杰满意地点头。
"夏油学长。"七海建人走到他身边，金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今天的理论课还上吗？"
“当然。”夏油杰看了眼手表，“悟那边有消息了吗？”
七海建人摇头：“到现在都没有联系。”
他顿了片刻，又加了一句：
“小嶋那边也没有。”
夏油杰的嘴角微微绷紧，他满含深意地瞥了一眼七海建人一眼：
“圭有悟看着，我很放心。”
七海建人面无表情：
“那就好。”
夏油杰的手机忽然滴了一下，他拿出来一看，不禁挑了挑眉。
“你看着点学生，我去处理点事情。”
七海建人点头。
夏油杰放心离去，召唤出了式神，飞向了高空，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在东京郊区的一栋普通公寓楼内，外表毫不起眼，内部却布满了反侦察结界。夏油杰到达时，冥冥已经到了。
"哟，迟到大王终于来了。"冥冥抬头，肩上的乌鸦歪头盯着夏油杰，"我的情报费该结清了。"
夏油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直接扔了过去。
冥冥接过信封，快速清点后露出笑容，递给他一份文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下次再见了~"
她一点都不关心夏油杰为什么要查总监部的卧底，只要给钱，她就办，钱货两清，冥冥优雅地起身，乌鸦飞落在她肩上，一人一鸟消失在门外。
灰原熊几人正在办公室，悠闲的下午，没有课的老师坐在办公椅上，慢悠悠一边翻看着学生们最近的教学成绩，一边唠着闲嗑。
忽然，一声尖锐的警报声响彻整个校园。
“滴滴滴滴！！！”
原本悠闲的众人脸色顿时一变，齐刷刷站起身。
敌袭！！
夜蛾正道的声音从喇叭里冒了出来：
“灰原班三区！七海班四区！竹中班二区！其余老师即刻带非战斗人员前往地下安全区！不得有误！”
这是新曦学院建立三年以来，首次遭到来自外界的攻击。
不为其他，只是因为前两年这个学校隐秘在暗处，不为人知晓，现在人员越来越密集，阵势越来越浩大。
不光是东京本地的咒术高专，还是位于京都的学校，这三年教师资源流失严重，毕业之后的咒术师们也都不知去向，就连新生也少得可怜。今年东京的一年级新生竟是只有一个人。
两位特级咒术师携一众衷心的咒术们出走咒术界这件事，在短期内从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总监会内部保守派和激进派想来不和，只是不约而同忌惮特级咒术师的力量，生怕自己的地位会被取而代之。
现在五条悟和夏油杰公然不停命令，和庞大的咒术界站在了对立面，他们第一时间就发出了追杀令，可惜三年过去，他们竟然追查不到他们去了哪里。
直到今年才嵌入了一颗钉子，得到了他们另起炉灶的情报。
缺了几十个牛马，拔除咒灵的任务堆积如山，成功率大打折扣，那些世家贵族私下豢养的咒术师从来都不插手民间的任务，如此以来，总监部办事不力，被狠狠贬斥了一番，又换了一批新的人手。
只是，他们还是解决不了人手不够的问题。
前段时间，终于成功和五条悟会面，想让新办的学院并入咒术界下面，接受统一管理。
两边扯皮了很长了时间，五条悟终于松口可以勉强接受让自家的咒术师们执行一部分拔除任务，只不过有条件。
——他们需要来自天元的力量。
夜蛾正道站在天台，一脸冷漠地看着地面上，几只咒灵已经侵入到了结界内部，正在东张西望。
“这就是五条悟的大本营？”
有个青脸男子东看看西看看：
“他在吗？他可是我的偶像哎，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面~”
在他旁边站着的是一个顶着火山头的独眼男子：
“哼，他已经被引到别处去了，快点，完成我们的任务，找找那个男学生。他应该就在这里。”
【星座小说】XinGzuoXs.COM【星座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