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等舱厚重的金属门落了锁, 门外是空姐和空少们优雅有序的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门内是晏淮央被压在门上,被细碎绵密的吻逗引出的压抑不住的闷哼声。
他勉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推了推席铮的大脑袋。
“为什么突然扑过来亲我?哪有你这样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耍流氓的。”
席铮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后背,语焉不详地解释了一句:“我们离地平线越来越远了, 晏晏。”
“嗯?”
“近万米的高空之上,手机很快就要没信号了。这两个小时的时间里你只属于我。”席铮轻笑了下。
“但这还不够, 我要你从身到心都只能记挂着我一个人, 所以我会把你亲到大脑缺氧。”
好荒谬的理由, 晏淮央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
席总裁把他们两个的外套挂起来的工夫, 一回头就发现晏少爷以一个张扬跋扈的坐姿霸占了头等舱观景位的那个米棕色沙发。他的大长腿耷拉在地板上,鞋子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踹丢了,漂亮柔韧的腰线半悬空着倚靠在靠背扶手上, 整个人都舒展成了长长的一个大猫条。
看那支棱八叉的架势摆明了不许任何人靠近他。
席铮笑了笑, 房间里总共就两个人, 人家防着谁呢这不是显而易见的。
“抬脚。”大总裁弯下腰帮他换上拖鞋。
席铮暗忖道,他对家族里的年幼弟妹们怕是都没有这么大的耐性。
飞机升到了既定高度, 令人心烦的颠簸和轰鸣声都渐渐平息了。晏淮央盘着腿凑近了小窗, 看着被晚霞晕染成大片大片火红色的天际线出神。他的神情很专注, 一向清冷俊美的侧颜都被天光映照得带上了些暖意。
叮的一声玻璃撞击声将他拉回了现实, 席铮拿着满是冰块的咖啡杯跟自己手边的气泡水碰了一下杯, 液体摇曳,黑白分明。
晏淮央凉凉地瞥了一眼,这狗男人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坐到自己身边来了。
他不光坐过来, 那黑衬衫下结实有力的手臂还自顾自地缠上了晏少爷的腰。
“干嘛?”
“晏晏,这次回去以后你搬过去跟我住一起好不好?”
“不去,休想拐骗我。”
晏少爷可记仇着呢。
他给这人当金丝雀的时候, 忘不了这个外表无条件纵容他的腹黑资本家背地里的控制欲有多强。二话不说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兴师动众的要打造一个金屋来藏他。要不是晏少爷警觉,引晏非入局来破了这男人的谋划,恐怕自己现在早已经被温水煮青蛙给煮熟了吧。
一旦被这家伙的温柔攻势给俘获了,等待着他的就会是一个失去自我的漂亮花瓶。
他跟这狗男人的爱情啊,还有的磨。
席铮紧紧地攥住了人家的手,放低声音诱哄他:“宝贝,我这次回去肯定对你百依百顺,咱俩住在一起还能随时敲定合作细则,省的底下人一遍遍来回跑着商议。”
“听起来不错。但你确定自己改造好了?”
“当然。”
“你能保证以后不乱吃飞醋?见到我和别人亲近不会立马黑着脸?”
席铮瞬间哑口无言,憋闷到甚至有些委屈地瞪了晏淮央一眼,代表他不服。
大总裁的感情史也是一张白纸,上面书写下的寥寥几个字还全都是晏淮央这个祸害留下的字迹。他搞不懂寻常人家的小情侣都是怎么谈恋爱的,他喜欢晏淮央就想每天都跟这人黏糊在一起,但是人家不愿意,提的要求他还满足不了,一时间对自己很懊恼。
见到席铮因为他的一句话就陷入了迷茫和反思,晏淮央只想笑,这个做事情过于正经的家伙有时候也挺可爱的。
飞机上没有手机信号,晏少爷看风景都看腻了,忍不住就想搞点事情解闷。
“坐过来点,我需要一个抱枕。”他拍了拍自己身前的位置。
没人理他。
晏少爷也是要面子的,被拒绝了立马把脑袋扭过去,只给这人看个后脑勺。
“不给抱就算了,我也没有那么想抱着你。”
席铮没好气地呼拉了他的脑袋一把,生他的气归生气,还不是每次一边立着规矩一边又毫无原则地惯着他。
男人沉默着伪装成一个抱枕,只在晏淮央雀跃着整个人都从背后环抱住他,两条大长腿还舒舒服服地攀在自己腰间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手足无措,但很快就坐正了身子,严肃绷着的脸上还是看不出什么表情,因为他确实还在生闷气。
晏淮央把脑袋搁在席铮的肩膀上,很亲昵地依赖着他,玩心渐起。
他就像一只爪子很闲的猫咪,一寸寸地试探着别人对自己纵容的底线在哪里。
那骨节分明的漂亮手指毫无章法地乱摸,一会儿在席铮紧实的腰腹上乱戳,一会儿又顺着男人最性感的人鱼线暧昧地描摹着,惹着“抱枕”身形都有一瞬间的不稳,呼吸也混乱得不像样。
“晏晏,别胡闹。”
窗边就是浩渺的烟霞,席铮很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在辽阔的室外,豪门大族里养出来的继承人羞耻心都强的爆棚,他猛地攥住了晏淮央的手腕,试图阻止他乱来。
“哪里胡闹了?我只对你动手动脚,我又没有去欺负别人。”晏淮央眼波流转,嘴角挑起了一个顽劣的笑容。
席铮愕然,他竟然觉得有几分道理。他家这个为非作歹的小混蛋似乎总能逻辑自洽。
在年长者的默许纵容下,晏淮央下手也愈发没轻没重,如同还在磨牙期的小兽一样趴在男人健硕的胸肌上啃咬着,将他扑倒在机舱厚重的墙壁上……
直到飞机温柔的女声提醒前方即将进入滑行降落跑道,请游客们稍安勿躁的时候,席铮那散乱成一团浆糊的意识才被拉回了现实,他的呼吸都带着热气,浑身躁动不安的渴望迫切地需要寻找一个突破口。
“玩的尽兴了?”
他没好气地扯了扯晏淮央的头发,将这小子从自己一片狼藉的胸膛上薅了起来。
晏淮央满足地哼唧了一下,他心情很愉悦。
但是席总裁不可能愉悦的起来,他指了指自己身下的某个地方,黑着脸道:“现在怎么办?你撩起来的火现在不负责善后?”
他还真了解自己的混账男友,因为晏少爷直接就是一个慵懒的后仰姿势,翘着二郎腿,施施然地准备隔岸观火了。
“定力很差嘛席总,你看我就好端端的什么事都没有。”
这话直接把席铮气炸了,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小子是成心的,他似乎在报复自己之前试图圈养金丝雀的隔夜仇。
但晏少爷把人欺负了一通,也就出了气了,他好心地把两个人的外套都扔到了席铮怀里。
就是因为对这个男人临危不乱的控场能力有信心他才乱来的,这一切也在见到席铮家的司机将车直接开到接机vip通道闸机口的时候得到了印证。
A市机场的灯光不分昼夜地亮着,席铮优雅地将外套搭在自己的手臂上,依旧是那个斯文得体的大总裁,只是这不长的一段路步伐迈得飞快,似乎在迫不及待地逃离这一切。
额头上渗出的汗珠昭示着他的心情远远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平静。
罪魁祸首还好整以暇地跟在后面,很缺德地故意戳他的痛脚。
“可要抱紧了,不然机场大厅今天就不用拖地了,因为某位总裁即将用颜面扫地。”
席铮现在气得想咬死他,双重意义上的饿。
他摆摆手示意司机自己回去,随后一把将晏少爷推搡进了车里,饱含着怒意和占有欲的吻疯了一样地压过来。
晏淮央双手无辜地扬了起来。
“亲快点哦。临上飞机之前我就跟家里人报备了航班信息,还要麻烦席总裁立马送我回家,规矩森严的豪门少爷是不能夜不归宿的。”
他故意的!
席铮的拳头重重地砸了一下方向盘,终归没舍得骂这小子一句。
A市下起了绵绵细雨,席铮全程都正襟危坐地盯着视线前方,丝毫不敢分出去看一眼那个祸害,因为他的理智已经在爆炸边缘了,经不起一丝一毫的撩拨。
但是身体远比他想象的更为诚实,陷入热恋期的人是会自动捕捉对方的存在的。席铮即便不分心去看他,都能感受到车里有另外一个人的呼吸、心跳,以及那人偶尔想到什么趣事发出的好听的轻笑声,都让他的感官愉悦到过载,怎么可能冷静的下来?
席铮长舒了一口气,他意识到自己是无可救药地认栽了。
好在从机场到晏家老宅的这段路并不长,修长优雅的迈巴赫停了下来,丢下来一个人,然后招呼都没打一声就扬长而去了。
晏爷爷掐着时间来门口接他的宝贝大孙子,纳闷道:“那是席家小子的车吧,他送你回来怎么都不留人家吃顿饭?”
晏淮央清澈见底的凤眸里闪着笑意,“不用管他,人是我气跑的。”
老爷子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你要谈恋爱就好好谈,别成天欺负人家,我看席家小子是个实诚孩子。”
“我哪有。我在圈子里的风评算好的,您出去打听打听有哪个富二代谈恋爱的时候像我这么专一。”
晏淮央顺势看了一下表,此时都快晚上八点了。
“爷爷,小厨房还有饭吗?给我盛一碗。饿死了都。”
“都等着你呢,您大少爷一发话说晚上的飞机回家,咱们家老爷子那可就不让动筷了,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嗑瓜子、聊着闲天等你回来一起吃。”
接话的是他那个年轻时游戏人间,现在人到中年无所事事成天赖在家里啃老的渣爹——晏珩之。
晏淮央心里一片柔软,晃悠过去从背后搂着他爷爷的脖子撒娇,“还是您好。”
晏珩之沉着脸,“光知道跟你爷爷撒娇啊,我们也饿了一晚上等你呢,你不过来缠着你爹抱抱?”
回应他的是晏少爷敷衍的一声:哦。
古朴厚重的红木餐桌上,一家人都顾不上寒暄,全都在闷头吃饭。老爷子晚上通常都没有什么胃口,但是他也乐意跟小辈们聚在一起享受家人团聚的温馨感。
他随手点开了老友发过来的一个视频,因为人上了年纪以后避免不了的有点耳背,所以他的手机听筒里颇为豪放地开始大声播放一段新闻。
【据前线记者发回来的确切信息,晏家的准继承人晏淮央先生前日在一部剧的首映礼上接受了席铮总裁带来的花束,似乎寓意着两家好事将近。但是据知情人透露,晏先生在片场也因为拍戏的缘故和国民影帝江池先生情愫暗生,这似乎又会带来新的变数……】
都是自家人,谁不知道谁啊,有好几个人都没忍住笑喷了。
“爷爷,您别瞎听三流小报在那胡编乱造。”晏淮央张口就是糊弄。
老爷子见惯了大风大浪,在自己家里还有什么要遮掩的,听了个大概其才不紧不慢地合上了手机。
他幽幽地瞪了自家大孙子一眼:“A市财经发布的,你这个臭小子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这下连晏淮央都老实了,无可辩驳,继续闷头吃饭。
但是人的心啊都是偏着长的,晏爷爷很快就锁定了怪罪对象,“都怪你爹,上梁不正下梁歪,他当年没有收心的时候也总是闹得满城风雨,你跟他比都算是乖巧的。”
得,赖我。都四五十岁的人了还得被提溜出来训一顿,夹在中间的晏珩之实在是有苦说不出。
深夜万籁俱寂,清冷的月晖洒进庭院里的时候像一层轻薄的纱衣。
墨绿色的真丝床单上有一个男孩子姿态豪放地睡着了,他的眉头不自觉地轻皱着,在睡梦中都感觉到了凉意,因为早就把被子给踹地上去了。
隐在暗处站岗的大乌鸦系统准备叼起被子给自家宿主盖上的时候,一声消息提示音率先一步将人吵醒了。
晏淮央的睡意很浅,很容易被一点杂音吵醒。他迷迷糊糊地扒拉着手机点开消息的时候,就听到低沉磁性又夹杂着些怨气的熟悉声音。
“我在洗冷水澡,第三次了。”
晏淮央睡迷糊了,此时花了几秒钟想起了自己干的缺德事,然后埋进枕头里大笑不止。
等到他笑够了,总算是良心发现想起来人家是自己亲口承认过的男朋友,不能管杀不管埋。
他百无聊赖地拨过去一个视频通话,打算亲自接手他惹出来的乱子。
镜头对面很快就出现了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黑发还在滴着水,被男人随手捋在了后面,隔着屏幕看那双漆黑如墨的瞳眸更加富有压迫感,男人一向波澜不惊的水墨画淡然气质都不见了,恶狠狠地瞪着晏淮央。
晏少爷眉眼带笑,“还记得吗?初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说看你腹肌,你很大方地给看了。现在我也不小气,我也给你看。”
不等男人在水气氤氲的浴室中消化这句话的含义,晏淮央直接把睡衣下摆利落地撩了起来,顿时屏幕上充斥着一大片洁白如瓷的细腻肌肤,细看还能看到形状漂亮的薄薄一层肌肉。
席铮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几下,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声怒吼,一字一顿地像是要把人从画面里抠出来揍一顿。
“晏、淮、央。”
因为他彻底不用睡了。
第72章 第72章 豪门少爷就是要学坏的……
天光大亮, 待在家里当富贵闲人的晏珩之陪着老爷子吃了个早茶,心血来潮想去自家大儿子的院子里转悠转悠,修补一下他们两个生疏了很多年的父子感情。
却见到, 有人比他来得更早,摆在青石板桌上的茶水瞧着色泽都很淡了, 也不知道加了几遍水。
“你每次来找你哥的时候就这样干等着?就不会上楼去把他叫醒?”
晏珩之气不打一处来,虽说老二是他领回来的私生子, 但也是过了明路的正经晏家孩子。他们家虽然是显赫了很多代的豪门, 但是在老爷子的默许下已经砍掉了很多封建陋习, 居然还能让亲弟弟在外面晒着大太阳这么等他。
淮央的规矩立的未免也太大了。
晏非被训斥了一顿, 一头雾水,转念想想才知道父亲误会了。
他的手指往楼上指了指,轻声笑道:“那家伙起床气很大的, 被吵醒了能发一整天脾气, 可不能去招惹他。”
“出息。”
听了小儿子解释的理由, 晏珩之总算没那么介意了,但还是不满地瞪了晏非一眼。
虽然跟他的来意有些出入, 但是老二也是自己的孩子, 晏珩之耐着性子也坐下来跟他说了几句话, 关心了一下晏非这些年的成长经历。
一转眼, 俩孩子都二十多岁了, 他望着晏非那张对于男孩子来说过于秀美的脸,其实有些记不清那个跟他有过露水姻缘的舞女长什么模样了。当年她决绝地把孩子推到了晏珩之面前,发着毒誓说她可以永生永世不再见这孩子一面, 只求孩子不再跟着她颠沛流离了……
晏非的坐姿端端正正的,在家人面前的模样跟在外面横冲直撞的讨人嫌二世祖形象判若两人。他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陪便宜父亲聊天,视线却始终留意着二楼卧房有没有动静。
在看到那个一闪而过的凌乱睡衣身影, 晏非蓦然笑了,这张雌雄莫辨的精致脸蛋上如同出水芙蓉一般,笑意醉人。
“父亲稍坐一会儿,我该去伺候咱们家大公子起床了。”
“赶紧滚。”晏珩之看着糟心,他大儿子成天在自己家里摆谱,逮谁欺负谁。这个小的也不成器,完全不知道反抗,快成了他哥的舔狗了。
晏淮央只是刚睡醒有些渴,晃悠出去接了杯水喝,他还打算继续睡的。在自己家里哪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等着他处理。
但是一转头,就看到便宜弟弟把牙膏都帮他挤好了,殷勤地举着牙刷牙杯等他起床。
好烦。
晏淮央把被子往头上一蒙,打算装没看见。
“快起,别赖叽了,等你好半天了都。”
晏非把东西放下,很自来熟地往他哥床侧一坐,随后身体向后摊开成了一个大字,结结实实地压在了他哥的细腰上。
他现在已经敢跟混蛋哥哥亲近了,因为晏非充分展露了自己的商业天赋,主动接过来了集团里接近九成的工作量,天天熬夜加班到凌晨,要不然这位大少爷凭什么能天天在外面潇洒?
只要他的利用价值给够,就不怕哥哥厌弃自己。
身上压着一个秤砣,晏淮央还怎么接着睡啊。
他暴躁地掀开被子,撩起长腿想把这人踹下去,但是晏非卡的这个角度简直是防御力拉满了,还踹不到他。
还算宽敞的浴室里挤下两个大男人就有些逼仄了,晏非懒洋洋地贴着墙砖站着,目光贪婪地跟着哥哥的视线打转。人家要洗脸他就递香皂过去,洗过脸了他立马把毛巾塞到他哥手里。非常好用,只要他哥在家他就愿意做最忠实的仆人。
想到这里晏非就想diss一下席铮,跟他谈恋爱有什么用,他有我贴心吗?我可是跟哥哥从小一起长大的“家生仆人”,拿捏这位大少爷的喜好像呼吸一样简单。
晏淮央使唤谁不是使唤啊,他没空去猜这个性情阴郁的弟弟怀着怎样波谲云诡的心思,他单纯地把晏非的行为当作家族里不受宠的私生子在讨好未来家主的宅斗行为。
他可没忘记自己没掉马甲之前认识的晏非是怎样一个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混蛋玩意,在酒会上泼他一身酒、还卖他的车,如今装的这么乖顺还不是给家里的长辈们看的?
世子之争,向来如此。晏淮央深沉地点了点头。
高贵的世子爷也拿他那一头软乎乎的、睡醒之后必定炸毛的头发没招儿。
他微微侧着身子,不给自己弟弟看到,然后飞快地在水龙头里接了点水把手指打湿了,然后假装很自然地抓了抓发尾,试图把翘起来的那一绺给抚平。
因为晏淮央懒散,没有席铮给他吹头发,他就这么糊弄着。
晏非眼睛多尖啊,他怎么可能漏看,顾及着哥哥的面子才没有笑出声。
等到晏大少爷趿拉着拖鞋,从楼梯溜达下去的时候,就发现自己院子里还有一位不速之客。
“找我有事?”
他爹自觉没有面子,找儿子说事还得他主动过来探望,顿时板着个脸颇为矜持地来了一句:“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那你就先等等。晏非先说,与席家共同控股的那个新锐集团现在是什么进展了?他发布会上给画饼的那几项专利咱们家都吃下了吗?那么大一个人情都公然欠下了,必须赚取相应的报酬。”
晏淮央正经起来也自有一股子气定神闲的上位者气质,他笑了笑,任由渣男爹吃瘪。因为他估摸着这人还真不会有什么正经事儿,不惯着他。
晏非痴痴地看着哥哥,从小时候起他就喜欢仰望着这人,他也喜欢听这人正儿八经地叫自己名字。
虽然我名字里的“非”字代表着我生来就亏欠于你,但是孽缘也是缘,我们的血脉与恩怨会永远纠葛在一起。如果没有我的存在,哪里有什么晏家二少爷啊,他哥只会是外人眼里年轻一代最如日中天的晏家太子爷,长房独子啊。
这么一想,怪不得他不想承认有我这么个弟弟。
晏非思绪百转,嘴上应答也没有丝毫卡顿。
“A市寸土寸金是开扩不了新场地了,所以我批了一笔钱在临近的皖城建了十万平的汽车工厂,专门用来测试席铮承诺过的新一代锂电技术,这是第一项进展。”
……
晏淮央不置可否,他只掌握个大概就可以了,这么多繁琐的具体细节丢给老二来干正好体现他这个豪门家主有容人的器量,兄友弟恭!
他这所谓的兄友弟恭看在晏珩之眼里就是大儿子把所有工作都丢出去了,每天就揣着个手手什么都不干,偏偏被压榨的那一个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人家俩人玩得好着呢,让他想骂都不知道骂什么。
正事交待得差不多了,晏淮央终于看向脸色憋屈的便宜父亲。
“说吧,找我干嘛?”
他的手指轻轻扣了扣桌面,然后很有眼力劲的晏非就起身给他哥倒了杯茶。看得渣爹更是来气,哦这臭小子总共都没讲几句话,还能渴到他是怎么着?
“是有一桩事情要听听你的意见。这一个月来,我与你母亲通了几次电话,她终于松口想跟你见一面了,只是具体的日期还要再跟她约。你要见见她吗?毕竟回家这么久了自己母亲始终都没露面,怕你心里难受。”
其实这也是老爷子暗示的,人家多在意宝贝大孙子的感受啊,早就吩咐晏珩之去联系他前妻了。
话讲出来的时候,其实晏珩之心里也没底,他偷偷觑着晏淮央的脸色,连坐在一旁的晏非也揪着心。
果然,晏淮央平静地把茶水饮尽了,然后随手一抛,品相上成的青玉茶盏砸在地上摔的粉碎。
“不必见了。”
“哪有跟自己母亲见面还要预约的,她不想见我就直说。”
果然是最糟糕的一种情形,晏珩之叹了口气,赶紧乱七八糟地去哄。
“哎呦,你这狗脾气跟你母亲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受不得一点委屈。她真不是不想认你,代入你母亲的视角想一想,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哪有那么容易接受被人替换啊?她如果轻飘飘认下你才不对劲。丧子之痛好不容易平息了,现在晏家突然捡回家一个更年轻了几岁的小孩,说是人家儿子,她不打上门来都算是这些年修身养性了。”
“江家也是好几代的豪门,虽然比咱们家差了一层,但是多你一个小累赘那是要分家产给你的。你回家那天虽然几个舅舅没露面,但是都派人送了礼物收进库房里了,虽然名义上没认可你这个人,但是该给晏淮央的礼节可一丝都没少。”
“别生气了行不行?小祖宗。”
他爹当了那么多年的风流浪子,其实是很会哄人的,三言两语就让大少爷的脸色稍霁了。
然后这个中年男人又抛出了最后一个诱饵,“好了。你母亲只是暂时没有迈过这个心理障碍,她可能是不敢抱太大期望,但是早就明里暗里跟我打听你的喜好了。等着吧,去见你的时候肯定是带着礼物的。”
在彻底把人哄好了以后,渣爹也长出了一口气,总算这个差事没有办砸。
此外,来都来了,他还有自己的顾虑必须讲出来。当父亲的阅人无数,他不想要席铮这么一个高高在上的儿婿,他得给鼓捣黄了。
“淮央啊,你是晏家寄予厚望的正牌继承人,不能恋爱脑发作。咱们当富二代的可以找不同的人谈恋爱,但不能同一个人谈很多次,那传出去太掉价了。”
都怪他爹的表情太一本正经了,搞得晏淮央还听得挺认真,结果是教他怎么当渣男的。顿时就乐了。
“行,当纨绔你是专业的。”
“你看你才二十啷当岁的年纪,别被席铮的温柔攻势骗了。早点找一个更合心意的对象,然后踹了他。听见没?不过现在新鲜劲儿还在呢玩玩他也没什么。”
见晏淮央摇头晃脑的似乎深以为然,晏非也听得有趣,虽然他私心里也觉得席铮这人不是个轻易能甩掉的主儿,所以他也不想要这么一个人来配他哥哥,但是听到这里实在忍不住插句话。
晏非扣了扣桌子,提醒道:“不是,你确定你要听咱爹的?”
这个情场浪子自己的婚姻都经营砸了,晏非的母亲不跟他,晏淮央的母亲跟他早离婚了,这人给的建议谁敢听啊。
晏淮央单手托腮,眼睛都亮亮的,嗯他确实听进去了。
学好不容易,学坏就是一出溜的事儿。
咦,晏非低头看了看手机,疑惑道:“他是不是知道咱们背地里讲他坏话了?刚刚保安给我通风报信,说席铮的车开进咱们家地库里了。”
“他是来讨债来了。没空跟你们扯闲篇儿了,我得出去避避风头。”晏淮央站起来就要走。
晏珩之顿时就指指点点,振振有词。“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姓席的也是家大业大的,咱们两家还同在A市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找这么一个强势男人谈情说爱,我怕淮央到时候腻了根本就甩不掉他。”
卧室里晏淮央一边披着外套,一边给远在京城的祁京墨去了个电话,在听到那含糊不清的低沉嗓音时就意识到这个作息颠倒的家伙可能是被自己强行吵醒的。
“你先睡,下午去京城机场接我,我去你那躲几天。”
祁京墨嗯了一声,“航班号发过来。”
晏淮央乐了,“祁狗,你都不问问我是不是犯了什么事儿吗?”
对面啧了一声,“你这么乖一小孩能惹出什么事来。”
听声音还是有些困意,祁京墨打了个哈欠,“再说了,你就是杀人放火了我都会赶过去帮你焚尸。”
晏少爷大为感动,还是他兄弟靠谱。
第73章 第73章 撩完就跑,离家出走
世家大族培养出来的继承人都是很有礼数的, 席铮当然可以冒昧地直接闯进晏淮央的院子,但是他选择带着自家助理先去探望晏老爷子。
知道老爷子爱品茶,席铮带来了年份最佳的明前龙井;听闻人家喜好收藏一些古玩孤品, 席铮特意从拍卖行买下一对儿隋代的白瓷高足杯;还带了些百年人参、鹿茸等适合老人家调养身体的名贵药材,琳琅满目地铺满了一桌子。
晏老没有细看这些, 只随口道了一句:“拿回去吧。”
席铮在心里暗暗着急,怕整个晏家人还在记挂着他当初提退婚的那件破事儿, 这不是想在心上人的家人面前挽回些印象分嘛。
在他想劝说几句的时候, 就见到这位老人家布满风霜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打趣的笑意。
“可不敢收你的东西。收了以后不用把什么人许配给你?”
席铮俊脸微红, 意识到真不愧是爷孙俩啊, 晏淮央的爷爷身上也有一些恶劣的性情在。
他不闪不避,索性就顺杆儿爬了。
“晏爷爷,不瞒您说, 谁不想跟自己喜欢的人修成正果?只是现在并不是最恰当的时机, 您大孙子是什么性格您也知道, 他刚对我有点好感了,我哪敢再给他吓回去?”
还算像话, 晏老先生深沉地看了席铮一眼, 缓缓开口。
“我想告诉你的也是这个意思。事缓则圆, 你天天像狼一样撵着他, 淮央肯定看见你就躲。”
席铮也貌似恭敬地点了点头, 实则他一个字都不听。
我要不是穷追猛打的,现在小混蛋搞不好已经被人拐骗去法国了。
从老先生的院子里走出来的时候,席铮的手机里就收到了一条简讯, 他的保镖说晏淮央的车刚刚开出去一辆。
席铮打了个响指,似乎并不意外。
“走了,回吧。”
“不去找晏少爷了?”庄特助一头雾水。
“那小子早跑路了, 干了坏事还能乖乖等我去制裁他?”
“您早就知道他会偷溜,那咱们还大费周章的来这么一趟做什么?”
席铮似笑非笑,“哄小朋友玩呢,你不懂。”
他远远地望了一眼晏淮央那个青玉铺成的庭院门口,眼神里满是宠溺和爱意。他当然知道自己这个小情人喜欢乱撩,不可能是个安分过日子的人,每次坏心思得逞了就能愉悦很久。
与其让他成天琢磨着折腾别人,不如把所有坏心眼都用在自己身上。
如果A市象征着纸醉金迷和物欲横流,B市就是权贵扎堆儿的名利场。晏淮央是自己乖乖买机票飞过来的,没办法,皇城根底下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还是别开着私人飞机招摇过市了。
晏少爷刚从闸机口出来,一眼就见到了站在人堆里格外显眼的他发小——祁京墨。
祁太子个高腿长,一米九的优越身形让他的视野都格外开阔,早就冲着晏淮央热情地扬了扬手,“央央,这边儿。”
晏淮央不紧不慢地走过去,随手把肩上的背包扔到了祁狗怀里,让人家给他背着。
“等很久了吧?”
祁京墨挑了挑眉,“没,我也刚到。”
其实掐着表等了快一个小时了,他不嫌烦,接他兄弟的时候永远顺路。
车子直接驶入了观澜会所,那是他们几个以前就经常聚会的地方。当年祁京墨嫌弃家里人总派人监视他,拿自己的零花钱秘密打造了一个娱乐会所,安保系数极强,等家里人发现的时候房子已经盖起来了,还能给砸了不成。
后来几家长辈通了气儿,索性也就不管了,让这帮混小子们有地方猫着,真惹了事也方便逮人。
这里虽然许久不来了,但所有装潢都跟记忆里的一模一样,就连会所大堂的那个值班经理都还是当年迎接他们的那个人,只是人到中年了头发变稀疏了而已。
那个经理笑眯眯地对他说了一句:晏少爷下午好啊。
他那熟稔的语气似乎晏淮央从未离开过一样,他埋进坟墓里的那几年也成了梦幻泡影般不值得介意的事情,惹得晏淮央眼眶有些发酸,扬起脸望着天花板缓了一阵才好。
祁京墨也抛给了那个值班经理一个赞赏的眼神,懂事。
听到动静,楼上的朋友们也下来接,贺襄叼着根烟吊儿郎当地倚着栏杆,魏凛手里还端着个威士忌酒杯,带着笑意看着晏淮央。
谁也不会刻意招呼谁,但是默契得刚刚好。
“魏哥也在啊。小魏泽最近忙什么呢,喊他出来一起玩啊。”
晏淮央嘴角勾起,想起自己捂着马甲的时候还骗人家纯情小少年的感情来着,三言两语就哄的他找不到北了,哗哗撒钱给自己花。
人家哥哥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少来。魏泽心性不够成熟,之前成天在家里嚷嚷自己失恋了,闹着要去见你,被我骂了几顿。”
“好不容易最近消停些了,你快放过我那傻弟弟吧。”
这话里的怨念极大,惹得晏淮央笑的更欢了。
他们几个各自找了舒服的位置瘫着,魏凛是个大忙人,他把转椅摇过去180度,背对着所有人拿着自己的平板处理公务。贺襄翻找着点歌单,准备开始鬼哭狼嚎。祁太子惯例是跟他家晏少爷黏糊着,俩人脑袋挨着脑袋,窝在沙发上看着电影。
巨幕投影上放着一部港风文艺片,晏淮央挑的,祁太子不爱看,但是他也并不介意放着当背景音乐,只要他胳膊一搭就能把他家央央圈进怀里就行。
别人也不觉得他俩腻歪,因为他们从小就是这样玩到大的。
全世界都知道,这俩人关系好到能穿同一条裤子。
但终归有些事情是变了的,正常世界的时间流速都是在缓缓向前推进,五六年过去,他们早就不是当年不可一世、无忧无虑的十八、九岁少年了。
贺襄也收敛起在外人面前玩世不恭的做派,说他哥最近越来越容不下他了。明明他成天在外游手好闲,跟一帮子富二代喝的烂醉,对家族里的生意根本就不上心,他哥却总担心他年纪到了,想伺机夺权了。
在来会所之前,贺襄都在强行按耐着性子在董事会上跟那人表演兄友弟恭的假象。
他踹了一下魏凛的转椅靠背,“喂,你们当兄长的都这么容不下老二吗?”
“也不尽然。我还盼着魏泽能成器一些,帮我分担点。”
魏凛掐了掐眉心,眼神里的倦意一闪而过,他把自己的平板电脑举起来给贺襄看,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接下来两天的行程安排,有时候凌晨两三点都有一个跨国会议要开。
看得贺襄后背凉飕飕的。
这边聊起来了,祁京墨往晏淮央跟前推了推果盘,只顾着照顾他兄弟。
渐渐的也谈兴起来了,祁京墨说他最近的烦心事也很多。自从上个月他的私人医生出具了一份还算合格的精神鉴定证书,他爸妈就像吃了什么回春丹一样容光焕发,成天催着他去见一些富家千金,争取早点领回家个女朋友。
把祁京墨烦的家都不想回了。
几人各有各的苦闷,聊着聊着忽然意识到晏少爷今天意外的安静啊。
他们回头去看,就见到这小子唇红齿白的,小模样那叫一个水灵,瞧着就被养得很好,完全看不出被生活摧残过的迹象。
贺襄眯着眼睛问道,“淮央也回家继承家业有一阵子了,最近忙不忙啊?”
晏淮央不明所以,眨了眨清澈无辜的大眼睛。
“不忙啊,我哪有什么正经事干。家业都丢给晏非打理了,他拿不准的事情自然会去问我们家老爷子的意思。我就好端端的拿股份分红呗,反正我的钱几辈子都花不完。”
“我们家里对我也没什么期望,只要活蹦乱跳的,能喘气,时不时在他们跟前晃悠一下,他们就很满意了,这是我爷爷的原话。”
晏淮央讲着讲着,突然发现周遭的空气凝固住了,火.药味一触即发。
“忍不了了,这玩意实在是太会气人了。”
祁京墨磨了一下后槽牙,像一只匍匐蹲守着的狼一样瞬间扑倒了晏淮央,大手胡乱地揉搓他。
都不用互相使眼色,魏凛很自觉地锁住了晏淮央的胳膊,方便祁狗收拾他。
以前总是坏心眼的贺襄这次抱着手臂什么也没干,示意晏淮央别瞪我,我这局是拿的是好人牌。
晏淮央徒劳地扑腾了几下,被痒意欺负得泪眼汪汪的,蓬乱的发尾都被汗水打湿了,如同翻着肚皮任人蹂躏的花猫。
他恶狠狠地揪扯着魏凛的衣角,“魏哥,你撒开我。”
魏凛晃了一下神,眸色都加深了些。没办法,虽然是自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他也对这人的美貌杀伤力没什么抗性。他用视线描摹着晏淮央颓艳的面色,脑海里一下子感觉书本里的课文瞬间具像化了,什么雪肤花貌、仙肌玉骨、神仙妃子等等,任何靡丽浮华的词藻安在这人身上都不过分。
他不经意地回避了一下,不敢看向晏淮央带着些撒娇依赖的眼神。
他扛不住,该死的,他们魏家已经折进去一个了,自己身上肩负着家族的所有兴衰荣辱。他不能弯!他只能当个正经人。
魏家哥哥最先心软,他不按着晏淮央胳膊了,这人就瞬间脱困,锃亮的皮鞋直接朝着祁狗子的胸膛踹过去。
打成了一团。
晏少爷是绝不肯吃亏的,甭管他占不占理。
笑闹了一阵,各自被世俗枷锁困住也有些渐行渐远了的友情重新燃成了最燥热的状态。
几人虽然没有讲出来,但是他们的小圈子里是有一个隐形核心的。晏淮央不露面的酒局,祁太子就请不过来。他们俩都缺席了,贺襄就无所谓来不来了,反正他混哪个酒局不是混啊。而这三位都不到场的话,外界也就心知肚明了,魏家那位必然也是不会赏光的。
这间会所始终都伫立在同一个位置,但是或许只有大堂的值班经理才知道,壁画、地毯修整过多少次了,但是这几年间哪里有人愿意多看它们一眼啊。祁京墨虽然偶然会来这里喝杯闷酒,但是他浑浑噩噩的,窗帘一拉,怕是连白天黑夜都分不清吧。
“别在这赖着了,走,打牌去。”有人扯着晏淮央的胳膊,想把他拽起来。
晏淮央一听就直往后躲,打什么牌,这是打牌吗?这不是大型的羞辱仪式吗!
因为他牌技奇烂无比,逢赌必输。
此时已经是深夜了,几个夜猫子却没有丝毫困倦的迹象,简直比白天都精神。输牌的随手把筹码一丢,赢家也矜贵地收拢到自己桌前,气氛一时间很是火热。
值班的服务生来敲了敲门,说有客人来访。
他们根本就没有喊无关紧要的人来聚会,到底是谁能追到这里来?祁京墨烦躁地摆摆手就要赶人。
晏淮央也随意地瞥了一眼监控镜头,心里一颤,他当然认得那双水墨画一般清隽的眉眼是席铮的。
但,同样的监控室夹角,同样的一双眼睛曾经在他的记忆里出现了不止一次。
原本是忘了的,几个月前祁京墨逼问他身份的时候不是搞了个中度催眠嘛,很多被深埋在记忆深处的不怎么重要的碎片被唤醒了。
晏淮央有些介意,“席铮以前来找过咱们吗?”
“有过几次吧。”魏凛记性很好,他没怎么想就知道答案了。
“那我怎么不记得以前跟他一起玩过?”
魏凛笑了笑,神色间也有些怀念。
“您大少爷不让他来啊。你连是谁都没看,就轻飘飘一句人满了,不用再加了,他就知情识趣地离开了。“
晏淮央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情绪,有些复杂。原来他真的来找过我很多次啊。
席铮也是顶级豪门圈子里的人物,我不让他来,他就那么听话不进来了?这里虽然是私人会所但是管得并不严,只要有自己人带着,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混进来的。
上流圈层无数双眼睛盯着呢,那人每次原路返回的时候不觉得没面子吗?
从清晰度很高的监控镜头望过去,席铮手里是有一束花的,像是白色芍药。他好像从来不会空着手来见自己,记忆里的那个年轻了几岁的席铮每次也是带着礼物来的,但是晏淮央从来没有关心过那是什么。
见室内有些沉默,值班经理忐忑地问道,“那我把那位先生请走?”
晏淮央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桌面,“算了,放进来吧。每次都撵走好像是咱们怕了他一样。”
门口的席总裁依旧那么端庄优雅,但他默默地数着时间,他很确定自家的混账男友就在里面花天酒地。
他现在跟当年没名没份的边缘人物可不一样了,再超过十分钟不开门,他就会喊自家保镖来把这里炸开。
第74章 第74章 咱俩这是谈着没?问你话呢……
“宝贝, 我要开始读秒了啊。十秒之后再不开门我就会让人把这扇破门给撞开,到时候不要吓到你。”
男人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仰着头逼视着那一枚小小的监控镜头, 浓墨重彩的眉眼充满了压迫感。他怀里的鲜花娇艳欲滴,俨然是一副电影里西装暴徒的即视感。
他的话音冰冷, 紧锁的眉头却不像是毫不在意的样子。
相反,席铮介意极了。
年少时候那些晦涩难明的暗恋心事就算了, 如今时过境迁, 他俩滚床单都滚了好几次了, 小混蛋居然还装模作样的跟自己避嫌?
这个人兀自在那里放着冷气, 直到角落里传来弱弱的一声:“先生,您请跟我来。”
可怜的服务生看都不看敢这个大人物,窝窝囊囊地憋出来一句:“我都杵在这好一会儿了, 您说您跟这扇门过不去干什么, 修一次很贵的。”
席铮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没办法,他被晏淮央渣习惯了, 一时间还有点不太适应正牌男友应有的待遇。
这就是明恋的滋味吗?有点上瘾。
这个男人走进来的时候, 室内都有一瞬间的死寂。牌桌前的几个纨绔少爷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默契地交流着。
祁京墨:这人来干嘛的?
魏凛挑了挑眉, 示意他看那束花。还能是来干嘛的, 追你兄弟的呗。
祁京墨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顶着几道暗含敌意的视线,席铮迈着大长腿缓缓走向了他的心上人。他挪一步,晏淮央的视线就跟着他走一步, 那双不谙世事的眼眸里难得的带上了些探究和好奇,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虽然小男友还是懵懵懂懂的,但是席铮大概猜到了些什么, 只是他不想戳穿。
就像你领回家了一只戒备心很强的猫咪,自认为怎么都养不熟了,也早就接受了他冷淡的性情,但是忽然有一天,猫咪用自己毛茸茸的小脑袋瓜撞了你一下,然后又若无其事的跑开了。
这种时候一定不能过于热情,会吓跑的。
所以他若无其事地说了一句,“晏晏,你面前的筹码怎么和别人的不一样?”
席铮打眼一看就知道不对劲,另外几个人的牌桌前都是花花绿绿条纹交织的筹码,只有晏淮央身前的那几摞是纯色的。
晏淮央的脸色黑了下来,没好气地嘟囔着:“我这都是欠的。这几个货怕我输光了就不玩了,宁愿赊账都非得把我按在这里陪他们打牌。”
小模样可怜极了,看得席铮忍不住笑。
真.债台高筑啊。
席铮也不废话,自顾自地从旁边扯过来一把椅子,就坐到了晏淮央身边。他粗略地扫了一遍场内已经被丢出去的明牌数字,手指轻轻一点,“打这张。”
晏淮央将信将疑地歪头看他,“确定?”
“信我。你这都输一晚上了,反正局势再差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在席铮的指点下,晏淮央接下来出招逐渐狠辣,虽然牌运依旧算不上好,但是居然险而又险地翻盘了。
起先还以为是偶然,但是晏少爷接下来的几局彻底逆袭了,每把都赢,不仅把“欠债”都清空了,还飞速掠夺了一大把战利品,就当前牌桌上的这些数额他起码赚了辆跑车回来。
男孩子的眼眸耀眼夺目,他兴奋地揽过席铮的脖子,吧唧一口亲在成熟男人的侧脸上,他从来没有感觉自己对这人的爱意这么浓烈过!
随后又斗志昂扬地继续回牌桌厮杀。
席铮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被亲到的地方,不是,晏大少爷刚刚是不是忙里抽闲,仓促地爱了我一下?
“呦,手气这么好?”祁京墨阴阳怪气道。
本来他跟央央俩人菜的半斤八两的,自己人玩得好好的,但是有一个外人加入之后牌桌局势全变了。他倒不是输不起,只是看着自己兄弟毫不设防地亲近另一个人,肢体动作间都满是暧昧,看着极其碍眼。
“没办法,我今晚上有军师。”
等晏少爷对胜利的滋味逐渐没有那么上头了以后,才后知后觉地看向了席铮,“话说。你一个正经总裁为什么这么会打牌啊?”
席铮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本来就会。十几岁时我在哥伦比亚大学读的金融,辅修数学系。”
“但凡你愿意主动了解我一点,都不至于在牌桌上让人欺负那么多年。我来这里找你几次了,你理过我吗?”
听听这夹枪带棒的,跑这里控诉自己来了。晏淮央单手托腮,带着些笑意看向这个男人。
“哦,合着倒是我对不住你了?”
席铮瞪了他一眼,“知道就好。”
他俩在这旁若无人的腻歪,另外几个全都看不过去了。
祁京墨黑沉着脸,坐姿也不再懒洋洋的歪着了,眼瞅着就要发飙。
赶在这位太子爷讲出什么难听话之前,为人处事更为成熟的魏凛先敲了敲桌子,半开玩笑地问道:“你俩这是什么情况?不是分手了吗,现在旧情复燃了?”
席铮也正襟危坐,终于等到今晚最想听到的话了。他推了推晏淮央的胳膊,催了催他。
“咱俩这是谈着没啊?你朋友问你话呢。”
晏少爷骑虎难下。
他还真没想到席铮的来意是这个。好歹是华夏金融圈里跺一跺脚就能引起剧烈动荡的资本大鳄,怎么净干这种争风吃醋的事儿?
都把人家身子占了,晏少爷也不介意再给他一遍名分。
他笑意吟吟地攥住了席铮的手,扬起来给朋友们看。
“介绍一下,这是我新谈的对象。暂时没打算换人,但未来不一定。”
席铮温柔地假笑了一下,算了,小混蛋好歹是当着他朋友们的面认可了自己,就是讲的话很不中听。
这个答案没有出乎在场人的预料,顶多是之前遮遮掩掩的窗户纸现在捅破了而已。
魏家哥哥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晏淮央,出息。之前分手闹得沸沸扬扬的,现在好了伤疤忘了疼?
至于亲身经历了他俩闹掰的当事人——贺襄,就更是一副早就猜到的表情了。他端着酒杯对席铮扬了扬,表明了他的中立态度。
反正他们家晏少爷乐意玩感情那就去玩,他们这些朋友没什么可说的。
所有人都不敢看祁京墨的表情,因为圈内人都知道,这位性情恶劣的京圈太子对自己发小有着近乎于偏执的占有欲,虽然跟爱情不沾边,但是他容不下晏淮央的生命里有比自己更重要的人。以前有过不少女孩子追过晏淮央,但全都被祁京墨用钱打发走了。
换句话说,这位是一定会闹的。
祁京墨的大长腿一蹬,椅子向后滑行了近一米的距离,在木地板上磨出了刺啦一声尖锐的声响。
他的唇线绷紧,强行按耐着心里呼之欲出的暴虐欲,像被抛弃了的大狼狗一样有点委屈地看着晏淮央。
“你谈个屁,从小到大咱俩不是一起寡着的吗?”
“别拿小孩子过家家的那套糊弄我们,我不信你真喜欢他。”
嘿,晏少爷专治不服。
纨绔公子哥儿谈情说爱当然有他们那一套坏毛病,晏淮央直接抄起个酒瓶就给席铮倒满了。
然后自己也拿起了另一杯酒,胳膊一搭就绕着席铮的脖子暧昧地攀上了,整个人也欺近过去,从唇齿间吐出一个字:“懂?”
席铮眸色沉沉,难以形容自己此刻被人当妞给泡了是什么情绪。
他坐着,晏淮央站在他面前,他的手只要轻轻一搭就能把这个男孩子的细腰掐过来,但是席铮这次放弃了主导权,难得人家主动一次,哪怕这小子莽莽撞撞地拿酒杯把他牙给磕了一下,他也甘之如饴。
席铮的手臂虚虚地环住了晏淮央,时刻准备接住酒量很差的醉猫。
他连这交杯酒是什么味道都尝不出来,只顾得上直勾勾地把心上人的每一个小表情都收入眼底,手指还很自然地抹去了这人嘴角沾染上的一点酒渍。
一杯酒饮尽,晏淮央恶劣地扭头看着他发小,“谁跟你一起寡着啊。你继续打光棍吧,我身边可有人了。”
在眼睁睁看着祁京墨的脸色转青,又变成惨白一片,显然是气够呛,晏少爷这才良心发现地想起来他兄弟是个病人。
他推了推席铮,“你先去自己歇着,我把人逗恼了,没办法扔下他不管。”
席铮也理解地点了点头。
其实他心里还是很介意的,但是一方面晏淮央他俩人十多年的友情不是假的,自己一时间还真得很难逾越过姓祁的的分量。
再者,过犹不及,他们家这个只能顺毛摸,总是管着他,人家嫌烦了不跟自己处了怎么办。
牌桌撤下去了,见席铮一个人寻了个沙发坐着,魏凛只好帮忙招待他。
两人以前在生意场上也见过几次,也算是朋友,只是没有深交。
席铮只有在晏淮央身边才像个温柔体贴的情人,除此以外,他跟任何人对上都是冷冷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像块冰山一样沉寂在水面下的才是他真实的底色。
聊着聊着,席铮突然讳莫如深地来了一句:“听闻魏家也在竞标皖北的那一片地?退出吧,那块地有问题。”
魏凛皱了皱眉:“怎么说?”
“我们的人早已经接洽了半年了,查出来那片地的环评造假,他们做得很隐晦,明面上所有的证据链都是完善的。顺便也提醒你一下。”
魏凛心下一寒,这确实是很重要的情报。如果魏家一头扎进去了将会蒙受十几个亿的损失。
“还有,你家旗下的同方资本账面也有问题,回去了查查吧,再不抓人就快被搬空了。”席铮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像聊着什么家常一样随口道出。
魏凛的姿态郑重了很多,他知道席铮不论是财力还是资本把控能力都远剩于自己,他说有问题那就一定有问题。
“谢了。但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魏凛不傻,他知道等价交换的基本规则。
席铮远远地瞥见了长沙发上又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眼神里的笑意未达眼底。
“我确实有求于你。”
“我跟淮央的感情基础还浅,未来磨合期少不了争吵。如果他又像这次一样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离家出走,麻烦你发给我个坐标,我过来哄他。”
“不然我不放心。”
一旁的魏凛暗暗地磨了磨后槽牙,他决定等这次回去了再把魏泽揍一顿,让他彻底死了这条心吧。竞争对手太猛,你弄不过他。
脑袋挨在一起看着电影的两个人也有点犯困了,祁京墨努了努嘴,示意晏淮央看一下魏凛他们的方向。
“那俩人怎么混到一起去了?”
晏少爷嗤笑了下,一旦把席铮归类到醋坛子成精的范畴里,他的所作所为哪怕再违背常规,都能得到一个很合理的解释。
他眯着眼睛,“不用理会。如果我猜得没错,那狗男人这是往我的社交圈子里埋暗桩呢。”
祁京墨一言难尽地看着他,瞧你挑的这人吧。
他一把将晏淮央拽了起来。
“困了。走,咱俩好多年没有躺在一张床上聊天了。”
晏淮央也很自然地跟着他上楼,俩人丝毫没有觉得有任何问题,本来夜深了就应该睡觉去了。
某位总裁的耳朵多灵啊,他还有礼有节地对着魏凛说了一声失陪了,然后大马金刀地杀过去逮人。
往楼梯上迈的这几步都让席铮心里的怒火越烧越旺,他控制着力道,手掌从背后猛地揍了一下晏淮央的屁股。
男人咬牙道:“晏淮央,你是不是忘记自己有对象了?”
被揍的人心里一虚,貌似他真忘了。
第75章 第75章 霸总又试图立规矩,晏晏萌混……
晏淮央顶着个毛巾, 从浴室里晃悠出来的时候,就发现席铮还是孤零零地站在窗边,连姿势都没有变过。
不知道是在看楼下的夜景还是什么, 夜色把他的眼神衬得很幽深,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生人勿近的压迫感。
但是晏少爷不管这些, 他往这男人身边一站,理所当然地开口:“席铮, 给我吹头发。”
大总裁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冷淡道:“不给吹, 走开。”
“哦。”
晏淮央用自己还沾染着水迹的手指去抓他的手臂, 试图把这个人也搞得很狼狈,但是男人默默地挪了一下步伐,只留给他一个俊美但是如冰雕般不近人情的侧颜。
被冷落了, 晏淮央索性也不跟他纠缠了, 自己胡乱地擦了擦头发, 就气鼓鼓地准备躺进被子里。
但是下一秒,温柔的热风还是伴随着有些鼓噪的吹风机轰鸣声缠绕上了他的发丝。
即使还在生他的气, 席铮也看不得他乱七八糟地去睡觉, 所以认命地给这小子吹头发。
气氛不再僵持着了, 席铮一边认真地打理着晏淮央最近又有些变长了的发丝, 想了想, 还是有些不甘心地问了出来。
“你都没有发现我在生气吗?”
晏淮央舒服地仰着脸,眨了眨他那双雾蒙蒙的漂亮眼睛,“啊?你生气啦?”
席铮更是气闷, 他都在这里冷暴力半天了,结果这家伙就跟没事人一样,扔下自己就去洗澡了, 然后还好意思哼哼唧唧地找自己帮忙。
小没良心的。
席铮头痛地捏了捏眉心,哎,谈一个比自己小了几岁的男朋友简直像养了个儿子一样有操不完的心。
不够精准,确切的说这是个逆子,除了摊着手跟自己提条件以外什么都不会。
“晏淮央,你多大了?”
“二十啊,怎么了?”
“那祁京墨今年多大?”
“二十五。”
晏淮央嗤笑了一声,他听出来了,狗男人连名带姓地叫自己摆明了就是想找茬。
他随意地坐在床边,两条大长腿微微交叠着搭在地上,头发也都顺手捋到了后面,本来就勾魂夺魄的眉眼毫不遮掩地露在外面,整个人如同暗夜里闪着火彩的红宝石,璀璨,昂贵,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席铮有一瞬间的晃神,但是他今晚就是要给这小子立规矩的,不能分心。
“晏晏,既然你跟你朋友都是成年人了,本来就应该划清界限,不能再像小孩子似的黏糊在一起。”
“我今晚上如果不拦着,你是不是就准备跟他回屋了?”
对面的人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席铮瞪了他一眼,冷冷道:“如果你实在改不了这个坏毛病,非要动不动就挂在别人身上的话,也只能选我。亲密关系本就是凌驾于友情甚至亲情之上的。”
听到这里,晏淮央差点笑出声来,第一次见到有人把吃醋说得这么清新脱俗。
原来就为这个啊,我还以为我又干了什么缺德事呢。
席铮还在等着这小子的答复,视线一转,就对上了一双雾蒙蒙的、带着些困意的眼睛。晏淮央把被子掀开了一个角,还拍了拍床沿,无声地邀请他过去躺下。
席铮叹了口气,“困了?”
那人嗯了一声,听着就像是困迷糊了。
也是,夜已经深了。席铮打算明天继续给他讲道理,其实身体比大脑更快,早就认命地走过去关灯了。
视野骤然间变暗,半掩着的窗帘缝隙里只有皎洁清冷的月光洒向室内,只能勉强照亮一个小角落。
席铮谨慎地向床边慢慢靠近,突然就被一股很大的力道搂着腰扑倒了。
他本能的有些慌乱,心脏都控制不住地狂跳,暗夜里人的感官本来就会格外有警惕性,直到他嗅闻到了一股令他上瘾的熟悉荷尔蒙味道。
席铮的喉结滚动了下,他非但没有安心下来,反而更加燥热。因为晏淮央那张过于醒目的漂亮脸蛋被黑暗隐藏起来的时候,席铮才能清晰地感受到此时此刻按在他腰间的手掌是多么有力……
察觉到他似乎有些紧张,晏淮央轻笑了下,“早都跟你解释过了,祁京墨是直男,你说你防他个什么劲儿啊?”
席铮是想争辩几句的,但是他刚一挣扎就被晏淮央更强势地压制住了,一点薄茧都没有的白皙手掌牢牢地捂在他嘴唇上。
“闭嘴,听我说完。”
席铮一瞬间有些怀疑人生,被他当作是娇气包的小男友居然能轻松地压制住他?那以前难道是在扮猪吃老虎?
“非要跟我犟,我跟我兄弟会像咱俩这样亲嘴儿吗?”
话音刚落,晏淮央就凑过去叼着席铮的唇瓣戏弄了一番,没怎么认真亲,连舌头都吝啬地不肯伸进去,只把席总裁撩拨得不上不下的,火大得很。
“我更不会心血来潮就扒别人裤子。”
这句语调缓慢而轻佻,惹得席铮更加紧张了,他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把全部注意力都调动到了自己裤子边缘上,然后就察觉到他那条做工精致的路易.威登皮带被人勾住往下扯了扯。
然后,纹丝不动。
可能是总裁先生的西裤质量太好了,反正晏少爷尝试了一下就放弃了,不可能像偶像剧般随手一撕就崩成碎片。
“困了,睡觉。”
他打了个哈欠,然后把被子蒙住头就甜甜地酝酿睡意去了。??席铮气急败坏,撩了一半然后就撂挑子不干了?
他痛苦地在黑夜里对着天花板愣神,感觉自己找这小子谈恋爱一定是上辈子造的孽,他就是过来折磨自己的。
整个后半夜席铮都在翻来覆去地琢磨是不是自己的身体对小情人没有吸引力。直到天色将明,他才恍然间醒悟过来,他原本要说的事情全被带偏了。
这小子又一次的萌混过关,似乎每次想给他立规矩都会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功败垂成。
翌日清晨,晏淮央顶着一张嫩的能掐出水来的俊脸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席铮幽幽地望着自己,眼底还有淡淡的青黑色。
始作俑者还好心地问了一句:“没睡好啊?”
席铮一脸煞气地冷笑了下。
“这是第二次了晏淮央,我全都给你记着账呢。别让我逮到机会,不然我会把你铐在床尾做上个三天三夜。”
晏公子大惊失色,“看吧,我就说不能答应跟你同居吧,住一起了就没我的好日子过了。”
等到晏淮央两人收拾齐整,从楼梯上走下来的时候,就见到一楼会所大厅的牌桌被他们几个当成了餐桌用了,正聚在一起吃早餐。
晏淮央眼睛一眯,不对劲,大大的不对劲。
他狐疑地审视着他发小,大早上的祁京墨居然穿了一身正装,从头到脚一水的奢侈品高定系列,连头发丝都精致地抓过了,大马金刀地往那一坐简直像刚从画报上抠下来的男模似的。
“你这样显得我们很潦草哎。”
晏少爷凑近过去,饶有兴致地拿手指绕着祁京墨的领带打圈,这家伙怎么孔雀开屏了?
以前他们几个聚会的时候祁狗怎么随意怎么穿,塔拉着拖鞋,翘着二郎腿的时候都能看到清晰的腿毛,哪里有什么京圈太子的偶像包袱。
“新交女朋友了?魏哥西装革履的是因为他得开视频会议,你这家伙打扮个什么劲儿啊。”
晏淮央像个狡黠的大猫猫,一个劲儿地盯着他兄弟看热闹,简直都要挂到人家身上去了。祁狗也很自然地舒展开了臂膀任由他攀着。
咳咳。
一声明显的咳嗽声从背后响起。
晏淮央不用看都知道某个醋坛子肯定又是在脸色阴沉地盯梢自己。
他没回头,但是同一时间有好几道冰冷的目光嗖嗖嗖地投向了席铮。
他的朋友们自然见不得这个。干嘛呢,当着我们的面给我们家央央立规矩呢?
这几个优秀的男人各怀心事,一时间暗流涌动,无声的交锋在晏淮央察觉不到的地方悄然对峙过好几轮了。
晏少爷尝到个虾饺味道不错,下意识就扭头对席铮说道:“尝尝,这里的厨子水平可以的。”
下一瞬,那碟子还剩下好几个的虾饺就被祁京墨整个儿端走了。
晏少爷在桌子底下踹了他兄弟一脚。
还没忘了安慰席铮,“没事,再点一笼给你。”
会所的大堂经理本来就站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等着这几个少爷们吩咐,笑眯眯地就要应下,直到祁京墨漫不经心地递了一个眼神。
这里是祁家的产业,所有员工当然是他的人,
经理只好一脸难色地微微鞠躬,“抱歉啊晏先生,后厨的虾仁备货不足了,您看……”
“算了,多大点事。”
晏淮央扬了扬手把这扫兴的家伙撵走了。
席总裁心细,反倒拍了拍晏淮央的手背,“不用介意,喜欢这个味道回去让我们家的厨子做给你吃。”
祁京墨穿着一身斯文雅痞的衣服,吃东西当然有些束缚。他那双长久被精神疾病折磨的阴翳眼睛耷拉着瞥向席铮。
呦,他兄弟找的这个扑克脸男人居然还是个绿茶?
第76章 第76章 喂,你该不会喜欢了我很多年……
晏淮央的皮鞋磕在石灰岩的茶几上, 两条大长腿就那样恣意伸展着,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手机。
祁京墨看一眼就懂了,笑着问他:“闷了?”
“嗯。”
“我喊些人过来陪你玩。”
都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 祁京墨对他家央央的了解可能比正主本人都要透彻。他随手发了个朋友圈,只寥寥几个字:观澜会所, 来点人。
没过几分钟就有一大串人响应,京圈太子爷的号召力毋庸置疑。也有人开小窗单独私聊他:祁少, 你家晏少爷也在不?
祁京墨看了眼手机, 嘴角挑了起来, 看吧, 全世界都知道央央是他的人。
“他在,所以别搞一些有的没的。”
“懂懂懂,您大可放心。”那人很狗腿地秒回了。
当然要多问这么一句了, 圈子里的少爷们和他们的狗腿玩伴都知道, 有晏淮央在的酒局和没有他在, 完全是两码事。祁京墨跟贺襄他们就算是玩得再疯的那几年,也不会把女人往他跟前领。
有个流言传播得很广了, 说晏少爷的鞋底只要往某间会所里一迈, 莺莺燕燕们会默契地从后门撤离, 那些不怎么能见光的小药丸、小粉末的也全都会藏得好好的, 连弥漫了大半宿的烟味都会有专门的人去开窗散掉。所以人们开玩笑时会说道, 晏公子的名字就像是拴在这些顶级富二代脖子上的缰绳,他动动手指,就会让人心甘情愿地引颈就戮。
不然豪门白月光的名号是白叫的吗?那不是一次次的训狗给强化起来的嘛。
其实最开始的一次两次的, 还会有不长眼的人在背后酸几句,说至于吗?就这么矫情?他一个男孩子还比个娘们都娇贵了?
本是喝多了私底下发几句牢骚,但是一旦被有心人捅咕出去, 就会迎来祁京墨为首的那帮人的疯狂报复,脑袋被开瓢都是轻的,有几个被救走的时候已经不剩几口气了。
别人的青春是校园爱情与伤痛文学,祁狗子的青春是无数次地跟人打架进局子,他爹每次都放狠话说不管他了,然后又深更半夜偷偷签保证书捞他出来。
席铮拿手机回了几封工作邮件,转回屋的时候也发现他家宝贝有点蔫。
他递了个飞镖给晏淮央,“想玩什么?我陪你。”
晏少爷懒洋洋地随手一扔,正中了靶心外围的最小一个圆环,也是个很不错的成绩。
然后席铮面带笑意地认真审视着飞镖盘,手腕微微一压,他的飞镖尾羽紧紧贴在晏淮央那一支旁边,只是成绩略逊一筹。
“不行啊,席总。你还得练。”
晏淮央的眼睛亮了一些,很自然地把手臂搭在席铮身上,没骨头一样赖着他。
不远处的祁京墨眼神微眯,这绿茶男又缠着他兄弟。
他刚要动怒,就被视线还盯着电脑上的股市波动曲线的魏凛给伸腿拦了一道,你过去干嘛,人家俩人是对象儿,你有什么立场去抢人。
读懂了他眼神的祁太子黑沉着脸又坐下了,只是脸色很不好看。
他不确信自己的耐心还能撑多久,从昨晚上眼睁睁看着央央跟着这人回屋的时候他的心里就破开了一个大洞,往里面灌着冷风。他曾几何时见到过央央的背影啊,他们两个从来不都是肩并肩走在一起的吗?
晏淮央又扔了几支飞镖,正沉浸在把把都赢的快/感里的时候,余光瞥见工作人员一只手就把他们两个的飞镖给攥走了。
似乎还不是第一次了,席铮这狗男人好像一直都是精准控制在刚好输给自己,但是又死死贴在一起的程度上吧。
“你故意的?”
“我故意的,我就是心甘情愿地输给你。怎么,晏少爷这点儿机会都不给?”席铮凑过去偷了一个吻。
不想承认自己被撩了一记,晏淮央偏过了头去不理他。
席铮却顺杆儿爬,从背后搂住了人家的腰,低沉带笑的嗓音透着一股子宠溺和无可奈何。
“这么难哄啊?不过追了你这么久总算是有点成效的。起码现在愿意把我留在身边陪你解闷了,当年的晏少爷对所有人都好说话,偏偏每次见了我就冷着张小脸。我上哪儿说理去?”
晏淮央不爱听这个,猛地偏头拿脑袋撞了他一头槌。
“啧,堂堂一个财阀掌权人,怎么一逮到机会就要控诉我?当年的事你到底是多耿耿于怀啊。”
席铮眸色深沉地望着他,直到在晏淮央清澈的凤眸里看到自己的倒影,独属于自己一个人,心底那些潮湿晦涩的暗恋心事才算是释然了几分。有些心结他就是想一遍遍倾诉,然后哄着这位正主一遍遍地替他解开才行。
霸总犯小心眼的时候也跟寻常人没什么两样。
这人作弊,总让着自己,晏少爷不乐意跟他玩了。
他在屋内转悠着,又盯上了角落里的一副扑克牌,准备拿过去喊祁狗他们一起打。阔少们如果不泡妞喝花酒的话,其实娱乐方式寡淡得很,总共就那几样。
席铮自顾自从晏淮央手里接过,“我来。”
他很随意地靠坐在牌桌上,十指优雅翻飞着,以非常利落酷炫的姿势就把一整副扑克牌打乱又重组了,安静的室内只能听到纸牌交错的沙沙声,这一手漂亮到连祁京墨他们都闻声望了过来。
晏淮央都看呆了,他望望扑克牌,又抬头望望席铮,好像很难把这二者联系起来。
“卧槽,席总在新葡京当过性感荷官?”
回应他的,是席铮没好气地弹了他一个脑瓜崩,抛媚眼给瞎子看了真是。
这一记轻弹如同扔进湖面的石子,在晏淮央的脑海中荡起了涟漪,他隐隐约约触及到了什么。
他直直地对上了席铮的眼睛。
“席家是出了名的家规森严,是几个豪门世家里面最老派的,你一个继承人为什么专门去练切牌?”
“因为某人喜欢啊。”
席总裁不闪不避地接住了他的眼神,坚定而满含爱意地望回去。
话音刚落,如同蜘蛛荡过了一个圆圈,这几天的反常现象全都能被一根线完整地串联起来了,密密麻麻交织成网。晏淮央的额头沁出了些汗珠,薄唇不自觉地抿紧了。
晏淮央打牌很烂,席铮一来了就能带他翻盘。
晏淮央飞镖的最好成绩就是九环,席铮刚刚好总能踩到比自己差一点的成绩,让他每次都赢,说明这个人的实力远在自己之上。
他喜欢玩牌但是总是丢给朋友们切牌发牌,所以席铮刻意去练过了。
再追溯到以前,晏少爷从山里随手捡回来的不值钱的小猫崽,丢给这人养着,席铮不喜欢猫但是居然也养到了现在,久到如果不是在他那里住过一阵子,连晏少爷本人都忘记了这桩旧事。
再联想18岁时莫名其妙的两家人像抽疯了一样,撮合他们两个男孩子的婚约……
晏淮央低头思考了很久,久到他对面的席铮心里都有些慌乱了,会不会是自己太操之过急了,他那隐在冰面下的深不见底的爱意会不会对小男友来说太过于沉重了。
如果吓跑了怎么办?好不容易才把这个大猫养熟了的。
晏淮央沉默的每一秒钟对席铮来说都是酷刑,他的掌心冰凉一片,唇色都黯淡了,把他的爱意再一次交出去等着这小子宣判。
直到那人有些茫然的抬眸,呆呆地看着席铮。
“喂,你该不会喜欢了我很多年吧?”
席铮喉咙艰涩地咽了咽口水,他仔细分辨着这位骄贵大少爷眼神里的情绪,直到见到没有多少厌恶才长出了一口气。嗯,确实把人吓到了,但幸好不是最坏的一种结果。
他往前迈了半步,长腿向前碰到了晏淮央的膝盖,逼迫得这人微微向后仰着身子,这样就跑不掉了。
席铮捏了捏心上人的脸蛋子,没好气地说道:“不然呢?”
“哪有那么多的巧合啊,还不是我苦心经营了那么久,就等着晏大少爷回头看向我的那一刻。爱上一个迟钝的笨蛋真是没地方说理去,晏淮央你害得我好苦,听见没?”
被猝然丢过来的巨量爱意给砸懵了,晏少爷还在晕晕乎乎。
你看这事儿整的,非得把窗户纸挑明了干嘛啊,那我还能穿越回去再多疼爱你一下?
没辙啊,席铮从十四、五岁开始就是个一本正经的小古板,跟晏淮央他们这帮子招猫逗狗的纨绔二世祖那就不是一类人,硬玩也玩不到一起啊。
这家伙每次端着张小脸出现在自己面前,晏淮央都像是学渣被学霸给羞辱了似的,看着他就来气。
晏淮央得抽根烟缓缓。
他没有烟,也没有火,大少爷出门从来就什么都不带。
“祁狗,来根烟。”
就在祁京墨正准备丢给他烟盒的时候,距离晏淮央最近的男人不紧不慢地从西裤口袋里拿出来一支,优雅而矜贵地递到了那人的嘴唇边。
晏淮央深深望了他一眼,薄唇微张,咬了过来。
他的声音含糊不清,带着一股子颐指气使的骄纵劲儿。
“点上。”
席铮的心脏剧烈跳动着,他梦里无数次出现过的画面被拉到了现实中,这一次他不再是隐在暗处的爱慕者,而是这人身边最恰如其分的爱人。
男人的拇指重重按下,幽蓝色的火苗凑近了那人不加修饰却水润诱人的唇瓣。
是他亲手点燃的,但是此时此刻他竟然嫉妒起了那根烟。
第77章 第77章 晏晏呼吸。霸总:他在勾引我……
晏淮央倚靠在顶楼的露台栏杆上, 懒散地叼着一根烟,烟头上翘,猩红色的火光与洁白莹润的贝齿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在白雾间若隐若现的眉眼都带上了点浪荡贵公子薄情寡义的劲儿。
他的手指刚凑到唇边去夹烟的时候,就被人大力地攥住了。
“干嘛?”他不悦地瞪着席铮。
“纠正一下你的坏习惯, 以及,你在勾引我亲你。”
“我哪有?!”
晏淮央百口莫辩, 因为这狗男人也没想听他辩解, 早就人高马大地压了过来, 像一头饿了好几天的大狼狗一样胡乱地猛亲, 按着他的细腰向后危险地悬空在栏杆外面。
晏淮央的重心都不稳,只好慌乱地用力搂住席铮的身体,他没有错看这狗男人眼神里一闪而过的笑意, 他就是故意的!
“姓席的, 你把手给我撒开。”
“不撒。对付你这样的小渣男就是不能心慈手软, 我刚刚深情地表白了半天,您大少爷无动于衷, 叼着根烟就跑楼顶上装忧郁去了。”
他埋头到心上人的脖颈间耳鬓厮磨, 好半晌才道出了自己的真心话。
“晏淮央, 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啊?”
“废话。我以为我一直让你抱着已经很明显了。”晏淮央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席铮心满意足, 俯首又想亲他几下的时候才看到这位大少爷连耳根都红了, 脸皮薄的要命。
他知道不能再招惹了,再得寸进尺这小子就要真生气了。所以席铮往后撤了一步,优雅地摊开双手示意自己收敛起了所有的攻击性, 只用那双浓墨般饱含爱意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晏淮央。
草,就知道这是个喂不饱的,晏少爷踩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他们生意场上游走的人都这德性, 一旦尝到了甜头就会不计成本地铺开阵仗,扩大胜利的果实。
此时楼下已经聒噪了起来。内燃机的低沉轰鸣声中,一辆辆超跑呼啸而来,张牙舞爪地停在了会所空地上,将整洁的草坪碾压得不成样子。但这帮子阔少们哪里会低头看脚下的路,他们勾肩搭背地寒暄着,还有人笑嘻嘻地冲着这边喊了一句:呦,晏公子在忙着谈情说爱呐?
晏淮央嗤笑了下,对席铮招了招手。
“走了,下去会会他们。”
从螺旋型交错的楼梯上一步步迈下的时候,两人都没再说什么话,默契地享受着这份独特的温情。
晏淮央垂眸看了一眼那些颜色张扬的跑车们,心里也被勾起了几分怀念。他的那些老婆们都在车库里落灰很久了。
怎么会不想念呢,恍如隔世啊。
只是那段被他这个正主抛之脑后,自认为不值一提的年少轻狂岁月里,那个小傻逼居然也被人好好地爱着,这件事让晏淮央心里有那么点子触动。
他往祁京墨跟前一站,“祁狗,瑶池还开着吗?”
那人的眉头皱得死死的,“你别告诉我你想去那破地方看看啊。央央,别给自己找不痛快,听话。”
“瞅你这意思,居然还真开着呢,幕后老板后台够硬的啊。”
晏淮央意外地挑了挑眉。
搭上他一条命的地方,居然还没被挖掘机推平?
瑶池——京城郊外的一家豪门俱乐部。据老板吹嘘说叫这个名字是因为俱乐部占地面积极大,把好几座山圈在了里面,开拓出来的几条飙车赛道盘旋着像天宫之上的瑶池,当然了也暗含着那么点纸醉金迷的销金窟的意思。
这是他们几个荒废了整个青春的地方。17岁的晏淮央呼朋唤友地在里面打电竞、打台球、看兄弟们泡妞,21岁的晏淮央开着他心爱的蓝色超跑轰轰烈烈地撞崖把自己小命玩砸了,据说家里人当晚就开动直升机接走了。
后面的事情,晏淮央这个正主还是拐弯抹角地跟别人打听出来的,每次他一问,他爷爷就想拿拐棍儿敲他。
但是晏少爷就是很好奇嘛,全天底下有几个人能跑到自己的事故现场去故地重游一下。
他也不萎靡了,那双凤眸炙热了起来,漂亮得不像话。
他冲着祁京墨伸手,“车钥匙给我一个。”
祁京墨随手就扔给了他,但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对。
“开你自己的车去,地库里好几辆你的。干嘛管我要?”
晏少爷勾起的嘴角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
“我手生啊,好几年没碰过车了,再把我的心肝宝贝撞瘪了多心疼啊,开你的就不会有这个顾虑了。”
嘿,祁京墨拿手指着他好半天没说出话来,这浑不吝的性情真是越来越对味了。他心里有点气,但更多的是意识到他家的央央真的要回归了。
张扬的红色敞篷法拉利猛地一个甩尾,停在了席铮面前,车里的人手腕搭在车门上,满是潇洒阔少撩妹时候的漫不经心。
“上车,带你逛窑子去。”
像话吗?这像是跟自己男朋友说的话吗。席总裁脸色瞬间黑沉。
晏淮央用手指把墨镜扒拉了下来,“不上啊?那我载别人去了。”
车门瞬间就被拉开了,席铮黑着脸往副驾驶一坐,还规规矩矩地扣好了安全带,风险意识拉满了。
霸总出门一向是宾利、迈巴赫这种低调沉稳的商务车,现在局促地挤在仅能容纳两人的敞篷跑车里,感受着引擎盖里面嘶吼着亟待着冲出去的轰鸣声和座椅的推背感,默默地咽了下口水。
“宝贝,你车技靠谱吗?”
“不知道。以前我飙车的时速能去挑战巴音布鲁克,现在嘛,不好说,不然咱俩一起出门的时候为什么总是请你当司机。”
晏淮央憋着笑,故意吓他。
还顺手从后排的空隙里捞出来一个深蓝色的机车头盔,递给了席铮。
“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戴这个。”
席铮想象了一下自己西装革履的然后戴着个圆溜溜的头盔,坐在敞篷跑车里接受路人们打量的画面,他就感觉自己斯文扫地。
所以没好气地接过来扔一边了,“不戴,丑。”
“宝贝,等我打个电话。”
席铮无奈地拨通了他助理的电话,简短地吩咐道:“庄毓,我接下来可能要做一些危险的事情。”
对面的庄特助跌破眼睛,嗯,危险的事?自家老板这事盯上了哪家头部资本的主营业务嘛,想搞一些容易逼对方殊死反抗的金融搏斗?
“Boss,您说。”
“安排一架私人飞机在京G57国道上空巡航,配备最好的医疗团队。如果我出了意外昏迷不醒了,席家的所有企业和海外信托基金都暂时交由你打理。如果今天我们平安无事……”
席铮斜睨了一眼正吊儿郎当地单手握着方向盘的那人。
晏淮央也在心里暗笑,至于嘛,就这么不相信我的实力啊,兴师动众地托孤去了。
但是这男人的下一句话就让他瞬间不淡定了。
“那就第一时间跟晏老爷子告状,他大孙子又欠收拾了!务必请他老人家亲自把他腿打断。”??狗东西!
晏少爷冷笑,招呼都没打一声,就猛踩油门飙了出去。
他那辆颜色最抢眼的车打头阵,祁京墨他们不用喊就已经扔下所有的正事,陪着大少爷玩了。这几位一动,刚准备过来寒暄的阔少们就面面相觑,哎怎么走了啊?算了算了,他们老老实实跟着就是了。
瑶池距离他们所在的会所都有几十公里的距离,一长串豪车招摇过市,引得市民们阵阵惊叹。
好在头车在市区是压着速度的,他不飙起来,后面一大堆各种性能参数都堆满了的扁扁的豪车也全都像朴实的老黄牛一样沉闷地跟着。
有人不明所以,狂按喇叭。
然后瞬间就被前车探出头骂了,“催什么催,没看见迈凯轮都趴着呢。”
迈凯轮就是祁太子开出来的那辆,正不紧不慢地跟在晏淮央后面,悠闲地宛如在看风景。
按喇叭地那个愤愤地吐槽了句,“艹,真窝囊,咱们好像标准的小弟啊。”
对讲机里传来不知道谁的一句,“行了,别给自己升咖,咱们顶多是小弟的小弟。没看到最前面那几辆都心甘情愿地给晏少爷当保镖呢。”
连席铮也忍不住偏头看向他,也就最开始的失重感比较猛烈,这小子居然还好心地照顾着自己的适应能力吗?
“这么乖?”
“我一直都很乖,是你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可爱。席铮没忍住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嘴角。
奇了怪了,这人明明骨架逐渐硬朗,抛开那张过于漂亮的脸不谈,完全就是一个成熟性感的大男人,但是自己怎么会觉得他可爱的要命呢?一举一动都勾在自己的心尖上。
第78章 第78章 好听话,想把他欺负哭……
十几辆豪车呼啸而至, 掀起了漫天黄沙。
瑶池俱乐部的老板早就已经恭敬地守候在外面了,这个中年人依旧是笑容亲和、八面玲珑的,只是才短短几年没见, 他就像是老了十岁似的,脊背也没有当年挺得那么直了。
他看到晏淮央的时候更是激动到手足无措, 搓了搓手,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上前。
“晏、晏先生, 我真不敢相信还能再见到您。他们都说您回家了, 这这这……”
“大白天的撞见鬼了是不?别怕, 我带人来照顾一下何老板的生意。”
晏淮央坐在驾驶位上没动, 眉眼间带着浅浅笑意。印象里这家老板一直把他们这帮二世祖当弟弟照顾,待他们不错的。当年的意外怪不到这人头上。
何老板激动到就差抹眼泪了。其实他哪里不知道面前的人身份有问题呢,但那又怎样, 他们这些亲自经历过那桩事情的人都被困在负罪感的牢笼里整整四年了, 眼睁睁看着晏淮央没有呼吸、一身鲜血地被抬上救护车的, 如今有个人愿意亲自露面来斩断这一切,他宁愿相信这就是真的。
他跟不远处的祁京墨对上了一个眼神, 那人偏过了头去, 懒得搭理自己。
但是何老板反倒心安了, 祁家这位都出入相随的, 更不用担心眼前这个晏淮央是个赝品了。他要是能欺世盗名到这份上, 只能说所有的名流贵族全是瞎子。
“您别取笑我了。晏先生愿意来赏光就是我们莫大的荣幸了,您和您的朋友们随意点单,今日一切消费全免, 喝醉了都可以留宿在这里。”
何老板的腰微微弓着,一边应答如流,一边对着副驾驶恭敬地说了一句:“席总好, 您也许久没来了。”
晏淮央目光如炬,狐疑地打量着席铮。
“你认识他?”
席铮嗯了一声。
何老板主动解释道:“席总是我们俱乐部的幕后股东,他每年都打几百万过来维持俱乐部的正常运转,不让这里关停。”
哦?晏淮央看向便宜男朋友,“几个意思?”
席铮怎么会察觉不到这小子不高兴了,他挥了挥手把多嘴的何老板撵走,然后安抚地攥住了晏淮央的手指捏了捏。
“我知道你喜欢热闹的,魂魄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这里会很害怕吧。对不起啊晏晏,是我自作主张地在保护你。”
“京郊这里寸土寸金,很有土地开发价值。如果俱乐部老板的生意周转不下去把这里转手卖了,可能会有一些不相干的人来扰了你清净。我们晏少爷即便变成小鬼了那也是方圆百里最跋扈的那一个,哪里容得下别人在你的地盘作乱呢。”
“思来想去,我就偷偷把珍藏了你年少时美好回忆的地方给保留了下来。每次来京城的时候我就借着查账的名义开车过来,陪你待一会儿,说会话,这样才有力气回去面对一个没有晏淮央的世界。小时候我也会笑那个刻舟求剑的人是个傻子,直到我喜欢的人也不在了。”
他絮絮叨叨地讲了许久,才察觉到晏淮央一点反应都没给,顿时阴测测地冷笑道:“小混蛋,你要是再给我一脸冷漠我就要把你亲死。”
其实晏少爷是听傻了。
他别扭地偏过了头不敢看席铮。
“草,别动不动就讲情话,齁的我牙疼。你这是觉醒了什么不得了的天赋啊?”
“还有,老子现在回来了,赶紧把你那注资给停了。能盘下这么大俱乐部的老板能是什么穷鬼吗?他的家底绝对撑得住,你那一年几百万砸进去打水飘听得我都心痛。”
席铮这才放下心来了,合着是在气这个啊,还以为是怪自己的自作主张呢。
他忍不住亲了一下晏淮央白白净净的手指,“好好好,我不败家了。钱都攒着养你,我们家晏少爷很贵的。”
“没错!”
两人的脑袋都快挨到一起去了,后面祁京墨那辆迈凯伦愤怒地鸣了一声喇叭。
“央央,你跟他腻歪够了没有。”
晏淮央扬了扬手示意他听到了,然后鞋尖轻轻踢了踢席铮的西装裤管。
“你先下去吧,接下来没你的事。我得给我兄弟这病根彻底治好,他老这么疯疯癫癫的也不是个事儿啊。”
席铮抓住晏淮央细细的脚踝,给他放好,心里大概能猜到这人甩开自己是要去哪里了。
他正襟危坐在副驾驶上,似笑非笑道:“有什么秘密是我这个男朋友不能听的?我不管你谁管你。”
“真犟啊。那凑过来帮我缠一下绷带。”
晏淮央很自然地把两只手腕都递了过去,阳光下白得晃眼。
席铮现在没什么闲心思想入非非了,他一边在晏淮央的虎口和手臂上缠了几圈运动绷带,一边欲言又止。他眼看着晏淮央满不在意地在上面喷了几下镇定剂,然后试着抓握方向盘试试手感,似乎在担心自己处在竞技状态的时候会手抖。
要不别为难自己了吧?他知道晏淮央心高气傲的,一旦认定了的事情就八匹马都拉不回来,但这终归是一个人记忆最深处的梦魇,席铮舍不得他再去经历一遍了。
这个男人的眼眸里全是担忧,但是终归是没有开口。
就陪着他任性一次吧,要死一起死,如果侥幸没出什么意外,那晏淮央一辈子都别想甩脱自己了。
晏淮央那辆红色法拉利扬长而去,都没有招呼一声,这次其他人得了吩咐都没有跟过去,缀在法拉利后面的只有那辆黑漆漆的迈凯伦。
“祁狗,S7弯道开着呢吧?”
“嗯,之前都封锁着,我让老板解除禁制了。你要不是在车里废话那么久,咱俩一圈儿都快跑完了。”
“没办法,我今天带着人呢肯定飙不到满速。祁狗你让让我。”
还是这么理直气壮地讨饶。
祁京墨一边在车载对讲机里骂他,一边默默地放慢了几迈。除了打牌自己的牌技跟他烂的半斤八两以外,哪次比赛不是给他放水放到太平洋里了,这小子在祁家会所里的那几辆车全是从自己这里掠夺的战利品。
S7赛道顾名思义,总共有7个惊险的弯道。前几个都游刃有余地避过了,晏淮央还秀了一把漂移,惹得祁京墨起哄地吹起了流氓哨。
等到第五个弯道临近的时候,祁京墨脸上的笑意不在了,他强作镇定地开口道:“往侧方闪避一下,让我超车。”
他想开在前面帮晏淮央领路。
“不给,安分呆着。”
晏淮央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崖壁,青天白日的,似乎没有任何的异样。当初自己就是折在这里的。
席铮虽然没有亲身经历那场事故,但是他能察觉到空气中紧绷的气氛不太对劲。他看着晏淮央从吊儿郎当变得有些正经的坐姿,也跟着有一瞬间的慌乱,心脏都揪了起来。
大总裁在危急关头脑子里闪回过的画面都是他跟晏淮央这些天的耳鬓厮磨,如同寻常情侣一样腻在一起讲了很多很多情话,他第一次庆幸自己也有话多的时候,总算把那些晦涩难明的心事给倾诉给白月光听了。
就在两辆车一前一后就要绕过弯道的时候,从崖壁上空又笼罩下了一片黑压压的阴影,遮天蔽日而来。一切都和当年一模一样。
晏淮央重重地砸了一下方向盘,妈的,他非得死在这个破地方不可吗?难道既定的命运就是颠扑不破的?
嘎嘎。
几声嘶哑难听的鸟鸣声盘旋在半空,拉回了晏淮央濒临破碎的理智。有些熟悉是怎么回事?
当年他的催命符是山崖上被突然惊飞的一群寒鸦,瞬间遮蔽了光线,让他的视野一瞬间就黑了。现在却是一只体型健硕的巨大乌鸦盘旋着降落,然后欠嗖嗖地踩在他的引擎车盖上。
【宿主,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晏淮央猛踩了一下油门冲到了平缓的公路上,才惊魂未定地长出了几口气,要不是顾忌着还有外人在场他就对自己的系统破口大骂了。
乌鸦系统悠闲地踱着步,在车玻璃上踩下了一个个凌乱的脚印。其实它是感知到了自家宿主剧烈起伏的脉搏,和越靠近这个地方就愈发浓烈的不安全感。
系统虽然不太懂人类的情感,但是它刚刚捡到这个人类的时候,就窥探到他的意识深处始终有一团不可名状的黑色雾气在缠绕着,嘶吼着,时不时挣扎出一个尖锐的形状时宿主脸上就会有痛苦的神色。夜里经常做噩梦的。
既然它家宿主的心理阴影就是这东西,那乌鸦哥就瞅准了时间去代替这玩意,让宿主每次回想起来的时候只会留下自己欠嗖嗖、毛茸茸的身影。这样他就不怕了吧。
大乌鸦高傲地振了振翅膀,额,会不会太惯着这个逆子了?!
【谢了啊,鸦哥。】
他俩的默契都不用解释太多,一个对视就懂了,晏淮央心里涌出来一股暖流。
【话说,我在摆烂,你这个系统最近也没有好好监工嘛。这个副本的好感度按理说早应该超了。】
这个嘛……
大乌鸦的黑豆豆眼挤在了一起,看着就傻得冒泡。
【本次呼叫失败,系统S007已失去连接,无法定位位面坐标,请稍后重试。
本次呼叫失败,系统S007已失去连接,无法定位位面坐标,请稍后……】
干得漂亮,晏淮央在心里给他家统子打了满分。不愧是他亲手调‘教出来的智能体,就是这么的臭味相投,该装傻的时候就对总部装傻。
“宝贝,你跟这个大鸟认识啊?”
席铮凉凉地瞥过来一眼。
“不认识,林子里的野生动物吧,这里生态保护得还挺好的。”晏淮央插科打诨过去了。
席铮和距离他们只有一步之遥的祁京墨达成了共识,他们一个字都不信。
那乌鸦的体型都能赶上猛禽了,而且还一个劲地探着大脑袋想往晏淮央怀里钻。
至此,晏少爷本就光鲜亮丽的人生中最后一丝阴霾也烟消云散了。
爱人和朋友都忍不住凝视着晏淮央,那是一种醒目的惊艳,张扬漂亮的凤眸里也恢复了往日不可一世的炙热光芒。
“坐稳了,咱们把赛道跑完。”
他话音简短,留给席铮的是一个绝美的侧颜,令人目眩神迷。
无数人担惊受怕的瞩目下,红色法拉利招摇地出现在赛道末端。
晏淮央迈着大长腿下了车,还记得把席铮扯到了自己怀里,扶着他的腰。他看着这个男人额头汗津津的,模样前所未有的狼狈,一向禁欲系的深色西装被安全带勒得凌乱不堪,衬衫上的袖口都崩掉了一颗,却很偏执地直勾勾望着自己。
好听话,想把他欺负哭。
晏淮央眼里全是爱意,把人压在跑车的引擎盖上深吻,掐着席铮的腰逼问他。
“赌这么大,这是想让我欠你一辈子啊?”
第79章 第79章 年下的掌控欲
飙车带来的肾上腺素一时半会的消散不了, 晏淮央扯了扯衣领,一派的慵懒随意,让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解开禁制, 纨绔天性回归了。
他搂着席铮的脖子,把这个高高在上的大总裁当成他泡的妞给带出来了, 一一介绍给朋友们说他俩现在谈着呢。
席铮的身高略比他高一点,不由得身子半倾地配合着他, 神色间满是无奈和纵容。
调戏自己就调戏吧, 好歹这小子没再挂别人身上了。
晏淮央这会儿怎么看席铮怎么顺眼, 一时间也有些心猿意马了, 想睡。
“失陪了各位,我去楼上洗个澡换身衣服。”
他摆摆手要走,有个损友扯着嗓子嚷嚷开了。
“不是, 有你这样的吗, 我们这么多人大老远的过来陪太子玩车也就算了, 刚把你们等回来了,扭头就要走。像话吗晏少爷?”
“就是, 你今天不喝也得喝!”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 摆明了要灌他几杯。
晏淮央下意识地抬眸看向他兄弟, 往常这种场合祁京墨肯定会帮自己挡酒的。但是现在祁狗沉着个脸, 一言不发, 阴鸷的眼神漠然地对上了自己的视线,像冰渣子一样。
哪里惹到他了,刚刚不还一起玩得挺欢的吗?
“挑一杯吧, 都是刚调好的。”
俱乐部老板也不怀好意地使眼色,让服务生端过来了满满一托盘的各色晶莹液体。
席铮皱眉,“我来。”
晏淮央摁住了他的手, 摇了摇头。没事,朋友间的玩闹而已不用太严肃。
这家伙就是太过一本正经了,所以才很难融入这些二代的圈子。
福祸相依,也就是因为这种性格特质才成就了这个男人,强权不需要迎合任何人的喜好,席铮已经从一个豪门家主成长为国内数得着的显赫资本了,他只需要享受别人的恭维就行。
酒液入喉,晏淮央晃了晃脑袋,假装不胜酒力地扑倒在席铮怀里。
“我醉了,扶我回去吧。”
“好的宝贝。”
席铮明明没碰酒却感觉喉咙说不出的干渴,他的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对于心上人突然表示的亲近有些无所适从。就像你渴望了很久的珍宝突然坠入怀里,第一反应必然是紧张地接住,等意识回笼的时候才顾得上狂喜。
他俩明目张胆地闪人了,留下一片骂他们不够意思的嘘声。
“啧啧,就这点酒量还能把他灌醉了?晏少爷糊弄咱们呢。”
“可说呢。以前整晚整晚地跟咱们厮混在一起,也没说喝不动了。现在谈个对象可真是不要兄弟了。”
有人自诩风趣地调侃着,还撞了撞祁京墨的胳膊试图同仇敌忾,您说是吧?
但是等了半天都没有得到任何附和,一扭头,发现周遭所有人都面色复杂地望着自己,还有使眼色让他赶紧闭嘴的。
这人战战兢兢地打量着祁家这位的脸色,发现大大的不妙啊。
有的人往那里一坐即使什么话都不说,无形的压迫感就从他的周遭散逸开来,让每个路过的人都寒毛直竖。
“祁、祁哥,我敬您一杯,瞧我这张破嘴啊。”那人哆嗦着端起酒杯,就差原地跪那儿了。
祁京墨还是一个表情都没有施舍给他,翘起的二郎腿上鞋尖轻轻晃悠着,把那人举着的酒杯踢翻了,力道根本没有收敛的意思,直接在那人的脸上印下了一个鞋底印,代表他不接受道歉。
俱乐部老板见势不妙,忙让人端上来几个果盘,还有身材火辣的陪酒女郎娇滴滴地环绕着这些阔少们坐了一圈,努力缓和着场内紧绷的气氛。
女郎纤细手臂即将环上祁京墨脖颈的时候,这人终于开口了。
“滚开。”
“祁少您是不满意这批吗?我命人……”
俱乐部老板的话音未落,就见到面前这个权势滔天的年轻男人自嘲地笑了笑。
“喜欢玩男人是吧,老子也玩。”
暮色将近,乍响的一声惊雷之后,帝都下起了瓢泼大雨,矗立在郊外空地上没有高层建筑遮挡的会馆更是能清晰地听到雨水砸落的声音。
“好累,帮我洗澡。”
晏淮央把衣服扔了一地,然后□□地倚靠着浴室的墙壁,好整以暇地看着席铮跟在后面帮他收拾着。
他的目光流连在席铮俯首时暴露出来的脆弱脖颈,如同食物链顶端的肉食者在评判着他的猎物。
似乎觉得满意,他矜贵地伸手指描摹上了席铮脖颈后方细密的绒毛,轻轻拂过,引得这人呼吸都粗重了起来。
“宝贝,不要考验我的定力。”男人的喉结滚动着,眸色暗沉如墨。
“快点。我喝醉了,你不愿意帮我吗?”
晏淮央的声音乖乖软软的,只是那直勾勾极具侵略性的眼神却让席铮如芒在背。
后者咬牙拧开了花洒,然后把这个只会折腾自己的混账玩意拉入了水幕之下。
席铮的额头沁出了汗珠,他的视线所及全都是晏淮央白腻光洁的肌肤,和宛如建模师精心雕琢的八块腹肌,并不会健壮得过分夸张,却充满了极致的性张力。当掺杂着少年人懵懂青涩的躯体揉杂进了成熟男人的掌控欲,他整个人就像是致命的毒.药一样让人为之迷幻,神魂颠倒。
“往哪摸呢,又偷偷占我便宜。”
耳畔传来了一声浅笑,让席铮苦苦维持的理智差点崩断了。
“抱、歉。”
席铮的呼吸都乱得不像样,还克己复礼地对本就不属于自己的罪过道歉,实在是过分听话了,让晏淮央也来了几分逗弄这人的兴致。
想看他在床上被欺负到神志昏迷,然后还为自己的怠慢而内疚。
水雾蒸腾下,晏淮央还恶劣地凑近这人,乖乖巧巧地问道:“给我洗干净了?”
“嗯,宝贝本来就很干净。”
席铮眸色深沉,满含爱意地凝望着晏淮央被热气蒸腾得透着粉意的身体。
他并不是出于爱情滤镜才这么说的,而是这位大少爷向来都是锦衣玉食的长大,作风习惯也是权贵圈子里的清流,他只是乱撩但是很有分寸,所以席铮总感觉他家宝贝连身上的汗珠都是香的。
“行了,别这么看着我,像一头望着主人的大狗狗。”
晏淮央笑了笑,动作粗暴地从背后按住席铮的脑袋,逼着他俯首,然后恩赐一般地凑过去跟他交换了一个湿软涩气的吻。
两个人的呼吸纠缠在一起,本就欲语还休的情感瞬间不受控制地爆发出来。
这夜的雨下了多久,他俩就腻在一起多久,呜咽声断断续续地响了整晚。
席铮失控地将床单都抓烂了,第一次尝到这小子毫无顾忌地占有,直到此时他才知道原来这人以前都是收着的,很吝啬地不肯施予他同等程度的沉沦。
到底是年纪小几岁,体力就是远远优于自己的,大总裁再怎么每天锻炼也吃不消。
他想跑。
但是每次都会被晏淮央抓着脚拽回来,这小混蛋还坏心眼地一遍遍逼问自己,就这么喜欢我啊?说话?
等到天色擦亮的时候,席铮浑浑噩噩的,整个人都不可自控地发着抖,却强打着精神痴痴地望着晏淮央,舍不得挪开视线。
晏淮央叹了口气,怜爱地抚了抚这人早就湿得不像样的头发。
“好了好了,不折腾你了,睡吧。”
席铮勉强撑起身体,拍了拍自己枕边,示意晏淮央躺到自己身边,他的喉咙现在已经哑的说不出话了。
但这时,晏淮央的手机屏幕亮了,有电话拨了进来。
他起身将窗帘合拢起来,然后脚步轻轻地走到了外间,发现贺襄他们已经给自己打了十几个电话了,只是他静音了没有留意。
随便回拨了一个,“出什么事了?”
对面叹了口气,迟疑了半晌才吐出来一句。
“祖宗,您这一觉睡得够沉的。赶紧下来管管吧,你兄弟要疯了。”
晏淮央他们住的是顶楼,没跟楼下那些二世祖们在同一层,因为鬼知道这帮人要喝到几点,然后鬼吼鬼叫到什么时候。
大少爷随便冲了个凉,然后塔拉着拖鞋走下来的时候,所有人瞅着他都像是看到救星了一样。
尤其是贺襄,从那鸡窝一样凌乱的发型都能看出来他有多抓狂了。之前晏淮央和魏凛都不在场,老魏临时有事回家了,场面只能贺襄这个跟他们最为亲近的人兜着,可把他折磨疯了。
贺襄一把扯过晏淮央的胳膊,然后压低了嗓音对他说道:“你摊上事了祖宗,祁家独子被你带坏了,也睡上男人了。”
晏淮央一口断定,“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这屋子里的牛郎就没断过,换了好几拨人了。”
贺襄弱弱地比划着,脸上也是天要塌了的表情。晏家好歹还有个老二能兜底,祁家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要是他们家从此绝后了可真是热闹了。今天在场的所有人就等着被祁家老爷子炮轰吧,那可是部队里退下来的老领导。
晏淮央将所有人的神色尽收眼底。
他也没工夫斟酌了,眼瞅着天都快亮了,现在这局势也顾不上给他兄弟留什么体面了。
他直接撩起大长腿把门踹开了。
洁白凌乱的床单上,应召牛郎光着身子蜷缩在地上,祁狗正倚靠在床头抽着烟,毛毯在肚脐以下只盖着一点点,像是听到踹门刚刚盖上的。也好,晏淮央也没想跟他兄弟“坦诚相见”。
晏淮央挑了挑眉,“一夜风流?”
祁京墨也分毫不让地瞪视了回去,“你不也一样?”
“我特么……”晏淮央瞬间火大。
那能一样嘛,你要是打算谈恋爱那就好好谈,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惊一乍的搞得兄弟们紧张了一夜。
晏淮央抱着手臂冷冷地站在门口,还好心地关上门替他们遮掩着。
祁京墨见这人离自己八丈远,神色也有些受伤,冷着脸生了一会子闷气。
好半天才可怜巴巴地讲了一句,“央央,我弯了。”
“这么突然?”
晏淮央佯装作吓了一跳。因为他俩从小一个大院里混到大的,谁不知道谁啊,他一瞅就知道祁狗子搁这作妖呢。
“嗯。”
祁京墨垂着头,自暴自弃地如同被抛弃了的大狗。
“给我憋回去,不许弯!”
第80章 第80章 同居!“黄毛”霸总拐走娇贵……
看着晏淮央带着怒气的俊脸, 祁京墨最先破功了,没忍住笑了出来。他就不该指望着这人会好声好气地哄自己的,这小子比谁都霸道。
晏淮央随手从衣架上拿了个毛毯, 扔在了身形清瘦、脸色仓皇的可怜牛郎身上。
他的语调也很温和,“不是你的错。出去吧, 小费找贺襄领。”
那男生如蒙大赦,赶紧千恩万谢地给他鞠躬。临出门前还张嘴想解释点什么, “没, 没有……”
“我知道。”
晏淮央冲着他点了点头, 摆摆手让那人走了。
等到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 晏少爷四周环视了一圈,感觉没地方下脚,所以扯起裤腿席地而坐了。
见这人明晃晃地在嫌弃自己, 祁京墨从鼻孔里哼出来些不满。
“行了, 别拿腔拿调了。我没干什么, 我对男的硬不起来。”
他怔怔地看着晏淮央,语调有些伤感。
“央央, 我是不是没办法成为你最亲近的人了?”
“我试过了, 怎样都不行,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但我舍不得让你的后半生都跟别人在一起, 同吃同睡, 我一想到这里就要疯了。咱俩从几岁上就没有分开过……”
原来是在吃醋啊,晏淮央看着这个人高马大的酷哥在那里黯然神伤,也有点好笑, 但他挑起了嘴角却又很快放下了。
他知道他兄弟是在不安。他们俩原本形影不离,好到能穿同一条裤子,祁京墨不管置办多少套房产都永远会留一个卧室给自己住, 而他也一样。
这么一晃眼的工夫,时过境迁,自己有了能托付终生的恋人,祁京墨只是不放心而已。他对自己的保护欲太旺盛了,那场跨越生死的事故又让这家伙的所有神经都格外敏锐,他信不过所有人。
晏淮央叹了口气,慢悠悠地走到了床边,像拍一头大型犬一样拍了拍祁京墨的脑袋。
“好了,别闹别扭了。我谈恋爱又不会影响咱俩之间的友情。你想想你年少轻狂的时候不是还嘚瑟地领女朋友来给我看,我有为这事跟你翻脸吗?”
祁京墨还是臭着张脸,但是很依赖地圈住了晏淮央的腰,还罔顾自己那么大的体型非要把大脑袋搁在这人腿上。
只是到底也知道不好意思,那张灰色的毛毯时刻不离身,遮住他的自尊心。
“你少哄我。我能看出来你对姓席的不是逢场作戏,你是真看上他了。”
当晏淮央将席铮压在汽车引擎盖上亲的时候,刺眼的阳光下面,祁京墨如坠冰窟,脸上的血色瞬间就褪尽了。或许是晏淮央一向都薄情寡性的,对谈恋爱这事向来就不怎么热衷,所以他们几个最躁热的青春期这人都如同天上仙子一样不肯下凡。
搞得祁京墨一直都有这个错觉,好像他跟晏淮央能永远彼此陪伴下去,是对方生命里除了家人以外最重要的人。但是当席铮强势挤进他们的交际圈的时候,祁京墨的信仰就在逐渐崩塌,这么多年建立的内心秩序被摧毁了。
他以为,他失去晏淮央了。
所以他像个没断奶的婴儿一样发泄着不满,大吵大闹。
“哎,说你什么好呢。”
晏淮央凝望着天花板发呆。他能接住祁京墨的所有不安,接下来该想想怎么糊弄他兄弟了,总不能放任祁家真绝后了吧。
“祁狗,其实我对朋友比对情人好。”
“谈恋爱如果闹掰了,我能头也不回地跟他分手。但是咱俩小二十年的交情呢,我能动不动就跟你决裂吗?你俨然占据着一个不可撼动的地位,非跟席铮较什么劲啊。”
终于等到句中听的话了,祁京墨一想也确实个这么个理儿,顿时也不赖叽着了,从晏淮央的大腿上腾挪开了。
草,真沉。晏淮央让他压的腿都麻了。仅此一次了,再闹还是有多远踹多远吧。
这边哄差不多了,晏淮央也打着哈欠站了起来。
“你歇着吧。困死了,我该回去搂着对象补觉了。”
“央央,咱俩也能睡,被子一盖我也能搂着你。”祁京墨听不得这个,他还是应激,不依不饶地拽着晏淮央胳膊不撒手。
你一个大直男这么黏人像话吗?
晏淮央挑了挑眉,“那哪一样?跟对象能亲嘴儿,还能做点没羞没臊的事情。”
他诡异地盯着他兄弟的下半身,末了还关爱地拍了拍祁狗的大脑袋。
“哎,你是不是这些年吃 | 精神病的药把七情六欲给治没了?谁乐意跟你一起守活寡,实在不行就让伯父伯母找几个江湖郎中给你开点补药喝喝,老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啊。”
祁京墨大怒,当即就要跟他干架了。
晏少爷眼波流转,一根手指摇了摇。
“你休想再欺负我了。”
祁京墨狞笑道:“怎么个事?就你那细胳膊细腿儿的,还敢冲我耍横。”
“因为我现在有打手了啊。我一个电话就能把席铮喊过来揍你,信不信?你俩武力值是五五开的,之前较量过。”
祁京墨失去了所有力气和手段,他实在不想在这个混乱的夜晚见到席铮那张扑克脸。
他一指门口,“草,赶紧滚!”
晏少爷挂着张扬的笑意走人了。
等人走后,祁京墨又自己笑了几下。其实他已经基本上都被哄好了。
能跟晏淮央玩到一起去的能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啊。
楼上偌大的客房里,席铮并没有什么睡意。他站在窗边望着楼下进进出出的人群,从俱乐部老板点头哈腰的赔罪和几个衣着清凉的服务生灰溜溜地躲避着众人的视线趁着天色微明离开的时候,就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事了。
能这么大张旗鼓地昭示存在感的,只会是所谓的京圈太子爷啊。
“怎么起来了?腰还酸不酸。”有人从背后抱住了他。
席铮确实疲惫极了,体力早已是强弩之末,他放任着自己的身体轻轻靠在晏淮央身上。
只是看着这个年轻男孩子的发顶发了会儿呆。
“晏淮央,我不是圣人,也并非什么正人君子,但凡是用情至深的人都是有占有欲的。人性的阴暗面即便是我也逾越不了。”
讲到半截他就放缓了语调,怕自己显得太过严肃。本来性格就不是太讨喜的,没办法跟这人那些知情识趣的玩伴们比,席铮不想承认他也有患得患失的时候。
“怎么个阴暗法,我听听。”晏淮央语调懒散,很没正形地哼唧了一句。
席铮偏过头去用力地亲了亲他。
“不能再放任你在外面拈花惹草了,这次回去后你必须跟我住一起,不接受讨价还价。”
“啊,这么霸道啊。你都不找点什么冠冕堂皇的借口哄骗哄骗我?比如你家猫会后空翻什么的。”
席铮也没好气地笑了笑,这小混球揣着明白装糊涂,他分明知道自己爱惨了。恋爱里往往显得咄咄逼人的那一方其实才是把主动权交付出去的那个。
“我家猫还真没有这本领。他被家里人养得性情懒散,一身的坏毛病,只有别人上赶着逗他开心的份,他哪会花心思在别人身上。”
啧,晏少爷听出来了,在这指桑骂槐呢。
众人都没怎么睡好,窗帘一拉,睡了个昏天暗地之后,就准备各回各家了。
晏淮央在机场登机口随意地挥了挥手,跟祁狗他们约好了下次再聚以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人了。本来也没什么惊天动地的分离啊,他只是谈了个恋爱而已,又不是归隐山林当和尚去了,想出来混随时都可以嘛。
不过话说早了,终归是有一件了不得的事情发生了。
临到手机信号消失的前一刻钟,他接到了他爷爷满含怒火的电话。通风报信的人还挺懂事,知道等到天亮了再去通报,不然恐怕昨晚上这老头就千里迢迢地杀过来了。
晏淮央心虚地拍了拍胸口,好像,他……确实自己作死来着。
他们年轻人不把玩命飙车当回事,但是站在长辈的角度,就是差点又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了。怪不得他爷爷火气那么大,喊他回家挨拐棍儿去。
他愤愤不平地控诉席铮,“看你干的好事。”
席总裁披着空调毯,在飞机上又恢复了那个执掌大权的上位者气势。
他睥睨着自己的小情人,“飞往A市的航线不可能掉头,这下你不想跟我同居也得同居了。”
“腹黑!卑鄙!欺负人!”晏淮央鼓着腮帮子数落他。
“管用就行,对付不省心的顽劣少爷只能这样拴住。”
当晏家的保镖在A市机场摆开了阵仗,地毯式搜索却没抓到人的时候,晏家人才知道自家金尊玉贵的大少爷跟别人跑了,离家出走了。
晏爷爷虎着脸坐在太师椅上,拐棍儿杵地,敲得邦邦响。
“再给淮央打电话,他还回不回来吃晚饭了!”
“您看您老人家这是何苦呢,这下直接把人吓得不敢回来了吧。深更半夜的他还能去哪啊,用脚趾头想都能知道的事情。我就说不能让他跟席家小子厮混到一起吧,您总把席铮当个温良恭俭的后辈看待,那人的生意能做得那么大摆明了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
晏淮央他亲爹还没放弃把这俩人拆散的打算呢,逮到机会就上眼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