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解码倒计时第四天 是这么翻译的吗?陆……


    “如果能选择。”


    “今晚。”


    “你想跟谁一起睡?”


    一阵晚风吹过, 噼里啪啦的火星子在空气中发出阵阵的响声。夏邱的问题,却几乎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只剩下了脑海里像是陀螺一般, 不停旋转的心声在响动——


    【这么劲爆的吗?】


    【不是,学神还能跟谁一起睡啊】


    【不是, 就算是朋友, 可以一起睡, 但是也不会[想]和谁一起睡吧, 都是男生,这么强烈的[想]好像也会很奇怪】


    【太刁钻了……夏邱问出这个问题简直魔鬼……】


    【可是, 陆宴迩今天晚上好像就是……】


    室外极其安静。


    属于夏日的萤火虫在草丛堆里翩翩起舞。


    一群人却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就这样死死地, 看着面色没有半分浮动的陆宴迩和宋知台。他们甚至像是生怕呼吸能影响他们,错过任何细节, 和八卦新闻似的, 就这样屏住呼吸,死死盯着两人。


    “或者说……”夏邱看向宋知台, 四目相对。


    宋知台就这样顶着一张白瓷一般的脸颊, 乖巧地望着夏邱。


    夏邱手指微微一颤。


    在他的视线里,宋知台的头发些许蓬松,低饱和度的头发微微翘起不规则的弧度, 就这样贴在软糯白净的面庞上,看得人忍不住想要放弃刁难。


    可夏邱却还是只松了一点口,就这样心虚错乱的转过头,任由手指悄无声息拧在了一起,发汗,“台台, 如果你还能在我们其中,选一个人做室友。”


    夏邱看了一圈又紧张补充,连声音都带着不确定的小心翼翼:“那么你想选谁做室友。”


    天空中的萤火虫不断地飘着。


    宋知台和陆宴迩一起睡是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可偏偏夏邱打断了这个循环。


    让一直理所当然跟陆宴迩一起睡,从小到大都一起睡的宋知台,第一次开始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如果自己还能选择和谁一起睡。


    会选谁?


    宋知台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眨了眨眼睛,就这样望着陆宴迩和夏邱。脑海里浮现的,却不是跟任何人一起睡的场景,而是过去,他也想过,尝试过跟别人一起睡。


    就比如宋知台在小学一年级,刚认识傅家兄弟的时候,宋知台就在傅照川和傅照珩家借住过。


    可那个时候,他也不是全然和陆宴迩分开的。


    陆宴迩就像是个小蘑菇,凭空在他和傅照川和陆宴迩的中间冒了出来。


    也是那个时候,宋知台默认了。


    那个无数次粘着他的陆宴迩,是他分开不了的存在。


    即使是长大后,宋知台也在陆宴迩依依不舍,红着的眼眶里,悄然打消了男孩子长大,应该自己独立,不能和好朋友,甚至陆宴迩一起睡的想法。


    宋知台想。


    陆宴迩应该还存在一些小幼稚。


    睡觉必须抱着别人睡才能安心。


    宋知台不讨厌陆宴迩这样做,所以,他一直没有强制跟陆宴迩分开。


    也从未再想过分开。


    更重要的是,宋知台认为自己和陆宴迩分开。


    陆宴迩会很不安,会很害怕。


    宋知台和陆宴迩是最最好的朋友。


    他不会因为【应该】,而让陆宴迩陷入痛苦中。


    但夏邱的语言却像是一种魔力,陡然打破了宋知台的循环,让宋知台从未思考过的问题,变成了思考新的可能。


    如果你能选。


    你会想和谁一起睡?


    宋知台看着空中浮现的萤火虫,神情陡然专注起来。专注地宋知台都没察觉,在此时,所有人的视线都朝着他的方向看了过来。


    尤其是陆宴迩,在宋知台没有看向任何人,反而看向他身边的萤火虫的时候,嘴角更是微微扬起,内心彻底明了答案——


    他的台台。


    当然会选他。


    什么小棕毛。


    小黑毛。


    小卷毛。


    小刺毛。


    海藻头!


    统统都不如他。


    他才是台台的竹马。


    最喜欢的人。


    台台全世界最要好的朋友。


    陆宴迩越想笑容越张扬,期待的眼神就这样讨赏一般望着宋知台。


    宋知台却没有在看陆宴迩,只是看向了空中的萤火虫。


    宋知台看得太专注了。


    他想和谁一起睡这个问题实在太宽泛了,甚至可以不是人。


    是萤火虫?


    是小熊玩偶……


    还是别的什么?


    宋知台脑海里不断地冒着答案。


    陆宴迩却像是等待奖励的乖乖狗狗一样,就这样等着宋知台的回应。


    【台台肯定选我】


    陆宴迩太肯定了。


    萤火虫凑了过来,宋知台下意识抬起手指,微微透粉的指尖轻触了一下萤火虫,连低饱和度的柔软发丝都笼罩上了些许光晕。


    宋知台下意识抬手,打起了手语:【如果是第一个问题】


    宋知台:【我想我可以回答】


    真心话大冒险的规则是。


    只回答一个问题。


    不是回答人群中只选一个。


    而是想和谁,不设限。


    宋知台都没察觉到他打手语的时候,陆宴迩眼睛都亮了。


    他只是下意识埋下头,拿出了笔记本。


    本着大家对接下来的内容可能都不会的想法,宋知台打算写下来。


    却不想。


    草字头才刚落下一道横。


    手腕就被一只大手包裹住了。


    陆宴迩的陆不是先写横的!


    陆宴迩拿过比,横改成了软耳朵。


    陆!


    就这样被陆宴迩写了下来。


    ……?


    宋知台歪了歪头。


    陆宴迩一把扛起了宋知台:“该睡觉了。”???


    宋知台就这样被水灵灵扛走了。


    留下一堆人大眼瞪小眼。


    看着陆宴迩毫无痕迹的修改。


    夏邱微微嘴角一扬:“是横哎,台台选的我!!”


    班长和文艺委员以及体委的表情不太好看。


    体委酸酸的:“一个横,说不准真是软耳朵陆哥呢。”


    文艺委员:“你为什么不按套路出牌?不是说好的问怎么认识的吗?不知道陆哥和台台怎么认识的,我们怎么代替陆哥,跟台台最要好。”


    夏邱:“我不管。台台想和我睡!”


    班长莫名闷声,不知道在想什么,红了耳根:“……请,不要说这样的词……”


    夏邱反倒是一脸茫然,好像没有get到班长的意思:“……?”


    班长推了推眼镜:“对知台的名声不好。”


    单纯的初中生·夏邱:“???”


    夏邱探究的眼神看着班长。


    班长却不搭理他,闷声回了自己的帐篷。


    夏邱太好奇了,也跟着上去。


    *


    宋知台却被放到了帐篷里铺好的床铺上。


    帐篷里很黑,没有开帐篷灯,宋知台只能接着开着的帐篷门帘,透过来的月光,依稀看着陆宴迩的脸。


    陆宴迩的神情却闷闷的,极其鲜少地叫了宋知台的全名:“宋知台。”?


    宋知台无辜地看着陆宴迩。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陆宴迩好像有些生气了。


    陆宴迩的声音很低,闷闷的,好像有些小脾气的模样,让宋知台看到了他眼尾的泛红。


    陆宴迩凑近,额头就这样轻轻抵在了宋知台的额头上。


    宋知台下意识一缩,陆宴迩却一把拉住了宋知台的小腿,用的手一把包裹住了宋知台小腿,让他不能挣脱,而后在他的腿上留下了手指的按压的痕迹。


    陆宴迩凑得太近了,戴着薄荷味儿的温热呼吸渡来。


    宋知台下意识判断着陆宴迩的想法。


    ……


    陆宴迩却没有往常那么直白的说出问题,反而就这样红着眼睛,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地,就这样看着宋知台。隐去了刚刚所有的嚣张和认定,到了宋知台面前,只剩下了无尽的委屈和不安。


    宋知台沉默:“……”


    陆宴迩死死盯着宋知台的眼神却更红了。


    他都看到了。


    全都看到了。


    宋知台写的是一道横。


    陆宴迩太了解宋知台了。


    他太了解宋知台会怎么写他的名字。


    所以他比谁都清楚。


    那一道横改得了陆。


    却掩饰不掉他心中,一切解释,都不能让那道横,变成陆的不安。


    陆宴迩就这么闷闷的看着他,一口气都不愿意松的模样,让宋知台莫名想到了闷闷的雷雨天。


    只是在往常的雷雨天,陆宴迩总是会抱着他睡觉。


    死死地,不肯松手一下。


    那时候宋知台觉得,陆宴迩仿佛很害怕松开他。


    好像一放手,自己就会消失一样,让陆宴迩很不安。


    宋知台原本,只有雷雨天,陆宴迩会这样。


    但显然不是。


    宋知台就这样看着陆宴迩。


    陆宴迩身上淡淡的薄荷味在他的身边环绕。


    宋知台看着陆宴迩。


    那种专属于陆宴迩的不安似乎更浓烈了。


    宋知台望着陆宴迩。


    湿漉漉的眼睛从未掺杂过任何的杂质。


    陆宴迩却拉着他不肯放手,埋头将一切的委屈贴在了宋知台的肩颈上,“台台。那个横……”


    陆宴迩的话没有说完。


    室外似乎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突如其来的闪电,在湖岛亮起,消去了陆宴迩后半句话。


    宋知台:“?”


    陆宴迩后面的话好像堵在了喉咙怎么都说不出来。


    脑子里浮现的所有名字都在乱转——


    傅照川的傅第一笔不是珩。


    傅照珩的傅第一笔不是珩。


    不是小棕毛。


    那还有谁?


    陆宴迩知道宋知台手语的意思。宋知台没有局限于夏邱给出的选择里,反而有可能选择了选择之外的人。


    但这个人是谁?谁的名字是一道横。


    陆宴迩在脑海里极力地回想和宋知台同班人的名字。


    那个领头问宋知台的,似乎有点眼熟。


    但陆宴迩没想起来究竟是谁。


    说白了,陆宴迩就算是在这个学期末,成绩一跃进入了火箭班,他也没有刻意记过宋知台班里人的名字。


    他以为这群人没有威胁。


    可没想到,他只是少一年跟台台同班,这群人就想要抢他位置,越过他,让台台想和他一起睡了!!


    陆宴迩红着眼,委屈地看着宋知台:“那几个人叫什么名字?”


    宋知台眨了眨眼睛,还没说出,陆宴迩就知道他要说谁。


    陆宴迩就开口补充:“提问的那几个。”


    宋知台点头在陆宴迩的手里写下了名字:【夏邱】!!


    夏邱的夏是一横。


    台台想要和他一起睡?


    台台从小到大都是跟他一起的。


    陆宴迩闷闷的埋头,心情低落的将头狠狠地埋在宋知台的肩颈里。


    宋知台身上熟悉的青柠香很好闻。


    陆宴迩低哑的嗓音开口:“宋知台。”


    宋知台歪了歪头。


    陆宴迩却抱着他没有说下一句。


    反而把他压在了床上,闷声咬了咬他的耳尖。


    ……


    陆宴迩咬得很轻。


    宋知台下意识看着陆宴迩。


    陆宴迩满脑子都是自己手臂环着的宋知台。


    他猜不透宋知台的心思。


    可不安让他说不出,也开不了口。


    也就导致,明明有两个床位。


    他却偏偏要抱着宋知台,不肯松手。


    就好像,一松手,宋知台就会丢掉他跑走的感觉,愈来愈强烈。


    像是雷雨天时不时伴随着打闪的雷鸣,让他更不安。


    不安到,陆宴迩满脑子想的都是——


    为什么一道横没有写我?


    而是别人。


    宋知台到底瞒着他,认识了多少人?


    *


    陆宴迩抱着宋知台,死死不肯松手。


    陆宴迩好像做了什么梦。


    陆宴迩一晚上都在呢喃。


    宋知台睡意朦胧也只听到了,陆宴迩不停地再叫他——台台。


    宋知台不知道陆宴迩梦到了什么。


    直到一整夜过去,陆宴迩的呢喃才打消。


    宋知台太快了,只觉得自己朦胧间又被咬了一下耳朵。


    ……


    陆宴迩好像比以前更粘人了。


    陆宴迩总是起得很早,宋知台这些年也越起越早,可是他还是习惯了陆宴迩总是每天早上抱着他,认真的给他穿袜子,系歪歪扭扭的衬衫扣子。


    一开始,陆宴迩总是做不好。宋知台的袜子总是被弄得歪歪扭扭不对称,连扣子也经常被陆宴迩莫名其妙的手劲,拽掉几颗。


    最开始的宋知台总是喜欢哭,尤其是陆宴迩拽掉他最喜欢衣服扣子的时候,宋知台总是委屈的眼睛红红的。


    有些赌气不会去看陆宴迩。


    可陆宴迩却是个很好的人,陆宴迩有时候闷闷的,但是却会私下认真仔细的补偿他,就比如崩掉的扣子,总会偷偷的学如何缝回去。


    虽然陆宴迩总是缝地歪歪扭扭。


    但宋知台还是在看到陆宴迩被针扎到溢出血迹的手指,红了眼眶。


    宋知台在那之后,再也不在意衣服了。


    宋知台甚至试探过,说自己可以做。


    但每次宋知台都能感觉,陆宴迩听到这个话格外不开心。所以一次两次,宋知台也放弃了这想法。


    他不介意陆宴迩做这些事。


    也或许是宋知台小时候过得太胆战心惊了,宋知台对绝大多数情绪不太敏感,但对非常微妙改变的情绪却非常敏感。


    陆宴迩好像不太开心。


    宋知台接过陆宴迩递来的温水的时候,下意识戳了一下陆宴迩的鼻尖。


    陆宴迩没说话,好像在看着什么。


    宋知台侧过头,刚好看到了陆宴迩死死盯着夏邱的表情。


    夏邱第一道是一道横。


    台台选的夏邱?


    为什么选夏邱?


    陆宴迩的视线上上下下在夏邱的身上移动。


    宋知台也顺着陆宴迩的视线上上下下在夏邱身上移动。


    搞什么?


    宋知台缓慢眨了眨眼睛。


    陆宴迩死死盯着夏邱的眼神却让夏邱下意识发寒。


    更让夏邱感觉到离谱的是,夏邱只要端起水想给宋知台,陆宴迩总是早一步递给宋知台。


    吃午饭的时候,夏邱给宋知台递了个烤串,宋知台都感觉自己被死死盯住了。夏邱不安的转头,刚好看到了陆宴迩黑了半张的脸。


    甚至有夏邱一整天的对比,班长和文艺委员他们都觉得,陆宴迩今天对自己,好像比之前格外友善了……一些。


    氛围很凝重。


    夏邱一整天都只敢看着陆宴迩绕道走。


    这也没办法!


    夏邱在离开陆宴迩后,嚣张说道:“毕竟台台果然最喜欢我。”


    夏邱微微上扬,他和陆宴迩不一样,他的选择题里,他对所有人名字的笔画都记得一清二楚,“只有我的名字是一道横的。”


    夏邱:“我就说,我是台台唯一的后桌,最要好的人!”


    夏邱微微得意的上扬下巴,刚想转头去找宋知台,就看到班长灵魂发问的眼神看着他。


    夏邱微微歪头,不解其意。


    班长大人却淡淡开口,语气像是刀剑一般,直中心口:“你确定吗?你是知台最要好的人?”


    夏邱歪歪头。


    班长却继续输出:“陆宴迩和宋知台不是一个班的,但为什么昨晚他们能要好到自己选了彼此一起睡,却没有选择和你呢?”


    夏邱:“……”


    班长看着夏邱有些绷不住的表情:“也没有选择我,和我们在座的所有人。”


    夏邱:“……”


    体委似乎还没懂:“所以这代表了什么?班长大人。”


    没有体委那般大大咧咧的夏邱,却有些不安了。


    班长看着夏邱。


    夏邱抿唇看着班长:“你不会是想说……”


    班长:“是的。如果他们两个比我们常见面,且一直见面,都没有跟我们撞在一起,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夏邱:“……”


    夏邱不敢回答。


    一直沉默的文艺委员却嘴替开口:“这说明他们至少得是小学认识的……”


    班长:“嗯……小学同班甚至是……”


    夏邱有些后悔昨晚没有选这个问题了:“……竹马?”


    班长:“昨天晚上……我起夜的时候,看到了。”


    夏邱:?


    夏邱:“你别卖关子,你说啊。”


    文艺委员:“我也看到了。”


    夏邱:“看到什么了!什么了!!”


    文艺委员:“昨天晚上,陆宴迩和台台好像睡的一张床。”


    ……


    之后空气凝固了。


    没有人再说话。


    只是彼此互看了一眼。


    莫名其妙脑海里闪过了一句话——


    陆宴迩什么实力。


    我自有决断。


    ……


    只有夏邱一人妒忌的咬手绢:“我也想和台台是好兄弟,睡一张床!!”


    其他人:“……”


    *


    自打得知真相后,夏邱整个人都像是蒙上了小乌云,整个人都像是丢掉了魂。


    尤其是,夏邱回想到之前在群里看篮球社人聊天,他们还说宋知台去看陆宴迩篮球赛,任由陆宴迩投喂的事……


    夏邱觉得自己要碎掉了。


    台台最喜欢的真的不是他。


    想一起睡的也不是他。


    那算什么?


    一道横不是夏。


    难道真的是陆吗?


    他千挑万选。


    又乖巧,又可爱,又聪明的绝世好乖乖。


    竟然在临门一脚。


    杀出一个天降竹马,把他比过去了。


    夏邱不能接受!


    完全不能接受。


    夏邱凑近一个人想的太出神,走着走着,揣着石头,就掉到了坑里。


    ……


    这坑有点深。


    更重要的是,夏邱抬眼就发现,坑里不止他,还有一个很熟悉的人。


    ……


    海藻头。


    之前对付台台的隔壁学校的小混混。


    夏邱很快就收起了龇牙咧嘴疼痛的表情,选择带有酷哥包袱的,冷冷地看着海藻头。


    夏邱闷声看着海藻头。


    海藻头却像是完全不认识他一样。


    不说话。


    黄昏的光随着太阳的逐渐落下,渐渐地晕染,夏邱看着海藻头,忍不住就对海藻头闷声出拳,把刚刚积攒的火气都撒了出来。


    偏偏海藻头也极其厉害,明明眼尾红着,明显掉在坑里哭过的样子,却在夏邱挑衅后,依旧装着高冷,毫不相让。


    对啊。


    还有这个个家伙。


    夏邱想起来了,上次欺负宋知台,还想要宋知台联系方式,都没要到的家伙。


    夏邱突然觉得自己又行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夏邱就这样看着海藻头,他就算不是宋知台最要好的朋友,但也是宋知台很熟悉的后桌。


    他有宋知台的联系方式!


    比这个想要也要不到的海藻头好多了。


    夏邱突然找回了自信,微微上扬下巴,看着坐在一边,冷冷的,毫无行动的海藻头,开口:“你不会爬不上去吧?”这么菜,还学别人打劫啊。


    夏邱忍着想揍一顿海藻头的冲动,想着等他出去再教训海藻头为台台报仇,“让你见识见识小爷我的厉害。”


    夏邱攀比欲起来。


    顺势就往上冲了起来。


    却不想下一秒,就残忍地掉了下来。


    海藻头原本是受过专业的训练,有酷哥素养的,却还是在看到夏邱掉下来后,莫名轻笑出声。


    他冷冷的,好像之前管宋知台要联系方式的模样不复存在。


    夏邱不喜欢这样的海藻头,


    海藻头看起来压根不屑他的台台。


    海藻头笑什么,懂什么?


    台台就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夏邱看着这样的海藻头,连脸上的土都没消去,忍不住就朝着海藻头的方向挥去。


    海藻头看不服这个脏兮兮的夏邱,下意识躲闪。


    却不想夏邱反应敏捷,一个大步就把海藻头按在地上打。


    海藻头也不甘示弱,闷声挥拳头。


    他根本没有欺负宋知台。


    一个被误会激怒的人,和一个误会却被激怒的人殴打在一起,没一会就从黄昏打到了天黑,鼻青脸肿也不肯松手。


    一直等到一阵光源下来。宋知台乖乖的小脸,在手电筒的光源下,映下来,两人的表情才缓和了些许。


    宋知台打着手语,拿着绳子往下甩:【没事吧】?


    陆宴迩却想着宋知台为了找夏邱,多跑了半公里,脚都差点扭到的模样,冷漠翻译——


    “死了没。”


    第32章 解码倒计时第五天 只剩下了逼仄的空间……


    以前是——


    小棕毛一号。


    小棕毛二号。


    现在好了。


    不止多了夏邱这个小黑毛一号。


    连上次揍台台的海藻头也在这里了。


    真是冤家路窄, 哪里不该见,见哪里。


    只凭他的宝贝台台,怎么可能拉得上来两个体格, 比宋知台不知道大多少的大男生呢。


    宋知台才刚拿起麻绳,准备拉两人, 就被陆宴迩拉住, “我来。”


    陆宴迩才不舍得让宋知台受苦。


    如果宋知台被麻绳勒红, 陆宴迩是难受的。


    如果宋知台被拽下去, 陆宴迩是更自责难受的。


    陆宴迩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有伤害宋知台的可能。


    陆宴迩闷声看着两人,迈出的步子一步一步, 却都加剧了几人之中的压迫。


    陆宴迩每一步都走得有力,他凑近了夏邱和海藻头掉下去的地方, 站在边缘,像是一尊雕像, 就这样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 只是任由手重把玩着两人命脉一般的绳子在空中打转。


    从没有一刻。


    下面的两人感觉自己被谁拿捏过。


    但在这一刻。


    两人都觉得他们被陆宴迩拿捏了。


    甚至觉得自己死死被陆宴迩拿捏住了。


    他们屏住呼吸。


    借着朦胧的月色。


    坑下的两人等到看陆宴迩看得头皮都发麻了几分,才等到陆宴迩将绳子随性地抛了过来。


    两人都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


    但海藻头似乎为了面子, 并没有向前迈一步。


    反而把优先救援机会留给了夏邱。


    海藻头看着夏邱兴奋地拽住绳子, 视线下意识上抬,望向陆宴迩的时候,却没有看到他浮动的表情。


    陆宴迩还是闷闷的。


    让人看不清情绪。


    也无法辨识, 他在想些什么。


    对于这个想法,正在拽绳子的夏邱也很认同。


    因为比起海藻头和陆宴迩的一面之缘,夏邱要和陆宴迩多见太多面了。


    夏邱身为同为篮球社的成员,他对陆宴迩这位篮球队副队长,可谓是熟悉又熟悉,夏邱甚至觉得, 他连陆宴迩下一秒蹙眉的弧度有几分都能判断。


    但今天,夏邱却觉得陆宴迩不太一样了。


    今天,夏邱觉得陆宴迩的表情格外得冷。


    在他的视线里,陆宴迩的表情不再是那种众生平等的冷,而像是针对他似的,让他很不安。


    但夏邱已经没得选了。


    他没办法再揣测陆宴迩的用意,他已经在坑里了,不管陆宴迩想做什么,他都手无缚鸡之力。


    但……


    夏邱祈祷似地望向宋知台。


    他就这样乖巧地与宋知台对视了一眼。


    看着宋知台始终在边上,一眼也没有移开的画面,夏邱心放了一点。


    因为夏邱莫名的直觉告诉他。


    在宋知台在的时候,陆宴迩应该不会对他做什么很过分的事情。


    况且,夏邱已经精疲力尽了。


    夏邱已经没有力气去思考陆宴迩突如其来的善意,藏匿着什么。


    只是下意识抓住了绳子,全屏陆宴迩良心,想任由陆宴迩把他拉上去。


    好在夏邱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人畜无害许久,夏邱才感觉到了陆宴迩真的要拉他上去的诚意。


    夏邱松了一口气。


    却不想,眼看着到了一半,就要上去的时候,陆宴迩就这样突然在半空中停了下来。


    夏邱:这样我很难做人啊,哥哥?


    夏邱一头雾水。


    在这个一半的位置,他上去不行,下去也不行。


    陆宴迩不会想让他就这么摔下去吧?


    很痛的。


    夏邱迷茫的眼睛看着陆宴迩。


    等到的却是陆宴迩冰冰冷冷的回应。


    夏邱的不安感更浓烈了。


    可绳子悬在半空不是,下去也不是。


    夏邱无措地待在原地。


    陆宴迩冷冷的声音却缓缓开口:“蛇。”


    夏邱最开始没听清歪头:“?”


    陆宴迩却淡淡地看着他。


    夏邱沉顿了许久,才恍惚察觉到似的,下意识朝后看了一眼。


    这没看还好,一看夏邱整个人吓了一大跳,猛地与幼蛇大眼瞪小眼的刺激实在过于突然。夏邱甚至控制不了自己身体,就忍不住的全身发颤,整个人都重重的摔了下去。


    夏邱实在太急了。


    他甚至忘记了去查看自己从一般摔下来有多痛。


    只是害怕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整个人都像是猴子一样,转眼就跳到了海藻头的身上。


    也是在这一刻,夏邱完全忘记了恩怨,忘记了一切,像是一只乖巧的树袋熊一样,死皮赖脸地缠起了海藻头。


    夏邱挺重的。


    海藻头有些无语的,抓住了蛇的七寸。


    直到海藻头弄走蛇,夏邱鬼哭狼嚎的动作才缓和些许。


    夏邱甚至都没察觉到陆宴迩看着夏邱反应,以及微微勾起的嘴角。


    只是惊叹,陆宴迩的体能真的惊人。


    夏邱直到被拉上来,都没反应过来,自己和海藻头,竟然是一起被陆宴迩拉上来的。


    他们这副队长力大无穷啊???


    太离谱了。


    夏邱还在四处张望,好奇地分析着陆宴迩到底怎么神力把他拉上来的。


    就在转头间,看到自己之前打了一架的海藻头,也跟他一样,好奇似地跟着看了一眼陆宴迩。


    之后。


    夏邱和海藻头四目相对。


    等到夏邱想要继续跟海藻头探讨这个问题的时候,夏邱却发现海藻头扭过头不再看他。


    ……


    神气什么啊。


    夏邱也不理海藻头了。


    反倒宋知台有些担心,朝着人堆走了过来。


    *


    夏邱最夸张,明明从头到尾都没碰蛇,悬在半空中也不会被攻击,但他还是反应的最强烈,看到宋知台就忍不住冲了过去,然后掉着眼泪,朝着宋知台诉苦:“台台……”


    宋知台眨了眨眼睛。


    陆宴迩却看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夏邱表示。


    台台绝对不会喜欢这种类型。


    尤其是哭鼻子的男生。


    台台肯定会觉得又不可爱,又麻烦!


    台台最喜欢他的!!


    而且小黑毛夏邱刚刚很怕蛇,这里蛇这么多,台台跟夏邱待在一起都不能保护台台!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台台肯定最喜欢他。


    陆宴迩微微扬起了下颌。


    没想到,略微有些小洁癖的宋知台,却极其鲜少的,绕过了夏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惨状,手指温和的抚摸了低头的夏邱。


    陆宴迩的手指发出咔咔的声音:“……”


    海藻头朝着陆宴迩的方向看来,刚好看到了陆宴迩黑了一片的脸:……


    夏邱却熟视无睹,继续委屈撒娇:“台台,你都不知道,那条蛇有多恐怖,有我手臂那么粗,他就那么冲过来要攻击我,我都快要害怕死了,还好你来了。”


    同样见过蛇的宋知台、陆宴迩、海藻头:“……”那条蛇好像只有一点点。


    夏邱压低声音,好像完全没有get到这几人想要传达蛇很小的意思,反而朝着宋知台的方向又凑近了一些:“如果不是我反应快,你就见不到我了,台台,还好有你,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海藻头沉默:好绿茶。


    夏邱的身上脏兮兮的。


    还没靠近宋知台,就被陆宴迩抢先一步,反环住了宋知台的胳膊:“台台。”


    陆宴迩低磁的嗓音压低了些许,高大的个子压在了宋知台的肩颈,伸手圈住了宋知台:“台台,看看我。”


    陆宴迩的声音少有的撒娇。


    扭头与他对视时,闷闷的声音夹杂着少有的委屈。


    陆宴迩像是诉苦似的,伸出了发红的手心,“他们两个好重啊……”


    陆宴迩:“一起上来,把我手都拽红了。”


    海藻头没出声:这还有更绿茶的。


    宋知台没看到海藻头无语表情。


    他只是埋头去看陆宴迩。


    陆宴迩的手指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不止有拽红的痕迹,还有一些似乎刻意掐出来的痕迹。


    这样细微的小动作,或许骗不过海藻头,但对宋知台和夏邱,却很受用。


    夏邱原本是针对陆宴迩的,但在看到陆宴迩的手后,瞬间泪眼汪汪起来。


    仿佛这一刻,夏邱又恢复了那个陆宴迩的迷弟状态,抱着陆宴迩,把陆宴迩和宋知台挤得像是夹心饼干似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蹭在陆宴迩身上:“陆哥,你受苦了。”


    夏邱:“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针对你,呜呜呜呜呜,我不该生气你跟我抢台台,陆哥。”


    抢台台?


    敏锐的字落在陆宴迩身上,变成了蹙眉。


    可夏邱却是个心大的,他像是丝毫都没有察觉似的一直在哭诉。


    陆宴迩却像是委屈了,可怜巴巴看着宋知台,语气示弱:“台台,最喜欢我的吧?”


    绝对不是夏邱。


    陆宴迩:“昨天你写的一道横。”肯定是陆不是夏。


    陆宴迩心理安慰。


    搭话的却是夏邱:“是的,肯定是陆,呜呜呜呜……”怎么会有人不喜欢陆哥,都是他偏见了。陆哥是神,没有陆哥他今天就被蛇咬到小命不保,陆哥是他的恩人。


    海藻头看着三人沉默,手指忍不住颤了一下,默不作声:“……”不是说好的是对手吗?怎么变卦了。


    夏邱亲自肯定,陆宴迩也莫名多了几分信心。


    宋知台看着同时朝着他看来的两道期待的光线,以及……其他人也随之被吸引看过来的表情,陷入了沉默。


    夏邱眨了眨他的卡姿兰大眼睛。


    宋知台歪了歪头,手语却打了一下:【什么?横?】


    宋知台已经不记得了。


    夏邱:“就是昨天你要写的呀,要和一起睡的那个,是陆哥吧?一定是吧??”


    夏邱激动开口。


    宋知台却歪了歪头。


    陆宴迩和夏邱的眼神太灼灼了。


    宋知台抿了抿唇,重新伸出了手:【不是】。


    夏邱的手语词汇很少。


    宋知台双手交叉抗拒的动作,夏邱却看出来了,是不是的意思。


    那,难道不是陆宴迩是他?


    夏邱甚至不敢回头去看陆宴迩的表情了。


    所有人都感觉自己被陡然拽住了一股压抑的气压里。


    偏偏宋知台神色正常,就这样淡然伸出了手,在所有人的视线里,伸出了右手。宋知台用五指微屈,掌心朝上,在胸前做出波浪形状的移动。


    然后用左手伸出食指,右手伸出拇指与食指食指后,将所有的其他手指蜷缩,然后在左手的手指上轻点了两下。*?


    宋知台好像说完了。


    但是这样冷门的词汇在没有本子的环境下,显得让人看不懂。


    只有从小到大学习足够的陆宴迩不同。


    他看懂了。


    陆宴迩表情认真了几分。


    就这样看着宋知台用食指反复屈伸模拟着发光体的动作,闷闷地松开了宋知台。


    宋知台微微侧过头,下意识伸出手,拽住了陆宴迩的一角。


    宋知台湿漉漉的眼睛就这样任由着纤长的眼睫刷上一层薄薄的阴影,而后抬眸,与其对视。


    陆宴迩却少有的没了声音,朝着不远处的方向离开。


    走了?


    宋知台的手松开了。


    他不解地看着陆宴迩的方向,却在被叫走做饭的时候,徘徊了一下,优先选择了做饭。


    宋知台用剩下的积分兑换了食材。


    处理食材的时候,宋知台却有些心神不宁。


    陆宴迩去了哪里?


    好像从小到大,陆宴迩都是汇报的。


    但是这次,他却并没有。


    陆宴迩生气了吗?


    夏邱看出了宋知台的心神不宁,朝着宋知台方向试探的时候,火箭班和一班的同学也朝着两人的方向看过来。


    宋知台眨了眨眼睛。


    夏邱询问:“昨天晚上的答案你回答的是什么?”


    夏邱不太懂那个陌生的手语,但感觉不是个人名。


    宋知台拿出了放在一旁背包里的本子,落笔——


    横。


    夏邱:“对!就是这个横,这个一,是谁的笔画?”他怎么感觉,宋知台的手语像是虫子。


    宋知台微笑,继续落笔——


    宋知台:【昨天你的第一个问题是想和谁在一起,不局限的。而第二个是局限的,但是按照游戏规则我只能回答第一个问题,所以我想,如果抛除一切限制,我想跟一切美好的事物一起睡。】


    宋知台:【昨晚最美的是星星和萤火虫。】


    宋知台:【所以这个横,是萤火虫的萤。】


    宋知台的笔在一行一后落下草字头的笔画。


    夏邱感觉自己白高兴了:……


    也为陆宴迩白高兴了:……


    合着夏邱以为自己战胜陆宴迩。


    ……


    都是他自作多情?


    ……


    然后,后来他安慰自己,宋知台写的是陆宴迩


    也是他自作多情?


    ……


    …


    夏邱彻底陷入了沉默。


    宋知台却缓慢地眨了眨眼睛,不解地看着他。


    夏邱:“那,陆哥知道吗?”


    宋知台看着夏邱。


    夏邱斟酌:“就是知道你手语打的是萤火虫这件事。”


    宋知台点点头。


    小时候的陆宴迩手语是学的不太好。


    但是现在,除了刚刚翻译他对夏邱话的时候,把他的【没事吧】翻译成【死了没】以外,宋知台和陆宴迩没有什么特别的交流障碍。


    宋知台很安心地点了点头。


    夏邱却有点不安了。


    宋知台没有看出夏邱的不安,他搅拌着锅里的菌菇汤,没多久就做好了。


    宋知台扫了一圈,确定陆宴迩还没回来后,小心翼翼把菌菇打包成了盒子,装了进去。


    是给陆宴迩留的。


    一会儿等陆宴迩回来,菌菇汤大概都冷了。


    陆宴迩身体就算再好。


    宋知台也不能放任他喝对身体不好的汤。


    宋知台小心翼翼端起一碗菌菇汤小心翼翼喝了起来。


    但是喝了很久,宋知台都没等到陆宴迩。


    宋知台下意识朝着远处看去。


    不该这么晚的。


    在生活上,宋知台总喜欢粘着陆宴迩。


    陆宴迩好像什么都会,但是今天,好像不太一样……


    难道陆宴迩在里面林子里迷路了?


    宋知台不安想着。


    夏邱却凑近了,叫了他的名字:“台台。”


    宋知台眨了眨眼睛:?


    夏邱认真开口:“如果是第二个限制问题呢?”如果昨天是规则限制,只能回答第一个问题。那么今天他想以宋知台认识的人,同学,甚至朋友的身份,追问宋知台第二个的问题,“那你会选谁。”


    宋知台陷入了沉默。


    事实上,在夏邱问出第二个问题的时候,宋知台的脑海里只有一抹温暖的怀抱。


    日日夜夜。


    都很温暖的怀抱。


    夏邱抬眸,望着远处走来的男生,下意识拉长了声音,刻意地提醒了走过来的男生,现在的话题:“关于昨天的第二个问题,就,我班长,体委,文艺委员,还有陆哥,甚至在场的所有人,如果你必须和一个人一起睡觉,你会想跟谁一起睡觉?”


    小孩子证明关系的方式很简单,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玩,就是最好的朋友。


    夏邱虽然年纪大了,但是人依旧很幼稚。


    虽然他已经过了会和好朋友一起睡觉的年纪,但是夏邱却依旧觉得,能这个年纪依旧还想第一优选的人,一定是最要好的朋友。


    就像夏邱就算觉得跟男孩子一起睡很尴尬,很不男孩子气概。


    但如果对方是宋知台,他可以什么都不介意一样。


    让他更好奇起了宋知台答案。


    夏邱认真看着宋知台。


    宋知台身后的人脚步也轻了起来。


    所有人的视线都随之而来。


    宋知台眨了眨眼睛。


    夏季浓稠的空气仿佛凝结在了一起。


    让所有人的心神都被宋知台和夏邱的话题牵扯进来。


    但这个答案。


    对宋知台来说,却不是太难的事情。


    宋知台嘴角微勾,手指却很干脆的在本子上写下了一个:【陆】字。


    是的。


    这次不是横,是软耳。


    背后男生的下巴压在了宋知台的肩颈上,浅浅的薄荷香萦绕在两人身旁,宋知台甚至不用回头去看,都能想象到陆宴迩的表情。冷冷的,看着本子上的字嘴角微勾。


    夏邱:……他就知道,陆宴迩是第一。


    夏邱输的心服口服。


    陆宴迩却似乎很开心地把宋知台抛向了空中。


    宋知台被吓得一所,然后就被陆宴迩抱回了帐篷:“……”


    只留一堆学生们目瞪口呆。?


    什么情况。


    文艺委员尴尬,这怎么得了。


    这动作也太像是某些学生不能有的事情了吧,这要是传出去,得传成什么样子啊!!


    陆哥和宋知台可是纯友谊!!


    纯友谊啊!!!


    文艺委员忍不住了一把硬着头皮,忍着强烈想要丢掉夏邱的冲动,面带微笑,公主抱起了夏邱:“哈哈哈,今天天气真好,我们也会去睡吧,对吧,好、哥、们……”


    文艺委员死死地咬牙。


    咬定了抱人是好兄弟的行为。


    连体委这块木头都get到了文艺委员的意思,尴尬地抱起了班长:“那,那,我们也回去睡吧,我宇宙无敌天下第一最好最神的……班长大人。”


    体委真的不会演。


    作为一个老实人,他演的完全看不出一丝真情质感。


    只看到了三分咬牙切齿的……


    杀意。


    一班和火箭班其他的成员就这样,看着硬着头皮的火箭班班长、体委、夏邱以及文艺委员演完了一出兄弟情深的大戏,闷声陷入了沉默。


    *


    晚上的青蛙在水池附近不停地叫着。


    宋知台被陆宴迩带到了床上。


    窗帘拉上。


    帐篷里没有电灯。


    狭小的空间里,在陆宴迩的步步逼近里,只剩下了逼仄的空间,让两人彼此的呼吸交叠在一起。只剩下了些许小跑过,略微加快的心跳,砰砰砰的,在两人中不停的跳动,发出着声音。


    宋知台就这样雾蒙蒙的看着陆宴迩。


    他怀里还抱着要给陆宴迩的菌菇汤,宋知台就这么乖乖地递出去。


    陆宴迩的怀里好像有些发汗。


    宋知台眨着眼睛,耐心地在怀里掏出手帕,轻柔地给他擦拭着。


    陆宴迩却像是讨赏一样,极其认真地看着宋知台,“台台。”


    宋知台不知道为什么陆宴迩突然就认真了,他微微侧过头,任由细软的发丝扫过两人的肩颈,痒痒的,两人之间却谁也没动。就这样在昏暗的环境下四目相对。


    陆宴迩:“你真的喜欢萤火虫吗?”


    宋知台不知道为什么,话题转移到了萤火虫身上,但宋知台还是乖乖点了点头。


    却不想。


    就在他还在茫然的时候,陆宴迩小心翼翼的,在怀里掏出了一个透明罐子。


    神神秘秘拉下的帘子,瞬间让罐子里微弱的亮光罩了出来,罩出了宋知台与陆宴迩彼此的注视与面庞。


    陆宴迩就这样打开了罐子里的光。


    不知道捉了多久的萤火虫,才留下汗渍的光,就这样在逼仄的环境里,一只一只逐渐飞了出来。


    ……


    陆宴迩修长的手臂探出,就这样将宋知台拉入了怀抱里。


    ……


    …


    空气凝固了。


    宋知台只嗅到了陆宴迩身上,淡淡的薄荷响起。


    也只看到了……


    他曾随口一说的两个想做的事情……


    你想和谁一起睡?


    萤火虫。


    和陆宴迩。


    都有了。


    第33章 是他的台台第一天 草莓波波引起的修罗……


    高中的暑假, 在初三结束的尾声中到来。


    傅照珩终于解脱国外生活,拖着行李箱,从F国搬了回来。


    区别不同的是, 傅照珩虽然每年都暑假都会回来。


    但莫名的,在跟一年比一年野, 越晒越黑的傅照川对比后。


    傅照珩这个弟弟, 貌似比前几年还要白了一度。


    导致两人站在一起, 连偶然见过两人的夏邱都忍不住调侃, 同样是兄弟,差距真得很大。


    别人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傅照珩和傅照川两兄弟, 却像是美人与野兽。


    夏邱说者无意。


    傅照珩也没往心里去。


    唯独只有虽然是第一中学,却因为和实验中学经常一起打篮球赛, 打出感情的爱开玩笑傅照川,一拳就朝着夏邱揍了过去。


    傅照川是没用力的。


    夏邱却很会演, 导致傅照川很轻的拳头才刚上来, 夏邱就碰瓷似的,鬼哭狼嚎, 喊起了大侠饶命。


    傅照川颇有不满, 表示自己也和弟弟一样,是个美人。


    只不是他是黑了一点的黑皮美人。


    弟弟是白皮。


    夏邱配合似的,抱着垃圾桶干呕起来。


    然后的被傅照川狠狠暴揍了一顿, 忍不住逼的傅照川怒吼:“我再怎么黑也没到要吐的地步吧!”


    傅照川嘻嘻哈哈玩闹,打的夏邱又哭又笑,最后实在笑得爬不起来,只能在地上接连打滚了半天,才停歇下来表示:傅照川你顶多是个有点姿色的黑皮帅哥。


    美人还是太夸张了。


    傅照川拎着鸡毛掸子追杀了夏邱好一会儿,都没停歇。


    傅照珩却极其淡定, 他没有像是哥哥一般打闹,反而在哥哥和夏邱打闹的一片狼藉和追逐中,淡然地打开了自己的行李箱。


    三年的时间似乎让傅照珩变得很独立。


    虽然傅家也专门派了管家照顾这个小儿子,但是陆宴迩却比谁都清楚,傅照珩这几年过得并不好。


    傅照川虽然零花钱比傅照川多,看起来一个人生活过得美滋滋。


    但谁都看得出来,傅家儿子,刚回来就被以方便治疗腿疾为由,发配国外读书的事,充满了眼不见心为静的暗示。


    没有父母保护。


    远在国外的孩子多半受尽冷眼。


    陆宴迩出于为宋知台稍微喜欢的人多为关照的心思,视线悄无声息落在傅照珩身上。


    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傅照珩打开了行李箱。


    傅照珩的行李少得可怜。


    明明是初三结束这一年的假期,却像是往年一般,只带很少很少的东西回来。


    傅照珩似乎对傅家毫无情感。


    他回来的不悲不喜。


    好像唯一笑容,只面对给了宋知台。


    至于傅家的父母。


    以及傅照川。


    他都表现的格外平平。


    好像只是面对陌生人。


    好像只需要面对几天,他就要重新回到国外。


    再次被打发回去一般。


    这种没有归属的感觉,让陆宴迩微微挑眉。


    他就这样颇为平静的,看着傅照珩打开了箱子。


    箱子打开。


    露出了里面的衣物。


    傅照珩的衣着很简单。


    从年头穿到年尾都是一溜白色的衬衫。


    所以箱子里装着的五颜六色,花式新奇的衣服……


    傅照珩:“给台台的。”


    陆宴迩:“……”


    果然。


    陆宴迩倒是不太介意傅照珩的哥哥傅照川。


    傅照川想要跟他抢台台的事情,十件事里有十件都办不成,直白一点,就是陆宴迩毫无半分威胁。


    但傅照珩就不一样了。


    比起傅照川这个大大咧咧,做什么事情都很难做成的性子。


    傅照珩更沉得住气。


    也就导致……


    做事情更优秀。


    人也温和。


    更讨台台喜欢。


    陆宴迩就这样看着傅照珩拿出了一件蓝色的衬衫。


    傅照珩对宋知台说:“穿这个,台台。”


    不就是衣服吗?


    陆宴迩砸了小猪存钱罐,也给宋知台买了很多衣服。


    傅照珩补充:“这件也是我自己做的。”


    陆宴迩表示,有什么了不起。


    他也会做。


    他给宋知台缝过扣子呢。


    虽然所谓的缝扣子指的是,陆宴迩在前几年的时候,一个手劲拽掉了台台的扣子。


    ……


    然后他惹哭了台台。


    没有办法,陆宴迩只能现学现卖,缝了一个歪歪扭扭,滴了一滴血的扣子。


    仅此而已。


    但是他也是会的。


    没有比傅照珩差到哪里去。


    即使台台没有再穿那一件衣服。


    傅照珩做的衣服却会穿很多次。


    陆宴迩也觉得仅此而已。


    他也是会的。


    陆宴迩冰冰冷冷的视线看着傅照珩。


    傅照珩却像是完全对他免疫一般,温和地侧了侧头,任由柔软偏长的发梢落下,然后举着那一件衣服到宋知台的面前。


    宋知台点了点头,接过了衣服。


    很快就跑去了房间更换。


    与此同时,夏邱和傅照珩还在室内打闹。


    傅照珩和陆宴迩偶然四目相对的眼神,却又陆宴迩的攻击性先行发起。


    可意外的是,傅照珩似乎并不吃这一套。


    他只是温温和和的,像是小时候一样,微笑地看着陆宴迩。


    好像看不透陆宴迩的想法一般。


    对谁都友善。


    导致被完全免疫的陆宴迩彻底陷入了沉默:“……”


    而后,陆宴迩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下意识抬脚,走向了卧室,拿出了准备好的最新款衣服,朝着宋知台的房间推。


    陆宴迩不觉得一个男生做的衣服能有多好。


    他虽然看过很多傅照珩寄来的衣服了。


    但是那些都很普通,比不上陆家的设计师。


    所以陆宴迩总是会赌气似的,让宋知台换上陆家设计的最新款童装/男装。


    显然这一次,陆宴迩也打算如此。


    可当他亲自推着一堆最新款的衣服,朝着宋知台的房间走去的时候。


    “啪嗒。”门却开了。


    ……


    一阵风在落地窗前吹了进来。


    房间里偶然吹入的树叶在风中飞舞,属于惬意午后的茶香、青柠香气,随着光照的方向缓缓漫开。


    陆宴迩微微抬眸。


    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


    他就这样抬眸与宋知台对视。


    宋知台的反应淡淡,轻轻打开门的时候,却与推了一堆新款衣服的陆宴迩四目相对,视线微微诧异,就这样穿着傅照珩最新款的衣服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陆宴迩几乎屏住了呼吸。


    宋知台还没查觉,只是伸出修长泛着微微水汽的手指,整理了领口的扣子。


    陆宴迩依旧在看。


    宋知台下意识侧过了头,下意识打起手语:【好看吗?】


    宋知台的房间没有镜子,他看不清。


    可见了宋知台的陆宴迩,却彻底陆宴迩愣神在了原地。


    他从没想过宋知台穿蓝色的衣服也这么好看。


    衣服明明是天蓝色的,很亮眼,很难以驾驭的蓝白配色。可在宋知台的身上,却莫名让人的嗅到了海风咸甜的味道。凉凉的,很清爽,让人不由得朝着宋知台正在打手语的袖口看去。


    然后将视线落在宋知台袖口漂亮的绣花上。


    宋知台袖口绣的是很漂亮的小玫瑰。


    不够成熟,也不幼稚。


    好像正适合宋知台16岁的年级。


    也正适合……


    宋知台的气质。


    陆宴迩原本只道寻常,却在宋知台微微侧过他有的一瞬间,呆滞地望向宋知台乖巧望过来的眼神,失了神。


    他明明与宋知台朝夕相处。可此时的宋知台却给人一种,熟悉的感觉,陌生的气质,让他不敢去靠近。好似一切都是虚假的,被蒙上一层神圣的,不敢去触碰的外壳,陡然照进了陆宴迩生活。


    宋知台似乎觉得陆宴迩思考太久了,他微微侧过头,又一次看向了陆宴迩,好像生怕他没看清一般,再次打了手语:【很奇怪吗?】


    宋知台第一次尝试这种款式的衣服。


    很新颖。


    但宋知台有些无措。


    毕竟,以前每次他换新衣服,陆宴迩都会夸夸一堆台词,把宋知台夸的,只想去穿普通的白衬衫,堵住陆宴迩的嘴巴。


    但……


    这次,陆宴迩不说话了,宋知台反而觉得怪怪的。


    难道是自己不适合这件衣服。


    穿不出傅照珩设计的美感?


    宋知台有些理解的,下意识就想要回去换衣服。


    却不想才刚转头,宋知台就被一只比他大了一圈的手,牵住了。?


    宋知台转头,陡然瞥见了陆宴迩有些泛红的耳尖。


    陆宴迩闷声拉过了宋知台,薄唇轻启,开口说出:“挺……”


    陆宴迩一想到是傅照珩的成品,怎么也说不出好看了,反而闷闷地扭过头:“我的台台穿什么都好看。”?


    宋知台看着独自别扭的陆宴迩,有些摸不到头脑。


    陆宴迩却闷闷地把宋知台拉进了客厅。


    他早就放弃了那些普通的无聊的,陆家设计师的衣服。


    却不想,还没等他回神,还在打闹,却扫到宋知台的夏邱突然停下了。


    连带着傅照川也愣住了,就这样没刹住车的一整个人摔倒了夏邱身上,任由夏邱发出了杀猪般的叫声。


    夏邱原本还想吐槽傅照川,没轻没重。


    却不想就在他想要开口时,想要开口的玩笑,都在宋知台靠近的那一刻,堵住了喉咙。


    空气凝滞了。


    刚刚的吵闹。


    对话。


    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了。


    只剩下了一阵倒吸冷气。


    在场的各位甚至忘记了呼出呼吸。


    只是像是磁石一般,被宋知台吸引,忍不住地又一次屏住了呼吸。


    蓝色……


    也太好看了吧?


    明明校服也是蓝白色。


    为什么这一件,在本来就穿什么,就什么好看的宋知台身上,更好看了。


    夏邱发出了震惊的声音:“我靠,惊为天人。”


    宋知台微微抬起衣袖,蓝色的意料薄薄的一层,在极其安静的环境里发出微微摩擦的声音。


    傅照川也忍不住大喊:“我靠,惊为天人。”


    ……


    傅照川:“我们台台怎么穿什么都好看???”


    傅照川忍不住转头,看向自家弟弟:“有没有我的份?就是能把我变得更好看的那种。”


    傅照川期待的眼睛看过去。


    却又在傅照珩没有说话,转头微笑的回应里,彻底察觉了一件事。


    那就是——


    他这个的弟弟。


    压根不会给他做衣服。


    从小到大。


    傅照珩做的衣服,只有宋知台一人份。


    同为傅家人。


    他怎么没一门手艺呢?


    傅照川恨铁不成钢的咬手绢。


    也在那一天。


    傅照珩侧过头,看向陆宴迩的时候,莫名觉得……


    陆宴迩对他的表情。


    似乎很微妙的缓和了许多。


    没有了敌意。


    *


    初升高的暑假很长。


    几人陆陆续续迈入了16岁的门槛,进入了可以承担法律责任的一年。


    也在几人中,夏邱喜提了最年长的排名。


    成为了几人当中第一个迈入16岁的人。


    也在这一年的暑假里,拥有了第一个打工的权利。


    夏邱不负众望,在这个暑假,选了云港市最当红的,店面最大的奶茶店打暑假工。


    也在这一年。


    夏邱打工的奶茶店新上市的草莓波波爆红了。


    也不知道这座城市到底哪来的那么多热情的人。


    明明是夏日炎炎的暑假,三十九度,临近四十度的天气,硬是搞得全城狂热,都堵在奶茶店的门外,排起了两三小时的长队。


    夏邱觉得实在夸张。


    可还是忍不住的,提回了几杯到了陆家,给大家也尝一尝。


    最开始,对夏邱来说,这不过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却不想在草莓波波,大受宋知台欢迎后,这几位公子哥明显不对劲了。


    就比如。


    今天。


    夏邱七点开了店门。


    七点就撞到了,早早排队的陆宴迩、傅照川,还有坐着轮椅撑着伞防晒的……傅照珩。


    夏邱:……?哈喽??没事吧各位,这个点怎么买草莓波波啊?


    他们九点才上班吧?


    夏邱一头雾水。


    夏邱:你们不至于喜欢到早上七点就来排队吧??


    更重要是。


    他还在当天,眼睁睁看着自己老板隆重介绍了新员工——


    夏原周。


    原本夏邱对这位夏原周,还是夏方周,扁周的没有兴趣。


    直到他转头——


    看到了夏原周熟悉的海藻头。


    夏邱才彻底陷入了无语当中。


    一直等到夏邱深呼吸几次。


    他才忍住了想要一拳头把初中欺负过宋知台的小混混,海藻头——夏原周打在地上的冲动。


    夏邱年纪轻轻就学会了努力微笑,在店长面前装作友好的前辈,以保住他的暑假工作。


    然后在转头的那一刻,手指狠狠得攥了起来,暗示自己——


    忍。


    他能忍。


    能忍到关店以后。


    关店以后斗殴,应该不会被老板管吧??


    夏邱拳头硬了。


    成功在给傅照川,傅照珩以及陆宴迩做了草莓波波后。


    死死瞪起了海藻头夏原周。


    可让夏邱不知道的是。


    在宋知□□享了大半个周六的上午。


    陡然消失的傅家兄弟,和陆宴迩回来了。


    更重要的时候,宋知台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分别了一个上午一个晚上。


    气喘吁吁跑进来的傅照川就像是又黑了一度似的,重新出现在了他面前。


    甚至不止是傅照川来了。


    宋知台抬眼,还看到了买了一大堆喝的,给陆家女佣,男佣以及管家一一发放,很有人情世故的傅照珩。


    以及匆匆进门。


    跟傅照川一样,晒黑了一度的……


    陆宴迩??


    宋知台愣了:这是……


    背着他军训了??


    虽然宋知台,对军训也没兴趣。


    但宋知台却很诧异,这几人到底哪里来的活力,在这么热的天偷偷跑出去。


    宋知台迷茫地眨着眼睛。


    确认了几次,才掏出手帕,决定关怀一下三位大男生。


    却不想,手还没碰到。


    就叮叮砰砰,在三人的手里接过了三杯酸酸甜甜的草莓波波。?


    宋知台一头雾水。


    就见气喘吁吁三人认真地看向宋知台,“喝吧,你最喜欢的草莓波波。”


    傅照珩格外补充:“我只给你买了草莓波波。”


    宋知台看了一眼,傅照珩确实给别人买的都是其他的饮品。


    宋知台抬眼看着傅照川。


    傅照川有些不好意思:“你喜欢这个吧,上次夏邱提回来,看你好像很喜欢。”


    宋知台确实说过喜欢。


    在刚流行的时候,夏邱给他带了一杯问他喜不喜欢。


    宋知台确实乖巧点了头。


    这并不是谎言。


    宋知台确实喜欢一切酸酸甜甜和很甜的东西。


    宋知台也喜欢汽水和饮料。


    可他没有喜欢到,让他们替他在这么热的天,专门跑出去买的地步。


    宋知台还在斟酌措辞,人却被热情的傅照川推去了桌子附近。


    杯子的高度比宋知台的脸还要大,宋知台迷茫无措地看着面前的杯子。试探性的看着杯子上的饮料,没有出声,眼睛里却都透露着迷茫——真的是给他的吗?三杯??他们不喝吗??


    宋知台说不出话,只能求助地看着三人。


    可宋知台的求救,却在三人同时插开杯子,把草莓啵啵递到宋知台面前的时候,无声宣告了答案。


    是的。


    都是给他的。


    宋知台没有想多,只是在其中下意识选了中间的一杯。


    宋知台确实很喜欢喝。


    应该是先让他选的意思吧?


    宋知台很开心能在这样的天气里来一杯酸酸甜甜冰冰凉凉的草莓波波。


    他太开心了。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在无意拿起陆宴迩那一杯的时候。


    陆宴迩微微上扬的下巴。


    甚至也没注意到宋知台吨吨吨喝完的时候,三人和佣人们也喝着自己手里的一杯,好奇地盯着已经喝完的宋知台询问的时候,表情有些不寻常:“好喝吗?”


    ……


    宋知台眨了眨眼,很认真,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他本来已经喝得满足了。


    万万没想,就在他点头的一瞬间,傅家兄弟,像是在抢座位一般,嗖得一下,也把自己的备选递到了宋知台的手上。


    宋知台已经喝了一杯了。


    刚吃过很多零食,现在加上这一杯草莓波波,宋知台小肚子喝的都鼓鼓的了,却还是在傅家兄弟满怀期待的时候,下意识又拿起了下一杯。


    还喝啊?


    宋知台好奇的看着两人。


    可两人太热情了。


    宋知台忍不住又在旁边傅照川反复暗示下,喝了另一杯的一口。


    宋知台一口一口小心翼翼喝着。


    为了端水,宋知台喝一口左边的一杯,喝一口右边的一杯。


    问就是,宋知台明显感觉,多和一口一边的一杯,傅家兄弟一左一右的眼神几乎能杀死他。


    宋知台感觉自己被无形的绳子困住了。


    他好像被绑架了,连眼睛都不敢眨动一下。


    只是下意识抿了抿唇,喝得极其得慢。


    他原以为差不多了,傅家兄弟就会放弃。


    可哪想好几口了。


    傅家兄弟还在看着。


    宋知台都想埋下头,找个地缝钻起来了。


    傅家兄弟盯得却太死了。


    宋知台只能下意识坐直了身体。


    傅家兄弟却以为他喝得很开心,在宋知台又一次喝了草莓啵啵的时候,下意识开口:“台台,你觉得哪一杯更好喝啊?”


    宋知台被盯着。


    他实在不知道都是一样的东西,究竟怎么更好喝的。


    但是宋知台却乖巧的点了点头。


    随手指一杯。


    甚至宋知台都不知道自己知道值得是哪一杯。


    更没想到,就是这个随便一指点,就让对面三个人就吵了起来。


    “台台指的是我买的那一杯。”


    “怎么是你的,明明是我的,我是第二个给台台的,台台拿下来的时候把第二个放在最右边。”


    “台台最喜欢的明明是我的。”


    “台台一口气就喝完了我的。”


    “陆宴迩,你不过是中间优势罢了,台台指的是我的,慢慢品味的才是最好喝的,一定是我买的最好喝。”


    “……你这是狡辩。”陆宴迩冷脸看着傅照川。


    转头却看到坐着轮椅的傅照珩趁乱抱走了宋知台,“我家养了一只猫会后空翻,你去我家玩好不好台台。”


    ……?


    不是,傅家什么时候养猫了。


    陆家众人看着打地热火朝天,把傅照川丢到洗手间,狂追傅照珩的陆宴迩。


    彻底陷入了沉默。


    傅照珩抱着宋知台,很温柔开口:“台台,你今晚去我那住好不好?我买了很好吃的小蛋糕,你肯定喜欢。我比他们好,不像他们小蛋糕都不舍得给你买。”


    围观众人:?


    不是。


    还带这么拐人的?


    陆家众人没一个敢插手的。


    只有宋知台松了口气,开心地跟傅照珩离开了。


    宋知台甚至觉得,只要能摆脱草莓波波,他什么都可以做。


    却不想,自己才被傅照珩抱上轮椅走了几步。


    就看到了,傅照珩很热情,很神秘的,在车里拿出了一杯熟悉的红色。


    宋知台萌发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而后,宋知台眼睁睁看着傅照珩很热情地晃了晃手里偷藏的草莓波波:“而且,台台,我和他们不一样,我知道你喜欢,所以,还多买了一杯。”


    傅照珩:“一会儿我们去车上后,你就继续喝这一杯吧?”


    第34章 是他的台台第二天 解开一颗又一颗…………


    我们去车上, 你就继续喝这一杯吧?


    你就继续喝这一杯吧?


    喝这一杯吧?


    喝一杯吧。


    宋知台彻底陷入了沉默:“……”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甚至感觉自己硬硬得,像是呆住的木头, 一动不动的就这样呆在在傅照珩的怀里,好像没了呼吸……就这样安详的寄了……?#@%#……


    直至许久, 宋知台僵硬的身体才有了缓慢的反应, 任由僵硬的手指, 生硬的活动了一下, 属于他的意识才逐渐回笼。


    不想喝了。


    宋知台真的不想喝了。


    可是傅照珩太热切了。


    傅照珩灼灼的目光就这样看着他,引得宋知台难以呼吸。


    宋知台只是看着面前愈来愈温柔的傅照珩, 也不知道怎么张开了嘴巴,抿住了草莓啵啵的吸管。


    偏软易折的吸管在宋知台红润的薄唇中微微折出弧度, 甜甜的味道迅速在口腔中蔓延着。


    傅照珩温柔地拉过宋知台的手,然后把宋知台的手放在了杯子上。


    傅照珩太温柔了, 完全没有察觉到, 宋知台没了能打手语的手,也天生没有能说话的嘴巴。


    根本无法想到第二种办法拒绝的他方法。


    只能任由乌黑圆润的眼睛微微下垂, 委屈得红了一层, 视线里全是求饶。


    可傅照珩却像是没有看懂一般,甚至优雅地拖着侧脸,就这样温和地注视着他, “很好喝吧?台台,我以后天天给你买好不好。”


    宋知台流眼泪了,头摇得像是小拨浪鼓。


    傅照珩却以为他感动哭了,温柔地像是大哥哥一般,探出手摸了摸他的头。


    傅照珩的行动不慢,带着宋知台上车后, 傅照珩第一时间就关上了车门。


    却不想,傅照珩在连傅照川在哪都不在乎的现状里,被一双大手快速地扣住了车门。


    是陆宴迩。


    傅照珩是个很温柔的人,当然不会直接关门。


    只是下意识温柔挑眉,看向此时气喘吁吁跑来的陆宴迩。


    陆宴迩倒是很快。


    傅照珩挑眉更深。


    陆宴迩直接越过了傅照珩,抱起了宋知台,“台台,我的。”


    陆宴迩的表情太认真了,看向傅照珩的时候,他的视线就这样冷冷的。


    看得傅照珩微微耸肩,伸手拦住了陆宴迩,转头温柔地看向宋知台,询问:“那让台台选吧。”


    傅照珩:“台台不说话就代表要跟我走。”


    傅照珩:“说话就跟你走。”


    傅照珩玩笑开口。


    ……


    这一幕实在太熟悉。


    让宋知台和陆宴迩突然想到了小学的时候,傅照珩的哥哥傅照川好像也这么说过。


    “台台说话我就去乡下。”


    “台台不说我就不去。”


    陆宴迩:“……”


    宋知台:“……”


    傅照珩就这么温柔地看着两人,毫无恶意。


    宋知台放下草莓波波,看着两人转头看来的表情,莫名觉得夏日空气里的炎热粘稠了几分。


    连周围吵嚷闲聊,以及傅照川朝着背后兴奋跑来时,嘴巴里发出的大喊声,他都听不清。


    只感觉隔了一层厚重的毛玻璃,就这样湿漉漉地,委屈地看着陆宴迩和傅照珩。


    他明明不会说话。


    宋知台漂亮的眼瞳,微微下垂成委屈的小鹿眼睛。


    导致刚刚还游刃有余的傅照珩突然急了。


    傅照珩伸手想要安慰,却被陆宴迩伸手快了一步,先行把宋知台抱在了怀中。


    傅照珩没见过这样委屈的宋知台,他本就除了宋知台以外,与谁都鲜少来往。


    所以他的哄人的招数,远没有他表面这般游刃有余。


    只是鲜少慌乱看向周围,最终把一切希望放在了宋知台放下的草莓波波上,凑近宋知台。


    傅照珩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火上浇油:“回家给你多买几杯好不好。”别不开心了。


    傅照珩似乎知道自己开的玩笑太过了,下意识放低姿态低哄。


    哪想到宋知台压根没有出来,反而像是缩在壳子里不想出来的小蜗牛一样,在陆宴迩的怀里蹭了蹭,声音柔软,发出了些许发不出音的支支吾吾,“b……呜u。”


    ……


    陆宴迩愣了。


    傅照珩也愣了。


    他们完全没想到,一次听到宋知台被迫说话,是发不出来,急得不要喝草莓波波的支支吾吾。


    傅照川迟来,看着陆宴迩和傅照珩,以及埋在陆宴迩怀里的宋知台试探:“……是现在就要喝草莓波波吗?”


    宋知台疯狂摇头。


    手指疯狂打叉。


    还没等继续抚平情绪打出后面的话,就见迟来的夏邱,和海藻头夏原周,也提着草莓波波也来了陆家。


    夏邱:“台台,我给你带了草莓波波。”


    连海藻头也跟着凑热闹,冷冷的,递出了一杯。


    冰凉的两杯草莓波波就这样在空气里泛起了水雾。


    冰冰凉凉的雾气,在宋知台埋在陆宴迩怀里,捂得发红的脸颊上弥漫着。


    宋知台却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宋知台甚至也不敢朝后看,只是把脸摇成了小拨浪鼓。


    不要喝了。


    不要喝了!


    谁的也不喝了。


    QAQ!!


    他再也不要喝了草莓波波了!!!


    *


    初三过后的这个暑假,陆宴迩和宋知台成功升入了云港市的重点高中——实验高中。


    据夏邱说,夏邱也考上了这所学校,三个人都为能够继续同校感到开心。


    连傅照珩都在原本以为自己要继续去F国的行程中,意外得知了,傅家父母竟然突然良心发现,要把他带回国内,允许他去云港市本市重点高中——实验高中读书。?


    傅照珩在这个消息里,久久不能回神。


    转头却在看到陆宴迩冷冷的表情。


    傅照珩恍然想到,前几天,陆宴迩好像来傅家跟他父母说过什么事。


    傅照珩明白大半。


    转而换了一抹温和的笑容看着陆宴迩。


    虽是无声。


    却是薄唇轻启,无声说了句——


    谢谢。


    傅照珩想,这件事一定是陆宴迩解决的。


    他的父母不会平白无故把无法走路的丢人儿子留在眼前。


    如果有。


    那一定不是良心发现。


    而是外力。


    而如果有人能够借用外力,说服父母,而且还肯帮助他。


    傅照珩想一定是为了宋知台的陆宴迩。


    傅照珩看向宋知台的时候更温柔了。


    所有人都很开心。


    只有开心觉得自己努力了三年,也一定能去实验高中傅照川彻底迎来了——噩、耗!


    傅照川万万没想到,在所有人都去重点高中的时候。


    QAQ!只有他一个人被发配到了F国读高中。


    傅照川看着傅家的乡村别墅。


    瞬间感觉自己小时候没逃过的下乡。


    就这么!


    实现了!!


    傅照川和傅照珩不一样。


    他也看到了陆宴迩来找自己爸妈。


    但是傅照川大脑很单纯。


    他完全没想过,傅照珩回国跟陆宴迩有没有关系。


    但他却想到了!


    他被发配乡下!!


    肯定源自于陆宴迩!!!


    傅照川闷声瞪着陆宴迩,一个人委屈地哭唧唧抱着宋知台。


    却在即将抱上的上一秒,眼睁睁看着陆宴迩附身,抱起了宋知台。


    傅照川瞬间一个没刹住,抱成了陆宴迩,转而爆哭:“呜呜呜,陆宴迩我跟你势不两立。”


    当然傅照川玩笑的。


    哭闹一阵,即将落幕的暑假,也迎来了高中即将开幕的首音。


    而等到傅家兄弟和夏邱这三个吵闹的人离开后,久久没有开口的陆宴迩才倏然将视线落在了宋知台的身上。


    *


    今晚的宋知台一直很安静,陆宴迩像是大狗狗一样,把认真读书的宋知台扑倒在了床上。


    陆宴迩不在乎任何人,却用低低的嗓音,不明情绪地开口:“台台,你不想问吗?”


    宋知台缓慢抬眸,微卷的眼睫就这样在几乎透明泛粉的肌肤上,落下些许薄薄的阴影。


    陆宴迩好像察觉到了宋知台的意思,声音闷闷的:“傅照川的事情。”


    陆宴迩对谁的话都不在意,偏偏宋知台怎么想,却让他挥之不去。


    陆宴迩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宋知台。


    明明是让人捉摸不透的表情,却落在宋知台的心里,尽数变成了陆宴迩的不安。


    宋知台柔软的手指握住了陆宴迩宽大的手,宋知台的温热体温在陆宴迩的指缝缓慢地蹭了蹭。只剩下了微微的摇头,以及发间淡淡的青柠香气在两人中弥漫而开。


    宋知台只剩下了手语平静的表达:【我知道不是你。】


    ……


    两人明明什么都没仔细说。


    宋知台却打开了手机,晃了晃,发给傅照川的消息。


    宋知台上次跟傅照川聊天还停留在昨天。


    但最新的消息,却是唯一一次,宋知台主动对傅照川,发出来的消息。


    而他的消息,甚至没有去质问过陆宴迩。


    只是很平静的回复:【你去乡下,不是陆宴迩说的。】


    陆宴迩微微一愣。


    他不明白为什么宋知台这么笃定。


    但他知道。


    这是他的台台第一次主动找傅照川。


    还是为了……


    他。


    他就这么抬眸看着宋知台。


    宋知台却嘴角微微一勾,温柔地打了打手语:【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傅照珩在国外孤独了很久。


    宋知台看到了平时总是很冷漠的陆宴迩,对傅照珩些许温柔的缓和。


    宋知台也看到了逐渐收敛性子,没有像是小时候一般,攻击傅照川的陆宴迩。


    宋知台知道的。


    陆宴迩不会那么做。


    因为陆宴迩也看到了,傅照川这么多年的努力。


    他没必要,为了赶走傅照川,而找傅家父母特地赶走傅照川。


    毕竟,做这种事情,作为陆家小少爷的陆宴迩只需要一句话。


    但为傅照珩说话是陆宴迩不是。


    他是真诚找到傅家父母去说的。


    这不一样。


    宋知台知道陆宴迩会做什么样子的事。


    不会做什么样的事情。


    室内很安静。


    夏尾的蝉鸣少了几分力,但夏蝉依旧喋喋不休在室外不停的叫着,发出知啦知啦的声音。陆宴迩却并不觉得有什么吵闹可言,反而觉得,有些愉悦。


    室外一声一声,被蝉鸣挑起了情绪,只剩下了陆宴迩忍不住地埋入宋知台的怀中。


    他确实没有做伤害傅照川的事情。


    他也很在意台台会不会觉得是他做的。


    但台台没有。


    陆宴迩胸口压着的巨石放下了几分。


    只剩下了些许撒娇似的温柔,蹭着宋知台的胸口。


    不知等了多久,陆宴迩才蹭了蹭宋知台,叫了宋知台的名字:“宋知台。”


    宋知台微微眨了眨眼睛,在偏暗的暖黄色灯光下看着他。


    似乎偏暗的灯光将周围所有的事物都隐去了。


    只剩下光亮凝聚的彼此,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到了。


    陆宴迩:“初一的时候,你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宋知台愣了一下,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直到等了许会儿,宋知台才反应过来是许诺成绩奖励的事情。


    宋知台下意识想要打手语,却不想,手指还没打出来,就被陆宴迩耍赖似地伸手,强制禁言一般包裹住。


    陆宴迩:“第一次答应我是进五十名,来看我的比赛。”


    那场比赛,宋知台确实破例来了。


    陆宴迩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宋知台。


    他明显还有话要说,可偏偏却耐着性子,就这样看着宋知台,很平静,甚至平静着微勾嘴角,带了些许调侃似的笑意。


    手指像是把玩一般,任由拇指一点一点探入。用略微粗粝的拇指就这样在宋知台食指指侧研磨。一下一下,缓慢地,试探地,贴近宋知台的指侧,从下至上,轻轻的,柔柔的,一层一层,拨乱着宋知台的神经。


    宋知台的呼吸貌似重了些许。


    湿漉漉的眼睛就这样看着他,明明没有察觉到当下陡然的凑近是否有所不对,但却似乎莫名想到了别的什么事,莫名其妙红透了耳根。


    宋知台好像想起来了。


    陆宴迩压根不打算挑明,想要他自己想起他之前答应过陆宴迩的事情。


    宋知台却难以启齿了。


    他下意识偷瞄了陆宴迩一眼,转头心虚的别开视线,然后轻轻的,好像装作什么都听不到的也想不起来的失忆症小聋子一般,推了推陆宴迩的胸口。


    宋知台想从陆宴迩的凑近中起来。


    却不想就是这一下想要逃离的冲动,促进了陆宴迩的冲动,单手一环,就这样紧紧把宋知台抱在了怀里。


    难以呼吸。


    ……


    太热烈了。


    宋知台都没察觉到,陆宴迩像个怪物,短短几年又窜高了一些,连手臂都粗了许多。


    现在甚至更离谱,单手一环,就能轻松把他的窄腰环入了怀中。


    宋知台从没问过,傅家兄弟玩闹的时候,是不是也会这样。


    但是,宋知台看傅照川跟夏邱大脑的时候,也会莫名其妙把对方扣在怀里,不让对方挣扎似的揍上一番。


    宋知台想,他除了不会被陆宴迩揍以外。


    大概是跟跟夏邱和傅照川一样要好的好兄弟关系吧。


    宋知台不死心,再一次想要推陆宴迩。


    陆宴迩却连另一只手都环了上来,将他尽数抱在了怀里:“宋知台,你要赖账?”


    宋知台怎会不知道陆宴迩说的是进40名就答应和他一起洗澡的事。


    可那是初一说的。


    之后陆宴迩进了年级前二十,在初二进入了火箭班。


    宋知台都推推搡搡,实在觉得窘迫成功逃开了。


    宋知台都忘记这件事了。


    哪想到这件事逃了两年,又被陆宴迩旧事重提了?


    宋知台还以为陆宴迩也忘了!


    宋知台只想跑路。


    哪想陆宴迩委屈巴巴,就这样可怜兮兮蹭了蹭宋知台的脖颈:“你上次都被傅照珩抱走了。”


    宋知台想起来了,是喝草莓波波的时候。


    陆宴迩缓慢地,试探地朝着宋知台的食指蹭了过去,声音比往日还要温柔上几分,“而且你小时候还跟傅家兄弟一起睡。”


    宋知台发誓只有一次。


    陆宴迩却像是觉醒了什么表演天赋,每次很委屈的时候,总是会莫名其妙红了眼眶,就这样可怜兮兮地像是落水的小狗,可怜巴巴的看着他,求收留,“一起睡、一起起床、一起吃饭、一起喝草莓波波,甚至还被抱。宋知台,我们才是最好的朋友。”


    是的。


    最好的朋友。


    陆宴迩进攻似的,手指更深地蹭了蹭宋知台的指侧,宋知台下意识微颤了一下。


    陆宴迩却得寸进尺:“身为最好的朋友,我们应该做一些普通人不能做的事情,才算最好的朋友吧?台台。”


    宋知台涨红了耳根。


    偷换概念!!


    陆宴迩的腿又一次进攻了一步,完全把宋知台扣在了床头,“台台,你还给傅照川准备了礼物,都没给我准备……”


    谁,谁说没准备的。


    陆宴迩太有心机了,手指就这样一口,把宋知台的双手扣在一起,按在了墙上,“那给我准备之前的礼物好不好。你都答应我了,你说过的,你说答应什么就是什么,只要我考进前四十,你就和我一起洗澡的。”


    可是他们都十六岁了!!


    陆宴迩好像看穿了他的心声,道:“三四十岁的好哥们也能进澡堂一起洗澡的唉。”


    他们没有三四十!!


    他脸皮很薄的!!


    宋知台反抗。


    陆宴迩却钳住他,得寸进尺地把他抱紧浴室,“你就想啊,我们有浴室,你不用去挤澡堂,可以单独跟我一起洗,是不是很好。”


    陆宴迩到底在开心什么啊。


    宋知台被放到了浴缸里,看着陆宴迩准备放水动作,下意识踹了一下陆宴迩,却反被陆宴迩躲闪而开。


    陆宴迩却就这样灵魂发问似的看着宋知台,委屈巴巴:“台台,你不会说话不算话吧。”


    宋知台从来没有说话不算话过。


    但十几岁怎么能跟十六岁还跟好兄弟一起洗澡一样呢!!


    宋知台也……也是会……!!


    宋知台还没想到恰当的词,就见陆宴迩描摹似的,揉着他的食指轮廓,“台台,别打手语了,手多疼啊。你就点头好不好,我怕你辛苦。”


    想得挺美QAQ!


    他是不会点头和他一起洗澡的!!


    宋知台张开嘴,无声说:【你别想。】


    宋知台太想跑路了,可他手被扣着,很难挣扎。


    甚至宋知台想要起来,浴缸里滑溜溜的感觉,也让他难以爬起。


    宋知台甚至开始怀疑,陆宴迩是不是早有预谋。


    所以才在初中那年,突然换了一个很大的浴缸。


    难道他换浴缸就是为了今天!


    不可能吧!?


    宋知台还在思考,就见陆宴迩很心机的打开了花洒的开关,然后仔仔细细单手尝试了很久的温度,再然后,他竟然顺手脱掉了自己的上衣。


    …………………………………………………………


    天塌了。


    宋知台下意识朝着一边望去。


    却发现!!


    他转头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面镜子。


    刚好在这个转头,看到了陆宴迩劲瘦的腰部线条,和似有若无的肌肉。


    ……………………………………………………


    …………


    作为男人!


    宋知台也是有自尊的。


    为什么同样是吃小笼包、叉烧包、奶黄包、白斩鸡、豆浆、油条、红烧肉、烧鸡、烧鹅、奶茶、巧克力、草莓波波、蛋挞、榴莲千层长大的,陆宴迩的身材却这么好。


    这么好!!


    宋知台很抗拒。


    他觉得自己跟陆宴迩洗完澡会很自卑。


    会造成心里创伤。


    哪想陆宴迩很心机。


    就这样拿着特地调低的花洒喷头,在宋知台身上喷了一下。


    ……


    宋知台白色的衬衣瞬间湿了一块。


    温热的水,打湿了衣衫,将宋知台身上的衬衫衣料变得透明。


    宋知台湿漉漉的脸颊也落上了水,打湿了一撮刘海,就这样可怜巴巴的看着陆宴迩。


    宋知台委屈,口型:【你出去。】


    陆宴迩却没有妥协的意思。


    反而得寸进尺地,带着花洒靠近了一心只想逃离的宋知台。


    他的手指微微一抬,食指就这样轻轻勾着宋知台的下巴。


    任由宋知台湿漉漉的眼眸就这样可怜兮兮的望着他。


    不知怎的。


    细小的电流在皮肤下乱窜。


    陆宴迩的呼吸不自觉的屏得更深了。


    他的胸口微微发紧。


    宋知台却没有察觉到他细微的变化。


    反而一脸抗拒的就这样看着陆宴迩,用细软的手指推搡了一下陆宴迩。


    可他的动作太轻,不止没能推开,反而让陆宴迩更靠近了几分。


    宋知台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许久微微启唇,无声开口:【你出去,我要自己洗。】


    哪想陆宴迩却些许痞气地,伸手把玩起了他的衬衫最上方的纽扣,然后一丝丝花洒里的细流流出,逐渐晕染了宋知台衣衫。


    陆宴迩:“台台,你平时打手语那么辛苦,手指多累啊,都没劲洗澡了吧,我给你洗刚刚好。”


    宋知台瞪大眼睛挣扎。


    陆宴迩却坚持不懈的,探出手,就这样解开了宋知台的第一颗扣子。


    宋知台忍不住删了陆宴迩一巴掌。


    但不知道为什么,陆宴迩好像更兴奋了。


    又单手解开了另一颗扣子。


    宋知台忍不住向后缩。


    陆宴迩红着一边被扇过的脸,依旧只对宋知台阳光开朗道:“我们都是好兄弟,一起洗洗也没什么的吧^ ^。”


    陆宴迩:“台台。”


    陆宴迩:“对吧。”


    陆宴迩:“我帮你搓背,你会省力很多的。”


    陆宴迩:“你也不想那么辛苦洗澡吧,台台。”


    陆宴迩步步靠近。


    宋知台的扣子又一次被陆宴迩解开了一颗。


    又一颗。


    ……


    第35章 是他的台台第三天 台台,你的腰好软。……


    “淅沥淅沥”花洒喷溅的声音, 瞒过白色衬衣的衣料,漫开一朵朵晕染的水花。


    浴室的温度陡然升高,花洒里的水, 似乎在无声中化成了浓稠的水汽,一层又一层, 无形的压在两人的身上, 加重了两人彼此交叠的呼吸。也无声吞没了所有要表达的意识。


    任由愈发浓热的室内, 尽数充斥着花洒水花喷溅的声音。


    宋知台就这样看着花洒上的水花落在他的身上、陆宴迩的身上, 以及两人身测的白色大理石上。留下颗颗水珠,印上室内折射的, 珍珠般光泽。


    【不许……】


    宋知台的手被控制住了,他发不出声音, 也打不出手语,只能张开红润的薄唇, 下意识制止陆宴迩的动作。


    但单薄无声的语言, 抢不过陆宴迩深入的手劲,一颗颗扣子逐渐解开的动作极其缓慢。


    也不知怎的, 让平常还算能淡然在陆宴迩身旁换衣服的宋知台, 耳根下意识泛上了薄薄的红晕。


    这毕竟是浴室。


    不是更衣室。


    宋知台难免会想到一些好哥们在浴室攀比对方肌肉,一决高下的画面。


    他不想跟陆宴迩坦诚相见,对比这些。


    宋知台下意识缩了缩。


    陆宴迩的手却没有响应宋知台内心的制止祈祷, 反而一颗一颗,得寸进尺地缓慢继续解了开来。


    宋知台甚至觉得,这解扣子的动作太慢了。


    宋知台和陆宴迩不是认识一个小时,一天两天,而是九年。


    整整九年,宋知台都知道陆宴迩的德行。


    陆宴迩明明每天脱衣服只需要几分钟, 甚至有时候粗暴解开衣服的时候都是拽的。


    宋知台时常能看到陆宴迩急切崩掉的衣服扣子。


    甚至他的衣服扣子,都这么惨遭陆宴迩拽掉过。


    但是陆宴迩却在现在解他扣子用几分钟?


    几分钟?


    都快够陆宴迩努努力拽几百件的了!


    宋知台的眼尾逐渐红了,他就这样任由水温和浴室温度的攀升,任由纤长的睫羽挂着圆润的水珠,委屈至极的望着陆宴迩这个罪魁祸首。


    然后再被陆宴迩扣着手禁言中,忍不住的内心疯狂控诉着陆宴迩的恶劣行迹——


    故意的。


    一定是故意的。


    陆宴迩是故意放慢手速解他扣子的。


    宋知台微微抬起漂亮的天鹅颈,白皙的下颌线完美的弧度缓缓抬起,一对漂亮乌黑的小鹿眼,就这样不明情绪的落在陆宴迩的身上。


    陆宴迩的指腹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就这样似有若无的,划过宋知台的脖颈。


    丝丝麻麻的触感在脖颈中蔓延,似乎是被触碰这种地方格外的敏感,宋知台甚至觉得自己的血液凝固了,他感觉被陆宴迩似有若无触碰过得地方变得滚烫,引得他的耳尖和脸颊温度攀升,烧得格外厉害。


    宋知台甚至无法确定,这究竟是他的怒火,还是他的敏锐,让他浑身发烫。


    他只感觉自己下意识的发痒,尤其是陆宴迩坏心眼的更慢了几分,手指又一次蹭过他的脖颈的时候。


    宋知台忍不住的,轻微的,抖动了一下,连被陆宴迩扣住的手,都忍不住的微微蜷缩在一起,发出颤栗。


    陆宴迩!!


    别给他机会报仇。


    宋知台就这样红着眼尾、耳根和脸颊望着极度恶劣的陆宴迩。


    任由陆宴迩手指磨过衬衣,发出窸窸窣窣的摩擦声音。也任由陆宴迩拿着花洒喷头落下水时,拨开了他已经解开扣子的松散衣领,就这样顺着水流,落下去。


    任由在灯光折射下,泛着珠光粉的脖颈露出漂亮的两段平整锁骨露出来,引人的血液逐渐发烫。


    宋知台在忍。


    他不是冲撞的性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太了解陆宴迩的缘故,宋知台选择了短暂的,乖巧的,任由陆宴迩拿捏。


    像是完全放弃的模样似乎让陆宴迩放松了械备。


    一直等到陆宴迩足够放松,放松到宋知台判断自己能够压倒陆宴迩的时候,他才反用力,一个压去,将陆宴迩压在了身下。


    反将一军。


    微微轻喘。


    宋知台看到了陆宴迩的错愕。


    嘴角鲜少的微勾。


    宋知台缓慢地夺过了陆宴迩错愕时,格外用力少的花洒,将温热的水,尽数撒在了陆宴迩的身上。


    两人的身上都湿掉了。


    湿哒哒的感觉不好受,水漫过布料让衣服变得格外沉重,沉重的,陆宴迩觉得自己的呼吸被水温吞噬的粗重了些许。


    宋知台很轻,就这样缓缓抬起腿,坐在了他的身上。宋知台似乎用全部的重量,压着他。宋知台知道自己的体重在陆宴迩能承受的体重上算不得什么。所以宋知台很快就切入正题,他按住了陆宴迩的手腕。


    像是不甘认输一般,调整呼吸似的,多喘了几口气,然后将修长漂亮的手指尽数落在了陆宴迩的胸口。


    不就是很慢地摸吗?


    宋知台温和的眼眸微垂,他甚至都没察觉到自己松散衬衫落下的时候,露出漂亮的肩骨。肩骨的弧度很漂亮,让人不由得顺着他薄薄的肌肤,看着肩颈下,颈骨诱人漂亮的弧度。


    宋知台都没察觉到身下人呼吸粗重了几分。


    反而像是起了些许玩弄的性子,就这样轻轻地压在陆宴迩的身下,反解开了他的扣子。


    宋知台却像是起了玩弄的性子,压在陆宴迩的身上,反缓慢解开了他的扣子。


    一颗。


    一颗。


    又、一颗。


    每一刻都撩拨着陆宴迩的神经,撩地他忍不住的喉咙干涩,发痒,他原本不想破坏气氛的,可还是没忍住,下意识轻咳了一下,扭过了头:“……”


    陆宴迩的反应太大了。


    宋知台很轻,也被他拽的身体一动,忍不住地将花洒歪了一下,就这样将水落在了陆宴迩的侧颜上


    陆宴迩是那种很好看的长相,尤其是侧颜时,他的五官更是棱角分明,多了几分少年的帅气。


    似乎是落下的水也呛入嗓子,陆宴迩又轻咳了一下。?


    宋知台愣了愣。


    直到转头才发现自己没控制好花洒,将水灌入了陆宴迩的嗓子。


    宋知台下意识愧疚的收起。


    却不想陆宴迩完全是装的,甚至反趁机夺过了宋知台毫无防备的花洒,又一次将宋知台压回了浴缸底。


    陆宴迩完全学坏了!


    竟然开始套路他了!!


    宋知台闷声,下意识踹了陆宴迩一脚。


    陆宴迩却像是常年打球练出了敏捷,精准伸手捏住了宋知台脚踝的软肉,挡住了他踹脚动作。


    陆宴迩得寸进尺凑近:“台台,在这里踹会受伤的。”


    陆宴迩凑近到耳边:“你也不想我受伤吧。”


    宋知台红着脸:“……”


    谁。


    谁在乎!


    宋知台完全觉得陆宴迩学坏了。


    或许是傅照川,或许是傅照珩,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人。


    宋知台猜不出到底是谁。


    他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那个不会套路人,不会欺负他的陆宴迩,竟然随着年纪增长,个子增长,开始欺负他了!!


    他到底知不知道刚刚水灌进去。


    他有多担心?


    宋知台有些生气鼓起嘴巴。


    陆宴迩却觉得好玩地捏了捏宋知台的小脸。


    陆宴迩动作很轻,但很轻易在敏锐的肌肤上落下了薄薄的红痕,“别生气了。”


    陆宴迩:“我出去以后随你踹好不好。”


    宋知台手指一比划:【那现在……】


    宋知台的手指才刚打出了一半,就被陆宴迩大手一握,尽数挡住了后面的发言。


    宋知台又被禁言了。


    陆宴迩完全学坏掉了。


    他以前从来不阻止他说话的,现在竟然学会了抓住他的手,禁止他发言。


    宋知台要控诉,要告状。


    他要告诉秦管家,明天早上,不许给陆宴迩吃两个蛋的煎饼果子!他要让陆宴迩少吃东西,没有力气欺负他!!!


    宋知台闷声有些小赌气,在脑海里只是想想,根本不可能干这种事。


    陆宴迩却轻笑着凑近,压在了宋知台的颈窝,用温热的呼吸凑近宋知台,示弱撒娇:“洗完再出去踹、我,好不好~台台。”


    ……


    宋知台觉得……出去……


    也不是不行。


    毕竟这里,滑滑的,说不准一个翻身,就磕到了。


    宋知台不喜欢疼。


    也不喜欢风险。


    宋知台下意识乖巧点了点头。


    却不想才刚一秒,尽数被脱掉衣服的宋知台就后悔了。


    尤其是他气不过顺手,也脱掉陆宴迩的衣服后。


    对比陆宴迩略微宽阔的背脊,以及腰间流畅的收紧后,宋知台的脸皮更薄了。


    他怎么当初答应跟陆宴迩一起洗澡啊。


    这不是打击他自己的信心吗?


    宋知台左思右想,一想不出自己究竟为什么答应。


    二想不出,为什么每天吃一样的东西,同样是男孩子,他却比陆宴迩矮上一头,体重轻了几十斤,甚至还在陆宴迩面前,对比下来,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菜鸡。


    QAQ!


    宋知台有些气恼了。


    水珠就这样淅淅沥沥地落在彼此的身上溅起细小的水花。然后宋知台等着陆宴迩放好水,放下浴球,任由粉色的浴球泡沫在水中散开,挂在两人的身上。


    这下宋知台看不到陆宴迩的腹肌了。


    宋知台的气恼消解了许多。


    宋知台闷声看着陆宴迩。


    陆宴迩正盯着他的脖颈看。


    宋知台下意识潜入了水中,只留下一个小脑袋,闷闷地无声开口:【洗吧】。


    这下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宋知台下意识背过身,白皙的手腕撩拨起了水,任由水流顺着手指流下来,落在自己的肩颈上。淡淡的玫瑰香很好闻,宋知台很喜欢,逐渐放松了些许,原本宋知台就想要这样洗完这个澡。


    却不想,厚重的搓澡巾下来了。


    宋知台完全忘记了陆宴迩要给他搓背!!


    宋知台下意识缩了缩。


    那东西太痛了,他不喜欢,下意识就要躲闪。


    却不想陆宴迩好像看出了他的逃避,放下了搓澡巾,闷声拿着柔软的海绵,在凑近。


    浓稠的水汽都布满了青柠的香气。


    温柔的触感一路向下,从脖颈到背部,再到背部漂亮的蝴蝶骨上,均蔓延着一股丝丝麻麻的感觉,引人忍不住颤栗。


    不知到了多久,等到陆宴迩的手到了腋窝。


    宋知台却实在受不了了。


    他敏锐的感觉引他忍不住地想要脱逃。


    宋知台实在没忍住从浴缸里跑了出来。


    陆宴迩当然不会放任宋知台就这样逃离,反而跟着追了过去。


    宋知台跑地太急切,一个腿滑,下意识要摔倒。


    却不想就这样直直的在落地前被拉入了怀中。


    一瞬间,脚落地踩到拖鞋的啪嗒声音,以及湿漉漉的手腕摩擦身体的声音,就这样细微的穿过耳膜。闷闷的,只剩下两人彼此厚重的呼吸。


    宋知台闷声,躲闪:“……”


    陆宴迩下意识仔仔细细检查起宋知台。


    宋知台哪里肯让他检查,下意识就要跑。


    却不想陆宴迩力气大得很,就这样把他抱回了浴缸里,仔仔细细检查一番,才重新给宋知台擦背起来:“还好没事,跑什么,台台?”


    宋知台:“……”


    任谁跟一个身体肌肉好看的男生在一起,都会自卑的。


    宋知台也是男生!!


    宋知台看着陆宴迩单手拽着他的脚踝,下意识扭过头,闷声收回。


    哪想到陆宴迩压根没放过他,尤其是在他不肯表达想法时候,像是完全起了心思,陡然凑近,拉进了彼此的距离。任由两人的呼吸交叠,也任由朦胧的水汽,将彼此的轮廓晕染的模糊,只留下彼此温热的呼吸,不断地在胸口起伏。


    陆宴迩离得太近了。


    薄荷味和青柠味的呼吸交叠,陆宴迩的鼻尖凑上他的鼻尖,用滚烫的呼吸,凑近,询问:“台台,你刚刚为什么要跑?”


    ……


    宋知台别开头。


    陆宴迩不死心凑近,又一次用他的鼻尖靠近了宋知台:“台台,你刚刚是不是在看什么。”


    ……


    看了。


    全都看了。


    宋知台总不能说这些。


    他确实看了陆宴迩的腹肌。


    看了陆宴迩的肌肉线条,和还带着少年稚气的宽阔好看的背脊。


    还偷偷羡慕了一把。


    但是……


    他不想说。


    宋知台别过头。


    他总觉得告诉陆宴迩他会得寸进尺。


    说不准以后天天叫他看。


    宋知台别过头,任由陆宴迩轻轻地给他洗着手腕。


    陆宴迩的手劲很大,攥出些许红,又凑近了几分,“台台,你是不是在看我的腹肌……?”


    ……


    *


    宋知台是闷声走出去的。


    他刚擦完了身体,就裹上浴巾出门了,只有陆宴迩拿着吹风机追了上来。


    陆宴迩给宋知台温柔吹了头发,宋知台都以为陆宴迩忘记了刚刚的事,却不想陆宴迩却突如其来地凑了上来。


    好像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似的,凑近:“你真的在看我的腹肌?”


    怪就怪在陆宴迩太了解宋知台了。


    宋知台虽然不一定直接否认,但往往在面对否定答案都会表现的很明显。


    而这次,宋知台的扭头躲闪明显不是否认。


    陆宴迩抓到了破绽。


    陆宴迩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你喜欢我的腹肌啊。”


    宋知台没有这么认为,他下意识扭过头,闷声不想回答。


    陆宴迩却伸手拉过了他的手,将他拽了过来。?


    宋知台就这样被拽到了柔软的床上。


    宋知台陷了进去。


    宋知台下意识看向陆宴迩。


    陆宴迩却拉出了他的手和衣角,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腰腹上。


    宋知台貌似是第一次摸腹肌。


    在此之前。


    夏邱和傅照川好像很在意这个,两个人总是比来比去的。


    宋知台没有腹肌,从来没有参与过这个事情。


    陆宴迩好像也对这种事情没兴趣,即使夏邱和傅照川同时追上门来问陆宴迩,陆宴迩都是冷漠拒绝。


    但是这次,陆宴迩却主动拉过了他的手。?


    让他摸他的腹肌。


    宋知台的手指被陆宴迩引导者,摸着他的流畅的线条和腰身。


    宋知台觉得自己的手指都滚烫了几分。


    下意识抽离。


    陆宴迩却拉着他不肯放手。


    陆宴迩:“你喜欢摸吗?”


    宋知台表示他不是变态。


    怎么会天天想摸自己好哥们的腹肌,来打击自己呢。


    宋知台翻过身。


    完全没想陆宴迩却起了炫耀的性子,硬拉着他摸了起来。


    甚至还得寸进尺想要摸他的。


    宋知台压根没有腹肌,怎么肯让他摸,他下意识躲闪,却不想陆宴迩太快了,大手一凑就凑了过来。


    宋知台没忍住,一脚,就踹了过去。


    “扑通。”


    陆宴迩从床上掉了下去。


    宋知台闷声转过头。


    有些赌气的拉过了辈子盖住了自己。


    陆宴迩可怜巴巴从床下爬上来,“台台……”


    宋知台没理他。


    陆宴迩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上床,又可怜巴巴换了一方向趴在床头:“台台。”


    宋知台又翻身没理他。


    陆宴迩却又坚持不懈地重新换了方向,委屈:“台台……你也不想让我在地上冻死吧……”


    ……


    这是夏天。


    地板肯定是凉快舒服的。


    但到底陆宴迩是陆家的少爷,也是宋知台很重要的人。


    宋知台闷声抬起纤长的眼睫,看着陆宴迩委屈的脸颊。


    下意识埋头思考了一会儿,再抬眼,依旧看到的是乖乖等在原地的陆宴迩。


    陆宴迩就这样双手撑着床头,看着他。


    宋知台也不想开口或者打手语,只是下意识闷声,从蜷缩成一团寿司的被子里,伸出了一只手,然后将被单的一角缓缓拉开。


    宋知台哪里需要去解释,陆宴迩就像是明白了一样,噌得一下拍了拍自己身上,然后钻进了被窝。


    宋知台的床很大,宋知台下意识朝着远点的位置挪动。


    陆宴迩却得寸进尺,拦住了他,反而用劲力的手腕将他搂入了怀中。


    宋知台闷声。


    想要脱离一点。


    陆宴迩却像是怕他后悔似的,抱得更紧了。


    宋知台赌气的头发翘起了一撮呆毛。


    陆宴迩温柔的抚平,下意识提议:“台台。”


    宋知台还没防备:“?”


    陆宴迩就单手锁住了宋知台的身体。


    然后手指轻轻拉开宋知台的衣角。


    不祥的预感袭来,宋知台下意识想要抗拒逃离,可陆宴迩却像是早就料到似的,将他抱在怀里死死地,让他无法挣扎。


    陆宴迩不是什么细致的人,可唯独凑近宋知台的时候,手指动作很轻。好像生怕自己已经修剪再修剪过得指甲会划伤宋知台一般,就这样用手指轻轻的撩开了宋知台的衣衫衣角,探入,手指试探似的轻戳了一下宋知台的腰腹。


    宋知台不像陆宴迩是个有点糙的糙汉。宋知台的肌肤反而滑滑的,指腹落下的时候宋知台的腰腹些许温热。不像他,手感硬得很难掐出肉。反而软软的,一个手指下去,能戳出薄薄的印子,让人忍不住手指多留恋了些许。


    任由丝丝麻麻的感觉在指尖流动。


    ……


    陆宴迩莫名的屏住了呼吸。


    两人好像凑得太近了。


    陆宴迩为了去确认宋知台有没有长出腹肌,无意凑得极近。


    陆宴迩的抬脸,两人的睫羽距离极近。


    陆宴迩不敢再动了。


    宋知台的睫羽却刷过了陆宴迩的眼睑。


    痒痒的。


    陆宴迩的呼吸紊乱了。


    宋知台却像是一无所知似的,手指继续掰扯着,挣扎着好像想从陆宴迩的怀里出来。


    可偏偏陆宴迩一点空子都让他钻不上。


    陆宴迩下意识凑近。


    宋知台下意识后退。


    陆宴迩又凑近:“台台,你的腰好软。”


    ……


    宋知台瞬间感觉温热的气撒在他的身上,让他体温都陡然攀升了些许。


    陆宴迩却还在凑近:“台台,我还想摸……”


    宋知台也不知怎的,陆宴迩一靠近,他的大脑就感觉充血了。他的手实在挣扎不开,就这样看着陆宴迩,忍不住又是一脚踹过去。


    可好像陆宴迩这次长了不少心眼。


    他才刚踹过去,腿就被陆宴迩拉住了。


    陆宴迩就这样陡然靠近了他,温热的气在他的颈骨上漫开。


    在这个角度,宋知台看不起陆宴迩的表情。


    却听到了他闷声抓着他的脚踝,将脸埋在他的颈窝的时,极其喑哑说出的话:“台台……”


    陆宴迩:“别踹了。”


    宋知台看向陆宴迩闷闷的。


    不用想,都直到陆宴迩会说,别踹了很痛的。


    可是宋知台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用。


    宋知台是知道陆宴迩不会太痛的。


    他不会对陆宴迩下太重的手。


    即使他确实生气了。


    宋知台闷声抬眼,还想要辩驳。


    却不想陆宴迩就这样在昏暗的月光,闷声在被单上蹭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然后温柔看向他。


    对他担忧开口。


    “别踹了。”


    “再踹脚会痛的。”


    第36章 是他的台台第四天 再踹脚会痛的。


    “别踹了。”


    “再踹脚会痛的。”


    “台台。”


    陆宴迩真挚的眼神尽数落在宋知台的身上。


    关掉室内的灯光, 仅剩下朦胧的月光淡淡地洒进来,阻挡了两人不少的视线。


    可莫名的,宋知台却觉得, 好像在视线只能聚焦一点小范围的时候,他的视线感知好像更敏锐了。好像敏锐感知到, 他可以轻松比平时更轻易地捕捉到, 陆宴迩比平时更细微的动作。


    宋知台看到了陆宴迩呼吸起伏的胸口。


    宋知台觉得陆宴迩是犯规的。


    他的手明明只是轻轻抓着宋知台的脚踝, 却让他动弹不得。


    陆宴迩制止他太容易了。


    而且陆宴迩还变得圆滑会说话起来。


    比起小时候叽叽喳喳的陆宴迩。


    陆宴迩现在甚至会在抓住他脚踝制止他的时候, 说——


    台台。


    你踹我会很疼的。


    陆宴迩是怎么认真,说出这种话的?


    宋知台莫名耳根红了几分。


    下意识挣扎。


    陆宴迩却依旧拽着他。


    宋知台闷闷的, 埋下头,纤长的眼睫颤了一下, 扭头闷闷地背过了身。


    陆宴迩却死皮赖脸凑上来,单手环住了宋知台:“台台。”


    似乎是听出了陆宴迩的示弱撒娇, 宋知台下意识朝着床的另一边移动了一下, 又是一下,虽然背过身的时候, 宋知台还是没有理会示弱的陆宴迩。却明显柔和了很多, 反而朝着床的另一边挪了挪位置,刚好挪出了一个允许陆宴迩上床的位置,然后故作沉默, 没有发出声音。


    他知道陆宴迩能懂他的意思。


    陆宴迩也很快了解了这是宋知台小小原谅他的讯号。


    然后得寸进尺全然爬上了床,将宋知台环入了怀里。


    当晚。


    陆宴迩睡得很香。


    *


    后来,傅照川被傅家,以锻炼的为由,彻底打发去了国外。


    宋知台到最后都没想明白,傅家明明看起来舍不得傅照川, 为什么要把傅照川送出去的事情。


    可是在陆宴迩极其鲜少的认真表情中,宋知台逐渐懂了。


    大概是成年人的考量。


    不是他该关心的话题。


    属于朋友的短暂分别总会到来。


    宋知台的小钱包已经在陆续的积攒中逐渐变得鼓鼓的,陆续积攒的零花钱,以及陆爸爸时不时打的钱,让宋知台年仅十六岁就拥有了九百万,即将迈入上千万的存款。


    但是宋知台却不倾向于去攀比,送朋友的礼物究竟多少钱这个选项。或许是待人极为真诚的处世之道,让宋知台下意识选了很优质的相纸,准备送给从初中就开始学习摄影的傅照川。


    对于此,宋知台还没看到傅照川的反应。


    就看到了陆宴迩闷声黑掉的脸。


    宋知台轻笑。


    其实他不止准备了这一份礼物,还在傅照川走到那天,附赠了自己亲手制作的相册,递给了傅照川。


    傅照川打开了,看着里面不止有傅家兄弟夏邱和陆宴迩宋知台的合照,从小到大的照片回忆,甚至还有空白的,需要他自己去捕捉,记录的空白页后。


    大大咧咧的傅照川哭了。


    傅照川抱着宋知台感动得哭的稀里哗啦。


    并且也回赠了宋知台一双鞋子。


    那鞋子和傅照川是兄弟款,傅照珩都没份。


    陆宴迩好像不开心这件事,不止看着相册黑了脸,连傅照川送的鞋子都偷偷藏到了鞋柜的抽屉里,根本打算让宋知台想起来穿。


    宋知台也默认了。


    他不太想穿这么珍贵的礼物。


    宋知台看着陆宴迩满意的表情。


    也是这一天。


    宋知台彻底察觉了。


    陆宴迩。


    是个醋坛子。


    真真正正的醋精。


    尤其是在入学后,得知班级里只有他和宋知台考进实验班,但是夏邱和傅照珩虽然都进了实验学校,却一个在一班,一个在二班,都不在一层楼,没人能打扰他和宋知台后,宋知台就看到了陆宴迩一脸得意的表情。


    甚至不止一脸得意。


    宋知台还在打开手机,用纤长的手指划过屏幕时,微微一顿,看到了陆宴迩在群里发送消息的稀奇画面。


    要知道,他、陆宴迩和夏邱、傅照珩、傅照川有一个五人小群。


    在这个群里,夏邱和傅照川是发群聊消息的主力,夏邱主要发的是拼XX主力,投票,还有自己的帅照,以及娱乐八卦。


    其次是傅照川,只是傅照川不一样,他吐槽的大概是国外凄惨生活,发芽的土豆,烂掉的西红柿,和生无可恋的炸鱼土豆蓝纹奶酪……


    以及水土不服,最终去医院输生理盐水的卖惨视频……


    可即使这样,宋知台都知道,傅照川作为傅家少爷,分享归分享。但因为不得已,去吃一些发芽土豆,烂掉西红柿的事情。作为傅家的心上尖儿子,是万万不可能。


    傅照川只是单纯作为卖惨用的。


    甚至在这个群里,只有他跟陆宴迩,吃过发霉的面包。


    区别的是,宋知台是被迫。


    陆宴迩是被他所迫。


    宋知台翻动着消息,今天却风水轮流转了。


    宋知台心情好翻了99+的消息,都没看到夏邱和傅照川分享消息,反而看到了陆宴迩不停发送的炫耀。


    【陆宴迩】:我和台台在一个班级。


    【陆宴迩】:好可惜,以后只有我和台台一起吃饭,一起学习,一起上课,一起喝水,一起跑步,一起考试了。


    宋知台抬眼。


    扫到了陆宴迩配图的沮丧表情包。


    以及夸张大哭的表情,微微侧目。


    刚好看到了陆宴迩,在屏幕内大哭。


    在屏幕外微微扬起下巴,露出炫耀得逞表情的模样,陷入了彻底的沉默。


    也是在这一刻,宋知台突然在想,他记得从小到大,大家对陆宴迩的印象,貌似都是高冷酷哥。


    难以接近。


    极少说话的酷哥。


    但不知道为什么,到了他面前,却总是话痨,总是动手动脚,有些幼稚炫耀的陆宴迩。


    甚至……


    宋知台转过头,看着陆宴迩仔仔细细整理着他书包,给他认真放上温热的水,以及……整理好笔袋,帮他提包下车的动作。


    宋知台都在想……


    别人口中的陆宴迩。


    和他眼中的陆宴迩不是一个人。


    只是同名同姓,找不出一点相似之处的人。


    毕竟,他这个陆宴迩,是一个,温柔的,话痨的,多动的,甚至还很会照顾人的陆宴迩。


    和酷哥完全搭不上一点。


    每天甚至对他从早笑到晚。


    宋知台被陆宴迩轻轻拉下车。


    陆宴迩似乎已经习惯了给他提包,拉着他上下学。


    尤其是两个刚入校门的新生,刚进来的那一刻,宋知台就感觉门口大大小小的眼睛,都朝着他们的方向看了过来。


    陆宴迩的心情似乎格外不错。


    虽然面对很多人的时候,他依旧板着脸。


    但还是让宋知台看到了陆宴迩收起手机前,看着夏邱吐槽的【好羡慕啊!我怎么在二班】【我也想和台台待在一起】的消息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更为逾越的表情。


    好像跟宋知台一起考上实验班,是能开心到把鼻子撬到天上的事情。


    宋知台没有打扰这样开心的陆宴迩。


    他只是任由陆宴迩牵着,一路上了三楼的实验班。


    *


    似乎为了更好的环境,实验班的教室在走廊的最尽头。


    实验班距离其他普通的班级,需要进行一个大拐弯才能到。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走到实验班附近,声音就变得格外得小,格外的安静。


    宋知台甚至听到了自己上楼时,微微加重的呼吸声。


    宋知台试探地看向陆宴迩。


    陆宴迩的体能似乎非常不错,上楼梯不止没有大喘气,连小喘气都没有。


    宋知台在内心表示羡慕,就这样被陆宴迩拉进了实验班的教室。


    实验学校的实验班的学生更少,似乎是为了方便教学的原因,整个班只有26个位置。


    宋知台瞥了一眼,发现整个班级里只有陆宴迩个子最高,为了配合跟陆宴迩待在一起,宋知台也朝着后面的位置走了过去,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就开始收拾书桌。


    前桌的同学错愕挑了挑眉,看着宋知台的个子,提醒着他,可以去更靠前的位置。


    宋知台却微笑拒绝。


    他想的是,跟陆宴迩一起。


    却不想,一向粘着他的陆宴迩却第一次,难得成熟地看向了宋知台,拉着宋知台就朝着适合宋知台个子的中前排去。


    陆宴迩:“台台。”


    宋知台歪了歪头,还没理解陆宴迩的意思。


    却不想在抬头的时候,他看到了陆宴迩好似即为不舍,但不得不割舍,意味深长拍了拍他肩膀的动作与眼神:“好好学习。”


    陆宴迩纵使再想要粘着宋知台,他也知道,宋知台的前途无量。


    他不能耽误宋知台。


    宋知台应该在属于他的位置,和更适合的环境成长。


    而不是为他妥协。


    宋知台理解了陆宴迩的意思,看着陆宴迩委屈红着的狗狗眼,下意识轻笑,整理好背包后,伸手摸了摸陆宴迩的头。


    陆宴迩很乖巧地凑过来任由宋知台摸。


    陆宴迩觉得,班级里反正没有讨厌的夏邱和小棕毛二号打扰了,以后宋知台就只是他的了,短暂的上课分别根本没什么。


    陆宴迩想的很美好。


    宋知台给他的回应也很美好。


    宋知台伸出手,朝着他打了一个手语,像是定心针:【那我以后下课不学习的时候找你】。


    陆宴迩觉得高中就是最美好的时候。


    既没有讨厌的小棕毛,也没有讨厌的黑毛,也没有讨厌的海藻头!


    陆宴迩下意识朝自己的位置走去。


    却不想在他下意识坐在自己位置上的时候。


    正好撞上自己后座闷声趴着的同学,慵懒地挠了挠蓬松的海藻头,打了个哈欠,闷闷起身,就这样与他四目相对的画面。


    就是这个对视。


    让两人皆是沉默。


    只有彼此的脑袋里闪过了彼此的名字——


    夏原周:陆宴迩。


    陆宴迩:……初一欺负台台的海藻头。


    第37章 是他的台台第五天 你和我结婚好不好。……


    陆宴迩万万没想到, 自己在高一最开心的一天。


    遇到了最不想见的人。


    陆宴迩不得不承认,海藻头夏原周挺深藏不露的。


    明明夏原周初一还是个欺负初中生的小混混。


    却在最差的学校,凭借努力闯进了重点高中的门槛。


    陆宴迩下意识盯着夏原周。


    换做这个逻辑, 夏原周走的确实是励志路线。


    可陆宴迩此刻看向夏原周的时候,却并不觉得如此。


    夏原周一直以学习不好为由纠缠台台。


    就在初三的时候, 夏原周的成绩还在学校里排名一般, 现在竟然陡然背着他们靠近了实验高中的实验班?


    这到底是真的被台台短时间的教开窍了。


    还是一直在扮猪吃虎, 以学习不好为由来他家, 让台台教他,扮猪吃虎?


    陆宴迩死死盯着夏原周。


    夏原周的表情却平平, 只是很淡定地看向了陆宴迩,提着包, 坐到了宋知台旁边。


    “……”去他的不打扰台台学习。


    夏原周都要欺负到台台头上了!!


    陆宴迩怎么可能会忍。


    陆宴迩上前故意撞了一下夏原周的桌角。


    陆宴迩:“我要坐这里。”


    夏原周根本不让。


    陆宴迩不能在台台面前玩明的。


    就在夏原周去洗手间后玩阴的,直接坐在了夏原周位置上。


    总之, 陆宴迩怎么被夏原周针对都没事。


    他就不能接受他的台台跟夏原周这个有欺负台台前科的人待在一起!


    夏原周坐这个位置, 还不知道要怎么背着他欺负台台呢!


    陆宴迩想着。


    为了不打扰其他人,陆宴迩都会故意往下坐一下, 调低自己的椅子。


    虽然看起来很不舒服, 可陆宴迩却好像极其开心。


    宋知台担忧的看了一眼陆宴迩。


    终究没说出什么拒绝的话。


    就这样,任由高中的时间匆匆流逝。


    转眼到了高二分班后,宋知台即将十八岁的这年。


    实验高中的生活并没有陆宴迩想得那么愉快。


    海藻头总是出现。


    夏邱总是出现。


    傅照珩总是出现。


    连傅照川那个家伙也总是给宋知台打电话。


    甚至连班里的同学都喜欢宋知台。


    陆宴迩压抑很久, 文理科分班后,他更委屈了。


    但让他委屈的不是因为不得不分开,以及别的原因。


    而是海藻头选了文科,傅照珩也选了文科,两个人还又跟宋知台一起分到了实验班。


    陆宴迩都要委屈死了。


    陡然的离别让陆宴迩难受了好几天。


    陆宴迩肉眼可见的憔悴了许多。


    宋知台不忍心,用手指温柔的戳了戳陆宴迩。


    陆宴迩却还是闷闷的有些不舒服。


    宋知台又一次戳了一下陆宴迩。


    陆宴迩才缓和了一些, 委屈地抱住了宋知台蹭了蹭。


    陆宴迩等了好久好久,才等到了新的暑假。


    等到了长达两个月跟宋知台从白天待到黑夜的机会。


    陆宴迩不想让其他人来打扰他和宋知台了。


    陆宴迩就这样红着眼眶看着宋知台。


    宋知台好像看出了陆宴迩的委屈。


    陆宴迩的眼角都下垂了几分。


    宋知台又一次下意识探出手戳了一下。


    陆宴迩好像好更多了。


    宋知台下意识打了手语:【陆宴迩】


    陆宴迩委屈地看着宋知台。


    他真的不想看到那群人了。


    尤其是这个暑假,他想要跟宋知□□处。


    他已经忍耐太久了。


    陆宴迩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但他总觉得,小时候能稍微包容一点的事情,现在好像完全包容不了了。


    一开始,陆宴迩是受不了宋知台跟别人待在一起。


    后来是,陆宴迩不喜欢宋知台看别人。


    再后来,陆宴迩觉得宋知台跟别人待在一起,陆宴迩就感觉自己要发疯了。


    陆宴迩觉得自己压抑久了。


    连晚上做梦都做的都不踏实,总是梦到宋知台被抢走了。


    宋知台就算再迟钝,也察觉了陆宴迩的不安,他再次打了手语:【陆宴迩】


    陆宴迩似乎安定下来了。


    宋知台再次打手语:【我们假期一起去玩吧】


    陆宴迩可怜巴巴地看着宋知台。


    宋知台:【陆宴迩,你的表叔叔好像下个月在海岛结婚】


    宋知台拿出了结婚邀请函。


    宋知台:【他邀请我们去海岛提前玩】


    宋知台连续打了很久手语:【我们一起去吧?】


    陆宴迩看着宋知台。


    宋知台却早已对他好奇的事情明了:【这次我们单独去,不带别人】


    宋知台肉眼可见陆宴迩的心情好起来了。


    宋知台甚至看到了立即起身打包行李,就准备出发的陆宴迩。


    宋知台忍不住轻笑出声。


    这也太快了吧。


    宋知台虽然觉得很快,但还是没打消陆宴迩的热情。


    在当天,坐上了私人飞机,飞去了陆宴迩表叔的私人海岛。


    换做往常,陆宴迩对别人的事情都毫不在意。


    甚至陆宴迩觉得,如果不是宋知台跟自己的表叔关系好,他大概也不会主动来参加什么表叔的婚礼。


    但无趣事情换一个角度。


    陆宴迩一想到,只要参加婚礼,就能跟宋知台单独相处,独享假期。


    他就觉得表叔的婚礼简直是神仙存在。


    陆宴迩甚至恨不得立刻,下一秒,就过去。


    事实证明,陆宴迩确实用最快的时间登上了飞机。


    甚至在到达海岛后,用最快的速度,炫耀似地发了一堆照片,回复了群里艾特宋知台的消息——


    【夏邱】:@宋知台,要不要来我家玩?台台,我哥让我照顾他的狗,萨摩耶,可好玩了。


    【傅照珩】:@宋知台,台台,下午要不要一起吃下午茶?


    【傅照川】:@宋知台,台台,我们下午去玩吧,我带着新相机给你拍很多好看照片,好不好。


    甚至连刚进群,就一直潜水,沉默寡言的夏原周都发了消息。


    【夏原周】:@宋知台。


    除了艾特,夏原周再也没有发别的消息。


    可即使是夏原周这种让人捉摸不透的人,也没逃过陆宴迩炫耀似的艾特——


    【陆宴迩】:@夏邱@傅照珩@傅照川@夏原周,抱歉,台台哪里都去不了


    【夏邱】:?哥,你把台台绑架了!!


    【陆宴迩】:我把台台带去私人海岛玩了,你们都来不了。


    【夏邱】:……我恨你们有钱人


    【傅照珩】:6……


    【傅照川】:6……


    【夏原周】:。


    陆宴迩下了飞机,其他行李箱是让管家运送的。


    只有宋知台的行李箱,是陆宴迩亲自提回海边别墅的。


    这次度假说不上真的度假,因为表叔要结婚的缘故,所以陆宴迩和宋知台大多时间都在帮助表叔布置现场。


    一开始,宋知台以为陆宴迩会发脾气,或者直接带他跑路,但没想到,陆宴迩却并没有这么做。


    或许是能跟宋知□□处的时间太珍贵。


    所以陆宴迩不止没走,还放下心来,耐着性子贴着台台,一起做起了婚礼的装饰。


    表叔和陆父都有过来查看两人的手工结果。


    表叔是个喜欢开玩笑的人,甚至还在陆宴迩手工做的好的时候,下意识开口:“你们关系真好。”


    陆宴迩和宋知台关系好的事情人尽皆知。


    被表叔说这种话,即使关系没多好,陆宴迩也会脾气好一点的回以示意。


    却不想表叔无意开口:“等台台结婚的时候,我和你也去帮忙吧。”?


    陆宴迩下一秒就觉得还算顺眼的表叔。


    瞬间觉得不顺眼 了。


    陆宴迩:“台台不会结婚的。”


    表叔:“?”


    表叔苦口婆心:“宴迩,台台是你的朋友,我并不认为他是你的所有品,或是必须待在你身边一辈子的伴读,这是法治社会了,你没有资格阻止台台拥有自己幸福,你不可以绑着他在你身边,一辈子都不离开。”


    陆宴迩红了眼:“他有自己的幸福,他跟我在一起也有幸福。”


    表叔:“是,是这样!学业是幸福,事业是幸福,你们的友情也是幸福,但他也还可以拥有更多的幸福,不是吗?在这世界上,依旧有你作为朋友给不了的东西,不是吗?”


    表叔原本不应该跟小朋友说这样的话题。


    但宋知台和陆宴迩今年就要成年了,表叔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下陆宴迩:“你总是缠着台台,台台以后的幸福都会被你缠没了的。”


    陆宴迩闷闷地不肯说话。


    宋知台却微笑着打了手语:【我不知道未来会不会更幸福,但我目前觉得,我和陆宴迩相处很幸福。】


    宋知台的话让表叔错愕。


    明明十几岁的年级是最容易幻想爱情的年纪。


    但宋知台说出来的话,确实少年时期的朋友第一。


    表叔轻笑,见宋知台没有被胁迫,松了口气:“那你们的感情真让人羡慕啊。”


    表叔:“不过我和你们婶婶,认识的时候,倒也是朋友。那个时候,我们也觉得彼此是一辈子的朋友。”


    表叔似乎陷入了回忆。


    宋知台侧着脸,看着表叔,温柔一笑。


    世界上没什么比最熟悉的人相处一辈子更浪漫的事情。


    即将迈入十八岁的宋知台不知道什么是爱情。


    会不会遇到喜欢的人。


    但是宋知台知道。


    在当下。


    他喜欢和陆宴迩在一起。


    宋知台下意识看向陆宴迩,陆宴迩却不知道在想一些什么,想得出神。


    朋友变成恋人。


    这样的话好像一字一句在陆宴迩没有想过的认知里反复徘徊。


    陆宴迩不想让宋知台离开他。


    不论是事业,学业,还是……爱情。


    陆宴迩也不想让宋知台为了他放弃幸福。


    不论是事业的,学业的,友情的,还是……爱情。


    陆宴迩一直在忍耐。


    宋知台拥有别的生活,别的人,与自己一起分享宋知台。


    可是……


    如果宋知台结婚了。


    那就是一辈子离开自己。


    把大部分时间从留给自己,变成留给另一个陌生人。


    一个……


    台台喜欢。


    想要共度终身的人。


    能和台台共度一生的人?


    为什么不能是朋友呢。


    陆宴迩看着宋知台。


    一直等到黄昏的光渐渐晕染泛蓝的天空,等到脑海里突然浮现宋知台跟别人待在一起的画面,陆宴迩莫名有些泛酸。


    陆宴迩看着表叔,喑哑开口:“那你结婚后,其他要好的好兄弟会怎么样?”


    他和宋知台是好兄弟,一辈子的好兄弟。


    表叔:“还会联系,但是彼此会有生活和家庭吧。”


    陆宴迩想象不到跟宋知台各有家庭,或者各有事业不结婚也各奔东西的生活。


    表叔似乎接到了电话,提前离开了。


    筹备婚礼的室内一时间只剩下了两人。


    不知道等了多久,宋知台才看到了陆宴迩从怔神中回神过来。


    陆宴迩极度认真的看着他,那一抹认真仿佛要把他看穿:“台台。”


    宋知台下意识歪了歪头。


    陆宴迩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很不安,下意识伸手将他一把拉入了怀中。?


    宋知台察觉到了陆宴迩身上的微颤。


    陆宴迩还在呼唤他的名字:“台台。”?


    宋知台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


    陆宴迩:“如果你真的有天要结婚,要和别人一辈子。”


    陆宴迩:“你和我结婚好不好。”


    第38章 是他的台台第六天 咬奶油。


    好朋友可以一辈子。


    但陆宴迩想要得很多。


    他想要一辈子跟宋知台在一起。


    像现在一样。


    而不是像是傅照川、傅照珩、夏邱, 甚至夏原周那种,分分合合,总是不断地因为外力, 跟宋知台错过,又错过的关系。


    陆宴迩温热的呼吸就这样沉重的, 落在整扇落地窗, 照耀的地面上。


    陆宴迩倏然凑近了宋知台, 他很安静, 不止极其鲜少的没有发言,甚至还极其小心翼翼地, 怀揣着忐忑的心思,将自己的视线落在了宋知台的身上。


    陆宴迩视线里, 宋知台的神情让人捉摸不透……


    宋知台好像在想些什么。


    这样的话题,对他们来说太复杂了。


    就连最了解宋知台的陆宴迩, 也不得不承认, 他不止看不出,也猜不透宋知台在想什么。


    陆宴迩只能乖乖的在原地等待着。


    明明面上冰冷, 内心却忍不住的慌乱的直跳。


    他觉得宋知台大概会拒绝他。


    陆宴迩盯着宋知台微怔的神情。


    不知道为什么。


    他不想听到宋知台的拒绝。


    哪怕是对他这样。


    过于荒诞的提议。


    他也不想听到宋知台的拒绝……


    陆宴迩恳求的眼神望着宋知台。


    宋知台却依旧愣在原地。


    宋知台完全没想过, 有生之年会被陆宴迩提议这样的事情。


    他们好像从小到大,就彼此默认了会永远在一起。


    甚至对于两人会在一起这件事。


    宋知台默认到从未思考过这个话题。


    以前是太小。


    现在是太习以为常。


    可表叔的出现却让两人意识到了未来大概率的可能——


    如果他们是朋友,那么等到学业结束, 他们有可能会被学业、事业、爱情分开。


    宋知台怔神在原地。


    可……他从未想过要离开陆宴迩。


    陆宴迩也是离不开他的……


    陆宴迩太粘人了。从小到大,离开他一会儿,就要忍不住找,好像长不大的孩子一样,对他永远幼稚。


    而他……


    宋知台有些微妙地看了一眼陆宴迩。


    他好像也是离不开陆宴迩的。


    ……


    *


    一时之间,室内只剩下了彼此。


    没有其他人的打扰, 只有彼此温热的呼吸,附在面颊上,让人忍不住陷入了思考。


    宋知台摇了摇头。


    还是确定了最终的决定。


    他们不是恋人。


    不能结婚。


    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好兄弟会结婚。


    除非……


    他们相爱了。


    宋知台不懂感情,虽然从小到大电视里播放的爱情剧,偶像剧接连不断,但宋知台却从来没有看过。反而从小到大,宋知台最喜欢的读的都是工具书,儿童绘本和文学类作品。


    但宋知台知道。


    他可能对爱情没什么兴趣。


    可……


    他也不想理所当然的,用这种外在的方式,用捆绑的方式,结束陆宴迩和他的未来和谁相爱相伴一生的可能。


    宋知台斟酌着用词,打着手语:【陆宴迩,你不能因为想跟我一直在一起,就替以后的你做决断】


    朋友不是我要和你一直在一起,然后捆绑在一起的关系。


    朋友。


    是当下,决定一只辈子在一起玩的人。


    宋知台不想束缚陆宴迩。


    宋知台看着陆宴迩:【但我在当下,会想成为你永远的朋友】


    陆宴迩莫名红了眼眶。


    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样的话语,对过去的他很受用。可到了现在听到,他却有些失落了。


    陆宴迩微微垂下眼眸,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只是感觉,自己在收到宋知台这个答案的时候,很不安。


    陆宴迩下意识伸出手臂,将宋知台尽数环绕在了怀里。


    陆宴迩:“台台。”


    陆宴迩:“和我结婚好不好?”


    陆宴迩想了很多,他觉得:“我不能放心把你交给别人。”


    陆宴迩的眼眶红了很多。


    他好像笃定了受欢迎的台台早晚都会被人拐走。


    可那么多人喜欢台台,陆宴迩见过那么多人喜欢台台。


    他都觉得,一辈子保护台台,不让他受伤害的人,他会希望是自己。


    陆宴迩不希望有任何人替代他的位置。


    陆宴迩小心翼翼的,似是有些撒娇意味地蹭了蹭宋知台的耳根。


    宋知台的耳根被他磨得有些红。


    陆宴迩这个罪魁祸首却像是完全没有察觉似的,又一次蹭了蹭宋知台,“台台,没有我,你会被别人欺负的。”


    陆宴迩极力说明:“跟我就结婚不一样了,我不会欺负你,还会保护你。”


    陆宴迩:“而且你和我结婚,我们就可以一辈子在一起了。”


    宋知台:“……”


    陆宴迩越说越委屈:“或者你先跟我结婚,如果你真的有特别喜欢的人,我也可以忍痛割爱的。”


    宋知台看着陆宴迩委屈蹭他的模样。


    他比谁都清楚,就算有那一天,陆宴迩也不会放手的。


    宋知台拿着一旁的手工作品,轻轻拍了一下陆宴迩。


    宋知台手语:【干活】。


    十八岁的他不思考二十八岁的事情。


    *


    陆宴迩表叔的婚礼在宋知台生日的前一天。


    陆宴迩的表叔也是富二代,虽然表叔很有钱,但是似乎因为很喜欢自己对象的缘故,婚礼的场地大多是自己亲力亲为布置的。


    宋知台和陆宴迩虽然不太了解这个表叔表婶,但是宋知台和陆宴迩却都察觉到了,他们是彼此相爱的。


    似乎也因为是真爱感动上天的缘故。等到结婚这天,天气都格外的晴朗。宋知台甚至觉得,今天的天空,比以往宋知台看过的任何的天都好看。


    宋知台和陆宴迩是坐在观众席的。


    这是两人第一次参加婚礼。婚礼的誓言,婚礼的环节,每一步都让人下意识想要祝福,尤其是看了两个人心路历程的时候,宋知台也鲜少的留下了感动祝福眼泪,沉浸其中。


    宋知台没有去看陆宴迩。


    但他听到了陆宴迩表面说着好像也就那么回事的口是心非。


    然后却用着明显感动,最沙哑的话表达。


    陆宴迩也不知道自己起了什么情绪,只是有些闷闷的,感觉台上的两人很幸福。


    陆宴迩想不出自己还能跟谁共度一生,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能幻想出,自己跟宋知台站在台上的模样。


    如果有那一天。


    陆宴迩觉得,自己也会跟表叔一样,幸福得哭得不成样子。


    陆宴迩闷闷的,周围说话的人很多,陆宴迩却一声都没有参与。反而凝视着台上,看着表叔和表婶宣布誓言,互相说我愿意,以及,在司仪的祝福下接吻的画面。


    陆宴迩突然觉得空气有些热。


    这是陆宴迩第一次看到人接吻。陆宴迩下意识闪躲了一下,他闷声转头,明明在逃避,却下意识撞到了转过头同样红着脸躲闪的宋知台。


    两人的视线就这样交叠。


    台上台下都在鼓掌。


    宋知台似乎出自真心,也在小心翼翼地跟着鼓掌起来。


    陆宴迩却没有反应。


    他就这样看着宋知台,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扫上宋知台微微有些泛红的耳尖、侧脸,陆宴迩的呼吸乱了几分。


    宋知台好像对他的异常毫无反应。


    可画面却在脑海里不断闪过。


    陆宴迩已经记不起台上台下人的脸,他的视线里好像只剩下了宋知台。


    以及他早已燥乱的呼吸。


    以及在这个夏初,无数祝福中……


    下意识视线下意,落向宋知台薄唇的视线……


    躁动不已。


    陆宴迩甚至觉得自己心神不宁,连呼吸都乱了几分。


    可宋知台偏偏毫无防备。只是好像察觉到了他的异常,下意识凑近了几分,看着他有些微微发烫的耳根,和侧脸,无意识,用漂亮白净的指尖触碰了他的鼻尖。


    不触碰还好。


    宋知台一触碰,丝丝麻麻的感觉尽数在陆宴迩的鼻尖漾开,混乱的触动,拨乱了内心的平静,起了涟漪,连呼吸都莫名上升了一抹滚烫。


    陆宴迩已经不敢确定自己的模样。


    宋知台却似乎对毫无反应的陆宴迩有些担心。


    宋知台穿了一件漂亮打着蝴蝶结的海军领上衣,下穿的短裤有些短,刚好露出大腿根的软肉,就这样移动了一下,又一次移动了一下。


    靠近了陆宴迩。


    宋知台好像很担心陆宴迩会在海岛不适应,生病。


    看他着陆宴迩红透的耳根,下意识伸出白皙的手指触碰陆宴迩的额头。


    陆宴迩的额头冰冰凉凉的。


    让人感觉不到发烧的前兆。


    那陆宴迩为什么耳根红了?


    宋知台都没察觉到自己的耳根也在悄然发烫。


    好像太热了。


    明明室内有空调。


    刚刚亲密的画面却在宋知台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宋知台下意识伸手,把手当成了小扇子挥动着。


    一点点的凉风却不止没有半分消解。


    反而在陆宴迩在旁边拿出了一把小电风扇,凑近吹风的时候……


    莫名其妙,在嗅到对方身上凉凉的薄荷味时……


    更烫了。


    宋知台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陆宴迩走出婚礼现场的。


    只是看着陆宴迩的表叔表婶在被祝福下离开后。


    自己也被陆宴迩带着离开了。


    宋知台不知道为什么,心跳一直在加快,闷热的感觉到了海岛的黄昏都没有消解。


    宋知台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自己跟陆宴迩待在一起好像更紧张了。


    他们明明一直待在一起。


    明明对彼此的事情再了解不过。


    明明也在熟悉跟对方待在一起。


    可一切好似都不一样了。


    宋知台还是闷声拿了一件薄薄的外套,下意识披在身上,然后不安地将脑袋缩在了防晒衣的衣帽里,匆匆出去。


    宋知台走到海边。


    宋知台没有叫陆宴迩,他下意识提着鞋子,光着脚和脚踝在沙滩上漫步。


    等到一步一个脚印,任由海浪冲刷着沙滩的痕迹,发出细微的声音。宋知台才感知到了一丝凉风。


    可宋知台的燥热却并没有消解。


    反而在一个人冷静后,大脑里尽数被陆宴迩装满了。


    宋知台满脑子都是……


    陆宴迩莫名其妙抱着他,说要跟他结婚的话。


    好兄弟也能结婚吗?


    十八岁的宋知台不知道能不能说出这样的答案。


    他下意识转过头,看着一望无垠的海。


    表叔是男孩子。


    表婶也是。


    表叔说,他和表婶以前也是兄弟。


    ……


    宋知台不想这些还好。


    一想这些,脚下的步子都错乱了,差点都要绊倒自己。


    好在宋知台的平衡能力还算不错,回神调整过来,他才免于了摔倒。


    ……


    宋知台站直了身子,停在了原地。


    如果以前,陆宴迩总会缠着他,也会在即将摔倒的时候扶住他。


    但是,现在,陆宴迩不在。


    宋知台鼻尖红了些许。


    虽然之前,宋知台很干脆的说不想跟陆宴迩结婚。


    他不想跟陆宴迩绑定奇怪的事情,打扰他们单纯的友谊。


    但……


    宋知台想,如果陆宴迩会在未来跟他的新郎新娘接吻。


    他好像有些受不了了。


    无数的委屈在海浪的拍打中被吞噬。


    宋知台眼角莫名的湿漉漉的。


    他好像完全没有办法想象离开陆宴迩的生活。


    宋知台莫名有些慌乱。


    可是小学在一起,初中,在一起……


    高中在一起……


    大学也能在一起吗……


    宋知台对未来的事情并不确定。


    可他的理智也在不停地告诉他。


    不可以。


    不可以因为自己很不安,就把陆宴迩绑在自己身边。


    也不可以因为自己离不开陆宴迩,就跟陆宴迩结婚。


    也不应该在拥有的时候……


    开始担忧失去。


    宋知台下意识坐在了秋千上。


    荡了起来。


    完全不知道此时的陆宴迩,正在海岛别墅的厨房里,认真忙碌着。


    *


    蛋糕师:“少爷,做蛋糕这个事情,是很难在一开始就求完美的。”


    明天是宋知台的十八岁生日。


    陆宴迩从很久以前就开始练习做蛋糕。


    但烤蛋糕忍不住伸手去拿烫伤的手指。


    切蛋糕切得难看。


    蛋糕胚不够松软。


    以及奶油抹的像是案发现场。


    都昭显着陆宴迩就算已经做了99次蛋糕,大概率也在明天宋知台生日前赶不出来了。


    蛋糕师傅没有见过比陆宴迩还不擅长做蛋糕的人。他捏了把汗,只能为了工资硬夸:“少爷,您能只做99次,就有这种成果,已经不错的了。”毕竟其他少爷小姐基本不干这种活,对比富二代圈子里,陆宴迩确实还算不错。


    蛋糕师傅:“做蛋糕这种事情,还是日益积累。”


    蛋糕师傅:“您才接触了三个月就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蛋糕师傅不断你的打补丁。


    陆宴迩却是每天都在努力,每天都在学习做蛋糕。


    甚至提前了三个月,日日夜夜,陆宴迩都在准备和学习。


    甚至更早,陆宴迩就开始尝试烘焙。


    比如在陆宴迩很小的时候,陆宴迩就会开始尝试做一些巧克力一类的东西。


    但是陆宴迩每次做的巧克力都很一般,他从没拿给过宋知台吃过。


    后来陆宴迩开始尝试一些简单的东西,却也没能幸免失败。


    那些时候,陆宴迩都可以告诉自己,慢慢来,慢慢来,既然失败了,就先不给宋知台吃了,等到自己成长后再来。


    可这默默的努力进展到宋知台十八岁,依旧一无所获。


    陆宴迩:==


    陆宴迩原本想放弃的。


    可宋知台十八岁的生日蛋糕意义重大。


    陆宴迩不想让别人做。


    这些年他一直在努力。


    甚至在这三个月里,他变得更为勤奋,每天都偷偷在宋知台睡着后学习做蛋糕。可是做了99个蛋糕,陆宴迩收到的都是失败品。


    来不及了。


    陆宴迩闷声,压根没有吃蛋糕师傅安慰的那一套。


    只是认真地凝视着自己的作品,品尝了一下味道,在确定味道还不错的情况下,又一次在自己的复盘笔记上,更改了方案,提出了新的可能性。


    蛋糕蓬松度可以再调整一下比例。


    蛋糕切得不够好看,就换成模具,做成爱心的形状直接烘烤。


    奶油不够均匀,那就改成最简单的方式用刮刀刮平。


    陆宴迩判断完毕后,很快就展开了下一步的投入。


    甚至一个蛋糕烘烤的时候,陆宴迩还多做了几个一起烤。好在海岛别墅的蛋糕多,才经得住陆宴迩这位少爷的折腾。


    终于在蛋糕蓬松度合适的时候。


    蛋糕师傅松了一口气,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陆宴迩极其高冷,压根没有答应蛋糕师傅一边的情绪价值,只是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很专注地调整着。


    现在22点。


    距离台台生日还有几个小时。


    来得及。


    陆宴迩抬眸看着时间,埋头又一次进入了专注。


    他的动作很小心,在第一百次尝试做一款蛋糕的时候,陆宴迩得到了最完美的脱模。他挤上奶油,将奶油用刮刀涂抹完整后。只采用了最简单的方式,用宋知台最喜欢的草莓进行装饰。


    一直到草莓贴满,做完蛋糕,已经到了夜晚的23::30分。


    陆宴迩松了口气。


    还好,来得及。


    陆宴迩想要在0点的时候,给宋知台祝福。


    他下意识找起了宋知台,却被管家通知,在外面荡秋千的事。


    陆宴迩愣了愣,在往常,宋知台一般会在家里学习。


    可今天荡秋千的事情,倒是奇怪。


    陆宴迩没有想多,他小心翼翼端着蛋糕,悄然走到宋知台的身边。


    宋知台好像想事情太专注了,对他要出现的事情一无所知。


    只是平静的看着海面,有些出神。


    陆宴迩掐着时间,缓缓的走进宋知台。


    23:58……


    23:59……


    23:59:57……


    时间一分一秒的接近。


    宋知台好像察觉了什么,缓缓凑近。


    刚好在23:59:59时,看到单膝跪地在他面前的陆宴迩。


    然后在24:00:00的时候。


    宋知台听到了陆宴迩清冷低磁的嗓音:“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陆宴迩虽然年纪长大了,但是人却还和小时候场数鸭歌一样,还是连简单的儿歌都在跑掉。但宋知台不介意这件事,他看到了陆宴迩的真心。


    在看到陆宴迩手里点着十八根生日蜡烛的时候。


    宋知台几乎下意识确定了,这是陆宴迩亲手做的。


    问就是。


    在宋知台在陆家十几年的日子里,这是他见过最简单的蛋糕。


    在往常,陆宴迩都会夸张地把蛋糕加到十几层。


    宋知台总是觉得很惊讶。


    他看着陆宴迩。


    陆宴迩也极为真诚地看着他:“台台,十八岁生日快乐。”


    宋知台看着陆宴迩。


    微凉咸咸的陆风吹过两人的发丝。


    宋知台看着陆宴迩。


    陆宴迩却对他笑着:“许个愿吧。”


    宋知台点了点头,虔诚的双手合十,悄然许下愿望。


    一直等了许久许久,才微微睁开湿漉漉的眼睛。


    看向了陆宴迩。


    他没想到陆宴迩会给他准备生日蛋糕。


    宋知台突然觉得自己刚刚的委屈好不应该。


    宋知台下意识埋下头。


    陆宴迩却靠近他,将一点奶油,朝着宋知台抹了过去。


    陆宴迩原本是想抹宋知台的鼻尖的,却不想宋知台就在这空隙里,下意识微微抬起下颌,陆宴迩的手指就这样下意识将一层厚厚的奶油涂抹在了宋知台的薄唇上。


    白色香甜的奶油落在宋知台的薄唇上。


    好像更为诱人了。


    两人对视,视线好像滚烫了几分,下意识别开视线,朝右边看去,却不想就这样撞到了,正在远处接吻的表叔和表婶……


    夜晚的安静,陆风卷着海味的凉意,仿佛都在这一瞬间浓稠成了一抹说不出感觉的暧昧。


    宋知台突然感觉脸颊好烫。


    烫的他不知道如何转头。


    只是在大脑一片宕机的时候,陡然听到耳边“砰砰砰”的声音。?


    宋知台错愕抬头。


    漫天漂亮的烟花在地面升到天空。


    宋知台生日快乐。


    永远快乐。


    这类的字眼在海岛上尽数燃放。


    宋知台错愕看向陆宴迩。


    他没想到,陆宴迩还给他放了一整座岛的烟花。


    烟花是心形的。


    特地写上他名字和祝福的。


    宋知台有一种不真切的感觉。


    他红着眼眶,就这样看着陆宴迩。


    陆宴迩的视线却始终停留在薄唇遗留的厚重奶油上。


    陆宴迩也不知怎的,脑海里尽数都是一些不该想的,乱糟糟的事情。


    宋知台伸出手:【陆……】


    他漂亮的手指才在空中比划出一个字。


    就被陆宴迩陡然拉住,制止。


    而后,宋知台被陆宴迩陡然拉进。?


    宋知台的大脑宕机了。


    他嗅到了陆宴迩身上淡淡的薄荷味。


    但陆宴迩似乎并没有准备继续停下动作,反而附身,凑近。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宋知台的心跳愈来愈快。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陆宴迩倏然凑近。


    两人距离的太近,鼻尖悄无声息碰了一下,纤长的睫毛交叠在一起,刷的有些发痒,宋知台却在下意识的躲闪中,猛地被陆宴迩扣住了后脑勺。


    ……?


    宋知台还在茫然。


    就见陆宴迩倾身而下。


    就这样……咬住了……


    他唇边的……


    那一块……


    甜奶油。


    第39章 是他的台台第七天 含手指。


    香甜的奶油在唇齿间漫开。


    陆宴迩眼前的宋知台微微瞪大了乌黑的眼眸, 像是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似的,闪躲了陆宴迩看他的眼神。


    陆宴迩却没有放过宋知台细微的动作,就这样继续顺着宋知台的视线看去。


    被陆宴迩看着的宋知台, 仅剩的回应,却只有一片空白的大脑。


    这算……什么……


    宋知台内心下意识判断着。


    身边一向喜欢喋喋不休的陆宴迩, 却并没有像是宋知台预判的那般聒噪解释, 反而像是对宋知台的反应起了些许玩味似的, 就这样厚着脸皮凑近, 嘴角微勾,盯起了宋知台。


    对于这样的视线, 宋知台有些怪怪的。


    宋知台并不是觉得不舒服,或是觉得陆宴迩的视线存在什么恶意。


    而是宋知台不习惯自己被盯着, 被凝视的异常。


    一种奇异的窘迫在陆宴迩扫过的地方,悄无声息的蔓延, 只剩下了莫名的窘迫, 促使着宋知台下意识伸出白净的手指拧起攥皱的衣角。


    陆宴迩在做什么……


    在看什么……


    宋知台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撞到不爱看的接吻缘故,他莫名觉得, 刚刚陆宴迩凑近的动作……


    过于暧昧了。


    这好像并不是朋友会做的事情。


    可这也不是接吻。


    像是小狗狗舔掉奶油的动作。


    又或者像是……


    恋人之间亲密的……暧昧。


    宋知台没有接触过恋爱这些事, 哪怕是偶像剧、爱情剧,宋知台的都接触的很少。


    他不懂什么是爱情,是暗恋, 是喜欢,可他觉得他的呼吸好局促,心脏砰砰的,闷闷的。在耳膜蒙上一层热气后,他察觉一切细微的声音,好似都听得格外的清晰。


    宋知台不确定陆宴迩听到了没。


    他不敢让陆宴迩听到。


    宋知台眼尾无声渲染了些许红。


    他试探地侧过头, 看到的却都是陆宴迩保持如常的模样。


    这样的动作,只有他想多了吗……


    像接吻……


    宋知台感觉到了……


    陆宴迩的唇在咬到奶油的时候,触碰到他了唇。


    可陆宴迩却像是什么都没做,只是舔舐奶油的狗狗一样单纯,就这样用那对狭长温柔的眼睛看着他。


    宋知台感觉胸口闷闷的。


    好像耳根发烫的,窘迫的。


    脑海里不断想这件事的……


    躲藏清晰心跳声的……


    只有他。


    “嗖——”一束束的烟花从地面上飞到天空炸开。


    剧烈的响声,让宋知台只能借着烟花的微弱光源,看向陆宴迩。


    可陆宴迩的神情太正常,除了宋知台扫到了陆宴迩红透的耳根,和淡然的神情,宋知台什么都捕捉不到。


    宋知台莫名得有些燥闷,闷声扭过头。


    陆宴迩却故意凑近了几分,“台台。”


    陆宴迩像是回味一般,附耳,任由温柔的呼吸,落在宋知台的耳尖:“很甜。”


    宋知台没有理他,闷声背着他。


    陆宴迩的手臂却紧紧地抱着他,切了一块蛋糕给宋知台:“台台,你喜欢吗?”


    陆宴迩:“我亲手做的。”


    陆宴迩有些犹豫:“可能……没有李师傅做得那么好。”


    李师傅是陆家的蛋糕师。


    在往常,都是李师傅的团队负责宋知台的生日。以前宋知台的生日用的都是最高的十几层的翻糖蛋糕,但这次,陆宴迩没能做出那种豪华蛋糕,“但是我也给你准备了往年那种蛋糕。”


    陆宴迩好像没有底气,刚刚凑近咬住奶油的动作,好像在记忆中散掉了。谁也没有提起,好像谁都想装作没有发生,不去探究其中的深层意味。


    可……宋知台的记忆太好了,感觉太清晰了,宋知台忘不了。


    宋知台忘不了那种陆宴迩凑近的时候,丝丝麻麻的感觉像是触电一般的感觉。


    那种感觉仿佛直到现在都没有挥去,依旧保留在唇边,让他的心率变快,呼吸变得局促。


    可偏偏一时兴起的陆宴迩,却了的轻松,转移话题,问他蛋糕好不好吃。


    事到如今,宋知台哪里还在意什么翻糖蛋糕。


    宋知台的视线埋下去,他看着陆宴迩做的蛋糕。


    这个家里,只有陆宴迩做出来的蛋糕,是抹的没那么漂亮,用水果蛋糕掩饰的。


    他怎么可能不会一眼认出陆宴迩的蛋糕呢?


    陆宴迩似乎看出了宋知台的感兴趣,陆宴迩侧着脸,在海边用微弱的光望着宋知台微微湿漉漉的眼瞳,和挂着些许水珠的眼睫,就这样在背后抱着宋知台,凑近,然后舀起了一勺蛋糕,就这样凑近了宋知台的薄唇。


    陆宴迩没有说话,宋知台却忍不住轻抿了一口。


    这些年在陆家,宋知台什么好吃的都吃过,可宋知台却莫名觉得,这一口在舌尖散开的醇厚奶油香气,拌合着空气中淡淡咸咸浓稠的海水清凉味道。


    好像胜过了所有的甜点。


    宋知台埋下头,不知道为什么,眼尾莫名得有些湿润。他低下头,细软的刘海就这样蓬松的落在他修改漂亮的眉上,却不想就这样一低头,宋知台扫到了陆宴迩食指极其细小,烫起的小泡。


    莫名的,晶莹的泪珠就这样在眼角无疑滑落出来。


    不明情绪的,宋知台的鼻尖有些泛酸,鼻尖微微吸了一下,瞬间就变得红红的了。


    宋知台看着陆宴迩的伤口,越过蛋糕,伸手,用自己有些温热的手指,握住了陆宴迩细长,有些薄茧的手指。


    宋知台明明没说话,也说不出话,陆宴迩却总感觉,自己在宋知台无声的动作里,察觉了宋知台想问的心声。


    宋知台好像在说:【疼吗?】


    陆宴迩轻笑着,看着宋知台,玩笑:“不疼的。”


    宋知台听到这话好像更难受了,闷声,眼泪又掉了一颗。


    陆宴迩瞬间懵了,他本来是想逗弄宋知台的,如果宋知台实在担心他,他或许还会玩笑,撒娇一把,说自己疼,让宋知台给他吹吹。


    却不想,他把宋知台弄哭了。


    好像这么多年里,他从没有看过到陆家的宋知台再哭的模样。


    小时候宋知台被他的舅舅欺负,宋知台没有哭。


    吃不上东西的时候,宋知台没有哭。


    就连宋知台没有衣服穿,只能在垃圾桶里捡漏风毛衣过冬的时候,他也没有哭。


    而陆宴迩却知道,宋知台这辈子有四次哭。


    出生的时候。


    宋知台爸爸妈妈去世的时候。


    他吃了宋知台所有食物的时候。


    还有……


    他受伤后。


    陆宴迩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成为宋知台脆弱的理由。


    陆宴迩有些自责,心里嘟嘟的,想开心也开心不起来的模样,尽数在撞上宋知台豆大泪珠掉下来的时候,化成了自责。


    他不该让宋知台哭的。


    陆宴迩赶忙放下蛋糕,尽数把宋知台报入怀中。


    他明明很会说话,但心虚,对不起宋知台的事情一经出现,他就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陆宴迩大脑一片空白。


    怀里的宋知台却没有他想象中的乖顺,亦或者任由他安慰,反而伸出双手,推了推他的胸口,好像挣扎着想要出来。


    陆宴迩的喉咙被情绪堵住,发出的声音有些沙哑:“台台。”


    宋知台好像没了心思再听他的。


    反而又一次挣扎了一下。


    陆宴迩:“别生气台台,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是真得不疼了。”


    宋知台闷声听着陆宴迩的话,还在挣扎。


    烫伤怎么可能不疼?


    宋知台闷声又一次推了一下。


    陆宴迩却莫名得有些害怕了,他摸不准宋知台在想什么,抱得更紧。


    宋知台却巧妙的在他用力之前在他怀里钻了出去。


    等到陆宴迩用力的时候,宋知台已经跑远了。


    陆宴迩不得不小跑追上去。


    陆宴迩有些慌张。


    他大步一迈就追上了宋知台。


    但他不敢太冲动。


    他怕宋知台更生气。


    陆宴迩:“我下次都提前告诉你好不好。”


    陆宴迩:“不对,是我不对,台台,我以后都告诉你,再也不隐瞒你我受伤的事情好不好,你别生气了。”


    陆宴迩:“你放心,这件事我也不会告诉爸爸的。”


    陆宴迩高冷的模样尽数失去,露出的仅仅只是好像惹宋知台生气后的慌张。


    陆宴迩说的话很多。他着急抓住宋知台,一层层给自己行为打的补丁很多,但宋知台的步子却没有停歇一分。


    陆宴迩只能焦急试探地追上去。


    宋知台却一路跑进了别墅里。


    宋知台原本就不擅长跑步,他跑的却似乎过于急切了,等跑到室内的时候,宋知台一直忍不住的喘气,但他还是没有停下,反而像是早已确定过医药箱的位置似的,提出了医药箱。?


    陆宴迩一愣。


    还没回神就见,宋知台打开了这些天,两人从未用过的医药箱,拿出了烫伤药均匀的沾在棉签上。


    宋知台拉过了陆宴迩的手,烫伤药浓郁的香油味儿在空气中漫开,陆宴迩还在呆愣,宋知台已经拉出了陆宴迩的手,极其小心翼翼地涂抹了上去。


    甚至涂了一次,就抬眼闷声看他。


    明明没有沟通,陆宴迩却感觉自己看懂了宋知台的意思——


    【疼吗?】


    陆宴迩摇头。


    宋知台认真埋下头,更轻的涂抹。


    但是他的手也没有闲着,反而拨通了私人医生的电话。


    还好这座海岛上有私人医生。


    也还好,私人医生知道宋知台不会说话,只要打电话,宋知台就能通知医生需要处理伤病。


    此时医生还没从楼上下来。


    宋知台只能简单处理。


    宋知台只懂得简单的处理方式,但是他不放心,看着陆宴迩,闷声涂抹烫伤药后,他看着陆宴迩,手语询问:【冲水了吗?】


    烫伤很难受的。


    陆宴迩从小都是金尊玉贵的少爷,哪里有受过这种伤?


    宋知台很担心。


    陆宴迩却在愣神中轻笑了一下,凑近,贴了贴宋知的鼻尖:“心疼我?”


    陆宴迩看出了宋知台手语里的情绪。他察觉到了,宋知台好像只是太担心他了才跑的,不是生气了。


    陆宴迩玩笑只持续了一秒钟。


    就在宋知台的闷声中,看到了现在开始有点生气的宋知台。


    陆宴迩逗弄的心思赶忙收起:“冲了,别担心了。”


    宋知台就这样闷声看着他,似乎完全不相信。


    陆宴迩有点心虚。


    陆宴迩下意识闪躲。


    宋知台又凑近了几分。


    陆宴迩只能坦白从宽:“没……”


    他做蛋糕的时间太紧迫了。


    做蛋糕做的也太投入了。


    陆宴迩甚至都忘记了这些常识。


    他下意识挠了挠头发。


    宋知台却有些无奈。


    他就知道。


    宋知台在楼梯等着私人医生下来,一直等到私人医生下来,他才焦急地跟着私人医生去看陆宴迩。


    宋知台明明交流困难,但还是很努力的,把想说的都写到了本子,递给了医生。


    而本子上分别记录的是——


    【烫伤没冲水】


    【六小时后上了药】


    ……


    宋知台的字整齐。


    私人医生仔仔细细看看了后,点了点头。


    私人医生并没觉得宋知台大惊小怪,反而很认真的处理起来。


    这样的画面刚好被下楼的陆爸爸和秦管家看到。


    秦管家忍不住弯了弯眉眼:“小少爷和台台关系真好。”


    陆爸爸点了点头:“应该说知台很好吧。”


    他那个儿子,这么多年,对宋知台以外的人都没兴趣。


    除了宋知台,他这个儿子对谁都冷脸。


    如果没有宋知台,陆明谦也见不到自家儿子这副跟人要好的模样,甚至有点活人感的模样。


    秦管家微笑。


    陆宴迩却在众目睽睽之下手指被包了一层纱布。


    宋知台好像有点不放心,请求,学过手语的私人医生:【能不能再包一层?】


    私人医生点点头,稍微多缠了一圈,“这样比较透气,不建议再缠了。”


    宋知台听着私人医生的话,淡淡点头。


    宋知台好像有点不放心,继续询问:【有没有什么注意事项?】


    私人医生耐心解释:“一定要用专业的烫伤膏,然后千万不要戳破烫伤的部位。”


    宋知台一行一行铭记在心。


    陆宴迩却在私人医生走后撒娇:“台台给我吹口就不疼了。”


    宋知台闷声吹了吹,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陆宴迩的心情好像很好。


    如果台台能给他吹,陆宴迩甚至觉得自己天天生病都很好。


    当然对于这样的想法,陆宴迩是万万不敢让宋知台听到的。


    他不敢想宋知台如果得知他这个想法会有多生气。


    陆宴迩看向宋知台。


    却不想宋知台却看着他,闷闷的,尤其是在陆宴迩抱住宋知台的时候,陆宴迩莫名有些不祥的预感。


    可是能有什么不祥的预感?陆宴迩心大的放下。


    却不想才刚放下一秒,他就看到宋知台认认真真掰开他没烫伤的手,与他保持距离,划分的界限。


    手语表达:【今晚不许跟我一起睡了,陆宴迩】。


    ……


    …


    今晚不许跟我一起睡了。


    不许一起睡了。


    陆宴迩。


    宋知台的手语像是陀螺一样在大脑里不断的旋转。


    等到陆宴迩回神。


    他的……


    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件事——


    天塌了。


    *


    陆宴迩对宋知台言出必随的事情是十分相信的。


    比如,宋知台说考到前四十就跟他一起洗澡。


    比如,宋知台说他要考到前五十……就看他的篮球赛。


    虽然篮球赛的事情,有一点点放水。


    但今晚宋知台的坚决,却让陆宴迩真真确定了一件事……


    那就是……


    原则上的问题。


    宋知台真的不会让。


    *


    陆宴迩是极力压低自己存在感,在背后跟着宋知台的。


    宋知台的房间在最安静的走廊尽头,这几日,陆宴迩都在那里跟宋知台过得很开心。


    可陆宴迩的幸福日子没过几日,就因为他的烫伤,陡然被下达了残忍的禁令。


    陆宴迩明明是个高傲的少爷,却在宋知台进门后,不得不在门口停下了脚步。


    陆宴迩不敢再进去了。


    他怕宋知台会生气。


    可陆宴迩也想离开。


    他还想争取一下。


    陆宴迩低落的垂着睫羽,整个人失落的倚着门框,声音有些撒娇:“台台~”


    宋知台却没有说话。


    只是提着衣服进门洗澡。


    陆宴迩眼尾有些红。


    他也想一起……


    自从上次陆宴迩强制抱着宋知台一起洗澡。


    他就被宋知台严重下达了不能再一起洗的禁令。


    现在好了,他不止只能眼睁睁看着宋知台自己洗澡。


    他甚至还要一个人睡了。


    陆宴迩委屈地贴着门口,像是快要化掉了,委屈地瘫在地面。


    却小心翼翼,连一个衣角都不敢在台台未经允许下,进门一点。


    陆宴迩就这样乖乖的在门框处等着。


    一直等到两人四目相对,陆宴迩才尝试着放低姿态,小心翼翼开口:“台台……没你我会睡不着的,你忍心让我失眠痛苦,没有你很难过吗。”


    宋知台好像铁了心不打算吃这一套。


    打出手语:【你受伤了,我会压到你,所以在你烫伤好之前,我们都要分开睡】


    宋知台不会让陆宴迩冒一点风险。


    更何况医生说过了,他手上烫伤的泡是不可以挤破的。


    陆宴迩睡觉的时候根本不老实,动手动脚的,最近越发严重了,宋知台根本不能放心。


    他很怕再给陆宴迩带来更深的伤害。


    可没想,宋知台不解释还好,一解释陆宴迩更委屈了。


    陆宴迩的眼睫垂落得更低,就这样微微抬眸,带着湿漉漉的眼睛恳求地看着宋知台:“没关系的,台台,这只是小伤。”


    宋知台却并不觉得:【如果我碰到你压破伤口,对你不好。】


    陆宴迩:“台台,没事的,真的没事的,这只是小伤。”


    陆宴迩骨节分明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揪着衣料的衣角,反复揉搓,好似在细微的动作里,尽数表达了他心中的无措和憋闷。陆宴迩只是一点小伤,他的台台就不和他睡了。


    甚至不止今晚,陆宴迩刚刚还特地搜过了,这样的烫伤,至少也需要几天甚至几周才能恢复。


    所以几天!几周!这么久一段时间,他都要自己睡?


    陆宴迩想想都要发疯了。


    陆宴迩令人心软的眼睛看着宋知台。


    宋知台确实很吃这套,但是他一想到陆宴迩会受伤,就忍不住心狠了一点,关上门,将陆宴迩拒之门外。


    也是那一晚。


    别墅里所有的人都仿佛看到了陆宴迩头顶上,顶着的小乌云。


    佣人:“少爷好像碎了……”


    秦管家和陆父也参与了议论。


    秦管家:“少爷和台台都成年了,分开睡好像确实也不错。”他好像没听说谁关系好,成年后好哥们还一起睡的。


    想到这里,陆父点了点头。


    陆父:“随知台开心就好。”


    议论声在走廊里不断地响起。


    所有人都在脑海里偷偷埋下了一颗好奇的种子。


    只有陆宴迩由奢入俭难。


    第一次回到了独自入睡的简陋生活。


    宋知台香香的,软软的。


    抱在怀里很舒服。


    跟宋知台一起睡,他连睡觉都能睡得更香。


    可现在没有宋知台了。


    陆宴迩闷声躺在床上。


    没有宋知台的床,好像哪里都不对劲。


    明明都是上千万的床垫,陆宴迩却觉得,左翻右翻,都不舒服。


    可陆宴迩跟宋知台一起睡的时候,却哪里都不挑。不管是帐篷薄薄的毯子上,还是沙发上,甚至任何地方,只要能抱着宋知台,陆宴迩都觉得很舒服。


    可今天没有宋知台了。


    陆宴迩翻来覆去,几个小时都没能入睡。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宋知台一不在他的身边,他就很不安。


    脑袋里乱糟糟的,开始想自己恳求宋知台跟他结婚的事情。


    想着轻轻凑近,咬下宋知台薄唇间的甜奶油……


    陆宴迩的呼吸局促了些许。


    好像空气里都回味着甜奶油的香气。


    陆宴迩的心跳加速了几分。


    在那个瞬间,他看到了宋知台红了耳根和脸颊。


    不知道为什么。


    陆宴迩总觉得看到这样的宋知台很开心。


    很微妙的感觉在意识里弥漫着。


    陆宴迩下意识紧了紧手指。


    莫名的口干。


    喉咙发痒。


    陆宴迩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的。


    一直等到梦里熟悉的台台出现,陆宴迩才好转了很多。


    陆宴迩委屈地抱着宋知台,诉说自己没有台台一起睡的委屈。


    说着说着,陆宴迩却莫名得觉得,今晚的台台格外温柔。


    陆宴迩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只是下意识看着宋知台凑近了他,呼吸局促。


    又在板着身子的时候,下意识看着凑近的宋知台,就这样看着宋知台温柔的,勾了勾他的发梢。


    陆宴迩的发梢被把玩着,整个人的心都悬了起来。


    陆宴迩感觉甚至自己浑身发颤。


    呼吸都焦躁了几分。


    可是梦里的宋知台好像是没有察觉到他的局促一般,倏然凑近,缓慢的单腿压在他的腿上,然后坐在了他的腿上。


    ……


    陆宴迩大脑完全宕机了。


    这样的触感越来越熟悉。


    陆宴迩甚至感觉到宋知台大腿上的软肉无意地蹭了他的腿根一下。


    陆宴迩闷声僵持在原地。


    他已经什么信息都接受不进去了。


    陆宴迩像是个木头,平时的游刃有余尽数小时,只是僵硬着身体,任由宋知台温柔地拉过他的手指,用眼神问他疼不疼。


    陆宴迩委屈的点点头。


    任由宋知台的薄唇凑近手指。


    语气示弱:“很疼,台台。”


    陆宴迩红着眼眶看着宋知台。


    却不想,就在陆宴迩小心机想要一点台台对自己的安慰的时候。


    他猛地看到宋知台微微凑近。


    用温热的口腔含住了他的手指。


    ……


    异样的感觉来得太清晰。


    丝丝麻麻的感觉顺着陆宴迩的血液直通头顶。


    梦里的宋知台却像是丝毫没有察觉似的,无辜的,湿漉漉的,用委屈心疼的眼睛看着他,毫无察觉的用口腔的温热将他的手指包裹:【这样,还疼吗?】


    【陆宴迩。】


    宋知台无声的看着他。


    他却好像读懂了宋知台所有的话一般,就这样绷紧着,看着宋知台,大脑完全宕机。


    陆宴迩就这样板着身子坐在原地。


    然后在宋知台追问的眼中。


    猛地惊醒。


    ……


    异样的感觉来得太明确。


    陆宴迩掀开被子。


    大脑宕机。


    猛地冲进了洗手间。


    第40章 是他的台台第八天 降温。


    “!!”


    滚烫的呼吸在陆宴迩急匆匆闯进洗手间时, 局促至极。


    陆宴迩单手撑着洗手池,感应的水龙头稀里哗啦地,将任由冰凉的水冲刷下来。


    陆宴迩双手捧着, 猛地将水泼到了脸上,消解体温。


    却没有半分的用处。


    反而因为脑海里不旋转, 回忆……的梦境加粗了呼吸。


    梦境太真实了, 触感, 嗅觉, 听觉,甚至陆宴迩能在梦境中听到他和他彼此的心跳声。


    逼的陆宴迩只能打开花洒, 单手撑着大理石的地面,任由冰凉的水冲刷下来。


    尽数将他浇透, 降温。


    一直到身体的温度逐渐消解了一些,他朦胧的意识才回神些许。


    ……


    他到底……


    陆宴迩深邃的五官凝视着前方, 花洒一层层流下来的水, 将他的视线冲刷的模糊,只是任由着水流不断地顺着发间留下, 流过侧脸, 凉水却没有半分的消解。


    只剩下了些许自己才能听到的仓促的呼吸。


    不知等了多久,陆宴迩才闷闷地出了浴室……


    好像好了一些。


    又好像更不好了。


    他的内心好像什么发生了改变。


    陆宴迩抓不住这种感觉。


    房间里很黑,吹干了头发, 陆宴迩没有在第一时间选择回去睡觉,反而闷闷地看着床边,失神许久,才闷声用手掌捂住了脸颊,然后用手指顺着发的纹路往后抓了抓,手指难压的焦闷。


    他到底……


    在想什么。


    陆宴迩闭上眼睛, 手指捂住了眼角。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是他想要的梦吗?


    是他想要梦到。


    所以梦到了那样主动的台台?


    他太清楚了。


    那个不是台台。


    可他还是控制不住。


    遐想连篇。


    陆宴迩下意识用手指触及薄唇,无意触及宋知台唇角的温热好似还逗留在他的指腹。


    陆宴迩的大脑里乱乱的,借着月光,陆宴迩下意识打开了手机。


    他其实很少借用手机,却极其鲜少地在打开手机后,翻看起了列表。


    凌晨三点钟。


    陆宴迩列表里除了傅家兄弟、夏邱、篮球社员、宋知台还有秦管家、私人医生以及陆家工作人员外,再也没有加任何人。


    陆宴迩默着声从头看到尾,都没有翻到合适的人。


    他甚至不知道如何表达,如何诉说这件事。


    陆宴迩总是习惯自己去解决问题。


    可到了和台台的事情,陆宴迩解决不了。


    陆宴迩翻来覆去,脑海里不断重叠着那个画面,温热的触感却在唇边漾开,越来越清晰。


    虽然凑近,去咬宋知台嘴角的奶油动作是越过大脑意识去做的,可陆宴迩并不排斥这个行为。


    甚至……


    陆宴迩的手指再次摸了摸薄唇。


    有些喜欢。


    陆宴迩突然察觉,好像一旦有了这种事情,就像是上瘾一般,会纵容他无数次在脑海里去想。


    如果那一次接近,进一步,再又进一步怎样。


    陆宴迩下意识打开手机,尝试在搜索框里反复输入文字。


    【想咬好哥们的嘴唇怎么办?】


    搜索出来的词条大多文字偏黑,与关键词的任何字都大多没有太大关联——


    【和好哥们接吻】


    【他咬住了他的……】


    陆宴迩从头到尾,翻了很久,才翻到了类似的词条。


    【喜欢咬别人的嘴唇是一种特殊行为,是一种情感流露的表现……】


    ……


    情感流露。


    陆宴迩莫名想到了宋知台在梦里,用湿漉漉的眼神看着他的画面。


    陆宴迩的呼吸更为局促。


    他好像……


    不止想要咬嘴唇。


    陆宴迩焦躁地挠了挠头,内耗了许久才逐渐睡着。


    却不知道,此时凌晨四点,他的房门被轻轻推开。


    宋知台像是一只小猫一样,轻手轻脚的在门外探入头来。


    ……


    宋知台也没睡着。


    宋知台手指下意识抓住了衣角,没有陆宴迩身上淡淡的薄荷味儿,他好像有点睡不着了。


    宋知台轻声轻脚地凑近。


    梦里的陆宴迩却毫无察觉,反而跟着梦境,再次见到了宋知台。


    也不知道是欲望的驱使还是别的原因,陆宴迩忍不住凑近了宋知台。


    梦里的宋知台总是乖乖的看着他,红着漂亮的眼角,试探地凑近他,然后用漂亮的手指,揪着他已然被尽数攥皱的衣角,倏然与他靠近,靠近的他,呼吸逐渐仓促。


    陆宴迩并没有梦到自己没去过的地方,反而来的是自己太熟悉的器材室。


    作为初中、高中都是篮球校队成员的陆宴迩,对于拿篮球器械,送篮球器械的器材室再熟悉不多。


    可宋知台没有来过器材室。


    即使高中后,宋知台多了一些次数来看他的篮球赛。


    宋知台也始终进入到器械室室内。


    器械室潮湿、闷热的,带着些许长期与阴暗打交道的体育器械味儿。


    宋知台明明不喜欢这里的味道,不喜欢进到这里来。


    可梦里却为他微微红着湿漉漉的眼角,像是乖顺的小动物一样,试探地推开了器材室的门。


    宋知台就这样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陆宴迩几乎在转头的一刻,就感觉大脑砰的一下炸开了。


    没什么比你在乎的人,为了你,来到陌生,甚至一点都不喜欢的地方这种事情,更让人心脏加速。


    陆宴迩明明应该快速出去的。


    可室外太多人。


    他也不知道是知道这是梦的纵容嚣张,还是室内只有彼此的禁忌,让他忍不住一把攥住了宋知台纤瘦的手腕,将宋知台拉入了器材室里。


    直到“碰”的门声关上。


    室内只剩下两人。


    宋知台红着眼睛看着他,闷声打着手语,叫着他的名字:【陆宴迩】


    他才却觉得,这是世界上他最喜欢的表达。


    似乎是无法自控的情绪肆意增长。


    亦或者心底埋藏已深的开关被触碰。


    陆宴迩忍不住将头尽数埋在了宋知台的肩颈。


    ……


    陆宴迩似乎在压抑什么,附在宋知台身上的呼吸重了几分。


    宋知台局促地拧着衣角,无辜的看着他,却像是故意怂恿一般,不断地勾着他内心的底线:【你不想亲吗……】


    亲?


    陆宴迩大脑一片空白,猛地起身,撞上的却是宋知台湿漉漉委屈的眼睛。


    陆宴迩完全无法抗拒。


    宋知台却踮起脚,下意识轻触了他的唇。


    陆宴迩不太懂接吻,可粗重的呼吸,和不断横跳的意识,都悄无声息的泄露了少年潜藏在无意识里的心事。


    然后由宋知台冰凉的手指,勾住肩膀的一刻,一触即发,猛地只剩下了埋头附上的呼吸,以及紧紧抓着后背,手指深入衬衫外层的深吻。


    ……


    不知道过了多久。


    陆宴迩甚至没有察觉到身边熟悉的青柠香气,也没看到下意识爬上床,轻手轻脚的宋知台。


    宋知台穿着白色蓬松的鲨鱼睡裤。


    宋知台睡衣是偏可爱的,他原本不想穿的,但是陆宴迩非要和他穿什么奇怪的兄弟款,宋知台拗不过,最后穿了。


    却没想到,频繁被拉着穿的反而是他。


    陆宴迩今天就没穿。


    宋知台闷声凑近,陆宴迩放衣服的地方有点远,宋知台想不到什么好办法了,他甚至感觉陆宴迩是他的阿贝贝,没有陆宴迩他睡不着。他想来想去,只能想到来偷陆宴迩的衣服了。


    宋知台纠结了很久才尝试来陆宴迩的房间。


    却不想,反而是陆宴迩……睡得很香。


    宋知台闷闷的。


    如果只是借一个小时衣服,再送回来,应该没关系吧?


    宋知台不是变态,可他不想影响白天的学习工作。


    宋知台短裤下纤细的腿下意识压在床脚,压出褶皱,然后轻手轻脚抽出陆宴迩压在枕头下的衣服,却不想……


    就这样被一双手抓住了手腕。


    ……?


    宋知台大脑一片空白。


    还没回神,自己已经猛地被压倒了身下。???


    宋知台想要挣扎,可睡着了的陆宴迩手劲也很大。


    宋知台想要翻身动弹不得。


    甚至想要轻手轻脚挣扎出来,也动弹不得。


    宋知台也有一些歪心思可以动一下,可陆宴迩受伤了,宋知台不敢动到陆宴迩的伤口。


    他只能在原地绷紧了背脊,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却不想反而是睡梦里应该老实一点的陆宴迩,动了。


    宋知台埋头盯着陆宴迩的手指,生怕压到他的伤口。


    可睡着了的陆宴迩却不懂的担心,反而压着他,呼吸粗重了几分。


    这样的陆宴迩让宋知台很担心。


    陆宴迩生病了吗?呼吸这么重?


    宋知台手被陆宴迩扣着了,只能下意识凑近额头,用额头抵着陆宴迩的额头,尝试测量他的体温。


    却不想,就在额头触碰的一瞬间,宋知台确实感觉到了陆宴迩的额头体温。却在下一秒,“啵~”。


    睡梦中的陆宴迩薄唇轻触他的薄唇,发出了声响……


    宋知台猛地瞪大了眼睛。


    如果说,白天不算是吻,那……现在的算什么……


    他的初吻……!


    他虽然不在乎,却从未想过初吻会给自己的好兄弟,给日日与他相伴,一起长大的陆家少爷,陆宴迩……


    宋知台怔神在原地,梦里的陆宴迩却像是仗着梦境有恃无恐似的。


    不止翻身压着宋知台在床上打了个滚,还把宋知台放在了压着他身体的上方。


    然后就这样死死地,单手环着他的腰,将他扣在了怀里。


    “……”完了。


    宋知台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回不去了。


    甚至连刚刚算不算初吻,宋知台都顾忌不得。


    他甚至只想问,像是这种情况,他要怎么逃回去,才不会让陆宴迩抓包。


    如果明天一觉醒来被抓包了,陆宴迩肯定会咬着不放,明晚也要一起睡的。


    到时候他的努力就白费了。


    宋知台都没察觉到自己悄无声息发烫的侧脸。


    只是任由呼吸交叠,就这样看着陆宴迩,猛地埋在他的胸口,轻轻地咬住了他圆润的肩头。


    “……”这感觉不疼,宋知台却莫名有些委屈了。


    陆宴迩到底在做什么梦,占有欲才这么强。


    宋知台甚至不知道陆宴迩到底在梦里对谁做这样的事情?


    还是对什么东西做这种事情?


    又是咬又是亲又是压得。


    宋知台下意识想要伸手,踹陆宴迩一脚。


    他甚至想要破罐子破摔了,想着被陆宴迩发现就发现了,发现再解决算了。


    却不想就在脚下意识踹出去的时候。


    他听到了陆宴迩附在耳边轻轻地呼唤:“台台。”


    ……


    宋知台愣了。


    没有了动作。


    他试探地看着陆宴迩。


    陆宴迩还在睡。


    ……


    什么啊。


    还没醒。


    宋知台悄无声息松了口气,再一次想要挣扎。


    却不想,陆宴迩像是梦到了,什么在小山坡打滚一类的事情,不停地拉着他在床上打滚。


    宋知台硬生生被陆宴迩拉着在床上滚了好几圈。


    宋知台发誓,他从没有像现在是这样,感谢过陆家买的四米大床!


    甚至宋知台都在想,如果陆家买的床是两米的,凭陆宴迩这个将近两米的大男孩,拉着他,大概两人都要在今天滚到地上去的。


    等到那个时候,陆宴迩就算没醒,都要醒来了!!


    宋知台还没察觉到陆宴迩倏然地凑近,他只感觉脖颈痒痒的,他还就这样看着侧面,自己还没拿到的陆宴迩衣服。


    却不想,温热的呼吸陡然喷洒在了他的脖颈,而后,他被猛地反压在了床上。


    宋知台的手指被陆宴迩食指相扣死死地压在床上,压出白皱的压痕。他纤瘦的手指、手背就这样被陆宴迩扣着推着,在床单上带出了推拉的痕迹。


    “轰隆隆。”窗外突入的暴雨,仿佛都在无声渲染了兴许,催动着梦境中的陆宴迩又一次朝着他靠近。


    宋知台屏住呼吸了。


    陆宴迩还在靠近。


    在陆宴迩冰凉的鼻尖轻触陆宴迩的鼻尖时,宋知台下意识朝着一边挪了挪。


    宋知台下意识躲避,纤长的睫毛在漂亮的眼眸下方投上薄薄的阴影。宋知台甚至恍然听到了自己局促的心跳声。


    宋知台感觉心跳,在胸腔发闷的好似快要跳出来了。


    可陆宴迩却没有停止,反而配合外面的突如其来的暴雨一般,带着初次试探的生涩,与少年的强硬,凑近了他的薄唇。


    然后毫无技巧的,将彼此的呼吸交融在一起。


    任由彼此身上薄荷和青柠的呼吸融合。


    宋知台感觉他们的呼吸与骤雨潮湿的闷热融合到了一起。


    雨来的太突然,宋知台甚至嗅到了窗外暴雨细微的味道。卷着室外浓稠温热的温度,与床上缠.绵的呼吸,交叠在一起,变得浓稠,变得意识逐渐空白。


    变得……好像这个世界上,仅剩下了他们彼此。


    让鼻息拂过宋知台的脸颊时,牵扯出了一些丝丝麻麻的微妙感觉。亲密的,异样的,让他捉摸不透自己的心思。


    只是感觉自己在逐渐变得奇怪。


    宋知台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些问题。


    他的大脑变得空白。就这样任由陆宴迩的手悄悄挪了上来,任由陆宴迩的手移到了他的腰间的衣料上。一次次地接吻试探,都在他的胸口悄无声息的划开涟漪,拨乱他的意识。


    “……”宋知台感觉自己变得奇怪了。他下意识屈起膝盖,快要有些要喘不过气了,可陆宴迩依旧在索取。


    宋知台下意识推了推。


    陆宴迩还没醒。


    陆宴迩到底在做什么梦?


    梦里需要跟人接吻吗……


    宋知台闷闷的,眼圈又一次红了一圈。


    如果不是宋知台的手被扣着,宋知台想,他可能真的一巴掌就要扇过去了。


    可陆宴迩的手劲太大了,宋知台忍不住踹了一脚,他都像是没醒似的,依旧还抱着他亲。


    亲到宋知台生闷气。


    他才像是还知道哄似的,轻轻用额头抵了抵宋知台的额头。


    任由两人的发丝交缠在一起。


    “……”宋知台红了红眼角有些委屈了。


    陆宴迩却像是感受到了一样,轻吻了他的眼角。


    宋知台瘪了瘪嘴,好像心情好了一点。


    陆宴迩又像是感受到了一样,吻了吻他的唇角。


    “……”窗外的暴雨打击着屋檐,发出疯狂吹动树木的声音。


    室内却岁月安好,无声推动者两人青涩而滚烫的暧.昧……


    宋知台心乱乱的。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想什么。


    他和陆宴迩是没有秘密的。


    可他却不知道要不要告诉陆宴迩。


    陆宴迩如果知道他是来偷衣服,打算回去抱着睡的会怎么想的呢?


    宋知台眼尾有些湿漉漉的。


    可如果宋知台偷偷跑回去,不让陆宴迩知道今晚他亲了他的事情,他好像又有些过于委屈了。


    他想要让陆宴迩知道这件事,即使只是为了试探出他梦境到底梦到了什么,才亲的这么热烈。


    宋知台闷声推了推陆宴迩的胸口。


    还是推不开。


    宋知台闷声拿出手机,任由陆宴迩沉沉地压着。


    然后委屈地打开了手机的群聊。


    已经凌晨四点了。


    宋知台大概找不到什么人了。


    宋知台闷声将下巴抵在陆宴迩的颈窝,然后刷着消息,看到了【陪读互帮协会】的群聊还在晾着,宋知台才恍惚想起,自己初中加的这个组织。


    只是那个时候,宋知台请教的都是学习问题。


    那个时候宋知台很担忧陆宴迩的学习问题,所以一直不断地跟别人交流,学习,然后复盘。


    可现在,宋知台想请教的不是学习问题了!


    而是现在的处境问题!!


    宋知台看着群里还在聊天的人。


    群里的人明显都是夜猫子——


    【我家少爷真的无药可救,学习成绩迟迟不好,他爸竟然说是我的问题,要辞退我!可是我已经给少爷陪读了十多年了!!】


    群友们还在讨论自家少爷。


    【朽木不可雕也,你年纪第一,给他辅导绰绰有余,天天跟着你,还学不会,纯纯就是不用功,天赋有限了】


    【就是啊!!怎么能说是我的问题呢!!少爷就是在这方面没什么天赋啊】


    【都少爷了,请个家教也没什么吧】


    【请了啊,根本没用,请家教十个都没用,最后怪到我身上了,说一定是我私下影响了他,现在辞退了家教要辞退我了,我,命好苦啊,我只是学霸,不是神仙,哪能什么人都能救啊!!我要真无所不能,我也不会贫穷到做陪读了,你说对吧!!】


    【不行你就咨询T吧】


    【@小T哥哥!!救救我!!】


    宋知台的网名叫T,是当初不知道起什么好,随意跟着台的发音打的。


    却不想,这些年一直在群里陆陆续续聊天,也被群里尊称为了哥。


    即使群里大多数人都比他要大一些,甚至做陪读的资历比他多。


    却也因为宋知台持续做陪读,高薪,且稳定的缘故,不少人都来请教他陪读之道。


    奈何宋知台也没办法。


    因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可以在陆家做这么多年陪读。


    陆爸爸对他很好,总是给他加薪,即使陆宴迩之前的成绩一直提不上来,陆爸爸,也总是很温柔对他说没关系。


    连秦管家都说可以慢慢来,没关系的。


    陆宴迩一直觉得,自己一直能做陪读这件事,是因为陆家都是好人。


    但本着助人为乐的心思,宋知台还是会尝试着给与一些帮助,比如分享一些考题,和学习办法。


    一来二去。


    宋知台自然成为了众陪读心中的一哥。


    宋知台看着群里的消息,换做往常,他早就会开始思考怎么帮助别人了,但是换做现在,他自身难保,下意识发了求助的表情包——


    【T】:救我出来以后再细细说。


    【T】:我现在需要帮助!


    【T】:SOS!


    【T】:TT


    【T】:先救我出来,我必报答大家的相救之恩。


    宋知台急促地敲下键盘。


    还在玩闹的群友瞬间发出了满屏的问号。


    什么情况?


    他们从没见过这样的T哥!


    【需要报警吗?】


    【哥哥你千万别有事啊!!我们没你不行!!!】


    【没你不行啊!!】


    【要不是你上次分享学习办法,我家的榆木少爷,也不至于能多考了50分!!!T哥你千万撑住啊,不管出什么事,我都会想办法帮你解决的!!等我!!!快说你在哪,我这就冲过去救你!!!】


    【T哥!!你在哪,我也提刀去救你!!】


    群友很配合的对宋知台伸出援助之手。


    宋知台却删删改改。


    【我被少爷亲】……


    宋知台习惯跟着群友一起叫陆宴迩少爷。


    可这样的发言太容易让人误会了,宋知台忍不住删了。


    【我被…压……】


    宋知台又删了。


    也会被误会的。


    宋知台斟酌着用词,下意识输入了一行文字。


    【呜呜呜,我家少爷太重了,睡着了压到我了,我现在推不开,要喘不过气了,怎么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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