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回家了。”赵越道。
花燕语点头, 她撑着身子起身，看着周围，“我们这是在哪？”
“我也不知道, 大概在下游某处。”赵越看着她湿答的一身，随即脸色一红。
过了今年五月份后，眼前的小妮子已经满十二了, 这女孩子该发育的地方发育了, 又加上夏日衣服穿的薄, 全身这么一湿, 不该出现的地方也凸出来。
“雨还在下啊，怎么回家？”花燕语没留意他的异样，看着眼前的雨势叹道。
“估计要等些时间。”赵越恢复了正色, “你放, 心等雨一停了，我就带你回家。”
花燕语点头，突然冷得直打哆嗦。
赵越见她嘴唇发紫，面色不佳, 又看了两人都是湿答答的一身，就道：“你等着, 我想办法弄点火。”
山洞不大, 里头有些潮湿, 而且洞口都被雨淋湿了, 想生火都没办法, 他只得道：“要不你先靠过来吧, 咱们背靠背。”
“上午我妹说的话, 你别放在心上。”赵越看她不动, 慢慢靠了过去, “她那人就是嘴吧快。”
“没事，小孩嘛，我不会把她的话真的。”花燕语看着他靠过来，心里微热，“不过她说得对，只是可能想歪了，我也还是小孩啊。”
赵越心里一怔，想到她那天说跟赵芳说过‘不喜欢你哥’的那话，他心里有些郁闷，但又想到上午的事，就问她：“你上午怎么不等我就回去了？”
“我有点事。”花燕语心里也后悔了，不过一想到刚才救的那小孩，她就释怀了，“不知道我姥姥他们会不会知道？”
“那小孩是我们村的，估计会回去说吧。”赵越道，“她们应该着急了，但估计也没办法，这么大的雨，想找也没办法。”
花燕语淡笑，然后突然打了个喷嚏，“估计要受凉了。”
“靠吧。”赵越微微转向背对着她，“这里太潮湿，没办法生火，你先将就着。”
花燕语揉了鼻子，顿了片刻，然后侧身靠了上去，微凉之后，身子便感到有一股温热传来。
“你妹要是知道你这样救我，怕是要吃了我。”她打趣道，“你想好怎么跟她的贺姐姐解释了吗？”
说到这个，赵越便道：“我跟贺彩莲只是认识，不是你想的那样，不过阿芳跟她聊得很好。”
花燕语想起上次赵芳说的话，心里有点不舒服，“那你们家可真热情啊，年年请她来家里过年。”
“也不是只请她一个人，几个知青都会来的。”赵越解释，“几个知青跟我同龄，而且有一人还在我队里，所以会有些往来。”
花燕语搅了搅头发，心想着原来只是这样吗？
“你上次是生气了吗？”赵越突然问道，“要不然怎么最近都不理我？”
“没有。”花燕语被他的问话吓了一跳，“我最近只是忙，再说了，你这事又不需要我。”
“那就好。”赵越想想好像也对，不过他现在重点想的不是这个，而是看着渐小的雨势想着一会要怎么回去。
花燕语觉得眼皮有些沉重，她靠着赵越的背，迷迷糊糊的入了睡。
在睡梦里，她觉得似乎有人把自己往背上一背，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花燕语只觉得自己头晕目眩，全身都在酸痛，她努力睁眼，只见眼前一帮人看着自己。
“你醒了？”兰母看着她睁眼，心里阿弥陀佛了几声，总算醒了，“觉得怎么样？”
“头疼。”花燕语动了动干涩的嘴，“赵大哥呢？”
“他在自己家呢，把你送来后就走了。”兰母道，“可多亏了他，要不然，咱们家这日子没法过了。”
兰母听赵越和那小孩一说，吓得魂都没了，若是孩子出了事，这大家的日子可得怎么熬。
“姥姥，我没事。”花燕语笑道。
这时，有个妇人把药端上来，“这西药呢，咱们家没有，不过这中药是去寒的，你多喝着，再盖盖被子，出身汗就好了。”
花燕语缓缓起身，笑道：“谢谢舅母。”
兰母就道：“你的腿也碰伤了，就先在这里住几天，等能过河了我们跟你娘去说说。”
花燕语点了点头。
不过几天的时间，这遥水村就传遍了花燕语救人又落水再被赵越救起的事。
然后所有人都知道了那天傍晚赵越背着她回了遥水村，还在山洞里独处了近一天的时间。
传来传去，这原本救人的好事，却开始变味了，更多人打听的事，他们两人一个下午在山洞里干啥了。
兰母也开始愁了，这么一问，她外孙女这名声可就不怎么好听了。
虽然她的女儿想着让赵越当女婿，可上次那个女知青的事之后，他们知道赵家不想结这亲家，所以也就没做多想了。
所以她今日让自己的大媳妇去赵家想着让赵越帮忙澄清独处一事。
“婶，我说过了，但是不见效。”赵越也觉得传得离谱，不过这事，他是真没办法，他想着要不然等她到年龄了，直接娶了？
想到这，他突然脸红了，他觉得自己脑子崩坏了才会生出这样的年头。
“那算了，我知道你也是好心。”兰家大媳妇也觉得没办法，于是直接走了。
“哥，你跟他们解释什么？这事又不是你说出去的。”待那人走后，赵芳直接从房间里头出来，刚才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兰家这是要把账赖给他们了。
“大人的事你别插嘴。”赵越淡淡的看着赵芳，他总觉得这孩子有点势力。
赵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脸直接转身去找自己的母亲，她得把把关，不能让兰家这时候赖上她哥。
厨房里，大家都在准备晚饭，她直接走了过去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哥也真是的，还救什么人，这有个万一的话可怎么办？”她说完还不解气，正埋怨着赵越不应该救人。
“怎么说这种话？”赵父一听后面这话，觉得过了，再说了那花翠玲也是因为救人才落水的，“让人听了去，还指不定说咱们薄凉。”
赵玉皱眉，抬头问她：“是不是那贺东艳又跟你说了啥？”
赵芳一听他们的重点都不在自己的话上，心里憋气，“你们怎么都不听我说的话？”
“你给我闭嘴，我的事你瞎嚷嚷什么？”赵越从外面进门直接道，“你哥有什么好赖的？人家难道巴巴的非我不嫁吗？”
赵母嗔怪的看了赵越一眼，觉得他不应该对自己的妹妹说这么重话，“你妹妹也是为你好，你这么凶做啥了？”
“你可别由着她了。”赵越看着这里的母亲，“花翠玲不过比她大两岁，都自己想办法去賺钱了，她拿什么和人家比？”
赵家其他四人都知道他们家私下做事的提议，先是花翠玲提出的，包括后面这猪仔的钱，也有一部分是花家的。
赵芳眼睛微转，心想着花家怎么会有这么多钱，难道跟他哥一样，有人出去打短工了？不过他们家根本人啊，难道钱是偷的？
赵越一看她的表情，只觉得心里一阵阵寒，便提醒她：“你别想出什么歪主意，若是他们家出了事，我第一个担着。”
“我没说什么啊。”赵芳好像心事被人偷窥一样，“你至于这样紧张吗？”
赵玉狠狠的瞪了赵芳一眼，忙拉着她出了厨房。
那二人出去后，赵母看着自己的儿子，“你堂哥他们儿子都会跑了，你现在连个影子都没有，你看现在出事了吧，没事瞎跟一个小妮子扯在一起了。”
“难道要见死不救？我一个大男人还比不了一个妮子了？”赵越闷闷的坐了下来，“这事你别管了，看好阿芳，别让她乱来。”
赵父也是无奈，谁知道后面的事竟然是这样的？两个人本来就不可能有什么事，现在都快变成有事了。
——
兰家大媳妇回去后就把刚才的事情告诉了自己的婆母。
花燕语听到了二人的谈话，气的够呛，她直接对兰母道：“姥姥，问就说啊，我们又没做什么坏事，干什么遮遮掩掩？”
兰母却生气了，这好心救人，不仅差点死了，现在还多了传言，“这问多了，以后味道全变了，吃亏的当然是女孩子了。”
花燕语也明白，可是嘴巴长在别人身上，总不能人家疑问一下，就动武力解决吧，“清者自清，我就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就在家了。”
“他们是太无聊了，赵越这人品还用说吗？”
兰母叹气，“行吧，回头你娘要是知道了，你可劝着点，以后别人家死活也不关你的事！”
她最后这话，是重声说着话，这次救人却不讨好，让她生出了事不关起的态度。
“知道了姥姥。”花燕语道。
呆了几天，花燕语病好以后，花翠竹和花永生来遥水村接人。
为了避嫌，赵越这几天一直就没来过，花燕语本来想着请人家吃顿饭吧，想想还是算了。
于是三人直接回了花家村。
晚上，花翠竹二人趁着刷锅的功夫，便对花燕语道：“这以后要是有事，让永生去吧？”
第52章 突如
花燕语点头, “行吧，反正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事，最多得送送钱。”
“娘很不开心呢。”花翠竹想起兰月娥的神色便道。
“我也不开心啊, 谁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花燕语觉得名声什么没那么重要，她厌恶的是，为什么做了好事大家的关注点却变了？
“反正这事就这样吧, 过个时间, 这传言也就淡了。”
花翠竹也叹气, 怎么他们家就这么多事呢？自己的事好不容易平息了, 这下玲玲又出了这事。
一连好几天，大房和二房，都礼貌性的问候了一下花燕语的情况, 她有些沉闷, 并倒不是因为担心自己的名声，而是这村与村之间，有着盘根错节的亲戚关系，她知道过不了几天, 这事很快传到花家村。
撇开这些不说，目前最紧的是, 花翠竹的婚期越来越近, 她们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今日, 天才亮起, 花燕语几人就起了身, 一家人在屋里吃早饭。
门外, 隐隐传来张英和别人对话, 她本不在意, 却无意间听到似乎是钱美华的声音。
“怪不得呢, 上次我问她们就说赵越结婚了，原来是打算把自己的女儿嫁过去呢……”
“估计人家不想结亲，然后弄出个独处一洞的事来逼婚……”
这句声音有点大，花燕语听得出这是张英的回答，不用想就知道，她们在说上次张英在询问赵越是否结婚一事。
“我走了啊……”
花燕语听到后面这话确定了是钱美华。
“真是作贱……”
“这回倒贴了也不会要了……”
院里传来张英满是讽刺的声音，兰月娥扔了突然放下手里的碗筷，看了花海一眼，直接走了出去。
院内，兰月娥冷冷盯着张英，“自打我进门开始，你这张嘴在我身上就没留过情，如今分了家，怎么还说着这么没皮没脸的话？”
“难道我说的有错？”张英也冷冷的回视着她，“人家不是结婚了吗，你们家玲玲怎么回事，跟人家不清不楚的呆着还怕别人说了？”
兰月娥咬着牙，直接快步走走到二房院子，指着张英的鼻子，“你说什么？”
张英冷笑看着兰月娥，“我说怎么你们骗我说那人结婚了，原来是你们家要跟人家说亲，现在说不成了吗，就不要脸的倒贴了！”
兰月娥按住自己起伏的胸口，深深吸了一口气，下一瞬扬着手直接甩了两巴掌过去。
“你干什么？”张英尖叫一声，伸手直接抓着兰月娥的头发，“你个骚婆娘敢打我？”
张英这么一吼，三家人各自都聚在家门口，看着眼前情景都大惊，因为兰月娥从来不红着脸说话，也没说过粗口，没想到现在竟然跟张英打了起来。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杨秀美扫了二人一眼，“一家人打一起还嫌弃不够丢人吗？”
兰月娥被张英揪着头发，一手却能掐着张英的脖子，“你说我我可以忍耐，再敢说我女儿我跟你拼命！”
花海等人直接绕过自家院子进了二房院子将两人分开。
花燕语没有跟在身后，她拉着永生进屋，吩咐他看着两个弟弟，然后默不作声的拿了自己的鞭子走到自家院中。
说实在的，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要收拾他们，因为不管如何，只要你动手了，在别人眼里，你就是理亏的一方，尤其是对方和你沾亲带故。
“娘，她打我。”张英摸着脸，愤愤的整理了衣服，指着自己的脸对进来的几人道，“上来就是给我两巴掌。”
花海紧绷着脸，给兰月娥整理了头发，然后紧握着她的手，以示安慰。
“娘，你看我的脸。”张英红着眼看着杨秀美，“这事怎么算吧？”
“老三媳妇，你怎么回事？”杨秀美看着她一脸通红问兰月娥，“你还对你嫂子动手了？”
“就你们三房多事，不弄点事来不痛快。”她继续道，“是不是哪天也敢对我动手了？”
“娘，你没听到她刚才说的话吗？”兰月娥微微咬牙，“她自己嘴巴不干净，我忍够了。”
“难道我说得有错吗？”张英气极的指着兰月娥，“你们家玲玲做什么见不得人，我造谣了吗？”
“你别装不知情，玲玲那是救人。”兰月娥紧紧咬着牙，“你现在看着我们不爽，所以一直故意挑事……”
张英直接打断她的话，“救人救到洞去里了去了？”
花海深深吸气，直接对张英道：“二嫂，你到底想怎样？”
“什么我怎么样？”张英冷笑，“你们家女儿自己不检点，还问我怎么样？我管的得着吗？”
花海攥紧了拳头，上前到张英面前。
花贵一看情势不对，忙将张英拉到自己身后，指着花海，“花海，你这副气势汹汹的要干啥？”
花海视线扫过站在院中几人，“咱们今天就来个了断，以后你们再骂我们家任何一个人，我花海就不会顾什么亲人情分了。”
兰月娥心微颤，可是她不想阻止自己的丈夫，因为受够了，大不了被别人骂吧。
杨秀美心里一抖，他这是干啥？要断了血缘关系？
张英噗嗤一笑，看着张春凤和杨秀美，“你们瞧瞧，这日子一好，就着急着找借口要把咱们这些穷亲戚往外推了啊。”
“不过也好，这回你们家个什么寡男寡女共处一洞，这烂名声，我们可不想沾！”
她这话说的特别大声。
花燕语抬眼，动了动手里的鞭子，手一甩直接从自家院里甩到张英身子，不偏不倚打在了张英的肩膀上，趁着他还未反应，她又挥了鞭子，甩在了张英的大腿上。
张英一声尖叫，随即捂着肩转头，看到那个罪魁祸首正挥鞭微笑，“花翠玲！”
几人回头，纷纷看着花燕语。
“你疯了是不是？”杨秀美瞪着双眼，不敢置信的她手里的东西，“你打你二伯娘了？”
花燕语又甩了鞭子过去，不过这次没打到人。
兰月娥惊呆了，转头看着自己的女儿，她微张着嘴，想说什么去被花翠竹阻止了，“我去看看。”
花翠急匆匆的走出二房院子到花燕语边上，瞪了她一眼，小声道：“你干什么呢这是，小心她们借机发挥。”
花燕语看了她一眼，笑看着张英，“打你怎么了？你们知道我为什么打花岩吗？”
不待几人回神，她继续道：“因为花岩嘴贱，你的嘴跟他的一样贱！”
“你你你……”杨秀美指着她，手有点抖，她觉得这个花翠玲一定是疯了才敢打自家的长辈，“反了反了……”
花燕语不理会她，继续盯着张英，“我跟什么人在一起关你哪门锤子事，我就他娘的骗你能把我怎么样？你要是不爽让翠文也贴上去然后看赵越要不要！”
杨秀美一口气憋在胸口，这光天化日之下，这个疯子竟然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来，“你，你给我住口，你自己不要脸，我们还要脸！”
“你自己做错事可别拉着我！”花翠文一看她提自己，“我脸皮可没那么厚，自己倒贴着给男人！”
花燕语淡笑看了花翠文一眼，“你娘着急啊，要不然怎么突然因为赵越骂了我？”
她继而看着杨秀美笑道：“你们还要脸呢？你们的脸都让你们自己给燥没了，知道不？”
张英看着杨秀美为自己说话，心里总算吐了气，“娘，你看我没说错吧，你看看他们教出来的女儿！”
张春凤觉得不对劲，花翠玲现在阴冷的神色有些骇人，“玲玲，你怎么跟长辈说话的。”
刚才张英的话，花海在屋内听得很清楚，他看着自己的女儿，心里百般酸楚，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二嫂总是针对他们？
他觉得自己要爆炸了，作为一家之主，他护不了自己的孩子和女人。
“娘，你闭嘴吧，这是二房和三房的事，你别不分清红皂白的把事全算是三房的错，这都多少年的毛病了还改不掉！”
他始终紧绷着脸，冷声训斥着杨秀美。
“你别丢花家的脸我就不管这事！”杨秀美恨不得上去撕了兰月娥，看她把自己的儿子蛊惑成什么样了都，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我怎么就丢人？”花燕语冷笑着问杨秀美，“我救人有错了？我没死成让赵越救了一把也有错了？”
杨秀美有些语噎，因为自己并不知道她们打架的原因，她觉得自己是真的讨厌兰月娥，所以这才憋不住说了刚才的话。
花富见机忙稳往她。
“说得好听，说不定就是你的把戏而已，要不然赵越怎么就那么及时出现救了你？”张英觉得一定是他们自己看上赵越了，但赵家不同意这亲事，便演出了这一把戏码。
“你说对了，我就是喜欢赵越，我就想嫁给他了！”花燕语正色道，“我就是看你不爽骗了你。”
“你们要是不爽，就赶紧跟我们划分界限好了！”
“好了！”花富觉得事态有些严重了，“都是一家子，再大点声，这村里全知道了，咱们以后还不得让人笑话。
“阿姑……”
正当几人怒火还未歇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叫喊。
第53章 其来
“你, 你怎么来了？”兰月娥看着赵越站着自家院子门口，心中惊愕，因为她不知道赵越是什么时候到的, 刚才她们吵架的那些他是否全部听到了？
赵越走进院里站到花燕语边上，看着二房院里的几人，笑道：“是玲玲跟我的亲事, 之前你们一直没定下来, 所以我就亲自过来了。”
“什么？”张英突然叫道, 他说什么亲事？什么时候说下的亲事？
他的话, 兰月娥听得不真切，是他跟玲玲的亲事？什么时候订下了？她看着花海，亦是一样的神色。
“是啊娘, 你站在那里干啥啊, 之前不是说好了赵大哥今天要来吗？”花翠竹先反应过来。
花燕语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响，完蛋了，赵越怎么突然来了，那刚才自己说的那些话, 全都听到了？
天啊，她刚才说了什么？喜欢他？想嫁给他？
“二伯娘。”赵越伸手直接揽过花燕语的肩, 搂着她道：“你放心, 玲玲不需要倒贴, 我们赵家也不需要她来倒贴。”
他直接改了口, 叫张英二伯娘。
花燕语看着放在自己肩上的手, 心里噗通噗通的跳, 这什么情况？在张英面前夸下话？难道他们真要结婚不成？
兰月娥这才回神, 先不管赵越说的是什么, 总之看着张英一脸干瘪的样子, 她心里就舒坦，她笑道：“我们还有事，就不跟你们吵。”
“你放心，刚才玲玲打了你，回头我们会给你一个交待的。”她说完直接拉着花海回了自家。
“娘，她刚才打我的事还没算了……”
几人进了屋，身后传来张英的叫喊，花翠竹也懒得听了，直接把门一关。
兰月娥拿了凳子请赵越坐下，迫不及待的问他：“你来这是有事？”
赵越点头，一早他过来只是想问花家花翠竹的亲事，要不要他那里留头猪用，结果却看到了这么一个戏码。
他不知道上次那事后竟然给玲玲带了这么多麻烦，“上次的事，我知道错都不在我跟玲玲，但事情的发展是我没想到的。”
“这事算了，以后不提它就过去了。”花海道，他知道赵越刚才是为了解他们的难堪才说了那些话。
“但我刚才说的话是真的。”赵越诚恳道，一脸微笑看着刚才那个说喜欢自己的小妮子，“我愿意承担此事带来的后果。”
兰月娥和花海都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事来得太快了，虽然之前她们一直想赵越当自家女婿，可后面赵家好像并不愿意，所以就直接把这事过掉了。
可现在突然这么一说，似乎有点太奇怪了。
花燕语蹭一下的起身，“谁要你承担了，你这么一承担，那不就说咱们真的有什么吗？”
赵越微怔，心想着你刚才还说喜欢我呢，怎么就不怕了？
“你别说话。”兰月娥盯着花燕语，又吩咐花翠竹，“你们几个孩子出去玩吧。”
“娘。”花燕语不知道赵越想做什么，她想留下来听几人对话。
“好了，你听话。”花翠竹见机就把半拉着她直接出了堂屋。
赵越的到来，让她很高兴，因为不仅解了他们的难堪，而且更是当场打了二房的脸。
“姐，你干嘛呢。”花燕语推搡着她。
花翠竹忙看了一眼二房，二房院子里，花翠文正看了过来。
花燕语看着她眼神当即闭嘴了。
“你们家跟赵家说亲了？”花翠文冷眼问二人道。
花燕语眼眸微转，走近二房几分，笑道：“是啊，等过几年我们就结婚了。”
花翠文紧紧咬牙，眼睛眨了眨，“也是，你现在也只能嫁给赵越了！”
花燕语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我丈夫长得帅，身材好，人也好！”
“不要脸，还没结婚就开始‘丈夫，丈夫’的叫！”花翠文冷笑。
花燕语拉了脸色，“我脑子不好使，不太会说话，我更擅长打人！你也要试试我的鞭子吗？”
花翠竹拽着她，“别理她，他们家能安什么好心。”
看她神色阴冷，花翠文就想起之前花翠玲打周家人的情景，“目无尊长，不知礼数，你这副样子嫁过去也是离婚的料！”
“我都不急，你急什么？”花燕语冷道，“你想干啥直说，我没功夫跟你瞎扯！”
花翠文朝三房堂屋门口看了一眼，然后冷眼转身进了自家的门。
“神经病，什么时候咱们跟他们断了关系才好！”花燕语冷道，“刚才爹说话我们回头得考虑一下。”
“这事回头说吧。”花翠竹盯着她笑道。
“你盯着我干啥？”花燕语看着她一脸坏笑的神情，突然有些颤栗。
“你在脸红噢。”花翠竹轻轻戳了她一把，“你在想什么？”
“我这是让他们二房给气的！”花燕语嗔怪的瞪着她，“你这样看着你干啥？”
“不是因为赵越？”花翠竹笑眯眯的看着她，一副我懂你的样子。
花燕语眉梢一跳，就道：“姐，我还小啊，你怎么跟娘一样急。”
花翠竹知道她年龄还不到，可现在出了这事，大家的关注点还在，如果这私下的生意还得做下去，那必然的以后还得接触，这一来以后又不知道会有什么传言了。
她叹气，“赵大哥还挺好的，而且他们家离姥姥那里近，娘放心。”
花燕语朝堂屋方向看了一眼，她还真没想过自己以后要嫁什么人，她对男人没什么大追求，长得好，身材好，尊重女性就差不多了。
上一世的时候，正儿八经的谈了几个男朋友，对方各方面都很一般，来到这，她没想过要占着优势，以后要干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件来，她只想简单的过日子而已。
至于赵越，个人条件还不错，人品好像也比自己好，所以如果过几年后跟他结婚，好像也可以。
“我不知道。”憋了半天，她终究没有再说什么不可以的话。
这时，堂屋内几声响动，片刻后，房门被打开，赵越从里头出来。
“你要不送送我？”赵越走到花燕语边上问。
花翠竹看了二人一眼，直接转身走进堂屋。
花燕语犹豫一瞬，点了点头，然后二人出了院门。
“你快十三了吧？”赵越问自己身边的小妮子。
“咋了？”花燕语顿足看着他，他今日似乎特别打扮过，那脸上干干净净的，连看人都感觉白了很多。
赵越笑了笑，微微走在前头，“我跟阿姑说了，这亲事会订下与否，具体看你的意思。”
“你觉得呢？”他转头注视着她的眼。
他的眼漆黑深邃，像晴空下的黑曜石，闪亮迷离，让花燕语有那么一瞬间失了态。
“噢，这个啊，你不怕赵芳追杀我？”她回神道。
“哈哈哈。”赵越突然放声笑了起来，好在早上没有行人，而他们也走出了村里。
“她不敢放肆。”他笑道，“再说了，你会让她有追杀的机会吗？”
赵越可没忘了刚才她甩鞭子的情景。
花燕语别过脸，不敢再跟他对视，心想着虽然我内心老得跟树皮一样，可我实际年龄这么小，你赵越跟我说这个难道不觉得奇怪吗？还是你们这儿的人都这么早熟？
“好心做事却弄出了这么个事。”她没有正面回答赵越的话。
花燕语觉得赵越这人可以，但是一下子定下亲事，这他娘的太快，她还没想好，万一以后还遇到个比他帅的呢？
“都是如此，见怪不怪了。”赵越道，“你还要不要去那边看看？”
“不去了，事情交给你我放心。”花燕语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她停下了脚步，“我就送你到这儿吧。”
“那你回去吧。”赵越点头，看了她一眼，想叮嘱什么，却好像觉得都是多余，便直接转身就走。
“赵越。”花燕语朝他背影喊了一声。
“咋了？”赵越回头，不明所以看着她。
花燕语露出一个迷之微笑，道：“谢谢你，我回家了。”她说完直接跑开，待过了拐道，看不见身后那人才停了脚步。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或者是因为不经意间想到他刚才搂着自己肩膀的样子而不好意思。
算了，不想了！她快步回了家。
“怎么这么快回来了？”兰月娥看着自己的女儿，觉得她回来太快了，“你是不是把他扔在半道上了？”
花燕语哪能不知道兰月娥的这点小心思，“他又不是没来过咱们家，还要我送干啥？”
兰月娥摇了摇头，“好歹人家帮了咱们，可别那么冷淡。”
“知道了娘。”花燕语随便应和了一声。
兰月娥看她对赵越似乎不上心，心里叹了气，“刚才赵越跟我们说了提亲的事，我做主定下了！”
“娘，你说啥？”花燕语微怔，看着兰月娥二人，赵越不是说他们商量好了让自己做主吗？“你怎么能乱来啊。”
兰月娥不解看着她，“你刚才在院里说的话大家都听见了，我定下有什么不对吗？”
花燕语语噎，她刚才好像是为了气张英才说的那话吧？怎么全都上了心了，看来话真的不能随便说。
“娘，你现在订下也太早了吧？我还小啊。”
第54章 婚事
兰月娥见她不抵触, 笑道：“早什么，别人还订娃娃亲，又不是现在结婚, 你担心啥？”
她想法就是订了亲，到了该结婚的年龄就直接结婚，这是正常的！
花燕语沉默, 她知道自己不反感赵越, 但突然定下了, 心里好像还有点怪怪的。
“行了, 去忙吧，你姐的婚事，咱们还得忙了。”兰月娥笑道, “再过两年, 永生也得找个婆娘了。”
花永生带着妞妞正逗着两个小孩玩，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忙抬头，“婶, 我不急啊。”
怎么好好的，突然又提到他了？
“不小了, 再过两年, 你们都得出笼了。”兰月娥呵呵笑道。
花燕语抬头, “娘, 你这是把我们当猪养了啊。”
花海看着几人, 笑道：“今天不上工, 我出去娘那边一下。”
他说完, 直接出门去大房找杨秀美, 他打算把花元林等几个领导全叫了过来, 准备要理一理他们几房之间的事。
杨秀美一见他，想到刚才花翠玲的事，就要破口大骂，又瞧见自己儿子那张黑如炭的脸，顿时失了声。
“这些年，你们接受月娥，我心里感激。”花海啪嗒的抽着烟，他很少抽烟，只有在心烦得不行的时候来两口，“可这些年，我们也出了力，也可以说我们大家都是在互相照拂。”
他顿了顿，看着花贵，“这些年，你们骂也骂得多了，我受够了，今天别的不说，把咱们三房之间的事算清了，以后你们要是再嘴贱，我也不会再当你们是大哥大嫂了。”
张春凤心里那个气啊，这三房日子顺了，这下断了关系，以后他们还有得占吗？都是张英这个没脑子的东西！她闷道：“三弟说这话可是真心狠，都是一家人，有事能理得清的吗？”
“大嫂，你也知道我们的处镱，说这话不是扎人心吗？”花海看着张春凤，“你问问二哥，什么时候真正把我们当一家人了？”
“是一家人，怎么把我们当外人一样随意辱骂了？钱美华都没有如此！”
张英气死了，明明很多就是他们自己的问题还不让说了？“我什么时候随意辱骂你们家了？”
“二弟妹，你少说两句。”张春凤冷道，“上次三弟妹怀孕那事，还不是你闹出来的事，你还有脸说。”
“娘，咱们这就去找元林叔！”花海起身狠心道，若是没有住得这么近，他也不需要做这种事来。
他看着杨秀美不动身，对花富花贵道：“娘不去，那大哥二哥就去吧。”
花富倒没觉得什么，他知道花海就算理清了事，也不会做出那断了关系的事来，最主要还是二房这里，只是张英别没事整出事来。
“一起去吧。”
花燕语出来的时候，正瞧见他们几人一同出了门，到了下午的时候，几人才返回来。
花海把大概的事说了一下，“以后不用顾及什么，要是说了咱们什么，直接回了去。”
花燕语知道，清官难断家务事，这家里事怎么能说清呢，除非就是他们三房之间不住隔壁了，要住得远，至少近几年内，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不过这事后，二房安静了。
只是跟赵越的亲事，好像长了翅膀一样，很快整个花家村的人都知道了，那个传言最后的版本最后变成了‘原来是有了不清楚的关系这才定了亲’。
不过花燕语并没受到什么影响，她觉得悠悠众口，谁又能封得住？值得高兴的是，她那些散装酱油类的东西，那个黑市贩子又来要货了。
进了初秋，炎热不再，花燕语又进城了一趟，把花翠竹结婚需要的东西都置办了，还顺便去拜访了一下李家木。
“姐，你……你这次又需要我干啥？”李家木见到花燕语有些结舌，“不会又叫我去见什么人还要撒谎吧？”
花燕语有些失笑，“瞧你给吓的，我来城里一趟顺便看看你，不行吗？”
李家木苦笑，“你还是直接说了吧，你这笑容我怎么觉得那么可怕。”
花燕语叹了一声，“实不相瞒……”
李家木心里一紧，完蛋了。
“我是来找你爹的。”花燕语悠悠道，她想着之前跟花元林提了学校那事之后，他并没有作为，一来是公社那边觉得重新开校需要资金，再来就是太折腾了，所以这事不了了之。
所以她才觉得，还不如直接找李家木他爹说一下，看看能不能用大领导的气势推一下他们办事的效率。
李家木在听这话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你等着，我爹马上就下班回来了，你今天在我们这住下好了。”
花燕语拒绝了他的好意，待了些时间，李家木他爹李主任回来后，她叨叨不绝的谈着‘孩子是祖国的花朵’一大堆言论之后，李主任就应下了。
然后李主任就提笔写了信给她们公社的领导，让她带了回去，不仅写了信，还塞了一百块钱。
她热泪盈眶，代表附近的几个村子特别感谢了李主任。
李家木觉得，这个女孩，实在太能演了，以后要是能远离就远离，把当初她对自己的‘救命之恩’早就抛到脑后。
花燕语手里攥着信和钱，第二天回了花家村，把信交给花元林之后，学校的事很快就有了着落，大家都在感叹认识领导好办事的时候，花翠竹跟陈晋的婚事就近了。
这天，花家三房就传来了刺耳的猪叫声，村里的生猪把式把袖子挽起，从一边的人手里拿过一把锋利的尖刀，正准备宰着花海家那两头不大的猪。
许意和花永生一人捉着两条猪腿，把猪压住，花燕语正端着个脸盆，准备接猪血，却看到赵越正扛着一大袋子的东西进了院子。
虽是初秋，天气还是有点热，赵越一身短袖，露出他那结实的臂膀和匀称的身材。
“好久不见。”赵越笑着跟她打招呼。
花燕语不知怎么地，突然想到自己以后得跟他睡在同一张床，脸蹭一下红了，忙避开他的视线，“也没多久，两个月而已。”
赵越笑了笑，把肩上的东西放进屋里，然后跟着过来一起杀猪。
淡淡的皂味扑鼻，花燕语心海似卷起了浪花，一阵阵波涛汹涌，她眉头一跳，这他娘的自己发春了！
“你好像每次看到我都在脸红？”赵越嘴角微笑，“是不是发现了我的好了。”
“胡扯着什么，没个正经样。”花燕语微敛了心神，直接转身，“我去房里帮忙。”
她摸着自己的脸，在众人的哄堂大笑声中离开了。
此时花翠梅在厨房里正忙着婚礼准备待客的吃食，兰月娥在床上还在为花翠竹婚礼裁缝新衣服，做被褥，而妞妞正在帮忙带着两个小子。
花燕语看着大家都在做自己的事，一时之间也没好像没什么事做，便趴在窗户看院内正在忙碌的那人。
那人侧着脸，五官轮廓分明，下巴的线条在日光下变得柔和，那伟岸身材和看似强劲的臂膀，像磁块，紧紧吸着她的目光。
那人似乎有察觉，花燕语忙缩了身子，避开他的目光，顿了会才走进了房间。
“娘，我跟赵越的亲事，订了吗？”她问兰月娥。
“订了啊，上次不是早说了吗？”兰月娥对她的问话有些奇怪，“你问这个干啥？想结婚了？”
上次？是什么时候？难道是那天后就直接订下了？
“娘，你说什么呢。”花燕语小声问道，“那赵家也同意我跟赵越的婚事了？”
赵芳这么讨厌自己，能让她娘应下这亲事？
“怎么就不同意了？赵越那天来的时候就跟他们家说好的了，后来你姥姥就直接去帮忙问了啊。”
“那怎么没见他们家的人来我们家？”花燕语小声嘀咕，却不料兰月娥还是听到了。
“这事不急，我们说了等你姐的婚事过了，就先把你的日子订下来。”兰月娥笑眯眯的看着她，“我想着订下你十六岁的日子，你觉得怎么样？”
花燕语垂着眼，这时候合法结婚不都是十八吗？怎么这么早就订下了？“不是说十八才能结婚吗？”
“你十八那赵越都二十六了，他们家怕是等不到。”兰月娥笑道，“这事你放心，娘肯定给你挑个好日子。”
她见花燕语一副凝眉的样子，便催促道：“你快去周奶奶家里看看他们弄啥样了？”
“娘，这日子，我得跟赵越商量。”花燕语不为所动，就算入乡随俗，她也不想就这样结了婚。
“你这妮子，又想做啥？”兰月娥皱眉，觉得自己的女儿有点闹，这哪个人结婚不都是家里做主吗？
这时，门外有人喊了几声，兰月娥忙放下手里的东西，“你看着点，我去去就来，这亲事你别闹了，谁都是家里大人做主。”
花燕语微微叹气，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良久，有个暗影出现在门口，花燕语转身抬头，就看到赵越似一堵墙，站在了门口。
“你娘说，你有事找我？”赵越直接拉了个凳子坐下她面前。
花燕语失怔，她刚才不过是不想结婚那么快，才找个借口而已，兰月娥怎么就把赵越叫进来了。
第55章 终章一
她觉得自己之前的气势, 现在在赵越面前，荡然无存！
“没有，我找你能有什么事。”花燕语微微舒气。
“姐姐说要找你说结婚的日子。”妞妞突然道, “我娘说她十六就可以结婚了。”
花燕语被这突然的话吓了一跳，忙捂住妞妞的嘴，笑道：“没有的事, 我没说这话。”
赵越看着她的脸微红, 就心知肚明, 女孩子说到亲事自然会害羞, “什么时候结婚，你决定就行。”
“我才十二岁，还没想好了。”
“你明年五月份就是十三了, 差不了几个月。”赵越突然把脸凑到花燕语面前, “我知道你心里可不是十二岁。”
“你什么意思。”花燕语看着他贴过来的脸，那呼吸的温热窜过耳畔，似有一电流划过心里。
下一瞬，赵越起身, 摸了摸她的头，“我听了永生和陈晋、还有你姐陈述你这一年多来的变化做了判断, 我觉得你心里年龄起码有三十了。”
花燕语心里咯噔一下, “那又怎么样？”
赵越微微一笑, “没怎样, 这亲事别想了, 你要是不愿意, 以后有的是时候说不。”
花燕语觉得他那天在院子里说跟自己结婚的话, 或许只是为了解当时三房的难而已, 她心里隐隐有些不爽, 或者更多是烦闷，不就是订亲结婚啊，结就结，怕什么！
“谁说我不愿意了。”她起身气道，“那咱们过三年后就结婚！”
赵越惊愕，这妮子突然就一口应下了，是受了什么刺激？自己好像也没说什么话啊。
“你才十二岁啊……”
“再过三年我就十五了，虚岁十六了。”
“可你不说你没想好吗？”
“我现在已经想好了……”
“可……”
“赵越，你这是想干啥？”花燕语怒目看着眼前一脸笑意的男人，“你什么意思？”
“没有啊。”赵越耸肩，“你说订就订，说结就结，我非常欣赏你现在的魄力。”
“好了，我要出去忙了。”他微眯着眼，一脸父亲的慈爱冲她笑了笑。
花燕语看他出了房门，提了一口气，被套话了！
门外传来各自忙碌的声音，赵越只待了些时间就回去了，花燕语被兰月娥吩咐去陈晋家里一趟。
陈家张灯结彩，红字帖窗，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今日陈家那边也来了人，都在为后日媳妇过门做准备。
一整日忙下来，兰月娥都没有机会问今天赵越到底跟自己的女儿说了什么。
第二日一早，花家就响起霹雳啪嚓的鞭炮声，院子里已经是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了。
几张大圆桌铺上了干净红色的台布，每张圆桌上都摆满了吃食和一些零散的瓜果。
东西还挺丰富的，那些客人心想，不过平日里也不见他们多有钱，想来多半都是大领导资助的吧，也不知道花海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竟然跟领导扯了关系。
早到的客人已经十人一桌，围成一圈，喝茶水，拉闲话，说话声和笑声响成一片。
这些人，多数都是附近村里沾亲带故的关系，所以相互之间都是熟人，凑到一起就有许多话可说。
这期间，仍然有新到的客人从门口走了进来，花海两口子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分别立在门两边，脸上堆着笑容，和进来的客人打招呼。
花燕语给客人着菜，忙得热火朝天，活在以前的时候，她从来没接触过这种结婚宴，觉得还挺新鲜的。
一整天忙碌下来，到了晚上，她累得全身筋骨的都酸痛，看来，花海夫妻二人是真的把她身子养得娇了。
次日，因为离得近，所以花翠竹并没有早早就出门，待到了吉时，那边来催了以后，才穿了红鞋由人搀扶着出门。
陈家那边花燕语没有去看，她睡了一整天，想到花翠竹和陈晋结婚后，这个房间就只剩她自己，然后突然特别的伤感。
她的过去，她成长的伙伴好像在逐渐消失，到最后，只留下自己在原地摆渡。
人长大了，终究要各自分散去过自己的日子，这种突如其来的空洞，让她变得闷闷不乐。
村里的学校也都已经修整完毕，花翠竹结婚以后，陈晋就去村里的学校教书，村里的学校只有小学，初中的还是要去公社那边。
花翠竹也经常回花家，一切看似如常，只是兰月娥有些奇怪，她最近经常花燕语去遥水村帮兰家的忙。
但是待花燕语到了兰家，兰家就让她帮忙看孩子，然后没事给赵家送点东西。
最后，花燕语就摸透了他们的把戏，真是一群无聊的人啊！
不过值得高兴的是，她在次年的时候，拿到了赵越的第一笔钱，那是他们合伙的賺来的钱。
钱不多，养猪和红薯粉条一起，就八十块钱，才刚回本，花燕语把钱交给花海的时候，花海有些哽咽。
“这钱你自己拿着吧。”花海道，“是你賺来的钱，你自己拿。”
“这钱为你们賺的，以后我还会有。”花燕语直接把钱塞到花海手里。
花海抖着手，他已经不记得自家日子什么时候开始便好的，好像是让永生住进来的时候吧？
“行，这钱留着你跟永生各自结婚的时候用。”他笑道。
花燕语才不管他怎么安排这个钱，只要他收下就行。
“你跟赵越的亲事定了，你满十八那天。”兰月娥适当插了话。
“赵家来人了？”花燕语看了二人一眼，又看了花永生，“什么时候来的我竟然不知道？”
花永生笑了笑，心里有点苦涩，那个曾经为自己出头的女孩，如今要成为别人媳妇了。
他还是强笑着回道：“前些日子你在兰家的时候，他们就来了。”
花燕语恍然大悟。
“阿叔，阿婶。”花永生心思沉了沉，“我想出去走走。”
花海抬头看了一眼屋外，“天黑着了，你要去外面干啥。”
“我不是那个意思。”花永生微动了嘴，“我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他已经要满十五岁了，个子长高了不少，人也精壮了，这个岁数的男孩，在村里，已经能独挡一面了。
他不能靠着花海一家的庇佑，长大了以后却什么都没有的人，所以，他这条路必须走！
花燕语一怔，花永生打算离开吗？“你想去哪里？”
“你啥意思？”兰月娥瞬时反应过来，看着他，“在咱们这里不好吗？”
“非常好，婶，但是我长大了。”花永生眨了眨湿濡的眼睛，“我不想做个碌碌无为的人。”
花海和兰月娥忙拉着他在一边讲着大道理，花燕语突然觉得，她又要失去一位伙伴了。
花永生的做法她非常理解，虽然他们不曾亏待他，但是孩子长大了，心里那份自尊会督促他前进，所以他选择了离开。
旁边花海两人还在劝说，花燕语不打算说什么，这一夜注定又是无眠。
花永生在十天后离开了，花海给他塞了那天的八十块钱，他收下了。
一家人在跟他告别，妞妞抱着他的腿不撒手，最后还是没能留住他。
前路渺茫，花燕语希望他有成归来。
有些人离开了，但日子还要继续过，花永生隔把月就寄信回来，他自己运气好，在劳务市场里被人捡去当了学徒。
花海夫妻二人放心了。
一年接着一年过去，花翠仙和花翠文相继出嫁了，花翠梅和花翠竹孩子也相继出生，而妞妞如今已经成了一个小大人了。
她已经在村里上了小学，学会了写字，每次花永生寄信回家，都是她代笔回信。
自两家订下亲事后，花燕语便抛开这里的世俗，跟在赵越身后，偷偷的忙碌着私下的生意。
日子很平淡，黑市的生意也照旧，政治似乎也渐渐明朗，在历经粉碎某帮和恢复高考后，终于迎来了新的曙光。
这一年，一九七八年，花燕语十八岁，赵越二十六岁。
十八岁的花燕语，早就褪去了稚嫩，她变得更成熟，更有韵味，而赵越，更加沉稳持重，他身上到处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赵越时常看着花燕语，心里懊悔不已，早知道这五年过得这么久，当初就应该提早结婚。
他就这样等着，年过一年，终于等到她成年。
这一日，天微热，带着一点暮春的焦躁和夏初的炎热，二人结婚了。
花燕语画了眉，涂了红唇，头上别了新的首饰，穿着一身簇新的结婚服装，同村里送嫁的两个女孩坐在赵家的婚房里。
门口不时有小孩探头探脑，大人们就不那么客气，进进出出的看着新人。
赵越今日日穿着一身银灰色的卡制服，皮鞋擦得能照见人影子，胸前戴着一朵大红花，脸上洋溢着微笑，如沐春风。
他心里想，终于要结婚了，不再过那看得见不能摸的日子了。
白日里忙着还在堂屋招呼客人，还不时的回来叮嘱着那些妇人关照自己的媳妇。
热热闹闹的闹了一天，第二日早上的时候送嫁的女孩返回了家。
到了晚上，夫妻二人洗浴过后躺在床上。
赵越心想，他娘的老子等这一天，等得血管都要爆了！
“你怎么了？”花燕语感觉他有些颤抖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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