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轻飘飘的,好像浮在云朵上。
塞罗亚睫毛沉重地眨了眨,清楚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胸口的伤口处流了出来,但却不太能感受到痛意,伤口酥酥麻麻的,光点穿过去的速度快极了,仅仅是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了。
“塞罗亚?”
他迟钝地听到了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但实在没有力气去回应,所有的力气都随着血液一起流失,好像陷入了一片漆黑中,他在坠落。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坚硬的东西飞一般地窜了过来,抵住了他的腰部,缓冲了他的下坠速度,德罗维尔及时冲了过来,一把将他抱在了怀里。
塞罗亚的身子很小,很软,还带着温热的气息,窝成一团的时候,就和睡着了一样。
但手掌中不断涌出的温热血液在告诉德罗维尔,一切都不是错觉,就在刚刚,塞罗亚主动将那致命一招挡了下来。
明明那个龙魂的目标是他。
他将塞罗亚紧紧地拥进了怀里,身子微微发抖,抬起眼看着想要再度发起攻击的龙魂,狠狠地咬牙,下意识地用力握紧了手中残缺的半截剑。
手心不知何时破了,他心念一动,胸膛一痛,金色的血液流淌而出,覆满了剑身。
瑟琳担忧地用翅膀蹭了蹭他。
要知道,德罗维尔的血液已经和尤里西置换了,现在还留存在他体内的金色血液,就是唯一可以让他变回天使的东西,或许也可以称呼这血液的另一个名字—原生之力。
“有把握吗?”
“没有。”
德罗维尔冷淡地回答,他的目光那么的炙热,像是有一团火在里面燃烧,周围一切都从他的视线里消失,只有那一条龙,在不断地放大,放大。
刚滚过来的小龙蛋猛地撞了一下他的小腿,似它乎很急躁地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困于这没破壳的蛋壳里,只能在旁边干着急。
德罗维尔随意地动了动腿,将蛋推到了一边去。
瑟琳也注意到了蛋,她的眉头一皱,扑腾着翅膀飞了下来,稳稳地落到了蛋壳上。
刚刚她把诺兰几人给囚在了外边,却忘记了还有小龙蛋这个漏网之鱼,她急切地斥:“你怎么也跟过来了,这里很危险,你出事了,让塞罗亚怎么想。”
小龙蛋的蛋壳变成了忧郁的蓝色,它摇了摇身子,又蹦了蹦。
瑟琳沉默地看了一眼,很快理解了它的意思,这是有话要说。
眼见着两边的战斗又一触而发,她慌忙垂头使用了魔法,将自己和小龙蛋的心神连接了起来。
“有什么话想说,快点。”
小龙蛋稚嫩的声音传了过来,很急切,他说:“攻击这条龙逆鳞的地方,她的逆鳞不在了,那里是最脆弱的。”
瑟琳的动作顿了顿,她不知道小龙蛋为什么会知道这个秘密,但她来不及多想,如果这话是真的,那就是他们打败龙魂的唯一机会。
她选择了相信小龙蛋,转身毫不犹豫地飞到了德罗维尔的身边,在德罗维尔的剑即将挥出的时候,告诉了他这个消息。
而德罗维尔也没有半分迟疑,他的剑随之而变。
剑破天光,风停云静。
龙魂吐出的白光被一剑斩断,变成一个个小点溢散在空中,而剑光则一往无前,最前端混杂着金光,一把劈在了龙魂本该最坚硬的逆鳞处。
“吼——”
龙魂剧烈地颤动起来,她浑身散发黑气,魂魄变得剔透,在光下,逐渐变得透明,最后隐没在了空中,而一缕更细更黑的魂魄就从中掉了出来,直直坠在了地上,重重地一摔,砸出了一地的灰尘。
“可恶,我的龙魂?”
那个魂魄发出了细细的尖叫声,看他那张脸,分明是本该死去的魔王,他在地上不断地扑腾着,双眼赤红,似乎还在为自己的失败耿耿于怀。
但没有等他得意多久,一道阴影投下来,德罗维尔冷冷地看着他,蹲下了身子,在他惊恐的目光中,一把将他捏起,不过他的尖叫挣扎,一把将他吞进了口中,傲慢权柄微微闪烁,他在德罗维尔的体内看到了权柄的存在。
这个疯子,他竟然选择了强行吞并权柄之力,想要成为新的傲慢权柄的传承者。
塞罗亚对此一无所知,他只听到了几声巨响,可很快就没了动静。
傲慢权柄的声音又在他的脑海里响了起来。
【我帮你屏蔽掉了痛觉,恭喜你,赶上了德罗维尔的死亡点,成功让他避开了死亡,但很不幸地是,你快要死了。】
我要死了吗?
塞罗亚尚且还没有完全理解死亡的恐怖,但他思绪一转,很快心底就涌上了另一股担忧的情绪,他小声地说。
“德罗会很伤心的,大家都会很伤心的。”
“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们都稍微开心一点点。”
傲慢权柄久久没有出声,它似乎有点被气到了,气塞罗亚的不争气,直到塞罗亚忍不住再次发问,它才冷漠地强调。
【当然有,我可以把他们关于你的记忆全部抹除,只要大家都不记得你了,自然就不会为你伤心,但是,你真的要向我许下这个愿望吗?你许愿想要活下去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答应你。】
“但是那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吧。”塞罗亚声音虚弱地回应,他虽然小,但又不是傻瓜,像傲慢权柄这样子恶趣味十足,故意让他陷入这种境地的东西,才不会那么好心地给出帮助。
傲慢权柄的声音微微卡住,但很快它就反应了过来,声音抬高,似乎对塞罗亚的质疑非常不满,它快速道。
【我并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需要你给出的也只是非常合理的东西。】
塞罗亚不想理他,他艰难地掀动自己的眼皮子,想要看看德罗维尔,跟他再说几句话,可眼皮就像是被黏住了一样,怎么努力都动弹不得,他挣扎了半天,反而因为力气用得太大,呼吸喘了许多。
大量的空气涌入肺腑,破损的脏器不堪重负,发出了抗议,塞罗亚只感觉喉咙一痒,就忍不住重重地咳了几声。
鲜血从他的唇角溢出,一只冰凉的手颤抖地抚摸上了他的脸颊,轻轻地擦拭着,手的动作很缓慢很柔和,就好像塞罗亚是什么易碎的珍宝,一碰就要碎了一样。
塞罗亚心头一涩,他唇艰难地动了动,无声地叫了一声德罗。
傲慢权柄趁机诱惑他。
【我保住你的命,你留下来,代价是不再回去,你愿意吗?】
塞罗亚没有回答,他正在全神贯注地调动着身子的每一丝力量,努力地让它们全部都涌到头部,只有这样,他才能够感受到脖子的存在。
他吃力地扭了下脖子,脸颊贴在德罗维尔的手心里,轻轻地蹭了蹭。
抚摸塞罗亚脸颊的手顿住了,塞罗亚只感觉一阵热气扑来,一点湿润留在了脸上,他听到了德罗维尔在温柔地说。
“别怕,塞罗亚。”
我一点也不怕,德罗,你也不要伤心。塞罗亚在心里默默回应,他很想静静地陪德罗维尔这一段时间,可傲慢权柄偏偏不停地说话。
【你不愿意接受我的考验,但德罗维尔却愿意,你猜猜,他是愿意接受我的力量,登上王座,成为真正的魔界之王,还是愿意为了你放弃一切,复活你,你应该记得你在未来见到的德罗维尔是什么样的,你想清楚,你在他的心里根本没有那么重要。】
“才不会,你不会比我更了解德罗。”
塞罗亚不能接受它对德罗维尔的污蔑,肯定地反驳了回去,就算他看到了未来的德罗是多么出色的魔王,也不会怀疑自己在德罗心里的地位。
他哼了一声,回应:“在德罗心里,权利只是最最最轻的一部分。”
是吗?傲慢权柄不说话了,它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的冷酷,评价塞罗亚是个无可救药的理想主义者,总把一切想得太过美好,它硬邦邦地回。
【既然你不愿意听我的劝阻,硬要选择那条路,我也不能够拦着你,没有了我的帮助,你只有十五分钟的时间,你好好珍惜吧。】
它在塞罗亚的脑海里彻底消失。
塞罗亚没有办法说话,而德罗维尔也没有再说一句话,他彻底地与黑暗融为了一体,这种感觉其实很不好,就好像被全世界都抛弃了一样,但即便如此,塞罗亚也没有再出声叫傲慢权柄一次,他只是安静地躺着,好像已经平静地接受了自己的死亡。
但他没有想到,此刻的德罗维尔也并不好受。
吞食了魔王的魂魄后,他浑身血液就剧烈地沸腾了起来,傲慢权柄无比地抗拒着他,让他没有办法掌控它的力量。
“德罗,你不要这样。”瑟琳急切地出声,她的眸子里满是担忧,说:“你会死的。”
德罗维尔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他只是低垂着头,有点魔怔地重复:“权柄可以实现传承者任何一个愿望,对吗?”
瑟琳一愣,她忽然明白了德罗维尔想要做什么,也清楚自己绝对不可能拦下他,她艰难地点了点头,就看见德罗维尔勾了勾唇,道这就够了。
傲慢权柄不知何时又来到了德罗维尔的脑海中,它居高临下地观察了片刻德罗维尔,直到将他折磨地浑身溢血,这才道。
【考验者,现在你的面前有两个选择。】
【第一,放弃面前的小孩儿,继承我的力量,顺利成为下一任的魔王,你可以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取之不尽的珍宝,所有你想要的一切都可以摆在你的面前。】
【第二,救这个小孩儿,我会剥夺你身上属于魔族的血液,但记住,你永远不会变回一个天使,这样的下场是,你魔力尽失,成为一个一无是处的最低等的人。】
【你选择哪一种。】
德罗维尔掀了掀眼皮子,他张了张嘴,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自己的选择。
“我选择第二种。”
【你确定?】
傲慢权柄的声音带着质疑,它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两个同样的傻瓜,于是它加重了筹码,想要看到德罗维尔改变主意,但出乎意料的是,它听见德罗维尔再次肯定了一次原来的选择。
“就第二种,我确定。”
傲慢权柄冷嗤一声,它慢慢从德罗维尔的身体里脱出,想要离开这个不知上进的笨蛋。
它嘲讽。
【真是可笑,这种没有傲慢之心,不懂自尊自强的人,不配得到我的传承。】
德罗维尔却微微抬起眼,他像是在疑问:“你的意思是,你说的是假话,我选择了第二种,你就不会满足我的愿望。”
【当然,只有得到传承的人才有资格许愿,你连第一关都没有通过,我为什么要实现你的愿望。】
“原来如此。”德罗维尔低喃,他用力攒紧了手,胸膛处的血液迅速滚出来,在他的身前流转结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形成了牢笼,将傲慢权柄困在了他的身体里。
他慢慢直起身子,轻声说。
“既然只有传承者才有资格许愿。”
“那你就不需要存在了。”
第52章 傲慢权柄的认可
瑟琳敏锐地感觉到了德罗维尔此刻的危险,她飞一般地扇着翅膀避开,转眼一看,却发现小龙蛋还硬呆在原地不动。
真的是太不让人省心了。
瑟琳气恼地啾啾几声,附身试图用爪子抓着小龙蛋走,可蛋壳太过光滑,她抓了几下都没有成功,眼见德罗维尔快要控制不住怒火,她心一急,干脆用细细的爪子直接推着小龙蛋走。
小龙蛋身不由己,一骨碌地向旁边滚去。
金光乍现,形成一条条细如蚕丝的锁链,悄无声息地一层层裹上了傲慢权柄,权柄本无形,可在这神赐之力的束缚下,竟也动弹不得,怎么也没有办法挣脱,直到这个时候,它才后知后觉地有了恐惧之情,它慌乱地大叫。
【你杀了我也没有办法让他活过来,他是自己决定去死的?】
德罗维尔的动作微微顿了顿,他眯着眼睛盯着被锁链束缚着的权柄,唇角毫无情绪地扯起。
傲慢权柄紧张地发抖,它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语气里带上了淡淡的讨好之意。
【不然你收回你的决定,我们选第一种,只要你选第一种,我保证你一定会立刻成为魔界最厉害的人,到时候你就知道,这日子都么潇洒快活了,到时候,你想养多少个小孩儿就养多少个小孩儿。】
【是他先放弃了你?】
“关你屁事,”德罗维尔张了张唇,他脸色苍白,额角在不停地冒汗,浑身的剧痛让他的背不自觉地弯了许多,但就算这样,他的姿态也很优雅,塞罗亚甚至是以最舒适的姿势躺在他的怀里,他淡淡道:“没有别的小孩儿,养一个就够费劲了。”
“我不需要再花更多精力在别的人身上。”
他的眼神一厉,环在傲慢权柄周围的锁链就更紧了,傲慢权柄能够感觉到有一股吸力在将它往德罗维尔身体更深处拉扯。
片刻后,它彻底地融入了德罗维尔的经脉中。
德罗维尔身子剧烈地一颤,腿上无力,猛地半跪在了地上,激起一片灰尘,膝盖骨处传来剧痛,不用看,他都知道那边膝盖肯定一半惨状。
浑身都弥漫着痛意,傲慢权柄诞生的自我意识被强势摧毁,力量失去了控制,肆无忌惮地在德罗维尔地身体里游动。
德罗维尔无比清醒地感受着血管肌肉都被撕扯湮灭又重生的过程,甚至他的骨头都粉碎融化,塞罗亚的头部没有了支撑,一下子陷入了他已经软成一滩水的大腿上。
可尽管到了这个地步,塞罗亚依旧没有一点伤痕,德罗维尔所有的力量都用来维持住身上的这层皮,他的身体内部千疮百孔,但依旧可以用来保护塞罗亚。
他垂着眸,仔仔细细地看着塞罗亚,从他细软的发丝到苍白的脸蛋,最后又落到了已经不再流血的胸膛处,那里微微起伏着,是塞罗亚还存活的证明。
“坚强一点,再等等我好不好。”
德罗维尔轻语,但怀里的小孩儿却只能静静地躺着,没有一点回应。
他深深地喘了一口气,更多的血液从心脏涌出,金色的血液慢慢地变得稀少,到了最后,就只剩下魔族特有的血液了。
瑟琳远远看着,沉默了许久,幽幽叹了一口气,轻语:“你还是放弃了最后的机会,现在,就只有魔族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你之后,会后悔吗。”
德罗维尔没有时间去思考,他控制这些血液在空中旋转,慢慢地形成一个阵法,然后直直地让阵法坠入土地,汹涌的能量在一瞬间爆发出来,将他全身笼罩,背后隐隐传来了痒意,有细碎的声音响起,像是有什么在生长。
德罗维尔却不管不顾,他以疯狂的速度将能量全部都吸入体内,两股强大的力量在他的身体里纠缠着,打斗着,融合着。
他在承受剧痛,但同一时间,权柄在被驯服。
塞罗亚依旧深陷在黑暗中,他的视线被遮挡,耳朵被堵塞,五感都失去,傲慢权柄刻意让他陷入了这绝望的处境,他想要知道外面的信息,可却什么都感觉不到。
他在望不到尽头的黑暗中等待着死亡。
“只有十五分钟啊,不知道够不够我凝聚力量。”
塞罗亚托着腮帮子,闭上了眼睛,将全部心神都投入到了能量调动中,他像个挑剔的吝啬鬼,努力将身体里零零散散的,平时看都看不上的能量全部都抽取出来,让它们都向着头部涌去。
眼睛,耳朵,只需要一只就够了。
舌头连着声带也必须多给点能量,不然想说话也说不了。
塞罗亚微薄的力量在快速地消耗着,但还是不够,远远不够,他的能力还是太弱了,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飞速消逝。
果然还是要靠它了。
塞罗亚叹了一口气,莫名有点心虚,他猛地一呼吸,通过这种方式可以直接打气,下一秒,他心脏处的能量迅速溢散,飞速涌进了大脑中,充沛的力量甚至让他头都有点晕,但与此同时,失去了能量保护的胸口立刻就刺痛起来,他努力地喘了几口气,真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呼吸不畅。
整个身体都在渐渐失去控制。
把胸口的能量挪走之后,连十五分钟都不会有了,他的生命彻底迎来了倒计时。
塞罗亚猛地睁开了眼睛,眼前有一瞬间的模糊,但很快就清晰了起来,他吃力地挪动了一下脑袋,努力看向抱着他的人的脸。
德罗维尔突然瘦了好多,他心微微颤了一下。
“眠眠—”
德罗维尔在他刚睁眼的时候就低头看了过来,他的脸已经变得涨红,额角青筋暴起,一副十分忍耐的样子,但看着塞罗亚,他的声音依旧放得足够温柔。
“你还可以再坚持一下吗。”
塞罗亚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实话说,他真的没有攒够能量,也许这具身体的极限只是一句话,他努力酝酿着,想要将最重要的一句话告诉德罗维尔。
德罗维尔也不再说话了,他静静地凝视着塞罗亚,眼神交汇时,仿佛有千言万语要告诉塞罗亚。
他明白,塞罗亚可能回应不了他了,他能够清楚地听到,那颗小小的心脏的跳动声越来越微弱。
体内的力量还在博弈,他需要更多的时间,几乎没有犹豫,德罗维尔将手心划开,一股股血液涌出,正是魔族王室血液,他小心地捏开了塞罗亚的唇瓣,将血液灌了进去,血液中正在博弈的两股力量也随之进入到了塞罗亚的体内。
远处的破烂建筑边,诺兰几人被死死地捆成一圈坐在地上,瑟琳在他们上空不断盘旋,禁止他们靠近德罗维尔两人,免得增添伤员,但很明显,她和下面几个人的心思也完全一样,都挂在塞罗亚的身上。
诺兰冷静地看了许久,直到德罗维尔开始灌血,这才忍不住出声询问,语气带着质疑:“他这是在干什么,他自己都没处理好能量,塞罗亚的身体这么虚弱,会受不住的。”
瑟琳却摇头,她盯着塞罗亚,看着血液源源不断地流入塞罗亚的唇里,低声。
“这是唯一能救塞罗亚命的方法了,德罗维尔也是被逼得疯狂了,他要把他现在走的路子,紧急复刻在塞罗亚的身上。”
“魔族王室之血,傲慢权柄之力。”
“他想把塞罗亚转化成魔族,亲手造出魔界的下一任魔王。”
血液很腥,多得难以吞咽。
塞罗亚咳了两声,呛得说不出话,他很像接受这股力量,但他身体在抗议,天使之躯无比厌恶这些肮脏黑暗的东西,喝掉这些血液,不仅没有让他的身体好转,反而更加难受起来,他轻轻别过了脸,用眼神跟德罗维尔说不。
德罗维尔的身子微微一僵,他几乎是不敢置信地盯着塞罗亚,然后手指摸上了塞罗亚胸膛处的伤口。
他试探性地用了些许牵引之力。
塞罗亚身体放松,他知道这种事逃不过,他也没有其他的方法来告诉德罗维尔他的秘密,丝丝缕缕的再生之力在他的刻意释放下,被扯了出去,漂浮在德罗维尔的眼前。
真的很漂亮,颜色和寻常天使不一样,淡得有点发银,就像是天界最清澈的一缕月光。
但却一把打碎了德罗维尔的希望。
他肩膀耷下来,神情有些迷茫,几乎是失神地喃喃:“你是,天使?”
傲慢权柄在这时被完全吞没,德罗维尔动了动手指,感觉到自己已经完全掌握住了这股力量。
他随时可以把力量传给塞罗亚,他的思路完全没有错,只要按照他想的来,塞罗亚一定可以活下去,但一切都卡在了血脉上。
他没有办法让傲慢权柄认可一个天使。
偏偏是天使。
德罗维尔握紧了拳头,他轻柔地抱起了塞罗亚,几乎无措而又悲伤地叹息:“我还能怎么救你呢,我一定要失去你吗。”
塞罗亚睫毛抖了抖,他有点冷了,困意不断上涌,但是胸腔却比任何时候都有力。
他张了张唇,眼睛一弯,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轻而缓地道。
“恭喜德罗,你成为新的魔王了哦。”
德罗维尔没吭声,他的心情没有一丝丝的好转,塞罗亚在他的怀里,这么虚弱,这么脆弱,好像一阵风就能够把他彻底带走一样,他甚至想要让塞罗亚不要说话了,把力气留着,陪在他身边,更久一点,再久一点。
但他到底还是没有打断塞罗亚,对现在的他来说,塞罗亚的一切都很宝贵,声音也一样。
塞罗亚努力轻快地眨了眨眼睛,他能够看见自己在发光,但他不想深究原因,他脑子里充斥着各种需要,想跟德罗维尔道别,但又觉得不管哪一句话都不够好。
脑海中却又响起了傲慢权柄的声音,它还是一样的冷漠,但挥之不去的傲慢气息却消失了,它说。
【你还不道别吗,我马上要把你送回未来了。】
“送回未来,”塞罗亚不解,问:“我还可以活着回去吗?”
【当然,这只是一个考验而已,考察的是你的心性,又不是让你送命。】
傲慢权柄冷淡回应。
塞罗亚眼睛微微亮了,他艰难地抬起头,看着德罗维尔,笃定地说。
“别伤心,德罗维尔,在未来,我们会重逢在有着最快乐记忆的地方。”
德罗维尔一愣,他下意识想追问,可塞罗亚的身体却在一瞬间虚化,化成星星点点的光芒散在空中,他慌乱地抬手抓了抓,松开手却是一片空白。
几枚戒指从空中坠落,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德罗维尔怔怔低头,一动不动,半响都没有弯腰捡起来,他慢慢地握紧了拳头,眼底是凶凶的怒火和憎恶之情。
几个字从牙缝里挤了出来。
“可恶的天界。”
他一定永远不会忘记刚刚的痛苦,抛弃一人不够,现在连孩子都能够狠心丢下魔界,任他自生自灭,这和美德有何联系。
终有一日,他要冲上去,在神的见证下,给天族判罪,罪名定为—自矜自傲,虚伪狭隘。
同一时间,在远处盯着这边的瑟琳几人都僵住了,他们愣愣地看着这边,满脸的茫然。
维加抽了抽不知什么时候变出来的鱼尾巴,瑟瑟抖着,不明白自己在恐惧什么,问:“塞罗亚呢,他怎么消失了,德罗不是很厉害吗……”
尤安沉默着垂下了头,恍惚道:“他也离开我们了,我还没来得及给他做个围脖。”
小龙蛋的蛋壳变成了黑色,它立在那里,像是彻底傻掉了,半天都不动一下,但顶端裂开的缝隙却越来越大,那片透明的龙鳞在一瞬间又浮现了出来,一股强大的威压释放出来,压得众人都喘不过气。
“小龙蛋,你怎么了?”
在诺兰焦急地呼叫声中,蛋壳上方破了一个大洞,一只瘦弱而铁青的手臂探了出来,随着这只手的出现,另一股红光也扑了出来,目标明确地追着一个方向而去,消散在了天空中。
“眠眠—”
轻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落下,下一秒,龙蛋蛋壳表面裂成蛛网状。
血块混着骨头碎屑喷涌而出。
“小龙蛋?”
*
和来时一样的隧道,塞罗亚慢吞吞走在里面,表情放空,身上的伤口已经完全消失,但身体的虚弱感觉依旧挥之不去,每走一步都十分艰难,速度和乌龟有得一拼。
傲慢权柄在他带到这里后就消失不见了,让他想找个人抱怨都没机会。
怎么这样子啊,塞罗亚努力压住火气,忍气吞声地又走了许久,终于忍不住了,叉着腰就大喊几声。
“傲慢权柄,你在吗—”
“我走不动啦,我要在这里歇息几天哦。”
“你不许赶我走啊。”
空荡荡的通道传来了他的回声,塞罗亚眼珠子转了两圈,迟迟不见傲慢权柄出现,干脆当作它默认了,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眼睛一闭,手往头后一枕,直接一副要睡觉的姿态。
通道里安静的可怕,塞罗亚躺着,看似在休息,实则心底在慢慢默数,一,二,三……
在快数到一百的时候,傲慢权柄的声音突然出现,带着恼怒的味道,它怒声。
【都已经把你带到这里来了,你只要走到尽头就可以出去,你不是很想见到德罗维尔嘛,怎么到这里却犯起了懒。】
塞罗亚抬起手抵在唇边,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笑眯眯地回答:“不,我好累,还是休息一下比较好,要是直接这副样子出去了,德罗才会怀疑我被虐待了,心疼我,我才不忍心让他伤心呢。”
傲慢权柄一哽,它盯着塞罗亚看了一会儿,又开始以各种理由劝他赶快出去,可不管它说什么,塞罗亚都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打死都不肯挪一步,它劝到最后,实在是无能为力,火气也上来了,怒道。
【快点给我滚出去?】
“我偏不?”塞罗亚比它叫的更大声,他看着傲慢权柄,扬起下巴,得意洋洋地哼了一声,喊:“你搞清楚现在的状况好不好,是你求着我赶快出去,又不是我求着你让我留下来,主动权在我,我看你这么生气都没有出手把我赶出去。”
他眨了眨眼睛,歪着脑袋,笑嘻嘻地问:“是不是没办法对我出手啊,而且这个通道开启是有时间限制的吧,我待的时间太长,对你有什么坏处吗?”
傲慢权柄不回答了,但从它无声的动作中可以看出来,它迫切地想要把塞罗亚给扔出去,在两边对峙了片刻后,傲慢权柄主动服软。
【说吧,我要你主动出去,你有什么条件。】
塞罗亚眼睛唰得就亮了,他轻咳了咳,迫不及待地就张口开始问话。
“我想知道,为什么在未来,德罗遇见我的时候不认识我,他失去之前的那段记忆了吗?”
傲慢权柄却迟疑了片刻,它没有想到塞罗亚就这么飞快地把问题给说出来了。
它还以为塞罗亚会继续跟它多拉扯几次,它低头看了看塞罗亚小狗一样迫切的表情,又琢磨了片刻,发现塞罗亚想问的问题都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便大方地解答。
【因为时空悖论啊,如果你一开始遇见的德罗维尔就拥有记忆,那么在和你分开的这些年,他不可能不去寻找其他的可以改善你身体的办法。】
【你不需要和他一步步地建立信任,而他会在一开始保护你,想办法杜绝一切你受伤的可能,所以按照逻辑来讲,你不会再穿到过去,也没机会用你的蠢办法救他的命。】
【你信我,只要他知道过去会发生的一切,那么不管后果如何,他都一定会改变命运,他就是这样一个疯子。】
“所以说,你抹去了他们的记忆?”塞罗亚听得脑袋晕晕,过了好半天才提取到了重要信息,他点着头小声赞同傲慢权柄的说法:“德罗确实敢做这些事,你担心也没错。”
【不,我没有抹去他的记忆。】傲慢权柄声音变得有些苦涩,它抱怨。
【我要是真的敢对它动手,我就先没了,我的上一任意识就是被他给解决的,我才不想步它后尘,我只是用了一点小手段,将他有关于你的记忆模糊隐藏了,然后将其他所有知情的人的记忆全部都改掉了,这样,在德罗维尔怀疑的时候,他身边的人会告诉他一个假的经历。】
【但是也有一点很奇怪,就是我当时花了所有的能量去改掉大家的记忆,剩下的实物实在是无能为力了,这是一个非常大的漏洞,德罗维尔随时会从中看出不对劲,从而恢复记忆。比如你的戒指,在德罗给你塞东西前,那些戒指都是空的,可你留在那里的戒指是满满当当的,我没有及时将它清理出来,但等我再看的时候,它却已经空了。】
“咦,”塞罗亚长长地叹一口气,眼睛瞪得圆圆的,满脸的不敢置信,他问:“所以说,还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并且提前动手了,那他为什么不告诉你,就算只是和你合作也好啊,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
【我觉得这个人很可怕,他很可能会毁了我的计划。】
傲慢权柄接着补充。
【所以我花了大量的时间去观察所有人,但说实话,大家全都很正常,完全没有异样,到现在我都没有找出那个偷偷帮了我的人。】
【你要小心,他的目标应该是你。】
塞罗亚嗯嗯点头,他的注意力不在这上面,在傲慢权柄这段话说完后,他就主动爬了起来,又开始一步一步地朝前走,边走还边说。
“你告诉了我这么多,我也不让你吃亏,你看,我现在已经在往前面走了,在走出去之前,你再告诉我一些事情。”
傲慢权柄的心悬了起来,它下意识警惕发问。
【你别得寸进尺啊,该说的我都已经说完了,剩下的事情你就算逼我,我也不会说的。】
“欸,他们过去的事情也不能告诉我吗,”塞罗亚努力抵挡着通道前方传来的冷风,脸都快吹得变形了,一说话,风就往嘴巴里面灌,憋得他难受,他小声地开口:“我记得最后看见小龙蛋破壳了,但我怎么没有在魔宫里看见他,明明诺兰几个都在欸。”
【不可能,你肯定是看错了,龙蛋明明才破壳……】
傲慢权柄立刻反驳,脑海里关于那颗龙蛋的记忆慢慢浮现,可还没等它继续说,一抹不知名的红光就砸到了塞罗亚的身上。
塞罗亚被这巨力撞得踉跄两步,差点跪到地上,温暖的感觉传遍全身,他没忍住低低呻吟了一声,下一秒就被这红光以一股巨力推了出去。
“欸啊啊啊啊,别这么快,我要摔了。”
塞罗亚一头栽了出去,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砸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好,好熟悉,好舒服,塞罗亚来不及多想,手就抓到了德罗维尔的衣领,他猛地抬头,几张脸就撞进了他的眼睛里。
“呜~”所有的情绪一瞬间涌上心头,原本可以克制的泪意汹涌,明明刚刚告别过去的德罗维尔的时候很从容,现在却一点都忍不了。
塞罗亚头埋了过去,蹭着德罗维尔的肩膀,哇得一下就哭了出来,因为哭得太猛,还不自觉地打了几个嗝,脸颊眼圈湿漉漉红通通的,看得可怜的不得了,最让德罗维尔受不了的是,他一边哭还一边叫他的名字,让他分不清是自己把人欺负了还是怎么了。
“怎么哭得这么厉害,受委屈了,都变成小花猫了,眼睛不痛吗。”
德罗维尔担忧地伸出手,替塞罗亚抹了几把脸,最开始几下并不算温柔,将他脸上大面积的水痕都抹去后,才开始一点点地帮他擦拭眼角的泪水。
“你跟我说谁欺负你了,我替你教训……”
他的声音慢慢地低了下来,太阳穴一抽一抽的,低着头看塞罗亚的脸时,面前却浮现的是另一副场景,好像有什么尘封已久的东西从脑袋里一口气涌了出来,让他头痛得快要爆炸。
塞罗亚这个时候反倒不哭了,他直起身子,手捧住德罗维尔的脸颊,轻轻贴了贴,眼睛里满是担忧,他询问:“是不是很难受呀,德罗,你把我放下来吧,我去帮你找药,不然头会很痛的。”
“不,不需要。”德罗维尔额角渗出冷汗,他瞥了一眼同样表情难受的瑟琳,勉强出声:“你先下去休息,有其他的事情我会叫你的,我想,我们都需要一些时间冷静一下。”
瑟琳症状轻微很多,她看着塞罗亚,欲言又止,本来想抱他走的手缩了回去,离开前,她最后看了一眼德罗维尔,道:“别冲动。”
然后她便转身出去,顺便关上了门。
房间里现在就只剩下德罗维尔和塞罗亚两人。
德罗维尔一瞬间就放松了下来,他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温声:“你先自己玩一下,我觉得我有些事情需要梳理一下。”说这话时,他的手臂肌肉紧绷,明显是极为痛苦,但和过去一样,他从来不把这些事情表露出来,即使是在塞罗亚面前。
塞罗亚乖巧地点了点头,他用手撑住旁边的椅子,双手双脚并用爬了上去,然后手压在桌子上,端端正正地坐在了德罗维尔的面前,让德罗维尔无论何时都能够第一眼看到他。
德罗维尔轻笑了一声,但很快头部传来的剧烈的痛意让他的面部有些狰狞。
塞罗亚咽了咽口水,紧张地手都在颤抖,明明房间一点都不热,汗水却顺着他的脸颊脊背一直流,他眼珠子快速地滚动着,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德罗维尔的身上,就连德罗维尔喉结的滚动,都让他一惊一乍,怕德罗维尔口渴,他还特意去泡了三杯药水。
一杯是体力药剂,一杯是精神药剂,还有一杯是治疗药剂。
不管是那种突发情况,都能够立刻应对。
但事实证明,德罗维尔并没有那么脆弱,仅仅过了一刻钟,他便睁开了眼睛,眼底的情绪很复杂,他垂眸看了片刻塞罗亚,突然冲他招了招手。
塞罗亚欢快地跳了起来,毫不犹豫地就向德罗维尔扑了过去,一把栽进了他的怀里,他伸手抱住了对方的脖颈,热情地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他亲昵地叫:“德罗,你是不是都记起来了。”
德罗维尔表情阴晴不定,他淡淡地点了点头,说:“对,都记起来了。”
塞罗亚眼睛更闪了,他太过荡漾,因此都没有注意到德罗维尔情绪的不对劲,他哼哼两声,迫不及待地求夸夸:“我是不是很坚强,一直都没有哭,而且我还给你传了消息,你要是记得,肯定就知道我是在说,我和你之后会相遇。”
德罗维尔听到这就忍不住了,抬起手,朝塞罗亚的臀部狠狠打了几下,这几下可不是那种轻飘飘的,警告大于训诫的拍打,而且实打实的重击,声音格外清脆。
塞罗亚痛得一懵,手都没来得及捂上去,眼泪就要流出来了,他好不委屈:“怎么打我,好痛。”
他看过去想要安慰,却被德罗维尔伸出一只手抵住了额头,男人冰凉凉的眼神扫了他一下,塞罗亚浑身一抖,立刻就乖巧了下来,缩着脖子一动不动等着训话。
德罗维尔深呼一口气,平复了片刻心情,这才能够平静地开口:“谁教你的,委屈往肚子里咽,是我平时不够宠你,还是我有哪里没做好,让你没有安全感,不知道遇到事情第一时间要跟我说。”
塞罗亚茫然地摇头,他急切地开口想要解释,声音还有点委屈:“我不是……”
德罗维尔先开口打断了他的话,他扶着塞罗亚的肩膀,认真地告诉他:“我会心疼的,塞罗亚,你越忍着不告诉我,我的心越疼,我说过,你以后是我的人,你懂这是什么意思吗。”
他越说越生气,甚至带着吐槽的意味,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最后跟我说的话特别的好,但你有没有觉得特别像是遗言,宽慰我也不知道说着好话,当然最最最重要的是,你为什么又没有告诉我你的身份。”
德罗维尔横着他,一字一句道:“你第一次犹豫,我理解,但第二次继续犹豫,我就不能够忍了,但凡你告诉我你的身份,我都不至于用那个愚蠢的方法救你,塞罗亚,你信任我,我知道,但你这个性子要改,犹豫太多,就会变成优柔寡断了。”
塞罗亚乖乖垂头应是,他这时候才明白了德罗维尔生气的真正原因,他这次没事,确实很幸运,但他不能够忽略自己的错误,如果这不是一场考验,那他就真的死在那里了,他惴惴不安地低着头,等待着德罗维尔接下来的批评。
可等到的却是德罗维尔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脸颊。
“不过恭喜你,塞罗亚,你成功通过考验了。”
“欸,”塞罗亚猛地抬起头,满脸的不可思议,他眨巴着眼睛,道:“没有想过真的通过了啊,傲慢权柄没有骗我,我坚持要回来就成功了。”
说着说着他的眼神就困惑起来,他小声嘀咕:“考验这么简单的吗,我好像什么都没有做啊。”
【笨蛋,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考验当然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通过的啊。】
【一般都是要得到持有人和权柄的双重认可,你看德罗维尔对你的态度,不用想都知道多么重视你。】
【至于我……】
傲慢权柄声音低了下来,它有点别扭地跟塞罗亚说了理由,还带着点不好意思。
【你真的很适合这个权柄好嘛,你都不知道你多么傲慢,我的上一任都用生命威胁你了,你只要留下来就能活,你竟然还偏要回来,能够坚定地相信自己会被选择,德罗维尔会放弃力量让你活下来,这真的超级酷。】
【目中无人的傲慢,对自我魅力的肯定。】
塞罗亚歪了歪头,最后还是没有听懂傲慢权柄在叨叨什么,但他还是很开心地露出了笑脸,挨在德罗维尔的身边求贴贴。
德罗维尔轻轻碰了碰他的额头,呢喃。
“这里多了一颗痣。”
塞罗亚立刻就对着镜子照了照,果不其然,一颗浅红色的小痣出现在了他的眉中央,它颜色很淡,如果不仔细看的话,甚至会被忽略过去。
【这是权柄认可的标志,如果得到所有权柄,那么它将会红得滴血?多么美的颜色,你一定会很喜欢的,它是魔界最推崇的色彩。】
德罗维尔手紧了紧,他警告。
“傲慢,你是不是太过得意了,我还有一笔账没有跟你算。”
不停出声的傲慢权柄一下子没了声音,也不知道是跑到哪里去了,德罗维尔也懒得管他,因为是融合而不是得到认可,他对傲慢权柄的感应并不算强烈,只要离开几米远便找不到它的踪迹了。
只有塞罗亚知道,傲慢权柄并没有走远,虽然它并没有认可德罗维尔,但它似乎还挺愿意陪在德罗维尔的身边的。
塞罗亚甩了甩脑袋,把所有的胡思乱想都抛之脑后,他又想到了过去的几个小伙伴,扒拉在德罗维尔身上,好奇地问:“诺兰他们几个呢,都去哪里了。”
德罗维尔不假思索地回应:“诺兰和尤安留在了魔宫,前些日子你应该见过他们,就是附在墙壁上估计逗你的那两个。维加回到人鱼族了,现在似乎在他们族很有名,但怎么联系这边,你剩下的那些骑士之类的朋友,我也都放走了,应该都在人间四处游荡。”
“那我的戒指呢?艾莉亚还待在里面,没有她的身体,蒂安塔没有办法和她一起复活。”
塞罗亚担忧地出声。
德罗维尔顿了顿,他说:“我也不太清楚戒指被放到哪里去了,也许我们可以做一个大扫除清理一下,刚好把魔宫里不要的东西丢出去。”
“好,”塞罗亚想了想傲慢权柄说的话,那个人不是德罗维尔的话,还能是谁呢,他有点想不出来,顿了顿,又问:“那小龙蛋呢,我记得我离开的时候,他好像就已经破壳出来了。”
“你可能记错了吧,”德罗维尔抱着塞罗亚往外面走去,他跟塞罗亚解释:“那个龙蛋才破壳没有多久,甚至一出生就身体有残缺,我不怎么关注他,他也不太待见我,因此早就搬出去了。”
“不过我可以带你去看看他的房间,他的蛋壳留在那里,你应该比较熟悉,当然,我会派人去通知他,他如果知道了你回来了,肯定会很高兴,毕竟当时所有人中,他最亲近的就是你。”
塞罗亚疑惑地摸了摸下巴,他明明就记得当初应该是破壳了呀,难道他看错了吗,所有人都和他的记忆不一样,而且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还需要通知小龙,难道小龙不应该直接就回来看看吗。
但还没有等他发问,德罗维尔就推开了一扇门,一个比塞罗亚还要高的蛋壳立在那里,黑得发亮。
塞罗亚被放下来,好奇地跑过去摸了摸蛋壳,惊讶道:“怎么长得这么高啊,要是当初就这么大,我可抱不动它,而且好黑呀,我记得明明是个白蛋。”
他打开了蛋壳,却一下子不说话了,连德罗维尔叫他都没有听见。
蛋壳的正中央,几枚戒指就静静地躺在里面。
第53章 塞罗亚要上学了
“德罗,戒指。”
塞罗亚愣愣地出声,他脑袋很晕,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垂着头,看着戒指出神。
“嗯?你在哪里看到的。”
德罗维尔闻言,拧眉走了过来,他揉了一把塞罗亚的脑袋,当他从失神中拉了回来,转头便居高临下地盯着被掀开的蛋壳,淡淡啧了一声,俯下身,一把捞出了戒指。
魔力自他的指尖溢出,一股脑地全部都用进了戒指里,想要开启戒指看看内部的情况。
可他观察还没有超过五秒,一股陌生而又莽撞的力量就从中冲了出来,一把将他的力量吞噬,不仅如此,甚至还溢了出来想要对他动手。
塞罗亚瞳孔一缩,他一瞬间又被拉回到了那个场景,他毫不犹豫地跳了起来,像个黏皮糖一样一把抱住了德罗维尔,将他紧紧地护着。
他的眼睛已经死死闭了起来,身子微微颤抖,明显是有些害怕。
德罗维尔神色一变,原本漫不经心的眼神立刻变得锐利,他手往上抬,想要护住塞罗亚的腰,实在没忍住,训斥声也随之冒了出来。
“塞罗亚,我告诉过你不要总是顾着别人,在魔界,可没有人能够伤到我。”
那股力量迅速直接撞到了塞罗亚的背上。
塞罗亚低低吭了一声,等待着痛意袭来,可除了一点轻微碰撞感,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那股来势汹汹的力量只是在碰了他一下之后就卸去了力量,来不及散去的能量轻微地转变了方向,猛地一声砸到了地上,激起了一地的灰尘。
“欸?”塞罗亚张了张口,吃了一嘴灰尘,呛得咳了半天才停下来,脸蛋都涨得通红,他小心地睁开一只眼睛,手慢吞吞地往后面摸去,想要看看后面的情况,却在下一秒感受到了一个软软的冷的东西轻轻地在他的指尖蹭了蹭。
塞罗亚更困惑了,他屏气凝神,想再戳了戳那个奇怪的东西,可那东西却迅速地消失了,他的手指头戳了个空。
房间里安静的不像话。
德罗维尔松了一口气,将塞罗亚从身上扒拉了下来,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他的背,这才放他往前面走。
“你去解开这个戒指的封印吧,我猜是那个小子留在里面的力量,应该只有你才能够拿出戒指里面的物品,这也是当初我没有察觉里面有东西的原因。”
塞罗亚半蹲下身子,他探出手,轻而快地碰了一下这些戒指,他的动作很警惕,像是小兔子一样,一碰就会立刻从手中跳走。
他很吝啬地只给出了一点点魔力。
但就是这一点点魔力,就让这些戒指如同吸收了琼浆玉露一样,漂浮起来,它们周身散发出绚丽的金色光芒,无数复杂的法阵从中飞了出来,层层叠叠,将塞罗亚笼罩在其中。
塞罗亚能够感觉到某些奇怪的东西涌进了身体里,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发现一道道红光从肌肤下透了出来,很奇怪,让他突然想起来自己从通道里一下子滚出来的原因。
他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可究竟是什么,他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德罗维尔远远望着,本来他表现得很从容,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手指头漫不经心地点着手臂,目光一直放在门外,只是偶尔看两眼塞罗亚,可在这抹红光出现后,他的脸色一下就变得难看起来,神情凝重,大跨步走到了塞罗亚的旁边,蹲下来看他的手臂。
塞罗亚眼睛被光闪得痛,眨了眨眼睛,生理性泪水就溢了出来,他本来想挪开目光,但德罗维尔突然的动作让他浑身一僵,立刻垂着头盯着手臂不说话了,生怕德罗维尔又来训他一通。
可出乎他预料的是,德罗维尔并没有开口说话,他甚至都没有碰他,只是静静地盯着,手悬空在上方,在思考着什么。
塞罗亚眨了眨眼睛,有点无聊地挪动着脚,脚丫在地上转来转去,自娱自乐,直到红光散去之后,他才重新看了过去。
“好奇怪的东西。”在看到自己手臂新造型的第一眼,塞罗亚就嘟囔着抱怨起来。
只见他原本白嫩的,带着些许婴儿肥的小臂的正中央,出现了一大块红色的斑点,这斑点呈现圆形,边角很光滑,像是印上去的一样,格外真实,看着就不是什么寻常之物。
塞罗亚左看右看,好奇心终于压过了嫌弃之意,他仰头期待地问德罗维尔:“这是什么东西呀,看起来很厉害。”
德罗维尔眼神很复杂,他深呼吸一口气,语气中隐隐带着点怒气,道:“这是愤怒权柄的标志。”
“你是什么时候被强行安上的这个东西,”德罗维尔捏了捏拳头,骨头发出了嘎嘣的响声,看起来很想要揍人的样子,他说:“可恶,你接受权柄完全不需要那么快,每一次权柄的融合都非常的困难,时间也会拉的很长,如果没有彻底的掌握一种权柄,就去融合另外一种,很有可能会造成反噬。”
“你的能力还不够,没有办法处理这种情况,他现在这样子,完全没有考虑到你的身体情况,稍不留意,你就相当于在送死。”
塞罗亚摸了摸手臂,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这东西是什么,他歪了歪脑袋,脑子转了转,不仅没有注意到德罗维尔说的这种情况有多么危险,反而想到了另外一些事情,思绪完全放飞。
他纠结地说:“可是,我是从通道里出来的时候就有这个东西了,那也就是说,我的记忆并没有出错呀,小龙蛋当时就是已经孵出来了,你们却都不记得,而且你还说,他这几年才从壳里出来,如果你们说的是真的话,那他完全不可能做出这些事情。”
“难不成,权柄之力还可以让人重新活一次。”塞罗亚提出一个猜想,一个惊世骇俗的猜想,一说出口,就惊得德罗维尔立刻捂住了他的嘴。
德罗维尔蹙眉,严肃道:“这种话,不要随便说出口,一旦说出口就会被神听到。”
“而且你说的这种情况是不可能的,只有神能够掌握这种力量,甚至于,就连神使用这种力量都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看来当初真的发生了一些我不清楚的事情。”
德罗维尔若有所思,他看了看门外,施了一道魔法,传话给了一直蹲在门口,探头探脑观察这边的瑟琳,吩咐她去找一下当初伊撒尔出生时的文字记录,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再仔仔细细的看一遍,看看到底有什么不寻常之处。
塞罗亚却没有观察到这些,他迅速地翻起了戒指,一件件物品被飞快地丢了出来,无数价值连城的宝贝被毫不怜惜地甩在地上,很快堆成了一座小山。
但塞罗亚却没有将目光放在它们身上哪怕一秒,他全神贯注地进行着自己的搜索工程,就在整个戒指快要被他给倒空的时候,他的眼睛突然一亮,惊喜地叫出声来。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捧住了艾莉亚。
她和塞罗亚一样,依旧还是小孩子的模样,脸颊红润,身上的衣服都干干净净不染纤尘,就好像只是普普通通睡了一觉一样。
塞罗亚扭头,期待地问德罗维尔:“德罗,我们可以把她给送回去吗,我觉得蒂安塔一定非常非常的想要见到她。”
德罗维尔点头,他挥了挥手,艾莉亚就飞了起来,一股魔力将她整个身体包裹住,只是眨眼的功夫,她就消失在了空中。
塞罗亚茫然地左右看,却没有发现一点踪迹。
他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衣服,询问:“咦,德罗,你把艾莉亚送到哪里去了,我还想要和诺兰他们一起去看看她呢。”
“和你想的一样,已经把她送过去了,”德罗维尔附身一把将塞罗亚抱了起来,将他放在了自己的左臂上坐着,他温声道:“我们现在要商量的是另外一件事,这件事情时间比较紧,而且非常重要,所以我必须要现在就告诉你。”
“是什么?”塞罗亚晃了晃小腿,表情非常快乐,抬起头,看着德罗维尔的眼睛很纯粹的信任。
德罗维尔抿唇,突然有点不敢看塞罗亚的眼睛,他低声道。
“伊撒尔刚刚发消息说他不回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现在的他完全没有关于你的任何记忆,你现在对他来说就是陌生人。”
“但是从他留下的线索来看,他做出了许多部署,就是为了让你能够成功的得到权柄的认可。”
“所以,为了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我们要把你送过去和他接触,你们会重新认识,说不定他的记忆会回来,我相信你也对这件事也充满期待。”
塞罗亚啊了一声,他有了一些不好的念头,表情一瞬间变得可怜兮兮的,抱住了德罗维尔的脖子,他吞了一口口水,小声问。
“所以你要告诉我的是什么事?”
德罗维尔叹了一口气,他揉了一把塞罗亚的脑袋,无奈地说。
“塞罗亚,如你所想的一样,你要上学了。”
“魔界最出名的高级魔族幼崽学院。”
第54章 塞罗亚的天赋
高级魔族幼崽学院,这是魔界主城最神秘也最厉害的学院,所有的高级魔族都会在幼年时期进行专业的能力测试,只有达到一定的标准,才能够获得进入学院的资格。
从学院出来的魔族,基本上都能顺利成为魔界的上流人士,其中小部分天赋卓越,表现优秀的魔族甚至可以直接进入德罗维尔的军队,成为他的亲兵,因此,不管哪一家出了能进入幼崽学院的孩子,都会大宴宾客庆祝好几日。
“咦,那我达到标准了吗?”塞罗亚翻着入学手册,手撑在桌上,托着腮帮子,皱巴着小脸读着文字,神情很是凝重,在看到一长段的校规后,他惊讶地瞪大眼睛,感叹:“好多好多规则啊。”
只见纸面上密密麻麻列了十几条规则。
【一、不可在学院内显出原形。】
【二、不许在学校拉帮结派。】
……
【违反校规一次,严重警告,违反校规两次,处分,违反校规三次,留校察看,违反校规四次,开除,且不可再进入同等级学院。】
每一条规则都是用的祈使句,读起来就有种扑面而来的肃杀之气,让人对未来的校园生活感到绝望。
塞罗亚脸垮了下来,险些被吓得叫出声,他抬起头看德罗维尔,眼神中充满了质疑,好像在问,他真的能够进这种学校嘛。
德罗维尔手抵在唇边,眼神微微移开,心虚地不敢与塞罗亚对视,他小声:“也许,你低估了你的实力,我觉得你一定可以考进去的。”
“考,考进去。”塞罗亚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可怕的字眼,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两眼空空如也,嘴巴紧紧抿着,过了好半响才消化掉这个沉重的消息,他幽怨地抬起头盯着德罗维尔,问:“德罗,你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啊,好多魔族幼崽都考不进去欸,我真的能够成功吗。”
德罗维尔蹲下来,捏着塞罗亚的手,将他的手提起来,捏了捏肉嘟嘟的手背,然后又牵着他的手摸上了他的额头,刚好抵在了那颗红痣上,他温声。
“怎么不可以了,你看,你已经获得了傲慢权柄的认可,这可是我都没有做成的事情,你在这方面都胜了我一头,对自己有点自信,塞罗亚。”
当然,他在心里默默补充,如果真的没有成功通过测验的话,他就只能动用他唯一的保送名额,直接将塞罗亚送进去了,只不过那样的话,难免有些不公平,为了让塞罗亚安心,他还是决定先帮他测试。
“我们来试一下,好不好,塞罗亚。”
塞罗亚手指微微曲了曲,他犹豫地点了点头。
德罗维尔唇角一勾,偏头冲着门外喊了一声,他说:“瑟琳,把仪器来过来。”
“啊,好丢脸,德罗,”塞罗亚的脸一瞬间涨红,他猛地上前冲了两步,一把将脸埋进德罗维尔的胸膛里,小声嘀咕:“要是测试结果不好,大家会不会笑我,能留在你身边的肯定都很厉害。”
“怎么会,你不要多想啊塞罗亚,大家都超级喜欢你的,就是那种不管你做了什么,只要你是塞罗亚,大家都会觉得很开心很有趣的喜欢,大家有在好好的爱着你呢,就像你努力爱着他们一样,等会儿诺兰和尤安也会来哦,你先调整一下心情。”
德罗维尔没忍住笑了一声,他摸了摸塞罗亚的头发,顺着理了理,很快就轻咦了一声,他用手揪了揪塞罗亚散在脖子后的发丝,眉头一皱,有点苦恼地出声:“头发有点长了啊,都遮住眼睛了,平时不痒吗,都不知道说一声。”
旁边散落一地的奇珍异宝,德罗维尔随意看了看,从中间取出来了一条细细的丝带,然后就顿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看了塞罗亚好一会儿,这才表情凝重地拍了拍塞罗亚的背,道。
“乖,转身,低头。”
“嗷。”塞罗亚乖巧应了一声,几秒钟就转身坐直,头发乱糟糟的,还有一缕小碎发俏皮地翘起,德罗维尔拧眉摁了摁,往往是刚压下去就又立了起来,很是叛逆。
重复了好几次也没成功,德罗维尔舒了一口气,将目光收了回来,努力不去注意那一缕头发,转而摆弄起了塞罗亚剩下的头发。
他很自信地想,扎头发这种事很简单,不过就是一手捏住头发,然后用丝带绑起来就行。
可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在头发第不知道多少次从手心里溜出去以后,德罗维尔的心态有那么一点点的崩溃了,当然真的只是一点点,比一颗芝麻大不了多少,他努力稳住唇角的笑,殊不知自己的眼睛里已经充满了杀气。
快,稳,狠,德罗维尔在心里默默重复这几个字,只要他的速度够快,头发就滑落不下去,于是,他又一次捏紧了头发,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将丝带缠了上去。
丝带被扭曲地系在一起,不知道是用的什么系法,鼓起了一个大疙瘩,头发被扯得很紧,塞罗亚小口小口地呼气,感觉脑袋好痛,好像喘气太粗就会把脑袋扯掉。
他困惑:“德罗,这是什么新的测试方式吗,我感觉我不太行,快要喘不上气了。”
最可怕的是,即使是用了这样子让人不舒服的系法,塞罗亚的头发还是很快就散了下来,一半松一半紧,比刚刚的炸毛造型还要不忍直视。
德罗维尔舔了舔干涩的唇角,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在这方面真的是一点天赋都没有,他叹了一口气,不再挣扎,小心地凑过去准备帮塞罗亚解开绳结,只是,他的手蓦然僵住。
一次,没解开,两次,还是没解开。
好像,在德罗维尔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他给塞罗亚的头发系了个死结。
门口传来了噗得一声小声。
瑟琳捂着肚子走了进来,手可疑地抹了一把脸,好像擦去了什么诡异的液体,她看着德罗维尔难得手足无措的样子,调侃:“德罗,你这样子可不多见,我刚刚帮记录下来了,等会就给你,不用谢我。”
德罗维尔眉心一跳,下意识横了她一眼,无奈道:“能不能不要总是记录我丢脸的事,我觉得我的事迹可以记录的内容比这多多了,收收你的恶趣味,瑟琳,我要你带的仪器呢。”
“带来了带来了,别这么心急,德罗,你这性子不好,”瑟琳随意地摆了摆手,她大步走了过来,目标明确地走到了塞罗亚的面前,半蹲下来,和塞罗亚平视,她盯着塞罗亚看了许久,眼底带着丝丝怀念,揉了一把他的脸蛋才轻叹:“好久不见啊塞罗亚,你还是这么小一点呢,真可爱。”
“我真的很想念你。”
塞罗亚眨了眨眼睛,他伸出手一把抱住了瑟琳,手抬起来贴住瑟琳的脸颊,轻轻地摸了摸,安慰:“瑟琳别难受,我回来了。”
德罗维尔淡淡啧了一声,他盯着看了两眼,像是受不了一样偏开了头。
诺兰也慢吞吞从门口走了进来,他的身后,尤安正抱着一块黑色的不明的石头,这石头看着不大,只有二三十公分高,表面光滑无痕,但看起来却并不好搬运。
尤安走了几步路就满头大汗,不停地喘着粗气,两分钟的路程他足足走了一刻钟才走完,好不容易走到了塞罗亚的旁边,他立刻迫不及待地把石头放到了地上,扶着腰哎呦哎呦地叫唤。
“瑟琳,诺兰,你们太过分了?我一个人搬过来多不容易,你们也不知道等等我,不给我安慰我就闹了。”他瘪着嘴出声,很自然地冲两个人撒娇。
在抬头看见塞罗亚的时候,他也弯了眼睛,笑眯眯地冲他拜了拜手,道:“塞罗亚,好久好久不见啦,你现在回来了真的是太好了,现在你就真的要叫我哥哥了哦。”
塞罗亚有点受宠若惊地唔了声,他眨了眨眼睛,感觉到了几分亲切感,尤安对他的态度和之前一模一样,就好像他们中间并没有隔着这么多年。
诺兰也凑过来捏了一把塞罗亚的脸蛋,在塞罗亚看过去的时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点评:“还不错,你没怎么变,连脸颊的肉都还在。”
塞罗亚还没来得及为重逢伤感,就被这话气得鼓起了腮帮子,他哼了一声,努力强调:“这不是肥肉,是婴儿肥,我才不胖。”
几人都赞同地点头,异口同声,好像就等着塞罗亚开口回这句话。
“对,一点也不胖,还是小孩子呢,所以还是要多吃点,等会要吃专门的营养果哦。”
塞罗亚一呆,他最讨厌的就是营养果了,这东西没有什么味道,吃到嘴里就像是在嚼固体白开水,他虚弱地叹了口气,刚想抗议,就感觉手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抬起头一看,德罗维尔已经靠近了石头,将收集到的一滴血放到了石头上。
石头很快发出了耀眼的光。
塞罗亚睁大了眼睛,眼睁睁地看着石头上面出现了一个列表,表格分七列,旁边分别标注了天赋的等级,他隐隐记得,学院最低的及格线是五等,但这种情况也非常少见,好几年都不见得有一个五等学生成功进入学院。
他有点紧张地屏住了呼吸,旁边的人也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一眨不眨地盯着这个测试石。
石头的光芒暗淡了下来,白光开始从最底层的一格慢慢涌上来,直到最后,停在了一个地方。
第55章 伊撒尔要被退学了
什么情况?塞罗亚困惑地歪了歪脑袋。
只见那个石头表格先是爆发出耀眼的光,一瞬就跳到了第七格,且定格了好几秒,可还没等大家舒一口气,那最后几个格子的光就散去了,一下子又跳跃到了第四格。
在几个人的注视下,这个光不安分地挪动着,在第四格和第五格的边界反复横跳,直到德罗维尔等得不耐烦,拧着眉横了一眼石头,这石头才慢吞吞地定在了第五格,而且第五格只有一点点光,足以看出这石头的不情愿。
它好像就在说,就算你威胁了我,我也不会背弃我的原则,就是不能给一个天使最高等级的评价。
尤安盯着看了一会儿,摸了摸下巴,感慨,这东西有点胆子,但不多。
毕竟这石头测试标准,第一个就是魔族血脉纯正程度,第二才是天赋潜力。
塞罗亚能够让这个石头勉强给出五格评价,可见本身天赋就极为出众,甚至能让石头为之退让,想当初,他和诺兰两个人可是连一格都没有点亮。
但塞罗亚可不知道这些事,他蹲在石头面前,手指抵着格子,认真地数了好几遍,这才苦着小脸抬头问德罗维尔:“德罗,这可怎么办,我的天赋测试刚刚及格欸,说不定院长就不想让我进去了。”
他真情实感为这件事感到苦恼,抿着唇,小声嘟囔:“那样我就不能去找伊撒尔了。”
德罗维尔头微微一偏,眼神从严厉转为温和,他半蹲下身,将手伸出去,递到了塞罗亚的面前,他轻轻地说:“别担心,不管能不能进去,我们都有办法去接触伊撒尔的,这只是计划之一而已,放轻松,我们现在去进行第二轮测试,好不好?”
塞罗亚犹豫了下,慢吞吞地将手搭在了德罗维尔的手心里,嗯嗯点了点头。
德罗维尔摸了一把他的脑袋,道:“闭上眼睛。”
塞罗亚下意识就跟着德罗维尔的声音去做,但他闭眼睛的速度还是不够快,隐约从缝隙中窥见一抹红光,刺得他眼睛一痛。
再睁开眼睛,眼前就是一座看着就格外庄严肃穆的学院,大门最上方挂着个匾,匾上是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高级魔族幼稚园。
塞罗亚揉了揉眼睛,惊讶地咦了一声,视线在德罗维尔和门匾上来回游荡,半响才迟疑地说:“德罗,这个门匾上的字,和你的好像啊。”
跟在后面的瑟琳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但在德罗维尔瞪过来之前,她就预判到了他的行为,立刻捂着肚子,低着头憋笑,肩膀一耸一耸的,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她在哭。
塞罗亚抱着德罗维尔的大腿,欲言又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事实上,从他这个角度,刚好能够看到瑟琳憋笑憋得通红的脸,他思考了一下,不禁有些疑惑,还是没有明白瑟琳为什么会笑起来。
“这个,这个就是德罗写的啊,当时他和这个学院院长打赌,结果赌输了,被拔走了一堆羽毛,这牌匾就是用他羽毛炼制出来的墨水写的,你说好不好玩,不仅翅膀秃了,还要用这墨水亲自题字。”
塞罗亚很快就联想到了些许好笑的画面,唇角很轻地勾了一下,又飞快地落了下来,他踮起脚,努力拍了拍德罗维尔的手背,安慰:“没事的,德罗,你的翅膀已经长回来了,我看过了,非常漂亮。”
只不过,塞罗亚非常好奇,到底是谁能够让德罗维尔输掉赌注,毕竟在他的心里,德罗维尔已经是最最最厉害的大人了,可现在一看,好像有个更加厉害的大人出现了,一想到这个人即将成为他的老师,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有点忧虑。
德罗维尔没忍住也勾了勾唇,他无奈地撇头,叹了口气:“想笑就笑,我也没说要训你,这点玩笑我还是开得起的,不过,我们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去进行第二轮测试。”
“对哦,”塞罗亚慢半拍地想起来了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他探出脑袋左看右看好一会儿,努力地寻找着,直到确定一个人都没有,才沮丧地垂头,他询问:“德罗,现在是不是不是报名的时候,为什么我一个人都没看到。”
诺兰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过来,他半弯着腰,手指在大门边上不知道画着什么,听到了塞罗亚的疑问,他摇了摇头,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个学院的报名周期很长,足足有两个月,大家一般都会早早的过来检测,这样就算失败了也可以及时进入其他的学院,而今天刚好是学院报名的最后一天,自然是见不到其他人的,除非是特别自信孩子天赋的魔族。”
“但这种魔族数百年也不见得出一个,能够见到一次都算是非常幸运了,因为这种孩子基本上已经板上钉钉能成为魔王的亲卫了。”
诺兰耐心地解释着,想要让塞罗亚明白,这个学院对于魔族的意义,可还没等他说完,塞罗亚就愣愣地抬起手臂,指向了一个地方,道。
“诺兰,那里,好像又来了一个小朋友。”
“什么?”诺兰一瞬间怀疑自己听错了,他迅速地转过身,四处搜索着来人,可任凭他怎么看,都没有发现塞罗亚说的那个小朋友在哪里,他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开口警惕地说:“小心点,塞罗亚,我没有看到你说的那个小朋友在哪里,它可能是冲着你来的。”
塞罗亚立刻往德罗维尔的身后缩了缩,目光紧紧地黏在那个小朋友身上,惴惴不安。
德罗维尔手背到身后,轻轻拍了拍塞罗亚的背,安抚他的情绪,眯着眼往他指着那个方向看去,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儿,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冲已经处在戒备模式的诺兰和尤安两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放松下来。
“不用担心,是幽灵一族。”
“幽,幽灵,”尤安肩膀松弛下来,满脸不可思议,烦躁地搓了一把脑袋,说:“这种族不是已经有数百年没有出过他们的领域了吗,而且他们的生存方式那么特殊,来学院干什么,真的不需要查一下吗。”
幽灵一族,他们本来是六大种族之一,可在上任魔王故意的磋磨下,数量大量减少,一度差点灭绝,即使德罗维尔上位后帮扶了许久,族中也只有寥寥数人,后来蜗居在某小地方,不见踪影,成为了魔界最为神秘的种族。
他们这一族有个极其出名的特点,便是不能见血阳的暖光,因此在魔界的四月到八月,他们都不能在白天出现在外界,一旦出门,便会死亡。
而今天,刚好是九月一。
德罗维尔也微微提起了警惕之心,他看着这个慢吞吞往他们这边挪动的小幽灵,淡淡出声:“把你的隐藏去掉,你的亲属呢,根据魔界的规定,未成年魔族在外界游荡被抓,成年魔族可直接通知亲属并索要报酬,该未成年魔族需被禁足三月不得外出。”
“如果你给不出我一个出现在这里的合理理由,我会现在就叫你的家长把你领回家。”
很安静,没有人回话。
塞罗亚又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猛地探出脑袋往那个方向看,可还没来得及抬头,就被德罗维尔一把摁住了脑袋,动弹不得。
小幽灵默默显出了身形,它年龄尚小,还没来得及选择性别分化,脸色是苍白的,脸型消瘦,好像许久没有吃饱饭一样,个头也矮矮的,下身都没有能力凝聚出脚的样子,只能幽幽漂浮在空中。
尤安啊了一声,捏着下巴深思,他呃了一声,迟疑:“这小家伙是不是也太瘦了点,一点能力储备都没有,看着像是被虐待了。”
诺兰也沉下脸色,他不赞同地附和:“我也觉得,幽灵族也太过分了,他们这样抚养幼崽,肯定违反了魔族新推出的幼崽保护法,我们有理由怀疑幽灵族虐待幼崽,随时可以出兵探查。”
德罗维尔摸了摸下巴,他在两人开口说话的时候就捂住了塞罗亚的耳朵,此刻盯着小幽灵看了一会儿,他突然发问:“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小幽灵还是没有说话,但它的身子抖得很厉害,目光很惊恐,好像随时都要晕厥过去。
就在两方气氛变得越来越不对的时候,一道女声突然出现,打断了德罗维尔的继续问话。
“好啦,人家可胆小了,没看见都要被你们吓晕了吗,不要这么寻根究底,它是我亲自邀请过来的特招生,有什么话还是问我比较好,你说是吧,小维尔。”
德罗维尔的脸色一瞬间就变难看了,他转头,看向了不知何时被打开的大门处站着的美艳女人,压抑着怒气低声说:“别这样叫我啊,瓦伦蒂娜。”
塞罗亚耳尖动了动,他好奇地探头去看这个叫做瓦伦蒂娜的人,眼睛一下子瞪圆了,满眼惊艳。
她有着一头无数藤蔓交织而成的长发,浅灰色肌肤,身材丰满,头顶两只黑色羊角,小腹微微鼓起,且后背脊柱处有细碎的黑色鳞片,透着股丰满的美感,微微一笑时,带着浓郁的媚色,但偏偏有一种奇妙的气质,让她看起来并不低俗色情。
“好漂亮。”他没忍住低低赞叹。
瓦伦蒂娜的目光飘了过来,她看着塞罗亚,蓦然微微一笑,温柔地说:“真可爱的一个孩子呢,你是想要进入学院吗?”
塞罗亚的耳尖弥漫起了红色,他有点羞涩地蹲在德罗维尔的身后,小心翼翼地盯着瓦伦蒂娜,又轻又小地嗯了一声,但很快他就又开口解释。
“我测试的天赋只有五格,可能不能进入学院。”
瓦伦蒂娜的眼神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更加温柔了,她弯着唇,慢慢地挪步走到了塞罗亚的面前,单膝跪在了地上,和塞罗亚平视,她盯着塞罗亚的眼睛,不知道在干什么,但塞罗亚很明显地感觉到了自己的脑袋有一瞬间的眩晕,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看透了。
他听见了瓦伦蒂娜用肯定的语气跟他说。
“你当然能够进入学院,小塞罗亚,你真的是个很乖的孩子呢,不过,你只能进入到指挥班,那里的孩子性格比较内敛沉静,你很适合他们,相信你会在那里过得很愉快。”
指挥班?内敛沉静?好像怎么听都和伊撒尔没有关系,如果真的去了这个班,岂不是和自己的最初目的背道而驰,也不知道之后还有没有机会在学院里见到伊撒尔。
塞罗亚不仅有些焦虑,他抿了抿唇,又飞快地眨了眨眼睛,他抬起头,看着瓦伦蒂娜温柔的眼睛,在这种眼神的鼓励下,他张了张嘴,深呼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瓦伦蒂娜老师,请问我可不可以和伊撒尔一个班级,我和他是好朋友,我想和他在一起上学。”
“伊撒尔吗?”瓦伦蒂娜很明显的愣了下,很快就抱歉地摇了摇头,她温声说:“他是战斗班的同学呢,那里的孩子都非常的暴躁冷漠,而且经常打架,不太适合性格温和的孩子进去,到时候闹起矛盾来,那些安静的孩子会很吃亏的。”
“而且,伊撒尔在这一个月里已经违反三次校规,现在正在接受教育,但目前我接收到的消息是,他拒不承认错误,并且不打算改正,甚至又和其他的同学打了一架。”
“可能很快,他就要被劝退了。”
第56章 伊撒尔凶塞罗亚了
退,退学。
塞罗亚似乎还没有理解这句话的含义,瞳孔微缩,满眼的茫然,嘴巴张了张,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的脑海中飘出刚刚翻阅过的十几条学院规则,每一条都不算严苛,他还以为这种规则只是起到字面上的警示作用的,只是他想了又想,还是没有想到伊撒尔会犯什么错误。
于是他干脆地抬起了头,将下巴搁置在瓦伦蒂娜的掌心上,鼓起腮帮子歪了歪脑袋,带着点小心机,刻意地卖了下萌。
瓦伦蒂娜立刻捂着心口轻轻啊了一声,眼睛微亮,她轻轻捏了捏塞罗亚的脸颊,然后扭头看着德罗维尔笑出声,调侃:“小维尔,你带过来的幼崽比你可爱多了。”
“不过,小幼崽貌似对自己的分班有不一样的诉求,身为他的家长,你有什么意见吗?”
德罗维尔耸了耸肩,随意答:“我说的都不算数,塞罗亚要进入哪个班级得由他自己决定,毕竟不是我上课。”
说完,德罗维尔便慢悠悠地走到了塞罗亚的旁边,拎着他的领子,把他一把拽了起来,托在了怀里,另一只手抬起来蹭了蹭塞罗亚的脸颊,力量不重,好像只是在脸上轻轻抚了一下。
塞罗亚不明所以仰着头让他摸,眨巴着眼睛很乖巧的样子。
瓦伦蒂娜看着就心软得不行,犹豫了片刻,看德罗维尔也没有意见,便一下子敲板应了下来。
“那既然都没有意见,塞罗亚,你以后就是战斗班的新生了,卡哈尔将会成为你未来几年的导师,你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找他帮忙,不要害羞,好吗?”
“好的,我知道了,”塞罗亚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他探出手,摸了一把瓦伦蒂娜垂在颊边的长发,表示自己的友好,然后又很快地缩了回来,他眼睛弯了弯,脸颊红扑扑的,像是刚烤熟的苹果派,他甜甜地喊了一声:“谢谢瓦伦蒂娜老师。”
瓦伦蒂娜当即捧住了脸,她感叹:“我不能再在这里多待了,这个孩子真是有着神奇的魅力,多盯他几秒,我就会移不开眼睛,亲爱的塞罗亚,祝你在这个学校里过得愉快,我现在就把幽带走办理入学手续,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你将会和他成为同学哦。”
幽?好少见的名字,而且听着就有种酷酷的感觉,塞罗亚手压在德罗维尔的肩膀上,用力地撑起身子,一眨不眨地盯着旁边垂着头,缩着背的小幽灵族,好奇而又友好地挥了挥手。
他轻快地喊:“你好呀,幽,我是塞罗亚,很高兴认识你。”
被称为幽的小孩子头却垂着更低了,他嘴巴张合几次,支吾着难以出声,脸颊色泽愈发苍白,甚至不由自主地往后面退了几步,就好像塞罗亚是什么恐怖的洪荒猛兽,在看到塞罗亚疑惑地歪了歪脑袋后,他像是终于承受不住,噔噔噔地飞快地跑到了瓦伦蒂娜的身后,扯着她的衣角,无声地催促着什么。
瓦伦蒂娜弯腰,怜惜地揉了揉它的脑袋,她冲塞罗亚抱歉地笑了笑,解释:“这孩子性格有些内向,他很喜欢你,并不是故意不理你的,小塞罗亚不要往心里去哦。”
塞罗亚嗯嗯点头,他盯着瓦伦蒂娜带着幽离去的背影,后知后觉的疑惑又涌上心头。
他想,幽这么腼腆的话,为什么会和他成为同班同学,他不是要求转到战斗班了吗,幽的性格更适合去指挥班吧。
只不过,他没有能继续深究下去,德罗维尔在他长久地注视着瓦伦蒂娜的背影后,明显有了一些吃醋的迹象,略微用力地掐了掐他的下巴肉,成功地将他的注意力转移开,他脸随着德罗维尔的动作挪着位置,嘴巴撅得很高。
真是可恶的大人啊?
塞罗亚不高兴地叫道:“德罗,你掐得我好痛,快点放开啦,我的脸都被你掐胖了。”
德罗维尔嗯嗯敷衍地应着,手非常听话地放了下来,甚至还帮塞罗亚揉了好几把,嘴上可是一点都不服输,他笑:“你胖可跟我没有关系,谁叫你在吃完饭之后还要偷偷摸摸地吃几个人送的点心,一份点心吃不胖,多来几份可是会不得了的。”
瑟琳,诺兰,尤安三人同时心虚地左顾右盼,他们三个就是罪魁祸首,在这些天,他们的口袋就没有空下来过,只要有空,再加上见到塞罗亚,他们都会非常自然地摸出点心投喂他。
一天下来,塞罗亚吃的点心何止三份。
再加上,德罗维尔分化的黑猫偶尔也会投喂塞罗亚,这是塞罗亚最不会拒绝的投喂,在他的眼中,这是黑猫辛辛苦苦得到的战利品,他不能浪费。
因此,德罗维尔晚上去塞罗亚房里检查的时候,总能在他的床头找到一些吃完的零食袋,有时候塞罗亚太困了,吃着吃着就会睡过去,德罗维尔就会收获一只肚子撑得浑圆的小脏猫。
塞罗亚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他眼神躲闪,一点底气也没有,弱弱地反驳了一句:“才没有,大家都很认真的在吃饭呢,零食只是偶尔吃吃而已。”
德罗维尔勾了勾唇,介于自己也是共犯之一,不再逗塞罗亚,他轻飘飘地揭过了这个话题,转而提起另外一件事。
“对了,塞罗亚,由于今天是报名的最后一天,所以今天晚上就会正式开学了,按照学院以往的规矩,你将会在这几天参加一场特殊的团体考验,所以,等一会儿带上我们给你准备的东西后,你就要暂时离开我们,去进行训练,三天之后才能够回家。”
“回家,”塞罗亚像是想起了什么,提问:“所以我是非住宿生吗,我记得手册上面好像有说,每一个学生都必须在学院住宿一年,培养独立能力。”
“我不需要吗?”
德罗维尔扯了扯唇角,很显然,他对瓦伦蒂娜这个硬性规则有那么一丝丝的不满,毕竟他才不愿意把塞罗亚放离自己面前一年,但在找到了这个规则的特殊情况后,他又满意了很多。
他淡定地说出了一句让塞罗亚目瞪口呆的话。
“你当然需要,但是,她并没有硬性要求是哪一年住宿,正常的学生是六年制,只要我们将住宿时间安排在第六学年,然后你提前毕业,就可以避开这一年的单独住宿。”
塞罗亚苦恼又挣扎,他小声嘀咕:“我感觉好像有点难,大家都没能提前毕业,我怎么可以……”
“相信自己,”德罗维尔拍了拍塞罗亚的肩膀,又久违地流露出了那种意气风发的自信,他道:“也相信我,我们都会帮你的,到时候给你私人辅导。”
塞罗亚一瞬间瘫软下来,他闷闷地哦了一声,心底默哀,他真的不想课外补习啊,想要出去到处逛,想要和地狱犬玩接球游戏,想要和魔鸟比飞低低,反正什么都比学习有趣。
小小年纪的塞罗亚,尚且没有那么强的自制力,学习对他的吸引力很有限,但德罗维尔突如其来的提前毕业一说,无疑给了他一些动力,这在他在后面的学习中,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
塞罗亚被放了下来,瑟琳蹭得一下凑到前面来,将一个小小的双肩包递到了他的面前,双肩包看起来鼓鼓囊囊的,但背起来却没有什么重量。
塞罗亚好奇地将双肩包掂了掂,甚至都想把他拉开看看里面到底装的什么,但尤安却推了一把他,让他猛地往前面走了两步,一脚跨进了学院大门。
大门内的场景迅速地变化,塞罗亚只觉眼前一花,就好像陷入到了一个空间隧道中,德罗维尔几人的声音迅速地变得模糊,似乎被抛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他只能够依稀辨认出几个字。
“塞罗亚,好,好,学,习,哦?”
还不如没听到。
塞罗亚垮下小脸,一下子从空间隧道中滑了出去,整个人面前一转,就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长相普通的温和男人笑着冲他说。
“欢迎来到战斗班,小塞罗亚,我是你之后的辅导老师,卡哈尔,你可以叫我卡卡老师。”
“卡卡老师好。”
塞罗亚慌忙地挣扎着落到地上,端正身子,认真真地冲卡哈尔问好,抬起头看了一眼周围,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班级门口。
卡哈尔的手已经放在了门上,他低头询问:“准备好了吗,塞罗亚,进去做个自我介绍。”
塞罗亚下意识紧张地捏住双肩包的肩带,但还是鼓起勇气点了点头,轻声道:“我准备好了,老师。”
卡哈尔替他推开了门,塞罗亚深呼吸一口气,大步走了进去,刚站到最前面,低头一看,就对上了无数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每双眼睛里都满是好奇,似乎在问,这种人也能进战斗班,真的不是走错了嘛。
塞罗亚更紧张了,他张了张嘴,小声说。
“大家好,我是塞罗亚。”
下面的小孩子本在等他后面的话,可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一时面面相觑,都没有动作。
塞罗亚无措地捏了捏指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几乎想要撇头去看老师。
这时候终于有人明白塞罗亚的介绍结束了,他很给面子地啪啪啪地鼓起掌来,其他小孩儿也陆陆续续地跟了上来,一时间屋里全是稀里哗啦的鼓掌声。
可突然,角落里传来了嘭得一声巨响,似乎是有谁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屋里顿时一片寂静,所有人都不发声了。
塞罗亚循声望去,就对上了一张熟悉的脸,是伊撒尔。
他几乎下意识就想叫他。
可伊撒尔的眼底却满是陌生,他瞥了塞罗亚一眼,毫无感情,只淡淡地说了句。
“别烦。”
他又一埋头趴了回去。
第57章 塞罗亚要比赛了
塞罗亚愣在原地,一时有点手足无措。
他小心地挪动了一下脚,连声音都不太敢发出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伊撒尔看起来这么凶,但他还是本能地不想被他讨厌。
犹豫片刻,他转过头去看落在后方的卡哈尔老师,眼底是很浓的求助的味道。
卡哈尔老师眉头跳了跳,他深呼吸一口气,声音变得严厉很多,还有一种无可奈何的怒意,他盯着伊撒尔叛逆的后脑勺,微斥:“伊撒尔,你这样很不礼貌,新同学来了,作为班级的一份子。你应该坐直身子,和其他同学一起鼓掌欢迎他。”
下面的同学更加安静了,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喘,目光飞快地在老师和伊撒尔之间徘徊,透着一股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感觉,更有甚者在其中翘着腿吹了声口哨。
塞罗亚也一惊,手紧张地握紧,咬了咬唇瓣,眼睛飞速地眨巴起来,看着有些许不安,他完全没有想到卡哈尔所谓的处理方式是这样的,在他的记忆里,这种情况一般都应该先调解再劝说,最后两方和好,带着微笑握手言和。
怎么卡哈尔老师这么凶,看起来就像是要动手一样,这样真的不会让伊撒尔更加讨厌他吗?塞罗亚想到这里,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
难不成这就是战斗班的传统,以武会友,所以瓦伦蒂娜老师才劝他不要来到这里。
塞罗亚的脑子有些混乱,但人喜欢凑热闹的本质是一样的,即使没有反应过来,他的目光也很诚实地追随过去,落到了伊撒尔的脸上。
他好奇地盯着伊撒尔,似乎是想看看他打算怎么做,不会真的和老师打一架吧。
塞罗亚有点忧心忡忡地思考,伊撒尔违反了三次校规,实在没有下一次违规机会了。
刚趴下去的伊撒尔明显很不自然地动了一下,他慢吞吞地抬起头,脸耷拉着,看着就一副不好惹且不高兴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塞罗亚的错觉,他总感觉伊撒尔刻意看了他两眼,像是在瞪他。
伊撒尔好像很讨厌我。
塞罗亚脑海中突兀地出现这句话,他抿了抿唇,心底有点难过,眼神就稍微暗淡下来,垂下了脑袋,他盯着鞋子不去看伊撒尔,鼓着腮帮子生闷气,因此也就错过了伊撒尔在错过他目光后,一瞬间变得更加难看的脸色。
伊撒尔沉默地坐直了身子,他张了张嘴,刚要说出口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又吞了回来,教室里很安静,按理说并不会打扰到他。
但事实上,在他的感知中,在塞罗亚进来的那一刻,教室里面就多了无数奇怪的东西,它们在教室嗡嗡作响,吵得他头痛欲绝,让他连想要安静的睡个觉都成了奢望。
这种情况下,他只是说一句话训一下塞罗亚,在他看来,已经是非常容忍这个新同学了,可卡哈尔这个坏老头竟然还不满足。
他这是明晃晃的偏心。
伊撒尔脸色变幻莫测,简直想直接甩脸出门,但另一个东西死死地限制住了他的行动,让他不得不思考衡量爆发的后果。
就在昨天,瓦伦蒂娜才警告了他,如果再犯一次校规,他是必须立刻卷铺盖走人,而一旦离开学校,他就要回到那个讨厌的地方,面对最讨厌的人。
想到这里,德罗维尔更加谨慎地对比了一下两方的讨厌程度,他又想起了德罗维尔那一副高高在上看不起人的嘴脸,没忍住心头一怒,果然还是不想看到那个人,他拧着眉,还是放弃了和卡哈尔顶嘴。
与德罗维尔比起来,卡哈尔都变得顺眼了不少,不管发生什么情况,他都不要再回去。
伊撒尔这时候反而平静下来,他扫了塞罗亚一眼,心底下定义,看起来是个挺乖的小孩儿。
想到德罗维尔之后,他的心情一瞬间变得阴沉起来,在这种极致的难受心理下,他很快忽略了心底那一丝丝莫名膨胀的喜悦,只淡淡地道:“欢迎。”
塞罗亚眼睛微亮,唇角的小酒窝就陷了下去。
可还没等他回应,伊撒尔就一把扯起身后的帽子,猛地罩住了自己的脑袋,他手撑着下巴,侧着脸去看外面的风景,神情很专注,摆明了不想跟他多说话,于是塞罗亚到嘴边的话又被咽了回去。
好,好冷酷啊。
塞罗亚默默地叹气,他现在有点怀念可爱又粘人的小龙蛋了,没有人告诉过他,伊撒尔在长大之后,会变成不好惹的不良少年了啊。
“啪啪——”
卡哈尔的拍手声很快把所有人的注意给扯了回来,在不和伊撒尔对峙的时候,他就又变回了那个温和的好好先生,让人觉得十分可靠。
他从身后又拽出了一个人。
塞罗亚下意识眨了眨眼睛,看清楚人是谁的时候,他差点惊呼出声,竟然是幽?
只不过和刚刚看到的小孩儿不一样,此刻的幽已经大变样,瓦伦蒂娜刚刚带走他的时候,他还无比的瘦弱,个子矮矮的,甚至不如塞罗亚高,可现在,塞罗亚必须得仰着头才能看清楚他的脸了。
幽就像是吃了十全大补丸,一口气长高了十公分,身子也变得壮硕起来,只是脸上的神情还是怯弱的,眼神躲闪,半天也憋不出一个字,在察觉到周围的人都在看他的时候,他甚至第一反应就是往卡哈尔的身后钻,看起来害怕得不得了。
塞罗亚清晰地听到了下面有人笑出声了,而且这笑声并不是那种友善的,反而充满了恶意,应该是在嘲讽这个大个子的胆子小。
卡哈尔面不改色地拽住了他的手,不让他躲避,他应该是想要幽自己做自我介绍,但这孩子实在是说不出话,尝试了几次后,他再次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冲着大家说:“好了,孩子们,不要嘲笑新同学,他是幽,性格比较害羞,你们不要欺负人家,懂了吗?”
下面的同学拉长了声音,笑嘻嘻地回答。
“知道了——”
塞罗亚莫名有预感,自己未来的幼稚园生活可能并不会非常的平静。
卡哈尔点了点头,他随意地看了一眼教室,刚好有两个空位子,于是他没有多想,直接就点了点两人,说:“刚好有你们的位置,去坐着吧,可以自己商量一下坐在哪里。”
幽的身子又开始发抖了。
塞罗亚顺着老师指的位置看了看,很快就明白了幽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
这两个位置简直就是天选之位,一个在伊撒尔的旁边,一个在伊撒尔的前方,而从刚刚的一系列反应就可以看出来,伊撒尔的脾气不太好,是班里最有名的刺头,真坐在他的旁边,怎么看都像是会被狠狠教训一通。
幽的目光剧烈震颤,不多时已经挪到了塞罗亚的身上,他似乎是在用眼神求助,眼神可怜得像是要哭出来了,无声地告诉塞罗亚,他想要让他主动坐到伊撒尔的旁边去。
下面的同学也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他们好像并不是很友好,撑着下巴,眼睛亮晶晶的,都很期待看到新同学倒霉。
塞罗亚瘪了瘪嘴,在心里的小本本上,默默地给所有同学都减了一分,这种情况好恶劣,好过分,大家一点也不团结友爱。
他才不会让这些人看笑话呢。
想到这里,再加上他来到这个班里的目的,塞罗亚猛得鼓起了勇气,他噔噔噔地大步下了讲台,迅速地走到了伊撒尔的旁边,对着伊撒尔的冷脸,他丝毫不惧,非常大胆地出声询问:“你好,伊撒尔同学,我能够坐到你的旁边吗?”
伊撒尔耳尖动了动,他似乎纠结了一下,脖子拧了拧,眼睛一撇,偷偷地打量了一眼这个莫名其妙胆大,一点都不怕他的新同学。
他心底有点好奇,但面上却什么都没表现出来,架子端得很高,最终也只是淡淡的,故作随意地点了点头,嘴上还说着。
“这又不是我的位置,想坐就坐。”
塞罗亚却像是一点都没看出来他的冷淡,在听到他肯定的回答后,立刻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他欢快地回应,一屁股坐到了伊撒尔的旁边:“谢谢伊撒尔,那我们就是同桌了,很高兴认识你,希望之后我能成为你的朋友。”
伊撒尔心又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他心底涌上一股莫名的暖意,脑子也更痛了,太阳穴一跳一跳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一样。
伊撒尔觉得自己这一刻表情一定很狰狞,他缩了缩脖子,又往窗户旁边蹭了蹭,远离了一些塞罗亚,凝着塞罗亚,思索了7片刻,略带警惕地将塞罗亚列入了危险名单里。
这个人,不简单,只是几句话而已,就能够让他被迷惑,心神都为之颤动,明明就连德罗维尔都不能够做到这种程度,这到底是哪里来的怪物,接近他又是为什么,伊撒尔在心里胡思乱想,身子越发紧绷了,整个人又透出生人勿近的气息。
塞罗亚还在傻乎乎地笑着,完全没有想到,因为一些生理性的亲近感,伊撒尔已经暗中把他当成了比德罗维尔还要危险厉害的敌人。
当然,就算让他知道了,他也不会太过在意,毕竟,这不刚好能够证明,他对于伊撒尔是特殊的嘛,他非常有自信,自己能够和伊撒尔重新成为好朋友。
幽在塞罗亚坐好后,也慢吞吞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背佝偻着,像是想要将自己藏起来。
卡哈尔拍了拍讲桌,紧接着笑眯眯地从身后抽出一个箱子,走了几步,将它放到了讲台上,说:“好了,既然大家都已经认识了新同学,那我们这个班级就算是暂时定下来了。”
“现在我们就要进行每一次开学固定的测试——团体活动,这一次的活动地点是某些同学非常熟悉的地方——深海乐园。”
“请大家现在看一下你身边的人,从现在开始,每四个人一个小组进行任务,率先完成任务的小组将会得到有丰厚的奖励,并且会获得双倍学分。”
“该任务非常凶险,大家务必要互相扶持,团结努力,老师们会随时观察你们的动静,在你们遇到不可控的危险时,老师提前将你们小组人员全部带出,但这样任务就算失败,整个小组的人都会被退学,请大家付出所有努力去完成任务。”
卡哈尔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什么,但塞罗亚脑已经完全听不进其他东西了,他眼睛没忍住弯了弯,晃了晃小腿,脑海中只有几个字在不断回荡,连带着他的心情都无比愉悦。
他竟然马上要和伊撒尔当队友啦?
第58章 伊撒尔生气了
“伊撒尔,你知道深海乐园是什么地方吗,听起来是个很好玩的地方?”
塞罗亚趴在桌子上小声地向旁边一动不动许久的男生提问,男生头微微转了一下,明显是听到了他的话,但不知为何,久久没有回应,但倒是一直望着窗户外,好像外面有什么东西在吸引他。
塞罗亚等了片刻,倒也不是很意外,只是难免觉得有一点点沮丧,他歪着脑袋,有点百无聊赖地摆动着桌子上的笔,眼底带着一丝困意,时不时打一声哈欠,好像随时都要睡过去。
周围全是同学们激烈的讨论声,嘈杂得有些闹人,就在刚刚,卡哈尔老师宣布让大家分小组围在一起进行自由讨论后,屋子里的声音就完全压不下来,同学们都满脸兴奋,看着周围的人就大声地说起话来,全然不顾其他安静的人。
从塞罗亚的角度看过去,他们激动得面红耳赤,手舞足蹈地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偶尔还会传来剧烈地拍打碰撞声,像是一群被主人松开缰绳的小狗,倒腾着想要闹出什么动静吸引旁人的注意力。
塞罗亚盯着看了一会儿,默默在心底评价。
但看到大家都表现的这样热切,他的心里不禁升起一丝期待,转头过去,想要努努力,争取跟伊撒尔进行一通愉快的交流。
可看见的依旧是伊撒尔冷酷的后脑勺。
同一组行动的幽畏畏缩缩地不敢探头,自己捂着自己的嘴,手动闭麦,他蹲在座位上面,像一尊不会动作的石像,眼睛都不怎么眨动。
塞罗亚盯着他看了好久,严重怀疑如果把他放在大自然中,他就会变成一个缩在树下的安静蘑菇,默默地待在那里,毕竟,幽这个人就给他一种潮湿的阴暗的感觉,总之就是不太活泼,也不像是会和他进行讨论的人。
而幽的同桌则是和伊撒尔不相上下的拽,他一直仰着头不说话,眼睛都不往塞罗亚等人身上飘一下,偶尔开口,也是探探头去跟旁边的其他小组的人讨论一下,反正就是看天看地看旁人,就是不愿意看塞罗亚等人。
塞罗亚能够看出来,这个人就是看不起他和幽这两个新来的同学,他不禁有些郁闷,眼睛一转,又落在了伊撒尔的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曾经相处过一段时间,让他过于自信,以为自己了解伊撒尔的性格,总之,现在他感觉,伊撒尔并没有很生气,相反,他还挺期待自己去找他玩的。
塞罗亚不禁有点蠢蠢欲动起来,他的手指头小心地伸了过去,飞快地戳了戳伊撒尔的胳膊,又在他给出反应之前迅速地缩回来,埋进了怀里。
“伊撒尔~”
他拉长了声音去叫伊撒尔的名字,是他对亲近的人惯用的语气,一股甜甜的带着点黏糊糊的感觉,很容易让人想到刚出炉热喷喷的甜品小蛋糕。
伊撒尔的耳尖不受控制地飞快地抖了一下,淡淡的粉红色从他的脖子一路蔓延到了脸颊,又染透了他的耳垂,不用看,他都能够想象出自己现在的神情是多么的狼狈。
他不禁把自己的头往帽子里又埋了埋,手默默地换了个方向,遮住了半边脸,努力不让自己这难得的窘态被发现,他愤愤地在心底骂了自己一句,为什么会这么不争气,不过就是一句撒娇而已,平常听得难道还不够多吗,怎么就这么轻易地被撩到了。
塞罗亚瘪着嘴巴,他小心又大胆地仔细瞧着伊撒尔的动作,认真地思索着他的反应代表着什么。
这一刻,他好像又看到了当初那个小龙蛋的影子,明明伊撒尔刚刚的动作呈现的是一副拒绝的姿态,但塞罗亚就是很快地辨别出了他的别扭行为,非常清晰地感觉到了他的动摇。
只是短短的几秒钟的功夫,塞罗亚就又露出了笑脸,他下定决心,再度探出爪子去撩了一下伊撒尔,这次他没有把手收回来,而是搭在伊撒尔的肩膀上,持续地轻轻地摇了摇他,嘴巴不断地嘟囔着话。
“伊撒尔,伊撒尔,你不要这么高冷,理一理我,我一个人在这里自说自话,好无聊哦。”
“这个乐园听起来很好玩的样子,我们是不是要去海边旅游,需不需要带一些零食什么的,我告诉你,我平时最喜欢吃魔界的月光鱼了,那个鱼的肉真的非常的细腻,而且入口即化,吃起来甜甜的,像是在喝牛奶,也不知道我们在海边可不可以抓到它,你有没有尝过它的味道啊,等这次考验结束后,我邀请你到我家里玩儿好不好,到时候我可以给你分享好多我喜欢的东西,说不定你也会喜欢。”
伊撒尔没忍住将手往上挪了挪,做出一副不想听塞罗亚说话的样子,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他并没有捂紧,细细密密的声音还是从手的缝隙中钻了进来,传进了他的脑海里。
那个一直在和别的同学交流的男生似乎忍不住了,他撇过头看过来,一副非常受不了的样子,冲着塞罗亚就吼了一声。
“能不能不要一直说话呢,没看见人家很烦你吗,一个大男人说话这么别扭,我家里的侍女都比你声音大,你这么做作是给谁看呢,”说着,这男生还抱着肩膀搓了搓,一副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的样子,他甚至非常过分地做出了呕吐的表情,说:“我真是听着你这声音就想吐,没有谁像你这样的。”
塞罗亚表情一片空白,他张了张嘴巴,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被羞辱了,但他的身子已经提前颤抖起来。
他没忍住红了脸,被气得眼睛都亮闪闪的,无形的能量从他的身体内散开,他眉心的一颗小小的红痣上发出了微弱的光。
“你,你……”
伊撒尔敏感地动了动身子,抬起头往这边望过来,他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到了塞罗亚的眉心,立即皱着眉,心口一通乱跳。
好熟悉的感觉,有一种莫名的预感在告诉他,如果你这次不维护他的话,你会后悔一辈子,更何况,他的目光不自觉地阴沉下来,冷冰冰地看向那边仗着他的名义耀武扬威的男生。
伊撒尔低低地出声:“我和你很熟吗?需要你替我发声,你的哪只眼睛看出来我讨厌他了,我最讨厌的就是借着我的名义随便说话的人。”
那个男生明显没想到自己会被反驳,一时间脸色涨红,旁边的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他,他甚至清楚地听到有些人在窃窃嘲笑他。
“看吧,马屁都拍错地方了,伊撒尔看着好像更烦他呢,真的是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小魔王的心思是那么好猜的嘛。”
“我看最好笑的就是他了,要是真的看不起人家,干脆用自己的名义去说呀,借着伊撒尔的名义在那里逞什么威风。”
“哎呀,我果然还是最讨厌这种人了,真没品。”
嘲讽声不绝于耳,男生喘着粗气,好像被激怒了,他双眼赤红,猛地抬起头,看着伊撒尔,眼神愤恨,显然他把被众人嘲笑的这件事的耻辱都归在了伊撒尔的身上,他努力憋了半天,到底还是没有忍住,怒气冲冲地喊了出来。
“好你个伊撒尔,我借你的名义还是给你面子,你以为你自己是谁呀,不过就是一个被德罗维尔殿下杀死的前任魔王的子嗣,前任魔王杀了多少人,每一个都比你无辜,你一出生就沾着无数人的血,难道不会做噩梦吗,现在你还能好生生地活着,不去以死谢罪,脸皮真是厚。”
“要不是德罗维尔殿下仁慈,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吗,你就是个罪人,你还害死了你的母亲,如果不是你一直不能出生,你的父亲也不会想着要你母亲的龙魂,你的母亲连死都不能安宁,她指不定多后悔把你生下来,你才是最该死的那个人。”
伊撒尔的脸色一瞬间变得非常难看,他猛得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塞罗亚在他的旁边都没看清楚他的动作,只是下一秒,那个男生的脖子就被掐住,猛地退后几步,背一下砸到了墙上,发出惊天巨响。
塞罗亚瞳孔一缩,他这一刻什么都想不到了,只是一瞬间,脑海中突兀地闪出一个念头。
他想,完了,伊撒尔动手了,他又违反校规了,紧接着他就听到了伊撒尔阴沉的冷酷的声音。
“有种,你再把刚刚的话说一遍?”
第59章 塞罗亚被罚站了
“伊撒尔,你给我好好反省?”
“如果还是这样一副犟模样的话,你也不用再去参加团队比赛了,我直接就把你送出去。”
办公室里回荡着瓦伦蒂娜愤怒的吼声。
在她面前的某个墙角处,伊撒尔正低垂着头站在那里,他眉眼疏淡,眉梢一挑就很容易给人高高在上不屑一顾的错觉,不说别的,光凭一张脸都能够评选成为学院最受欢迎男同学。
只不过唇角处一点很轻微的擦伤毁了这副完美的容颜,他的伤口处泛着淡淡的红色,丝丝血液渗出,看着人触目心惊。
塞罗亚就看得心一缩一缩的。
说起来,刚刚的场面也算是惊心动魄,伊撒尔的怒气一燃起来,就爆发出极其强大的力量,原本还能够强行压制他的卡哈尔老师都在阻止他的时候被击退几步,从老师不太好的脸色可以看出来,他似乎并不是很好受。
男生的脖子被死死掐住,脸很快充血涨红,渐渐变得青紫,眼睛上翻,仅仅几秒钟就进气多出气少了,塞罗亚毫不怀疑,伊撒尔在这时候是真的起了杀心,学院的规则已经不能够阻挡他的行动了。
这,真的要被退学了吗?
塞罗亚手指蜷曲,嘴唇张了张,眼神在伊撒尔因愤怒而冷凝的脸上飘过,他偏过头,最终还是没有去拦伊撒尔,将心比心,如果有人在他面前侮辱德罗维尔,那他的愤怒绝不会比伊撒尔少。
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去教训那个人。
可就在男生快要窒息的时候,一道从暗处袭来的攻击迅速地飞了过来,这攻击的能量很微弱,像是紧急之下仓促凝出的一击,塞罗亚眉头轻轻一拧,不明白这种攻击能够干扰什么,刚刚卡哈尔老师的攻击能量可比现在强了不止百倍,也没能够拦住伊撒尔。
可在下一秒,他的认知就被完全颠覆了,只见那轻飘飘的一击落到了伊撒尔的手上。
伊撒尔就立刻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一样,猛地缩回了手,甚至不止如此,他半蹲在地上,剧烈地喘息起来,额角冒出大滴大滴的汗珠,塞罗亚能够听见他的皮肉都发出了被火焰炙烤的滋滋声,但就是这样让他无比痛苦的攻击,落在卡哈尔的身上,却连一点涟漪都没有激起。
为什么,为什么同样的能量竟然在两个人身上会呈现不同的效果?
塞罗亚没忍住瞪大眼睛,他转头看一下攻击释放的地方,就对上了瓦伦蒂娜隐在暗处的眼,他舔了舔唇瓣,亮着眼睛就想要往她那跑,可他还没有询问原因,瓦伦蒂娜就蹭得一下从他的旁边走了过去,她只来得及匆匆留下一句。
“亲爱的,你等一等。”
然后,塞罗亚就眼睁睁地看着瓦伦蒂娜把伊撒尔直接拎走了,卡哈尔则留在教室里面处理剩下的烂摊子,这显然是卡哈尔的拿手戏,因此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并且要求剩下的同学都重新坐回位置进行讨论,好像完全不去管伊撒尔的事情了。
塞罗亚心里不禁有点急,他眼巴巴地看着卡哈尔,想要求他,让他告诉自己伊撒尔做出这种事会得到什么处分。
但卡哈尔就好像知道他要问什么,刻意地从他身边绕开,不去回应他的眼神。
塞罗亚很是沮丧地低下了头,肩膀却突然被拍了拍,幽缩着脖子,怯怯地跟他说。
“我知道伊撒尔会被瓦伦蒂娜带到哪里去,你如果实在想要知道后续的话,可以跟着我走。”
塞罗亚眨了眨眼睛,没有半分犹豫就应承下来,他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睛看了一眼台上不知为何神思不属的卡哈尔,心里非常确定他不会同意让他们两个外出,于是他一咬牙,冲着幽招了招手,两个人半蹲下身子,偷偷摸摸地从后门溜了出去。
再就是出现塞罗亚扒拉窗台这种情况了。
塞罗亚躲在窗户后面,双手小心谨慎地紧紧扒拉着窗沿,他抿着唇,努力地深呼吸,克制地不让自己的声音太大,角落很隐蔽,他躲着里面的人,探起身子想要去摸了摸伊撒尔。
可就在他的手刚刚过去的时候,瓦伦蒂娜锐利的目光就扫了过来,她神情不虞,好像直接锁定了塞罗亚的位置,刚刚在门口时看见的温柔仿佛都是假象,此刻剥去虚假的面纱,才真正的显出了她的影子,冷酷,严厉,充满了距离感。
她幽幽地冷声道:“小孩子要听话,不要随便插手大人的事情,乖,不要偷偷躲在角落里做些多余的情,快回去,不然我可是会一起惩罚的。”
塞罗亚耳朵一动,他下意识左右看了看,半个人影都没有看见,明明确定自己藏身的角落是瓦伦蒂娜的盲区,不可能被发现,但就是莫名生出了一股暴露的心虚感。
“幽,你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他下意识地求助了把他带过来的幽。
幽抿了抿唇,他眼神几乎是立刻躲了起来,但很快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把头抬了起来,他抿了抿唇,凝视着塞罗亚的眼睛,塞罗亚迷茫地歪了歪脑袋,总觉得好像被看透了。
他没来得及完全研究透这种感觉。
幽慢吞吞地回话,他说:“我算是知道一些东西,你想要知道什么可以问我,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的,我,”他说这里却有点羞涩起来,眼神游离地倾诉心声:“就是,我觉得你好可爱,我们能成为朋友吗。”
塞罗亚完全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他开心的地了下头,很轻易地就答应了幽的请求,他小声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为什么瓦伦蒂娜的攻击对伊撒尔好像格外有效啊。”塞罗亚眼底滑过心疼的情绪,他有点替伊撒尔担心。
幽听到这个问题很明显愣了一下,但他刚好就知道这个的答案,仅仅是迟疑了几秒,他就一股脑地把知道的所有的事情全部都吐了出来。
“因为这是伊撒尔给瓦伦蒂娜的权利啊,我很早之前偷偷看到的,伊撒尔把自己的心头血取出来,凝成了吊坠交给了瓦伦蒂娜,这是除了逆鳞之外,对龙族限制最大的一种东西了,所以即使瓦伦蒂娜只使用了一点点力量,伊撒尔也完全没有抵抗之力。”
“伊撒尔在瓦伦蒂娜的面前,屏障是完全打开的。”
“为什么?”塞罗亚没明白,他透过帘子去看伊撒尔倔强的脸,百思不得其解,他总觉得,伊撒尔自己好像都完全不知道心头血这件事。
他一定要问一下伊撒尔。
塞罗亚抿了抿嘴,惴惴不安地缩着脖子,在窗户下又躲了一会儿,等到里面完全没声音了才站起来,想要再一次爬窗户去看里面的情况,但脚下踩着的东西却突然晃动起来。
一声不吭跑过来当垫脚石的幽好像看到了什么,噔时汗液就一股脑地全涌了出来,他身子不住地摇晃着,呼吸急促而又无序,哆哆嗦嗦个不停,只是几秒钟,就把踩在他身上的塞罗亚给摇得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到了他的背上。
“怎么了呀,幽,你是累了吗,我可以跟你换个……”塞罗亚疑惑地抬起头,还没说完的话一下子卡在了嘴边,他瞳孔一缩,身子一颤,眼角立刻就泛起了粉,他艰涩地舔了舔唇角,一下子觉得口干舌燥,这是他心虚时才会有的的表现。
瓦伦蒂娜不知何时绕到了他们的身后,刚刚屋子里面完全没有发出声音,正是因为她已经走出来了。
她双手交叉放置胸前,眯着眼睛看着他们不知道多久,此刻见他们终于反应过来,才凉凉地扯了下唇,她低声叹:“塞罗亚,真不乖,我不是说了要赶快离开吗,怎么就是不听我的话呢。”
塞罗亚敏锐地察觉到了瓦伦蒂娜语气里的不满,明明偷看这种事并不严重,按道理来说,瓦伦蒂娜并不会在意,她的情绪有点过于强烈了。
更令人感到疑惑的是,瓦伦蒂娜的语气中还夹带着一些扭曲的恨意,这种恨意并不强烈,稍微迟钝一点的人可能都品不出来,就连塞罗亚都是在瓦伦蒂娜情绪极为激动的情况下,才隐隐有了这大胆的猜测。
但幽却好像一开始就知道瓦伦蒂娜的真实情绪,他清楚地明白瓦伦蒂娜真的动了杀心,所以当时就恐惧地剧烈发抖,冷汗直冒,恐惧到连话都说不出口,连呼吸都出不去,他身子僵硬地倒在了地上,瞳孔放大,没等瓦伦蒂娜动手,自己就先背过气去。
他挣扎地抬眼去看塞罗亚,有点恐惧地留下来最后一句话。
“眼,眼睛,小心,那个瓦伦蒂娜来了。”
这一砸发出了巨大的嘭的一声,塞罗亚耳朵都被震得有些痛,他痛苦地皱起了眉头,只感觉脑袋都嗡嗡的,幽留下来的最后一句话,让他的思绪都混乱起来,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有几个瓦伦蒂娜。
他匆匆一眼,很快就发现了现在瓦伦蒂娜的不对劲,只见她的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血红色,陷入了疯狂之中。
尽管如此,塞罗亚的注意力也没有从窗户里面挪开,他静静地盯着伊撒尔,观察着他的一切。
他能够看到伊撒尔在听到动静的时候身子颤了颤,咬着唇,绷得像要断掉的弦。
这是一只受了惊的警惕的伤痕累累的小龙。
伊撒尔的脖子扭了一丝弧度,很明显的,他想要转过头来看一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不知道为什么,又有一股从身体内部而起的神秘力量阻止了他的动作,让他不敢去回头。
伊撒尔默默地闭上眼,努力克制着不去看。
心里有一道声音在默默地催眠着他,让他即将涌起的反抗心理被完全压制住,脑子中有一些细碎的记忆一闪而过,但伊撒尔仔细去想的时候,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伊撒尔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最终还是选择了低着头站在原地不动,至少在这一刻,他的脑海中充斥着一个念头,要听话,要当一个符合瓦伦蒂娜心理标准的乖孩子。
塞罗亚拧起眉头。
瓦伦蒂娜晃了晃手上的锁链。她的眼底的红色更加的深了,像是马上要溢出来一样,这股眸色掩饰住了她的情绪,让人轻易看不见丝毫,但偏偏这色泽又是那么不同寻常,红得耀眼,一旦这眸子入了人眼,就会诱惑着人深入。
她再度抬起头看着塞罗亚,似乎想到了什么,面色有一瞬间的扭曲,她有点神叨叨地揉搓起自己的长发,直到柔顺的发丝都被整得乱糟糟的,这才从这些行动中找到了定点,慢慢地缓了下来。
塞罗亚眼看着她的唇角又挂起了那么温柔的弧度,眼底含笑,脱离出疯狂的状态后,她整个人就变了气质,哪里都透着诡异的圣洁,看起来就像永远不会生气的假人,只觉得不寒而栗。
毕竟,她的神态标准地如同照着圣母画一比一复刻下来的,望着很是诡异。
但就是这一刻,明明一切都看起来这么奇怪,塞罗亚却莫名地觉得那股隐隐的危险已经散去。
他轻而又轻地呼出一口气,匆匆低下头,故意将所有的心神都放在了幽的身上,不敢去对视现在瓦伦蒂娜的脸。
他弯腰打算把陷入昏迷的幽给扶起来。
但瓦伦蒂娜显然并不赞同这样的行为。
肩膀上突然多出来的重量让塞罗亚一顿,他胡乱眨了眨眼睛,只感觉一股黏腻的湿漉漉的感觉从肩膀一路蔓延到了全身,吓得他差点尖叫出声,但直觉又让他把声音给咽了下去。
塞罗亚小心翼翼地出声询问:“怎么了,有哪里不对劲的地方吗?”
瓦伦蒂娜迟钝地摇了摇头,在表情恢复了平静之后,她被控制住的感觉就体现的非常明显。
塞罗亚最先开始怀疑她有两种人格,可现在瓦伦蒂娜的状态又要他推翻了想法。
他感觉瓦伦蒂娜的状态很像是记忆想要突破封印后产生的暂时性混乱,穿越回来后,傲慢权柄说的话就在他脑海中回响,塞罗亚眼珠子一转,一个大胆的想法就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会不会,瓦伦蒂娜也是帮助掩饰现实线索的一员,在完成一切之后,他们选择了封印自己的记忆,只要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知道什么,做了什么,那就永远不会改变后来历史的走向。”
“只有这样,我才能够顺利的按照顺序走完一切。”
塞罗亚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瓦伦蒂娜,想要从她的表情中看出其中的端倪。
但瓦伦蒂娜却始终没有表现出一点其他的情绪,她捂着脑袋,只觉得所有声音都从她的脑海中一飞而过,但又有什么执念一样的东西稳稳地扎根在心里,告诉着她,你一定要盯着伊撒尔,一定不能让他想起来一切。
可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他想不起来。
尽管什么都不记得了,瓦伦蒂娜也还是会下意识地进行一些思考,以便完成自己的目标,比如,塞罗亚的眉心到底该不该有那个红痣。
瓦伦蒂娜盯着塞罗亚,她双手十指对插交叠,轻轻一掰,噼里啪啦响声一阵后,她才终于像是理清楚了思绪,她直勾勾地看着塞罗亚的脸,突兀地出声:“不对。”
“什么不对?”塞罗亚下意识地追问,他隐约觉得瓦伦蒂娜的反应和伊撒尔当初做的事有关,因此声音难免急切许久,他认真地看着瓦伦蒂娜,想要听听他会告诉他什么关于抹除痕迹的事情。
可在问了几次后,瓦伦蒂娜反而更加混乱起来,她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眼神闪过一瞬间的迷茫。
“有,没有,有,没有,有,没有……”
她重重地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闷哼一声:“到底有没有?”
瓦伦蒂娜的唇死死咬着,似乎要把自己咬下一块肉,但很快,这股迷茫就消散了,在超负荷的情绪充斥脑海后,她眼底的红光慢慢在减弱,取而代之的情绪是塞罗亚最初看到的,瓦伦蒂娜面对伊撒尔闹出烂摊子时的愤怒不解。
塞罗亚还在满眼期待地看着瓦伦蒂娜,希望她能够给出一些线索。
可到底是事与愿违,强行让瓦伦蒂娜从那迷糊的当机状态中清醒过来,这方式还是对大脑的影响太重了,在最初的数十分钟里,瓦伦蒂娜都沉浸在自我表演中,情绪起起落落,看着非常的不正常。
她的嘴里不断地重复着几个字,似乎这些东西就是构成她梦魇的凶手。
“不,不对,姿势,姿势不对……”
瓦伦蒂娜痛苦地抱紧了头,发出了如同困兽一般的嘶吼声,她猛地捶打起自己的手,喃喃自语:“我看到的不是这样的,不是,那不是幻觉,我要改变,伊撒尔,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她半蹲在地上,埋着头,肩膀一耸一耸的,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塞罗亚有点怕她做不好的事情。
于是,在瓦伦蒂娜重新蹲下去的时候,他不仅没有后退远离,反而更加靠近了一些,直接站在了瓦伦蒂娜的面前。
他伏身,一下子蹲住,询问:“瓦伦蒂娜,你到底想说些什么,可以告诉我吗?不用太急切,慢慢来,只要你想,你就能说出来的。”
另一个疑惑他没有说出口,伊撒尔为什么会和瓦伦蒂娜合作呢,瓦伦蒂娜为什么有能力在傲慢权柄的控制下保留记忆。
他觉得现在的瓦伦蒂娜回答不了他的问题。
瓦伦蒂娜的眸光剧烈闪烁,好像在努力挣扎着什么,她张了张嘴,双眼一时间失神,嘴巴一张一合就嘟囔了句自己都没有想懂的话。
“他说,他会死,但又会生。”
塞罗亚眼睛一亮,他猛地凑近到了瓦伦蒂娜的面前,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缓声问:“条件是什么,这个死而复生是要付出巨大的代价的吧。”
瓦伦蒂娜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刺激的话,呆怔着又不动了,她的眼神浑浊,死机一样站在原地。
塞罗亚歪着脑袋不解地盯着瓦伦蒂娜看了一段时间,又好像想起什么,他蹭蹭蹭地到了办公室里,把瓦伦蒂娜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放在隔间的油画笔取了出来,在伊撒尔略带惊讶的目光下,他抬起手,在瓦伦蒂娜的脸上慢吞吞地花了几朵简笔画小花。
画风很拙劣,伊撒尔平时是不会多看一眼的,但事实上,由于这是塞罗亚第一次在伊撒尔的面前画画,所以伊撒尔的眼神还是不自禁地往那边飘,似乎是在期待什么。
塞罗亚果然也没有令他失望,在几朵小花完工之后,他捧着瓦伦蒂娜的脸蛋端详了好久,这才缓缓点了下头,貌似看出了什么证据。
伊撒尔的目光更挪不开了,他默默地站在原地等了一下塞罗亚,直到确定了对方没有想要跟他说具体事情的打算,这才咳了咳,出声。
“塞罗亚,瓦伦蒂娜刚刚说的话,你有什么头绪吗,我觉得她最近都有点不太正常。”
塞罗亚弯了弯眸子,神秘地眨了眨眼睛,心底却在暗暗叫苦,他能知道什么呀,他什么都还没有猜出来呢,要是猜错了那可怎么办,但既然能够让伊撒尔感兴趣,那他还是装作知道比较好。
他转头,想要摆出一副自己很忙的样子,手上的笔就又在瓦伦蒂娜的脸上悬空,随时准备落下。
可就在这时,瓦伦蒂娜却猛地一下睁开眼睛,这双眼睛炯炯有神,颜色和刚刚完全不同,塞罗亚的身体预警几乎是一下子被敲响,条件反射一般,他扭头就想跑,却被瓦伦蒂娜一把拎住了后衣领。
他看见瓦伦蒂娜抹了一把脸,狠声。
“好家伙,你和伊撒尔一起去墙角给我站着去?”
第60章 团体比赛开始了
伊撒尔闻言,神情古怪地嗤笑一声,带着点幸灾乐祸的味道。
但在瓦伦蒂娜望过来之前,他又非常迅速地收敛了笑容,低下头,故作乖巧地盯着脚背看。
房间里一时没有任何人出声,伊撒尔等待片刻,在确定很久没有人说话后,他才慢吞吞地抬头,一脸茫然地询问:“怎么了吗,看我做什么。”
塞罗亚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他看着伊撒尔,有点没想到他竟然这么会装模作样,那为什么刚刚还要做出一副桀骜不逊的样子,惹得瓦伦蒂娜生气。
瓦伦蒂娜手指点了点胳膊,明显没有被这场面迷惑,她半弯下腰,轻松地将昏迷不醒的幽给扯了起来,抱在了怀里。
幽歪着脑袋,双眼紧闭,脸色煞白,在这样的折腾下都没有反应,足以见得他对瓦伦蒂娜有多惧怕。
塞罗亚吞了一口口水,眼神有一瞬间的游离,但很快他又把目光收了回来,落在了幽的身上,抿着唇,眼底升起一股慷然赴死的壮烈之情。
伊撒尔迟疑地打量着塞罗亚,张了张嘴,想要开口说什么,只是还没等他说话,塞罗亚就抢先一步提出了请求。
“瓦伦蒂娜,请问你可以把幽放下来吗,他,”塞罗亚的声音弱下来,他顿了顿,看了一眼墙角,又看了一眼瓦伦蒂娜的怀抱,表情纠结了一会儿,这才继续说话:“他和我们是一个小队的,我们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时候一起做事,我们才好熟悉对方,这样等会儿团体比赛才能更加团结的?”
“哦?”瓦伦蒂娜充满兴味地打量着塞罗亚,垂头眼神从幽身上一扫而过。
塞罗亚有点紧张地看着她,好像在害怕她不愿意放人,紧紧咬着嘴唇,呼吸急促。
但瓦伦蒂娜却表现的格外大方,她抬起手,手指在幽的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一股淡淡的光就注入了幽的体内,仅仅是几秒钟的功夫,幽的脸色就肉眼可见的变得红润起来。
塞罗亚很敏锐地察觉到了在瓦伦蒂娜使用魔法的时候,她的脸颊上出现了一片细密的鳞片,这鳞片出现的突然,消失的也很快,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彻底看不到了。
他默默地在心底记下了这不同寻常的地方,打算等回去见到德罗维尔就告诉他。
就在这时,昏迷的幽眼睫毛抖了抖,迷茫地睁开了眼睛,他醒来的过于突然,瓦伦蒂娜也没有来得及把他放下来,因此他一睁开眼,就直面对上了他最害怕的人的脸,吓得他眼睛一翻就又要晕过去。
但瓦伦蒂娜立刻就反应了过来,只见她眉头一皱,表情一瞬间就变得格外严厉,声音压低,斥责:“幽,不可以逃避惩罚。”
幽身子猛地一抖,立刻睁开眼睛,三下五除二地就从瓦伦蒂娜的怀里跳了下来,站直了身子,瓦伦蒂娜的话语让他有了不祥的预感,他下意识地往周围看了看。
果不其然,没几秒他就发现了墙角处乖乖罚站的两个人,从他们不断飘过来的眼神就能够看出来,他们也没有表现出来的听话,甚至对新来一个倒霉蛋这件事有些乐见其成。
“我,我也要和他们一起罚站吗?”幽略带崩溃地询问,他眨了眨眼睛,瘦削的脸颊没有肉,一旦瞪大眼睛,就和那刚出生的猫崽差不多,他努力装得一副可怜的样子,想要瓦伦蒂娜看在他刚刚从昏迷中苏醒的份上,放他一马。
说起来,幽之所以能够知道那么多关于瓦伦蒂娜的事情,也是因为他时不时就会离家,被族人送到瓦伦蒂娜这里进行训练,在长时间的相处中,他慢慢地摸索出了一套对付瓦伦蒂娜的方法,这也是他的一些生存经验。
比如,瓦伦蒂娜在正常情况下一向心软,尤其喜欢听话乖巧的小孩,只要小孩不犯什么大错,再加上诚恳的道歉,她都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让这件事轻飘飘的过去。
想到这里,幽还冲着塞罗亚使眼色,手微微招着,示意塞罗亚和他一起求情。
瓦伦蒂娜很明显依旧吃这一套,刚刚还不太高兴,此刻脸色就又温和起来,她的眼神轻轻从三个小孩儿的身上扫了一遍,轻而又轻地叹了一口气,她半蹲下身子,揉了揉幽的脑袋,温柔地夸赞。
“幽,真是一个听话乖巧的好孩子呢。”
幽下意识歪了歪脑袋,用细软的发丝去蹭了蹭她的掌心,心微微放下来,就在他以为他已经逃过了惩罚的时候,瓦伦蒂娜接下来的话就钻进了他的耳朵里,残忍地打破了他的幻想。
“但是,这一次的惩罚不可以避免哦,就算撒娇也不行。违反校规,不听大人的话,可是非常严重的错误,不是你跟我卖乖就可以忽略不计的。”
“至于那个出言不逊的孩子,我会让他退学,伊撒尔在那种情况下没有控制住情绪是可以理解的,但动手还是不对,加上前两次的处分,现在暂时留校察看,如果再有任何出格的地方,我就会让他立刻离开学校,没有商量的余地。”
幽艰难地吞咽了下口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依旧保持温和笑意的瓦伦蒂娜,紧张地等待她最后的宣判,不知道,他和塞罗亚背着老师偷偷逃课会是什么程度的犯错。
“你和塞罗亚,我明白你们两个是担心伊撒尔,身为伊撒尔的好朋友,你们做的没有错,两个人都是非常勇敢讲义气的小朋友,但是,”瓦伦蒂娜沉下脸,声音冷冷地告诫:“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都不可以随意的违反校规,擅自行动,你们可以向卡哈尔提出你们的想法,他会做出合适的判断。”
“你们这样背着老师偷偷跑出来,如果出了什么事,那老师怎么办,就算真的很幸运,什么事都没有,老师发现你们失踪之后,也会非常担心,一直找你们的,幽,”瓦伦蒂娜的目光落到了塞罗亚的身上,轻声道:“塞罗亚,不要挥霍任何人的善意和关心,明白了吗?”
塞罗亚绷着小脸,万分愧疚地低头道歉:“我知道了,我下次再也不会了,谢谢瓦伦蒂娜。”
幽也猛猛地点了点头,满脸认真。
就连伊撒尔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他舔了舔唇,脸上难得出现了几分不安,想起来最近自己惹出的事情,他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自己好像给大家带来了很多的麻烦,他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
瓦伦蒂娜看了一眼沮丧的三个小不点,极为满意自己这次的教育成果,她点了一下幽的额头,笑眯眯地道:“好了,既然知道错了,那么就乖乖地过去罚站吧,等一会儿传送阵会直接将你们带到比赛地点,由于落地地点不固定,所以要随时做好准备,小心一点,千万不要一进去就被淘汰了。”
“还有一件事你们要弄清楚,本来都是四人一队,而刚刚那个男生因为违反了校规,提前被告知离开学校,这种情况就相当于是考验没通过,我不会另外给你们分配其他的队友,所以你们的难度是要比其他小朋友大的。”
“一定要加油哦。”
“好?”
塞罗亚猛地抬头应了下来,他眼睫毛扑扇几下,还想要再跟瓦伦蒂娜说几句话,眨眼就发现她消失在了他的面前,反倒是幽不知何时默默地走到了他的旁边,三个人并着站成一排,很像是墙角的小蘑菇。
房间一时间变得安静下来,塞罗亚左看看,右看看,鼓着腮帮子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他的表情有些苦恼,毕竟,不管是伊撒尔还是幽,对他来说都是非常好的朋友,他们两个和他也都聊得上来,合作完成小队任务并不算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但伊撒尔和幽两个人这不一样,他们一个不喜欢对方怯弱的性格,一个害怕对方过于恐怖的名声,别说小组合作了,就连沟通都是问题。
塞罗亚一时间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之中。
伊撒尔默默地关注着塞罗亚,他本来不想提前开口,可塞罗亚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格外的牵动他的心神,在又一次看到塞罗亚皱眉之后,他的心激烈地抽动了几下。
他张了张嘴,犹豫了片刻,转过头来别扭地冲幽打了声招呼。
“你好,我是伊撒尔,比赛开始之后,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可以向我求助,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都会保护你,但前提是,你要听我的话。”
幽表情一瞬间很懵,他张了张嘴,顺着伊撒尔的眼神看过去,很快就恍然大悟。
因为伊撒尔的目光一直都紧紧地锁在塞罗亚的身上,他明白伊撒尔应该是为了塞罗亚才对他多加关照,便松了一口气,本来还以为自己又做了什么事,惹得伊撒尔关注了自己的悬着的心缓缓地放了下来。
幽飞快地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伊撒尔的要求,甚至他主动补充一句:“我会尽我的一切去保护塞罗亚的,他也是我的朋友。”
伊撒尔凝视他的眼睛,确定了他没有撒谎,表情慢慢缓和下来,他淡淡嗯了一声。
塞罗亚本还在纠结怎么样让两方建立友好关系,一抬头就发现这事情已经不用再操心了,眼睛立刻弯了起来,他兴冲冲地想要跟两个人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几道光就像他们笼罩着。
伊撒尔瞳孔一缩,下意识就来抓塞罗亚的手,却扑了一空。
谁也没有想到,这比赛的传送阵,竟然会是随机投放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