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林顿随手拨开那些纷乱的纸张, 伸了个懒腰，想到即将发生什么他就忍不住笑。
他起身从幻境中脱离，那只是镜像都市的另一种呈现方式, 作为对那些卷入龙珠代理战的人们做不到美梦的补偿。
至于他们会不会喜欢？
他眯起眼，想了想，忍不住在心里笑出声：什么？他们可能宁愿睡过去？谁知道呢, 万一大家都很喜欢呢？有本事就站到我面前抗议啊。
林顿满意的看着眼前的地球，与人类集体潜意识组成的美妙梦境，梦境中无数色彩交错成半透明的泡泡, 时而聚合、时而散开。
系统适时地凑了上来，积极的表现自己的主观能动性, “是要改做噩梦吗，我已经恶补了从古至今所有恐怖片，保证拳打闪灵脚踢异形, 电锯杀人魔来了都要尖叫跑开……”
林顿原本正兴致勃勃地欣赏那些五彩斑斓的梦境泡泡, 闻言无语地斜了它一眼：“说真的，你真是个普通正派系统吗？哦对了, 记得给我们的侦探调个最甜的梦。他心理健康有点堪忧, 我希望他活得久一点……”
“……等等, 或许, 活得短点？”他手中凭空浮现出一套精美的卡牌，若有所思：“然后早点变成我的收藏，好像也不错？”
系统不敢出声，它很早就知道退休死宅只是大佬的伪装, 但确实没有那一套卡牌惊吓来得大。
上面竟然有灵魂的波动啊！可那些名字明明是纸片人？
它也不敢说它也不敢问，它甚至在那一叠卡片中，看见了卡斯尔笔下的两位侦探！
只是尼基的卡片半透明, 没有灵魂波动，比起其他卡牌黯淡许多。
这种时候，只需要当个瞎子就好了！系统迅速调整心态，化作捧哏，“是的，没错，他能跟史上最出色的侦探们排成一列本就是他的荣幸！”
林顿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地笑了一声，“你要是跳槽去当反派系统应该也不错。”
“呃，我们不是就是要当反派吗？当然，您一定是宿主界最帅的那个反派！”
“你是不是入戏太深把自己也当观众了？”
林顿手腕一抖，那些卡片悄无声息地消失。他转过身，身形微晃，跃入宇宙的深处。无形的巨手在虚空中展开，隔着无数光年去捏那颗渺小的蓝色行星。
他端详着捏完后的地球，似乎还不太满意，接着动手调整，“我们的侦探可是脱离了我的剧本自己写了一个解答篇，这难道不配一个超级高光？虽然他毫无情绪可言，但无所谓，我会溺爱。”
“我的超级反派宣言还不错对吧？”林顿意气风发地挥着虚幻的棒球棍，一棍从地球中砸出一连串长长的仿佛没有尽头的白色圆珠，被他捞入手中。“正适合用于尾声告别。”
“有时候我真的很想投诉，为什么人类可以在诸天万界有着不同的社会形态，但地狱处理灵魂的方式从来都这么死板？难道就没有一个先进点的世界吗？”
系统在看见那一长串灵魂的时候已经过载，本体闪烁着密集的红色警告光。
林顿不为所动，将那些白色圆珠一颗颗上色，再随手抛回地球，动作利落地像是长了八只手。
“我本来以为我过滤了那么多不怀好意小奸小恶冷漠反社会，剩下的八成应该都是暴富更富最富的愿望，”林顿像是终于抓到机会可以吐槽，手上一刻不停，嘴里也一刻不歇，“结果竟然七成都是想要亲人复活。”
“我当初还是应该挑氪命系统，一天出名三天横压纽约五天独断万古七天顺利回家，我就是新世纪耶稣啊！”
系统已经跪了，双重意义上的。来自宇宙、来自神明、来自规则的注视与威压根本不是它这个刚出生的系统能抗衡的。
“好了，鹅，我们该回家了。”
这句话解放了系统，它毫不犹豫地跟着林顿跨过了时空之门。“我还以为我要死了。”系统心有余悸地说。
“怎么可能，大佬们才不会为难你，”林顿随口回道，“只会去找母系统投诉啦。”
这并没有让它安心，反而让它尖锐爆鸣：“那不是更糟糕了吗！嘤嘤嘤……宿主，我能跟你一起退休吗？我很有用的……”
群星长河在他们脚下流淌，林顿信步走向远方那扇木门，语气带着揶揄：“退休？你才多大。不过带你度个假倒是可以。我的书店正缺个扫地机器人。”
“哎呀在外面玩了几个月，都有点怀念自家做的奶茶了，回去喝一桶开心一下。”
扫地……机器人？系统惊觉，它难道不该是当个吉祥物兼客服兼会计兼收银员？结果只要扫地就可以了吗！
赞美大方的宿主！
就在系统畅想未来扫地度假生涯的时候，就听见宿主略带惆怅地感叹，“不过这里还是很有趣的，要是最后扔出去的猫屋之门能存活，我们还能回来观光。”
对哦！系统想到宿主最后搞出来的大事，都只能噤若寒蝉。“最坏的结果就是，宿主的痕迹被全部抹消……原本只是完成那几个代理人的愿望的话，就不会……”
“这不是很有趣吗？计划就应该赶不上变化才对。托侦探的福，最后的游戏我也玩得很开心。”
群星长河在脚下逐渐收束，尽头伫立着一扇普通的木门，门上刻着一朵简笔的五瓣花，颜色早已褪去，认不出是什么品种。
“但是反过来说，如果那个世界很强的话，搞不好我们连公司大楼都能留下呢！”
林顿已经握上了门把手，听到这话都特地回头吐槽，“那世界也是太能吃了！”
*
天亮了。
布鲁斯·韦恩睁开眼时，映入视野的，是那座熟悉的花园。阿福一如既往地将这里打理得井井有条，修剪得恰到好处的灌木与繁盛的花丛交错铺展。
他还记得龙珠，记得红心王后，记得那间飘满了许愿纸的房间，以及那个恬静的梦。
梦里有熊熊燃烧的壁炉，还未读完的福尔摩斯，悠扬的古典乐……
他一度怀疑，现在看到的这一切，是否依然只是梦境的延续。
“少爷。”阿福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恍惚，“虽然我能理解您这种近乡情怯的心情，但老爷和夫人已经醒来好几天了。他们最想做的，是和自己的儿子好好聊聊天，而不是天天追问我这个老管家，小少爷究竟是怎么出生的。”
阿福的话里并没有掩饰那份不满，可当他看向布鲁斯时，目光又不由自主地柔和下来。“老爷，就算你已经在哥谭上空当了十几年的空中飞人，在他们眼里，你依然还是个孩子。”
布鲁斯张了张嘴，却连半个字都吐不出来。阿福的话里的信息让他如同大脑缺氧一般，几乎不敢去确认，这是否幻觉。
他脑海中浮现出两条清晰分明却又互不干扰的记忆轨迹——一条，是他原本熟知的过去；另一条，同样是“他”的人生，却在世界设定上有着根本性的不同。
这个世界从一开始，就存在着一种几乎断代式超越科技水平的智能手环。它简单好用普及，每个公司都能推出自己的特色版，而且没有一个心怀鬼胎之人能够利用它作恶。
布鲁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是韦恩工业的蝙蝠系列手环。正是因为它的存在，托马斯与玛莎当年才避开了死亡的结局。虽然他们一度陷入植物人的状态，长年在疗养院静养，但几天前，他们已经奇迹般苏醒，而且复健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甚至连体能都恢复到远超常人同龄的水平。
阿福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手环，以为他是想要准备一份礼物，便贴心地提议，“我想如果少爷带着天赋异禀的手环去的话，会更好。老爷从来很欣赏这样的拥有社会责任感的公司，他们的手环也更有趣一点，夫人应该会喜欢。”
“天赋异禀……？”布鲁斯的语调有了轻微的上扬。
“您已经忘了吗？之前选择韦恩基金投资对象时，还是您亲自加上了他们的名字。虽然是综合娱乐公司，但他们一向致力于公益手环项目，是民间很有声望的企业。”
布鲁斯沉默片刻，才低声应道：“我会去看看。”
阿福点点头，“今天几位先生都要回到庄园聚餐，杰森少爷恰好要在纽约停留，我想他会很愿意带礼物回来的。”
布鲁斯抿紧唇，没有拒绝的理由。脑海里的另一份记忆逐渐与现实重叠——比如迪克和提姆的父母依然健在，但他们因为对超英的崇拜先后成为了罗宾，又在成长中蜕变为更成熟的义警。
杰森也不再是那个死而复生的亡魂。在那个黑色暴雨之夜，扎坦娜及时出现，将遍体鳞伤的杰森带进了神秘界。他从此走上驱魔师的道路，常驻纽约。
芭芭拉与达米安的变化不大，一个在纽约工作，一个在纽约结交了不少朋友，所以都很喜欢这座城市。
然而，在所有的记忆中，最令布鲁斯错愕的，是这个纽约里，从未出现过“林顿”这个名字。
正义大厅。
哈尔刚从外太空出差回来，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门。他扫了一眼四周，发现几个熟面孔都在，却没有平日的活力。
“怎么了？外星人入侵地球了？怎么一个个都这么丧？蝙蝠都开心的去休假了！”他挤到巴里身边，冲好友做了个鬼脸。
巴里满面愁容，“噢，别问了。”旁边的钢骨平铺直叙的解释，“伯母给他安排了相亲，就在今天。”
“啊……”哈尔忽然就懂了，露出怜悯的神情，“但也不能怪那些姑娘，你怎么能跟人家相亲的时候聊那些尸体案件呢，谁爱听？”
“姑娘们可不会因为区区尸体案件就被吓跑。”戴安娜缓步走过来，声音里带着她特有的自信与笃定，“巴里缺的是心动的邂逅。”
“相信我戴安娜，普通美国甜心真不爱听尸体和案件。”哈尔说到一半，发现超人还在那儿埋头苦读，“超人这又是怎么了？卢瑟要跟他打抚养权官司？”
“比那更糟。”钢骨都叹了口气，“他们从实验室里救出来的变种人是万磁王，虽然头上那个金箍还没研究透，但他应该是洛娜的生父。”
“超人要跟两个人打抚养权官司？!”哈尔露出了惊恐地表情，“地球真是太恐怖了，我还是去出差比较好。”
与此同时，被提到的万磁王本人，正在天才学校的实验区，由X教授为他做检查。那顶嵌在他额上的金箍看上去不像是任何已知的科技产物，目前除了查尔斯的精神力能够勉强压制并引导它，没人能真正触碰或破解。
虽然这让天才学校的处境更加艰难，不过也算是变相的增强了实力。
“所以，你是要告诉我，我睡着的这些年，多了三个孩子？”万磁王在实验室里呆了十几年，刚开始进行缓慢的身体复健，结果查尔斯尽给他带来这种震撼人心的大消息。
“是的，他们都是很好的孩子。”x教授显然没理解老友的意思，一心介绍那几个可爱的孩子，言语间带着温和的笑意，仿佛已经替老友勾勒出了未来温馨的家庭图景。
万磁王可没他这么乐观，甚至他觉得那些孩子就不会想要认他。毕竟，从查尔斯的只言片语里，他已经听出，他们都有着不错的生活和家庭。
“你会见到他们的，等过完暑假，他们就会回来上课。”
纽约，天赋异禀。
四处奔波拔除恶灵的杰森满心期待着假期，想要回去吃阿福的小甜饼，看看老头子，再看看老头子的父母……他还没做好喊祖父母的准备，反正不管怎样，达米安得先喊。
收到阿福的讯息后，他没耽搁，径直赶往天赋异禀公司旁边的周边商店。店里灯光温暖，货架上摆满了各种新奇的娱乐周边。
杰森正挑选时，却碰上了个熟人，彼得·帕克。
他们曾在一年前一同参加过天赋异禀的夏令营。那会儿他认出了彼得就是纽约好邻居蜘蛛侠，作为交换，彼得也知道了他是一名驱魔师。
“欧，杰森！咦，你也来买智能手环？”彼得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充满活力，他一边招呼，一边迅速从货架上拎下一款包装鲜亮的手环，像推销员般滔滔不绝，“我推荐这一款！可以实时刷tiktok，还能拍照自动修图，还能联网——”
他反应过来自己说太多了，略显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嘿嘿，不过真的很超值！”
“说起来，我记得你今年该考大学了吧？”杰森直接拿了两盒彼得推荐的型号，准备去付款。
“已经收到录取通知书了！”彼得说到这个明显更兴奋了，“本叔可高兴了，说要带我和梅婶去海边自驾游。我本来还想叫上哈利的，但诺曼叔叔病情恶化了，他得留在纽约稳住公司。”
提到诺曼的病情，彼得的情绪也跟着沉下来。
“那你买手环，是想送给你叔叔婶婶的？”杰森找了个轻松的话题。
彼得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对，他们比较老派。但我在天赋异禀当临时工挣了不少钱，想给他们买点好玩的新品。”
杰森目光落在收银台边一整排造型各异的蜘蛛侠盲盒上，微微一挑眉，“确实，挣了不少。”
彼得也看见了，只能假咳两声快步去结账。
天赋异禀的公司大楼就在隔壁，是一栋三层的独立楼房。虽然比不上那些大集团富丽堂皇，但也算是蒸蒸日上。
卢克·凯奇在保安室里长吁短叹，应聘的时候可没人告诉他这个保安队长还要带孩子啊！
那个叫达蒙的前警察，把自己才12岁的女儿培养成了杀手，在地狱厨房里黑吃黑，要不是被马特律师偶遇了，他们父女俩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他俩连基础的智能手环都没有，因为黑吃黑这种行为，手环是不会认可的，估计被拉黑了。反正没人弄得清手环的机制，但它实在好用，谁都不愿意舍弃。
达蒙现在入职了天赋异禀，为了还他们父女俩的医药费。不过那个小姑娘性格横的很，直接上去找总裁了，希望布莱克总裁撑住，雇佣童工是犯法的。
“明迪，你等等。”戴夫辛苦地跟上小伙伴的步伐，苦苦劝告，“你现在还小，就应该去上学。医药费用我跟叔叔的工资还就好了呀。”
“不好！”明迪的回答干脆利落，声音像小刀一样锋利，“凭什么你们都打工还钱，我要去上学？难道我打不过你们吗？你们都能当保安，我凭什么不行！”
“因为我们公司不能用童工，那是犯法的。”亚历山大温和的声音响起，他正站在电梯口，回头朝两位青少年笑笑。
“别担心，”他补充，“我们的保安工作，其实不算难。”
与他并肩的索妮娅也回身，伸手轻轻揉了揉明迪的头发，“上学是件好事。等你长大了，真心还想来做保安，我们会欢迎你。”
明迪焦躁的仿佛自己变成了累赘的心情被抚平，此刻看着索妮娅竟说不出话。戴夫倒是完全变成了追星人的模样，“是，是读心女巫，我好喜欢你的节目！”
“谢谢支持。”索妮娅笑着回应，“你们先去食堂吧，刚出院，肯定很想念炸鸡和汉堡。”
“嗯嗯！”戴夫应得飞快，几乎是拉着明迪小跑离开。
索妮娅回头朝亚历山大笑笑，他们进了电梯，直达总裁办公室。这个办公室几乎占了第三层的一半，有着巨大的落地窗，虽然阳光不太能照进这里，让人有点不解这个装修意图。
靠墙还有一扇锁着的小休息室门，上面画着一只憨态可掬的猫咪，门把上悬着一串会随风轻响的风铃。
亚历山大没去坐离他最近的懒人沙发，而是落座在零食柜旁的单人沙发。索妮娅替他倒了一杯热茶，“这是王子特意带给你的，据说非常提神，适合熬夜加班的人。”
亚历山大嗅了嗅茶香，眉毛微垂，“那我更希望，下次聚餐能等我到了再开动。”
索妮娅捧着水壶想了几秒，认真道：“恐怕不行。王子给艾达报了纽瓦克的夏令营，他们得早点回去准备。而且以艾瑟拉的抢菜速度，你下班回去，百分之百抢不过。”
“真是令人绝望的现实。”亚历山大喝了一口，苦得五官都拧到了一起，但提神醒脑。
“我只希望boss早点回来，代理总裁可真是累。”
索妮娅也浅尝一口，同样皱了眉，然后和他对视着笑了出来。
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那扇休息室的门。
“我刚才有一瞬间，仿佛能看到boss推门出来，笑着说：‘聚餐？够不够？不够我再点一条街的外卖！’”索妮娅语气带着几分怀念。
“是啊，而且他真能一个人干掉一条街的外卖。”亚历山大煞有介事地点头，“或许他只是被异世界的外卖吸引住了。反正艾瑟拉说过，那扇门固定了时空魔法，他想回来，随时都能推门。”
“希望他不会正巧撞上你加班的时候。”
“那我一定会死死拉住他一起加班的。”
两人相视一笑，再度端起茶杯。
风铃响了。
“叮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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