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非常神奇的感觉。
不甘,不满，强烈的想要更多的欲望犹如火山爆发般，从胸腔里向外喷涌。
她这辈子都没有这么野心勃勃的时候,恨不得和这个世界干一场。
沈嘉卉理智很清楚,她知道这些莫名的情绪是金钱豹的,可身体却会对这种情绪做出反应，她烦躁地搓着金钱豹背上的毛,然后听着它嘴里不停地发出霸总式的霸言霸语。
一时间,沈嘉卉觉得是又好笑又烦躁。
情绪的攀升很快,随着海面气泡咕噜咕噜的声响。
那些不甘和不满仿若这水中的气泡般，一瞬间全都沸腾。
这样形容或许很奇怪,可沈嘉卉感觉到自己沸腾的情绪化作了阵阵水气。
她看到了水气从自己皮肤上腾升，巨口鲨在空中转了一个圈,身体略微弯曲,像是深吸了一口,于是这些水气全都钻进它的嘴里。
接着，巨口鲨甩了下头,那些水气混杂着水珠,反射出五颜六色的光线，形成了一道彩虹。
巨口鲨在彩虹中下落,直直砸向海面。
——砰
就像是大哭一场，又像是和人大吵一架,还吵赢了。
所有的情绪忽地泄了一干二净,和那只鲨鱼一起,沉入了海中。
沈嘉卉怔住了，疲惫与放松同时攀上身体。
她大脑一片空白，感到了平静。
金钱豹前两爪压低,伸了一个懒腰。
“感觉怎么样？”
它的声调柔和，半眯着眼，看上去懒洋洋的。
沈嘉卉：“我不喜欢感受别人的情绪，但情绪释放的感觉……挺好的。”
金钱豹舔了下爪子。
“我就喜欢这种释放的感觉，这个社会限制太多了，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也就这会儿我能放松一些。”
欲望强烈啊。
这种性格在这个时代，可不是什么好事。
金钱豹：“在人类的世界，也需要这么小心翼翼吗？”
沈嘉卉一怔：“情感方面倒没这么多限制，但物质生活说实话，不怎么好。”
金钱豹将脑袋压在自己的爪子上，垂下眼。
“那你的朋友们，能理解你吗？”
沈嘉卉：“我没有朋友，不过可能因为大部分人生活差不多，聊起来共同话题挺多的。”
金钱豹喷出一口气，听着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叹气。
“听着不错，在我这边，它们都不理解我。”
沈嘉卉一怔，没想到金钱豹会和她聊得这么深入，但因为刚才巨口鲨的情感灌注，她感受到了它的情绪后，有了那么一点理解和同情。
金钱豹将脑袋抬起了一些，一双眼睛瞪圆了，这张有些凶狠的猛兽脸上难得的显露出可爱的神情来。
“你能和我做朋友吗？”
沈嘉卉只觉得心脏被挠了一下，这就是反差感吗？
“当然可以。”
金钱豹在地上翻了一个身，露出了一小块肚皮，并将脑袋轻轻地压在了沈嘉卉的腿上。
“那下一次，我们还一起出来玩吧。”
*
匿名论坛室
一只橙色的毛球走到广场中央，和周遭打上了马赛克的毛球们不同，它身上什么都没有，头顶还顶着金色的昵称框，框里写着正正两个字，而金色框是一些官方部门才会有的特殊昵称框。
它穿过马赛克居民群，靠近了一团粉色的毛球马赛克。
“你最近和铜钱走得很近？”
粉色马赛克：“对啊，它说能带我们去见人类。”
正正：“那你们大概是被它骗了。”
粉色马赛克动了动，像是抖了抖耳朵。
“不会的，它一直和我们联系告知进度。”
正正：“怎么告知进度？”
粉色马赛克面前投射出一张悬浮屏幕。
上面挂着几张照片和视频。
正正：“你直接把相关信息通过光脑传给我就行了，看投影还麻烦。”
粉色马赛克发出了一声响亮的气音，发出有些惊讶的叫声。
“啊，你不知道最近大家都流行投屏吗？”
正正：“什么？”
粉色马赛克：“因为人类就喜欢用投影啊，所以大家也用起了投屏。”
正正沉默了几秒，最终什么都没说，看向了投屏。
不得不说这只金钱豹还是有点能力的，照片里的人类都拍的很好看。
正正收回视线：“只有这些吗？”
“这些还不够吗？”粉色马赛克的尾端疯狂晃动起来，应该是摇起了尾巴，“你看看这张，卉卉扭头，她扭头都这么可爱，脸颊上的肉都看着稍微鼓了一点。”
粉色马赛克：“还有这张！她刚刚睡醒，啊……人类伸懒腰会把手抬起来，眼睛还会有眼泪，真的超级可爱啊！”
正正：“……”
它看到这些投影里面还有转账记录，转完账后，后面就会跟好几张照片或视频。
正正：“你还花钱找铜钱买这些东西？”
粉色马赛克忽然涨了一大圈，应该是炸毛了。
“这些东西！”
它有些咬牙切齿的吐出这几个字。
粉色马赛克：“注意你的言辞，不要随意评论我们喜欢的东西。”
正正：“……抱歉。”
粉色马赛克的身体这才缩回正常水平，它转过身，马赛克蹭过投影屏幕。
“这些高清照片和视频都能在网上买出高价的，我这还算是内部价。”
正正默默地在脑中搜索起相关关键词，但在看到这些数据照片和视频挂在购物商城上标价后的零，沉默了。
“能发几张给我吗？”
粉色马赛克立马凑了过来，即便是隔着马赛克都能看见它发着光的眼睛。
“你也喜欢人类对吗？要不要加入我们的论坛？”
正正停顿了几秒，想到自己这次前来的意图，点点头。
没过几秒，它眼前便弹出一个投屏。
这个投屏有着奇怪的布局，看起来像是几百年前那种人类会用的聊天界面，落后的还需要触屏上下翻动，自己改昵称和头像。
正正注意到这个论坛还有自己的名字。
【花卉盛开区。】
正正：“这是什么？”
在涉及到人类的话题上，粉色马赛克极为热情健谈。
粉色马赛克：“人类叫沈嘉卉，我们查了资料，大多数人类喜欢花，然后一些人类明星粉丝团不都是有相关称号吗，那我们也要有称号，最后决定叫花卉，为沈嘉卉盛开的花卉，是不是寓意很棒。”
正正：“……”
最终这次询问无疾而终。
早在五年前，正正就处理过铜钱的诈骗案。
那时，就有些受害者为铜钱说话，而这一次，这种情况似乎变得更严重。
因为它在花卉盛开区这个论坛里看到了铜钱的集资购买礼物的链接。
而在这个十分古老的集资页面上，集资金额已经超过了五十万！
要知道这个价格足够在雨林市租下一个小树屋十年的居住权！
还是能看到湖的那种！
正正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给这些可怜的潜在受害者们提个醒。
它有些笨拙的打下一排字。
习惯直接光脑转换思想，用这种原始键盘打字，十分为难它的爪垫。
【注意！不要被和人类见面，这样做人类会更喜欢，及xx样的礼物更讨人类欢心等相关话术误导，参与非法集资不受智脑相关规定保护。】
有些艰难的发出这条消息后，它开始学着编辑带有图片的消息。
等它将铜钱曾经的通缉照片配合相关文字发出去后，显示它消息的气泡前面出现了一个红色感叹号的提示。
它被踢出论坛了。
正正：“……”
*
“你有钱了？”
沈嘉卉望着都快堆成小山的毛绒玩具堆。
金钱豹叼出一个金钱豹的Q版毛绒玩偶放进她的手心。
虽然外貌看着和地球上那些常见的玩偶差不多，可真摸上去后就发现这些玩偶毛极软，还会发出呜呜的哼哼撒娇声。
金钱豹：“我还在受罚，名下是不能有财产的，这些都是爱你的居民送的。”
沈嘉卉暗暗在内心‘哇哦’了一声。
“这也太多了吧，以后让它们少买点。”
金钱豹：“这不是买的，是它们做的。”
虽然很感动，但这么多的毛绒玩具，收起来也有点麻烦。
沈嘉卉感到了些许苦恼。
金钱豹：“但我觉得送东西虽说用心就好，那也得看看被送的需不需要。”
随着它话音的落下，沈嘉卉的光脑弹出了提醒，提醒她名下的产业出现了变动。
先是多了条浮萍小船，再是多了艘飞行器，后又多了一间房子。*
这样太贵重了，这个时代居民给她印象很好，可能因为得到的喜爱太多，她对物质反倒没那么执着了。
沈嘉卉：“不用……”
金钱豹：“都不是特别值钱的东西，飞行器不是最新款，房子不大，地段也一般，但都是大家的一片心意。”
听到这里，沈嘉卉一顿。
“我不缺这些东西，让它们不用花钱。”
“那你让它们怎么表达对你的喜爱呢？”金钱豹反问道，“你就没有为自己喜欢的东西付出的时候吗？”
还真有。
喜欢的衣服，喜欢的电影，喜欢的作品周边。
快递费菜钱抠抠搜搜的八块都要纠结，买起自己喜欢的东西却是几百上千。
金钱豹：“我们喜欢你，不在你身上花钱，又能去谁身上花钱呢？”
这话说的，沈嘉卉笑了起来，没再多说什么。
金钱豹：“要不要出去转一圈？有特别的惊喜哦。”
听它这么说，沈嘉卉瞬间来了兴趣。
她跟着金钱豹去了仓库。
那里停着一只红白想见的小丑鱼，确实就像它说的那样，不是新款飞行器。
这个时代最常见，中产最常用的就是这种热带鱼造型的飞行器。
看到这里，沈嘉卉才松了口气。
上车很快，只需要靠近就会融进鱼的体内。
说实话，沈嘉卉还有点担心金钱豹在鱼身上弄些灯光显示屏什么的。
毕竟这段时间，一些大厦外面的投影屏幕几乎就没怎么停过，放PPT似的放一些她的照片。
恍惚中，沈嘉卉都有种她那个时代看别人追星的感觉。
爽是暗爽，但也有点尴尬。
小丑鱼脱离了仓库，上升并入了鱼群之中。
这段路她很熟，是鲁班市中心，高楼大厦林立，所以那种外墙投影广告也很多。
沈嘉卉略微侧过头，接下来她将直面面对自己脸部的大特写。
这条特写大道足足有五十米，也不知道这群居民是哪来的钱。
淡黄的光线透过透明的鱼身照在身上。
这次是秋季还是夏季题材？沈嘉卉用余光扫了一下。
但就是这一眼，她愣住了。
一团夹着黄色小圆团的桂花树冠涌入她的眼帘，那一长排投影广告投出了一片又接着一片的桂花树。
十月了啊，确实是桂花开的季节。
沈嘉卉有些恍然，脑中不知怎么的闪过这个念头。
而随着风的吹过，阵阵桂花香也迎面而来。
接着投影广告的镜头下移，一条被水打湿的青石路进入镜头。
青石路两侧是靠得有些近的青瓦小白房。
没办法，有些农村里生活的人没有采光的概念，以至于有些房子建的都快贴在一起。
沈嘉卉小时候就讨厌回老家。
因为那些砖瓦房窗子建的小，哪怕是白天屋子里也不怎么亮，还有露天的旱厕，冬天还好，夏天进去准咬一屁股包。
她这么想着，镜头走出了青石小路，转向大路，在镜头的远端还真有一间由青石摞起来的旱厕。
可这个旱厕又和她见到的不同，外墙爬满了星星点点的满天星，竟然还挺好看的。
看到这里，沈嘉卉笑了一声。
金钱豹：“不尴尬了吧。”
沈嘉卉诧异地转头。
金钱豹则抬起头，眼珠略微往她这边一转，微微一咧嘴，露出了得意的神情。
“我早就和它们说了，你不喜欢把自己的脸投在外面，所以弄了个别的。”
沈嘉卉：“你怎么知道我不排斥看这个？”
“你平时对那些大楼不感兴趣，倒是很喜欢往海边林子里面跑。”金钱豹慢条斯理地整理身上的毛发，“然后我偷偷去问了薪火，问你是从哪个国家哪个地区出生的。”
看着那些投影，沈嘉卉脑中总是不自觉回想起儿时一些愉悦的回忆。
“你倒是把我摸得清楚。”
金钱豹脑袋扬得更高了，由得意变成了骄傲。
“讨你喜欢肯定要下功夫。”
沈嘉卉笑着搓了把它的脑袋，同时回了条消息。
是噗噗的。
它好像最近才完全适应鲁班市的生活，邀请她来自己家玩。
沈嘉卉看了下日期，和金钱豹说道。
“帮我空下这周六的排期，我要去见一个朋友。”
金钱豹那边没有说话。
沈嘉卉转头，看到它垂着脑袋，尾巴不安地左右晃动，还打得啪啪响。
“怎么了？”
“我……”金钱豹有些欲言又止，它和沈嘉卉对上视线，眉头上的几个黑色斑点都挤成了一团，看着像是有些纠结。
但它还是低下了头。
“没事。”
这一看就是有事。
沈嘉卉叹了口气：“我们是朋友吧。”
金钱豹没有抬头，发出了闷闷的一声嗯。
沈嘉卉：“出什么问题了？”
金钱豹：“……大家想给你个惊喜，提前布置了个宴会厅。”
这些居民就是这样，有时候搞惊喜都不提前说一声。
“好吧好吧。”沈嘉卉捂住了头，“是不是花了很多钱？”
金钱豹没有说话，晃动的尾巴都停了下来，蔫蔫的摆在一边。
沈嘉卉无奈道：“以后有事都提前和我说。”
说着，她发消息拒绝了噗噗的邀请，准备重新再约个时间。
就是打字回复的功夫，一阵蓝红色的光忽地从头顶投射下来。
沈嘉卉对这种颜色的光比较敏感，直接抬头。
她看到了一条……鲨鱼？
沈嘉卉不确定这种嘴巴两边有两根小须须的鱼是不是鲨鱼，但颜色和体型挺像的，就是身上不停闪着蓝红光，看着就像是警车闪的那个灯一样。
金钱豹哼了一声。
“又来了。”
沈嘉卉一头雾水。
鲨鱼肚皮贴上了小丑鱼，随后两条鱼向着一侧下沉，从鱼群中脱离，停靠在一栋大楼旁。
接着，小丑鱼顶出现了一阵波纹。
沈嘉卉顿时有些紧张，那种感觉就和开车被交警拦下一样。
很快，从波纹里掉下了一小团橙色毛球。
其实这团毛球也不算小，但和金钱豹比起来，这种只有中型犬大小的身体，就算不上大了。
因为体型不大，它还在空中转了一圈才落地。
“警官，稀客啊。”
金钱豹走到沈嘉卉身前，主动靠了上去。
警官？
沈嘉卉仔细看去，第一反应就是好蓬啊。
着大概算得上是她穿越后见到的毛发最蓬的居民了，再加上腿有些短，那些蓬松的毛都盖了大半的腿，只露出黑色的爪爪头，看上去和真正的毛球也没有太大的区别了。
橙色毛球：“少油嘴滑舌。”
沈嘉卉听到了那种奶狗嗷呜嗷呜的叫声，连光脑翻译出来的语音也是软绵绵的。
金钱豹：“好吧好吧，您今天找我是有什么事？”
橙色毛球：“之前给你的教训还不够吗？你还敢非法集资？”
沈嘉卉一愣，目光转向金钱豹。
金钱豹吐出一口气，听着像是在叹气。
“警官，不是非法集资，我们是在进行无盈利活动，除去必要的花销，剩余的资金全都打进了卉卉的账户。”
沈嘉卉又是一愣，立马打开自己的个人账户。
因为金钱豹送的一些琐碎礼物太多了，通知栏里的相关通知特别多，一不注意就会漏看消息。
这一看，她账户里还真的多出了不少钱。
但显然，橙色毛球对金钱豹没什么耐心。
“这些话等到警局再说。”
金钱豹：“等等，能不能先让我带卉卉逛完……”
橙色毛球：“给你时间让你迷惑人吗？”
说完这句话后，它动。
沈嘉卉只看到一个橙色的毛球就地一弹，猛地飞了过来。
金钱豹吼了一声，光脑没翻译，应该是骂人。
接着，一橙一黑撞到了一起。
也不知道这些居民是什么体质，撞在一起竟然撞出了空气的炸裂音。
沈嘉卉默默地往后退了几步。
但这场‘战斗’并没有持续多久，只听到‘砰’的一声，有点像是皮球拍到地上的声音。
橙色的毛球直接撞到了金钱豹的腰上，随后连着砰砰砰好几声，橙球一连撞了好几下，金钱豹掉在地上，不动了。
这么小一只，这么强。
沈嘉卉看得目瞪口呆。
橙球在空中转了一圈泻力，落在了沈嘉卉面前。
它抬起头，虽然这么蓬松的毛发也看不出脖子在哪儿。
一道半透明的投影打在她的面前，是一条金色的边框，框里写着正正，下面还跟着一串编号。
橙色毛球：“这是我的证件。”
在确认她看清后，它继续开口。
“抱歉女士，能麻烦您和我走一趟吗？”
沈嘉卉愣了愣，近距离一看，它更蓬了。
连脸都是陷毛里，只有圆圆的黑豆眼和尖鼻子在毛外面，连尾巴都是个小圆球。
不过想到它的超强武力值。
沈嘉卉：“好好，麻烦你了。”
橙色毛球转了半圈，走到金钱豹身旁叼住了它脖子上的项圈。
和金钱豹的身体比起来，就像是幼儿园小孩拖着被子一般，可它就这么拖着金钱豹往前走了几步，一个甩头。
就如同圆规摆动转轴一般，金钱豹被甩了上去，飞进了上面的鲨鱼飞行器中。
力气也很大。
沈嘉卉吞了口唾沫。
橙色毛球：“过来吧女士。”
沈嘉卉走了过去。
其实穿过小丑鱼顶就能进入上方的鲨鱼飞行器中。
可问题就在这。
应该是为了让她坐的舒服，小丑鱼是个窄结构，就是窄但高，沈嘉卉刚好差那么一截碰到顶。
沈嘉卉原地跳了几下，还是差那么一截。
就在她跳动的时候，忽然腿边一软，有什么毛茸茸东西蹭了一下。
橙色毛球：“女士，要不你踩在我身上跳吧。”
沈嘉卉望着它的身体，脑袋堪堪到她的小腿。
犹豫了几秒后，她点了点头。
虽然知道它很强，可踩这么一只小毛团还是让沈嘉卉感到了些许罪恶感。
沈嘉卉脱掉了鞋子。
她先是尝试着将右脚踩在了它身上。
很软，可有不是只有软，反而像是踩在了一个刚出锅的软面包上。
这种软垫其实不适合踩的，可她一脚上去，却发现它立得很稳。
这里的居民对肌肉的控制已经到了可怕的地步。
沈嘉卉一直在观察它，一旦它表现出不舒服就立马手脚。
可它一直没动，只有圆球尾巴轻微的像右边摆了一下。
于是她将另一只脚踩了上去。
因为它体型不大，就算踩实了也只是感觉踩在一个稍大的板凳上，说实话，不是很好起跳。
而就在她琢磨的功夫，就听到脚下传来一声。
“女士，麻烦不要动。”
下一秒，随着一股向上的推力，不重也不快，她眼前一花，来到了鲨鱼飞行器体内，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哼声，她就这么以站在橙色毛球身上的姿势落了地。
沈嘉卉从橙色毛球身上下来。
虽然眼下这个场合这么想有些不合时宜，但她满脑子都是刚刚听到的哼声。
就和一些猫咪从高处跳到地上会发出一些哼唧声一样，这只橙色毛球也发出了这种软绵绵的叫声。
武力值这么强，却又这么软。
真的超可爱啊！
不过现在还是要弄清楚情况，沈嘉卉走了过去。
橙色毛球正在摆弄金钱豹，它又抬起了脑袋，从侧面看去，她看得它胸前的毛凹下去了一块，原来那块围着一块和毛色同色的小围兜。
小围兜透出一道颜色很淡的白光正照在金钱豹的毛项圈上。
这似乎是开了什么权限，下一秒毛项圈忽地拉长变大，变成了一根毛绳将金钱豹捆住了。
做完这些后，它才转过身。
沈嘉卉立马捂住自己的手环。
橙色毛球：“放轻松女士，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说着它仰起头，围兜投射出来的光线更强烈了一些，都在一侧投射出了投屏。
沈嘉卉注意到投屏上显示的是她和橙色毛球的景象。
橙色毛球：“这是执法记录仪，接下来的一切都会录像以保证您和我的相关权益。”
说实话，这么可爱的一个小毛球用软乎乎的语调说这么严肃的说，还是有那么一点小小的出戏。
沈嘉卉挺直了背。
橙色毛球：“请问您了解铜钱吗？”
听到这个名字后，沈嘉卉还愣了几秒，才意识它是在说金钱豹。
沈嘉卉：“算是有点了解，怎么了？”
橙色毛球：“它是个心理扭曲的骗子。”
听到这个评价，沈嘉卉愣了一秒。
“心理扭曲算不上吧，虽然我感觉它心理方面确实有问题。”
橙色毛球没有继续和她聊这个问题，而是问道。
“您多久没有和外界打过交道了？”
沈嘉卉：“我一直出来玩啊。”
橙色毛球：“抱歉，是我问错了，您在和它成为朋友后，还和其他居民线下交流过吗？”
沈嘉卉想了想，发现这几天她天天和金钱豹到处玩，因为玩的地方都有些偏，没什么居民，确实是没怎么和其他居民交流过。
橙色毛球：“看来是没有，我想您需要看一段视频，这是它之前被捕时的审讯视频。”
说完，它抬起爪子，在自己的围兜上操作了几下。
一张新的投影屏幕出现在沈嘉卉面前。
橙色毛球：“经过我们的调查统计发现，它很喜欢骗一些受到智脑中控重视的居民。”
沈嘉卉看向了投影屏幕。
那里一片漆黑，唯有一根灯柱打在中央，而一只满身黑斑的金钱豹正趴在灯柱之下。
金钱豹：“你问我为什么骗他们？因为我讨厌智能中枢啊，这些智能中枢总觉得一切都在它们计算之下，没有它们做不到的事情，刚好我也是这么想的。”
金钱豹抬起头望向了镜头，也和沈嘉卉对上了视线。
“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
第19章 十九新的客人
沈嘉卉停顿了几秒,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这金钱豹果然心理有些问题。
只是一直没搞清楚它究竟想要什么，毕竟欲望通常就是那几种，要不是为了钱,要不就是为了权。
但它看上去都不在乎。
投影屏幕里的审讯者帮她问出了这个问题。
金钱豹：“你问我想要什么？我什么都想要啊。”
沈嘉卉皱起眉,视频到这里就停止了。
橙色毛球晃了晃脑袋,胸前的小围兜也跟着左右晃了一下，投影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
橙色毛球：“女士,我建议您不要和它有过多的接触。”
看着这么一只小可爱这么严肃的和自己说话,沈嘉卉忽然起了逗弄的心思。
“可薪火分配给我的工作就是要处理这种居民的心理问题啊。”
橙色的毛球明显愣了一下,两只豆豆眼都瞪大了，连圆圆的小尾巴都炸大了一圈。
“……这也太危险了。”
危险吗？
沈嘉卉余光扫了眼躺在角落里的金钱豹。
“铜钱会暴力伤害其他居民吗？”
橙色毛球摇了摇它蓬蓬的脑袋,那些柔软蓬松的毛发随着它的动作晃出了波浪似的毛浪。
“那倒没有，它很弱。”
听到这里,沈嘉卉差点没忍住笑。
橙色毛球话音猛地一转。
“可你和我们不一样,你更脆弱。”
沈嘉卉：“……”
这个时代的居民有时候说话格外直白啊。
“这样不行。”橙色毛球思索了几秒,低头将下巴贴近了自己的围兜，然后不动了。
这个动作有些突兀,沈嘉卉也搞不清楚它要干什么,干脆坐在一边静静地等待起来。
过了大概几分钟，一团火焰忽地从天而降,砸在地上，火花四溅。
薪火：“呼唤我干什么？”
和跟她说话时黏糊糊不同,薪火面对橙色毛球说话时语气没有丝毫起伏。
橙色毛球：“我对智脑的计算提出异议,为什么要把铜钱这种危险居民与人类放在一起？”
薪火：“是安全方面的异议吗？”
沈嘉卉还是第一次见薪火这么冷冰冰的态度。
橙色毛球：“是的,铜钱的情绪不稳定，我并不觉得它能完全友好的和人类相处。”
薪火：“针对异议，智脑有解决方案,自铜钱出狱后，智脑提升了它光脑的警戒程度，心率和脑电波的波动超过一定幅度会直接电击，而人类这边……”
它转过身，在和沈嘉卉对上视线的同时便露出了微笑，语调也瞬间柔软下来。
薪火：“我们提高了人类光脑的优先程度，仅仅针对铜钱的光脑监控还是不够保险，同理，如果人类的心率脑电波的波动过大，会启动她周遭所有居民的电击模式，千分之一秒内全身麻痹。”
沈嘉卉听得一愣一愣的。
而橙色毛球在听到薪火的话后，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
“被动保护的模式我认同，但我觉得还不够保险，应该还需要加入主动模式，在人类感到冒犯讨厌时，由她主动开启电击模式。”
沈嘉卉：“……？”
薪火停在半空，沈嘉卉知道这是智脑在计算。
这种停顿没有持续太久。
薪火：“智脑采取了你的提议。”
“等等！”沈嘉卉一手挡在薪火面前，“这会不会有点过分了？”
薪火立马化作一小团火焰，从她的手指尖一路烧到脖子上，变成了一条长的火焰围脖。
薪火：“你想我怎么对它们呢？”
“女士。”
橙色毛球的态度十分强硬，它加重了语气，直接跳到了沈嘉卉的面前。
“我知道您心软，但有些居民是真的不值得同情。”
沈嘉卉低下头，从上往下看，它更像是一棵毛球了，连耳朵都是熊那种圆圆的。
它真的太可爱了，沈嘉卉和它说话时，语气都会变得更软。
“为什么这么说呢？”
橙色毛球：“我曾经调查过铜钱，它对于规则和其他居民没有一点尊重，甚至会利益居民的情感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看着它这么气鼓鼓的模样。
沈嘉卉：“你是不是被它骗过？”
这只圆蓬蓬的毛球忽然安静了，过了几秒，那圆圆的耳朵耷拉下来缩进毛里。
“……嗯。”
橙色毛球：“我们曾经做过一段时间的朋友，以前不明白它为什么找我，后来渐渐意识到，因为我在警局工作，它需要相关的一手信息。”
沈嘉卉没有说话。
橙色毛球:“其实那时我并不能完全理解它的思想，但它带我去钓鱼。”
嚯，熟悉的套路。
沈嘉卉余光瞥了一眼角落的金钱豹。
橙色毛球：“它利用那些鱼，将它的情绪倾泻到了我的身上……然后我也犯了错。”
薪火还十分贴心的在她面前投影，播放了一段视频。
沈嘉卉第一眼就在视频中捕捉到了橙色毛球，还是蓬蓬的一只，就是尾巴有点不同，是长长的一条还在屁股后面向内弯成了一个圈。
它嘴里叼着一根光绳，绳子的尽头连在金钱豹的项圈上。
金钱豹：“正正警官，我可以去上个厕所吗？”
橙色毛球没有回头，因为嘴里叼着东西，它说话有些含糊。
“飞行器里有便携式尿不湿。”
金钱豹：“……我想我们曾经是朋友，你不会这么对待我的。”
橙色毛球停下了脚步，它回过头。
“就这一次。”
接下来的视频加了速，快速略过它们寻找厕所的过程。
这个时代的厕所也是一间又一间的小隔间，但隔间里面却是一小片草丛。
橙色毛球没有跟进去，它站在隔间外面。
而在进去之前，金钱豹忽然问了一个问题。
“正正，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吗？”
视频到这就结束了。
沈嘉卉还没弄懂薪火给她看这种没头没尾的视频是什么意思，就听到橙色毛球说道。
“我也不知道那天怎么回事，就思考这个问题，结果回过神，它就跑不见了。”
沈嘉卉：“那天是你去抓它”
橙色毛球点头，身上的毛发都受情绪影响耷拉下来，像是泄了气的小皮球。
“我竟然被情绪影响了。”
沈嘉卉闭上了嘴，她从这些视频中隐隐察觉到了一些东西。
她发现这个时代居民其实可以不说话在脑中使用光脑，就像刚刚橙色毛球呼唤薪火一样。
于是她也在脑中询问薪火。
“正正也是我的客人吗？”
薪火：“是的。”
第20章 二十都要！
“这客人还是一个接着一个,都相互有联系啊。”
沈嘉卉再迟钝也从中感觉到不对了。
“你是故意的？”
薪火：“是的，这也是智脑计算的结果。”
沈嘉卉望向金钱豹：“选正正我倒是可以理解，为什么选它？还是第一个。”
薪火：“大部分人类都对这些毛绒生物有滤镜,比起同类,你是不是更喜欢猫狗一些？”
这点它还真没说错。
火焰在她肩膀上跃动,伸出了一条火焰长须轻轻地触碰了下她的脸。
“这个习惯你好像从人类世界带到了这个世界。”
沈嘉卉倒没想那么多。
“可这个世界比人类世界要美好太多了，我不介意偏爱这个世界的居民。”
薪火：“所以我们要将这个世界不好的一面呈现在你的面前。”
一团火焰从它身体分离,犹如鞭炮般扑到金钱豹的头上,瞬间燃起了一小团火焰。
“即便是这些居民,也不全是好的。”
金钱豹发出‘嗷呜’一声痛呼，脑袋上下一晃,渐渐转醒了。
它睁开眼，视线扫过橙色毛团,又扫过沈嘉卉的肩膀,最终落在沈嘉卉的脸上。
没有解释,也没有慌张，只是慢慢地低下头。
金钱豹：“你都知道了啊。”
沈嘉卉倒不意外它的反应,都骗了这么多居民了,心理素质不硬也说不过去。
但正正警官却显得非常愤怒。
“你都不解释一下吗？”
“解释什么？”金钱豹眼皮一撩，它甚至都没有扭头,斜着眼望着正正警官，“你不会现在还是那一套思想吧？觉得所有违法行为都是被迫,都是有原因的？那你可被这些智能中控洗脑洗得彻底。”
正正警官炸成了蒲公英：“注意你的言辞！”
金钱豹却没再理会它,而是将视线转回到沈嘉卉身上,和她双眼对视。
“你生气吗？”
沈嘉卉有些意外它会问这个。
“还好吧。”
要说生气，也不至于，顶多就是有些不爽。
可能从一开始就知道它和寻常居民不同,沈嘉卉也没投入太多的情绪感情，自然也不会因为它的一些举动有太多的负面情绪。
沈嘉卉发现它的情绪有些不太对劲。
金钱豹的视线一直固定在她的脸上，像是要在她脸上捕捉些什么。
沈嘉卉也回望了回去，还朝它微微笑了笑。
金钱豹忽地抬了一下头，它脑袋上的五官也没有变化，但沈嘉卉却觉得它的眼神有些不太一样了。
紧接着，它身体爆出了一团电光。
与此同时，橙色毛球跳到她的面前。
沈嘉卉被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
薪火：“它情绪波动太大，激发了光脑的监控模式，然后被电击了。”
情绪波动大？
沈嘉卉低下头，视线穿过挡在她面前的正正警官。
这只小毛球身体都不能将她完全挡住，但还是义无反顾，甚至都没有犹豫的冲了过来。
而金钱豹则看着有些凄惨了，它的脊背上有白烟冒气，隐约还能闻到一些焦糊的味道。
薪火补充了一句。
“安全电压，只是身体会麻痹而已。”
沈嘉卉松了一口气。
但她也渐渐意识到了，能让金钱豹破防的点。
沈嘉卉：“它之前的生活是不是都很顺心啊？”
薪火：“如果是想要的都得到了的话，那确实是。”
那我就是它没有得到了的。
它刚才观察我的表情，应该就是在观察我是不是在乎它。
沈嘉卉想。
如此一来，怎么对付它，也就明了了。
沈嘉卉在心里问薪火。
“你想让我做心理辅导，是想让它变成怎样的人……居民？”
从人类世界穿过来，沈嘉卉说话有些词还是改不过来。
薪火：“起码遵纪守法，不整天想着找事？”
沈嘉卉点头，她脑中有了大概的思路。
沈嘉卉：“那正正呢？”
她望着眼前的橙色毛球，在确定了没有危险后，它低下头嗅了几口，走到了金钱豹身边。
沈嘉卉想看它要做什么。
它垂下脑袋，用鼻尖轻轻勾了下金钱豹身上的绑带，可能因为电击的原因，那些绑带松了一些，被它用鼻子勾起了一角。
随后，它抬起头，将胸前的小围兜对准金钱豹。
随着围兜投射出一道光线，金钱豹身上的绑带瞬间收紧。
做完这一切，它回头。
抬着一张圆圆的脸蛋十分严肃地开口。
“我发现约束装置在电击后会松开，可能程序上有一定的bug，需要修复，相关的申请我已经通过光脑上传，请尽快处理。”
薪火的声音在沈嘉卉脑中响起。
“这就是正正的问题，它有时候过于守规矩了。”
沈嘉卉：“确实。”
就是因为这个性格，所以她蠢蠢欲动的手一直没有落在正正警官的头上。
它真的真的非常可爱。
在说到严肃的话题时，会不自觉地抬头，将胸口的毛都挺得往前凸，四只小脚前后在一条直线上，这种姿势要是放在杜宾或者德牧这种大狗身上，那一定很帅。
可这么小的一只，还围着个小围兜。
沈嘉卉很多时候都想把它抱在怀里狠揉几下。
正正警官：“铜钱的危险性，我想您已经感受到了，我建议您终止对它的治疗。”
它抬着头走到沈嘉卉面前。
沈嘉卉注意到它在走路说话时都会仰起头，脊背也挺得很直。
好一只‘骄傲’小狗。
这让沈嘉卉起了逗弄它的心思。
“我就喜欢挑战。”
正正警官的耳朵都立了起来，和黑黑的爪子不同，它耳朵里面是粉色的，连耳道里都长着白色的短软毛，还冒出了一小团，使得这对耳朵全方面都变得很圆。
可爱啊。
沈嘉卉心中感叹。
可能是最近生活太过于众星捧月了，沈嘉卉脑中渐渐升出了一些过分的想法。
沈嘉卉在脑中询问薪火。
“正正警官平时忙吗？”
薪火：“不是很忙。”
沈嘉卉望着它。
“刚好，它也是你们给我选的病人。”
金钱豹她喜欢，正正警官她也很喜欢。
沈嘉卉：“要不都留在我身边吧，反正规则都是你制定的，给正正警官换个岗位也不难吧？”
正正警官忽然发声，它耳朵都因为剧烈起伏的情绪而前后抖动着。
“太危险了，女士。”
沈嘉卉：“不如这样，警官。”
她听到薪火在她脑中发出了声音。
薪火：“可以。”
沈嘉卉：“你留在我身边保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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