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塔娜将这片小空间留给了安妮、安娜两人,她已经用神奇的反语魔法停止了‘电影’的‘播放’，这家只拿到一部电影密钥、只有一位观众的时空影院终于可以关门大吉了。
她正在旁边的房间布置待会用的魔法辅助仪式。
一个用于将安娜遣返回她的时间线，一个送佛送到西——将安娜切下的灵魂碎片‘拼接粘贴’上,再把安娜完完整整送回去，最后一个则是用来让扎塔娜自己与安妮回到她们的宇宙,结束这场时间之旅。
虽然凭借扎塔娜的能力,她可以不提前绘制仪式，现在直接就使用这几个魔法，但这样短时间内使用多个高深魔法会消耗大量魔力。
如果在这过程中发生意外——包括但不限于如‘那条追着扎塔娜和安娜两人不放导致她们异常着陆的时空之虫’这种意外——都会让几人的风险变高。
目前的情况并没有紧急到一点提前准备时间都空不出来，而且安妮觉得除了这个原因外扎塔娜是特意为她和安娜留出了一点独处空间。
安妮也确实需要这一点时间。
毕竟今天不仅是她与安娜的第一次见面，只要安娜不再弄出这种事情，这也会是两人最后一次见面。
安娜正伸手戳着她的灵魂碎片,虽然扎塔娜按下了停止键，但这里现有的场景并未消散,‘安娜’依然维持着之前的动作，停在看着《瑞克和莫蒂》的那一瞬,刚才外界发生的一切都没有影响到她。
安娜的灵魂碎片未完全脱离与本体的联系,所以安娜戳在‘安娜’脸上的每一下,都会让她自己感受到同样的触碰，她未和安妮对视，借着手上的动作掩盖，仿若只是随便分出一分心神，不经意地闲谈着：
“——见到我,你有什么必要觉得开心？我可是把你外面的一切都搞得一团乱。”
未等安妮回复,安娜就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偏着头，与自己的灵魂碎片脸贴在一起,对安妮露出了一个恶劣的笑：“你很弱唉。还是你平时都不和他们真动手？”
“我踢飞树砸达米安时，所有人都一脸吃惊，像很意外我——哦，是‘你’会这样做。”
“什么？”安与世隔绝妮这时才知道安娜在外面做的‘好事’，“‘所有人’？都包含谁？”
安娜将她的灵魂碎片当成靠背，坐在地毯上满脸可惜地给安妮数着：“我被发现的太快了真的太快了！所以——只有三个人。”
“搅局者、绿灯侠、罗宾。”
安娜丝毫没有悔过之意，用着一种炫耀的语气*和安妮讲着，“我可是花了不少时间研究这些超级英雄的弱点——我世界里那些家伙和我对战次数太多都有了防备——我本以为我可以来你的世界再让他们吃惊一次咧。”
“”
安妮看着眼前的安娜，突然想到了好久不见的辛西娅，她当时给自己带来的麻烦相比眼前的安娜而言，可真是小太多了！
——也不知道辛西娅有没有在天堂岛上交到人类朋友。
辛西娅现在已经适应了天堂岛上的生活，几天前安妮和她通话时，她还说她认识了一位海鸥朋友——是的，就是真的普通海鸥，不是什么代称词。
一只翅膀不知为何受伤的海鸥滞留在沙石之上，碰巧辛西娅正去海边看日落，所以遇见了它。
在照顾到它痊愈放飞后，一颗贝类中的珍珠作为‘友谊’的象征，被海鸥抛在了又去同个位置看日落的辛西娅身上。
辛西娅还和安妮绘声绘色描述，她第一次当着这位海鸥朋友面前飞起时，它呆滞了一瞬，后就惊得不光弹射呼扇翅膀飞起，还在口中发出凄惨大叫，声音大到辛西娅都觉得自己被震聋了！
想起辛西娅描述的场景就让安妮忍不住笑意，她的回忆只用了一瞬，但回忆带来的暖意情绪就已经从她的眉眼溢了出来，柔和了她的五官。
安妮看着面前的安娜——能怎么办呢？辛西娅算一个，眼前得意洋洋的安娜算一个，这两人可都是其他时空的她自己！她自己都不包容自己还等着谁去包容呢？
所有平行宇宙、多元宇宙中最可靠的安妮——安妮本人自封的——只好背负起一切，再做一次‘安妮妈妈’啦！——安妮叹气。
——她们一定是收了好处来替布鲁斯戴安娜克拉克巴里哈尔来制裁自己的！来让自己体会到养孩子不易的！
安妮再次深深叹气。
而这一切在安娜视角——她是在嚣张地挑衅着她的这位同位体，等着对方同其他人一样被自己惹怒两人再大大出手决斗出谁是所有宇宙中更强的那个‘N’！——但不知为什么对方不仅没生气，还在一瞬后，眼角眉梢都带着笑叹气两次！足足有两次！后她又蹲下，抬手掐住了安娜的脸，口中再次说着安娜通过灵魂碎片听到过的那个称呼：
“小坏蛋。”
“不仅让我出去后需要花时间摆脱瑞克莫蒂的洗脑声音”
“还让我去解你玩乱的‘毛线团’。”
“安娜是魔鬼椒腌制出来的火爆小坏蛋。”
安娜定睛仔细瞧着安妮，像是在审视什么般，但这种神情也只出现一瞬，她就没好气地一把拂开安妮的手，虽然安妮现在用的力度没有之前重，但——
“捏一次就够了！我可不是盗版小人任你揉搓！”
安娜翻着白眼警告了安妮后，又继续说着：
“你是蜂蜜腌出的甜蜜好蛋，行了吧？”
“小甜心？”本应该是甜蜜的称呼，却好像长了刺一般被安娜阴阳怪气，每个音节翻转了八百个语调说了出来。
“不行——”安妮神色如常回答，“我要选择跳跳糖，这样会更好玩。”
回答完，安妮便几步走到安娜身边坐下，和安娜较劲——最终安妮获胜，成功将安娜往旁边挤了挤，和她一起靠在了‘盗版小人’身上。
安娜的灵魂碎片默不作声地承担起一切，当着一个沉默的靠枕。
而沉默好似会传染，较完劲的两人都突然默契静了一瞬，就又在一瞬后突然‘噗嗤’一声一起笑了出来。
安妮选择恶人先告状，抢先在安娜之前指责对方：“幼稚鬼！小安娜。”
“？”安娜头顶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偏着头，稀奇地瞧着安妮，“刚才的话不应该由你说出口，我被抢了台词。”
“为了让你不继续像河豚海胆一样又膨胀又扎人，我只好替你先说啦。”安妮语气轻快地回答，边说还边向安娜单眨了下眼睛。
安娜翻了白眼挡住安妮抛过来的眼神，顺便嗤笑一声，“不然呢？我要和你的小螃蟹一样？只会伸着钳子吓唬人？有危险就躲小屋里？那样我早就被莱克斯算计死了——你怎么会养它？”
“你不是已经从我的记忆里见到了我养它的经历？”安妮耸了耸肩，“它可是我的‘天降’呢！”安妮轻快说完又停顿了下继续说，“我虽然看了全程，但我依然对卢瑟会养我们这件事觉得匪夷所思，而且，他好似对你不仅是‘算计’。”
“你怎么知道我看过了你的记忆？”安娜反问完，才继续回答着安妮话，“我知道。冷血动物都有感情，莱克斯虽然坏透了，但又不是进化掉了感情。我当然知道还有点真心。”
“我这次出来玩也不是完全没收获，最起码我知道了一件在我看来平平无奇的事情，在你们眼里是多么离奇”安娜想着前不久被‘审讯’时的经历，“我在外面就已经被问过这个问题了——你平平无奇的养螃蟹，反而在我看来匪夷所思。”
“也是。”安妮了然点头，她作为局外人都能看见的事情，安娜身在其中怎么会不清楚呢？她们可都是不用再重复说的高感知。
“因为你给我看了你的经历。”安妮指着周围的一切回答了安娜的问题，“所以我认为你也会知道我的。”然后继续和安娜解释着。
“我们的‘平平无奇’最初都一样。”
“毫无预料的出现，但又恰好的时机——小螃蟹突然出现在我眼前、你突然出现在卢瑟的眼中。”
“而后面的一切，就和我们的经历一般，都不同了。”
“卢瑟最初或许没想到他会在算计之中生出真心。而我从一开始，看见小螃蟹那一秒，我就知道它在我眼中从此和其他螃蟹不一样了，它会是最独特的存在。”
安妮与安娜对视着，轻笑着开口，又重复了一次：“万千生命中，最独特的那个存在。”
她好似不仅在说她话中的小螃蟹，还在指着她的眼前人。
“”
安娜和她静静对视一秒，没什么表情地开口，“还真是蜜糖。”
“能融陷进小虫的陷阱蜜糖。”
“我后悔选择这个宇宙了。安全只是假象，实际是猪笼草释放出的甜蜜陷阱。”安娜一连说了好几个重复词汇表达她的想法，“我要找扎塔娜回我的宇宙。我怕我待得越久，越会滑入你的‘香槟杯’*。”
“哎？？？”安妮一把拽住刚说完就站起身打算离开的安娜，满脸懵地和回头看她的安娜对视着，“怎么突然就谈崩了！不对不对！我怎么就是猪笼草了！”
安娜意思意思试着挣脱了下，没挣脱安妮的手就选择了放弃，维持着站起的姿势，扭头俯视着安妮，嗤笑一声：“怎么就不能谈崩了？——还能什么都如你预料？”
“怎么就不能？”安妮用安娜的话反问着她，稍使了些力气，将安娜重新拉回到自己身边，略显得意地说，“你不是如我所料一般，没有对我下手？”
安娜一幅看都不想再看安妮的姿态，脸向她反方向撇着，但却没挣脱安妮抱着自己胳膊，口中说着，“我后悔了。我就应该直接弄断你灵魂和身体的关联，把你彻底困死在这个时间缝隙之中。”
“得了吧。”安妮一脸你不要再逞强的表情，“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这样——不然你不会放一点你的灵魂碎片在这里。”
“你在希望我提前下手，杀死你的盗版小人——这样你才有理由对我下手。”
“我懂你——我懂我自己。”
安妮话刚落，安娜便猝地扭过了头，她动作急促到仿若出现了风声，她与安妮对视着，说：“我讨厌你。”
“喔，不。”安妮看着安娜与自己无二区别的水蓝色瞳，清澈，一眼便能看见眼底的所有情绪，“你明明喜欢我。和我一样。毕竟我们可是那段孤寂时间内，唯一能陪自己的人。”
“OK。”安娜淡淡回答，没反对也没赞同，但下一句便话题一转，“你和我一起回我的世界。”她说完又停顿了一下，软了几分语气，补了一个词，从一个命令祈使句变成了一个带着询问意味的问句，“好吗？”
“”
安妮没有回答，也没有任肢体动作变化，她只是停在那里两秒，随后抬了抬嘴角，说，“你也很喜欢你的世界。”
安娜却没有顺着安妮的话，她直接扯开了安妮遮掩盖上的脆弱薄纸：“你拒绝我了，你说了‘不’。”
“你拒绝我了你刚才还说喜欢我！”安娜越说越觉得委屈，这可是她难得的示弱！她声音越发大，“你是骗子！安妮！我讨厌你！”
这次安妮没能拽得住安娜，安娜随着情绪一起爆发的力度蹭地摆脱了安妮，并从地上站起，冲进了扎塔娜所在的房间。
安妮被忽的动作弄得前倾差点摔倒，重新摆正身体后，独自靠在身后的‘安娜’身上，这片不大的空间又静了一瞬，就连刚才安娜发出的喧闹音浪好似都随着她一起离去。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一秒的停止键，一秒后时间继续运转安妮才转过身体，继续坐在‘安娜’身边，看着面前电视上停滞住的《瑞克和莫蒂》，偏了偏头，捏住了‘安娜’的脸颊，轻轻叹了一口气：
“哎。真是让我头痛的小坏蛋。”
**
扎塔娜看了一眼在房间另一个角落，眼睛紧盯着已经成型的时空魔法阵的安娜，问着身边的安妮：“怎么？吵架了？”
“没有，没有吵架。”安妮摇了摇头，不打算再深入解释什么，只是对着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自己的安娜说，“时间到了，安娜。”
“你该回你的世界了。”
第142章 安妮未赴约案⑩
“哦。”安娜仿佛才知道安妮已经到来,扭头看了她一眼，明显还在生气情绪中从嗓间挤出一个冷淡的单字。
安妮没有在意她的别扭——这可是安娜！她只是冷淡一下，而不是要把自己拆了就已经是足够喜欢自己了！——几步走到安娜身边,轻轻抱住她，没有过于用力让她感到束缚,但又让彼此的存在可以通过肢体接触传递。
“最后的时间了,不要让我们以后遗憾分别时我们还在寒冰期，好不好？”安妮用一种哄孩子的语气柔和地安抚着安娜，“需要我再嘱咐点什么吗？”
安娜虽没有挣脱之意，但也没有回抱住安妮，只是维持这个姿势回：“你想说什么？”
“嗯”安妮思考一瞬，继续轻柔地开口,“回去后，要好好吃饭,要好好晒太”
安妮的话未说完就被安娜打断，她扯着单边嘴角,带着几丝嘲讽地说：“你知道的！我给你开口说话的机会,不是因为我想听见这些。”
“我只能说这些。”安妮无视着安娜的情绪,郑重地回答——她当然知道安娜想听到什么，但她不可能答应安娜一起回她的世界。
两双一致的水蓝色瞳静静对视着，如溪水清澈的瞳中，只倒映着彼此的模样。
安妮再开口说出的话中像是裹满了砂糖，甜蜜,但又认真。
“好吧。那我说句你应该会爱听的——”
“我会在你的脑海,你的心底,你的灵魂里…”
安妮抬起手，随着她说出口的话手指上移,悬停在安娜额头之上，虚点，又缓缓下移，悬停在心口处，露出一个仿若浸满甜蜜蜂蜜的笑。
“一直陪着你，安娜。”
“所以，即使我们注定分别，但你、但我——我们绝不会孤单。”
“要好好长大，安娜甜心。”
“”安娜沉默一瞬，开口，“这个称呼还是更适合你，安妮。”
“我还是更喜欢被称呼‘小坏蛋’。”
“‘甜心’什么的太腻了，不适合我。”
安娜说完，就一扫之前的沉闷情绪，用着安妮完全挣不脱的力气回抱住她，露出一个张扬的笑，非常安娜地说着命令句式：“和我说‘下次见’，安妮。”
“不。”安妮在安娜背后露出一个无奈的笑，“你会让我下次也理‘毛线团’，安娜。而且没有重要事情不能这样玩弄时间线，这非常危险，不能”
“停。”安娜再次出声打断，同时一把推开安妮，仿若刚才的温情只是幻觉，无语地看着她，“这也不是我爱听的。”
“真狠心。最后的时间了，只是让你骗骗我，你都不愿意。”
“讨厌你，安妮。”安五岁娜用一个非常任性、非常孩子气的短句，作为自己谴责安妮的终结语。
安妮已经拿安娜没辙了，笑着摇了摇头，“好的好的好的、但我喜欢你，安娜。”
安妮与时空魔法门旁的扎塔娜对视一眼，得到肯定的眼神后，滑到背对着仿若再也不想见到她的安娜面前，把自己塞进对方视线里，真挚地说：“下次见，安娜。”
终于得到一句想听的话，安妮满意地唇角扬起弧度，从鼻间发出轻哼声：“我是不会对你回下次见的。安妮。你不要想了。”
话刚落，安娜就仿佛再无留恋般扭头走向时空法阵，毫不迟疑地迈进大开着的时空之门中。
即使她的身影彻底被时空魔法吞噬，完全消失在紫蓝色的魔法之中，她也未回头再看安妮一眼。
只不过…
有一句幸运的话逃脱了时空的束缚，被它的主人从魔法之中抛了出来，那声音受到魔法影响显得有些失真，但依然能听出是那个熟悉的声音，她说：
“我也喜欢你，安妮。”
“…我没有对你说下次见！”
…
扎塔娜贴心地等着安妮整理情绪，她的魔法也在等待中彻底消散。
时空魔法阵、安娜本人、安娜最后留下的话，都仿若只是一场绚丽的幻境，从未存在过。
几秒后，扎塔娜问：“还好吗？安妮。”
安妮冲着扎塔娜比划出一个‘OK’手势，收拾好离别的情绪，扬起一个笑感谢着扎塔娜：“成长总是会面临一次又一次的离别，我在习惯它。谢谢你，女士，谢谢你为我和安娜做的一切。”
扎塔娜没回答，只是轻柔着安妮的头发，“我以为你会向我请求留下她。”
安妮摇着头：“我不会和她回她的世界，她也不会留在我的世界，我们都有自己的路要走，都有自己的故事要书写。”
话说出口，沉甸甸的情绪终于不再像巨石压在心间，她语气也恢复了一概的活力。
“短暂的相交，让两根本该平行的线，陪伴彼此一小段路就好。”
“我们知道两个人都会在对方看不见的篇幅里，好好晒太阳就好啦。”
扎塔娜这才放下心，拍了下安妮肩膀，调侃道：“再去看一眼吧，小哲学家安妮。我们也该‘回家’了。”
安妮点头，打开那扇门——
门内是已经感到熟悉的布置，电视上的瑞克和莫蒂依然停留在那一瞬，仿佛它的主人只是有事短暂离开，很快就会回来再按下播放键。
但这也只是‘仿佛’，无论是安娜本人，还是她的‘盗版小人’，都不会再出现在这里。
失去了生机的房间显得孤寂，又空荡荡。
但安妮已经清楚的知道，现实世界中这个房间的主人，已经不会再感受到如此情绪。
安妮关上了门，厚实的门板隔绝了里面的一切，而安娜在这个房间内生活的情景，不需要眼睛辅助也会出现在她脑中。
安娜已经先回她的家了，现在轮到安妮与扎塔娜了。
“哎呀！”安妮走向时空之门的脚步突然一顿，她看着扎塔娜，略显苦恼的说，“我突然想起来，我忘记对安娜显摆我的反语魔法了！”
“也忘记提醒她，《瑞克和莫蒂》的分级是TV14，我们还要再长大一岁才能看！”
扎塔娜失笑：“就算你没忘记提醒她，她也会回复你”
“我不爱听！”扎塔娜说。
“我不爱听！”安妮说。
两人模仿着安娜的语调，异口同声，极其有默契地接上了安娜会说的话。
安妮和扎塔娜一起笑出声，因小插曲停顿的脚步声再次出现，直到两人的身影同样被时空魔法吞噬。
这片静止的空间终于陷入了真正的死寂，它在扎塔娜到来时就已经被她掌控。现在扎塔娜已经离开，等她残留在这里的魔法消散，这片空间也会在时空的流动挤压中彻底消失
**
“很快她就会”
“因为她的灵魂离体太久，加之染上了时空痕迹”
“快嗯？多少时间？”
安妮模糊间听到了些不连续的话，一个熟悉的女声好似在平静地向着身边人解释着什么，缺失的话像阿福猫的尾巴一般勾人心神，眼可见，但又摸不到。
它时而出现，又时而隐藏，安妮在水中费力地追逐那根飘在眼前的调皮猫尾巴，跟着它一起从海底向上游。
她游的越发向上，就越觉得自己马上就能抓到猫尾巴了！
“好吧。”扎塔娜对着身前的几人说，“那么”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你们来体验扎塔娜的魔法秀。”
“‘睡美人’的具体时间苏醒时间”扎塔娜的手指随着她说出口的话，在空中轻点。
“3。”
“2。”
“1。”
扎塔娜的音调提高，同时两指轻碰，在安妮脸上悬空打了个响指：“安妮公主，是否需要一个亲吻才能唤醒你？”
“”
“”
本应成功施展的魔术并未成功。
扎塔娜挑起眉，低头与另外几人一起看着这位‘沉睡公主’，无形的视线好似有了实体，将沉睡公主刺得眼皮之下的眼珠不停乱转，本应该平静的唇也像忍着笑一点点抿起。
巴里没忍住笑出声，然后掩饰性，像无人发现安妮已经醒来一般说：“看来‘童话魔法’不是你精通的魔法类型之一，扎塔娜，睡美人依然在陷入沉睡。”
专业能力受到挑衅，扎塔娜强迫让自己的声音和表情相反，使劲往声音中掺杂着生气：“这像在说极速者的速度没有街上跑的两轮车快，巴里。”
“我想我是缺少了‘童话魔法’最重要的一步，这个魔法过于传统，它真的需要一个亲吻才能施展成功。”
扎塔娜唇扬起，露出一个略显狡黠的笑，她嘴上问着，“请问在场的哪一位观众想配合我，一起完成这个魔法呢？”
又仿佛这真的是魔术舞台般，口中继续说，“好的，感谢你，我的临时助手”但实际上她没有选择任何人。
扎塔娜摘下了她戴着的高礼帽，露出一个魔术师们经典的从帽子中掏兔子的姿势——
但随着她手势一起往外出现的，是一只有着四只脚趾的棕色狗狗爪子。
艾斯一脸懵地被扎塔娜当成白兔，从她的高脚帽中掏出，它大大的耳朵垂在它的脸颊旁，棕色的眼睛水润润的，尾巴从出现在众人眼前那刻开始就在轻轻晃动着。
它不明白刚才还在小山上玩的自己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但数个熟悉的人，数道熟悉的气息，让它抛掉了所有的疑问。
艾斯在布鲁斯的手势下保持着静默，没有让安妮察觉到丝毫痕迹。
扎塔娜得以继续她的魔法，她脸上的笑意已经抑制不住——在场的几人，就连布鲁斯的脸上都带着笑。
扎塔娜继续说：“好的，请低头，请在我念出咒语的那一刻，在公主的脸上印上真爱之吻，这样才能保证魔法的正确实施。”
安妮正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小动作，让自己的眼珠乖巧不要再继续转动，让自己的唇不要再继续抬高，她开始想着，到底是谁会来施展这个真爱之吻呢！好期待！
但事实是——
一只88磅的寻血猎犬，以一种柔软但仿佛能压死人的力度被扎塔娜抛在她身上，毫无防备的安妮猛地受到艾斯压顶，像被挤压就会发出声音的按压球般，眼睛一下睁大，口中挤出短促的气音：“呃啊！”
但安妮后面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艾斯的静默命令已经消除，它用力地甩着尾巴，热情地用舌头舔着安妮的脸，差一点就帮安妮完成了清醒后的第一次洗脸！
这虽然和安妮想的人选不太一样
但谁能否定地说——狗狗的吻不是‘真爱之吻’呢？
第143章 我和我①
安妮的苏醒,由狗狗艾斯送上了第一波的热情欢迎。
第二波便是齐全的五位父母和刚从时空缝隙分别不久的扎塔娜。
巴里抢救安妮没有死在艾斯的热情‘拥吻’之下，手托起狗狗艾斯腋窝，发挥着他的闪电之力,维持着此姿势将艾斯送回到小山处。
被独自一汪留在这里的提图斯正叼着一个圆盘在草地上四处探闻着，表情是在狗狗脸上都极其明显的疑惑神情。
提图斯实在是不懂,自己跑去接艾斯扔飞的圆盘,怎么回来之后，艾斯就不见了？？明明接下来应该自己扔圆盘，艾斯再跑去接呀！
难道是艾斯想玩捉迷藏了？
可还没等提图斯的小脑袋瓜探嗅出什么结果，一道红色身影便托举着闪电消失、又闪电回归的艾斯，一人一狗的突然出现，惊得提图斯‘汪’出声,它口中叼着的飞盘也随之掉落在草地之上。
但片刻，提图斯就在巴里的揉脑袋和口中连连称赞‘好孩子’中忘记一切。
随后,它又与回归的艾斯一起飞奔着，去追逐巴里刚扔出去的飞盘。
等抢先一步抢到飞盘的艾斯和跟在后面空口而归的提图斯回来,那道红色的身影也像之前的艾斯一般不见了踪影。
但这次不见的是人类——两狗见怪不怪,互相对视一眼,提图斯便眼睛亮亮地接过飞盘，抛出去，等艾斯追到后回来给它。
狗狗的快乐游戏时间还在继续，安妮这边的时间也未停止，等巴里送完艾斯回来时,安妮正接过万能的阿尔弗雷德递过来的湿巾擦着脸。
再次声明,安妮很喜欢家里的两只狗狗、一只猫猫和一只牛牛,喜欢陪小动物们玩耍，喜欢给它们梳理毛发和抚摸,也喜欢给它们准备食物，再看着它们开心吃下。
但！
被热情狗狗‘拥吻’的呼吸都感觉不畅，实在是登不上安妮的‘喜欢名单’。
擦完脸，安妮觉得艾斯的热情终于冷却了几分，她疑惑问着：“艾斯怎么见到我这么热情？刚才我没看清，还以为是提图斯。”
艾斯一直是更为稳重的那只狗狗，发现安妮不喜欢狗狗舔她之后，它十分克制的只会舔舔安妮的手心表达喜爱，而不会像提图斯，每次都在给安妮洗脸后，被安妮制止才想起这件事。
“因为艾斯之前也看见了‘你’。”布鲁斯回答着安妮的问题，他语气听不出情绪，但在场的人就没一个不熟悉他的，即使他没表露出情绪，在场的人也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布鲁斯看着安妮依然疑惑的神情更进一步解释道：“她虽然不能理解安娜的存在，但也意识到了你的状态有异。她之所以这么激动，或许是发现你终于恢复了正常。”
安妮在布鲁斯的解释中想笑又有点点愧疚懊悔，她笑安娜的‘伪装’真的连艾斯都骗不过，又有点自己竟然被狗狗担心了的奇妙幸福感，愧疚于自己刚才阻止艾斯。
“我后悔刚才对艾斯说了NO。”安妮思考一瞬，大义凛然看着扎塔娜，“女士，沉睡公主能清醒看着她的‘艾斯王子’再次送上‘真爱之吻’吗？”
安妮调皮地眨眼，“我要撤回刚才说的‘NO’，这次说‘OK’和‘thanks’！”
“我很乐意施展这个‘魔术’。但”扎塔娜一笑，偏着头看巴里询问，“不知道我的小助手是否还愿意配合我？”
巴里想着两只狗狗刚奔跑出去的姿态，笑着摇头：“很可惜，安妮，我认为艾斯和提图斯都会说‘NO’，并且告诉你不能打扰狗狗的玩耍时间。”
“对哦！”安妮瞧着时间，就要掀起被子踩在地上，口中说着，“是傍晚的狗狗游戏时间了我可以加入狗狗游戏中！当一个非常称职的扔飞盘工具人类，这次狗狗们一定不会说‘NO’！”
“安妮。”戴安娜的神情含笑，说话的语气也谈不上严肃冷硬，但吐字清晰，沉甸甸地像石锁制止住了安妮的动作，戴安娜继续说，“亚马逊战士从不会逃避自己的责任。”
克拉克开口缓和着气氛，也像柔顺剂般解冻着安妮直接卡住的姿态，他开着玩笑：“我以为我会先从布鲁斯口中，听到类似的教导之语。”
布鲁斯唇角扬起弧度，但笑容中不含丝毫笑意，“我很开心我被抢先一步。毕竟，总不能让我一直做‘坏布鲁斯’，是不是？”
哈尔想起安娜之前那一连串各种语调的‘坏布鲁斯’、‘坏蝙蝠’，没忍住‘噗嗤’笑出声，顿时所有人的视线就从安妮转移到哈尔身上，哈尔满不在意，轻佻耸肩，说：“我想起一件好笑的事情——真的很好笑，所以没忍住。”
说完，哈尔又看着安妮，语气轻松继续说：“我想我也需要一句‘thanks’？之前可是我带你的同位体一直在玩，安娜可不是什么好带的孩子。”
安妮已经在几句话之间穿上拖鞋，坐在床边，她其实还想站起来让自己接下来的话更正式些，可惜她刚有行动就被扎塔娜制止，她说安妮的灵魂刚回归身体不久，且灵魂还沾染着时空痕迹，现在有大动作很容易让灵魂不稳定。
安妮只好听从坐在床边，她先是回答着哈尔的话：“当然，我是一定会说的。”
安妮说完这句话，就脸对着戴安娜，正了正自己的神情：“是的，戴安娜妈妈，我身上也流着亚马逊一族的血，我从未想逃避我的责任。”
“我只是”安妮的神情和话都有一瞬的卡壳，她声音逐渐变小，慢慢失去上一句的有力，“我只是想拖延一小会。”
“咳，你们人数好齐全，我刚醒过来还没整理好思绪，有点”
安妮想着应该用什么词给自己挽回点面子，但怎么想都想不到，就干脆摆烂，直接开口，“好吧。我承认我是有一点点从心，就一点点！”
她像是要把自己说出口的话覆盖住，刚说完就迫不及待继续往下说，但这次安妮的神情又恢复了严肃和正色：
“我接下来一定会说好多的‘谢谢’和‘对不起’。”
“对不起，我虽有想到‘好朋狗’事件可能没有表面这么简单，它后面或许还有些潜藏的人，但我还是疏忽大意了，我在得到的线索不够齐全的情况下，错误的估算了我想钓的鱼重量。”
“我以为钓上来最多是胖头鱼，我可以搞定——就算搞不定，我也能坚持到斯蒂芬妮和提姆的救援。但我没想到咬住鱼饵的是食人鲨。”
“我知道这次是我幸运。丧钟只是接了抓捕我的任务，卢瑟被安娜所修改的事实欺瞒了眼睛，而安娜最终还是放弃了她的打算，只是将这次行为当成一次出格一点的离家出走。”
“对不起，我这次轻视了我的敌人，我会乖乖写三千字以上的检讨，并且认真做事后复盘，让自己下次不掉进同一个问题坑里。”
安妮说完，眼巴巴在几人脸上转了一圈，探查着几人的表情，同时调整着自己脸上的情绪，让自己发自内心的真挚表露出来，“‘对不起’暂时说完了，接下来我要说‘谢谢’了。”
“我的‘谢谢’或许相比‘对不起’要显得数量少，但是我保证！它们绝对比‘对不起’要重！”
“我没有说我刚才的‘对不起’不够诚心的意思。”
“谢谢你扎塔娜女士，谢谢你戴安娜妈妈，谢谢你们克拉克布鲁斯巴里哈尔爸爸，谢谢你阿福先生”
安妮像用了十倍速的豌豆射手，口中吐出了一连串的*‘谢谢’，说完后她停顿一霎，露出一个和向日葵一样甜蜜又阳光的笑容。
“谢谢你们在这里，谢谢有你们做我的后盾。”
向日葵知道风暴后，会迎来明日高照的晴天，它会在温暖的阳光之中，修补自己受到的伤，同时为自己积蓄力量以渡过下一个风雨天。
安妮也是如此。
安妮话刚说完，戴安娜就失笑摇头，她的话也软和了语气，沉甸甸的石锁仿佛化成夏日的清水抚平着躁动的心。
“我本不满意你刚才说的话，我不想听见‘对不起’，它不应该对我说。轻敌的后果，最终都是要由你自己承担——但听到后面我改了想法，我满意听见你说你会从这次失误中学到些东西。”
“失误从不是不可原谅的过错，重要的是你能否将你的失误，化成登上胜利的阶梯。”戴安娜话语平静地说出最后一句，“百折不屈是战士最应该具备的品质。”
安妮在戴安娜说话时就不停地点头，仔细听着戴安娜的话，将真心认错的态度贯彻到底，并在最后适时送上一个笑容，口中又乖巧地谢过戴安娜妈妈，还说会将她的话全部记在自己的小本本上面。
哈尔则是语气有点奇妙开口：“检讨书？你还打算写这个？这是布鲁斯给你布置的规定？——我接受你的感谢了安妮，但——检讨书，不要给我。看见它们，会让我想起我之前收到的一些‘书面训诫’。”
“我可没让她真写过。”布鲁斯表示他背的锅已经足够多了，不能再背了，“如果有这个规定…那么，韦恩庄园的墙壁都不需要用混泥土，她写的检讨书纸张就能盖一个新的韦恩庄园。”
安妮被布鲁斯的话挤兑的说不出反驳之语，但又因为现在气氛已经不像刚才那么凝重，她心底的嚣张小安妮又冒出了头，像小螃蟹一般伸着小钳子开始‘示威’。
安妮极小声，掩耳盗铃，好似她小声说话就能瞒过其他人耳朵一样嘟囔：“太夸张了布鲁斯，我认为最多也就只能给小氪盖一个在孤独城堡里的狗窝！”
或许你会奇怪安妮这里怎么会用小氪来完成这句俏皮话，但在场的众人都无一丝疑惑，没办法，实在是
窗外漂浮着的两个人太显眼了。
康纳对面屋内看向自己的视线，挑着眉，同时放开手中拉着的卡拉手臂，卡拉顿时像飞蛾扑火一般扑到窗户玻璃之上，也就幸好卡拉还有理智，她收着力度没有直接将窗户撞成门。
但也仅仅只是这样了，卡拉和窗户玻璃贴得极近，她甚至将自己的鼻子都抵在上面，让自己高翘的鼻尖都被玻璃挤成平地，她没说话，但是她的眼睛和在说话一样没区别地表达着：
你们谈完了吗谈完了吗谈完了吗？轮到超级少女登场了吗？
卡拉虽没直接说话，但在她后面飘着的康纳倒是开了口，“我有拦着她，让她不要闯入你们教育孩子的空间结界但很可惜。”
“下次你们最好选一个不透明，防普通人视线，再加点铅层，防氪星人视线的空间完成这件事。”
康纳说完，墨镜上抬挂在发丝之间，他露出一个略显促狭的笑，对安妮说：“很开心看见你冒险归来，安妮。我不需要发愁我多出一个以莱克斯那边论的‘妹妹’了。”
安妮从看见两人那刻情绪便开始上扬，没有说她不喜欢在场几位大人的意思——
主要是！康纳和卡拉到来，她肯定就不用继续做‘教育孩子’中的那个‘孩子’了！这个围包局面终于破开了！
安妮挪回床上坐好，以方便和窗户那边两人聊天说话，而阿尔弗雷德正没什么表情地打开了窗户，这个家里有几个人爱走正门呢？老管家早就习惯了窗户兼职门这件事。
阿尔弗雷德刚将窗户打开，卡拉就迫不及待冲了进来，但她进到房间没有第一时间就冲到安妮身边，而是直接转身回头，将她进来的‘门’关上，让它重新回归到‘窗户’的职责上。
幸好康纳没有像卡拉那般急切，不然这扇窗户今天逃过了一个氪星人，也逃不过另一个氪星人。
康纳看着紧闭的窗户，脸上的笑容像他飞行的姿态一般定住。
而笑容从不会消失，它只会从康纳脸上转移到卡拉脸上！
卡拉扬着大大的张扬笑容，对着康纳说：“本应该是我第一个恭喜安妮回归的，康纳！我们说好了，基地由你执行首个，安妮这边就由我，你毁约了。”
“所以，你去走门。”卡拉宣布了最终审判，并且冷漠地一把将窗帘也拉上，屋内一下子陷入了黑暗，也阻隔了康纳的视线。
小向日葵安妮，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俩人又双叒叕吵了起来，而且她的物理阳光还因此受到波及被掐断了。
但还没等安妮进行劝架端水，她的房间门便被敲响，屋外的康纳意思意思敲了一下门，便直接打开房门走了进来，又化身模糊的线，唰一下又将屋内的窗帘拉开。
康纳看着卡拉，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哦。看见安妮，我有点激动，所以忘记了约定。”
卡拉翻着白眼，看都不想再看康纳一眼，径直走到安妮床边坐下，按照卡拉一概作风，她其实现在更想给安妮一个热情的拥抱。
可刚才扎塔娜说的话，当时正往哥谭飞的卡拉也听见了，所以她像看玻璃娃娃般，只是瞧着安妮问：“还好吗？小安妮？”
“OK！”安妮回答的活力证明着她的状态，其实她感受不到扎塔娜说的灵魂受到影响具体指什么，她除了稍微有点累和困之外都觉得自己还不错。
但平心而论，她今天做了这么多事情——不会感觉累和困才怪嘞！
安妮回复完卡拉，又问着：“刚才你们说的基地？是什么？”
“喔。”卡拉的神情又开始上扬，她虽不满意康纳违反约定，但是对于这个明显很喜欢，“我们去帮你报仇了，安妮！”
卡拉眼睛亮晶晶地和安妮说：“我们借着找你的理由，去拆了好几个卢瑟科研实验室！我还意外翻到其中一个实验室里卢瑟又在搞鬼！——现在那个实验室被我拆得碎成粉末了！”
卡拉满脸都写着‘我帮你出气了’。
这让安妮的笑容越发大，她摆出崇拜的眼神，拉长着声音对卡拉说：“你真好——！卡拉！我好喜欢你！”
卡拉和安妮一起甜蜜蜜，而一旁的康纳感觉自己被隔绝到了北极，他不满地扬眉：“我呢？我学会了隐身？还是我没有因为帮你出气，而被莱克斯揍？”
安妮分出一个眼神，应付着康纳：“康纳也好！我也喜欢”
安妮的话突然止住，她突然想起一件事！便迅速地偏过头，分出了所有眼神，注视着康纳问：“我突然想起来，之前斯蒂芬妮和我说过，你在超级家族比赛之中赢得第一，是因为你找到了卢瑟的‘秘密地点’？”
“这次你和卡拉捣毁的实验室位置也是你提供的？”安妮没等康纳的回复，就用肯定的语气继续往下说，“一定是你。你手里还有其他的秘密地点，对吧？”
康纳回看着期待看着他的安妮，就算安妮后面的话没说完，他都知道安妮的意思。
康纳挑唇回应了安妮的期待：“有。等你恢复好，我们三个一起去？其他人帮你出气，总没有自己出气爽。”
“好耶！”安妮发出醒来后最有活力的呐喊，她顿时感觉自己现在一点都不困了！她觉得她马上就能蹦起来，去拆卢瑟的秘密基地们！
可是这件事注定要再等等，安妮压住激动，又因为这件事想起之前查的那间地下实验所，她随口问着：“琥珀实验室都搞定了？有什么还需要我来收尾吗？”
因为今天经历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安妮花了一瞬从记忆中翻出好朋狗曲奇主人的名字，又继续问着：“威斯特也救出来了吧？明天我需要去和他见个面，告诉他等他好了，他需要去宠物医院接曲奇，并且去赴好朋狗的约！”
安妮数着自己苏醒之后要去做的事情，她还想着如果威斯特还需要住很久病房，那她可以等曲奇出院，先把狗狗给他送过去，并且去告诉乔琳和迈克斯，曲奇和它的主人还得再修养一段时间才能赴约。
等安妮从思绪中回过神，才注意到房间突然陷入了沉默，就连因为卡拉康纳到来，而退到房间角落交谈事情的几个大人也止住了话。
莫名的气氛让安妮敏锐的感觉到不安，她迟疑着问：“出现了意外？那间实验室没搞定？”
她不愿意将更坏的可能性说出口。
但现实不会因此改变。
布鲁斯在冷下来的气氛中站了出来，他语气柔了许多，但冷硬的事实同样不会因布鲁斯的语气改变，他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地开口：“威斯特被救下来时就已经昏迷，一个小时后，抢救无效，基因崩溃死亡。”
“喔。”安妮干巴巴地应答了一声，她在刚才冷下来的气氛中已经预想到这个可能性，这只是可能性被证实了而已。
安妮无言了几秒，又吐出一个，“哦。”接着这个单字又问，“曲奇呢？事情应该不会变得更坏？”
“它很好。”布鲁斯这次柔和的声音总算没有说出另一个冷硬的事实，“在解决完琥珀实验室后，提姆和斯蒂芬妮抽空去宠物医院看了它一眼，精神状态恢复得不错，斯蒂芬妮还拍了曲奇的视频准备给你看。”
“嗯。”虽然好消息带来的甜，难以完全压盖住坏消息的苦，但总比苦上加苦要好。
安妮缓缓吐出了口气，平静地说：“也好。事情总是没有达到最坏。”
她说完就不愿意再继续谈这件事，抬了抬嘴角，借着布鲁斯刚才说的问：“斯蒂芬呢？我想看她拍的曲奇视频。”
提起这个，就让哈尔又笑出声，他这次倒没说什么‘我只是想起一件好笑的事’，而是抢先回答安妮的问题：“她正想揍正版安妮呢。”
“哎？”安妮被奇妙的回答弄得一脸懵，连低沉几分的情绪也被打散。
她可没有惹斯蒂芬妮生气啊！
嗯应该没有惹吧？
难道斯蒂芬妮是为了自己钓鱼的事情而生气？
还是安娜又用她的身体干什么了？——嗯！一定是安娜的问题！
安妮肯定着。
而还没等有人解答安妮的疑问，康纳就像好戏要上演了一样，开始倒数。
“5，4，3——1！”他突然直接跳过了其中的2！但这不能让安妮产生更多新的疑问了，因为她的注意力完全被‘嘭’一声被打开的房间门吸引了视线。
安妮惊慌地看向门口，打开的房门露出了斯蒂芬妮似笑非笑的神情，她捏着她的拳头走向安妮，口中同时说着：“我终于找到你了！正版安妮了！”
“想必，你一定做好准备被我揍了，对吧？”
斯蒂芬妮的声音和她的拳头一样有力，拳头带起的风甚至吹动了安妮的头发，冲着安妮面门而来。
安妮感受到斯蒂芬妮的怒气值已经满条，便动也没打算动地要承受住斯蒂芬妮这一下，她甚至闭上了眼睛，还在脑中给自己的脑袋加了一个被揍而出现的鼓包卡通特效。
但，预定的鼓包特效没有到来，随着斯蒂芬妮带起的风而来的，是斯蒂芬妮热情的拥抱，看见安妮的喜悦条完全替换掉了怒气条。
安妮在斯蒂芬妮的热情拥抱中，向后，被斯蒂芬妮的热情砸进了自己松软的床铺之中。
而她的身边正是那只斯蒂芬妮送她的，等人高的棕色毛绒玩具熊。
斯蒂芬妮的声音有种想放狠话，但是又因夹杂着喜悦而显得完全不够硬。
“看在你还恢复好，我现在就暂时饶了你，小安妮。等你好了我们红太阳房”
斯蒂芬妮后面的话没说的出口，她像被按了停止键一下子顿住，随后就惊慌地说：
“安妮她晕过去了！”
“？？？”
“？？？”
问号出现在所有人头顶，事情太过突然，打得所有人措手不及。
而因为在说事情放松了警惕的扎塔娜几步上前，她检查着安妮的情况，逐渐开始眉头紧锁。
“不。安妮不是晕过去了，也不是因为受到大动作让灵魂不稳定。”
扎塔娜看向几人。
“安妮的灵魂又不见了。”
“是受到了灵魂与时空结合的双重魔法。”
“其中”扎塔娜又检查了一次，确定自己的判断没有问题，肯定地说，“有我和康斯坦丁的魔法痕迹。”
“某条时间线中的我或者康斯坦丁，召唤了安妮的灵魂。”
“应该是”
“未来的某个时间。”
第144章 我和我②
安妮正茫然地观察着周围,坦白地讲，这种眼睛一闭，再一睁开就换了一个地方的情况,已经太常见了！
常见到安妮都不知道该吐槽什么好了。
安妮甚至在想，不会是安娜刚回到她的世界,就又弄了什么新鲜玩意儿,要偷自己去她的世界陪她吧？
虽然这样想好像很破坏安娜的形象，但是以安娜的脾气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很快，安妮就把这个猜测删除掉了，毕竟如果是安娜搞的鬼，那她不可能把自己弄过来之后，又把自己一个人放在这里冷置着。
按安娜的性格,她会在安妮过来后第一时间就跳出来并且大声高喊‘surprise’！
鉴于这个房间一直空无一人，没有人跳出来高喊‘surprise’,所以安妮无法一下子锁定到底是谁把自己‘大变活人’变过来的。
安妮甚至开始想，这不会就是扎塔娜说的大动作会导致的灵魂不稳定吧？但这也太——不稳定了吧？
她只是被斯蒂芬妮扑倒在床上！天呐！床上！自己的床都软到可以当蹦蹦床了！
安妮维持着到来时的姿势静止了两分钟,一边在脑子中思考多种可能性,一边用眼睛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现在很多有布置机关的房间,都会在各种不起眼的地方装着只有主人才知道的隐藏式机关，到达一个不了解的地方、且当下没有遇见直接危险的情况下，实在是不宜太莽撞地去接触、去调查。
安妮扫视了一眼这个公寓式房间，除了一个明显是洗漱间的空间被墙壁阻隔了视线，其他地方基本都一览无遗。
而安妮从窗户向外看,发现这里依然是哥谭,且正是钻石区,但现在外面极其死寂，往日不停歇的车流凝固在柏油路之上,而两边的人行道之上也不见行人。
即使安妮用她的能力努力听着，但在她的听力范围内，她依然听不见有什么动静。
安妮只好将注意力继续放在屋内。
房间内物品很齐全、也很干净整洁，日常会用到的物品都有，房间的布局也很合理，休息的床、衣柜、开放式厨房和小吧台错落在不同的位置，电视因主人离开时间过长已经自动息屏，但沙发前地毯上的两个游戏手柄还在闪着灯，提醒着人它们还在连接着电视。
屋内各处都充满着浓浓的生活气息，这非常有助于安妮的判断——这是一名女性青少年的独居之所。
不过这位房间的主人虽独居，但却很明显交友十分广泛。
她水吧旁的橱柜中摆放着数十个外表不同的水杯，它们风格不同、颜色不同，有些印着超英标识，有些形状普通且常规，更多的则拥有着充满个性、奇形怪状的外表。
之所以用这个水吧橱柜判断房间主人交友广泛，而不是认为这是房间的主人的爱好收藏品——是因为这些水杯都有着深浅度不同的使用痕迹，明显不是收藏那般只是用来欣赏。
而现在沙发茶几上、厨房的水吧台上，还摆放着好几个装有液体的水杯。
房间主人像是给每一位会来她家做客的朋友，都在橱柜中放了一只专属水杯，即使她的家用立式饮料柜中摆满了饮料、咖啡和能量饮料。
而根据房间内的狗窝、食盆、水盆等物品判断，房间的主人还养有一只中型犬，它或许已经渡过了青年，现在的性格已经较为稳重，所以屋内虽然各处都有狗狗发泄精力的玩具，但屋内的设施们都有着完好的外表，没有受到狗狗的啃咬痕迹。
安妮越仔细观察房间，便越觉得一阵熟悉，她肯定自己从未来过这个房间，却莫名在观察中感觉到熟悉感一直在攀升。
这种熟悉感很奇妙，是一种
安妮微微偏头思考着，她的眼神停留在那个很显眼的橱柜之上，隔着橱柜的玻璃从每一只杯子上面滑动着视线——
她终于懂这种熟悉感从何而来了。
那些不同形状、不同风格的水杯，安妮竟然能隐约从它的外表，猜到拥有它的主人是谁——它们如果只出现一个时还没那么明显，但当它们成片摆放在一起时，那种关联性强到让人无法忽视。
而这个房间中的太多摆放细节、为每一位来访者都留一个专属水杯的行为
安妮认为这很符合自己的喜好风格和行为逻辑。
就像布鲁斯会在韦恩庄园给他的每一个孩子、熟悉且关系好到能上门来见他说不定偶尔还小住的朋友留一个房间一样。
安妮看着这间正常大小的独居公寓，她虽不能将这个空间划分成几十份给她的每一个家人朋友都留一个专属空间
但留一个专属水杯，绝对是她会做、愿意做、同时也喜欢做的事情。
‘这应该，就是她自己的房间。’安妮想着。
但这个合理的猜测没有让安妮觉得自己的疑惑有所解开，她反而被更多的问号所包围。
比如：为什么她不住在韦恩庄园了？还是这是像迪克、提姆、斯蒂芬妮等人一样，是在韦恩庄园之外的独立空间？看屋内的布置，很明显她已经有较长的时间居住在这里了。
嗯
安妮眼神犹疑着，她了解自己，说不定这是她某次和布鲁斯吵架而离家出走的产物，她非常有可能一气之下扔掉布鲁斯，自己一个人在外面搭一个窝，留布鲁斯一只大蝙蝠独自游荡在他黑暗的‘孤独城堡’里。
不过也说不定这就是正常的独立而已，毕竟雏鸟总不可能一辈子都不搬离父母的巢。
不过这些都让安妮带出一个更深的疑问——这是其他平行宇宙里自己的房间，还是她宇宙将来的某个时间？
安妮根据房间中的线索能判断出房间的主人还处于青少年，最多不会超过20岁，但具体一点，这到底是几年后安妮就无法肯定了。
而且，到底是谁将自己召唤来这个宇宙、这个时间线之中的呢？
安妮还是认为应当是有一位主使人将自己召唤来这个世界的。
‘自己灵魂不稳定突破了世界墙飘到其他世界’这种可能性真的太小太小了。
先不提世界墙真的没那么好突破，再说如果真的有这么高的风险，扎塔娜一定会非常严肃且详细地向她、向所有人说明，而不是像医生口中的‘伤口恢复期间建议保持清淡饮食’般随意。
安妮又定着思考了一分钟，还是不见有人出现为她讲解情况
安妮认为这个‘123木头人’的游戏已经持续太久了！她已经当腻‘木头人’了！
根据窗外的状态，安妮能判断目前的哥谭状态有异，所以她不打算贸然出这个房间，那么这个房间毫无疑问就是她最方便的一手消息来源渠道了。
最首要的，便是去那台锁屏的电脑上探索一番。
网络时代，你可以在网络上得到一切情报。
安妮向着那里迈出了一步
**
两栋相邻的高楼之间，一道黑蓝色的身影依靠一根绳索从空中划过。
哥谭现在的地面交通已经瘫痪，人群收到通知，躲进最近的地下防空洞时，车子便成了最无用的铁疙瘩，它们被遗弃在街道之上，像凝固的沙石堵塞住了流水，夜翼迪克抛弃了他的摩托，选择空中路线前往他的目的地。
迪克的制服之上有着多处伤痕，最长的一道从他的胸口划到小腹。
很显然，如果迪克当时没躲得开这次攻击，他便会被开膛破肚。
但幸好，迪克不仅没有死在那三人的围攻之下，还重伤一人后成功地逃脱了。
迪克刚已用自己随身携带的药物做了初步处理，伤口都已经不再往出渗血，部分略浅的伤口也有了愈合的痕迹。
如果遵从医嘱，迪克一段时间内都不适合剧烈运动，但现在的情况已经让他顾不上这个了。
迪克刚从包围中逃脱，就从斯蒂芬妮处得到了一个极坏的消息，这让迪克总是扬着的唇抿得极紧，他被多米诺面具覆盖的蓝色眼中，也仿佛有着灼热的火焰在燃烧。
——如果你能拿下他的面具，仔细注视他的眼睛，还能在愤怒的火焰之下，看见那些同冰川一般冷、一般深的悲伤。
但幸好，寒冰还有消融的机会，迪克想着斯蒂芬妮发来的图片中那道熟悉身影，加快了自己的进程。
目前他是离安妮公寓最近的人，且他也刚摆脱了敌人，由他去最合适
**
安妮看着穿手掌而过的鼠标，气得感觉自己头顶都具现出小火苗了！
灵魂状态不能触碰物体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写进世界通用规则里的啊？
在时间缝隙里面不能触碰物体，来了这个新世界依然不能触碰物体，怎么着，她是什么很透明很无存在感的角色吗？
安妮无语凝噎。
网络世界可以得到一切情报，但有个很致命也很容易被忽视的前提就是你得能操控网络世界。
安妮败在第一步。
但她的视线又因此停留在鼠标旁边的袋装零食之上，这是
安妮仔细瞧了瞧，一袋由韦恩集团生产的苹果脆片，但是她不记得韦恩集团有发售这个呀。
这也是未来几年会出现的新东西吗？
但还未等安妮探索更多，她所处的这个房间外传来几声密码输入的声音，有人正在输入电子锁密码要进来。
安妮第一反应便是想躲起来，可她刚有动作就想起，自己现在可是灵魂状态，接触不到其他物品，正常人也看不见她。
不过谨慎起见，安妮扫视一眼，依然钻到了床下——主要这个房间真没什么方便躲人的地方。
安妮听着房门密码输入正确，来人打开门走进房间又关上了门，因为这张床有着拖到地面的床单所遮挡，所以安妮看不见来人的脸，但她这不妨碍她根据这人的脚步声在脑中勾画着人物画像。
男性、一米七左右、有很明显的锻炼过痕迹、走路脚步很轻、有很浓的血腥味受过伤
来人好似是在屋内扫视了一圈，安妮听着他在什么上面敲了几下，就向着床铺这边直线前进。
这让安妮虽已经没有□□，但依然觉得自己的心脏在开始狂跳——稳住！不要慌！自己是灵魂，理论上就算他过来掀起床单也不会看见自己！
——但被掀起床单的床铺之下，安妮和一双被白膜覆盖的眼睛双目对视着，来人戴着的多米诺面具上未倒映出安妮的身影，但安妮就是有种奇异的直觉，她被对方注视到了。
这让本就紧张的安妮一瞬感觉自己的汗毛炸起，她当然发现这是迪克了！
但这是个未知的宇宙，眼前的迪克谁知道他是什么成分？且他现在给安妮的感觉非常非常可怕，他身上的气压低到安妮甚至没办法呼吸——哦，灵魂状态不需要呼吸，但这不重要，这真的太像她看过的恐怖片了！
安妮一下子跳起，从床底穿过床板飘在床铺之上，她转身就想从窗户跳出去逃跑，她的直觉不停在告诉着她眼前的迪克非常非常非常危险，一定要先远离！
但迪克随着她动作一起抬起的脸，让安妮抑制了自己的动作，这是她从未在迪克脸上见过的复杂表情。
它夹杂着哀伤，夹杂着愤怒，夹杂着失而复得的喜悦，夹杂着希望。
好似自己是能拯救他的唯一希望。
安妮虽看不见迪克多米诺面具下的眼睛，但她却能感觉到，迪克的眼睛正在哭。
——对着他眼前的自己。
安妮恍惚间懂了他的那些复杂情绪，轻轻开口，像是不想惊动什么般问：“迪克？你看起来很糟糕，你受了很多伤”
安妮指了指他那道最明显的伤，“你身体受伤了，心里也受伤了。”
“怎么了？”
“是我出了什么意外吗？”
“还是”
“我已经死了？”
第145章 我和我③
迪克以为自己沉默了许久,但是在安妮的视角中，他只是在自己说话后沉默了一瞬。
“我”迪克明显没想到安妮一上来就会敏锐地发现这件事，他本来想说的铺垫之话都卡在他的唇舌之间,而他吐出一个无意义的单字后，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是如此的生涩与沙哑。
迪克扯着自己的唇,努力让自己露出几分笑意,他看见安妮猛地大动作就意识到自己吓到安妮了，他的神经已经紧绷太久了。
迪克维持着干涩的声音，放松着唇角，使用了一个更柔和些的开场，指着那边的饮料柜问：“不介意我先润润嗓子？”
安妮自然没有什么好拒绝的，回以微笑点头应答着迪克,跟着迪克转身走向饮料柜的步伐，向他的方向也前进了几步。
但始终,安妮都没有太过靠近他，只是维持着和迪克不算太远,也不算很近的距离。
迪克打开饮料柜后,根本没在意他眼前的是什么,随手拿出一瓶功能饮料，也没有品尝它味道的意思，拧开，仰着头将一瓶都灌下。
将一瓶都喝下后，迪克又闭眼,静立在打开的饮料柜前一瞬,感受着喝下的液体滋润着口舌,柔顺着干涩的嗓，滑入食道,流入胃，又被运送补给给每一颗干渴的细胞。
迪克身上所包围的戾气终于消散了几分，当他再睁眼时，他才有几分心思，眼神在柜中的饮料们上流转了一圈。
许久，迪克挑出一瓶，打开，喝了一口，缓缓咽下，感受着饮料的甜在驱散着包围在他舌尖上的苦意。
迪克再开口终于恢复了几分往常的音色，虽相比正常来说还是略显低沉，但最起码让安妮脑中和坏掉了一样不停响的警报声安静了。
迪克看着眼前还很稚嫩年幼的安妮，问：“不惊讶这个事情吗？甜心。”
“我在未来死亡这件事？”安妮先是反问，才又摇着头继续说，“我不惊讶。”
她无论是反问还是回答都无比平静，仿佛在说其他人的事情一般，可她明确的知道这就是与自己有关。
安妮说完，像是觉得自己的回答太简短，有点仿佛敷衍迪克一般，又加了一句：“世界上应该没有几个人会永生不死呀？无论是自然死亡，还是意外死亡。”
迪克又扯出一个没笑意的笑容，再微不可闻地叹气一声，说：“可很少有人能坦然应对它的到来，尤其它来得这么突然。”
“正常。”安妮点着头，“所有人都知道‘新生’与‘死亡’相对，可总是欣喜于‘新生’，悲伤于‘死亡’。”
“我也不例外。”安妮注视着眼前的迪克，他相比自己熟悉的那位更成熟，更沉稳，身上更有种千帆过尽的时间感。
可就算经历得多，也不代表他能平静地接受家人的死亡，他反而被伤得越重。
“我也不例外。我不惊讶于自己会迎来死亡。”安妮又重复了一次刚才说过的话。
“但我悲伤于我的家人、我的朋*友”
安妮话停住，扫视了一圈那些零散在各处的狗玩具之上，再和迪克对视着，露出一个浅笑，继续刚才的话说。
“我的狗狗。”
“我悲伤于所有爱我的存在，都会因为我的离去而受伤。”
“但这不就是我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我虽然能接受这个事实，但为了不让爱我的人既身体受伤，又心灵受伤”
安妮偏了偏头，脸上露出一个解开谜题的了然笑，又好奇问，“长大的我到底设置了什么保命方法？还需要将我召唤过来？”
在安妮说话时，迪克一直在专注地注视着她。
成长很多时候是悄无声息发生的，迪克一直在陪伴着安妮长大，所以他脑中的安妮印象也在随着时间流动不停更新着。
而现在迪克看着这位过去的安妮，将她与自己脑中最新的安妮所对比
迪克又恍然发现，眼前的安妮虽然还很稚嫩，可她的敏锐从未因为她的年龄小而有减弱。
她的那颗内核、那些独属她的特质，没有在时光中而褪色，它一直闪耀在每个年龄的安妮身上。
迪克也被安妮的平静所抚慰，他身上的戾气又减弱了几分，这次露出的笑容终于含了真实的笑意。
安妮同样的，也终于在迪克身上看见了那些她更为熟悉的部分。
“你让我原本预备的解释话语都和水一起吞掉了，安妮。”迪克轻摇着头，说了句俏皮话，“在游戏里，我这种没意义的‘指引NPC’会被删掉的，小蛋糕。”
“没关系，大钻石。”安妮听着这个熟悉的称呼，露出一个不辜负这个称谓的甜蜜笑容，朝着迪克飘了过去，围着他又前后左右打量了一圈，才站定在他身前说。
“你现在是在‘安妮的游戏’里，安妮会希望各种各样的‘NPC’都在她身边，她不会删掉任何一位，也不会让她自己退出你们的‘游戏’。”
迪克不能否认他从与安妮交谈开始，便觉得自己身上一直作痛的伤好似真的被治愈，他想伸手拥抱住她，可他看见那些透过安妮身体隐约看见的物体们，又意识到这个安妮是一道来自过去时间线的灵魂。
迪克抬起的手又放下，回答着刚才的问题：“你具体做了什么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你这两年在和提姆、斯蒂芬妮研究一个时空装置，还请了扎塔娜和康斯坦丁加入。”
“哇。”安妮长大了嘴，被这个事情惊到只是下意识发出了一个感叹，反应过来之后又发出了一声感情更充沛的，“哇！”
“时空装置！我还真的研究出来了！”安妮想起自己前不久还劝安娜不要总玩弄时间线，结果现在果然她们都不是什么乖巧听话的孩子——嗯嗯嗯，无事发生！——长大的自己研究这个可是为了保命，没有随意在玩！
“我还邀请了提姆斯蒂芬妮扎塔娜和康斯坦丁！是一个科技侧和魔法侧结合的产物？好神奇！”安妮眼中满是跃跃欲试和这台装置如果出现在她眼前，她就会把它拆开的冲动。
“是的，神奇女孩。”迪克神情含笑，“我们去极光堡垒看看‘神奇’？斯蒂芬妮同样正在赶去。”
“好！”安妮一口答应。
这个‘极光堡垒’一听就是她自己的专属基地，安妮虽然真的非常非常非常好奇这个几年后的时空——可是眼前的一切都在告诉她，现在可不是什么轻松愉快的时空旅行时间。
她还有来这个时空的使命未完成，她的家人、她的朋友、她自己，都还在进行着一场不能输的战役。
“迪克你告诉我坐标，我带你飞”安妮话卡住，她看着自己穿迪克手臂而过的手，“呃，我又忘了我是灵魂状态，我做不到这个了。”
迪克前进几步打开安妮公寓的窗户，站在窗沿上回头看着她：“你会在之后的时间带我飞很多次，你能做到它。”
安妮跟上迪克虽不会飞但同样像翼鸟般飞翔在天空的身影：“‘之后的时间’——我有在期待你说的这些‘之后’了，迪克。”
安妮先是回复完迪克，又看着身下的哥谭街景，终于问出那个像逗猫棒般逗弄了她很久的问题：“这里，发生了什么？其他人呢？”
迪克的声音被风吹散了许多，但又都清晰地传入了安妮的耳朵，迪克无言的几秒像是在组织语言，但最终开口他还是咽下了许多，只是简单地告诉安妮：“是一场黑暗多元宇宙的入侵。”
“我是离你位置最近的人员，所以我收到了斯蒂芬妮发来的消息其他人都有自己的战场要应对。”
安妮点着头，“所以说，其实其他人还不知道我死亡的消息？”
安妮边说边又唰一下飞到了迪克身前，观察着他的神情，而迪克则是被安妮突然的举动弄得迷茫歪头。
安妮瞧着他的神色好似没有太多异常，又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般飞回到他身边，自然又刻意地问出了那个最另她心痒痒的问题：
“那是谁杀死了我？我可以知道吗？”
迪克显然已经预想到了安妮会问这个问题，他反而因为安妮能忍这么久才提问所意外。不过虽然预想到了…但这却不算一个很好回答的问题。
迪克有想过隐瞒它，但他沉默许久，还是回答：“我不知道她的名字。”
没等安妮再提问他就像知道安妮会继续问什么般说，“斯蒂芬妮同样不知道。你，也不知道。”迪克口中的‘你’明显指的是那位大安妮。
这让安妮的不解更多，她猜测着，“是遭遇战的陌生人？也是从黑暗宇宙来的？这么强吗？我觉得长大的我就算干不掉她，也可以溜掉？——我不是什么认为逃跑可耻的人。”
迪克很给安妮面子，在她的俏皮话中扬了扬唇角——虽然他的这个笑容没有丝毫笑意——他先是肯定着安妮的问题，“是一场遭遇战。你当时正抱着斯蒂芬妮飞去支援提姆和达米安。”
“她出现得猝不及防，且主要目标是你。但在意识到斯蒂芬妮对你的重要性后，她的攻击就都落在了斯蒂芬妮身上。”
“对方同样掌握了飞翔的能力，这让你无法脱战。”
“最终，在你替斯蒂芬妮挡下一次致命伤后”迪克未尽之话都消散在了风中，他没有将所有话都说得一清二楚，但这已经足够安妮明白事情的整体经过。
安妮没有去细究更多细节，只是又问了一次：“你们对她的身份应该有猜测？”
“嗯。”迪克说，“虽然不知她的名字，但可以确定的是”
“她是你掉入黑暗多元宇宙的同位体之一。”
“她是被这次入侵的主谋，狂笑蝙蝠侠养大的。”迪克因这个话题而低沉的声音更低沉，“你应该听说过他的名字，安妮。”
第146章 我和我④
“”
“”
长久的死寂,出现这片因为谈话内容仿佛被冻结的空气中。
安妮因为这件事情静默了许久，在意识自己应该回复点什么后，她也只能简单地吐出：“我听说过他。”
安妮本以为自己知道是谁伤害斯蒂芬妮、杀死自己后,会满心被愤怒填满，更以为自己会扭头和迪克讨价还价商量下,看看俩人能不能改道让自己去帮长大的安妮报仇——虽然能不能报的了仇再另说。
但她在知道是谁做的这件事后,又从迪克口中听到‘她是被狂笑蝙蝠侠养大’，原本的一切设想都被打破。
安妮心里的复杂情绪，乱到她根本无法理清。
她有如她所料般的感觉到了愤怒的辛辣，但仔细品尝后又发现它像是悲哀的苦涩。
这情绪难吃到，安妮为了舒缓情绪随便闲扯的话都含着苦意：“第一次听到狂笑蝙蝠侠，还是达米安和布鲁斯吵架时我偷听到的呢——当时迪克你也在。”
迪克从自己的记忆中翻找着安妮所说的时刻,他记得好像是
…
——他没有‘记得’。
迪克大脑.exe未找到此文件。
安妮瞄了一眼又突然沉默住了的迪克，这也不是什么难接的话题吧？怎么还能把天聊死了呢？
安妮打起精神,让自己的语气努力上扬着，试图摆脱着刚才的沉闷：“不是吧——你竟然忘记了！迪克！”
迪克苦笑一声,坦然承认：“我确实不记得了。很抱歉喔小蛋糕,我没有过目不忘的超能力。”
安妮有一瞬的不理解,因为在她看来那天的事情十分惊险刺激，应该不属于会在记忆中被淡忘的‘普通一天’，安妮甚至现在就能把当时每一个人说了什么、是什么表情都在脑中重新演练出来。
但她又一细想，也对，眼前迪克的经历是自己的数倍,而且在迪克视角那件事可是好几年前。
想通后安妮提示着：“是我初次出现在大众面前的那场晚宴。这应该能让你想起点什么？”
尘封的记忆像得到了开锁的钥匙,迪克这次终于从记忆中翻找到了它：“我想起来了。”
迪克回忆着当时凌乱的场景,虽然这在当时看来十分棘手难处理，但当它成为‘过去’,笼罩上了一层时光的滤镜，迪克反而产生了一丝怀念。
迪克再开口低沉的声音也被时间浸软，染上了一些笑意：“我印象最深的是，我当时满脑子都在想如果布鲁斯和杰森又打起来…我要怎么在吃布鲁斯铁拳又吃杰森子弹的情况下，不仅将他们劝住还保住我的头发。”
安妮同样想起当时为家族成员做造型的伊丽莎白女士，她后来看见迪克那头凌乱发型时脸上的表情…就‘噗嗤’一声笑出声：“虽然你没吃到布鲁斯杰森的，但是伊丽莎白女士含有软刀子的‘亲切问候’你都感受到啦。”
迪克满脸都是‘饶了我吧’，“那次之后，女士每次都会用阿尔弗雷德同款幽默，提起我当时的发型很‘艺术’。”
安妮一边笑，一边飞得自己的飞翔轨迹都像过山车般上下起伏——这其实并未她产生这么深的笑意，可总有些情绪需要靠其它情绪的掩盖发泄出去。
良久，安妮才停止了笑声，话题也一下子停止住，只有迪克飞翔带出来的风声响在两人耳边。
安妮在冷下来的飞行中，突然冷不丁冒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她问着：“她有说什么吗？”
安妮问得没头没尾，但迪克却对上了安妮的信号波，回复着：“一句都没有，你问的话也都石沉大海。”
“噢。”安妮回答完，又简短问，“名字也没说？”
“没有。”迪克同样简短的回复。
“嗯。”安妮回了一个单节，便又陷入了沉默。
她是不想回答自己，还是不能回答？
“那她看起来怎么样？”安妮问出口的话极轻，像是根本无所谓迪克是否能听到，她也没有期待得到迪克的回复。
因为——
安妮说得很轻，迪克却依然听见了，他同样轻声简单回复：“不太好。”
——安妮自己早就有了答案。
她在狂笑蝙蝠侠手里，怎么可能会过得好呢？这里又不是童话片场，残暴的恶狼是不会有甜蜜的‘爱’，去呵护一棵幼苗成长的。
她选择杀死自己，是出于某些人的命令，还是她自己的主意？
不过
这一切在现在的局面下，似乎都不是现在最该去在意的事情。
“我觉得”
安妮话刚说出口就被她自己掐断，她停顿住，似是没有想好自己接下来的话，生硬的转移话题，“我没在公寓里面看见小螃蟹。我没看见它的小窝或者空出来能摆放它的位置。”
生硬转移的话题未经过安妮太多思考就讲出，话刚说完，嘴唇还没彻底闭上，安妮就意识到
“不要回答我这个疑问了，迪克，就当我没问过。”
她不想听见迪克再证实她脑中猜测到的结果了。
迪克已经很不容易了，他受的伤都没痊愈，可闻见的血腥味和不可闻见的血腥味一直在笼罩着他，就不要让他一直做黑色的报丧鸟了。
迪克在安妮的思考中保持着沉默，供以安妮梳理着自己的思绪以及心情。
又是一会只有风声的沉默，安妮才又开口：“我们是不是快到了？”
迪克指了指斜下方：“那条街道的尽头，放置了一个极光堡垒的隐藏入口，那的魔法阵能让我们传送到目标地点。”
“又是魔法。”安妮重复，“看来长大的我施展魔法的水平很普通。但很喜欢将它作为辅助手段，加入到各方面里。”
说完便跟着迪克俯身开始下落。
安妮在下降的风声中，又仿佛在自言自语：“我觉得我应该讨厌她，毕竟她破坏我的世界，伤害我的家人，杀死了我自己，还让我看见了这样的未来。”
“可我联想到她的经历，联想到她也是我”
“我就无法将这份产生的恨意落实。”
“——我没有说，在这种情况下，我还在喜欢她。”
“好难噢，迪克。”安妮声音略显苦恼，她偏了偏头，问，“你呢，迪克？”
迪克的声音裹在下降的风声之中，可他的每个字都清晰的传入安妮耳中，他的回答也是安妮设想到的：“我不喜欢她。准确地说，我厌恶她，安妮。”
“我无法将对你的爱，移情到一个伤害我家人的人身上。”
“她在我眼中同那些人一样没什么区别。”
“这当然正常。”安妮不奇怪地点着头。
“如果她不是我的同位体，如果我们不是都从撞梦那款游戏获得生命的，如果不是因为我们的降生地源于撞梦的随机分配…”
“我只是比她运气好了一点，才没有成为她。”
“我之前对撞梦是没什么恶感的，毕竟不管怎么样它们也给了我生命，也让我获得了世界上最好的家人、最好的朋友。”
“但最近发生的好多事情”安妮想到了辛西娅、想到了安娜、想到了不知姓名的‘她’。
“我不想去思考这些了。”安妮摇着头。
随着安妮的最后一句话，她和迪克也落在地面之上，这片区域同样不见人影，仿若安妮在许多电影中看见过的末日之城，只留下了人类的建筑与车辆。
一滴雨穿过安妮，轻悄悄地落在地面之上，雨滴落地的声音极静，被迪克同样极轻的脚步声所掩盖。
可安妮就是听见了那滴雨落地的声音，她低头注视着地面上随着那滴雨开始增多的雨滴。
一滴。
两滴。
三滴
迪克极轻的脚步声彻底被雨滴坠落声所掩盖。
安妮抬起头，轻跳了几下，跟上在前方墙面上等她的迪克。
“我不去想了！”安妮翻了个白眼，唇也不满的挑起，她拉长着声音嘟囔，“长大的我让小小的我来帮她忙就已经够丢脸了，难道还要我去替那么大的自己思考这些难题吗——她都不一定思考的明白！”
“对了对了！”安妮火速换了话题，跳到迪克面前，好奇问着，“长大的我长到多大了？——我是说身高。”
“上次测量是181cm。”迪克脚步不见停，跟着安妮后退的步伐边前进边回答着。
这个答案让安妮满意，她跳回到迪克身边，但刚跳回来就又想到：“那达米安呢？他肯定不可能长得我比我高吧！”
“很遗憾。”迪克的声音带上了笑意，他已经走到了那处死胡同前，正按着顺序熟练地敲击着墙面，普通人只能看见他手臂的残影，他手上的动作也不影响他说话，“小D现在已经比布鲁斯还要高了。”
“？什么？！”安妮可以保证，这是她此行接收到的最离奇消息！
安妮满脸不可置信，她惊讶到连魔法阵亮起都没注意，脚下动作跟着迪克前进而穿过墙面，口中还在大喊，“他天天吃西蓝花！怎么会长那么高！”
下一瞬，眼前一黑。
一道极其沙哑的熟悉声音回答着安妮：“谁天天吃西蓝花？达米安？”
安妮循着声音，直穿过眼前高大的复杂机器，在里面更多的机械包围中，看见了斯蒂芬妮正眼眶发红地静静注视着她。
在察觉到安妮已经找到她后，斯蒂芬妮注视着这位熟悉的小安妮，脸上的怀念、懊悔、了然等纷杂情绪，又乱到安妮觉得自己被缠在了毛线团里。
斯蒂芬妮声音沙哑地继续解释着：“你在这里设置了灵魂显形魔法阵，所以普通人也可以用肉眼看见你。”
她解释完，就眼圈又开始发红，泪好似又开始充盈她的眼眶：
“我没想到…”
“原来五年前我的那一扑，是将你撞到了此时的我眼前。”
“还是在你保护我死亡之后。”
第147章 我和我⑤
安妮的视线凝在了五年后的斯蒂芬妮身上,她的面具已经摘下放在手边，所以斯蒂芬妮的面貌没有丝毫遮挡的显露在安妮眼前。
她同样相比安妮更熟悉的斯蒂芬妮更成熟，眼神更坚毅,连下颚线的弧度都更清晰立体了，浑身气质也变得沉稳了许多。
只不过她现在制服上有多处破损和污渍,看起来和迪克一样,都不太好。
安妮的视线从斯蒂芬妮的面孔，移到那颗从她眼眶挤出的泪滴之上，跟着它一起顺着睫毛从眼角滑落，滚动时又在脸颊上留下一条微不可见的水痕，最后泪滴挂在她的下颚线上摇摇欲坠。
安妮脚步轻抬，向着斯蒂芬妮走过去,停在她的桌案前，俯身,手指接住那颗泪。
本就欲坠的泪滴正巧滴下，穿过了安妮的手指,掉在桌案上发出微不可察的‘啪嗒’声,一部分水滴四溅出去,一部分留在桌面上，在灯下反射着闪闪的光。
泪滴的落下声，好似与外界的雨声重合缠绕在一起，落在安妮的心底，让她的心底又开始泛起苦意。
而安妮也好似自己接住了斯蒂芬妮的泪滴般,手指放在唇边,舌轻舔,品尝出味道后摇着头，略显苦恼地歪着头看着斯蒂芬妮。
安妮没有去回复斯蒂芬妮刚才的话,只是仿若品鉴大师般说：“是咸的。”
“不是开心的‘蜜糖泪’。”
“抱歉，斯蒂芬妮，我又让你流难过的苦涩泪了。”
“不。”
一个简单的音节，斯蒂芬妮说出口的时候却觉得嗓子像是裹着砂石般疼，她抑制住喉间的干涩，闭上眼睛，先是极其短促地吸气吐气，后又平缓但调动了全身力气深呼吸——
再睁开眼时，眼眶中的泪都已经被她重新收回。
斯蒂芬妮喝了一口迪克抛给她的水，再说出口的话终于柔软了许多，恢复了正常的音色，她唇边挑起一抹笑，回复着安妮：“我是看见你的到来才落下它的。我因看见你而欣喜，安妮。”
安妮当然知道斯蒂芬妮有因自己的到来感到欣喜，可斯蒂芬妮同样有因看见自己，让本来已经痛到麻木的心又感受到了新的痛
安妮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讨厌‘她’了，讨厌‘她’让水滴滴落。
复杂理不清的情绪纠缠在一起，被安妮压在心底。
安妮现在没有心情也不想再管它们，她只是跟着斯蒂芬妮一起露出一个笑容。
“看来灵魂状态时，味觉和正常状态有区别呢。”
“斯蒂芬。”安妮拉长了声音，“我们去把我喊起来吧，她已经赖床很久了，一会你再让我试试它是什么味道好了。”
“好。”斯蒂芬妮又深呼吸了一下，压下情绪，与凑过来的安妮讲着她现在操控的仪器，“它只是一个外部的监视显示器和启动按钮，具体的仪式实施在身后这个房间。”
安妮看着屏幕上显示的画面，一个不大的房间内，两个全封闭的舱体正头对头放在最中间，它们下方的一个魔法阵正在闪着微光，若隐若现。
而那两个舱体十分眼熟，与撞梦送安妮来这个世界的休眠仓有八成相似。
但这些都不是最吸引安妮注意力的，她只是扫过它们，就将视线放在了背对着镜头，正抱膝坐在舱体前的那个身影。
刚看见时，安妮还没能一下子没认出来，但再一辨认就意识到，她是
“辛西娅？”安妮错愕，指着画面中的人问，“她怎么在里面？”
“她不想出来。”斯蒂芬妮平淡解释道，一看就知道她早知道里面还有一个人，“她将你送进去后，就不想离开房间。”
“她将我送进去的？”安妮反射性的扭头看向身后的房间门，门正紧闭着，安妮没有透视，所以无法穿过房间墙壁看见里面的样子，但辛西娅可不是，“她不知道我来了吗？我们已经说了一会话了。”
“她知道。”
斯蒂芬妮的回答有点出乎安妮预料，以她对辛西娅的了解，她还以为辛西娅会十分迫不及待看见她，但斯蒂芬妮接下来的话，就让安妮懂了原由。
“辛西娅在后悔。”
“在后悔没有提前救下你——她当时与卡拉康纳在另一处战斗中。”
“在她赶到的前一秒，你的心脏刚停止了跳动。”
这是个安妮没有提前想到，但是得知后又很符合辛西娅性格的答案。
安妮一下子就明白了辛西娅为什么会如此悔恨，会痛苦到把自己封闭在小房间中不敢出来见她。
她一定很怕自己指责她没有保护好自己——即使安妮不会。
‘唉’安妮在心底又深深叹气。
而且因此事后悔的人，又岂止只有在场的三人呢。
“她”是有确切计谋，计算好了这个空缺，计算好了安妮会孤立无援，才对安妮发动了这场突然袭击。
“我刚才以为其他人不知道我的死亡讯息呢。我还问了迪克”安妮话一停，“现在回想一下，我说这件事的时候，迪克虽然没有反驳，但他也没有赞同，他跳过了话题！”
“正如你说的，安妮。我只是‘跳过’，回答了我认为更重要的下一个提问。”在另一边沙发上平躺着恢复体力的迪克，远远地回答了安妮的话，他的声音带着些轻松的调侃，“怎么？我要被删掉了吗？”
“别想了。”安妮翻了个白眼，“你不仅不会被删掉，还要经常出场来给安妮收拾烂摊子——”
“我真希望你回去之后还记得。”斯蒂芬妮也被带的轻松了许多，神情含笑看着安妮，“他平时都远远‘躲在’布鲁德海文，大部分时候负责做这件事的都是我。”
安妮挠了挠后脑勺，嘿嘿笑了两声，努着嘴说：“难怪。我还说你现在怎么和芭芭拉长得那么像——都看起来非常非常可靠。”
“有什么办法呢？”斯蒂芬妮终于露出了几分过去的影子，有点调皮、有点‘搅局者’，“谁让我得带那个足足小了我五岁的‘安妮女儿’呢？”
安妮被斯蒂芬妮逗得乐出声，“你现在都会拿这个调侃我了！之前你还不好意思我开这个玩笑。”
“你不需要从我口中知道，我是怎么从不好意思到恼怒再到习惯的。”斯蒂芬妮看着这只安妮，“你会在之后的时间一步步做到它。”
“哎呀”安妮停止笑，满脸无辜地和斯蒂芬妮对视着，“你的眼睛里面在写着‘安妮是小坏蛋’，斯蒂芬。”
“Bingo！”斯蒂芬妮在说的同时打了个响指，双重证实着安妮没有看错。
“我可不认。”安妮说她不想背锅，她偏过头，拒绝接收斯蒂芬妮的眼神示意，“那都是之后的安妮做的，你去找她——我截止到现在可只做过一次。”
她刚说完就有点不肯定，“应该好像大概是只有一次吧？”
“哎呀！不重要不重要，我可同样是辛西娅的‘安妮妈妈’，我都没说辛西娅是坏蛋——”
安妮心虚地跳过此话题，又看着斯蒂芬妮问。
“一会做的事情有风险吗斯蒂芬？你在让我放松情绪。”
“你要不再回忆下，是谁在让谁放松情绪呢？”斯蒂芬妮又开了个玩笑，她说完就郑重了几分，“如果复活的流程都有按设想的进行，没有。”
“按‘设想’进行？”安妮歪了下脑袋重复了一次。
斯蒂芬妮明白安妮未说口的意思：“当然。当然一切都是你小脑袋里面的‘设想’和‘计算’，你总不能觉得它有很多确切的成功案例？”
“对哦”安妮的脸逐渐皱成喝到冰美式时的苦瓜脸，“也不能为了实验复活仪式是否成功，我就把自己干掉一次试试吧”
“去地狱进修地狱笑话这种事情一次就行了，总死去活来难道要和康斯坦丁一样在地狱办房产？”
安妮点着头说完，没有再对长大自己设置的复活仪式概率发表意见，不管怎么样，它都完成了第一步将过去的自己召唤过来。
安妮又好奇问着：“那这个仪式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刚才也问迪克了——他倒是没有跳过这个问题——但他说他不知道！”
闭眼休息的迪克只是唇角上扬，并未再接话。这样对话内容不同，但气氛极其相似的场景在过去已经发生了无数次，他在这片熟悉的空间、熟悉的氛围中休息放松着自己的神经，为疲惫的自己做着心灵SPA。
“嗯”斯蒂芬妮则思索着自己该怎么和安妮讲清楚，“也让我‘跳过’一些？跳过一些枯燥的原理？有部分详细构造我也不清楚。”
她在安妮的点头中继续说：“最初你并非是要为自己做一个复活仪式——虽然你在‘安娜事件’后从《瑞克和莫蒂》中获得了灵感，很早就认为自己也应该要有一个复活措施。”
回忆起过去的事情，让斯蒂芬妮脸上又带上了笑意，她看着认真在听的安妮，“你当时说‘安娜能从里面得到灵感做出一个超酷的时光穿梭机器，那我也能做出一个更酷的复活机器！’”
安妮笑出声，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这真的很自己，很安妮，就像她认为自己会给每一个家人朋友都留一个水杯般，安妮同样认为这就是自己会想做的事情，是自己会说出来的话。
“我出来后又看了《瑞克和莫蒂》？就在‘安娜事件’后不久？”安妮问。
“应该是两个月后？”斯蒂芬妮思索具体时间，但时间有些太久了她也记不清了，“你有天突然跑过来对我说了这句话。”
安妮了然点着头：“看来我也没遵守14岁以上才能看的规定。”
这让斯蒂芬妮有点诧异：“你还想过要遵守它？”
“唉？”安妮对斯蒂芬妮眨着眼睛，“我之前就想告诉安娜来着，但我忘了我没和你说过？”
没等斯蒂芬妮回复，安妮就一脸‘搞砸了’，“我泄露了一些小秘密。”初看她好似在认真反悔，可细看她眼睛中的小神情却都是幸灾乐祸。
斯蒂芬妮和安妮默契一对视，扬着唇角，“之后有机会，我会和‘你’翻翻旧账的。”
安妮表面愧疚，心里却在得意自己给大安妮挖了一个坑——反正又不是现在的自己踩坑！然后用眼神示意斯蒂芬妮继续往下说。
第148章 我和我⑥
“我说到哪了来着”斯蒂芬妮思索着,她的思绪都被这个可恶的小坏蛋都弄乱了，“噢我想起来了。”
“这个想法落地的初始，是四年前布鲁斯和提姆终于研究完了你的‘宝宝飞船’。”斯蒂芬妮冲着安妮单眨了下眼睛,“你还记得它在布鲁斯手里吧？”
“呃”安妮被问住，“最近事情真的太多了——刚开始我还会问问布鲁斯他的研究进度,但几次他都告诉我在还在研究中所以我就嗯啊”
“——我没忘记！我只是将它从我的事件优先级列表中往后调了调！”煮熟的安妮依然嘴硬。
“熟悉的话。”斯蒂芬妮的笑容更大了几分,“我当时问你的时候，你就是这么回答我的。”
“”安妮没说出口，但她满脸都是‘我的台词竟然被抢白了大安妮真的是个坏蛋’！
斯蒂芬妮没有继续再调侃安妮，转头说着正事：“布鲁斯从你的‘宝宝飞船’中研究、拆解、与现有地球技术结合出了*一些能用于肢体再生技术的手段。”
“当然，这其中实际上涉及到了非常多内容，不是布鲁斯一人研究出来的,他将韦恩集团‘超级事业部’中的一部分研究人员也加入到了项目中——现在这项技术已经成熟，被用在了韦恩医疗中。”
“而布鲁斯最初最在意的撞梦如何制造无基因的空白身体、如何获得基因并且向这种的‘空壳’中加入基因与灵魂”斯蒂芬妮看着安妮,“他说他研究失败了，同时所有数据都在意外中被毁掉了。”
“喔？研究失败了？”安妮歪着头思考,“我不太相信——我更觉得他是研究成功了,但因为各种伦理问题,因为蝙蝠侠的责任等原因，将它们都毁掉了。”
“我也这么认为。”斯蒂芬妮点着头赞同了安妮，然后两人谁也没继续讨论这个问题的想法，她继续说，“但其中一些有助于你的信息被布鲁斯保留了下来。”
“就是这次复活用到的？”终于说到安妮最好奇的地方了！她的眼睛都睁得大了一圈。
“没错。你和布鲁斯问清楚后,就觉得它可以和你之前想过的点子结合在一起。所以你私下找了提姆,一边向他学这方面内容,一边根据你的想法开始了构思。”
“两年前，你的‘异想天开’被你制作了出来。但它有些太过于‘异想天开’,某些具体实施的地方依然有问题，你无论怎么模拟推演，都没办法将你的想法复现成现实。”
“已经不是成功率的问题了，而是不可能。”
“比如？”安妮听得认真，但是她实在有点无法根据斯蒂芬妮粗略的话中得知自己是怎么‘异想天开’。
“比如，你是根据舱体能将灵魂与身体结合起这一点，作为你的‘复活底层逻辑’，同时舱体也能为你的身体注入生机，达成灵魂回体与身体修复两件事。”
“一部分内容被布鲁斯‘销毁’了，而你也没有逼布鲁斯交出来的打算。”
“你认为就算布鲁斯将它交给你，你也不能实施出你想要的东西。”
“毕竟，你不能随便抓一个灵魂就将它放进你的身体，这不算真正的‘复活’。”
“你需要解决的是，通过这个复活机器，让你的灵魂能被找回，同时回归到你的身体内。”
安妮若有所思地点着头：“然后呢？”
“然后你思考了许久”斯蒂芬妮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打算往科学器械中加入一些‘不科学’，没错，也就是魔法。”
“你和扎塔娜学了时间不算短的魔法，但受限于你的基因天赋”斯蒂芬妮想了想，说出个形容，“和我差不多。”
“我应该不用将你扇形图一样的基因比例，也加入到这次的讲解里？”
斯蒂芬妮看着安妮满脸的‘你说嘛你说嘛’，略显无奈地继续当老师讲解：“神奇女侠在你所有基因中的占比只有11%，它给你带来的魔法天赋，大部分都被超人的基因所中和了，其他人又没有太多的魔法天赋赋予给你。”
“所以你的魔法天赋只是普通人层级，而大部分魔法师的魔法天赋都是‘天才’。”
斯蒂芬妮的唇又扬起了笑，她想起了安妮当时的神情：“你后来经常和我抱怨魔法不讲道理，它怎么能将天赋看的那么重，麻瓜凭什么不能去魔法城堡。”
安妮有点想笑，又感觉一丝气闷，“我现在也想和你抱怨这件事了，我还觉得扎塔娜的魔法好酷，我也想当会魔法的魔术师——”
“没关系。”斯蒂芬妮刚想抬手拍拍愤闷的小安妮肩膀，就意识到她是灵魂状态，自己无法接触到她。
斯蒂芬妮的笑容一僵，心底压下去的酸楚又一闪飘了上来，她现在真的很想抱抱安妮。
斯蒂芬妮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继续笑着说，“你没办法当会魔法的魔术师，但你可以当不会魔法的”
斯蒂芬妮看着安妮期待的眼神，慢悠悠地吐出，“魔术师助手。”
“什么？”安妮满脸茫然，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按照正常逻辑，你应该说我当了不会魔法的魔术师？”
“你想当魔术师还是太嫩了，或许你还得再学习五年，才能试着当个实习魔术师？”斯蒂芬妮说，“你感兴趣想学习的东西被你排的很满，你只挤出来两次长假期时间跟在扎塔娜身边一边学习魔法，一边学习魔术技巧。”
“好吧。”安妮眼睛微弯，“那我再等十年，等十年后你再对我说这句更符合逻辑的话好了。”
“我会记得。”斯蒂芬妮略显郑重地做下保证，她又继续说，“魔法的释放受限天赋，所以你盯上了魔法阵。”
“你在请了扎塔娜和康斯坦丁当指导老师的情况下，将它们结合进了你的科学机器中，并且用魔法搞定了让你苦恼的问题。”
“你通过灵魂一致的关联性，将你”斯蒂芬妮说的时候指着身边的安妮，以区分到底是哪个‘你’，“作为锚点，让魔法通过这种强关联，将大安妮的灵魂从地狱抢回来，再通过舱体将灵魂融入进身体。”
“虽然扎塔娜和康斯坦丁用魔法也能做到这个，但两人的方法更多的是定位到你的灵魂，然后再闯入一次地狱，将你的灵魂从路西法手中抢回来。”
“你了解到之后认为这只能当一个备用方案，虽然你很信任扎塔娜——捏着鼻子也能信任康斯坦丁——但你还是认为应该有一个经手人更少，同时风险也更低的方法。”
“这就是为什么这个复活仪式中还需要用到时空魔法的原因。这个仪式成功的前提，便是需要有一个与自己灵魂一致的灵魂作为锚点。”
安妮听到最后，终于懂了这个大自己的思路和复活流程，虽然最后这个‘要抢回自己灵魂，就得先有一个自己灵魂做锚点’真的让安妮想吐槽——她想起了很多在网络上看见的死循环笑话。
而幸好这是个不讲理的世界，大安妮可以把其他时间线的自己召唤过来当锚点。
安妮又思考了一会问：“听起来，对我”她指着自己，像斯蒂芬妮刚才般区分着是哪个我，“还真的没什么风险？”
斯蒂芬妮点着头赞同，“这也是你说服我们的最根本依仗。这个方法失败最多只是没效果，不会引出更多问题。”
“大不了再去启用备用方案是吧。”安妮用肯定的语气说了一个问句，说完，她又露出一个狡黠的笑，“我还以为要像很多作品中一样，要让其他时间段的自己去牺牲，去拯救这个已经死亡的自己。”
安妮歪着头，在脑中编着自己的故事，“说不定还要让十三岁的灵魂代替进十八岁的身体里达成复活，又或者让两个灵魂直接融合”
她越想越觉得这好像更‘有趣’，“等我复活后，说不定我还会时不时陷入‘我到底是什么时间段的自己’这种错乱中，又或者开始思考‘我是不是为了救现在的自己杀死了过去的自己’这种哲学思考里。”
安妮心满意足结束脑补，回神后看着在等她的斯蒂芬妮，轻眨着眼睛：“你的眼睛在说话，斯蒂芬妮，我之前也和你说过这类似的话？”
“嗯。”斯蒂芬妮轻点头，记忆中的场景和现在的所见又一次重叠在一起，斯蒂芬妮回眨眼睛，这次没有靠眼睛说话，开口说，“不如你再继续猜猜，让我看看接下来是否还类似？”
安妮极有兴致，她从来到这个世界，猜到所处房间是长大自己的公寓时，就一直有种根据各种碎片拼接自己的未来、无视时间界限与自己对话之感。
“我想想”安妮眼睛转了一圈，这是不需要太多思考就能想到的，尤其现在答案都摆在自己眼前了，“我肯定会对这样的故事说”
“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糟糕呢？”
安妮又眨动着她的眼睛，冲着斯蒂芬妮露出一个略显得意的笑：“我一定是这么说的对吧？——我不接受否定答案噢，斯蒂芬妮。”
“好吧。”斯蒂芬妮露出无奈的笑，“你听不到否定答案了，小天才。”
“好耶！不愧是我！”安妮的得意彻底显露出来，“不叫我小坏蛋了吗斯蒂芬？”
安妮没给斯蒂芬妮教训得寸进尺小坏蛋的机会，就直接问：“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为什么找这个时间段的我呢？如果找已经确定好复活计划的我，都可以省去这一长串的时间了。”
“这是偶然。”斯蒂芬妮说，“但也是必然。”
“时空魔法并未设置在固定的时间点上，毕竟你没有预言能力，你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用到这个复活仪式。”
“它只是在时间线上，投入一颗会波动水面的石子，水面引起的共振波纹会寻找同样在波动的时间点。”
“喔！所以说，还是我的灵魂染上了时空痕迹，同时灵魂状态也不稳定有关。”安妮这次终于明白了一切，她又看了看那枚启动仪式的按钮，露出一个饶有兴味的笑容。
“我刚才还觉得我只是来未来逛了一圈，只做一个不会动的锚点很无趣”
“现在细想想”
“我是在‘安娜事件’中了解了时间线，又被启发有了这个复活仪式的想法。”
“最后偶然又必然的，召唤了这个时刻的我。”
“我不说它很无聊了。”
“我存在这里，便是意义。”
安妮的视线从那枚与极光制服同色调，同样在闪着流光的按钮上移开，重新与斯蒂芬妮对视，笑弯了眼睛。
“不愧是我自己。”
“我很喜欢这个柔和版的‘我救我自己’戏码。”
“我迫不及待回到我的时间线，去一秒一分一时的走向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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