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人心也会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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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景有些怪异。
身后的两人在呻吟和痛呼,红宝石却活力十足笑着和琴酒打招呼,与先前回眸时的冷淡模样形成鲜明对比。
只是差异太大,比起危险感更激发人的吐槽欲。
——你到底是有多喜欢琴酒啊?!
伏特加有点小受伤,因为他都已经先出声喊红宝石了,一下子被无视,感觉和绿川与安室一个等级的……但他明明是大哥最贴心的小弟!和他们不一样!
“别废话。”银发绿眸的青年语气平静,迈步向前,“怎么回事?”
绿川唯&安室透:“。”
不愧是琴酒,一点都不为这明显的偏爱动容!
“就像你们看见的这样,”红宝石从善如流地顺着话题解释,“我,安然无恙;他们,打算逃跑。”
“当然他们现在跑不了了。”她摊手,“来得真及时,我还以为会在离逃脱只有一步之遥时死掉呢。”
“不,完全看不出来你有这个担忧。”伏特加忍不住抱怨,“我们可是追着你的定位一个多小时了,红宝石,你好像很自在啊。”
“这也没办法,我也不知道这里会莫名其妙爆炸。”红宝石无辜地说,目光跟着走近的琴酒,停顿片刻后又道,“所以咱们快点出去吧?说不定死到临头的坏蛋会在愤怒中搞出同归于尽的操作……”
“对不对,威廉?”她回过身,笑眯眯地和撑着地面爬起的金发男人说话,“琴酒可不会给你逃跑的机会。”
那颗子弹击中的是赫尔曼的后颈,颈椎瞬间断裂,他在呻吟中渐渐死去,而威廉原本的伤势因摔倒加重,此刻喘着粗气,仍能活动,但状态却越发糟糕。
“月见绪……”威廉呢喃着这个假名,战栗地抬头,看见神态间发生微妙变化、像是捧住玩具的孩子般快乐的赤眸年轻人,也看见她身后靠近的青年。
银发绿眸,只是那么冷淡地投来视线,就像择人欲噬的凶兽盘踞在那,随时都能划开咽喉。
——与他记忆里的那个少年相比,完全是更危险的存在!
“……琴酒。你是琴酒。”威廉喃喃,视线在他和年轻人之间来回,“哈、哈哈哈哈!你叫他琴酒——”
男人忽地癫狂大笑起来,他似乎将要吐露极为重要的秘密,但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额头和脖颈青筋暴起,注视着红宝石的神色似嘲讽似怜悯。
“看来我被你骗过去了,506。”他说,恶意十足地指向在她右手前一步停下的银发杀手,“向琴酒祈求吧,活下来的我会给你想要的。”
“……”羽川和盯着他脑袋上【恢复的记忆绝对不完全】【可笑,竟然依旧喜欢琴酒】【这一点倒是没变】发呆。
总觉得这家伙想差了什么。
不管是神情还是台词都奇奇怪怪的,与标签组合在一起,好像她是什么因失忆而爱上仇人的悲情故事主人公。
而他自己就是掌握真相、借此挑起事端的恶毒配角。
在她沉思的这段时间,后边的三人用力地闭嘴。
伏特加的想法很简单,只是单纯觉得自己可能吃到了与红宝石有关的大瓜,并且为威廉直白地挑衅大哥而不满。
绿川唯与安室透则是捕捉到了“506”这个称呼,数字带有明确的排列性和标识性,与威廉的身份与如今的地点组合在一起,前方站着的红宝石突然间就有了消毒水的味道。
至于为何在知道是琴酒后发癫,大概是与组织打交道,听说过这个危险至极的代号吧。
……他们只是单纯来救人,知道这些不会对卧底工作有影响吧?
“遗憾。”红宝石语气轻快地道,后边的人看不见她的表情,只有琴酒侧头,年轻人抿起嘴角、克制着什么的模样映入他眼中,“你的筹码太少,我不需要。”
威廉:“……”
他脸上笃定的笑容僵住了。
下一秒,羽川和果断证明了自己的话,举枪对准威廉。
枪的保险是开着的,枪身隐隐发热,她扣下扳机。
“砰!”
第一枚子弹击中锁骨,威廉缓慢地反应过来,就要惨叫出声。
“砰!”
第二枚子弹击中胸膛,威廉因冲击力向后仰倒,喉间发出咯咯的声音。
“砰!”
第三枚子弹出膛,没击中任何部位,在墙壁上打出一个小坑洼。
“唉。”羽川和叹了口气,想把枪还回去,“果然我的准头不太好,借用了枪真是不好意思,琴酒。”
银发杀手面无表情,没有动弹。
后边的三个人放轻呼吸,再一次不敢说话。
——他们刚才看见了什么?
——红宝石手相当自然地从琴酒手里取走了枪啊!
流畅得像是鱼在水中游,好像只是在日常中取用一个闲置的玩具!
而且态度还这么若无其事,搞得被震撼到的他们似乎没见过世面……为什么红宝石能那么平常地做出这种谁都想不到的事??!
从琴酒手里夺枪——甚至不是夺,因为并没有这一过程,——这种天方夜谭的画面,以超出想象的丝滑程度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不愧是红宝石,总是能做出意料之外的事……所以完全能理解琴酒让她拿走枪的,一定是他也是猝不及防……一定是,不然没办法解释了!
而面对红宝石如此若无其事的态度,接下来琴酒会——
琴酒不动,于是羽川和拿着枪,迷惑地歪了歪头看他。
“抱歉,因为身上没有趁手的武器,琴酒你又离我很近,所以才这么做的。”她试着再客气、再生疏一点地道。
今夜的遭遇对羽川和来说在心理上颇有压力,就算以充沛的精力表现出来若无其事,且有向来不太健康的外表作为掩饰,也难免在眉眼间流露些许疲惫和倦意。
“离你近?”琴酒垂眸,瞳孔中倒映出年轻人苍白的、倦怠却强撑着的模样,弯起嘴角接过了枪,语气平静,“确实太近了。你原来也不会舍近求远。”
羽川和:“……”
诶、好像是意有所指。是吗?不是吧?
她有点心虚。
而琴酒扫过几步外识趣地没有靠近、并且显然没有多余想法的三人,凉凉地笑了一声。
“该走了。”他简单地道,随意、冷淡且毫无波动。
失去生息的赫尔曼旁,威廉感受着血液与温度一同流失的那份绝望,逐渐黯淡的视野中有并肩前行的绿发与银发划过。
零零碎碎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枪响是打坏木门的锁,推动与摔砸声是堵门的木箱被推到,山林间的冷风顺着扩大的门缝钻进来,寒意穿透皮肤浸入骨骼。
外面的出口并不是街区广场,而是街区外山林间的一座木屋。这是只有威廉知道的撤退通道。
人类的气息远去了。
威廉意识越发模糊,在眼前彻底黑下来前,却听到似乎近在咫尺的爆炸轰鸣声。
“!”他一下子被吓清醒了,才意识到声音就是从通道来处的实验区域来的,并且不止这一声。
“轰!轰!轰!”
连绵不断的爆炸声响起,整个通道都震动起来,被赫尔曼滑动的尸体撞了一下的威廉怒目圆睁。
这绝对不是老头子当初安排的自毁程序——月见绪!这混蛋竟然又搞出这种事!!!
“吱呀——”
木门被踢开了。
临时找话返回的羽川和探出头来,没什么劲地摸外套,把之前用来威胁两人的手榴弹掏出口袋。
她可是会在借用枪械之后好好还回去的礼貌人士,从武器库拿的,当然要留下了。
快速拔出插销,羽川和奋力扔出手榴弹,然后捂住耳朵转头就跑。
威廉眼睁睁看着上空飞过一个手榴弹:“……”
他愤怒,他无可奈何,他死了。
木屋里的物件简单但杂乱,除去堵门且易推倒的几个大木*箱子,就是用来阻碍他人探查的乱七八糟的一些杂物。
地底下传来震动,羽川和跨过一地杂物,奔出木屋时因剧烈一点的晃动踉跄了一下,又因双手捂着耳朵来不及稳住重心,直愣愣往地上扑。
斜地里伸出来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
羽川和:“?”
那只手将她提起来,拎着往前走了好几米,放好。
羽川和:“!”
一连串动作流利到不可思议,以为自己得结结实实摔上一跤、都已经在脑海里组织措辞解释原因的羽川和恍恍惚惚地抬起头,看见一旁伸出援手的银发青年。
只是站在那,虽然神色寡淡,既无嘲讽也无关切,但是——
Kirakira的!
像玩具一样被举起放下,轻飘飘感涌上心头,羽川和眼睛亮起来,正想请求琴酒再来一次,又在爆炸声里苦恼地捂住耳朵。
琴酒从她身上移开视线,慢条斯理地掏出两个手榴弹,然后拔出插销,扔进木屋。
“轰——”
几乎重合的两次爆炸,火光吞噬了木屋内的杂物,木板本就受潮,噼里啪啦的炸响伴着灼烧的气味一同在夜间的山林飘出很远。
但有地下不住的爆炸伪造出的地震假象作为前提,大概此刻也没有人关注这里的异常。只要不是山火蔓延。
热度随着风传过来,羽川和双手还贴着耳朵,她来回看了看燃烧着的木屋,又看看琴酒。
原来是为了毁掉入口防止查看,才返回的啊。
被火光照着,更加闪闪发光了呢。
琴酒淡然地回视,道:“走了。”
羽川和:“……”
羽川和:“……能等我缓缓吗?我有点累。”
琴酒啧了一声,似乎有些不耐烦,但却真的站在那不动了。
“能让我靠一下吗?”羽川和凑过去,得寸进尺地问。
琴酒:“……”
他没有回答。但在她靠上时也没有躲开。
【作者有话说】
[害羞]
第52章 File.52休息
◎刻板印象会解释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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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中满是硝烟味,连灰暗的天空都像是隐隐地飘着烟尘。
伏特加将车开到山林边缘、街区外的公路上,给大哥打去电话。
而贝尔摩德载着绿川唯与安室透,在后方缓缓地驶来,车内的交谈并没有在通讯频道内响起,而是只在他们三人之间。
“那个叫威廉的男人,喊红宝石「506」?”贝尔摩德眉心蹙起。
怎么可能?
她在北欧拿到、并带到东京给了琴酒查看的实验体506的资料,六年前的经历被一笔带过,其本来身份更是没有备份,红宝石醒来时又被证明失忆,贝尔摩德实际上并不关心她以前的事,也认为温特和卡慕知情只是偶然。
但现在忽然冒出一个威廉,知晓红宝石以前的实验体身份还在今夜绑架……六年前毁掉的那个基地中,难道有谁活了下来吗?
又或者是,温特或卡慕泄露了情报?但这对他们毫无益处。
千面魔女的沉思没有人打扰,后车座的绿川唯与安室透在说出他们目睹的事情后,保持了一种识趣的沉默。
“挺有意思的。”思绪百转千回后,贝尔摩德勾起嘴角,柔和地道,“你们没有疑惑吗?”
这是试探。两人如此确定。
“人都有好奇心,当然。”安室透略带调笑地开口,“但感觉我们一不小心触及了不该知道的事的边缘呢。”
“安室说得对。”绿川唯倒也不掩饰,大大方方地表示赞同,“红宝石对威廉的态度,有点不像她以往的模样。好奇心害死猫,不是么?”
在他们追到出口时对方的回眸,在交流中向来活泼、没个正形的年轻人,展露出了罕见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漠然。
与平常差异太大,危险性也足够富有震慑力。
他们在此前几次接触时都没能弄清红宝石的具体品性,现在也只是更加谨慎。
虽然在那几分钟里捕捉到的信息,似乎意味着红宝石身上的秘密。
“好奇心……吗。”贝尔摩德将车停下,降下车窗,看见树林中走出的两道人影,伏特加迎了上去。
人类都有好奇心。
那么,醒来后失去记忆的红宝石,她自我中心、无所顾忌,却又被放置在现代社会里了解到普通人的生活,会有奇思妙想,懂得满足自己——
她难道就不会好奇自己的过去吗?
这个问题冒出后,贝尔摩德意识到自己对红宝石的了解确实稀少到可怜,从头到尾的轻视与傲慢让她从不关注对方的心理。
而在今夜之后,她也没机会去深入了解红宝石了。
红宝石与琴酒一起走近,贝尔摩德降下车窗,视线划过两人间的距离:不远也不近,看起来琴酒照顾了红宝石,没有将她落下。
认为银发杀手出于体贴有点惊悚,她——以及注意到这个细节的绿川唯与安室透二人,都相信是红宝石在追赶不上时提出了请求,琴酒为避免麻烦而选择配合。
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刻板印象。
伏特加则完全没想那么多:“大哥,红宝石要搭我们的车吗?”
“当面问这种问题也太伤人了。”红宝石揪住衣领,眉头蹙起好不可怜,“大哥都愿意和我一起回来,肯定没意见的。”
她侧头看向后方的车辆,贝尔摩德现在用的不是宴会侍应生的那张脸,但区分出来仍然容易。
羽川和不确定雏鸟情结被“辜负”后什么反应才是正常的,因此决定遵从内心。
“贝尔摩德,”年轻人弯起眼睛,像是求证地询问道,“要是我和你坐在一辆车里,气氛会尴尬的,对吧?”
轻快的尾音飘散在空气里,红宝石的笑容一如往常,凝视临时监护人的神态依旧温和,但天色黯淡,阴影在那双赤眸中燃烧,像是枯败的篝火,又像是覆海的重云。
有什么不在了。
贝尔摩德想。
是信任还是喜爱?红宝石曾经那样真切的、以孩子般纯粹的无辜望着她,在一无所有的空白中、在一切陌生的寂寞里,本能让她找出了最合适的依赖性。
但贝尔摩德从未动摇。
“既然你这么觉得,那就是的。”女人柔和地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将手机递出窗,“给,你的手机。红宝石,你今夜一定很累了,回去之后好好休息。”
“没问题!”羽川和说,过去拿过手机,视线从车内的两人身上一晃而过,标签都是差不多的【果然搞不懂】。
而贝尔摩德脑袋上飘着的是:【毕竟不是真蠢】【什么才能让你真正在意呢】。
羽川和一时大惊:【可恶,果然是我演技不行,看贝尔摩德的样子,估计早就清楚我的雏鸟情结不真实了!】
统也有点流汗:【是啊是啊,但看起来宿主你天真小废物的形象太深,其实并不怀疑你是故意的呢。】
一人一统虚空击掌:【好耶!】
而其他人都没有对那隐隐的交锋提出意见,在贝尔摩德提出红宝石身上有定位后,这一幕就已经是必然的了。
但红宝石竟然没生气——还是让绿川唯与安室透有些惊讶和困惑。
放在组织的任何人身上,被无端地抛出去作为诱饵都会产生报复的想法。红宝石显然确实对贝尔摩德有一种近乎依赖的感情,以致于她能将今夜的事轻轻带过。
不过以后估计就不会如此了。他们判断出来。
“伏特加,你开稳一点。”羽川和进了后车座,郑重地道,“我有点累了。”
伏特加不满:“我才不是你的司机!”
但他看着后视镜里对方在阴影中不掩苍白的面色,又有点心虚和犹豫。
虽然红宝石没受伤,但确实状态不太好的样子……他侧头看了眼副驾驶的银发青年,后者没有出声,一副不愿关注这种小事的样子。
“那我放慢一点。”他便这么说道,“红宝石,感谢大哥吧。”
羽川和眯着眼睛笑起来,格外无辜:“好哦。”
她确实没什么精力了,无精打采地向后径直靠到椅背上,睁着眼睛看了琴酒的银发三十秒。
车里的温度不能算高,但与冷冰冰的地下实验室和夜风呼啸山林相比,简直如冬天的澡堂般温暖。
羽川和昏昏欲睡,在坚持了又三十秒后,她叮嘱系统在到地或发生异常时喊自己起来。
【交给我吧!】系统保证道。
它注意着时间和情况。
在第一个十分钟,一切正常。前后两辆车都在公路上开着,经过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占了半边路面的树枝堆。
在第二个十分钟,公路即将走到尽头,他们要离开郊区。灯光璀璨的大都市近在眼前。
在第三个十分钟的开端,车内响起滋滋滋的电流声,琴酒戴上耳麦隔绝了声响。系统看了银发杀手一会,深受感动。
它可是看到在山林木屋外,对方由着宿主靠了好一会——那时候就算知道琴酒与宿主过去认识,它也非常担心杀手会毫不留情地制裁那样的得寸进尺——而现在,它已经完全相信琴酒对宿主具备一种正面感情。
而频道里在说话。
在瑟瑟的寒风中等了好一会的卡尔瓦多斯:“既然事情已经结束了,那就及时通知我啊!我看那边一片地动山摇还有火燃烧,都要你们和敌人互相突突突起来了!”
他和部下们在林间冻得脑子都快僵了,一眨眼看见公路上要离开的两辆车,现在气得半死。
“抱歉,卡尔瓦多斯。”贝尔摩德的语气轻柔,“行动非常顺利,只是那个据点爆炸得过分,需要后勤部处理。”
“……咳,我倒有点好奇什么才是非常顺利了。”卡尔瓦多斯的态度转变十分丝滑,他干咳一声,转移话题,“红宝石没事?不说话是出问题了吗?”
“红宝石一切安好。”贝尔摩德不说话,绿川唯看看她和旁边的安室透,在频道内四十多秒没人说话后,只好无奈地接话道,“实际上,在我们找到她时,她已经快要逃出去了。”
卡尔瓦多斯大为震撼:“那个连开枪都打不死人的废物竟然能自己逃出去?!”
绿川唯&安室透:“。”
等等,你也知道红宝石开枪打不死人吗?
“看来果然有点可取之处。”发觉自己的话太过分,卡尔瓦多斯心虚地道,“红宝石……不在频道里吧?”
“不对,她在哪辆车上?”他忽然警觉,“还有琴酒你怎么不说话?这么不爱搭理人吗。”
伏特加发出声音:“红宝石在这边。”
卡尔瓦多斯:“你声音这么小干嘛?”
伏特加:“……”
他从后视镜看了看后车座。
车内没有开灯,模糊晦暗的光影里,年轻人靠窗缩成一团,绿发有些乱糟糟的,整个人像是被团起来的海藻。
伏特加又看了看闭目养神、完全不搭理频道内对话的大哥。
感觉有重担落在他身上。
他声音压得更低了:“红宝石很累了。”
这话说委婉有点直白,说直接有点迂回,其他人花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主要是难以想象。
红宝石,睡着了!
他们大为震撼。
虽然算不上什么但各种意义上都好没戒心啊!竟然在琴酒的眼皮底下睡觉——警觉性是为零吗?!
系统虽然没入侵通讯频道,但也能从伏特加的话里猜到什么。
哼,就是因为琴酒在,宿主才会安心闭眼的!这话有点不吉利,呸呸呸。
总而言之,宿主现在唯一信任的,只有琴酒!
【作者有话说】
[彩虹屁]
第53章 File.53问题
◎至少红宝石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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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红宝石今夜的遭遇不怎么愉快,让她好好休息吧。”漫长的沉默后,贝尔摩德含笑开口,“之后的事她不需要参与了。”
卡尔瓦多斯有点想问红宝石见到贝尔摩德的表现,权衡片刻后果断放弃。反正前者本来就没有多少价值,他也没必要为了八卦惹贝尔摩德不满。
反正接下来一段时间,绿川唯和安室透都会在纽约配合行动,他可以问他们。
频道内安静下来,虽然不存在所谓的同事情谊,但的确没人再说话了。
系统观察了伏特加和琴酒一会,确定这件事后便一头扎入技能库里,想着宿主今夜心情不好,说不定有什么新奇的技能能让她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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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停下时,羽川和被系统叫醒。
她迷迷瞪瞪地坐直,揉着脸好一会才醒过神来。
“到了吗?”红宝石茫然地问,音调有些拖长,带着一种不太情愿的自然的懒散。
伏特加:“……”
红宝石,你睡得是不是有点太香了?
他很想这么问,但考虑到大哥一直盯着后视镜冷冷地观察红宝石清醒的全过程,一时之间不敢接话。
“对。”而琴酒只是平静地回答,“你该回房间休息了。”
伏特加:虽然语气没有变化但话的内容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大哥或许只是不想让事情变得麻烦——肯定是这样!
他说服了自己。
“休息……好,我会的。”羽川和揉了揉太阳穴,她脑仁有点疼,手脚也冷,语气有些漂浮地应下来,“谢谢你,琴酒,伏特加。”
车外冷风呼呼直吹,年轻人下了车,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的,苍白的脸上泛着一股病态的潮红,流光溢彩的霓虹泻进这方角落,镀在她身上,亮丽的色彩反衬得她更加脆弱。
伏特加瞅着瞅着,竟然有点担心红宝石在进入酒店前,就会一头栽倒在风里。
但这也只是一瞬的感觉,年轻人弯起眼睛时,看上去又满是活力了。
“琴酒,再见。”羽川和说,热情地与琴酒挥挥手,便在对方的注视中转身走向酒店。
贝尔摩德不会回那里了,她可以独占一整个高档套间,睡它个昏天暗地还没有人打扰。
她在车上其实睡得其实不算安稳。
虽然在入睡前确实因为想着琴酒在而安然地闭眼,但潜意识里的心理阴影还是有的,破碎的、凌乱的记忆碎片在浅眠里闪过数次,比噩梦好,比美梦差。
见过威廉后,那些失去的记忆就再次从待办事项的下方浮到前面,让羽川和心里有些惆怅。
而琴酒——对方沉默而坚定,羽川和就算不回头也能感觉到视线,即使她得寸进尺也不会生气。
这样的纵容和自身脑子里翻涌的熟悉感组合在一起,羽川和都要唾弃自己什么都不记得却还和琴酒开玩笑的行为有点过分了。
她走上酒店台阶,在阴影中转头看向角落里的车辆。
那辆车开走了。羽川和便也不再回头。
而返回房间,查看过里面没有多出一些监视窃听设备后,羽川和便匆匆忙忙洗了个澡,吹完头发便拿出了神奇海螺。
系统有点紧张:【宿主,你打算问什么问题?】
神奇海螺的功能被羽川和夸过好几次,但她本人使用起来其实很少问关键问题——最常问的是提前几分钟出发,能买到她喜欢的甜品、饮料和想要的装饰品,充满了摆烂的生活气息。
羽川和挠了挠后脑勺。
【我之前没想过记忆问题。】她有些迟疑地道,【毕竟人体实验嘛,惨痛的经历会导致大脑自发遗忘痛苦,有理有据。】
系统意识到了什么。
【但按照威廉的情况,说不定我的记忆是被洗掉了。就算不是,搞不好也占了一些原因。】
困意上涌,羽川和用力眨了眨眼,手心里的海螺散发出提神醒脑的凉意,渗透皮肤与骨骼,让她的心微微颤抖起来。
疯狂科学家的品格毫无信任的价值,为什么她会忘得这么彻底?不管是温特还是威廉,都在接触之前笃信她失忆了。
在羽川和成为实验体之前,是否有过普通人的生活?在她沉睡之前,又是怎么和琴酒认识和相处的?
威廉竟然确定她一直喜欢琴酒……到底什么事给他的这种印象?
羽川和拉起绳子。
“神奇海螺。我二十三岁以前的人生记忆,要怎么样才能想起?”
神奇海螺声音毫无起伏:“最佳方案:当这具身体不再属于你,又重新属于你时。”
屏气凝神的羽川和:【?】
同样提心吊胆的系统:【?!】
一人一统盯着五彩斑斓的神奇海螺,傻眼了。
“什么意思?”羽川和不死心地晃晃海螺,又拍拍海螺,差点以为它太久不不在严肃问题上发功程序错乱了,“这是什么新型谜语吗?”
【这个、这个,得看字面意思理解吧。】系统结结巴巴,费尽心思地为谜语螺行为做解释,【对了!】
【这个答案在现实中肯定不可能出现,】它灵光一闪,【宿主,说不定是接下来随机到的技能能帮上忙!】
羽川和迷惑地歪头,举起神奇海螺对着灯泡看来看去。
【它还能预测到被抽取的技能吗?】
【这个不清楚。】系统老实道,【但它说了最佳方案——宿主,怎么想技能才能为你提供最安全、最合适的方案吧!】
羽川和被说服了,并兴高采烈地爬上床,盖上被子。
有些事情不急于一时,她顾虑的其实不多,但至少得在红门和威廉的事过去后,再考虑恢复记忆——否则她担心自己的演技不好,被贝尔摩德发觉不对。
至少目前为止,红宝石确实是一位清清白白、什么都不知道的可怜天真小废物而已。而且不擅长掩饰、直白地中意琴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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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九日。
羽川和来到纽约已经两天。贝尔摩德真的没再联系她,而在日常新闻中,她还看见过一些风格与酒厂相似的爆.炸.案或火灾事故和车祸的报道。
作为知情者有意调查和分析,很容易就能判断出和红门背后的医药集团有关。
然后她被通知又被盯上了。
只是普通地待在房间、打算混过一周以上的时间的羽川和:“???”
“我的魅力这么大吗?”困惑归困惑,她还是装了装样子,“真过分,我明明什么都没做。”
联系她的卡尔瓦多斯毫无同情心:“可能是你太弱了,所以被当成可以威胁的人质。”
“好了,快点离开,有人在街角56号店铺接应你,别给我们添麻烦。”他催促道。
“谁啊?”红宝石忽然兴奋,“我希望是琴酒!”
“想得美……呃。”脱口而出的卡尔瓦多斯陷入迷思:
被琴酒负责撤退,还是红宝石这种没有反抗能力而不得不立即离开的情况,算一件好事吗?
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下一秒会被拔枪对准脑袋的死亡威胁吧?
红宝石这样期待地表示自己的希望,想想也太可怕了——她的脑回路、和去试着理解她是如何看待琴酒的行为都太可怕了!
“不是琴酒。”他一阵恶寒,干脆地道,“是安室透。”
金发情报贩子的模样虽然突出,但红宝石已经够显眼了,完全没必要在意细节。
“——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改改你的头发?”说完地点和暗号,卡尔瓦多斯一边听着红宝石离开房间的动静,一边随口询问打发时间,“太显眼了以后会吃大亏的。”
“我可是很长情的人。”红宝石语气带笑,轻快又活泼,“现在不觉得我辣眼睛了吗?卡尔瓦多斯。”
原来你清楚第一眼都没人忍心看吗——卡尔瓦多斯被噎了一下,道:“因为我又没看你。”
红宝石:“那就谢谢你还惦记着这样的事。”
卡尔瓦多斯疑心她在阴阳怪气,不是很高兴地在她报告自己已经离开酒店后挂断了电话。
“琴酒,你就没什么想法吗?”他回过头,发泄兼怂恿地询问一旁坐着的杀手。
银发青年正在擦拭狙击枪,动作又稳又平缓,在墙壁阴影下没什么存在感,只有抬眼时墨绿瞳孔中的冷意泄露出几分沉重的危险感。
这里是一栋高楼的某处房间,在窗边架起枪可以清晰地在十字路口处选中每一个角落,斜对面的楼栋里,绿川唯同样在待命。
任务目标是从喽啰口中拷问出的、自称为威利的一名中年男性,与红门和其背后的医药集团联系颇为密切,似乎因火灾而面容受损,常年戴着面具。
“你无聊的话就去给贝尔摩德捧场。”琴酒嗤笑道。
贝尔摩德的明面身份只有与她认识久、和职位差不多的人知道。卡尔瓦多斯也只是模糊地了解到这位千面魔女在好莱坞扮演着黑白两道通吃的角色,并不清楚具体人物。
而这次搜集情报,贝尔摩德借助了这份人脉,因此并不在此次任务中。
而琴酒知道。卡尔瓦多斯憋屈地瞪着他,愤恨地扭开脸。
等着吧,时间更久一点,贝尔摩德会信任他的!
半小时后,情报中的车辆出现在十字路口的西边道路上,车辆数目并不多,那辆暗红色的汽车在瞬间被狙击镜锁定。
琴酒凝视着狙击镜中副驾驶的金发中年男人。
面具样式很普通,但做工精细,材质也光泽中显出一些特殊之处。
中年男人有一双绿眼睛——一双与威廉格外相似的眼睛。
十字路口发生骚乱,莫名的爆炸让四面八方驶来的车辆乱作一团,中年男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匆忙地喊上司机向遮蔽处奔走。
琴酒面无表情地扣下扳机。
“砰!”
中年男人太阳穴中弹,脑浆迸裂,当场死去。
【作者有话说】
[吃瓜]
第54章 File.54诱饵
◎过去揭露的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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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利的死亡并不意味着结束。红门在组织的针对下遭受重创,连带医药集团都稍显萎靡,又过几天,红门这只“黑手套”被脱了下来。
红宝石被排除在外,但在威廉那拉到的仇恨——羽川和个人倾向于仍有人知道实验体506的事——作用下,她在红门被围剿的那段时间,经常接受调动命令更换落脚点。
一般是卡尔瓦多斯来通知,最开始几次接应的是绿川唯或安室透,后来基安蒂和科恩也来了,因为被钓来的追击者越来越多。
“又见面了,安室。”红宝石快活地和情报贩子打招呼,“今天也麻烦你了。”
即便是肤色较深,也仍能看见金发青年眼眶下方的青黑,他在驾驶座里撑着脸颊,有些无力地回以一个笑容。
就算是铁打的人也扛不住调查情报、负责撤退和实时调整计划的连轴转,还没有成为打工皇帝的安室透已经连续四天只睡了三四个小时。
现在看着红宝石活力满满、明显是睡了一场好觉的样子,他都有一丝丝怨念了。
虽然在针对红门的这一系列行动有利于在组织内升职。
红宝石分明被盯上、并被当成诱饵来引出那些暗处的老鼠,他和Hiro听闻贝尔摩德这样的安排和随后的了解中,都有些以为这不合适——但红宝石本人却没有任何多余的表示。
坐的车会出现故障、撤退的路线中会冒出人体障碍物、即便只是站在街道角落里也会冲出奔着她来的杀手……红门在围剿中垂死挣扎,却仍然派出人来针对红宝石。
而红宝石或许是心大,或许是完全不在意,至少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提出过抗议。
“今天也请多指教。”收起思绪,安室透示意对方进车,“红宝石,接下来要去见贝尔摩德,似乎是那边有事与你有关。”
“哦——”红宝石点头,拉长声音,然后问道,“琴酒也在吗?”
安室透目视前方发动车子,内心毫无波澜:“不知道,我只接到通知。”
他仍然不可避免地通过后视镜看见年轻人失落的样子,情绪生动、自然且毫无表演意味。
于是安室透更加懒得吐槽了。
红宝石虽然毫不掩饰对琴酒的喜爱,但也同样不曾行动,琴酒更是一点特别的反应都没有,再反复惊讶和无语只是徒增烦恼。
“真可惜。”羽川和说,是真的有点丧。
两周过去,她在任务里那么配合地当诱饵还老实不问,就是想着能不引人怀疑、顺理成章地见到琴酒——但现在一次都没有!
可恶,再不见到的话,她都想打电话骚扰了!或者入侵监控看看琴酒……噫,有点变态,还是别了。
安室透尽职尽责地当着司机,这不是他第一次和和红宝石一起撤离,因此车内的气氛还算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之余还可以聊一聊今天的天气很好。
“安室,你看上去没休息好。”羽川和无聊地打探起消息,“已经半个月了,红门也快解决了吧。”
“我负责的只是情报搜集,没办法给你明确的回答。”安室透有些抱歉地说,“不过你应该也能判断出来,红宝石。”
“是啊,贝尔摩德要我去她在地点。”年轻人嘀咕道,向后仰倒在车座靠椅上,“真没意思,不过一切结束前说不定还会有一场刺激的戏码呢。”
安室透无奈道:“还请别这么悲观,红宝石。我可是想一切快点结束,好好休息的。”
“抱歉。”羽川和双手合十,没什么诚意地表达歉意,“但我的想法也很有道理,对不对。”
说笑的间隙,车子已经拐入一条僻静宽阔的街道,两旁的建筑在高大的行道树遮蔽下半露半隐,与今日高旷的蓝天相衬,颇有美感。
一辆灰蓝色的轿车从正前方相向而来,在半途忽然加速,意图明显地冲向两人所在的车。
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刺耳,安室透用力打方向盘,整个车身都在震动,羽川和倾斜着靠上车门,差点撞到脑袋。
她兴致勃勃地隔着窗户往外看,安室透反应很快,但车子也很快,奔着撞飞他们来的,看着自己都要飞起来了。
——然后行道树中的一颗,在灰蓝色车经过时,突兀地断掉上半身,快准狠地砸中它的天窗,直勾勾地扎了进去。
“呲——”
安室透下意识踩下刹车,在惊愕之中清楚地看见车前窗后,司机在本能中回头望去、导致车轮胎打滑,然后方向失控,一头撞向另一边的行道树,撞得极准,车头瞬间瘪下一截。
而那个神色狠厉的司机一头栽倒在方向盘上,失去了动作。
这一切只发生在四五秒内,金发青年瞳孔地震,目光从凄惨的车祸现场上移开,投向那棵行道树。
不规则断裂的痕迹明显,像是被无形的手一把劈裂,但考虑到这几日才刚结束雷暴天气,完全可以视为偶然。
安室透:“……”
“好险。”后车座的羽川和放下捂着耳朵的双手,低头捡起急刹车时从脑袋上掉下去的渔夫帽,拍了拍,“安室,你还好吗?”她关心地问。
安室透:“。”
不怎么好。
因为红宝石这么镇定,他想到了之前几次对方也总是在以为会受伤的情况下安然无恙,于是总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碎了。
与其说是比较幸运,更像是幸运过头了吧!
他不动声色地深吸一口气,瞥了一眼气势汹汹而来如今却毫无动静的灰蓝车,以及建筑阴影里的模糊影子。
他重新踩上油门。
“没事。”安室透平静地道,“我们继续出发吧。”
“拜托开稳一点。”羽川和叮嘱,理直气壮地道,“刚才急刹车我撞得胳膊肘疼。”
“……”安室透点头,将自己当成一个没有感情的司机,“好的。”
再次发动的车子缓缓向前驶去,而阴影中的几人终于按捺不住举起枪来,瞄准了轮胎和车窗。
枪声响起,男人惊愕于谁在自己之前扣下扳机,却在下一秒听到了连续的枪响——身侧同伴发出惨叫与痛呼,溅到自己脸上的血像是有谁打了一拳。
他来不及回头,便本能地向前方扑去,同时将手枪从腋下穿过,朝着身后胡乱扣下三枪。
怎么样都好,至少阻止敌人朝自己开枪——
“嗤。”
血肉被穿透,即将闪出巷道的男人背部中弹,扑倒在地。
他在陷入黑暗前看见敌人的模样,银发绿眸,视线像是从透明物上掠过,从惨嚎着或当场死亡而抽搐的、自己的同伴们的身边走过的黑衣青年,恍若漫步于世间的死神。
心脏重重跳动,落下最后一个节拍,男人在恐惧中失去生息。
琴酒盯着安室透开的车远去,回头时伏特加和几个行动组人员已经将五个人全部处理完,正在给后勤部打电话。
“大哥,接下来去哪?”伏特加问,因为男人直接被命中死穴的凄惨死样,隐隐地感同身受了起来。
琴酒收起枪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要处理的老鼠还有。”他冷淡地道,将地址说出。
*
爆炸、尖叫与怒吼。
靠近荒山的林地中,是数年前一个探险者团队遇难的埋骨地,教堂在这里修建又被废弃,在其地下,则是某位研究者多年经营的基地。
一发RPG打开了基地的大门,来自黑衣组织的入侵者们毫不留情地处理了挡在路上的所有人。
银发绿眸的青年击毙最深处守门的警卫,从对方身上掏出通行卡——这不正常,有人故意将卡留在了这里。
本该被在巢穴中逮住的老鼠不见踪影,只有数不清的培养槽在棺木般幽深的空间中静立,深红或翠绿的液体中漂浮着面目不清的实验体。
这样的一幕映入琴酒眼中的同时,自爆的倒计时也响了起来,好像有谁及时地按下了□□。
“十、九、八……”
相隔不远处,监控室方向传来爆炸的震动,琴酒冷冷地瞥了眼最前方培养槽上方亮着红光的监控探头,毫无查看里面培养槽究竟是什么的意思,刷卡关上电子门。
培养槽炸了一个,却不是连锁反应。在琴酒离开这条走廊之前,整座地下基地唯一夸张的爆炸也只有监控系统的自毁。
“大哥!你没事吧?”在外待命的伏特加为脚下熟悉的摇晃感心生担忧,*连忙打电话询问,“行动组报告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正在搜查有可能逃离的人员。”
“最大的老鼠逃走了。”琴酒言简意赅地道,“通知下去,在五分钟内所有人撤离地下,三公里外派人拦截24小时。”
目标还在基地附近,他不指望这次行动组的人能拦到目标,但添些麻烦也可以。
命令来得太突然,伏特加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了解!大哥你也注意安全!”
琴酒挂断电话,转入另一条走廊时,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
他抬手射杀了逃跑的研究员,继续迈步。
来时未曾仔细观察的布局此刻格外碍眼。
威廉那间诊所地下据点与其相似,而在更久之前,他见过类似的基地。
基地爆炸的那天,还不是琴酒的他就在那。
而唯一知道这件事的人,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
思绪一闪而过,派不上用场的情绪被封存,琴酒在返回地面后,接到贝尔摩德的电话时态度一如既往。
“怎么了?”他冷淡地问。
“我听说你那边失手了。”贝尔摩德笑吟吟的,“不过没出事就好。琴酒,你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信息吗?”
基地里的爆炸再次发生,行动组已经全员撤离,连同伏特加在内都困惑地盯着地面,不明白里面究竟布置了多少处炸.弹。
琴酒:“……”
电子门合上时,转身离开的银发青年手腕微抖,将通讯卡从缝隙中弹入屋内,让它与培养槽一起爆炸。
琴酒语气平平:“威廉和背后的老鼠联系比想象中的密切。据点风格相似。”
“我明白了。”贝尔摩德若有所思,语气略带嘲弄和嫌恶,“你还记得安室的说法吗?他在威廉的地下基地里看见了亵渎生命的人体标本,听说那次被你杀掉的威利也有类似的兴趣——看来这次的据点被炸掉,是同样的原因。”
她其实也算见过很多反社会的疯子和变态,但这次针对红门和相关人员的任务中,忽然有好几个人有相同的恶心嗜好,实在令人不快。
“或许是。”琴酒漫不经心地道,“还有事吗?”
贝尔摩德却笑出声。
“别这么疏离,琴酒。”她说,声音变得远了一点,似乎是拿开手机呼喊,“红宝石——你不是想和琴酒说话吗?”
琴酒:“……啧。”
而早就听到交谈、硬装着没听见的羽川和被喊了一下,兴高采烈正要说话时听到这声嫌弃的咂舌,顿时捂住心口。
“琴酒,这反应也太伤人了。”羽川和忧愁地道,“任务已经结束,我这段时间可配合了,就不能夸夸我吗?”
贝尔摩德举着手机,即便她看过再多美人,也得承认此刻的红宝石能给人心里一颤的怜爱感。
真可惜琴酒看不到。所以才能语气微扬、只让人觉得满是嘲笑地给出回应:“只要夸赞作为奖励,你未免有点太容易满足了。”
羽川和有自己的理解,她高高兴兴地道:“那我可以提要求吗?如果哪天能让我多看看你就好了,琴酒。”
琴酒笑了一声,听不出情绪,结束了通话。
“……”贝尔摩德有点牙疼,如果不是另一方是琴酒,她还真要以为是纵容的默认。
系统:哦哦哦哦!
不知道为什么,想露出人类所说的姨母笑呢!
【作者有话说】
[合十]
第55章 File.55转折
◎看热闹不嫌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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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威廉地下据点里见到的那些作品实在过分,而羽川和也确实好奇起了自己与琴酒的过去,因此她举起了神奇海螺。
一天一次的问题,她可得好好用。
“神奇海螺,请问威廉、威利和红门背后的指使者,真实身份是我失去记忆时认识的谁?”
“约翰威尔斯,一位曾对你进行过人体实验、并对你印象很深的变态医学家。”
“神奇海螺,约翰威尔斯现在状况如何?”
“他还活着,只是因为基地被毁而气急败坏,正在狼狈逃窜。”
“神奇海螺,若目标改为「伤害过我的约翰威尔斯及心怀恶意的模糊了解或知情者受到应有的惩罚」,[在逃士尼公主]这一技能的使用条件是否达到要求?如果不行,请给我原因。”
“未达到。原因为——”
系统有些犹豫:【宿主,这算一个问题吗?】
羽川和有话要说:【按正常道理,只是给出是否在考试里只会得一两三分,神奇海螺这么厉害,肯定不会差过任何一个得分点吧?】
系统被说服了:【有道理。】
神奇海螺::)
“原因有以下两点。
一、你在约翰威尔斯眼中是失去研究价值的报废素材,他希望你死,但不会为了你而冒着生命危险行动。
二、能参与进去的人太多了,请明确的目标中其他人为谁。”
羽川和认为神奇海螺说的非常有道理,并困惑于自己究竟是怎么拉到的仇恨才让威尔斯希望自己去死——明明对方才是拿着屠刀、践踏生命的恶棍。
难道是这段时间的追杀总是不成功,所以气得将杀死她当成了目标吗?
无论理由是什么,毫无疑问的是,羽川和并不十分感兴趣对方的想法。
对方只是自己要报复的一个变态医学家而已。
在他因年老死于疾病或寿终正寝之前——亦或是通过克隆和记忆复制技术而在新的年轻身体活下来——约翰威尔斯必不能正常死亡。
那么,她就要想想怎么才能让威尔斯重新将其自己视为有价值的目标、并为此顶着被酒厂逮住的风险行动。
这个问题羽川和没问神奇海螺,摆烂归摆烂,这个问题有点简单过头了——只需要威尔斯重新将她视为有用素材。
至于第二个原因里的其他人,当然也不难。
想想还怪有趣的,好像羽川和真的成了在幕后运筹帷幄的黑手。
在组织提供的安全房里,羽川和心满意足、跃跃欲试地将神奇海螺了收了起来。
手机震动两下,贝尔摩德发来消息,要她和接应的人一起搭乘飞机返回东京。
才在这待了两小时——原本精神振奋的羽川和有些萎靡地清除起痕迹,就算是她在硬撑着装活力十足的时间久了后也会觉得累的。
短信里没说是谁,但贝尔摩德会暂时留在美国处理后续,接应的不是绿川就是安室要不是就是他们两个一起。
然后她看见站在路边正在活动身体的伏特加。
*
兴致缺缺简直写在脸上,年轻人能看出随意地投来一瞥,那样的漫不经心忽然凝固、随即像是被燎原的烈火吞没的枯草一样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浓郁的活力。
——红宝石整个人都“亮”了起来。眉眼间的笑意带着灼烧人的温度。
绿川唯&安室透:“……”
他们看着红宝石从台阶上下来,快步走向伏特加所站的那辆车边,不约而同,无声地深深叹了口气。
前后反差太明显了,有被闪到。
而且红宝石是压根没看他们这边一眼啊喂!
羽川和兴高采烈地直奔琴酒所在的副驾驶外。
伏特加默默地放下了想打个招呼的手,摸摸因为对方小跑过去带起的风吹冷的后脑勺。
他已经习惯了,哈哈。
“琴酒,好久不见!”把二十天说成好久的年轻人靠近窗边,高高兴兴地和车内的青年问好,“你一定很累了吧!”
拉开车门的伏特加:“?”
你莫名其妙地在说什么?
银长发青年撑着脸颊侧头,注视她的目光看不出负面情绪,只是沉默地等待着她说出接下来的话。
“因为你在我的心里跑了好多天!”羽川和说,带着恶作剧成功的狡黠笑意,亮晶晶地看着他。
伏特加:“!”
这是什么话——脚趾好像要挖穿地面了!竟然敢对大哥说这种老土的话!
“哼。”琴酒的反应总是能符合他作为优秀杀手的形象,他笑了一声,放下手,“你有我没有的东西,红宝石。”
羽川和迷惑歪头,看起来:“?”
琴酒盯着她,嘴角上扬,墨绿眼睛里也浮现起细微的笑意,神色间的平淡在此刻完全被覆盖。
在没看见这一幕的伏特加不敢多想,只以为是嘲讽的情况下,他堪称温和地道:“敢于做出这样可爱行为的勇气。”
伏特加:可爱……可爱?!绝对是反讽吧!
风带来了交谈声,绿川唯和安室透:“……”
反讽+1
“哇……”而羽川和眨了眨眼,她承认自己有点意外,对方能这么顺畅地接着自己的话给出应对。然后她更快乐了,“可爱什么的,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吗?琴酒。我也觉得你是个Kirakira的酷哥!”
伏特加:就算你这么夸大哥也……可恶,好像还真没什么。
羽川和:盯——.jpg
琴酒:“……”
被那双澄亮的赤眸注视着,似乎稍微回避就会让那其中的光亮晦暗下来。琴酒不得不开口:“谢谢夸奖。上车,红宝石。”
他说得太直白,伏特加猛地恍惚了一下,才意识到那是一句简短的道谢——因为太短了,没有杀手以往常具备的冷冽气质,给人一种朋友间玩笑般的错觉。
当然是错觉了!
难道大哥还会和红宝石开玩笑吗?!
“好哦。”羽川和笑眯眯地应下来,打开车门坐到后车座,并呼喊呆站在车外的司机,“伏特加?你怎么了?”
怎么了、怎么了——回过神来的伏特加被梗了一下,看着年轻人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值得惊奇的样子,一时间有些无言和怨念。
可恶,好歹展示一下受宠若惊啊!现在搞得他总觉得自己想太多了、又完全不了解大哥!
“……没事。”脑子里想的乱七八糟,伏特加憋屈地回答道,“我马上开车。”
这辆车开了起来,后边在同一辆车里的绿川唯和安室透也跟上去。
风停了,他们没听到琴酒说了什么,而交谈也很迅速,因此心里怪痒的——虽然琴酒一向冷酷无情,但说不定能从他对红宝石的“夸奖”的反应中分析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呢!……八卦心应该也有一点。
两人可惜地叹了口气。
羽川和在车里叽叽喳喳,全身上下都写着高兴,而伏特加暗自觉得她像是某类被称为人类好朋友的典型动物之一。
他不敢说,但敢想。如果不是红宝石确实有控制度,他是真的想要敬佩大哥的耐性了。
车子到达机场,伪装成旅行团游客的几人依次登机,数个小时后,飞机在东京成田机场降落,而黑衣组织也已经派出车接应他们。
目的地仍是酒吧,据点里的调酒师没见过红宝石,投向她的目光隐约可见微妙。
“我就不要什么了。”十几个小时下来,羽川和已经完全□□趴了,她蔫哒哒地举手示意,在温暖的室内有些快要融化般的惬意,“谢谢。”
她看起来就像一团蒙着阴影的脱水海藻,调酒师微笑着点头示意,而另一边,其他人也都只要了一杯冰水提神。
琴酒揉着眉心,翻阅起及时了解到他们到达东京和据点的时间、在三分钟前发来邮件的朗姆的信息。
“……田中组的人放出了一些多余的消息。”几分钟后,他不快地道,“红宝石,你的兼职结束了,安室透和绿川唯暂代。”
羽川和:“?”
绿川唯&安室透:“??”
“怎么这样!”原本软塌塌趴在吧台上的年轻人惨叫一声,腾地坐直,“突然就发来这样的通知,我要怎么和店里的前辈解释!”
其他人:“……”
你在意的是这个吗?为什么要在意这个啊。
休息不好的红宝石眉眼间是毫不掩饰的困倦,语调有气无力,但激烈的情绪总之是表达出来了。
而绿川唯和安室透觉得他们也得表达一下。
“恕我冒昧,”绿川唯轻声说,他刚才喝冰水被冻得牙有点酸,咬字有点克制,“我是狙击手,兼职的必要在哪?”
安室透用指腹擦去杯壁上流下的水珠,假笑道:“我和田中组的人可是见过,能起到作用吗?”
“朗姆安排的。”琴酒无动于衷,将视线从又趴回去的年轻人身上收回,嗤笑道,“可能是信任你们有身兼多职的能力吧。”
狙击手和情报贩子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僵硬,在纽约执行任务的那段时间是他们知晓了很多组织成员,原本未曾听闻的朗姆自然也在其中。
组织的二把手直接安排他们……真是想想都受宠若惊,有种被上司重视恨不得使劲全身解数往上爬的冲动。
两人无话可说。
红宝石又举手了:“所以其实是认为我派不上用场吗?”
不过没关系,羽川和包容一切,并且心态良好。
“我会去店里看你们的!”年轻人用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语气说道,好像刚才的不满只是烟花,“而且作为前辈,我还可以指点一下你们!不要客气!”
绿川唯和安室透还能说什么呢,只能硬着头皮、无可奈何地说谢谢了。
【作者有话说】
[可怜]
第56章 File.56偶遇
◎非日常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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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东京已然有浅淡的绿意点缀,日光之下生机勃勃。
刚送餐完的外卖员绿川唯拿着手机,转身走出商厦,送餐车就停在路旁,他骑上去准备返回咖啡厅,与他人一起等在红绿灯前。
他和Zero在朗姆的安排下取代红宝石,成为咖啡店的新人员工。
因为田中组放出的、来自红门的消息,东京及周边的地下世界都开始活动,打算得到“新型毒.品的制造技术”——庞大的利益让它们甚至敢于挑战黑衣组织,因此他们的兼职初步要持续两月以上的时间。
这比他们大学时短期兼职的时间还要久。但这样的安排也确实有道理,因此两人都老老实实地以正常渠道应聘,认真工作。
咖啡厅的生意不差,绿川唯今天上午已经连着送了四个单子。
“啊!”有尖叫声远远地传来,人流量密集的地方,信息传播速度快,很快发生了什么就已经传达到斑马线附近。
有通缉犯在行凶过程中被发现,因此逃跑,手持利器,对挡在面前的行人毫不留情。
黑发蓝眼的外卖员凝神观察,却被周围聚在斑马线前的人们裹挟着,当他艰难地转动车把不碰一人地在边缘外停下时,便看见跑过去的男人神情狰狞,手中匕首上有血液滑落。
他下意识加速,却又不得不避让慌乱中躲让的行人,稍微慢了一步。
而在众目睽睽下掏出凶器伤人、为罪行再添一笔的通缉犯满心都是恼怒和慌张,急于逃离的他此刻最需要能加快速度的载具。
于是在跑过斑马线后,六十米开外停在路边、从驾驶座上开门下来的绿发年轻人那一幕,毫无疑问地让他践行了获得载具的念头。
年轻人身形纤瘦,背对着马路将车门合上,随即像是才察觉到骚乱一般、微微停顿之后向马路这边投来来视线。
已经缩短距离的通缉犯短暂地为她的模样愣了一下,随即大喜,一看就能很轻易地夺走车钥匙,说不定还能把这家伙当成人质!
“别动!”这么呼喊着,他猛地向前蹿好几步,将匕首对准年轻人,凶神恶煞地喊道,“把车门打开!”
年轻人眨了眨眼,通缉犯没看见她此刻堪称镇静、毫无恐惧的表情,只是紧张地看向自己逃来的方向。
他之所以在这个时候逃跑,正是因为和条子当场撞上了!他很确定,那条子不会放弃抓自己的!
逃犯挟持人质,这样的事件在瞬间被周围的人认知到,原本没有注意的人也纷纷惊愕失色。
系统叹气:【真是层出不穷的危险事件啊,宿主。】
羽川和扼腕:【我才刚下车……但这就是不干正事后依然充满乐趣的日常!】
系统:【这是非日常吧!虽然经常遭遇事件的次数太多,确实可以称为日常。】
“呼吸太重了。”羽川和抱怨。她不喜欢陌生人凑得太近。
“说什么呢,别磨蹭!”通缉犯不耐烦地催促,随后意识到对方说的是自己,登时大怒,“你这家伙——”
从斜前方直愣愣冲过来的外卖送餐车发出嗡嗡嗡的低鸣声,一看就不对劲,在一片混乱中吓了注意到它的人一大跳。
车上的外卖员显然也没想到会发生这回事,踩刹车按把手的动作流利中透出僵硬,最后他选择跳车,动作流畅地在地面上翻了个跟头,稳稳落地。
而送餐车一头撞上旁边的路障球,前面瞬间凹下,甚至迸出火花。
通缉犯:“?!”
眼睁睁看着送餐车漂移过来的他提心吊胆,然后又松了一口气。
“快点!”他继续催促选中的人质。
下一秒,几米外迸出火花的送餐车大概是某个细节发生了爆炸,前边的车灯罩忽地飞起,然后稳准狠地落在通缉犯脑袋上。
“咣当!”以硬质塑料为主、带着螺丝钉的弧形圆盖正中红心,通缉犯头顶一瞬间痛叫出声,脚下踉跄。
怎么会是这种意外——?!他残存的清醒在叫苦不迭,更有对自己今天可能要栽了的愤恨与绝望。
而这时候,旁边的人质往一旁挪了几步。分明是相差无几的占位,年轻人却没有被波及到。
于是被这一点再次激怒的通缉犯打算做点什么,例如送手中的人质去见撒旦,好让他被捕的过程没那么可笑。
他在脑袋快从天灵盖裂开的剧痛中稳住重心,目露凶光地就要对几步外的年轻人刺下匕首。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人群中挤出的黑色半长发青年一跃而起,对他来了个飞踢。
风声乍响,通缉犯被踹中后背,猝不及防下重重摔倒在地上,带血的匕首咣当落在一旁。
“3月15日,上午10:35,”半长发的青年蹲下,从腰后摸出手铐,扣上通缉犯的双手手腕,“你被逮捕了。”
通缉犯无力反抗且难以反应,于是青年站起来,朝被当成人质的倒霉年轻人露出微笑。
“又见面了。”黑发紫眸的警官轻快地说,目光落在年轻人毫无畏惧或受到惊吓意味的表情上,咽下原本关切的询问,“月见小姐,你没事就好。”
不远处,从送餐车上及时跳下、目睹了通缉犯被车灯罩砸中的绿川唯,看着青年熟稔且友好地打招呼的这一幕,震惊地睁大眼睛。
绿川唯:不是。
绿川唯:萩原,你到底是怎么认识的红宝石!
“是啊,又在事件之中。萩原警官。”绿头发的年轻人笑眯眯地道,“不过这次我可是真的路过。”
“虽然不是一回事,但性质一样倒霉呢。”萩原研二也半开着玩笑,他今天和小阵平一起组队巡逻,结果碰到了前几天才看过档案的通缉犯,“刚才的外卖车也是……差点就被砸中了。还有那位外卖员先生……”
人群太乱了,他赶来时隔着好几个人看见事情全过程,心情也有些微妙。
月见绪的运气……怎么说呢,不太好说。
这已经是二十多天里,萩原研二第五次碰见月见绪。
年轻人已经从咖啡厅辞职,不是在寿司店里碰见命案被凶手盯上想要灭口,就是因为被怀疑目击到凶案现场而被跟踪,又有两次是绑架案和抢劫案的亲历者——其中三次是他和小阵平一起解决的。
并且都或多或少地目睹过月见绪“幸运”地避开伤害的一些细节。
概率太奇妙,萩原研二与松田阵平对月见绪印象深刻的程度每次都比上一次深。
可惜小阵平待在那里进行调查工作……萩原研二目光转动,打算查看一下车子忽然出故障、急匆匆跳下来的外卖员的状况如何。
然后萩原研二看见蹲在送餐车边、压低鸭舌帽的青年男子,从帽檐下翘出的头发看是位黑发男性。
“哦!”他听到旁边的月见绪发出没什么真情的惊叹声,“这是我之前工作的那家咖啡厅的新店员!”
“那真巧!”萩原研二捧场地道,因为那身影有一丝丝熟悉感而上前几步,“先生,你需要帮助吗?”
绿川唯:“……”
他希望脑袋上的鸭舌帽变成一个面具,挡住自己的脸。
但这是不可能的幻想。他怀着壮士断腕般的勇气,按着鸭舌帽站了起来。
咖啡厅的新店员黑发蓝眼,留着胡茬却不显油腻,温和地朝警官表示感谢。
“谢谢关心,我没事。”这么说着,他将视线移向萩原研二斜后方的年轻人,主动打招呼道,“月见小姐,抱歉,我没能帮上忙。”
“别在意,绿川。”羽川和乐呵呵地说,“你没事就好。有什么需要劳烦这位警官先生的话尽量说出来,人可好心了。”
绿川唯眼角微抽,这还是他在那位好心警官眼皮底下的控制住情绪的反应。
红宝石坦然自若的程度不似常人,而他此刻内心的复杂情绪主要还是来自于被她若无其事交谈的警察——竟然是自己的朋友这件事。
“多谢夸奖,”萩原研二笑吟吟地插话,在听到月见绪喊出一个陌生的称呼后,他就知道毕业后就失踪的好友使用了别的身份,“这位绿川君,别客气,咱们挺有缘的。”
绿川唯微笑着点头:“呵呵,是吗?但警察先生你还要送刚才的行凶者去警察署吧,我就不劳烦你了,只是一件小事。”
“月见小姐也是,”他表示出了不想多花时间交谈、尽快结束警民交流的意愿,“在这里停车是有事吗。”
“要去买新推出的甜品,时间快到了。”羽川和承认,指了指对面商厦的高层,“那你注意点,顺便招揽一下客人!”
朋友相见装不认识、各自心情都十分复杂的这一出看得她愉快极了,但两人都不熟悉她,没办法分辨出她此刻货真价实的笑容究竟出于什么——然后各自为她的果断告辞舒了一口气。
绿发年轻人潇洒地挥挥手,便走向斑马线,绿灯恰好亮起,她便走了过去。
目视她的背影混杂在人群中消失,萩原研二揪起地上的通缉犯,和绿川唯对视一眼。
后者揉了揉眉心,掏出一张卡,打算随便推销几句,免得红宝石过几天去咖啡厅向那里的普通人副店长提起今天的事。
但萩原研二看见了卡片的样子,“啊”了一声。
“抱歉,我有的,咖啡厅的免费会员卡。”他说,并以客气的态度补充道,眼里含着促狭的笑意,“小阵平——我的朋友也有。”
绿川唯:“?”
你们到底怎么认识的?
他很想询问,但又担心向来敏锐的好友察觉到自己对红宝石的态度有异。
而萩原研二本来也准备说的——这并不是不能说的事——作为目前的“共同话题”。
“月见小姐之前在咖啡厅工作时,也送过外卖。”紫眸警官解释道,言谈间满是对热心市民的欣赏,“点餐的是绑架犯,她帮我和小阵平骗人打开了门。是个厉害的人,就是运气有点不好说。”
绿川唯艰难地点头:“……我明白了。”
原来在任务之外,红宝石不但能让普通人副店长视为一个活泼天真、需要关照的后辈,就连明显在事件中接触过几次的警察×2都会将她当成一个“没有任何异常”的人们吗?
萩原研二不知道装不熟的好友心中的疑惑,爽朗地道:“那我就先走了,绿川君。”
他没说或许哪天会和小阵平一起去咖啡厅的话,因为诸伏现在使用着假身份,或许有危险的人在周边活动——他们总不能打着看望朋友的旗号,给朋友添麻烦吧。
无需多言,理解他言下之意的诸伏景光眼角弯起,温和的笑容真实了许多。
【作者有话说】
[好运莲莲]
第57章 File.57开幕
◎恐怖片一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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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咖啡厅的兼职后,羽川和陷入了一种比之前更加无所事事的状态。
酒厂不给她任务,平常出门会遇见意外,在非日常里非常便利她进行调查和设计。
不但和松田与萩原熟了起来——熟到交换电话号码的地步——还查到了约翰威尔斯如今已经从纽约逃到东京,具体位置不清楚,但酒厂仍在针对他,显然已犹如困兽。
羽川和看见过好几个监控里有组织的人影出没,几起爆炸或死亡事件都与组织有关,还有蠢蠢欲动的几个极道组织都在前后时间受到了打击。
这些事酒厂不会告诉红宝石,但她能判断出来。
而羽川和也不关心具体的情况。她只需要确认约翰威尔斯能被技能选中、与他有关的人受到惩罚和所谓的研究全部被毁。
这么个时不时展示存在感的变态医生,还在看不见的角落里想自己死,不搞死他,她连睡觉都睡不好。
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调查和设计后,隔天问一次神奇海螺技能使用条件是否达标的羽川和,终于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晚上好,神奇海螺。目的定为「伤害过羽川和的约翰威尔逊、及存在恶意的知情者和模糊了解的人,受到应有的惩罚」,[在逃士尼公主]这一技能可以用吗?”
“已符合使用条件,可以。”
睡前例行一问的羽川和怔愣一瞬,兴奋地在床上扑腾几下,差点连人带被一起滚到地上。
系统很为她高兴:【哦哦哦!宿主,太好了!】
【现在是几点来着?】羽川和快乐极了,扭头去看床头柜的闹钟,九点半不到,她睡觉一向很早。
类电影的时间跨度,当然不是指一切指发生在一小时或两小时之间,而是某些事件片段截取和组合起来,能凑到这样的长度。
开头到结尾的时间线可能会拉到好几天长。
要是现在就填写目标,估计会熬个大夜。
羽川和摸了摸下巴,听见自己胸膛里的心脏怦怦直跳,她激动得连手心都有些发热。
算了,睡眠不足会影响表现,还是先睡到明天吧。
她艰难地下了决定,躺回去盖好被子,关上床头灯,和系统与神奇海螺都说了声晚安。
*
东京时间上午九点。
[滋滋滋……]
电流音。像是广播开机时的反应过程,并不为周旁他人的言语或其他声音遮掩,存在感极大。
或在休息、或在工作的某些人:“?”
不等他们反应,电流声便清晰起来、且在下一秒说话了。
[Acition!]
语调和音色是机械的,好比有个机器人拿着定向传话筒在脑袋里说话。
趴在警视厅办公桌上的松田阵平一个激灵,从椅子上坐直,一边摸顺手的可以砸人的桌上装饰品,浑身都绷紧了——
“松田君?”路过接水的同事被吓了一跳。
卷发青年环顾四周,凫青色的眼里含着点煞气,办公室内的景象一切正常,轻微的交谈和文件翻动的声音并不响。
没有任何异常。那刚才的声音是……?
“没什么。”他含糊地应过同事,却又不认为刚才是幻听,那更像是……从脑子里响起来的?
松田阵平为这个荒谬的结论皱起了眉。
他重新放松身体,凝神思考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某位原本在办公桌上趴着的警官,诧异于脑内忽然响起的声音。]
机械音却在此刻继续响起,好像留出的这七八秒是特意给人反应的时间。内容语气平铺直叙,一句话就让听到的所有人都开始理解情况不科学起来。
某位警官松田阵平:“?”
他迟疑而困惑地再次看了看周边,同一个办公室的同事们都在各干各的事没什么反应。
他不会撞鬼了吧?
[而这位警官并不知道,他的幼驯染也在送资料返回的途中听见奇怪的声音,打算回来向他分享,还想着要不要开一个年纪轻轻就幻听的玩笑。]
松田阵平:“……!”
连Hagi都听到了吗?!
他惊愕地回头看向办公室的门,与急匆匆冲过来的幼驯染对上视线。
萩原研二朝他点头,示意自己确实听到了。两人的神色都有些微妙起来。
[而幼驯染站在门边和这位警官对视,虽然不解于这样奇妙事件的出现,但还是忍不住冒出一个玩笑话:这算心有灵犀吗?]
萩原研二眨眨眼,露出只有熟悉的人才能发现的轻微心虚之色。松田阵平没好气地撇嘴,拉开椅子站起,打算找个安静无人的地方和Hagi聊聊这件事。
这个声音来得莫名其妙,貌似还能直接窥见脑袋里的想法,实在惹人不快。
[两位警官打算找一个私密性强的地点分析这件事,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接下来马上就有任务了。]
不等两人困惑,办公室的铃忽然响了起来,接线员接起,朝他们大声呼喊起来:“松田君,萩原君,有紧急任务!”
松田阵平&萩原研二:“?!”
竟然真的来的来了???
来不及多想,两人便全心投入于任务之中……个鬼啊!
眼前飘在地面的导航箭头是怎么回事??
半透明的大箭头,无视人员来往和物件搬运,顽固地漂浮在他们的视野中,却并不阻碍视物。
跳上车厢,萩原研二拉着松田阵平的手站稳,迷惑地和他一起回头又扭头,箭头从他们离开警视厅到现在都没有消失过,此刻和车头朝着同一方向。路上接触到的所有人,都看不到。
而那个奇怪的机械音没有再响起了。
他们一边纳闷,一边了解情况,十几分钟的车程,箭头和车一样,直直地往前伸,在拐弯时也跟着拐,在两人眼里就像车子跟着全息导航走的路,挺奇怪的。
[两位警官到达了他们的任务地点,以他们的技术,一切都会很快*结束。但是,在他们不知道的角落——]
机械音再次响起,没有详细描述两人的任务内容,也没有提到他们对导航箭头的思考。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正在听警员说有炸弹的地方在曲折的巷子后,没办法开车进去,防爆服只能拎过去,他们跳下车,抬头就看见半透明箭头指着巷子里面。
他们对了对眼神,警惕起来。
虽然这声音冒出来的突然、还神神叨叨的,但箭头指着的位置和他们的目的地一样,不能这么巧吧?
机械音说了那一句后,紧接着的内容却并不是他们。
[这栋建筑是三十多年前的产物了,某位医生感叹地想,遥遥地注视着被簇拥在废旧建筑群中的老地盘。]
[那时候他对医学充满热爱、沉迷于能够打开人类进化大门的研究方向,因此拿出了半辈子的积蓄买下整座楼,全心全意地普通医药生意遮掩下进行研究,并因此被那位先生看中,获得了比此前更多的研究机会与材料。]
[可惜、可惜,现在只能毁掉了。空了这几年,或许该交给那个弟子用的。医生这么想着,注意到街道上有条子的车停在附近,生气之后是开心——要是能让一堆条子为自己的老地盘送葬,多好啊!]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震惊于这份居高临下的恶毒。
他们已经走入巷子赶往需要拆弹的楼栋,只好联系同事去周边寻找位于高处、观察这边、外表年老的嫌疑人,理由是街道热心市民匿名举报。
其实也没指望能真的抓到人,敢于以可能六十岁往上的年纪进行炸楼犯罪的家伙,还会在不远处观看,估计早就计划好了前后、包括撤退的路线。
但不做点什么也太可惜了,这时候,两名警官反倒希望起接下来这声音能透露出足够的信息。
而机械音也没让他们失望,仍在继续说,就是内容听得人有点皱眉。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位打算炸掉老地盘、再去新地方缩起来的医生,此刻并不知道,追杀者已经抓住了他的尾巴,并且像那两位警官一样,听到了忽然在脑海里响起的声音。]
[他被发现了。]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
原来不只是他们两个听到了啊。说不定连箭头也能看见。——不对,他们的事也被听到了?!
还有就是……机械音用平直的语气说出“他被发现了”的话,很容易想象出恐怖片里杀人狂跳脸的画面,有一丝丝惊悚。它则是画外音。
他们好奇归好奇,被警戒线围起的四层楼栋已经近在眼前,具体情况也已经得知。
与那个画外音说的一样,废弃了三十年前被买下,原来是一间私人医院,将近七八年前就空置了下来,地址又偏。
发现炸弹还是因为有小孩结伴溜进去探险,里面有个大一点的孩子认出来闪着红光的东西和书上的很像。而且有好几个。
两名警官暂时顾不上犯罪嫌疑人和他要被追杀的事,换上防爆服,就跟着进去排查和拆弹了。反正画外音会透露结果,正好别打扰他们。
*
“什么?!”站在高楼二十层的约翰威尔斯接到了来自可信任的人通风报信,“他竟然找过来了??”
他愤怒至极,却又不敢多留,匆忙带上简便的行李离开房间,奔向安全通道。
脚步声在楼道中回荡,像是有锤子在一下下地敲着墙,扰得本人都心烦意乱。
[因通风报信而得知追杀者接近的医生开始逃跑,楼梯里空空荡荡,除了自己没有其他人的声音,或许能够很快逃离——
而下面隔了几个的楼层,上升的电梯停了下来。]
电梯门向两侧滑开,其内只站着一人,神色冰冷的银长发青年迈步而出,黑色风衣下摆荡出凛冽的弧度。
【作者有话说】
[撒花]
第58章 File.58推进
◎没人知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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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羽川和一直在按太阳穴。
脑袋里除了系统又多了个声音,再加上她现在待的位置能听到天台下车来车往,还真得适应一下,免得注意力不集中出了事。
但画外音一提到约翰威尔斯被追杀者发现,她便又兴奋起来。
虽然看不到现场画面,但听画外音念出那家伙的狼狈样子,心情真是舒爽极了!
她在天台栏杆边走了几圈,才缓下情绪。
在事件主线中有可能出场的角色、会产生的影响都是羽川和预料到的。
即便没有完整剧本,画外音有时也会省略不重要的细节描述,但基本上也可以判断出事情发展到了什么程度。
年轻人匆匆离开天台,而画外音仍在继续响起。
[楼道中的奔逃是医生久违的剧烈运动,他的身体到底与常人不能比,因此很快便气喘吁吁、不得不扶着栏杆向下挪。]
楼道中非常安静,只有粗重的呼吸与脚步声,威尔斯往下走过几层,压住搭电梯的想法,缓了这一会后便准备加速。
转过拐角平台,下方8层的安全通道双开门开了一条缝,走廊上或许开了窗,有饱含冷意的风从中灌来,风声如呜咽一般。
威尔斯被吹得一个激灵,望着那条缝,直觉有些不对——
这个感觉在下一秒被印证。
[脚步声停下了。追杀者察觉到这件事,便干脆地推开了安全通道的门。]
松田&萩原&其他听到的人有种听人讲故事的即视感。
而对威尔斯来说,那一幕就有点惊悚了。
通过门缝能看见,一只戴着黑手套的手无声无息地贴上了门。像是抓住他的心脏。
“吱呀——”
安全通道的双开门有点旧,那只手稍一使力推开,难免带点噪音。
推门而出的银长发青年出现在下方,神色冷然地凝视着惊怒交加的威尔斯,手中的枪口毫不犹豫地对准他。
[杀手此刻杀气十足。同一个组织的情报人员给出了错误的信息,要他白跑好几趟,以致于他愿意稍微宽容一下在脑袋里絮絮叨叨的烦人声音。]
琴酒眉梢微微挑起,对这个机械音的话嗤笑一声。既然能派上用场,为什么不宽容呢?之后的事之后再解决。
半透明的导航箭头直直地指着拐角平台上的威尔斯。
银长发青年眯起眼,咧开嘴笑起来,看起来奇异的没什么杀意:“好久不见,威尔斯博士。”
枪口就瞄准着脑门,约翰威尔斯毫不怀疑自己会随时死于子弹,但对活着的渴望让他因对方似乎愿意与自己说说话的态度燃起了希望。
“确实……有六年没见了吧。”他干笑着道,绞尽脑汁地想找出什么话题,“你现在的代号是琴酒对吧,我之前听说,都没想到是你。”
[而杀手的态度让威尔斯以为自己能活下去,于是试图说点什么。]
说得果然很模糊。
琴酒稍微满意了一点,他慢条斯理地接上威尔斯的话茬:“大概是你缩在地下太久了吧,博士。而你现在的这幅样子,真令人意外。”
并不是听到画外音的其他人想象中的一个老头,站在楼道中的,是一名外表三十出头、金发碧眼的瘦弱男性。
“我记得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琴酒没什么波澜地说,“怎么,终于找到人类进化的新方向了?”
威尔斯诧异地一怔:“你是在为那位先生问吗?”
[但医生也不是什么都能说。
杀手作为区区走狗,知道太多也无法提供助力。医生在心里权衡着。更别提他目前掌握的人类进化的新方向,是在那个实验体身上推进——总觉得现在说了,会被当场崩掉。因为那个实验体已经失去了价值。]
琴酒眼神冷了下来,他原本就气质凛冽,此刻神态间的微妙变化反倒并不起眼,提心吊胆的威尔斯并未察觉。
画外音没有念出他此刻的想法,他便忍耐着、平静地继续回答威尔斯:“不,只是一想到还要杀不知道几个你……啧。”
那轻轻一声咂舌满是挑衅,威尔斯当场红温,但又在黑洞洞的枪口下强行保持冷静。
“我不信。”他说,“否则你为什么只是站在那?”
[医生自认还是知道杀手的性格的。
对方之所以没有立刻杀掉自己,一定是有原因……但总不能是为了知道他当初对实验体究竟做了什么,他嘲讽地想,毕竟这家伙天生冷酷,怎么会有这种稀薄的情谊?]
机械音平板地念出恶毒的想法,威尔斯却还笃定地看着下方的银长发青年,已经不那么慌了。
琴酒:“……蠢货。”
“什么?”威尔斯下意识重复,以为自己听错了。但这显然不是错听。
琴酒微微笑了一下,嘴角牵起的弧度很快隐去,浓厚的血腥气和杀意展露无疑。
在威尔斯慌张后退、想要逃跑时,他扣下了扳机。
“砰!”
子弹正中心脏,金发碧眼的男人脸上还是笃定和慌张交织,血液喷涌而出,他张了张口,向后栽倒下去。
[医生并没有想到,杀手会开枪。
他没有立刻死亡。
但这一感觉如此熟悉,记忆里六年前自己在死亡边缘徘徊的绝望再一次漫上心间。就连杀手离开的脚步声,也与那一天在废墟中踉踉跄跄走远、可憎的家伙相似无比——那个该死的——]
收起枪转身,打算拉开门的琴酒停了下来,他很轻地皱了眉。
“很快就会有更多你去陪你的。”他漠然地打断濒死之人的走马灯,说出的话里含着嘲讽的笑意,“你亲自制造的、血脉相连、比所有人都更亲密也更愚蠢的威廉和威利们,博士。”
再如何因是身体是加速催熟的克隆人而难以控制情绪,记忆也还是来自名为约翰威尔斯的博士,这相当于一生的研究都被直接贬低。
威尔斯气得吐出一口血,嘎嘣一声死掉了。
而银色长发的青年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给收尾的人发去消息。
[显然杀手是很懂杀人诛心的,医生死前满心愤恨,满脑子都是自己的研究没有问题,自己就是最成功的成果,只是有点小瑕疵。]
[不过这与活着的人们毫无关系了,杀手和警官都要继续执行任务。而另一边,同样听完全程的某位情报贩子,陷入了对面前这位医生同僚的怀疑。]
拆弹工作繁忙,松田和萩原还没为犯罪嫌疑人被杀手干掉这件事浮现复杂的心情,就又为画外音接下来的话情不自禁地睁大眼睛。
——原来还有吗?!到底有多少人被牵扯到这样的奇异事件里了?
好问题。
咖啡厅二楼,某位情报贩子安室透在怀疑面前同僚时,也有同样的疑惑。
两位互相为幼驯染的警官是谁不清楚——虽然很容易想到警校好友二人,但毕竟人那么多,不能随便肯定——但他知道画外音里提到的医生是谁,并也大胆猜到了杀手是谁。
医生是黑衣组织让他们从纽约追到东京,兼职咖啡厅店员钓鱼的同时还要随时根据命令行动的罪魁祸首,曾经服务于组织,现在与红门和田中组都联系颇深,并且有多个假扮他的人。
杀手当然是最近心情明显不好、似乎非常不耐烦四处乱跑还没办法结束任务的琴酒了。
但医生被杀死了,奇怪的声音念出对方的心理活动,大概能证明琴酒逮到的是什么真的了吧?
安室透揉了揉眉心,他确定机械音提到的情报贩子是指自己,此刻脑袋转得飞快,要怎么样才能控制住自己的想法,免得同样能听见的琴酒和其他不知名的人察觉自己身份有异。
“安室,怎么了?”对面的人关切地询问,捧着一杯咖啡慢慢地啜了一口。
安室透放下手,视线跟着桌上的半透明箭头看向他,棕发褐眼的三十多岁男人身形有些走样,圆脸微笑时看着还挺和蔼。
“没什么。”金发小年轻诚恳地解释道,充满了可信度,“只是突然想起还有工作……温特先生,你还有事吗?”
二十多分钟前,安室透刚送走外出送餐的幼驯染,听到机械音的同时就看见了半透明箭头,迷茫警惕了十几分钟,七分钟前,温特来了。
横田是强颜欢笑着送他们上楼、并与副店长解释的。
[情报贩子并不了解这位同僚,还是这段时间调查医生时得知他们曾是师徒关系,于是关注起他。]
[而他此时正是怀疑,十几分钟前给医生通风报信的人,就是对方。]
安室透:说得有够简略,但完整。
所以他要不要按照原本的计划给琴酒打小报告?能拉下一个风评不好、进行人体实验的变态就算赚了,还可以当成业绩。
温特听出来委婉的赶客之意,端着咖啡杯的手顿了顿,干脆道:“那我就直接问了,安室。”
他心里咬牙切齿,可恶,区区一个随时能被取代的情报人员,就敢这么不客气!
“请说。”不客气的安室透挂上客气的微笑,在本就生气的温特眼中欠欠的。
温特放下咖啡杯,以免液体的晃动显出自己心情不稳。
“红宝石怎么走了?”他问,“我本来还想问问那位石野副店长的。”
安室透惊讶:“你来过这吗?”
温特想起了倒霉回忆,不情愿道:“……偶然来过一次。”
[情报贩子如今在为任务进行兼职,心生怀疑后试探,认为医生同僚含糊于曾来过这家店的态度有些奇怪。]
[但他无论如何也问不出的。因为医生同僚是不会说自己故意在这家店看热闹,本想看讨厌的实验体被卷进事件,却被波及砸中脸、之后一周吃喝包括呼吸说话都疼这样好笑的事。]
安室透:真的假的?好笑的事里信息量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能在这家店里出现的实验体,不是只有被贝尔摩德安排到这兼职的红宝石吗?!
在纽约郊外,威廉称呼她为实验体506——安室透与绿川唯有意避开探查这件事,但现在显然无法忽视了。
红宝石曾经是组织的实验体?难怪这次任务被排斥在外!温特现在问起,不会是想把人送给医生那边吧……!
[而医生同僚坐冷板凳坐得太久,不太了解现在的小伙子都有多么敏锐。情报贩子思虑再三,决定待会向杀手举报对方想伤害同事,顺带提醒一下那位同事。]
安室透:“。”
这种话毫无起伏地念出来,琴酒也能听到,有种当面密谋的微妙感。
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能听见……感觉还是有的。
这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困惑着,开始应付温特。
【作者有话说】
[猫头]
第59章 File.59加速
◎事情发展得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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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宝石之前在这家店被一个极道组织盯上了。”安室透尽量简单地说,“我不清楚详情,但似乎是上面故意将她调走的,已经一个多月了。”
他心里有些奇怪。
温特与医生有联系的话,竟然不知道在纽约发生的事吗?而且忽然在这时候问起——之前也没关注过所谓的实验体?
他有意试探,便在话出口后用有意遮掩、但还能看出迷惑的微妙目光看着对面的棕发男人。
以为自己观察力还可以的温特没有怀疑,有一丝丝尴尬。
“只是忽然想起才问的。”他假装没有看出,但不自觉地辩解了一下,“我最近有点忙。”
[其实医生要他注意过实验体的动向,但作为几年不见的弟子,情报贩子的医生同僚沉迷于老师的研究成果,还要顺便关注老师的安危,完全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安室透:……这种忙法啊。
温特的底细被画外音全掀开了,但他不知道,在得知红宝石的兼职已经结束,没办法在这见到人后,他就失去了与安室透交谈的兴趣。
安室透察言观色,但奇怪的机械音和知道红宝石情报的人就在眼前,他也不想随便放弃,便找话题。
“不过红宝石作为客人来过好几次,说自己有充足的时间……说实话,我都有点羡慕了。”他苦笑着,像所有在职场中面临走后门同事的普通社畜一样,流露出了略带羡慕与不解的意思,或许还有点嫉妒,“这么轻松的代号成员,还是我接触到的唯一一个。”
温特差点把“我也羡慕”脱口而出,他强撑着,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说不定是真有用处呢?”
安室透等了几秒,机械音没有响起,他便在温特面前叹了口气。
“大概吧。我是个情报贩子,但红宝石的事却完全查不到任何信息,……”金发青年摇摇头,有些挫败地低声道,“算了,温特先生,既然红宝石不在,我就不打扰你了。”
他起身告辞,在转身走到楼梯口时,听到了画外音。
[显而易见,医生的这位弟子被情报贩子的随口几句试探激发出了内心的阴暗想法。
实验体曾经是医生珍贵的素材,但如今却在失去价值后被上面轻易地给予足够傲视自己的地位,医生弟子愤恨极了。]
独自坐在桌边的棕发男人端起咖啡杯的动作过大,液体洒出几滴,而他神色扭曲,令人头皮发麻的嫉恨和轻蔑交织出现在脸上,几口喝下咖啡,像是在啃啮血肉。
安室透靠在被绿植和装饰性置物架遮掩的楼梯边,冷静地看着斜对面玻璃中倒映出的医生弟子的行为,微微屏住了呼吸。
红宝石作为实验体的身份究竟怎么回事……终于能得知一星半点了吗?
温特恶狠狠地喝完咖啡。
[但医生弟子又为实验体现在的状况冷笑起来。比起通过死亡逃离人体实验,或许还是虚弱而一无所知地活着更惨吧?]
安室透悚然一惊。
一无所知,这意思是——红宝石失去了身为实验体的记忆?!
这个真相太令人震惊,他思索着,悄无声息地向下走,画外音在十几秒的停顿后再次响起。
[奇怪的机械音以医生弟子的心理想法透露了足够震撼的信息,离开的情报贩子确认了那位同事的身份,并果断在脑内模拟起若再见面要怎么不引起对方怀疑,免得被穿小鞋。]
下楼的安室透听到画外音如此直白,差点达成能被念叨十年的脚下一滑滚下楼梯的成就。
喂,含糊之后意思变得有点他是个小人了啊!
[不过没关系,那位同事包容一切。才不会为区区情报贩子将自己想成不容人的家伙生气。]
安室透:“?”
这个转折,是不是有点熟悉?一直在听的人又出现了一个吗?
猜测再下一秒得到证实。
[更别提她还知道医生被干掉了!那位曾是实验体的同事心情愉快,觉得今天这声音的出现非常、非常有意思,并且希望自己在奇怪机械音口中的代称是“玩家”,听上去超酷的!]
离开天台的路上跟着箭头开车前行好一会,现在等着绿灯亮起的羽川和听着机械音,神清气爽地鼓了好几下掌。
【真可惜不能把“真酒”作为前缀!】她对系统说。
系统老实地解释道:【毕竟这词相对的性质太明显,容易被猜到。】
羽川和挠挠后脑勺,欲言又止。
[没错,超酷的!玩家对画外音的语句表达了赞同,但又很不满它对杀手的代称,人家明明是——]
离绿灯亮起还有几秒,羽川和扶上方向盘之前猛地给自己脑门来了一下,呲牙咧嘴地中断想法。
要是在这种时候被其他人知道自己对琴酒的看法是“Kirakira”,感觉之后在对方面前会情不自禁心虚的!
系统:【——原来想的是这个吗宿主?】
羽川和:【因为杀手这代号太敷衍了……】
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
[玩家不愿意让其他人知道自己的想法,进行了手动阻止,并成功了。于是画外音只能停下。]
其他人:“……”
弄得人好奇起来了啊喂!而且还真能成功?!
而远方,已经坐进保时捷副驾驶的琴酒擦着枪,原本因为医生弟子念叨实验体时而在额角蹦出的青筋消了一点。
旁边的伏特加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丝变化,虽然不懂,但还是松了口气。大哥的心情这段时间似乎一直不怎么好。
黑色保时捷从交通管制的街道范围外经过,路旁店铺的橱窗电视机里是某栋废弃建筑内被人恶意放置多枚炸弹的新闻。
“左转。”琴酒收起手帕与枪,再次指路。
[现在轮到玩家成为画外音的主角了。玩家开心极了,非常期待自己能遇见一些有趣的事。但很遗憾。]
机械音的语气冷冷的,像一阵寒风吹过羽川和的心间,她本就因箭头指示的路越来越熟悉而惊诧起来,此刻望着前方拐过去就能看见的咖啡厅,悬着的心彻底死了。
倒不是为酒厂的产业可能被毁而愧疚,就是全都炸了羽川和也不心疼,但里面还有一个石野由纪勤勤恳恳的工作……还有其他客人。
要是波及到无辜的人怎么办?
系统急忙安慰:【不用担心,宿主!技能会考虑到你本人想法设计故事的!……但还是注意一下比较好。】
羽川和的视线跟着半透明的导航箭头晃。
她今日并没有计划来咖啡厅,这段时间更是在东京随处乱逛,他人应当无从判断她的行动范围。
就像温特那样,他还是过来才知道红宝石的兼职结束了。
但导航箭头将她引到这里——难道是约翰威尔斯那边,因为她在这边待的开心,打算对咖啡厅做点什么吗?
可能性绝不为零。
羽川和揉了把脸,调整状态,再次开车跟着箭头走,意料之中地停在了咖啡厅对面的路旁。
透过玻璃门窗,她能看见店里正在与吧台后石野由纪交流的金发青年,也就是安室透。
[玩家看见了情报贩子。]
机械音响起,安室透顿了一下,才借着将点单送给客人趁机转身,向店外看去,那辆车他见过,红宝石以客人身份前来时便是开着它的。
车窗降下,露出红宝石的脸,对方笑呵呵地挥了挥手,隔着玻璃和一段距离也能看出其快活的气息。
安室透:“……”
这就是他从温特那知道红宝石曾经是实验体还疑似失忆的报应吗?主角亲自来了啊!
他镇定地将东西放到客人桌子上,转回去靠近吧台,低声道:“石野小姐,月见君来了。”
吧台后划去已完成单子的石野由纪甩了甩手,高兴地抬起头,向外看去。
羽川和已经穿过马路,推门而入,在风铃声里步伐轻快地来到吧台前。
“石野小姐,我来打扰了——”年轻人趴在吧台上,托着脸看过来的样子让人下意识地缓和神情,“需要帮忙吗?”
“没事。”石野由纪笑起来,“安室君刚才已经将新来的客人的点单送过去了。”
安室透其实和绿川唯一起听过、见过好几次红宝石在普通人面前这样,但现在还是习惯不了。
毕竟一个在他们眼里高深莫测、用无害模样敷衍待人的神经病,再看几次都违和感爆表。
虽然现在可以确定红宝石曾经是实验体……性情上不正常完全可以理解。
[玩家和情报贩子都认为这家店有可能发生什么。
他们的猜测是正确的,并且在医生的弟子探头看见玩家而喜出望外地通知医生时,即将成为现实。]
正在接受石野由纪哄孩子一样的糖果投喂的羽川和在刘海下敛起眉眼,侧头瞥向安室透,道:“安室君,你也辛苦了。要不要坐下来休息一下?”
不动声色注意店内和店外情况的安室透闻言,在脸上挂起笑容:“谢谢关心,月见君。”
他真的在吧台前的一个高脚椅上坐了下来。
楼梯口探头向下看地温特屏着呼吸收回半边身子,握着手机的右手隐隐发抖,亮着的屏幕中显示为未知号码的一方发来短信。
「收到。多谢了,我的弟子。你不要乱跑。」
温特为那句“我的弟子”嫌弃地皱眉,但一想到自己只是随便来这提供一下信息,现在竟然还是见到红宝石,便又露出笑容——博士之后提供的研究资料一定不会那么少了!
说不定他还能用红宝石如今的数据和那些资料互相比较一番,比对出对研究起效果的关键因素到底是什么!
[医生弟子打算在玩家被绑走后再次进行几年前没能真正上手、这半年也没能做到的活体研究。而在他听话地躲到角落里不动后,咖啡厅不远处埋伏了好几个小时的人行动了。]
安室透其实很想控制一下自己的行为,但又想到有个画外音可能会说出心理活动,便也放弃了。他扭头看向一旁的红宝石。
意外又不意外的是,即便听到画外音冷漠地道出温特的恶意,年轻人也只是仍在与石野由纪说话。
她分明笑着,这般模样却仿佛被日光下冰封着的茂密丛林,似温暖似冷冽,无法分清究竟是什么想法,或许只有漠然才能完全描述。
然后红宝石起身,视线滑过他,赤瞳中毫无波澜,在阴影中含着刀剑淬炼般的火光。
店外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安室透下意识站起,但羽川和比他动作更快,打着去车上找东西的旗号闪出玻璃门。
外边街道上,四百米外原本启动、慢悠悠前行的一辆面包车轮胎摩擦地面,忽然加速
[载着一车面包人的载具行驶的终点是店铺,包括此刻站在门口的玩家。医生并不需要清醒的实验体,因此司机踩下了油门。]
其他人:“??!”
就这一小会发生什么了?!
【作者有话说】
[可怜]
第60章 File.60坦荡
◎奇异事件难道不值得重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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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层建筑内的多枚炸弹被顺利拆除,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分头行动。
精神紧绷、只有更换场地才能短暂歇口气的情况下,他们对画外音信息的捕捉不算完整,但勉强能了解出大概。
因此当他们浑身湿透地脱下防爆服,一边调整呼吸一边喝同事递来的水时,忽然听到新出现的[玩家]遭受袭击时,差点没一口气把自己哽死。
“噗——咳咳咳!”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咳嗽着,因为震惊和呛到的痛苦连各有风格的俊脸都有些扭曲。
不愧是幼驯染,几乎在同一时间拆除完炸弹,就连呛到也能同步!
旁边的队员肃然起敬。
两人拧好矿泉水瓶盖,不打算再为难自己。
他们错过的应该没有太多吧?为什么事态突然间就变了?!
虽然是不认识的人,但只是听着毫无起伏的语调道出城市的另一端发生的袭击事件,两名警官也不由自主地提起了心脏。
羽川和将玻璃门在身后合上,佯作不在意地往前迈步。
面包车冲来的势头强劲,她毫不怀疑若是它一头撞进咖啡厅,店员和客人不是被撞飞就是被溅射的碎片击中,晚间新闻第一条就是车祸致多人死亡和受伤。
在她思考的这两三秒里,从外界看上去像是被吓得反应不过来,正如在面包车身后从街角拐来的保时捷中,伏特加所看见且理解的一样。
起先他还在为勤勤恳恳跟着大哥的指路而走的路线有些奇怪而困惑,结果转过来一看,响彻街道的轰鸣声足够吵人,但熟悉到不可忽视的、推门而出的绿发年轻人更为显眼。
“大……大哥!”他有些结巴,“那车的目标是——”
“加速!”
“?”
左侧副驾驶上的杀手冷声提醒。车窗降下,初春仍有寒意的风灌入车内,掠过座椅与仪表盘,将伏特加从一瞬的呆愣中拉回,条件反射地将油门踩到底。
而琴酒已经探出半边身子,举枪瞄准咆哮着前行的面包车,风中的银色长发如锋刃一般划出凌厉曲线。
面包车离咖啡厅越来越近,声音也越发刺耳,羽川和把能遮住耳朵的针织帽拉低,惦记着待会用什么东西能作为应付石野小姐的理由,但也好奇会有哪种意外让面包车翻车,于是兴致勃勃地看了过去。
树木断裂砸中车顶的戏码已经好几次了,希望这次有点新意!
——面包车后两百米外,疾驰而来的黑色保时捷映入眼中。
同样,色调明亮的银发青年、以及分明隔着一段距离和风声、轮胎摩擦与发动机轰鸣,却还完全不能无视的、藏着凛冽海潮的墨绿眼睛,也格外鲜明。
羽川和:“…………”
等等,这算意外吗?
虽然意外性强过头了但这真的算[物品打人现象]带来的对心怀恶意者的意外性击打吗??人都要直接开枪了哦???
还有,最重要的是,为什么琴酒会被技能带到这里?聚在一起的话不就很容易会让画外音泄露出超级爆炸的信息吗?!
——明明她最希望是只有两个人一起的时候!
系统已经不是第一次陪宿主经历这种突然而至的意外事件,但其实它一直没好意思说没办法理解羽川和为什么能那么心宽——
就算有技能可以保命,但受伤的可能也还是有的,更别提某些意外在视觉上对人类来说应当极富冲击性。
结果羽川和没被冲击到,从头到尾都能坦然地期待和面对,反倒是它被冲击得好几次才忍住发出爆鸣。
现在也同样如此。
尤其是它和羽川和待久了,还能从她此刻的反应中判断出她其实更关注面包车后边的琴酒。
在羽川和收回视线、终于反应过来——准确的说是为了掩饰自己为琴酒的到来而流露的那点惊愕——而后退一步时,它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边的动作和那边的思绪只发生在十秒以内,面包车的司机显然从后视镜注*意到了后边跟着的碍事家伙,但也不打算停下,只是有一个戴着棒球帽的男人随手将枪伸出窗,以妨碍为目的连续扣动好几次扳机。
“砰!”
“砰!砰!”
[向着玩家和店铺冲去的面包车被来到此处的杀手目睹,两辆车在街道上即将展开枪战——]
店里的安室透:“!”
箭头把琴酒引到这了?!来得这么巧吗!
其他人:“?!”
[但杀手丝毫不惧射来的子弹,只是径直开枪,打中面包车的左后轮。]
那个被子弹击中的轮胎像被针扎了一下的皮球,啵的一声轻响后,面包车的方向便扭曲歪折了起来,呈S形在离终点只有一百多米的距离中打滑前行。
然后远处有一个足球飞过来,穿过敞开的副驾驶窗户,径直砸中正在用力把控方向盘、连脖颈都暴起青筋的司机。
羽川和:“……喔。”
她都有点怀疑是某位小侦探在某个角落踢着足球也出现了。
——但绝不可能是也能听到画外音和看到箭头!未成年不可以!
她在这很较真地分析着,对结局已经注定的面包车的关注自然淡去,只是随意瞥了一眼,又开始琢磨之后会有什么剧情——
[在杀手的援助下,玩家幸免于难。车胎被打爆、司机又被足球砸中的面包车歪曲着前行,即将翻车。]
正在为可能激烈且危险无比的过程提起心的其他人:……好像有点不对,哪来的足球?
画外音压根没怎么描述面包车的下场,但咖啡厅里的安室透实在好奇,安抚几句因声音而有心想查看的石野由纪,他推门而出,视线越过在前边几步外站着、捂着耳朵的绿发年轻人。
明显发生异常的面包车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刺耳的摩擦声传来,路面上浓重的黑色滑痕在它后边延伸出很长一段,而在几下滑溜溜扭动的变换后,面包车撞向了路旁的行道树、且因车速过猛,还又前冲一段,将路灯也带得倾倒下去,巨响过后,车内的人凄惨模样也能想象出来。
就在咖啡厅的落地窗前。
[好险。被事故声响弄得耳朵嗡嗡的玩家,在心内踏踏实实地松了口气,差点她的车就毁了!申请报销要写的报告真的超级不想写!]
“?”安室透诧异地看向前方红宝石的背影。
你关注的只有这个吗?好歹是差点直接冲到你面前的袭击!
[玩家决定讨厌画外音一秒钟。因为它念的东西太多余了。玩家将时间改为三秒钟。]
安室透:“噗。”
羽川和啧了一声,回头看看这位仗着画外音的存在不尊重同事的卧底,笑眯眯道:“我只是一名路过的无辜客人,安室君。你一定有办法为这次突然出现的事故收尾吧?”
安室透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红宝石被排除在与医生有关的任务外,就算今天被袭击,还是因为同一个画外音的引导致使如此——也不会参与其中。
那么他的工作量……甚至还有在咖啡厅里的温特……加上还有琴酒盯着,今夜几乎注定无眠。
年轻人的神态是很愉快的,无害到在初春的上午暖阳的照耀那头绿发夹杂的生机完全披在身上,将苍白却又艳丽的眉眼间的笑意映得格外富有感染力。
或许是嘲笑和戏谑,但没什么攻击性。
确实被调侃到心情沉重一瞬的安室透在这个瞬间,忽然意识到红宝石从第一次出现的最开始,就被他们认为不光是模样、甚至是表现出的言谈也过于年轻了——作为实验体的时间,对红宝石来说,应当是与外界隔离的漫长的过程。
画外音没有念出他在此时确定的事实,这让安室透在及时收拢思绪后暗自松气——不然他可不知道红宝石会是什么反应。
羽川和是真没注意安室透的想法,她调侃完后往里看看已经走出吧台的石野由纪,又瞅瞅两百多米外在树荫里停下的黑色保时捷,小小地纠结了一下。
究竟是先去找琴酒说会话,还是回去和石野由纪告个别?
画外音给了她回答。
[店铺二楼,从落地窗看见面包车翻车的医生弟子大惊失色,他没看到楼下站着的玩家,也没看见远处已经下车的杀手,但已经谨慎地决定逃跑。
找的人太没用了!他愤愤地在心里抱怨医生,但还是向对方通知了这件事。]
哦。还有一个温特得处理,羽川和隔着针织帽摸摸后脑勺,打算去店里面给人一个惊喜。
所以琴酒,抱歉了,我会之后好好感谢你的!
[玩家打算处理一下医生弟子,并对没办法立刻与杀手说话和表达感谢感到抱歉。
她其实很想单独和对方相处一段时间,但总觉得画外音的存在会无法达成这件事。]
安室透&其他人:“……”
画外音你是不是有点太直白了,真的不是在窥人隐私吗?
羽川和闻言再次决定讨厌画外音三秒钟,冷不丁念出来还是有点过分。
还有,不会在这个故事里,她真没办法和琴酒单独相处吗?
[其他人都有点好奇杀手此刻的想法。但他只是普普通通地在下车后联系人处理面包车,并思考起能从医生弟子嘴里问出多少。]
[玩家非常支持杀手的做法,并且不明白其他人为什么要好奇。
难道今天的奇异事件对他们来说已经不值得在意,从罪犯和罪犯以及人渣之间的交锋变成什么移不开眼的精彩感情故事了吗?]
其他人:“……”
呃、微妙地感到被讽刺了。
【作者有话说】
[墨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