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也就更别提什么“怒斥郡主责令其回京候嫁”的事了。
甚至当时，都是刘公公和三个小内侍合力把李明渠从土地里抠出来的。
影七默默的贴过来，眼神低垂的看向宁铮，表情充满询问。
宁铮知道，那是前·影卫问“要不要做掉他”的意思。
“不必。”她笑笑道：“吓破胆子的大喇叭才好给我做宣传呢，放他回京城吧~”
于是，就这样，刘公公带着李明渠告退回京。
而韩濛却始终未曾开口。
一直忙忙碌碌到深夜，他回府后，依旧沉默的像石塑菩萨像。
他的妻子柳夫人——对，他有妻子，只是原剧情中这个仅在前期出现的背景板妻子会很快死于兵乱——见他进门，柔声唤道：“将军回来啦。”
韩濛点了点头，依旧没有开口。
半晌，柳夫人才试探道：“妾也听闻……今日郡主所做的事，果然不凡。”
韩濛声音沉郁，听不出喜怒：“不凡？她已经……不是凡人了。”
他也不清楚，究竟该怎么看待宁铮了。
甚至……还有人记得吗？一开始，宁铮本应该是他的女人……
某种古怪的不甘心缠绕上来，如同沾了水的草纸一层又一层的糊在他的口鼻之上，让他几乎不能呼吸。
柳夫人静静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有一种了然。
良久，才低声开口：“将军可曾想过，若娶她为妻，将是何等助力？”
韩濛一愣：“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当然知道。”柳夫人平静道：“郡主如今声望如日中天，百姓奉为神明。若她归于将军，不仅民心可用，还能进一步压缩天子的空间……不是两全其美吗？”
柳夫人目光沉沉，直直盯着韩濛，笑着，又补了一句：“当日将军命李大人将她抬去校场，难道那时没有纳了她的心思？”
韩濛沉默了。
当日……他当然是想纳了宁国郡主的，但只是当成一个可有可无的玩意儿罢了。
但今日……他脑子回荡着白日那一幕，仙气飘飘，众人跪拜，她衣袂飘飘立在金田之上……
他确实，动心了。
但却不是单纯的男女之情，而是想着：这万民敬仰的对象，如果属于他，那该多好？
宁王之女、天子堂妹、仙名广传……这一切的一切，都加持在他身上，该有多好？
这样想着，韩濛那种憋闷的感觉更严重了，导致呼吸都急促了一些。
他缓缓试探性问道：“你是想让我……纳她为妾？”
柳夫人轻轻摇头：“不，纳妾怎够？”
她唇角带笑，眼神冷静：“若她愿意，将军当娶她为正妻。”
“……”韩濛顿了顿，问道：“你不委屈？”
“将军，若你娶了郡主能问鼎尊位，我为何要拦着？”柳夫人反问道。
少女时期，她也幻想过和夫君举案齐眉、白首不离。
但那只是年少时候的妄念。
早在嫁给韩濛，看见他四处起兵的时候，她就明白了，她才不仅仅是妻子。
她是柳家投资韩濛的种子。
所以她一切一切的出发点，都在‘韩濛要成为皇帝’这上面。
她也知道，这种投资只有情分是不够的，她要靠退步博得权位。
比起虚无缥缈的儿女情长，柳家的未来，自己可能触及到的后位，整个家族的阶级大跃迁，才是实实在在的东西。
想到这里，她扬起决绝的笑，道：“只有正妻之位，才能配得上她今日之名，也唯有如此，才能将这泼天的声望和民心，牢牢系于将军一身！妾……甘愿退居侧室！”
韩濛目光幽暗，却有些赞许：“你终究还是柳家人，看得比别人清楚。”
柳夫人微微颔首，接受了这份赞誉。
自小的教养让她此刻有一种近乎自虐的奉献感觉。
为了更大的棋局，舍弃一枚棋子……哪怕这棋子是自己，也要在所不惜。
韩濛走上前，握住柳夫人微凉的手，语气变得郑重：“你放心，等……事成之后，皇后的位置永远是你的。”
柳夫人低垂眸子，悄然一笑。
“多谢将军。”
.
行宫内，宁铮一点不关注韩濛那边的动向。
现在在她眼里，最重要的是面前一百个看上去营养不良的小豆丁。
瘦骨嶙峋的少年们神情忐忑，大多出身困苦，从乡间田野里抓出来的孤儿流民。
最小的不过十二岁，最大的也不过十七八岁。
宁铮暗笑，影七不愧是影卫出身，挑人都带了点职业病，找的都是好拿捏又容易养的忠心耿耿的小家伙。
“母亲，是按照您的要求挑选出来的。”影七汇报着，有些犹豫：“男女比例各半，没有一个人出身军武，也没有一个人懂刀剑弓马的……”
说着，影七声音有些低，像是在为‘自己居然没有挑出又应届又有十年经验又工资要的少的人才’出来而有些羞愧。
“无事，你做得很好。”宁铮像是猜出来他在想什么一样，笑着说到。
原剧情中，天子病重楚相夺权是半年后，天子彻底死亡是一年后，时间虽然紧张，但怎么也够了。
一年，唔，不对……半年的时间！要计算到天子重病的变数。
半年，她怎么也得在原剧情中韩濛逐渐发展壮大甚至到了足以改朝换代的程度之前，顺利的将大夏江山“继承”过来。
靠什么？就靠这第一批种子了！
宁铮轻笑着，走过去扫过一张张眼神茫然的脸。
哎呀，真是烂泥堆里拔出来的野草呢。
“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吗？”她看着前排的几个小豆丁。
一个瘦瘦小小的男孩小声问：“我姐说……来了能吃饱！”
周围响起了几声嗤笑。
一旁大一些的小女孩用不争气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上前道：“我们都是没人要的。既然郡主娘娘肯养我们……我们会听话懂事，为娘娘驱使。”
她说的有点干巴巴，像是学着大人们的官腔漂亮话，张嘴吐出来的却是一串不怎么熟练的讨好。
一双手腕看上去一折就断，但眼底的光很倔强。
宁铮看了她一眼，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名春燕，是樊城来的。”
“樊城……”宁铮略一思索，似乎是记得原剧情中樊城长期没人治理的惨状，便问道：“那里可是有灾？”
“是……连月大旱，已经饿死不少了。”春燕老实回道。
【宿主！这是春燕啊！原剧情中樊城流民出身，后来卖身给将军府，分配给你的贴身丫鬟！】系统及时提醒着。
【哦？】宁铮一愣，顺势问道：【原剧情中，她后来怎么样了？】
【啊……有次你被诬陷禁足，还身怀有孕，她为了救你……就已经……没了。】
营销号叹息着：【身边唯一一个小丫头去世，也坚定了你想让韩濛悔不当初的决心！】
【……？】
宁铮刚有点感动的表情收了收，狐疑道：【让他悔不当初的方法不会是自尽吧？】
【当然！永失所爱！这是对他最大的惩罚！】磕糖营销号又表露出一种理所当然的逻辑。
宁铮：【……别开生面的理论。】
但春燕……宁铮目光扫过去，现在的小姑娘还没长大，没到剧情中丫鬟身死的一幕。
“……好。”宁铮点点头，笑道：“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天孕骑的见习队长了。”
春燕闻言顿时有些呆：“欸？郡主娘娘？”
“对，就是你。”宁铮忍不住笑道。
【宿主……你又要干嘛？】
宁铮在脑内缓缓道：【你之前说过，我是虐文女主，体质异于常人，恢复力和忍耐力都很顽强……对吧？】
【对啊。】
【嗯嗯，那就没错了。】宁铮点点头：【虐文女主身边的丫鬟，又跟着一起挨苦受累的，想必也是天赋异禀。】
系统呆了呆：【呃……好像也有点道理。】
“对哦，就是你！”宁铮笑着对春燕点了点头：“你能做到吗？我能相信你吗？春燕。”
“……！”春燕盯着宁铮突然贴近的一张脸，几乎凝住呼吸。
给吃给喝给一条活路也就算了，郡主娘娘还这样相信她……！
她真的行吗……！
但是看着宁铮的眼神，春燕只觉得莫名其妙涌上来一股力气。
“会的！春燕一定会倾尽所能，保护娘娘！”她猛地点头。
原剧情中，宁铮虚弱的倒在床上，快要死去的时候，春燕也是这样说的。
“春燕一定会倾尽所能，保护娘娘！”说完，小姑娘擦擦眼泪，冲了出去。
就再也没回来。
……现在不一样了。
宁铮目光沉了下来……现在，她来了，就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结局！
收了收心神，她又扫过其他小豆丁，问道：“你们呢，也是一样愿意跟着我吗？”
有几个孩子点点头。
春燕瞥了一眼其他人，很是机灵的大声喊了一句：“放心吧，娘娘，我以后管着他们，谁都不敢不听您的！”
而后一扭头，朝着小豆丁们：“快说话呀！”
十几双眼睛愣了愣，齐刷刷喊了起来：“愿意！”
声音并不整齐，但很真切。
哎呀……还得练。
宁铮这么想着，笑了笑：【来吧，把我准备好的子嗣体质卡拿出来！】
【……】系统一听这话几乎崩溃，但经过上次的警告倒也不敢说什么，只好怨念道：【这要是全用在宿主你的子嗣上该有多好……】
【有多好？】宁铮饶有兴趣的反问道。
【嗯？】不习惯宁铮居然没反驳，系统以为她开窍了，抓紧安利道：【当然是生出天才宝宝啊！从小抓起，三岁会作诗五岁能习武八岁就能上战场指挥！】
【……原来是这种好处吗？】宁铮顿时歇了心思，抽抽嘴角催促道：【算了，开始用体质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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