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宇的好奇恰恰也是秋姜的。
他们两个快步朝后门跑,在门口的大柱子后边悄悄躲着,偷听不远处的那个中年男人跟季明诚苦口婆心地说着。
无非就是在他那有更好的前程,而且活轻挣得多,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地方,他既然也是做领导的,何不成全小姑娘。
反正是完全不提人家乐不乐意的。
秋姜听得相当烦躁。
但是王明宇叫她稍安勿躁。
毕竟他们季队也不是吃闲饭的不是。
有个人安抚,秋姜勉强按捺下自己的不喜欢。
直到季明诚开口,她眉头才稍稍松快些,想听听他要说是什么。
“你是说她在你那就能有更好的前程?”季明诚轻笑,“你说得对,姜姜确实被我培养得很好,如果她能有更好的前程我肯定是双手赞成的。”
秋姜一听眉头又紧巴巴的,可又出于对他的信任,才继续听下去。
而张彭田还以为他同意了,顿时喜上眉梢,“那你是同意了?”
“先等等。”季明诚伸手阻止他继续说,然后自己才开口,“我说的是她有更好的前程,既然张主任想把她要过去,我想怎么也得给我家姑娘问问您这边到底能给个什么职务吧?是主任?副主任还是处长或者副处?”
张彭田听了瞬间沉默,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哇哦,你家季队为了你在贴脸开大嘞。”
王明宇看得相当津津有味。
秋姜心也算是放下来了。
“季队,她不过刚入职不到一年,就算是坐火箭也没升得这么快的。”
况且他说的职务有三个都比他高,他是来找人干活的,不是给自己找领导的。
他严重怀疑这个季明诚是想给自己难堪。
偏偏自己做得也不地道,要是真的传出去,自己也别想多有脸,一时有些后悔今天来这里了。
“为什么不可以?”
张彭田一听他这话,当即就嘴上带刺地反问,“季队,说得好像你能给她升职似的,在您那,她不也是一个员儿?”
言外之意就是他自己都做不到,凭什么这么要求他。
况且和当刑警相比,他们检察院哪里差了。
简直是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最好的去处。
“能啊。”季明诚气死人不偿命地回怼。
张彭田:“……”
哪怕他没说话,谁也能看出来他觉得季明诚是在忽悠他。
为了不想让自己手下的人走,竟然拿这种话来唬他,张彭田真的想嘲笑他一句,而且真想问问他到底能什么?
季明诚可不管他怎么冷笑连连,只沉声道“秋姜她自成为刑警以来,破获的案件多达几十起,其中更是包括连环杀人案、毒/品案、火拼案等等在全国报纸上都大肆报道的案件。”
“就她的成绩是从事几十年工作的刑警都没办法取得的,而且你知道她为了破案受了多少次伤?私下做了多少额外训练,又读了多少专业书籍?”
“就她这么一个能学习、能做事、能吃苦、能破案的好苗子怎么就不能升职?”
“而且告诉张主任一个好消息,很快秋姜就要升任我们五队的副队长,如果张主任那边有比这更好的职务,欢迎随时来找我,反正一切是为了孩子能走得更好嘛,都是做领导的,我最是好商量了。”
季明诚笑着拍张彭田的肩膀,一副自己很好说话的样子,完全将他满脸的震惊视而不见。
“副队长?”
“副队长?”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只不过张彭田是惊喊了出来,而王明宇则是拽着秋姜兴奋喊。
幸好王明宇还是知道他们现在是偷听,没那么大声叫,也就只有秋姜能听到,并能够感觉到他的兴奋。
“姜姜恭喜了,你要升职了。”
他的真心祝贺叫秋姜又惊又喜的。
一直以来的愿望竟然成真的不成?
可又害怕万一是他们季队故意诓这个张主任,想让人家知难而退。
那自己就是空欢喜了。
不过就算是空欢喜,就凭他们季队刚刚夸她的那些话,也够她欢乐很久了。
于是她反倒是率先平静下来的人,想要继续看那个张主任怎么说。
结果就看到他黑得像极了猪肝的脸色,以及气得掉头就走的背影。
“张主任,回见。”
季明诚像极了打了胜仗的将军,心情颇好地冲他挥手,只是反倒是催促令似的,叫人家走得更快了。
小样,敢跟我抢人。
等人走得没影了,他直接转头看了眼柱子,“听够没有?”
秋姜和王明宇刚看到张彭田匆忙走掉的样子正乐着呢,就听他叫人了。
两人对视一眼,挤眉弄眼的。
应该不是咱俩吧?
应该……不是……是吧。
两人看着他步履平稳地往他们这个方向来,很快两人就彻底暴露在他面前。
他们顿时紧了紧身子,正愁说什么呢,季明诚反倒是狠狠揉了揉秋姜的脑瓜子。
“既然听到了,也省得我再跟你说了,准备好升职通知吧。”
“啊?”
他刚才不是开玩笑?
秋姜怔忪,没敢相信他说的话。
季明诚却吹起了口哨,随后便长腿一迈潇洒往里边走。
压根没有跟她多解释的打算。
“我去姜姜,还不追上去好好问问。”王明宇恨铁不成钢地推她。
她又不是个傻的,赶紧飞快追上。
“季队季队,你等等我啊——”
王明宇也很着急地想知道结果,奈何档案室里还有一堆活儿呢,况且五队的档案还在档案室里没有归档,她就算为了交接也还得过来一趟,他迟早能知道结果。
想通这点,他也坐得住了,回去后喝着小茶,并且还给她沏了一壶茶水等她过来时喝。
两人是中午午休时听的八卦,她人则是下午一上班就跑了过来,小脸上的笑绷都绷不住。
他也就知道这件事没得假的。
“哈哈哈,好样的,我就知道你能行!”
王明宇哐哐为她鼓掌,秋姜脸上的笑容就控制不住晕染开,也不带客气的道谢。
“多谢多谢。”
“哈哈,来跟哥说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秋姜搬了把椅子过来跟他讲。
原来是因为五队成立时间不长,常局只是个代理队长,只有在需要他签字时才会出面,平常是完全不管五队任何事务的,完全由季明诚代为统筹。
也就是说季明诚这个名义上的副队承担的却是正队长的活儿。
同时,副队长的活儿他也得干。
因为完全没有其他人分担。
之前郭凯和陈达在的时候还好,他们两个原先就是一队和分局的刑警队长,很熟悉队长的活儿,所以那时候季明诚是直接让两人帮忙处理一些事务的。
就比如去省里汇报以及一些案子的牵头。
但随着两人的升职调动,五队现在的人大多都是年轻人,再没有担任过队长的人物了。
就因为如此,堆积在他们季队身上的事务相当多,以至于有时候回家时间相当晚。
所以五队势必要再来一个副队。
局里肯定会先问季明诚的意见,想看他是否能接受从外边调来一个搭档。
然而他们季队也是个举贤不避亲的,直接举荐了她。
虽然她当时没在现场,不知道几个局长到底是什么看法,反正最后的结果就是几个局长答应去商量,再给他回复。
“那他们是同意了?”王明宇追问。
秋姜摇摇头。
“不会有意外吧?”他皱了皱眉,感觉这心里不上不下的。
秋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局长们是还没正式说,不过常局私下跟季队说应该没问题。”
“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啊,那哥提前叫你一声秋队了。”
秋队?
可真好听。
秋姜眼睛更明亮了些。
乐过之后就感觉很好玩。
“扑哧——”
“来来来,赶紧来帮哥归档下卷宗,这以后就不好叫你干活了。”
“哪有,要叫我随时来。”
秋姜这么说着,手下已经开始了忙碌,认真帮他干起活来。
经过他的三催四请,其他部门大概也着急了,都在这两天一股脑往这边搬文件,尤其是今天中午的时候,都不带停歇的,以至于他这才过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档案已经把长桌堆得到处都是了。
再不好好整理一下,估计明后天其他的档案送过来,他得忙到头昏脑涨也弄不完,说不定还会出岔子。
要是有人帮忙就好办了,尤其是秋姜这种对文书整理相当在行的姑娘。
再加上他之前也让她帮过类似的忙,她还真是相当驾轻就熟。
两人中,王明宇念名字和内容,秋姜则负责在电脑前飞速敲字打出来上传系统。
她的手指在键盘上舞出了残影,硬生生将档案归总的时间缩短到极限。
他一个人估计要到明天下班才能忙完的活儿,如今他明天再自己忙个一上午也就差不多了。
直到她忽然停下来,再三跟他确认一个数据。
“王哥,死者是a-4?”
“对啊。”
“确定没错吗?”
“这写的就是a-4。”王明宇给她看手里的档案。
见她严肃起来的模样,他心里咯噔一下,“你觉得他们写错了?”
他又仔细看起来,然而无论怎么看,都不知道她到底看出来什么了。
可他也知道她不是无的放矢的人,于是直接把档案递过去,“你先看看,要是觉得哪里有问题,我再找他们核对去。”
秋姜也没有客气,将全部卷宗通通看了一遍后,忽然问:“王哥,这份档案三队交到检察院了吗?”
“没有吧?”王明宇不敢确认,“你等等,我马上去问。”
“王哥,再帮我确定下凶手身高体型以及死者送进停尸房的信息。”
“好!”
第172章 第一百七十二章挫败王明宇后背发凉……
王明宇打完电话后,秋姜又仔细核对三队送过来的卷宗,然而越核对越觉得不对劲。
根据三队说的,死者陈中于上个月二十五号被人杀死后被送至局里验尸。
因为当时凶手孟星文主动投案自首,所以案子很快就顺利结案,至此陈中的尸体本应该被家人领走。
但陈中是外地人,由于一直联系不上其家人,因此他的尸体一直在局里的停尸间里暂放,并且也没有挪动过位置。
也就是说其在停尸间的编号一直都是a-4。
而重点就是这个。
当时从安源回来,她为了实验为什么自己看到尸体不再腹痛可是专门跑去停尸间通过各种方式去测试一遍的。
为了方便,她是直接从a列开始试验的,一直到b列倒数第二个才终于试验出来,原来能够克制看到案发黑影导致腹痛的是加入了飞蛊的药酒。
这些都不是如今的重点,重点在于她分明记得她在拉开a-4后看到的黑影中,那个凶手身高分明在169-171之间。
而现如今无论是卷宗还是三队那边都证实投案自首的孟星文高约182,这一下子就是十厘米及以上的身高差距,就算她当时看得有误差,或者时间过了这么久,不怎么记得清了,可也不至于跟记忆里的数据偏差到如此地步。
不行,必须得再去停尸间确认一下。
她急急跑出去,直奔停尸间所在的负二层。
王明宇也怕有问题,赶紧跟了上去。
到了负二层后那灯光都偏向了冷色调,再加上冷气飕飕的,仿佛从四面八方而来,无孔不入地往人的身子骨钻,叫人分不清阴阳之间的界限。
王明宇越追越犹豫,渐渐的跟她落来了差距。
而在他前面,秋姜一鼓作气跑到停尸间内,在找到钥匙后打开a-4的柜锁。
等王明宇到了的时候就看到她站在一个停尸柜前,在她面前的柜子还打开着,尽管被白布蒙着,还是令人忍不住汗毛直立。
“姜……姜,到底怎、怎么了?”
她眉头皱得紧紧的。
“王哥,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王明宇不明白她不好的预感指的是什么,但他知道的是自己的手臂上瞬间长满了鸡皮疙瘩,脑子也一阵阵发麻,控制不住往志怪灵异的方向去想。
回到了档案室里,王明宇还木愣愣的,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勇敢地走回来的。
又待了一会儿,他浑身打了个激灵,这才像是真的回魂了。
他匆匆抬头,一抬眼就看到秋姜正坐在椅子上看卷宗,还不时在本子上记录什么,更让他想起了刚才在负二层的感觉。
他心有余悸,连忙喝了一口茶水压压惊,又看她看得认真,于是哪怕心里都快紧张死了,也没敢打扰她。
只不过他现在觉得这姑娘是不是有点灵异在身啊,负二层那种恐怖的环境她都镇定自若,而且明明就是一份普通的卷宗,她甚至都没参与过这个案子,竟然在听到一些内容就觉得这个案子不对劲。
偏偏他都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那么认为的。
难不成她的第六感强到只听数据就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还是说她精通六爻什么的玄门秘技?
王明宇一边喝茶一边脑补,把秋姜想得越来越灵异。
只是到底还是个新时代下长大的信科学的优秀青年,于是在她停下笔后,他还是立刻跟她问起来究竟发现了什么线索。
秋姜撕下自己记录的那两页纸,然后迅速起身。
“王哥,暂时我还不确定没法告诉你,等我弄清楚了一定跟你说哈。”
说完,她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留下王明宇一个人后背凉凉的在档案室里不安地踱步。
另外一边,秋姜回到队里就找到检察院那边的电话打了过去。
“应冀吗?我是秋姜,那个我想麻烦你一件事……”
她迅速说完自己的目的,那边应冀也没多作犹豫就答应了。
秋姜连连道谢,“有空请你吃饭。”
挂了电话后,她便坐了下来,将写的潦草到看不清到底写了什么的纸平放在桌子上,一遍一遍地看着。
错了,都错了。
凶手不是孟星文。
那他为什么要投案自首?
要知道如此下毒并杀害别人很有可能会被判死刑的,然而即使如此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不管为什么,她也必须要查清楚。
但是现在她找不到任何理由重查这个案子,况且这个案子还不属于他们五队负责。
想要重新调查只能自己偷偷查。
好在应冀那边能给她争取一点时间,不至于让案子现在就提起公诉。
那么她必须要抓紧时间了。
想通了后,她便要离开。
首先要去的就是找这个孟星文谈一谈。
这时,邓兴旺正从外边进来,见她要出去问了声,“姜姜你去哪儿啊?需要送你不?”
“不用,我去趟拘留所。”
“哦。”
自从到了市局后,她已经成了来拘留所的常客,这边的同事大多都已经认识她了,所以在知道她想见孟星文时就让她做了个登记就放她进去了。
透过横竖铁杆组成的铁门,她见到了胡子拉碴很是憔悴的孟星文。
他长得很高,和卷宗上记录的一致,人是瘦高瘦高的那种类型,虽然长相并不算英俊,但也不差,整个人显得很精神。
从他露在外边干干净净的手以及穿得干干净净的衣服来看,是个很爱干净的人。
如今却掩盖不住的疲惫和绝望,以及一股难以掩盖的自暴自弃,就连脸都懒得洗了。
或许在其他人看来,他可能是因为知道自己下场绝不会好所以心灰意冷了,可在看过那黑影的秋姜看来,他是害怕和悲伤的,像是在担心着什么。
她有种预感,他担心的那件事就是他替别人顶罪的关键。
她如今要做的就是要知道他到底在担心什么,以至于甘愿替别人顶罪。
她是这么说的,孟星文是下一秒跳了起来的,他两只手都紧紧攥着,显得无比紧张和慌乱,好似想告诉她什么,然而又在将话吐出口的时候突然止住了声音,只痛苦地看着她,一句话不说。
如此一来,她更笃定了他绝对不是凶手,而且还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
所以只要撬开了他的嘴,就可以彻底纠正这个案子。
然而他紧闭着嘴,一声也不带吭的样子还是让她很不解。
他到底在顾忌什么?
她又问了一遍,孟星文的态度一如刚才,甚至越发沉默。
“如果按照你现在的证词,那你很可能会被判死刑,你现在才不过29,还有大好的日子没有过,难道你就不担心你的父母还有其他你爱的和爱你的人在你死后会多么痛苦?”
孟星文一听这话,眼中流出泪来,只是嘴里说的话依旧与刚才别无不同。
“是我杀的,因为我讨厌他口无遮拦,所以给他下了毒,并且随手抄起一块石头朝他后脑勺砸了过去,他想反抗,可是我对他下了药,他没有力气,就这么被我一直砸一直砸就死了。”
“我当时很害怕,越想越觉得自己太极端了,脑子又很懵,所以就报了警投案,这一切都是我做的,跟别人真的没有关系。”
再次听完这一席话后,秋姜倏地失去力气,只静静地看他,平静道:
“你现在说得跟刚才一模一样,甚至连一个字都不差,你知道什么情况下嫌疑人会几次说出相同的话吗?”
孟星文不敢看她,低下头来,秋姜明显看见手握得更紧,就连身子都在颤抖。
她没有因此而停止,而是继续沉声说,“一般只有事先串供做假证时才会前后说得如此一般无二。”
“我不知道你到底顾忌什么?但我向你承诺绝对会将威胁你的人绳之以法,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也还你一个公道。”
“可要是你自己都放弃了自己,那么没人能救你,每个人都只有一条命,没了就是没了,你确定要这么轻易放弃你的命,抛弃辛辛苦苦将你抚养长大的父母?”
她的声音不激烈却掷地有声,字字句句都是为了让他珍视自己的命。
哪怕他们之前从不认识,甚至他都不知道这个案子明明已经结束了她为什么会来到这里重新调查,她如今却像是一个亲密的朋友一般在意他的命,在意这个案子的真相,甚至苦苦等待他说出来。
但他注定要让她失望了。
孟星文嘴唇嗫喏,最终归于沉默。
又僵持了许久,她也无法从他嘴里得出任何有用的线索,只能听见“滴滴滴”的铃声响起。
终于她还是走了。
在她掉头离开后,孟星文倏地抬起头来,快步走到铁门前,两只手紧紧握着铁栏杆,眼中热泪不停滚落。
就这样吧,这不是自己最想看到的嘛……
车内寂静无声,安静得让季明诚频频看向她,心里十分纳闷。
这丫头怎么了?心情竟然差成这样?
还难得的一脸挫败,丝毫不见平时骄傲得像只猫儿的模样。
最近队里好像没有什么案子能够让她如此吧?
所以这是……
第173章 第一百七十三章调查被怀疑怀了……
车内一片寂静,唯独能够察觉出不寻常的大概只有秋姜托腮不停轻点下巴的小动作。
一般这个动作是在其特别烦躁时才会出现的。
季明诚再三瞥了她几眼,终于在她连小脸都皱皱巴巴的掩盖不了她的心情时终于问了出来。
“说吧,有什么烦心事能愁成这样?”
秋姜正愁没人跟自己商量的,但因为现在也没法跟他说自己觉得三队那个案子有蹊跷,就只好模糊跟他咨询起来。
“季队,你说一个没杀人的人为什么要替别人顶罪?哪怕知道最后自己*可能会被判死刑,也哪怕自己怕得要死,也很想说,但每次到最后关头都忍住了,你说到底是为什么啊?”
“顶罪一般情况下有两种原因,一是受别人胁迫,二是被自己胁迫。”
秋姜能懂第一个受别人胁迫的含义,因为她也是往这个方向想的,那第二个又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
“受别人胁迫是自己不情愿的,被外力如威胁恐吓、金钱引诱等因素干扰后不得已选择顶嘴,这种人很容易出现思想挣扎和后悔的表现。”
“另外一种是受自己的感情胁迫。杀人的人很可能是对他很重要的人,为了对方,他自愿顶罪,一般这种情况下,那人的态度会很坚决,往往不会出现犹疑后悔的情况,就如滨河路那对母女。”
“如果你说的对方能够明显让你感觉出来他是后悔且想说出来的,那我倾向于第一种,他很可能受到外力干扰而不得不顶罪,但心里是不情愿的,只不过他在乎的东西在他心中远高于自己的性命,因此尽管有对死亡的恐惧,却依旧不肯改口,如果撬不开那人的嘴,你想查的话最好从其社会关系入手,应该会有想要的收获。”
“是这样的没错。”
他说的没错,自己现在不是要发愁孟星文死不配合,而是需要通过别的途径去拼凑出他为别人顶罪的原因。
只要掌握了足够多的证据,那迟早会撬开孟星文的嘴。
就算撬不开他的嘴,她也能从其他证据入手推翻他的供词。
所以干嘛要为他不配合的态度生气呢,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足够多的证据。
找到前进方向后,她眼睛亮晶晶的,接下来就是请假了。
“季队,我明天想请下假。”
她凑过来笑眯眯说。
季明诚一如既往平稳地开车,“可以,需要的话带上兴旺。”
“好……?”秋姜刚刚的笑容微微顿住了下。
虽说他确实很好请假,可他刚刚的态度像是知道自己想去做什么的。
不应该啊。
那个案子她
“季队,你都不问问我想干什么吗?”她小心翼翼试探着。
季明诚侧过脸来,忽的扯了下嘴唇给她回了一个笑来,莫名叫人感觉很危险。
果不其然,下一秒自己脑门上又被弹了下。
秋姜捂着脑门控诉看他。
她严重怀疑他弹她脑门已经成习惯了。
气哦。
“放开手去做,出了事我担着。”
他沉声道,坚定的眸子出奇的可靠,让人安全感爆棚。
秋姜怔忪了下,再也顾不得上想他刚刚的弹脑门举动,朝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来。
“谢谢季队,我一定不会让你难做的。”
季明诚挑眉,“难做不难做我倒不介意,如果你能再送我些玫瑰味儿的半梅,我想我肯定很喜欢。”
“可是吃甜的太多会倒牙。”
要知道她上周日才给他拿了一玻璃瓶的半梅,这还不到一个礼拜,吃得未免太快了,确定牙能受得了?
“那是小孩子。”
他理直气壮的。
秋姜眼珠子咕噜转了下,“那要等到我收点梅子再说,现在没有梅子了。”
季明诚微微眯起眼,“没了?”
秋姜眨眨眼,无比认真地点头。
“没错。”
“那你收完了记得给我。”他再三强调。
她则连连点头,算是达成一致意见。
如此一来,她明天终于有时间做她想做的事,并且直接带上邓兴旺走人。
大早上的虽然已经出了阳光,但微微凉风吹来还有股冷意,不过相较于前两个月可暖和了太多,所以路边也多了很多小摊贩摆摊。
两人在一个超多人排队的羊汤摊吃早餐,再配上一瓶酸酸甜甜的酸梅汤,一顿饭吃得相当惬意。
邓兴旺呼噜呼噜把一碗羊汤喝完后高声喊了一声,“老板,加汤。”
“来了。”
随着老板的一声吆喝,一大勺奶白的羊汤倒进他的碗里,红彤彤的辣椒油被添加进来的白汤冲开了来,在碗里打着旋,扑面而来的就是混着辣椒香气的奶白醇香。
“好喝,这家店难怪这么多人,可真好喝。”他喜滋滋喝着,又干完了一碗羊汤和剩下的所有小笼包后,胃里暖乎乎的,感觉人生都圆满了。
“给你。”
秋姜递来一张纸巾。
邓兴旺接过随意擦了擦嘴,就小声问她,“需要我做什么?”
至于她为什么要做,出于对她的信任他完全不会过问,只会根据她的思路全力以赴干好她交代的事情。
有这么个好搭档,完全不必要费劲巴拉想什么解释话术。
这也就是季明诚提议让他来帮她忙的原因了。
秋姜原本也是想找他来的,幸好昨天季明诚先提出来,倒是省得她再提了。
至于现在要做什么,她凑过来小声说了两句。
邓兴旺很快给她比了个手势。
意思是瞧我的吧。
随后,他就百无聊赖地喝剩下的酸梅汤,眼睛却十分精神地打量对面的那个妇产诊所,然后就离开了。
在他走后,秋姜就继续打量四周。
这里位置比较偏,算是一个城乡接合部,尽管地理上属于安溪市内区域,但因为位置的原因,距离医院还是比较远的,于是很多人有个头疼脑热往往会选择在村里的赤脚大夫那儿找点药。
至于妇女生产的话,除了大部分在家里找产婆生的,剩下的只除了少量几个会专门跑去市里花费巨额费用去生产,其他的往往会来这种私人诊所来生产。
这种诊所尽管也有行医资格,但未必有承担妇女分娩的资质。
可到底是医患数量太过悬殊,因此就算这些小诊所没有相关资质,但老百姓也不在乎这个,只在乎有没有地方来帮忙生产,就是因为这种心理和需求,养活了很大一批的小诊所。
这个李氏妇产诊所也是其中之一。
甚至因为家里祖祖辈辈都是学医的,在附近还挺有名。
尤其是这家诊所老板的父亲还是远近闻名的骨科大夫,哪怕没有世俗意义上的文凭,但一手推拿正骨技术帮了不知道多少人恢复健康或有所好转,相当有名气。
也就是他现在年纪大了,儿子又没有继承他的这方面技术,在他退休后这才改成了妇产诊所,由其儿子李伟民继承。
李伟民也就是孟星文杀人案的目击者,当时也是他在警方到来前抓着孟星文不放。
当然,据她跟三队的同事核实了解,那时候他们到现场,就看到孟星文人都傻了,完全没有要跑的迹象。
而这位李伟民则是抢过孟星文砸人的那块石头,情绪很激动地跟警察说“杀人了杀人了”,他们在现场走完手续后就将孟星文带了回去。
作为目击者的李伟民也在其口供上签了字按了手印。
秋姜清晰记得他的口供里说当时他正在屋里配药呢,就听见后边自家院里一直有人在吵架。
他本来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并没有管,可没想到外边的声音越来越吵闹,而且听着还动起了手,等他到的时候死者陈中就已经倒在血泊里了,而孟星文的手上还举着那块石头。
当时他非常惊慌,又害怕孟星文再暴起杀他,就突然生出一股勇气来死死摁住了孟星文,直到等到警察过来。
如果孟星文不是凶手的话,那这个李伟民的证词就指定有问题。
那么这里边就很可疑了。
在梳理了所有卷宗后,她便将注意力放在这个李伟民身上,今天主要目标就是来盯他。
不过他们显然来得有些早,这个诊所并没有开门。
她也没有急,而是一边慢慢喝汤一边问起了暂时闲下来的羊汤摊老板。
“叔,你这汤做得可真好喝,我还没喝过这么好喝的羊汤呢。”
“嘿嘿,叔这可是相当正宗的。”
这位身材魁梧的少数民族老板指了指自己头上的帽子,那叫一个骄傲。
秋姜很是认同,给他竖起了大拇指,“真的相当正宗,那您是一直在这儿出摊吗?我可真怕以后喝不到这么好喝的羊汤了。”
“放心放心,叔家都是这儿的,而且在这儿都干了十多年了,绝对离不开这儿,你就放心来,叔跑不了。”
“那可太好了。”
两人又热情聊了好一回,在聊天的过程中她不时瞥向诊所,微微皱起眉,嘟囔一句,“怎么还没人啊。”
老板恍然大悟,“哦,你是来找李大夫啊。”
说完后,他就看着她肚子疑惑地挠了挠脑袋。
这也不像怀了呀。
被怀疑怀了的秋姜微微一笑,解释说:
“是我姐快生了,我们想着在家生太危险了,这不是听说这有家诊所可以接生嘛,这才来看看。”
“是这样啊,那你算是找对地方了。”
大叔蒲扇一样的大手狠狠拍了下,干脆坐了起来热情跟她说了起来这个李伟民大夫。
秋姜听得不时点头,那副认真的模样,还真让人相当有说话的欲/望。
没一会儿,大叔就把她想知道的消息吐露个了干净。
“咱这十里八乡的谁家要是孕妇怀相不好,或者放心不下的大多都会来这儿生产,这些年从来没出过问题,那叫一个可靠。”
“至于这两天没啥人确实跟半个月前那起命案有关,要是你家也忌讳死人的话,估计还真得换个地方。”
“死人啊,那天四五点钟发生的事儿,我这儿早就回家了,还真没看着,不过那天李大夫可真够勇敢的,竟然敢抓住凶手,平常可真没看出来。”
大叔显得很佩服。
“就是那个凶手看着也斯斯文文的,没成想还挺凶的。”
“大叔,你认识他?”
他连忙摆手,“认识倒不认识,他一听就是外省口音,我咋的去认识他嘛,就是他来这里有一段时间了,一直住在李大夫家出租的后院,哦对了,那时候他还带着一个不知道是不是怀孕了的姑娘,不过没怎么见过,只知道她脸色不是很好,那个凶手对她还怪好的,那个体贴呦,没想到生起气来又那么狠。”
“那他为什么生气?”秋姜迅速问。
“这个咱没见过,只听说死的那个人老是对凶手带来的小丫头动手动脚,而且嘴里还不干净的,估计是把人惹急了。”
“那跟他一起来的那个姑娘呢?”
“不知道。”
“老板,来碗羊汤——”
摊前又多出了好些人,老板大叔忙起身干活去了。
“妹子,你还吃不?”
秋姜还坐在那里紧皱着眉头,就见大叔的老婆拉着两个人来了,赔着笑脸说,“咱这地方少,这又上人了没地坐。”
“抱歉,我现在挪。”
说完,她就跟大婶结了账。
又过了半个小时左右,邓兴旺就回来了,两人在路边的柳树下集合后,两人就开始对消息。
他这边走访得到的消息可不少。
“孟星文和另外一个女的是二十天前从外省赶到安溪的,一来就在这个诊所后院住下了,这个陈中好像是李伟民的好朋友,一年里咋的也会来看李伟民两三次,而且每次李伟民都招待得很好,但是这个陈中吧脾气不太好,特别容易耍横,每天都骂骂咧咧的,很多见过他的人都不是很喜欢他,还很疑惑为什么他跟李伟民会是好朋友。”
“大概在案发前一天孟星文他们俩就已经走了,谁也不知道为什么案发那天他为什么还在这里,反正现在大家都在猜肯定是陈中惹到他了,所以他才假装走了,第二天又折返回来杀了他,就是没想到杀人的时候被李伟民发现了。”
“因为那个后院是李伟民为了让那些远道而来的病人家属住的,但是李伟民大部分的病人都是本地人,很少有外地来的,当时住在那里的只有他们两家,所以除了李伟民外,当时案发现场没有任何人,其他人也是在警察到的时候才看到的。”
也就是说现场只有死者陈中、“凶手”孟星文以及目击者李伟民在现场。
陈中已经死了,总不可能是他给自己喂毒药并砸了自己后脑勺。
而那时后院只有孟星文和李伟民在。
她可以确定凶手不是孟星文,那就只能是李伟民。
再加上孟星文的反应以及李伟民又那么笃定地看到孟星文杀了人,那她可不可以大胆假设,这个李伟民就是凶手,孟星文其实是在替他顶罪。
但孟星文和李伟民又不认识,为什么要帮他顶这种大概率会判死刑的罪?
问题很可能跟他们来诊所后边住的原因身上。
“那些街坊邻居不是说李伟民是为了外地病人来这看病才低价租出自家后院的嘛,那跟孟星文一起出现又先一天离开的姑娘是为了让李伟民看病或待产的?”
秋姜一问出来,邓兴旺还真激动了一下,“问题就在这里。”
“那女的绝对不可能怀孕,我问了好几个人都说她肚子平得很,没有怀孕的迹象,而且来的时候是一直被孟星文搀着来的,那女的一直捂着太阳穴,像是很难受的样子,倒像是生了什么病,但我觉得……”
他悄悄凑近她,没怎么好意思地咕哝说,“应该不是那方面的病。”
在她看过来后,他挠挠头。
“你想啊,哪有女孩子的病是捂着头的,还需要人搀着,我觉得她肯定生的不是那方面的病。”
“所以你就说嘛,一个不是看妇产病的女的住进了李伟民给外地病人提供的低价房里是不是很奇怪。”
“确实。”
“嘿嘿,我也觉得。”邓兴旺更激动了,“姜姜,我感觉这个李伟民很古怪啊,未免也太好心了。”
他知道天底下不乏有好人,可这么帮一个不认识的人,还是让他不解。
总得有个原因吧。
而且他听说平常李伟民并不怎么见他们,一直都在前边诊所里坐诊,孟星文也不主动来找他,却有时候会着急地问他,“李大夫,到底什么时候到呢?”
总感觉他们是有什么牵扯的,但是其他人又说李伟民跟这个孟星文没啥关系,刚来的时候甚至都不知道李伟民的名字和诊所住址,就知道在这一片。
虽然不能就此论定这个李伟民有问题,可既然他搭档会来查,这个案子肯定有不对劲的地方,他不得不怀疑一下这个很有口碑的李大夫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当然他也不确定,就是随口这么一说。
不过他的这么随口一说却是跟她的看法完全一致。
那接下来就必须要查清楚他们两个来这儿的原因以及那个姑娘的去向。
另外当务之急却不是这个,而是……
他们两个就站在诊所旁边的柳树下,盯着诊所的位置不放,在等到九点钟的时候终于看到一个个子挺高的男人。
碰巧旁边院子里出来个泼水的阿姨,秋姜走上去乖巧问她。
“是啊,那个就是李大夫,治那方面的病还有生孩子都可有一手了。”
阿姨不停伸出大拇指,显然是对李伟民很认可的。
“谢谢姨,等我姐姐要生了,我就让我姐夫带她过来。”
“放心吧,李大夫绝对没问题的。”
阿姨走前还笑呵呵跟她说。
秋姜笑眯眯地点头,却在她回去后脸上的笑容有些保持不住。
“兴旺,走了。”
“去哪儿?”邓兴旺问。
“火车站。”
“哦哦。”
他也不问为什么,直接开车走人。
接下来两天五队里压根不见邓兴旺和秋姜的身影,两个人一块失踪偏偏队里最近又没有案子,就不得不让人嘀咕起来。
“姜姜和兴旺他们去干啥了?”
“不会是谈恋爱去了吧。”
有人嘿嘿说着。
毕竟他俩可经常在一块儿,要是日久生情也不是没可能呢。
其他人也觉得有道理。
直到看到他们季队的目光瞥过来,“齐凯,枪击室完事了?”
刚刚还嬉皮笑脸的齐凯顿时后脖颈一紧,慌忙应了一声“季队我这就去。”,然后就慌不择路地跑了出去。
不光是他,还有其他四个还没从枪击室毕业的也自觉麻溜地悄悄溜了。
正往射击室那边走呢,路过的熟悉的人调侃道,“咋的,还没过关呢?”
他们几个默默捂脸。
丢人,太丢人了。
当初射击赛被他们季队要求在枪击室训练,下次还是老末的就继续留下来加练的二三十个人里就剩他们五个还负隅顽抗了。
奈何他们前段时间忙得要死,压根分不出太多时间训练,当然最主要的是他们私下没有放心思在这上边。
这下可好了,谁都知道他们五个被季队罚的事儿了。
太心碎了。
他们五个捂着脸,加快速度往射击室马边跑。
跑着跑着就看到楼梯口跑上来两个人,仔细一看可不就是他们阔别三天没见的好同事嘛。
“姜姜,兴旺——”
他们几个跟他们打招呼,结果他俩也就跟他们招了个手。
“哥,我们有点忙,回头聊啊。”
说罢,就往队里跑。
那个着急的劲儿啊,还真让人怀疑他们是不是又去忙别的案子去了。
事实上他们也没有猜错,当两个人一块儿跑季明诚办公室里,他们就先后说了起来。
“季队,三队有个案子弄错凶手了。”
“季队,上个月底三队有个诊所后院下毒并砸人致死的一个案子,当时凶手没有离开现场,是主动投案自首的,但是投案的那个人并不是凶手,我们怀疑那个目击者才是,也就是那个诊所老板。”
季明诚微微挑眉,倒也没觉得奇怪,只让他们具体说说什么情况。
于是两人一先一后说了出来。
“……我们在问过李伟民街坊感觉很奇怪,就去火车站找孟星文和那个女人的信息,还真找到了孟星文的名字,当时他还给另外一家人买了票,而且他们都是咱们隔壁省的人,然后我们俩跟那边的派出所打了电话,了解到那一家人姓杜,跟孟星文是隔壁村的,而且那个女的很严重的偏头痛和脖子疼,早些年还好,这些年一天比一天严重,有时候只要一被风吹太久就会犯病,脖子也是三天两头的贴膏药。”
“后来他们去检查说是颈椎的毛病,压迫到了脑神经,所以导致的脖子疼和偏头疼,这家人就看了好多年的病,一直没有好转,所以孟星文他妈妈就不允许他们结婚,这次他们俩是逃跑出来的,说是打听到一个很厉害的正骨师傅,想来碰碰运气。”
“最重要的您猜是什么?”邓兴旺兴奋问。
“跟那个诊所老板有关?”
季明诚猜。
邓兴旺打了个响指,“没错,不光有关,而且还大大的有关。”
“因为他们要找的人就是李伟民他爹。”
他一点卖不了关子地脱口而出。
第174章 第一百七十四章结案拨乱反正
经过邓兴旺的一通描述,事情就很清楚了。
孟星文带着自己的女朋友来找李伟民父亲看病,但李伟民父亲已经回了他老家,所以这对情侣就留在了李伟民的诊所等待看病。
后来李伟民的父亲李尚龙腿受伤了暂时没办法回来,所以孟星文才急急带女朋友往那边赶。
还在走之前通知了女朋友的父母,走的时候是四人一起上路的。
因此在案发当天,孟星文不该出现在诊所后院的。
实际上火车站那边也证实了这点。
也就是案发的前一天,孟星文和女朋友一家人已经坐上了前往安省的火车。
只是坐到了半路中途折返,据他女朋友王璇秀一家人所说,是因为他们出来的匆忙,之前在医院拍的片子遗落在安溪,于是他们一家三口先去找李尚龙治疗颈椎,而孟星文则返回安溪找东西,并约定好见面的时间。
谁知道这一连半个多月孟星文都没来,反而接到了李伟民的电话,说是孟星文对她有感觉,但实在拗不过家里,这次帮她治好病就算是两清了,以后就不要再见面了。
王璇秀肝肠寸断,却也知道自己生了这怪病,他能陪到自己快三十还没结婚,已经是耽误他耽误的久了,哪里还舍得继续让他为了自己等着,并跟家里闹僵。
于是就算再痛苦,也没再去打扰他,只在父母的陪同下在李尚龙老家做针灸治疗,如今已经做完了两个疗程的治疗,头疼和脖子疼也明显得到了缓解。
原本她父母还想等到女儿彻底好了,看能不能再跟孟星文一家好好聊聊,说不定他父母看到自己女儿好了后就不再反对了。
谁知道随后就接到了这么一通电话。
王璇秀哪儿还待得住,就连忙跟父母坐火车往这边返。
“我们两个在后院住了快十天,这十天跟那个人根本连面都没见过两面,阿文怎么可能跟他起口角,就算起口角,哪就至于杀人了,阿文真的不会杀他的,求求你们放了阿文吧,他真的是冤枉的。”
王璇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当即就给他们跪下。
三队队长姚卓也在这里,王璇秀就是朝着他跪的,当时这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就心里一咯噔,赶紧去拉她。
等勉强把她拉起来,他就脑子直发疼,不知道该咋办。
“姚队,这两天我和姜姜也仔细走访调查了诊所附近的居民,根本就没人听到陈中跟孟星文起过冲突,那李伟民说他们俩本来就有矛盾不是很奇怪嘛,再说孟星文说分手就分手这件事也透露着不对劲吧。”
毕竟眼瞅着就能治好自己女朋友的病了,结果早不放弃她,晚不放弃她,偏偏在要见到曙光的时候跟人家分了手,未免也太古怪了点。
再说他既然做证是孟星文杀的人,那作为一个目击者,就算不说害怕孟星文,估计也不想跟孟星文扯上关系吧,又怎么可能跟人家女朋友说这些?
反正这个李伟民做的事就很违和。
“那也不能证明就是李伟民杀的啊。”姚卓并不是很能相信这点。
毕竟就现在的证据,充其量证明李伟民作伪证,但也说不定是孟星文到的时候凶手就已经跑了,等到李伟民到的时候就看到孟星文在那里所以就误会了呢。
总不能因为他说了谎,就说人家是杀人犯吧?
对于这个,邓兴旺一点也没带虚的,直接期待地看向秋姜,像是在说:“搭档,该你上场了。”
秋姜也没辜负他的期待,直接抛出了另外一个证据。
“当时我们觉得很奇怪,所以仔细调查了陈中和李伟民的往来,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
她一开口就留下了悬念,成功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那就是这个陈中家里是村里的,家里并没有什么钱,但是来了安溪之后出手颇为大方,一点不像没有钱的样子,而且我们还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地方……”
她稍稍停顿一下,引得姚卓着急得不行。
“啥啊,快说啊。”
秋姜抿抿唇,“这个陈中八年前曾结过婚,但是在诊所生产时一尸两命,当时他们家在那个诊所挂起了挽联,事情闹了好久,最后以诊所赔了一大笔钱收场,而那个诊所当时的老板就是李伟民。”
“什么???”姚卓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邓兴旺赶忙补充,“不光如此呢,当时李伟民刚毕业就用家里给的积蓄在那儿开的诊所,因为出了这事儿,他在那边也待不下去了,这才回了安溪,原本都以为那件事就彻底过去了,直到三年前那个陈中碰巧找到了他,两人就频繁来往,所以我猜这三年李伟民一直在被陈中敲诈,早就想干掉他了,正好趁着孟星文他们走了后院没人,想要神不知鬼不觉把人杀了永绝后患。”
“结果万万没有想到孟星文会回来,还不凑巧的撞见了,所以干脆用他女朋友的病做威胁强迫他顶罪,这么一来孟星文为什么认罪就能说得通了。”
他说得逻辑十分自洽,实际上这些话他早就酝酿嘀咕好久了,而且他也觉得这是唯一能够串联起整个案件的说法,还是得到他搭档的夸奖的。
在这么多证据下,这个案子还真八九不离十。
他强烈请求姚卓重新调查那个李伟民。
姚卓也是多年的老刑警了,怎么听不出来他们说的可能才是事情的真相,但是……
他挠挠头,觉得这件事好麻烦。
秋姜体贴地问,“姚队是担心检察院那边的卷宗?”
可不是嘛。
姚卓可算是碰到一个了解他难处的。
当初因为这个案子凶手又没跑,再加上各种审讯问话都没有问题,早就结案了,更是提交到了检察院。
尽管也能重新拿回来重新上报,可到底说出去不好听。
他不是不想拨乱反正,而是实在不想去面对那个需要对接的脾气特别臭的主任。
关于这点,实在是太好解决了。
“这个您放心,现在还没有审理到这起案子的卷宗,我们完全可以直接拿回来。”
姚卓惊讶的“啊?”了一声,没搞懂是什么情况。
不管再怎么惊讶,但当卷宗真的从检察院那边拿了回去,姚卓可算是松了一大口气,顿时再也没有别的顾忌,立马开始走流程并迅速将李伟民逮捕归案。
当天,李伟民正在坐诊,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坐着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看样子快要临盆了,他正戴着听诊器给孕妇做检查。
旁边还站着貌似是其家人的几个人,寸步不离地守在孕妇身边,旁边还有其他的小夫妻在围观打量,气氛十分轻松,然而随着警察们鱼贯而入,一切都变了。
“李伟民,你涉嫌杀人并伪造证词,现在你必须跟我们走接受调查,这是逮捕令。”
随着这话传入耳间,屋内的人都惊了。
李大夫杀人?
怎么可能呢?
他们一脸的不相信,甚至还有人主动站出来问他们是不是弄错了明明李大夫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去杀人呢?
可他们说再多相信也没有用,在警察们一进来的那刻,李伟民就知道事情已经暴露了,他还是被发现了。
不管之前再怎样害怕,如今噩梦成真,他心里倒是多了些放松。
在有警察掏出手铐时,他主动伸出了手,任由他们带走。
随后他们分别对他以及孟星文进行审问,在经过再三确认后,终于得到和他们之前猜测一般无二的结论。
人确实是李伟民杀的,本来他想趁着后院没人时解决掉他一劳永逸,所以就对陈中下了安眠药,在他又勒索自己的时候渐渐药劲儿上来,李伟民知道时机到了,就算那时候他自己也很害怕,可更多的还是对陈中的恨,这么多年累积的被勒索欺负的恨意一下子爆发,让他重重朝着陈中的后脑勺砸去。
只要想到以后就要彻底摆脱掉他了,他就高兴到想哭,于是砸了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
也正如他们猜测的那样,谁也没想到孟星文会突然折返并且目睹了他行凶的过程。
李伟民就用他女朋友的治疗作为威胁,要求他顶罪。
至于为什么不要求孟星文配合他将尸体处理掉,这样查出来他的可能性更低,他只能说那时候早就已经慌了,紧急之下能做到那般就已经是他当时能做到的最佳了。
很可惜这种“最佳”的有效期只有半个多月,再多的是完全没有的。
他脸色一片灰败和坦然,唯独觉得对不起的就只有自己年迈的父母了
而对于孟星文,他无疑是怨的。
明明他就要摆脱掉那个无赖了,明明他可以不再被再三遭人胁迫,能够将全部心力都投入到妇产事业里。
然而一切都变了。
就是因为他去而复返。
或许冥冥中是老天爷不想放过他,必须要让他为八年前那场分明不是他错的错付出代价吧。
第175章 第一百七十五章转机李伟民痛哭流涕……
在重新将诊所后院杀人案提交给检察院后,姚卓可算是如释重负,同时对五队这个后起之秀更加佩服。
竟然能仅凭卷宗上孟星文和死者陈中的身高体型差就发现了问题。
当时他们竟然没发现。
说起这个,他就一阵后怕。
要不是她发现死者比孟星文矮上不少,所以就算抄起石头砸陈中的脑袋,伤口也该是颅顶,绝不可能是后脑勺,除非凶手和死者的身高相仿。
如此一来,这个案子势必存在疑点。
但就算这样,这个案子毕竟是三队的,跟人家没有关系,人家完全可以不管,可人家不但管了,还处理得如此迅速妥帖。
事了后也完全把相关证据交到他手里,由他们三队拨乱反正,闭嘴不提他们两个在这件事里出的力,完全没有三队和他在这件事里陷入尴尬甚至被骂的局面。
所以姚卓不光佩服她的敏锐果敢,还*对她十分感激。
于是在匡局宣布秋姜的人事调令后,一队队长陈达和他是最认可领导这个决定的。
至于其他人虽然不满意她一个入满打满算也差两个月才一年的新人升职如此迅速。
可他们除了她入职时间短这点,也挑不出别的反对的理由。
毕竟谁让人家正牌领导同意,再加上本身能力过硬呢。
到底都是市局的,哪怕不同队,之前很少见面,也清楚的知道她在破案上的天分和成绩。
说句不好听的,人家这一年破的案,比他们干了十来年、二十多年的老家伙还多、还大。
就凭这点,他们就没资格对人家升职指手画脚。
最多就是心里发酸罢了。
可谁让自己不如人家呢。
再说只是一个副队,总比升成他们这群老前辈的领导要容易接受得多。
在多角度安慰下,他们也就没发表反对意见。
得到这么一个好消息,陈达和姚卓自然得来五队给她道贺。
相比较陈达完全的兴奋,夸她好样的外,姚卓则是不光来给她祝贺,还给她带来了她想知道的另外一个消息。
也就是李伟民和陈中两人的纠葛。
说起这事儿,姚卓就气得不行。
“说起来这个李伟民也是惨,八年前他大学毕业四五年,在医院里学习很久终于出来单干了,因为水平不错,来他诊所里看病生产的人不少,那时候这陈中老婆要生了,就来诊所待产。”
“陈中是家里独生子,现在计划生育又查得严,为了一举得男,他娘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个转胎秘方,一直让他老婆吃,吃的他老婆肚子比人家怀两胎的肚子还要大。”
“本来这家人不想花钱,就准备在家里生,谁知道生了一天也没生出来,眼见大孙子可能胎死腹中,就赶忙去了李伟民的诊所,李伟民一眼就看出来了不对劲儿,没想接这趟活,结果李伟民母子俩直接给跪地上了求他,李伟民也是看孕妇命在旦夕,所以就让他们把人抬进去了,之后就是孕妇生了个虚弱的阴阳胎,引得李伟民母子俩大骂她是祸害,那个孕妇年纪也不大,被吓得当即就大出血了,没多久就死了,那个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过了半天不到也窒息去世。”
“他们两个尸体还没凉呢,那对母子俩就叫上一大帮亲戚来李伟民诊所闹,李伟民觉得自己问心无愧,自然不愿意赔,但是他不是当地人,人家又人多势众的,给他打得半死,最后李伟民爹知道了,帮儿子赔了这笔钱,接着就带他回来了。”
“李伟民振作了两年又继续当他的医生,也打出了名声,谁知道三年前被陈中碰上了,还被威胁要是不给钱就把他害死他老婆孩子的事儿宣扬出去。”
“李伟民好不容易在安溪把名声打出去,哪怕当时这事不是他的错,可只要这件事传出去,难保没人信,他忍了三年,每次都给了,结果陈中变本加厉,胃口也越来越大,这些年李伟民诊所挣的钱全进他口袋里了,李伟民受不了了,才想杀了他一了百了。”
“艹,人渣那,这狗屁玩意死了也活该,就应该把他大卸八块。”
“就是,什么东西啊,生儿生女咋了,女儿还贴心呢,他们一家害了老婆孩子不说,还敲诈别人,这都什么人啊,别说李伟民想杀人,我听了都气得想杀了他。”
“我的个去,就这样的人渣不死都没天理啊,就是这个李伟民也太惨了吧,人家老老实实开诊所,遇到这么恶心的一家,他不会被判死刑吧?”
实话实说,他们真觉得李伟民这人太惨了,就算他确实走错了路把人杀了,但也算是事出有因,只能说方法错了吧。
“你们说可能会被判无期吗?”王美琳她们忧愁地问。
秋姜皱着眉头,“是有可能判无期,但是需要证据证明他确实遭了胁迫,但现在关键是八年前那事儿现在很难证据,而当地的人又是陈中他们家当地的,未必愿意为李伟民做证。”
“秋姜说得没错,如果想要他不判死刑,这些证据必须找到,这得你们三队去做了。”季明诚是对姚卓说的。
姚卓点头,“这是我们该做的,就是不好弄啊,不过我已经跟陈中老家那边的警方联系了,他们如果找到证据或者可以做证的人会尽快跟我们这边联系,只希望能有点好消息吧。”
他说完,大家深深叹口气,为李伟民感到可惜。
孟星文和王璇秀就是在这时候找上他们的,而且还是刚出了派出所就往他们这边赶了。
他看到秋姜和邓兴旺,知道是他们帮他申冤的,一见到两人鼻子一酸,眼泪就冒了出来。
“谢谢,谢谢……”
他们两个握着秋姜他俩的手不停地道谢。
同时秋姜他们还知道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李伟民的父亲即使知道自己儿子出了这事儿,也答应给王璇秀继续治疗,估计再治疗个两个月,就能大幅改善她脖子疼以及偏头痛的毛病。
这样的话,孟星文的父母应该就不会反对他们在一起了。
秋姜听后也很为他们感到开心,也祝他们未来幸福美满。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他们两个过来除了道谢,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这可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秋姜他们顿时喜出望外。
得知这个好消息,姚卓赶忙招呼人给他录口供,等签字盖手印之后又是忙活接下来的流程,等到相关流程走完也就到了第三天上午了。
李伟民见到他时就已经是将近中午,尽管又有人来找他,李伟民却双眼放空,目光呆滞得可怕。
也是,一个自认为已经两只脚迈进棺材的人还有什么消息能够让他心生波澜?
只不过姚卓还真确定他带来的这个消息绝对可以让他情绪出现波动。
他清嗓开口。
“李伟民,告诉你个好消息。”
李伟民只是抬头看他,也并没有问是什么好消息。
对他来说,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好消息了。
这位领导大概是要失望了。
姚卓扯了下嘴唇,直接在他桌子面前拍下来一张复印过后的口供纸。
“我先不说,你先看。”
哪怕知道对自己来说不会再有好消息了,但好奇是人的天性,他再怎样心如死灰,此时也不免多了些疑惑,眼睛就低看了过去。
只这一扫,他忽然激动起来,两只被手铐铐着的手举起那张纸,一字一句看了起来。
越往下看,那张纸就越抖如在急流中飘荡的小舟。
仔细一看,原来不是纸抖,而是他的手在抖。
一颤一颤的,像极了行将就木之人。
此时,他满眼的不敢相信,不止一次抬头望他。
“这……这是……”
姚卓见他终于不复刚才的死样子,这下心里可舒坦多了,不过面上却装作凶恶的模样,配着他那张本来就黑就凶的脸,还真有十分严厉吓人的味道。
“你说说你,被敲诈威胁报警就是了,他本来就不占理,我们还能不管你,你偏偏要走最极端的路,做了也就做了,还想栽赃陷害别人替你顶罪,你这件事做得可真不像是个人,我真是对你恨得牙痒痒。”
李伟民无话可说,老老实实听他训斥,只想知道这份口供是怎么回事。
姚卓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眼见他眼中饱含期冀和忐忑,也就一股脑秃噜了出来。
“你是用人家女朋友威胁人家顶罪了,人家可没像你那么不厚道,他在你家后院住了十多天,见过两回陈中威胁勒索你的场景,当时人家想着这是你们的事儿,他要是说看到怕你不自在,所以一直没说,他被放出来后知道你被抓了主动找到我们局里说要替你做证人,证明确实是陈中威胁你。”
“并且你可快谢谢人家吧,他听得还挺多,基本上可以证明陈中老婆的死跟你无关,我们这两天又在陈中老家找到了两个愿意作证的证人,连忙把他们的证词当作佐证交上去,要不是有他们在,你可去挨枪子去吧。”
他没说的是还有人替他找了律师咨询,人家愿意到时候为他打官司,想来争取个无期是没问题的。
等到时候他表现再好点,争取早点出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他倒是都想说出来使劲臊臊他,然而李伟民听时已然泪流满面,在他说完捂着脸痛哭起来,他哪儿还忍心继续往下说。
算了,就当他是个大好人得了。
第176章 第一百七十六章好累这副队也不是很好……
李伟民的事儿也算是有了妥帖的处理方式,至于其他的就不是他们能管的了。
倒是随着局里正式宣布秋姜升职五队副队长,季明诚带着五队所有人可是好好给她庆祝了一回。
一大群人趁着周末休息,无比欢乐地野餐吃烧烤,顺便起哄喊秋姜“秋队”。
“秋队,孝敬给您的烧烤,赏个脸尝个味道啊。”
“秋队想喝什么饮料?”
“秋队,邓兴旺抢我游戏机。”
“秋队……”
秋姜前两次听的时候还笑眯眯的,情绪十分高涨,感觉浑身充满了力气,但随着他们一声又一声的叫唤,让她主持公道,她体会到了带孩子的恐惧。
他们竟然比她两个小侄子小侄女还要累人。
一次聚会下来,秋姜完全体会到了当领导的不易。
等到回去的路上,她升职的喜悦已经所剩无几,有的全是对季明诚的同情和欲言又止。
季明诚一看就知道她的小脑袋在想什么东西,坚决打断她不切实际的想象。
“你想多了,我之前带的人是容易没大没小,但在我面前还不敢这么放肆。”
话里话外就是一个意思,她还有的学呢。
确实,他平常是很没架子,可不管是谁都不敢违背他的命令,都老老实实的。
她呢,年纪本来就比队里大多数人都小,再加上平时脾气都很好,大家把她当小妹妹惯了,所以就算她现在成了他们的上司,在他们眼里还是那个可爱的小妹妹,想要树立自己的威信,让自己成为队里的主心骨她还有一段路要走。
好在他还会在她身边一段时间,能够让她彻底适应并带领五队。
秋姜不知道他所想,反正她对自己信心满满。
大概是以下克上这么难的事儿都成功了,那学着去带队好像也没有什么难的。
她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在接下来一段时间,季明诚也是有意放手,让她参与一些案子的决策统筹,他则负责另外一批案子。
也就是说尽管五队是一个队,但开始了大范围同时办理两个案子的进程。
不过一个季明诚带队,一个秋姜带队罢了。
原本局里的领导也担心他这样会不会撒手撒的太快,以后队里要是出问题怎么办,但听说后来季明诚私底下跟局里几个大领导都谈了一下,尽管不知道几人说了什么,反正最后的结果就是她单独带队处理案件成了过了明路的事情。
所以秋姜在那之后就可以每天带着自己的人去办理案子。
其他队的副队看的是又羡慕又害怕。
羡慕自然是因为可不是所有队的队长都像季明诚这样愿意放权的。
也有人说了,季明诚和秋姜都是五队的副队,级别是一样的,这样也算不上放权。
但一开始就知道季明诚为什么是副队的人清楚的很,人家这个副队就是名正言顺的正队。
要不然常局这个名义上的五队队长怎么可能一点也不过问五队的任何事务。
这些他们自己心知肚明也就得了,才懒得跟连这都看不清的笨蛋沟通。
至于害怕,则是因为他们说实话也不是每个人都是靠破案能力上来的,自己平常解决一些协调事务倒是简单,可要真说让自己带着去查案去,那可真是两眼一抓瞎。
两个字概括。
胡闹!
就是因为对自己能力很了解,这才就算是羡慕人家一升职就能被自己领导放权去独立带人查案,他们也很难想象自己去查案的样子。
要知道查案子可不是闹着玩的,因为这将近一年来,五队接连破获那么多起大案、难案,所以省市两级领导都特别在意刑事案件的侦破,要不然也不至于前不久组织全省的刑警力量来安溪学习办案经验。
正因为这么多领导重视,最近全省的同行们都奋勇争先,屡创佳绩。
与此同时,破不了的案子也得到了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关注,说不定还会交到省里去组织专门研讨,一来有利于集思广益争取把案子破掉,二来还能总结经验,提高省内刑警的破案水平。
当然,这也能在全国塑造一张刑警先锋队的靓丽名片,为各个领导脸上争光。
不过最后一点大家也就在心里说说罢了,前面两个才是明面上的积极影响。
只是这么一来,如果自己为了能早日掌握带队的权力,却没能破掉案子,先不说会不会追责,万一在他们手里千难万难都破不掉的案子被别的队、别的市轻轻松松给破了,自己副队的位置能不能保住还两说。
毕竟就连现在就连各队的队长都有这种考虑,在接到新案子的时候急得焦头烂额,嘴上长燎泡,他们何必在这个节骨眼上争着出头,给自己惹事。
因此尽管心里各种想法交织,他们明面上还是如往常一样以不变应万变,最多就是对秋姜的关注度高了些,想要看看这个入职还不到一年就被破格提拔成副队的小丫头究竟有没有那个本事既破得了案,又管得住人。
毕竟可不是所有人都会服一个小丫头成他们领导的。
他们就不信五队的人都能听她的话。
要是她收服不了队员,那就是独木难支,能够给她破案带来的阻碍可大了去了,如果因为这种原因导致案子破不了,就算她如今成了跟他们一样的副队,也不代表这个位置能坐得安稳。
说不定哪天就被踹下去了。
秋姜可不知道现在有人在等着看她笑话,唯一知道的就是这当领导和当队员可真是太不一样了。
以往当队员的时候,她的主职是查案和文书工作,从文书工作她学会了很多破案技巧和刑侦知识,在破案过程中,又借助学的技巧加以灵活运用,又提升了她文书处理的水平。
所以在这两方面,她是五队公认的后起之秀,也是破案的主力队员。
因此她只需要听从领导安排,大多数时候告诉季明诚后就能忙活自己掌握的线索,需要操心的事情其实很单一,是一个纵向的进展。
可当了领导后,需要操心的事情还包括了解各个队员的进展,从中抽丝剥茧找到最重要的线索,集中人力去获取进展。
也包括协调各个部门,让他们配合提供更多可借鉴的线索展开后面合作。
还要协调各个队员之间的关系,避免因为工作安排不当,导致队员之间起了矛盾。
另外,还有一个头疼的点在于,她升了副队后跟各个大领导见面的机会就更多了,有时候不免花费更多时间跟领导做汇报,还要参加市里要求刑警参加的各种会议。
就算她觉得有些会议根本没必要参加,可因为局里其他领导点名让她去,她也不得不去。
如此横纵事项协调、忙碌下来,一天下来几乎要忙到脚打后脑勺,压根没有一点休息的时间。
明明之前她看他们季队虽然也很忙,却也没有忙成她这个样子,在又累了一天回到家里后,她已经累到连一根手指都提不起来了。
只蔫哒哒的叫了声,“我回来了。”
一看她这个样子,石越秀两口子可心疼坏了。
“这升个职怎么就把自己累成这样?”
“吃饭了没有?”
“姑姑,姑姑,快来喝口水。”
“恩恩给姑姑揉揉。”
他们一个个围在她身边叽叽喳喳的,秋姜听得迷迷瞪瞪的,一点子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只虚弱地叫着,“给我来瓶饮料吧,我心里好苦呀,嘤嘤嘤。”
秋姜靠在石越秀身上弱唧唧的哼唧。
从小到大她都是最调皮的那个,比四个孩子都让她操心,石越秀哪里见过她这么虚弱的样子,一下子可心疼坏了,哪里还记得平时板着她不让她多喝饮料的事儿,连忙呼唤两个小的去冰箱里拿她最喜欢的冰镇茶饮出来给她喝。
秋思邈艰难扒开瓶盖,软糯的“啊”的一声哄着她让她张开嘴巴,然后给她喂饮料。
完成不需要她伸出一根手指。
就这样半瓶饮料下肚,她总算有点力气了。
这时候,她基本上一天没怎么好好吃饭的肚子终于强烈证明自己的存在感,叽里咕噜叫起来。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噜噜噜……”
她捂着肚子,眼巴巴瞅自家大哥,“饿……”
这一瞅还得了,秋恒安倒腾着自己拄着拐杖的腿就赶紧去厨房忙碌,恨不得满汉全席都给她做出来。
只不过他真要做出来,她估计真的得饿死了。
幸好家里今天新煨的老母鸡汤,味道十分鲜美,他又手擀了细面,给她做了一碗鸡汤面,接着又是一道拌菜和一道小炒出锅,再配上晚上跟她单独留出来的菜,齐刷刷端上桌给她吃。
秋姜一闻这香味,眼中再无其他,坐在椅子上开吃。
平常也不过半碗面的肚量,今天大老晚的愣是干完了一碗还嫌饿,秋恒安倒是还能给她煮出一碗来,又怕她晚上消化不了,就又给她盛了软烂的鸡肉和鸡汤过来给她溜溜缝。
也是相当美味了。
等到她吃完好好洗了一个澡,将疲惫稍稍去除了点后,才终于有了点精神出来。
第177章 第一百七十七章见面忍不住撩拨……
她一出来,两个小孩子立马“登登登”地拉着她坐下来,又是捏腿又是安慰的,可把秋姜一颗疲惫的心给狠狠安抚了一顿。
但是累也是真累。
因为他们现在手上这个案子可太折腾人了。
不光折腾他们,还折腾怀安市的同行们。
原因很简单,这次出的事是在两市交界上发生的,并且因为案件还涉及灭火,他们这些天也没少忙活着配合消防队进行灭火。
这连轴转一天下来,可算是把火给灭了,她和她带着的邓兴旺等人这才匆忙赶回市里各回各家。
也幸亏她已经成功考下来驾照并拿下小车车了,才不至于让其他人那么累的情况下还要送自己。
只不过又是来回跑,又是安排各人分别参与灭火、搜证、调查等工作,还要负责跟怀安市那边紧急组建专案组,重新分配各自负责的区域和内容。
这一天下来,她已经累到要麻木了。
这一下子祭了五脏庙,又洗了个热水澡的,才感觉稍微活过来一点。
但也只有一点,多的一点也没有。
他们见她就算坐在沙发上也累得双眼皮直眯着,压根睁不开眼的样子,怎么也不忍心再问她什么,只催着她先回屋睡觉。
秋姜连连点头,在两个小孩子的护送下往楼上走。
只是躺在床上的一刹那,隐约间听到了一个名字,她强撑着睁开迷蒙的眼睛问小侄子,“今天季队过来了?”
“嗯嗯,季叔叔问你回来没有,发现你没回来就走了。”秋思邈小手撑在床上跟她说,还问她要不要跟他说下她回来了。
那自然是要的。
而且不知道他找自己什么事,秋姜伸出手臂去找手机,小侄女很是知道她想找什么,怪怪把桌子上的手机递给她。
在几次“滴滴”声响过后,那边就传来季明诚的声音,她没力气地叫了声。
“季队。”
那边季明诚听到她这声音,就知道她累坏了,也没说别的,只让她好好休息,等明天要走前见一面就行。
“好。”
她说了这一声后,再也没忍住便呼呼地睡了过去。
季明诚在那边听到她绵长的呼吸声就知道她是睡着了,只静静听了会儿她传来的声音便挂断了。
秋姜可谓是一睡便是深度睡眠,在经过七八个小时的好眠后,终于满血复活,精神百倍地下来吃早餐了。
就是吃饭的时候这手臂还是酸酸软软胀胀的。
毕竟昨天他们是真的没闲着,挑水接管子以及疏散安抚人群等各种体力活可没少干。
除了这些,她还得跟常局忙着与怀安那边的领导和同事头脑风暴,可谓是体力与脑力双输出,她现在都感觉不可思议,真不敢回想昨天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大概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火终于扑灭了,但是这还是万里长征第一步,接下来调查起火原因,找出罪魁祸首也不是轻松的活儿。
她越想越急,吃饭速度也就快上许多,等吃完饭后就必须得马不停蹄往那边赶。
不过在那之前还需要见下季明诚。
她刚到门外就看见一道挺拔的身影正靠在她的漂亮小车前,不是季明诚又是谁。
一看到他,秋姜眼睛都亮了,不自觉加快速度跑向他,开口声音就软了几下,忍不住把昨天的事儿说了一遍,还嘤嘤的喊累。
季明诚看她眼下的黑眼圈是又心疼又好气的,“谁让你不答应的。”
他说的是她接这个案子前的事,那时候他就问她需不需要换一换。
其实这个案子也不是季明诚故意分的,而是本来他们两边就是按照案子顺序进行归属,这个案子正好该轮到她这边了。
当时季明诚也提出自己这边负责这个案子,但她却知道他那边上个案子正在收尾阶段,也一大堆事情要忙,怎么忍心把活儿都堆到他那里,况且这个案子本来就该是他们负责的。
所以她走马上任,从昨天晚上走的,一直到今天天都黑了才回到家里。
这一天都没时间好好吃饭,这才导致昨天回来的时候饿得都要吞牛了。
但是吧累归累,对于这件事她确实一点都不后悔的。
理由也很充分。
“我知道这件事会很累,季队你不舍得我累着,可我也舍不得你累呀。”
她一下子就把心里话给秃噜了出来。
一说出来,她就后悔了。
这样不会太直接了吧???万一把人吓跑了她还怎么追他?
没错,她想追他,男女朋友的那种追。
她从前两辈子也没谈过一次恋爱,可不代表就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了。
从前是碍于他是领导,就算自己知道对他有点不一样的感觉,也不想那时候挑明,免得让彼此上下级的关系变得复杂。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们现在明面上的职级是一样的,她就暗戳戳想着追他来着。
就是至今为止还停留在想法阶段,倒不是她犹犹豫豫害怕,而是真的忙啊。
忙到她连多见他两面的机会都没有。
就这样还怎么追人嘛。
再加上她也不是眼里只有感情这一回事的人,自然把案子放在个人感情之前。
现在案子还没解决,她也没想现在就捅破这层窗户纸。
然而这嘴吧,可比自己的脑子快多了,一说出去,她就知道要完。
果不其然,季明诚听完后就愣住了。
黝黑的眸子紧紧注视她的眼睛,将她此时的慌乱一览无余。
秋姜心突突的跳,“那个我……我是说……”
她正想着找补呢,季明诚却忽的伸出手来,那熟悉的动作让她脑门一紧,顿时什么找补的话都不顾的想了,转头就捂着额头警惕地看着他,生怕他又给自己来一下。
却没想到……
季明诚胡乱揉乱了她的头发,软软的发丝在手中的感觉那是无比的好。
不过这些都比不上此刻他心里的震惊和愉悦。
有什么比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还令人感到美妙的事情。
他又不是傻,反而精明的要命,要不然也不会在不过二十六七的年纪就已经成为香江的见习警督了,自然能看明白她的表情和她话里未完的表白,灭顶的愉悦淹没他整个人,让他的面容都变得极为温柔。
这跟他平时的模样完全不同。
不免叫她怀疑他是不是也……
年轻人就是大胆得要命,刚刚还说不想在这时候捅破窗户纸,一看他眸子里隐含的柔情,整个人就跃跃欲试起来。
于是她大胆的勾起了他一截手指攥紧,然后倏地抽去,向他保证,“季队,我一定会破了这个案子,不辜负咱们五队的招牌的。”
她欢快承诺,倒像是刚才勾他手指是为了拉勾向他确认,只是有人却明白她乖巧外表下的主动和喜欢。
季明诚喉咙滚动,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然而这时候她却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一溜烟的工夫就上了车启动。
“季队,咱们回见了——”
说罢,就一脚油门窜飞了出去。
该说不说,不愧是他亲手教的,这开车的猛劲颇有他的真传。
他是又骄傲又怅然若失的。
懊恼她怎么不能再待一会儿,就不能让他把名分确定下再走吗?
只是他也知道就算再来一次他也不会那么做。
因为他们两个是一样的人,哪怕再喜欢彼此,也知道什么是轻重缓急、重要次要。
就算心里有说不清的遗憾和未尽的柔情弥漫,他也只能强制将那些旖旎和心动通通收回心里。
幸好他们还有很多时间去确定彼此的心意,以后有的是机会。
而他现在也要忙活自己这边的事情了。
也就是彻底把这个案子收尾。
上了自己的大吉普后,季明诚打通了王历的电话。
没错,因为这次任务紧急,就连三天后要结婚的王历也因为自己活地图的特质被紧急要求归队干活。
与此同时,秋姜已经跟邓兴旺、常学民等汇合,一行人往安溪与怀安交界的大冶村和上单村的方向驶去。
大家在车上紧急吃了早餐,又趁机补了会觉,大概在三个多小时后终于赶到了目的地。
跟其他村子到处绿色盎然、充满生机相比,这个连接附近几个村子的古码头到处都是焦黑色,好些房屋被烧得一干二净,就算如今火已经被灭掉了,空气里也充满着浓烈的焚烧后的烟味儿,哪怕只是鼻子稍一呼吸,都感觉很呛人,最重要的是感觉鼻子里进了很多脏东西,痒痒的,叫人很不舒服。
“来,戴上这个。”
秋姜拿出一包口罩来,大家纷纷上前抽口罩给自己脸挡得结结实实的。
她自己也给自己戴上了,并且很清楚一件事,这个案子结束前估计他们都回不了市里了,这几天口罩绝对是不能缺的,所以她买的那些口罩都能派上用场,说不定还能分给其他同行。
没想到她还一语成谶,怀安这边的同事们比他们先来一些,那鼻子一个个黑得像泥鳅一样,一看到有口罩,都客气不起来,直接上来就拿去用了。
而这也拉近了彼此之间的关系,为接下来的合作奠定了个好基础。
第178章 第一百七十八章调查开展调查……
这次火灾一共死了四人,重伤六人,至今还在医院里抢救。
按理说两地伤亡皆因火而起,应该率先由消防队出手解决火灾。
实际上这次确实是先派两市的消防队出手了,只不过没过多久,就紧急调派了两市各一部分的的刑警参与本次火灾案情处理。
没错,就是案情。
这次火灾已经确定是人祸。
经调查可以确定最先起火的地方来自靠近怀安一侧的古码头街道的一户杂货店。
说起这个古码头,却不是说两市交界这个地方有水,至少不是现在,而是在很久之前,这里曾经是水源充沛的地带,后来沧海桑田逐渐变成内陆,原先用来停泊的码头自然废弃不用,成了村庄街道。
但两市在这边住着的人仍然习惯称之为码头,这也是这条街的名字。
起火的地方是码头街中间位置的一家杂货店,在店门前的是店家种的各色月季以及土生土长的树木花草,在这个暖风和煦的季节郁郁葱葱的。
以至于当杂货店借助汽油迅速燃烧的时候,火势迅速波及到了周边房屋以及周边草木,又因为起火的时候是晚上九十点钟,等发现后再紧急调人来灭火,所以这火势就大到没边了。
也幸好在他们来之前,附近的村民已经在村干部等人的带领下开展了紧急救火,才没波及更多地方。
然而即使如此,等他们彻底扑灭火势,再组好调查班底也已经过去了一天。
两边的人都回去好好收拾了下东西,都做好了在这里一待就待好多天的准备了。
只不过他们都是大老爷们,糙得不行,还真没想到要戴口罩这种玩意,可在刚刚吃了一鼻子灰,现在又戴上口罩后,才终于知道这玩意是真有用啊。
再加*上秋姜带来的口罩足够多,也给了他们两大包,完全够他们这边用了。
这才让他们不满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些。
虽然安溪这边派来一个女领导,还是个刚二十岁的年轻人,但人家确实细心,这点是得承认的。
当然,就凭这个就让他们收回对她是走后门上位的想法也是够呛的。
他们还是怀疑这个小妹妹该不会是哪个大领导家里出来的,给暗箱操作当上的领导吧。
这是怀安这边大多数人的想法。
然而知道他们不屑的小妹妹真实身份的人却呲了他们一顿。
“人家年纪是小,但人家破的案比你们加起来都多,还敢瞧不起人家?现在咱们是一块干活的,两边都有局长在,说不定连市长都要来,你们要是把情绪摆在脸上被人家还有领导看出来,丢咱们怀安的人,就别怪我到时候不客气。”
他们队长甘鹏池看出了他们的小心思,那叫一个厉声警告。
对于甘鹏池的话他们还是深信不疑的。
他说要整他们那是真整,所有人都不敢不听他的话,可到底是自己的兄弟,甘鹏池还是悄悄跟他们说了他们看不起的这个女孩子到底是谁。
“秋姜——”
“秋姜???”
他们的齐声高喊,引得那边正在跟紧急赶过来的常侯局长汇报的秋姜不由自主地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
眼见他们一个个眼睛瞪得浑圆,好似听到什么不得了事情的样子,她虽然好奇,也不得不继续跟常侯汇报昨天的事情以及目前的进展。
“经两市的调查人员确认这次火灾蔓延这么大,就是因为这个杂货店墙上以及里边的地上和货品上泼洒的汽油引起的,再加上昨天晚上有风助燃,才成了现在这样子。”
“死的六个人中有四个是杂货店店主一家,还有两个是紧挨杂货店那家里的一对母子。”
一听这个常侯就急了,“不是死了四个吗?怎么又成了六个?”
秋姜及时跟他解释,“最后那对母子是重伤六人中的两个,刚接到医院那边的通知,他们因为伤势过重,已经于今天早上六点十五分不治身亡,所以现在最新的伤亡是死亡六人,重伤四人,并且另外四人的情况也不是很好,医院那边让咱们做好准备。”
也就是说这次火灾很可能死亡人数还会再次上升。
常侯一听这话,脑子嗡嗡作响。
站在他旁边也被派来的刑警一队队长陈达也皱着眉头道,“这也是无法避免的,那些人烧伤的太严重了,咱们必须要做好这个准备。”
常侯当然也知道这种大面积烧伤的人死亡率太高了,就算是活着也会因为感染以及痛苦生不如死。
可如果可能,他还是希望死的人能少那么一点,而不是这么一点点增加,直叫人心里发慌。
但他也知道这事吧,不会尽如人愿,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早点找到那个纵火犯。
想到这个,常侯赶紧催促他们走人,赶紧开始工作。
秋姜他们自然也是这么想的,在他这么说后很快就走了。
他们两个往安溪负责的那边走时,陈达走路的姿势还有点奇怪,明显是昨天灭火时摔的那下挺严重的。
但他向来习惯忍着,就算再疼也不肯吭半声。
好在她早知道他的性格,怕他昨天守在这里没回市里没地买药,所以来的时候就给他把药准备好了。
她从兜里拿出来的正是把季队之前给她的缓解跌打损伤的绿色药油。
陈达一看就乐了,“好丫头,还是你懂得心疼人啊。”
他是一点没客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就挽起裤腿给膝盖下边那肿起来的地方抹药。
边抹边嘶嘶,越嘶嘶手下抹得越狠,好像在跟自己身体比谁的意志力强似的。
秋姜看得都替他疼,咬牙切齿的模样倒像是她在涂药似的,可把陈达逗得不行。
等到他这忙活完,秋姜才跟他说,“我跟怀安那边的甘队已经分好工了,两边以这个杂货店为界,一队负责一边,争取看看能不能发现人证。”
“陈哥,现在咱们这边人手能倒腾开,你就先去我车里休息一会吧,等忙不开了我再叫你。”
陈达又不是不识好歹的,再三跟她确定,“真能忙活开?”
“放心,可以的,咱们的车都停在路边,等会我就把钥匙都要过来,你和一队的兄弟们都好好休息会儿。”
要知道昨天是一队的人留下来善后的,估计昨晚也没怎么睡,这时候再让他们继续干,那就太把人当骡子使了。
陈达有点犹豫,“常局那边……”
“哎哟,你就放心啦,有我盯着呢,有事绝对最快通知你们,绝对不会有事的。”
“而且车里还有我给你们买的早餐,快点去吃点吧。”
秋姜连声催促。
“成,谢了。”陈达招呼一队的人往车子那边走。
邓兴旺早就准备好了,把车钥匙和吃的东西都放在一辆面包车的后备厢,等他们欢天喜地吃起来后,才长腿往她这边跑,开始了今天一天的忙碌。
五队的人根据约好的分别往两边的老百姓家里走。
邓兴旺和童北两个敲开一户人家后,秋姜就和贾汪往下一户走去。
这条码头街道两边大部分都是商家,要么是卖饮品吃食的、要么是修理自行车的,还有的是肥料店,应有尽有。
从昨天起那场火灾后,大家明显害怕自家出事,因此各个家里都有人还有人直接打开门坐在小板凳上往外边好奇地瞅他们。
大概这边除了大集时,很难能见到这么多人吧,更别说还都是警察了,再加上大家都想知道调查的最新进展,有的都不需要他们开口就直接迎上来回答他们的问题了。
但是秋姜还是照旧先诉说来意,希望他们能提供些他们知道的消息。
就比如起火的杂货店老板一家可曾与人有过矛盾,以及最近特别是昨天晚上见过有可疑的人出现在杂货店附近等等。
只可惜他们尽管热情,却并没有提供什么有用的消息。
秋姜失望了一下,也知道这才是常态。
就比如她自己,不过也就知道放火的那个人是个个子不怎么高的瘦弱男人,放完火后迅速跳上摩托车跑走了。
至于再多信息完全没有从黑影中得到。
现在没有收获也实属正常。
她微微叹了口气,继续往下一家走去。
这次碰见的是一个大姨,她揣着手神色充满好奇与雀跃,听完她的问题,顿时一拍大腿,“那可太有了。”
秋姜和贾汪两人瞬间喜形于色。
“对方是什么人,发生了什么,麻烦大姨你跟我们讲一下。”
“那还不好说啊,首先就是王二麻子,他三天前大集的时候,他来买酒的时候顺了一条烟,当下就被桂花给发现了,狠狠把他骂了一通,那时候他脸色就不怎么好看。”
“还有那个张家老二,老是在他们家赊账,赊账完了还不还,好几次都要打起来。”
“对了,前天那个何爱华喝醉酒了,在他们店门口尿尿,那个骚啊,还溅到人家俩孩子身上了,两人就吵了一顿。”
……
前面是一点也没消息,而如今是消息太多,秋姜已经记到手心冒汗,真真正正把笔杆子抡出火星子来,这位大姨还在如数家珍地把跟杂货店店家有仇的人都说了一个遍。
这位大姨莫非是做情报工作的???
他俩深深怀疑着。
第179章 第一百七十九章行动夜间调查中
在大姨嘴里,秋姜他们就听到了不下十个与杂货店老板郭乡以及老板娘张桂花有过过节的人。
其中绝大部分是让人觉得繁琐的微末小事,很难想象会有人因为这种小事而直接朝人家店里泼油点火的。
除了这个,贾汪可有话要问了,“大姨,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消息怎么来的?”
秋姜捂捂额头,已经能够想象到大姨会说的话了。
果不其然。
“那当然了,街上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你就算想知道谁家老公公不做人,谁那方面不行的,我都知道的清清楚楚的。”
大姨还怕他不信,当即就前面说的方面如数家珍的罗列着。
贾汪嘴巴已长得比斗大。
我去,那种消息怎么传出来的?真的不是造谣?
眼见她越说越猎奇,秋姜在暗暗听得叹为观止之后,还是适时咳嗽了一声,与恋恋不舍的大姨告辞。
至于她刚才说的那些人,大多从她嘴里知道去处,她刚才也问了他们大致的身高,和她从黑影中看到的身影并没有相符的人,因此也没有再继续查的必要。
贾汪也觉得。
压根就不信能有人会因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杀人。
然而在又走访了几个小时后,贾汪又碰到了一个比刚才那个大姨还要八卦的奶奶。
这位奶奶约莫七八十岁,身着一身旧时代的蓝色上褂和黑色裤子,狭小的黑色布鞋包裹着一双小脚,看着重心不稳的样子,然而走起路来却稳稳当当的。
一听他们问的是杂货店起火的事,顿时就往各种恩怨纠葛上扯。
要么就是十多年前杂货店前任老板郭乡他爹脾气暴,动不动跟人干架,到最后成了两家人互殴,结下了大大的仇不说。
要么是前些年杂货店老板娘因为别人占了他们家的摊位跟人大吵的事情。
要么还有杂货店老板是个色的,因为张桂花有点横,他又有点怂,两人才没有离婚,但是私底下老是偷摸别的小姑娘、大媳妇的手,引得好些人的家人和老公把他狠狠收拾了一顿。
诸如此类的事不说大几十起,二十多起还是有的,而且比前面那个大姨说的还要详细具体,好像是亲眼见到了似的。
然而没想到还真得到了老奶奶肯定的回答,“当然是我亲眼看到的了,他们都以为我耳聋眼花的,凡事也不避讳我,我在晒阳的时候可听到不少稀罕事呢。”
“我晓得你们这些年轻人不喜欢我这个作风,可说不定我这个老婆子说的还真能帮得上你们的。”
老奶奶一脸的骄傲和笃定。
贾汪走了一天了,如今也没个脾气,听她这么说也就这么听,实在没有力气跟她反驳说这些消息都是没用的玩意。
但是让他不理解的是为什么秋姜还不走,反倒是还在诚恳问她还知不知道其他。
引得老太太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又开始跟她说起来自己知道的种种内幕。
贾汪心里一个“卧槽”满头飘。
什么个情况,怎么还继续问上了?
总不成还真能从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里找出谁是凶手?
有这做无用功的时间,难道继续再多问几家不好吗?
他是真不明白她这是要做什么,只是出于对她的信任只焦躁了两把,眼见她们两个说个没完,他就没脾气地坐在老奶奶家门口的石狮子上,权当休息了。
话说可真累啊。
这昨天救火,今天走访的,一天下来连午饭都没好好吃,更是累得两腿软到打飘,这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就想随地找个地方一趴好好睡一觉缓缓。
想到睡觉,他这眼皮子还真是越来越重,竟然坐在石狮子上闭眼假寐起来。
说是假寐,一会儿就连呼吸都重了起来,还打起了呼噜。
以至于被人晃荡叫醒的时候,脑子都是懵的。
“咋了咋了?怎么了?”
他面前的正是秋姜,“贾哥,回去了。”
“啊?不找了?”
他没反应过来,恍恍地问她。
秋姜指了下天空,“天黑了,我们先回去。”
贾汪这才注意到刚刚还明亮的天空竟然已经漆黑如墨了,也幸好月光足够亮,还不至于看不清路。
他连忙起身跟她一起回去,两人紧急吃了晚饭后,他就可以去这边村支部的大通铺去休息会儿了。
而秋姜却没那么容易休息,才吃了几口饭,两市调查组就通知要开会了。
眼见她扒拉了没两口就得蹿起来跟着人走,贾汪是又心疼又害怕的。
这领导可真不是个好干的活啊。
瞧姜姜现在忙的模样,真是令人浑身发怵。
只可惜他还没有那个资格替她去开会,只能心疼一下就跟着其他人好好休息去。
谁知道这一着床,就感觉眼皮子越发的重,顿时就鼾声如雷。
一声声鼾声此起彼伏,邓兴旺和童北两个人听着鼾声艰难入睡。
感觉还没睡多久,自己的肩膀就被人给拍了。
他们两个虽然没有起床气吧,可那么累的情况下,好不容易才眯了下眼睡着,这下被弄醒,也是那脑瓜子嗡嗡的,想给吵醒他们的人一杵子。
“嘘。”
他俩刚准备骂人,就听见了这道足够熟悉的声音,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姜姜?”
“是我,跟我出来下。”
他们两个鬼鬼祟祟起床,到了院子里趁着月色看清了她的脸,就连忙问,“怎么了?常局他们有什么指示?”
秋姜摇摇头,只让他们两个跟着走。
他们两个对她那叫一个无脑信任,一听这个就立马跟着她往外走,等站在一户白墙四合院墙角下,他们明显感觉到她的脚步更轻了。
目的似乎就是这里。
这里有什么?
他们两个在凉风的吹拂下,已经完全清醒了,见她如此谨慎,他们还真有点紧张感,于是两人都绷着脸严肃的不行,就连声音都压低了许多,只比蚂蚁的声音大上一点点。
“姜姜出什么事了?”
秋姜正正神色,开始胡说八道。
不,是认真认真分享自己的发现。
“我和贾哥在走访旁边这户老太太时,发现这户家里有个男的出来倒水,倒水回去听到老太太说杂货店老板家的仇人,明显神色慌张,进门后还悄悄扒着头听,一副心里有鬼的样子,我觉得他有点不对劲,要不是知道点什么,要么就是凶手,所以我想进去探查一下,你们两个帮我做下警戒,要是我有事,你们立刻回去摇人。”
这些话里真假掺和着来,她怀疑那个男人是真,但是那人扒着头听纯粹是自己加码,毕竟她也没法说那人的身材体型与黑影完全一致,况且她可是从老奶奶悄悄跟她说的话里知道这个人在两天前因为买燃气罐贵了几毛跟张桂花吵了起来,那时候吵的可凶了。
只不过这个王立民是个出了名的窝囊废,所有人都知道就算他跟人吵起来,只要那人露出凶悍的模样,他就绝对不敢继续跟人吵起来,就算老奶奶知道他们俩吵架的事儿,也绝对不相信他有那个胆子敢放火烧人。
就是想跟她分享一些八卦当作谈资,以丰富下无聊的生活罢了。
只是她绝对没有想到,她觉得最不可能的人成功进入了秋姜的视线,而且还趁着半夜的工夫招人来探查虚实。
邓兴旺和童北一听,也觉得很可疑,当即邓兴旺也要跟着一起去调查,直接把秋姜给的手机扔到童北手里,自己则步子轻盈的一蹦三尺高,嗖的一下跳上了墙翻了进去。
他的动作已经足够利索,完全没给童北拒绝的机会,随后秋姜翻墙的动作那更叫一个轻盈飘逸又利索迅速。
童北才刚张开了嘴,两个人就已经完全不见了。
他急得都转起了圈圈,这倒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他现在可是一个人啊。
为什么感觉身边身后有无数个人似的。
尤其冷风一吹过来,就好像有人在他脖颈吹气一样,直叫人浑身都冷飕飕的。
这汗毛嗖的一下就立了起来,鸡皮疙瘩也不甘落后的如雨后春笋般钻了出来。
救命啊!!!
有鬼啊!!!
他一个人不停地脑补,越害怕越脑补,越脑补越害怕,直接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等他尖叫着嗓子跑回各位领导所在的指挥部小院后,喊的一嗓子足够叫刚睡下还没睡太熟的领导们吓得一激灵。
“常局,陈队,不好了,凶手要跑了——”
他一个凶手叫所有人都不淡定起来,还没见到人,就听到不少屋子里传来惊叫声。
“凶手?什么凶手???”
还能听到不少屋子里撞倒什么东西的嘈杂声,以至于没等一会儿好些屋子连灯都没开,就有人跌跌撞撞冲出来。
童北正等有人问自己话,这时就听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哪里?”
“啊?”也不知道他是惊奇于问话的人怎么在这里,还是没弄清他刚才问什么。
反正不管他“啊”什么,来人也顾不上,又沉声问他句,“凶手在哪儿?”
童北这才如梦初醒,顿时又紧张起来,“就在这条街往南走,现在凶手跑地里去了,兴旺和姜姜姐正在追。”
其中一个人已经抓到了……
他这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问他话的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紧接着就是常侯、陈达以及怀安那边领导的连声着急询问。
“怎么回事???”
“什么个情况???”
“快点说说啊——”
他们围着他一个个不停地发问。
“我……”童北心里发慌,都不知道该回答谁的提问了,叫这些一点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领导们急个不行。
第180章 第一百八十章追捕这厚望大可不必好吧……
等童北跟几位领导说完后,常侯他们可就急了。
“哎哟,这黑灯瞎火的,就他们两个人怎么抓人啊。”
常侯虽然信任秋姜的查案水平,可却不相信她跟邓兴旺的身手足够辖制住两个杀人凶手。
就算他说已经一个凶手落网了,他还是担心的嘴上直往外冒痘痘。
“不行,我去摇人——”
陈达更不放心了,当即就说。
然后童北就傻了,他犹豫了下说,“可是……咱们两边的人都已经去了呀。”
“啊?!”
常侯他们以及怀安这边留下来的领导都没反应过来。
童北才发觉自己刚才说话没说清楚,赶紧补充说,“我来前就已经给贾哥他们打电话了,路上还碰到了他们,都往那边去了,我来就是告诉大家一下,可千万别急。”
结果没承想没说清楚,让他们更急了。
常侯他们顿时心一梗。
但谢天谢地的是所有人都已经去了,这么多人在成功率总算会大点。
这样,他们的焦急程度总算降下来些,可对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更着急了,立马问他具体情况。
童北挠挠头,“是秋队发现的,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
话说他在外边等的感觉身边都是鬼的时候,院子里边突然传来激烈的喊叫奔跑声,紧接着就有人夺门而出,他压根没反应过来就被丢过来一个身后绑着绳子的男人,紧接着就被下了这个命令。
所以说他不知道。
真不知道。
预知详情,还得等人回来再说。
常侯他们无法,只能焦灼地等着。
而另一边,秋姜他们牙根都要咬碎了。
“该死的玩意,这么能跑——”
“艹,往右边跑了,拦一下啊——”
“拦不住啊,那小子滑得像条泥鳅。”
他们二十来号人围追堵截,愣是没把人抓住,秋姜倒是能逮住他,奈何这人力气大得惊人,那人好几次挣脱她的束缚,嘶喊着往没人的地方跑。
“哪里来的牛劲儿?”
大家都气得要命,奈何现在实在不是生气的时候,早知道这玩意这莽,他们就该带家伙过来。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拿出百倍的精力去锁定那玩意的位置。
那人跑得速度快,力气又大,有力气摁住他的没有他跑得快,跑得快的力气又没有他大。
秋姜也算是有了经验,知道自己一个人可搞不定他,顿时喊了一声,“来几个人跟着我,快点跟上——”
这时候大家就怕没有主心骨,现在有人给了明确命令,不管怎么样,周边熟悉的还是不熟的还都被她给摇来了。
田勇华曾经是民兵,对自己的力气和速度都有着充分的自信,只是今天却让他吃了个大惊。
那个翻墙找到证据的女的,竟然能跑这么快,还招呼过来这么多人对他围追堵截,幸好他可不是水货,只要能再快点,他们就绝对抓不到他。
可惜他不知道有句话叫作骄兵必败。
在漆黑夜幕下,身后有道声音如影随形,他知道就是那个快得像鬼的丫头。
“抓到你了。”
秋姜冷喝一声,随之田勇华就感觉到自己衣服被狠狠一扯,手臂也随之被人一扭。
他如刚才那样一个扭头,凶狠砍向她手臂。
秋姜手臂吃痛,但是依旧不放,想要给后边的人争取更多的时间出来。
“死丫头,给我撒开——”
田勇华下手可是下死手,秋姜敢打包票,这人肯定犯过事。
在他又伸手过来的时候,她实在撑不住了,只能任由他再次从自己手里溜走。
压根等不上后边支援力量。
不行,得换个方法。
她捂着手臂继续追赶,还在想着有没有别的法子能拦住他。
有了。
她瞬间加快速度,两脚轻盈跃在庄稼苗上,在牛勇华瞠目结舌下,轻松飘到他身前,接着弯腰伸腿一横扫一气呵成。
“啊——”
田勇华跑的速度有多快,如今被绊一下摔得就有多惨。
同样,就这样还能迅速起身,可见他反应能力有多强。
“臭娘们,你给我等着,老子早晚会杀了你——”
他起身后继续往前跑,倒是秋姜右腿还因为那一扫腿现在还麻着。
这人还真难搞啊!!!
她也气起来,愣是又加快速度追上了他,并且使出了季明诚教她的擒拿术,用尽了全身力气,终于把这人摔倒在地。
田勇华已经恨到整张脸紫红起来,抬起沙包大的拳头就朝她砸过去。
只不过他的拳头显然没有她的身手快,愣是每次在即将揍到她的时候与她擦身而过。
这是正常人能有的反应速度???
他莫非是见鬼了???
田勇华心脏轰得乱跳,也没心思跟她继续缠斗,继续开始跑起来。
然而秋姜却找到了节奏,接下来也不想着追上擒住他,而是努力骚扰他,在他拉开距离时给他一杵子,然后借助轻功迅速挪开。
这个计划还真奏效,她在夜里也依旧好使的眼睛清晰可见他慌乱了起来。
那成。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接下来她就不客气了。
她身影如鬼魅般缠着不放,尤其是在这黑夜这种特别容易放大心中情绪的时刻,就算再凶狠的人,碰见这种不科学的情况,也觉得一阵阵冷意从后背升起,直冲天灵感袭来。
更别说还是没学过多少科学的迷信的人。
“鬼鬼鬼……”
他嗫喏作语,吓得慌忙逃窜。
鬼?
在他又跑了后,秋姜眨眨眼睛,计上心头。
“呜呜呜——”
四周空荡荡的庄稼地一点遮挡都无,以至于快到极致的速度飘过时带来令人牙碜的呜咽声,像极了幽冥的鬼怪来人间寻仇发出的笑声。
在又一次有人影飘到自己面前时,田勇华压根无法控制心中的恐惧。
“鬼啊——”
四周麦田哗哗作响,再加上风声簌簌,导致他的声音传过来时已经扭曲变形,完全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
“他刚才吼什么呢?”
邓兴旺气喘吁吁问了一句,就听到身旁一道陌生的回音。
“谁知道他扯什么犊子,咱们赶紧追上去——”
说完,这人就跑远了。
刚停下来歇会的邓兴旺还没反应过来刚刚身边这位是谁,就叫苦不迭地拖着都快不是自己的腿疯狂倒腾。
毕竟前边直面危险的可是他搭档啊。
姜姜,你可得坚持住哇!
这场月夜追逐最终以甘鹏池奔驰而来赶上辖制住又被扫堂腿横扫的家伙为止。
“别动——”
“老实点——”
“快摁不住了,再来几个人——”
控制着这家伙的人着急狂喊。
“来……来了……”
后边追上来的人嗬哧嗬哧的虚弱回道。
众人一起围上,总算将拼命挣扎的这人给牢牢抓住。
秋姜可算是松了口气,还不等高兴一会儿,就见到这人在看到她的那刻突然应激暴起。
“鬼鬼鬼——”
他惊恐挣扎,或许人到极度恐惧的时候力量也会翻倍,如今大家长时间奔跑,早就处于力竭状态,谁知道跟他们没什么差别的人还能瞬间爆发出一股牛劲儿出来。
他们一个没控制住,让他跑了。
任谁也没想到他们都围追堵截了,这人还能跑走,一时没反应过来追他。
等反应过来后,人已经跑远了。
“我去——”
秋姜也没承想自己能把他吓跑,早知道就躲在他身后不让他看到了。
但别管她再懊恼,人也不能不管啊,她嗖的一下窜出去追人。
甘鹏池他们都惊呆了。
话说这个安溪的年轻领导不光破案厉害,这身手也相当可以了。
都跑了这么久,怎么人家还能跑出这么快的速度?
这么一来,显得他们很拉胯耶。
不过别管再拉胯,那个人可不是好相与的,她一个人还真镇不住他。
得了,继续追吧。
多亏现在没有多少污染,月光十分亮堂,不至于看不清他们跑去的方向,于是他们迈着颤抖的腿急急追去。
而越追越感觉勉强。
这腿软得像面条,这还怎么追了?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跑掉?
就在他们急得眼眶泛红,恨不得用眼神把他杀死的时候,愿望好像实现了。
“嗷嗷嗷——”
远处传来的是撕心裂肺的痛喊声。
什么情况?
他们有点迷茫不知所措,就在这时,那边传来一声又一声的惨叫。
隐约能够看见一个身手既利索又漂亮的人接连将其摔了个大马趴,在其又起来后,跟逗弄猎物的猎人一样侧身用力摔去。
“嘶……”
他们看着都觉得疼,更别说亲身经历这一切的田勇华了,他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快要摔了出来,全身都散摊子了一样。
“再来?”
他只能听到对方轻“嗤”一声,语气里是对他的不在意和挑衅,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侮辱,当即脸色再次紫红起来,怒气冲冲攻去。
“Duang——”
秋姜就在旁边看这场单方面的互殴,心里“滋滋”两声,别管再厉害,在他们季队面前也是个软脚虾。
季队可真厉害呀。
她两只眼睛都闪着小星星,对他的喜欢和崇拜都快溢出来了。
季明诚敏锐如斯,一眼就看到了她欢喜的模样,难得涌上来少年讨好心上人的情绪,有心想在她面前好好展示自己。
于是接下来两市的队长、队员们就被迫欣赏了一次完美的格斗比赛。
恩,刺激是真刺激,好看是真好看。
就是有必要这么全面招呼那人嘛,倒像是在故意展示一样。
难不成是想让他们看看安溪的实力?
怀安的这些同行们有丢丢怀疑和羞赧。
因为要是人家真是秀肌肉的话,他们这边还真没有能上的。
唯一有点机会的也就是他们队长了。
他们悄悄瞥了眼甘鹏池,对其寄予厚望。
这厚望大可不必好吧。
甘鹏池狠狠咬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