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长莺飞,经历了前几天的突然降温,这几天天气快速回暖,渐渐迎来了春天的到来。
人们纷纷脱下厚重的外套,开始享受春日穿衣的轻便。
如今上班,秋姜骑车子也不怕冷了。
每天都骑着自己可爱的小粉红自行车上下班。
不过相比于过年前后那段时间的忙碌,这段时间明显清闲不少。
尤其是前一段时间他们参与的七宗罪模仿案,既然凶手落网,这个案子也正式移交给二队负责审讯,不用再在他们手里堆积着。
而警校那边的调查结果也出来了,是器械室的库管收了钱把要报废处理的枪支给桑乐换出来了。
当时他拿着枪要走人,谁知道突然碰见秋姜,这才想起她前段日子在新闻上大放异彩,直接勾起了两年前的“新仇旧恨”,就想把她骗出去好好教训一下。
至于她的手机号,他死活不说从哪儿得到的。
反正其他事情双方招供一般无二,秋姜也就懒得理会他不说的这事儿,而是全力准备去省城的相关事宜。
在这几天,她先后把队里的文书归档,然后移交到档案室那边,又跟其他同事做了交接,终于迎来了一家人去省城的时间。
除了秋恒安夫妻俩,秋姜他们几乎没有去过省城,对省城没有什么印象,只知道省城那边比安溪更繁华些。
可说到底怎么繁华,其实他们是没有什么概念的,然而随着道路越发开阔,高楼、车流也越来越密集,道路中间的鲜花绿植等装饰品更多些后,他们终于体会到了省城和安溪之间的差别。
秋姜和两个小侄子小侄女频繁“哇”声一片。
“好漂亮,好漂亮。”
“没错没错。”
他们看得目不转睛,而秋思雨两人虽然也很感叹,但兄妹俩性格都偏向内敛,只心里频频感叹,并不像秋姜他们三个那么情绪外露。
但是明显也是赞同秋姜他们的,努力按捺下心中的激动,故作平静道,“这省城确实比咱们安溪繁华。”
“是啊,而且感觉人也比咱们那边要更开放些。”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他们就已经见好几个穿着很时尚的弄潮儿了。
相比于风气较为保守的安溪,省城确实给了他们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秋姜脑袋拄在小侄女的头上,也连连点头。
“没错没错。”
说起这个,她就对香江那边更好奇了,“我听说香江那边是全国最繁华的地块,省城就已经够好了,完全不敢想象那边到底是什么样子,能让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秋恒安早年走南闯北惯了,香江还真去过一回,哪怕已经是很多年前了,可现在想起那边还是忍不住的感叹。
“那边确实比省城还要繁华无数倍,就连咱们的海城都比不上那边,而且工资特别高,当然房价也特别贵,叫人瞠目结舌。”
石越秀也很赞同,笑着道,“你哥的虾饺什么的都是在那边学的,要不是不能在那边久待,你哥当时还想在那边挣几年钱再回来呢。”
这绝对是秋姜记忆里没有什么的信息,两眼放光地望过来。
“哥,嫂子,仔细讲讲呗。”
秋思晨他们也看过来,显然很感兴趣,石越秀便笑着说,“那时候你才刚出生,我还怀着阿语和阿晨呢,你哥就带着我去香江那边跑货,在那里也就待了一个礼拜,可是却挣了上千块,而且还得了一些小费,去的时候我们俩还口袋空空,回来的时候兜里却足足有一千两百块,对那时候的我们可真是一笔巨款啊。”
“也幸好有了这笔钱,后来阿语阿晨难产时,我们才不至于那么捉襟见肘。”
“因为那边太挣钱,生下他俩后,孩子我们就交给了爸妈,我们俩接连去了好几次香江,挣下了不少钱,这才能在后来买了那辆货车。”
听她说着那时候的事情,秋恒安的思绪也不由回到了过去。
那时他还年轻,还有很多拼劲儿,南北闯荡,攒下了不少的钱,后来父母又添了点钱,他们就在父母在的小区又买了一套房子。
他当时每天喜气洋洋的,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他们的生活。
可惜好景不长,过了几年阿娘病重,很快就走了,他爹自阿娘走后不吃不喝,挺了七天终于撑不住了。
在临走前只紧紧攥着他的手,那双没有生机的浑浊眼睛里只有一个心愿。
“阿爹要去见你们阿娘了,帮阿爹照顾好姜姜。”
短短七天时间,他先后没了阿娘、阿爹,至今想起那七天,秋恒安还忍不住鼻头一酸。
等操办完父母的丧事后,他们夫妻俩便带着妹妹和两个孩子一起生活。
姜姜小时候调皮,阿语和阿晨总是替他看着她。
不过因为他经常不在家,当别人欺负阿晨他俩,骂他们俩是没爹的野孩子时,总是姜姜第一个冲出去。
哪怕对方是个比她身量大两倍的大块头,她也不怕,拼着受伤也要把对方教训一顿。
因此老是带伤回家。
阿语和阿晨就在旁边掉眼泪。
而她就算身上还一块青一块紫的,却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还气鼓鼓的觉得自己下手太轻了,坐在书桌前琢磨下次改进的打法,以至于附近那些熊孩子见到她就害怕。
就是因为小时候总是受她保护,所以就算姜姜这个小姑姑就比他们大几个月,他们也真的拿她当长辈看待。
不过就是这个小长辈经常需要他们哄着,不然她能跟对方打个天昏地暗的,也绝不会撒手的。
念叨到这里,秋思晨和秋思语也不禁笑出声来。
秋姜则是一脸的小骄傲,至今也不觉得当初自己做得有什么错。
“姑姑好厉害。”
秋思恩和秋思邈星星眼,抱着秋姜就蹭来蹭去的,仿佛她是天底下最厉害的英雄,比爸爸还要厉害的那种。
石越秀揉了揉他俩的头,“你们姑姑是可厉害了,所以你们可得跟姑姑好好学,等长大了也学着保护你们姑姑。”
“好,恩恩长大后要保护姑姑。”
“邈邈也要。”
秋姜喜上眉梢,“没白疼你们。”
“嘿嘿。”
他俩蹭来蹭去的,乖得不行。
过了两个小时后,他们终于到了即将入院的省附属医院。
在去医院之前,一行人先去了接下来半个月要住的地方。
等到了楼下后,他们才知道这个地方离医院到底有多近,就隔着一条马路,总共也不过几百米的距离。
这无论是送饭还是来回休息都方便很多。
这些年,石越秀也接受过很多人的善意,可很少有人像季明诚这样毫无条件的帮助,心里顿觉感动和愧疚,一直拉着秋姜的手念叨。
“姜姜,你领导真是个好人,等回去后咱们一定得好好谢谢人家才行。”
秋姜又何尝不知道季队帮了她太多。
她大大点了下头,笑容灿烂。
“肯定的,回去咱们好好谢谢季队。”
“好好。”
她们姑嫂俩念念叨叨了一会儿,一家人刚在物业那边报备,就有一个穿西服的姐姐急急跑了过来,“季先生已经提前交代过了,请这边走。”
见有人引领,他们便提溜着行李跟着她走,越过了一处处花坛和运动场所后,终于到了他们要去的那栋楼,接着就乘着电梯到了二十三楼。
等开了门后,所有人都惊呆了,尤其是两个小孩子,顿时惊呼连连。
“哇,好大呀。”
“好漂亮。”
秋姜他们的表现也就比两个孩子好了那么一点点。
这里的装修风格和内地有明显差别,简单而不单调,一切都透露着精致和格调。
尤其是客厅里摆放的驼色真皮沙发,只一眼就觉得很高档、很舒服。
秋姜坐下来果然很舒服,一天的疲惫在渐渐消失,她幸福地眯起了眼。
“嫂子,阿语你们快来坐啊,好舒服的。”
一家人除了秋恒安外,整整齐齐坐在沙发上,缓解远道而来的疲惫。
再一看这处处豪华的房子,秋姜倏地冒出来一个很可怕的猜测。
她“嗖”的一下坐起来,忽然有些紧张和忐忑,“我先打个电话。”
说着她就钻进了一个房间,把门都关了起来。
石越秀他们不明所以,不过刚到这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他们也就简单歇了歇便开始了忙碌。
而屋里的秋姜拿着手机举棋不定,在琢磨一会儿要问的话。
她挠挠头,生怕猜测是真的。
如果是的话,她欠季队的人情就更大了些。
就在她很是苦恼的时候,手机铃声却响了起来。
而且还是一个异常熟悉的电话号码。
她几乎没有停顿就接了起来。
“季队。”
“对,我们已经到了。”
“房子很好看,谢谢您啦。”
季明诚那边又问了几句话,秋姜都乖乖回答。
他那边大概很忙,声音很嘈杂,在知道她一切平安后就准备挂电话。
秋姜紧急叫了他一声。
“季队……”
季明诚“嗯”了一声,问,“怎么了?”
秋姜犹豫了下还是开口,“这个房子您是什么时候买的呀?”
“刚来内地的时候,在省城住了几天,我不喜欢住酒店,就买了几套,这套离你们要去的附属最近,要是你想去别的地方玩儿,其他房子你也随便去,晚上我把房子地址发你。”
秋姜听到不是这几天买的,可算是松了口气。
要真是季队为了方便他们一家来这边而专门买的这套房子,那她得愧疚死,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他才好了。
现在这样心理负担总归小点。
她拍了拍胸口,庆幸之情溢于言表。
就是反应过来这一茬后,她就开始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了。
“几套?”
她茫然重复了一遍。
季明诚依旧一声简单的“嗯。”
“省城未来发展前景很好,就算不住当作投资也不错。”
他语气平常地道。
秋姜不由张开的嘴巴慢慢合上。
好吧,季队不愧是有钱人,跟他们这些平头百姓还是不一样的。
但不管怎么说,该谢还是得谢。
“季队,谢谢您。”
季明诚轻笑一声,“这声谢我就收下了,在省城人生地不熟,有事情联系我,我帮你想办法。”
他们也不过认识几个月,就算他是领导,可帮她的也太多了。
秋姜心里感动坏了。
就在她又要开口的时候,他那边就紧急叫停了。
“打住,要是你又要说谢谢就算了,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有那个谢的工夫,不如好好逛逛省城,就当度假了。”
“季队……”
那边传来郭凯叫他的声音,季明诚回了他一声后开口终结话题。
“我这边有事儿回头聊。”
她忙道,“好的好的。”
她刚刚要挂手机,耳朵灵敏地听到手里又传来声音,她很快凑近耳边。
就听见季明诚那低沉的安抚声。
“乖,别胡思乱想,你不欠任何人的。”
秋姜眨眨眼。
他怎么知道她……
可惜她还来不及追问,那边便不停的催促着,终于随着一片嘈杂后,手机很快“嘟嘟”声不断,显然那边已经挂掉了。
她脸上红红的,蹦到床上,脑子里一直回荡着那声,“乖。”
这好像已经是他第二次说她“乖”了吧。
明明她哥和嫂子都说过她乖,却跟刚刚那种感觉完全不一样。
她越想脸越红,红到她都觉得脸上发烫。
“怎么搞的?”
她拼命扇风,想要驱散脸上不正常的温度。
然而不管怎么扇,脸上的温度依旧不降反增,而且心跳也开始跳得快了些。
奇怪,好奇怪。
等她出来时,其他人也觉得很奇怪。
特别是石越秀都快担心死了,“姜姜你是不是感冒了?”
说着便抚上了她的额头。
不摸不要紧,一摸可把她吓坏了。
“你发烧了?”
秋姜脸又红了几分,见她要拉自己去医院,这才急急拽着她的手,咳嗽一声说,“嫂子,是屋里太热了,我真没发烧,你看我不是很精神嘛。”
说着,她还转了好几个圈圈,以此来证明自己说的话。
步姿轻盈,很是活泼。
怎么看也不像生病的样子。
秋思晨也道,“屋里开着暖风呢,我也觉得有点热。”
“对嘛对嘛。”
她忽略自己的心虚附和着,还指着她的脸说,“嫂子你看你脸上也红了。”
石越秀闻言仔细摸了下脸,脸上确实有点烫。
也不奇怪,毕竟是楼房嘛。
在出事前家里也是住楼房的,她还是知道暖气有多暖和的。
这开暖风比之暖气也没什么两样。
她很快就把自己说服住了,就让秋思晨带着两个弟弟妹妹在家,她则带着秋姜和秋思语出去买菜准备做饭去。
听她这么说,秋姜立即挎着她的手臂,亲亲热热出去玩去。
不,买菜去。
第122章 第一百二十二章看戏老爷子贼厉害……
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省城,想要找到买菜的地方只能靠问。
秋姜嘴甜,在看到一个遛弯儿的老大爷后就走了过去打听。
老爷爷年纪有些大了,耳朵听不太清,秋姜声音大些又重复了一遍,“爷爷,我想问下哪里可以买到菜。”
“哦,买菜啊,好说好说,我给你们去。”老爷爷中气十足地回。
说完就虎虎生风走在前。
“爷爷,您告诉我下具体的方向就行。”
秋姜没想到这走向,忙追上他道。
结果老爷子非不干,拉住她不说,还不停朝后面的石越秀招手,“闺女、小丫头你们也跟上,路绕的很,我带你们很快就到了。”
石越秀和秋思语面面相觑,也赶快走过来劝着。
“叔,您就给我们指下就行的。”
“你们是不是看我年纪大了,怕我出事讹你们?你们放心,我是绝对不会的。”
他说着就掀开自己的外套,露出里边的绿色军装。
衣服虽然看着很有些年头,却洗得干干净净的,最重要的是胸前夹着六七枚红色五角星军功章。
秋姜三人一看,嘴巴都张大了。
老爷爷得意极了,指着自己的军功章像个小孩子一样骄傲地仰首挺胸,语气说不出的轻快自豪。
“看看咱这军功章,老兵,放心。”
秋姜自小在沙场长大,见过了太多的马革裹尸,她清楚地知道军人在战场上真的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说不定哪天就丢了性命,因此对军人的感情很不一般。
一见他亮出这些军功章,就知道他是不希望自己劝他的,于是便主动搀着他的手臂,笑眯眯地说,“那就麻烦爷爷了。”
老爷爷一下子喜上眉梢,“不麻烦不麻烦,你这小丫头爷爷很喜欢。”
“我也很喜欢您呢,爷爷你这些军功章都是哪些战役上得来的呀?能跟我讲讲吗?”
“哈哈,你竟然愿意听?”
这些年孙子都不爱听自己讲了的老爷爷可开心了,马上活灵活现给她讲起来自己过去参加的战役。
“那段日子可苦了,外国那些瘪犊子玩意儿看咱弱就欺负咱啊,给咱欺负得活不下去,好在咱们国家领导英明啊,一个字打,必须跟他们打,我们那时候就没觉得自己能回来,当时啊,我那些战友……”
“妈,那咱……”秋思语犹豫下开口。
石越秀也笑了笑,“咱跟上好了。”
“好啊。”
她们母女俩牵着手走在旁边,也听着老爷爷回顾他曾经的经历,也不由沉浸在他的叙述中。
石越秀也身处于那个年代之中,对于老人家说的部分战役也记忆犹新,不时还能互动几句,真心感慨地说,“您老真是英雄。”
“什么英雄?我才不是什么英雄,我那些死在战场上的兄弟,他们才叫英雄。”
老人说起这个就情绪激动起来,眼眶也湿润了些,手指颤抖。
“我们最起码还活着,生活也不算差,可我那些战友,包括我的领导全没了,有些人的尸骨至今都没找回来啊,比起他们,我算是什么英雄?”
秋姜哪怕没经历过那些,可对这个后世的国家是深深认同的,结果自己的国家或者后人曾经遭受过上百年的战争,谁又能云淡风轻、漠不在乎?
反正她是做不到,以至于看他这个样子,也不禁鼻头一酸。
“要是我那时候出生了,一定也跟着上战场,就算死了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她小脸气鼓鼓,义愤填膺的模样瞬间将老爷爷的失落给驱散了,大笑起来,冲她竖起大拇指。
“好丫头,有志气。”
秋姜也笑着,“不过我就是说说,您可是亲自上战场的,在我眼里啊,您就是铁打不变的英雄。”
都活了快一辈子了,哪儿看不出来这丫头是故意宽慰他。
他听了格外熨帖,也就越来越喜欢她了。
这一路上都笑呵呵的。
不过也正如他说的那样,菜市场的位置确实七拐八拐的,要是她们自己来找,估计还真得找上一点时间。
对于这个,老爷爷就给她们解释了。
“咱这儿挨着医院嘛,什么最挣钱?无非就是三个店嘛。”
“哪三个?”秋姜问。
老爷爷笑了声,直接回答她,“药店、饭店和水果店嘛。”
她们回想了下。
竟然还真是。
见她们点头赞同,他就继续说,“菜利润多低啊,哪能在这儿开菜市场,而且啊,怕病人抢救不及时,这条路上是不允许摆摊的,所以要买菜就只能远点走了,你们要是怕麻烦,可以一次性多买点能放的,其他的还得过来现买。”
确实。
石越秀想了想,决定还是多买点,省得住院后来这边买菜不方便。
“我们知道啦,谢谢叔。”
她道着谢。
老爷子双手背在身后,努了努下巴,“去吧去吧,我要找老伙计下棋去了。”
说罢,他就脚步匆匆往道口那边围着好些人的石桌处走去,那是半分都不带停留的。
瞧他生龙活虎的样子,她们也不由会心一笑,这才走进嘈杂的菜市场进行采购。
石越秀条理清晰,很快便按照自己想的,把菜都买齐了,秋姜则带着秋思语站在一处炸鸡店前,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不光她是这样,秋思语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喃喃道,“好香啊。”
秋姜疯狂点头。
真的好香啊,肚子里的馋虫都要勾起来了。
“两个小馋猫,难得来省城,想吃就买。”
她俩眼睛锃亮。
“我要鸡头。”
“我要鸡架。”
她俩喜欢的不太一样,秋姜偏爱看着就很Q弹喷香的鸡头,秋思语则很喜欢炸的非常漂亮酥脆的鸡架。
石越秀大手一挥,全都给买。
等回去的路上,姑侄俩一人拎着买的菜和香喷喷的炸货,顺带还捎了一份炸货和水果打算给刚刚的老爷爷作为谢礼。
结果走到石桌旁,却没在一群人中发现他。
三人有点奇怪。
“会不会回去了?”
秋姜也有点怀疑,四处张量了一下,确实找不见他,只好跟这几个叔叔、爷爷的打听。
一听她问话,他们几乎没有迟疑就答了出来。
“老谢头啊,他去揍人了。”
“啥?”
秋姜三人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见她们愣住,他们就笑了。
“别奇怪,要是碰见胡辉那种混不吝的人,我觉得就没人不想揍他的。”
有人这么一说完,其他人立马附和一声。
“可不是嘛,要是我战友遗孀天天被远房侄子欺负,我也控制不住想揍人。”
从他们的嘴里,秋姜大概拼凑出了大概,这下要是能放心才怪了。
他们则不是很担心,“别看老谢头年纪大了,可脾气暴得很,那个胡辉只要被老谢头发现又来欺负云大姐,就会被他拄着拐杖打,一根拐杖被他耍得虎虎生风的,从来没有出过事。”
就算他们这么说,秋姜没看到人也终究不放心,她让石越秀母女俩在这儿等一会儿,自己过去看看情况。
幸好有人好心,或许也是想着看看那边的情况,就带着她去了。
去的地方是一个非常老旧的小区,到处泥泥哇哇的。
他们走得格外小心。
领着她来的大爷还跟她嘀咕,“别看我们这地方破,但胜在地段好,说不定哪天就拆迁了,到时候可就发达了,也就是因为这个,云大姐的远房侄子就惦记上了,因为云大姐没有孩子嘛,对象又死在战场上了,老无可依的,又病怏怏的,那个胡辉就凑上前献殷勤,嘴上甜巴巴的,说给她养老送终,前提就是想要她这套房。”
“云大姐想着她本来也没别的亲人,这套房给他就给他了,结果过了五六年,云大姐身体还挺硬实,那个胡辉就装不下去了,对云大姐越来越差,甚至都动上手了。”
“先是我们这些街坊邻居知道,后来老谢头也知道了,愣是从另外一个区搬到这附近住了,就是为了方便照看云大姐,只要老谢头看到胡辉欺负云大姐,老谢头就来揍他。”
“这些年都不知道打了他多少回了,可真是我们小区靓丽一景。”
从他嘴里,秋姜了解到了大概,她就不明白了,“难道就没人管吗?”
“管啊,街道那边不知道来过多少回了,可胡辉混啊,街道还真弄不住他,也就老谢头在,能教训他一下。”
“可怜这云大姐了,早年丧夫,又没有个一男半女,就被这龟孙子欺负。”
秋姜听得直皱眉,加快了走的速度。
然而没用她走得太远,就听见一声声的叫骂声和棍子破空打中什么的声音。
“混蛋玩意,我叫你还敢来,我打不死你——”
“嗷嗷嗷——”
一道中气十足的嚎叫声随即响起。
听着声音十分激烈,秋姜连忙跑过去。
这一看,就知道自己刚才是多虑了。
因为老爷爷显然中气十足,抡起拐杖有劲儿得很,而且招招角度刁钻。
那个被打的人约莫四十上下,长得尖嘴猴腮,浑身又细得跟麻秆似的。
一看就没啥力气,再碰上有战斗经验的老爷子,压根没有招架之力,也难怪刚刚玩象棋的人都一点不担心的。
瞧这架势,要担心也该担心被揍的这个人吧。
不过很可惜,他们是吃饱了撑的才会担心这狗屁玩意儿。
秋姜和其他大爷大妈们一起围观。
从他们嘴里又听到了些这个胡辉的一些“丰功伟绩”,顿时后槽牙都要咬碎了,更别提会去阻止了。
所有人都躲得远远的,好给老大爷留下充足的单方面的“互殴”空间,一边欣赏老大爷的飒爽英姿,一边嘲笑胡辉的狼狈模样。
“哈哈哈,瞧他那损样。”
“打得该,就该狠狠打。”
“嘿嘿,看着可真他/妈得劲儿。”
他们一个个兴冲冲的,要不是怕老爷子的拐杖抡到自己身上,甚至他们好些人都想冲上去给胡辉点颜色瞧瞧了。
这一轮电光火石,淋漓尽致,最终以胡辉狼狈逃跑而告终。
众人齐齐为老爷子喝彩。
“好,打得好。”
谢天瑞喘着粗气,还不忘向众人拱手以做回应。
等气喘匀后,他哎呦哎呦就叫了起来。
秋姜吓了一跳,马上走到他身边,“爷爷,你没事儿吧?”
“没事没事,就是可把我老头子累坏了,小丫头你怎么在这儿?”
没等秋姜回答,他就自己猜起来了,“肯定是下象棋那几个家伙说的,就比如这个。”
他指了指带她过来的那个人。
那人“嘿嘿”笑了声,“这不带着小姑娘来欣赏下您的英勇嘛。”
“哼,我信你个鬼。”
好在他也懒得深究,两人如老友般随意打趣几句便散了场,在得知她*竟然还给自己带了吃的。
到了后只把那一兜炸鸡架和鸡头拎走了,至于水果那是死活不收。
照他老人家的话说的,他又没生病,又不需要甜甜嘴儿,吃那甜不拉叽的玩意儿做什么。
有这炸鸡架比什么都要过瘾。
而且跟她们一起回去的时候还直夸她们有眼光,说那家炸鸡架摊绝对是方圆十里内最好吃的,不知道多少人远道而来就是为了吃这口。
秋姜听了后,就更饿了。
好想吃。
她捂着肚子,在把老人家送到他小区门口,一行三人就赶紧往自己住的地方跑。
刚一到家,所有人就坐在一起先啃了个鸡架填填肚子。
香气四溢,唇齿留香。
就连秋恒安都忍不住叫绝,想着走前一定要去菜市场去瞧瞧去。
等大家吃完后,石越秀问起来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秋姜就把自己听到的跟他们说了一下。
听完后,大家纷纷皱着眉。
尤其是两个小孩子。
“这个人好坏呀。”
他们不明白怎么会有那么坏的人。
“不过那个老爷爷好厉害啊,一定很酷。”
“没错,贼酷。”
秋姜格外赞同。
“姑姑姑姑,下次也带我们去看看嘛。”
他们两个摇晃着秋姜撒娇,声音软软的,还拖长着声调,哼哼唧唧的谁能拒绝嘞。
所以秋姜自然是答应了。
不过这两天肯定是没有时间了,因为今天吃过饭后就要开始收拾东西,第二天一大早,一家人便去了医院。
来来回回跑检查、办手续,还有一些不太懂的也需要咨询,一连忙下来好几天,每个人都累得要死。
好在事情都很顺利,医生检查过后说腿部条件很好,再过一天就可以安排手术了。
至此,全家紧张的心终于稍稍放松了一下,但还不敢彻底放松下来。
毕竟,手术才是最关键的。
哪怕医生说的成功率很高,大家却还是无法不担心,一个个忐忑地等手术那天到来。
第123章 第一百二十三章受伤到底怎么了?……
在秋恒安被推进手术室后,秋姜他们就陷入到了焦灼的等待中,生怕会出现不好的结果。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滴地过去,他们从上午一直等到下午三四点钟,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
他们简单吃了点东西就继续等在这里。
没等多久,走廊尽头传来一阵混乱的跑步声和车轮划过地面的声音。
他们闻声看去,就见一群白衣医护人员推着一辆手术床急急往这边手术室来。
见此画面,很轻易就知道是什么情况。
秋姜他们立即把生命通道让开。
很快他们一路畅通无阻,将手术床顺利推进抢救室中。
因为他们离得近,在这个过程中不可避免地看到了床头露出来的鲜血淋漓的脑袋。
两个小孩子吓得躲到妈妈和姑姑身后。
秋思语吓得不轻,惊到捂起了嘴巴。
秋思晨毕竟是医学生,并没有感觉很害怕,见她被吓住了,拍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
然而秋思语并没有因为他的动作而好上那么一点,而是猛的回头去看秋姜,目光里全是惊吓和求助。
“小姑姑,刚刚那个……”
秋姜面色复杂地点了下头。
“是他。”
石越秀脸色也有些苍白,显然也认出来了那个人是谁。
见她们如此反应,秋思晨一下子就知道了她们肯定见过送进手术室的这人。
“妈,小姑姑,思雨,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直接问了出来。
石越秀还没从刚才鲜血淋漓的画面中回过神,现在手还有点抖。
秋思语声音也有些颤抖,“咱们刚来那天小姑姑不是说有个军人爷爷揍了一个欺负老奶奶的大叔嘛,这几天我们去菜市场买菜的时候其实也见过那个被打的人,就……就是他。”
秋思晨是知道她们第一天遇到了那事,可却不知道这几天还碰见过几次。
知道这人不是什么好人,秋思晨很难对他抱有什么同情。
不过有一点还是让他眉头紧皱、欲言又止。
如果刚刚他没有看错的话……
他下意识去看秋姜。
秋姜此时表情没有比他好多少。
想来也是,小姑姑毕竟是警察,见过的伤口估计也不少,自然也能看出来那伤口的不对劲儿来。
若他没有猜错的话,那伤估计是锤子抡上去造成的。
而他总不能自己打自己吧。
那这伤口的来历就很令人起疑了。
他心里默默过了一遍。
秋姜此时目光紧紧盯着手术室的方向,眉头皱得更紧了。
没过多久,一个皮肤黝黑的农村阿姨带着一个眼神闷闷的年轻人着急赶来。
“妹子、小闺女,你们看见刚刚救护车推来的人去哪儿了吗?”
王桂芬求助石越秀她们。
哪怕不喜欢被推进去的那个人,可对于这个大姐,石越秀还是没有任何意见的,尤其看她如此着急,也不忍心看她继续忐忑不安,于是便道,“被推进手术室了。”
她这才脚下一软,蹲坐在地上抹眼泪。
这时跟在她身边的年轻人弯下腰拉她,“妈,先来这边坐一下。”
等把王桂芬安置在椅子上后,他就站在她身边望着手术室神色复杂、一语不发。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他们就是胡辉的老婆孩子。
而且根据这个靠墙大哥的表情,秋姜大概能猜到他跟刚刚进手术室的胡辉感情并不好。
不过也不奇怪,胡辉虽然瘦弱但皮肤状态还不错,一看就知道在家里不怎么做活。
眼前的这个阿姨却比胡辉看着更大十来岁似的,皮肤更为黝黑粗糙,双手是酱紫色的,短而粗,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和结痂口,分明是长年累月新伤旧伤交叠造成的,一看就是家里做活的主力。
一个既不在家里与母亲一起做活,还爱占便宜和欺负人的父亲,说不定还有很多不愉快的经历,父子关系能好才叫奇怪。
她的目光偶尔会落在他身上。
胡修伟好像没有注意到似的,一直处于走空的状态。
除非是王桂芬有点动静,否则他安静得如同空气。
没多久,好几个警察就紧急赶到了。
“谁是胡辉的家属?”
“我……我们是。”
王桂芬抹了一把眼角的泪,一步一步走过来。
“我们接到报案,说你丈夫胡辉被人用锤子抡到了脑袋,现在向你了解一下情况。”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在打工的地方就接到电话说是我老头子出事了,就过来了。”
“那你知道谁打的你丈夫吗?”
王桂芬怎么可能会知道,她不断摇头,无助地抽噎着。
“我真不知道。”
“我妈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别问了。”
胡修伟挡在王桂芬身前,维护的意味很明显。
来做记录的这三个警察有点无奈。
“那你们知道有谁知道现场情况吗?如果什么都不知道,我们也没办法帮你们起诉啊。”
“那是你们的事。”
胡修伟分毫不让,冷漠得像是躺在手术室的不是他爹一样。
三个警察面面相觑。
人家谁家人受伤了,不想着早点把动手的人找出来要赔偿,偏偏这家人不走寻常路,叫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他们干杵着,狠狠挠头。
最后还是秋姜看不下去了,提醒他们道,“受伤的人叫胡辉,脑袋右侧有一开放性伤口,流了很多血,此时正在手术室里抢救。”
“他有一远房亲戚住在距离这里约五百米的吉祥村小区里,这个胡辉经常在这个小区附近出没,或许你们可以去那里走访下。”
“还有,如果想确认他从哪儿出的事,可以去找下救护车问问他们是从哪儿把人拉来的。”
秋姜一条条跟他们道,让刚刚还满头雾水,不知道干什么去的三人恍然大悟。
对啊,好像没错。
他们立马掉头离开,照着她说的去做了。
然而秋姜看着他们三个的背影很有些怀疑他们是不是新人,怎么一点办案的经验都没有。
“小姑姑,他们都不需要留个人在这儿守着吗?”秋思语有点犹豫。
确实她是学经济法的,对警局办案流程不是很了解。
可伤者还在手术呢,他们就这样既不跟伤者妻儿留个联系方式,也不留个人在这儿,就直接走了?
难道不怕错过什么消息嘛。
秋姜叹了口气。
谁说不是呢。
可这里又不是安溪,人家什么办案方式是人家自己的选择,可能叫人看着有些不解,但万一有人家自己的理由呢。
她实在没有立场去说些什么,只能盼望他们那边能顺利些。
毕竟就算再不喜欢胡辉那人,现在也涉及了动手伤人这样的恶劣行为,能尽快找到嫌疑人才是最关键的。
以免还会出现类似的伤害案件。
随着那三个警察的离开,这条走廊里又安静下来。
他们就继续坐在椅子上等手术灯熄灭。
两家人分别坐在两边,都在等自己的家人出来。
又过了一会儿手术室门口终于传来了动静。
两边的人都“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在看到手术床上的人后,秋姜他们都很惊喜,可算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手术很顺利,只要后续康复训练跟上,他很快就能站起来了,恭喜你们。”
这个医生说话的口音很奇怪,跟杰森很相似,明显是香江那边的人。
秋姜听到这个口音还挺有亲切感,不住地对他道谢。
“谢谢,谢谢。”
“不客气,我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他如是道。
秋姜顿了一下,直直地问,“是我们季队联系的您是吗?”
“季先生吗?不是的。”
他笑着摇头。
不是季队?
秋姜有点奇怪。
直到他又开始说,
“我和hymen是同学,是他拜托我的,至于是不是季先生拜托他的,那我就不清楚了。”
她心里已经有了结论,再次对他道谢。
“不客气,他现在麻药劲儿还没有过去,会先去麻醉复苏室等到确定达到清醒复苏的程度,会有人把他转运回病房的,你们这两天一定要辛苦下注意他的体温,这很重要。”
“我们知道了,谢谢医生。”
他笑了笑,“那我先走了,回见。”
“好的,您慢走。”
他们目送他离开,又跟着那些医护人员一路跟着到麻醉复苏室那边。
直到门被关上,才停下脚步。
不过大家还是松了口气,忍不住喜上眉梢。
“嫂子你听到没,大哥手术很成功的。”秋姜摇晃着石越秀的手兴奋说。
石越秀脸上也充满了喜意,握着她的手全是激动和喜不自胜。
“听到了听到了,咱们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这一天,她足足等了五年。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他们总算是苦尽甘来。
“老天爷保佑保佑,保佑后续一切顺顺利利的。”
她双手合十,虔诚祈求漫天神佛慈悲,保佑丈夫平安无事,早日站起来。
秋思邈和秋思恩也学着妈妈的样子小手合十祈祷。
他们说不出她刚才的话,就一直喃喃着,“保佑保佑,爸爸快点好起来吧。”
秋姜也双手合十,许下了跟他们一样的心愿,并且还多了一个愿望。
保佑大哥早日能站起来。
祈祷季队平平安安、千万要好人有好报。
她难得迷信一把,虔诚许下这两个愿望,恳求能够等到神佛垂青。
完全不知道此刻手术室那边都快要炸开了锅了。
等她和石越秀带着两个孩子准备回来做饭时,就见一茬一茬的人往五楼手术室那个方向走。
秋姜他们站在扶梯上不明所以地盯着那个方向看,可惜看到的全是乌泱乌泱的人头,完全看不到里边是什么情况。
到底怎么了?
第124章 第一百二十四章认罪人是我砸的
“那边怎么了?”
秋思邈和秋思恩两小只好奇地往那边探头瞅。
可惜距离太远,又有这么多人围着,他们这么小的个子想要看到里边的情况实在有点太为难俩孩子了。
然而他们又实在十分好奇。
尤其是耳朵动了动,听到里边偶尔传来的熟悉的声音。
越听越熟悉。
“咦?好像是那个爷爷耶。”
他们两个奇怪地说。
秋姜和石越秀也听到了,两人也搞不懂是什么情况。
于是一人手里牵着一个孩子下了扶梯就往人群密集的地方走去。
五楼本来是专门做手术的楼层,人本来并不多,之所以涌上这么多人也和秋姜他们一样是从其他楼层到了这一层被吸引来的。
而更后边来的人则是看到这边围着这么多的人,想来看看什么情况就到了这一楼层。
以至于这个手术室前围上了三四十号人,把手术室前的走廊都给堵满了。
看到这么多的人,那个看着五十上下穿着警服的人火气是怎么压也压不下去,都想把这三个蠢货踹进大西洋去了。
偏偏这么多人面前他还不能骂他们,以至于他都快憋到内伤了。
可耳边还有一阵阵大声的嚷嚷。
“他是我砸的,这就是凶器,你们怎么就不相信呢,快把我带走吧。”
皮兴听到这个熟悉的叫声就头疼。
头更疼了。
他连忙转过头去,算是求求他了。
“我的谢大爷啊,您老能不能就别给我添乱了,我求求您了。”
“求什么求?谁让你求了,你只要秉公办案就是了,快把我抓走吧。”
说完,谢天瑞就把着带血的锤子塞到他手里,还把双手伸出来让他铐上。
接过这把锤子,瞅着上面紫红色的血迹,皮兴头皮是一阵阵地发麻,一瞬间掩盖住了谢天瑞频频叫他带走的烦闷。
但架不住人家一直叫他带走啊。
他脑子疼得要死。
“哎哟,您老就别添乱了,这锤子您能抡得起来吗?您就认?”
皮兴实在憋不住了,大声喊着。
同时这也是他想骂那三个蠢货的原因。
就算他没看见伤者脑子上受的伤有多深,可眼前这位都快八十了,就算年轻时确实力气大得很,也确实有两把刷子,要不然也不能历经大大小小十来场战役还能活下来。
但别管他年轻时再英雄豪迈,力大如山,现在也是一个年近八十的老头啊。
说他能拄着拐杖打人,这个他承认。
因为他也确实见到过。
不过那个胡辉确实做得过分,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反正那个胡辉手脚也灵活,基本上被打不着两下,还能阻止他勒索人家老太太。
现在却不一样呀。
这可是故意伤人啊。
弄不好是要坐牢的。
不对,以谢大爷这年纪、这身份肯定不能让他坐牢。
也不对,这完全就不是那回子事儿。
“我说您这是干啥?不是您干的也要认啊?”皮兴就不理解了,那叫一个感到糟心。
谢天瑞才不管那些,“别跟我说那些用不着的,我伤人我投案还不成啊。”
皮兴感觉跟他完全说不通,使劲儿把他往外带。
“咱别在这儿了行不?这可是人家做手术的地儿啊儿这。”
他刚说完,手术室里就出来了戴着口罩的护士,一出来就不干了。
“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啊?要吵架去其他地方吵去——”
她不光开口轰,还叫人来轰。
顿时闻讯赶来的保安们就催促围观的人离开。
秋姜他们也在这些人里边。
她们很顺从地离开了这里,因为那些警察、伤者家属以及谢大爷也被轰下来了。
等到了大厅,医院直接腾出来个办公室让他们掰扯。
总之一个原则,可别影响他们医院的正常运行。
在屋子里,谢大爷拄着拐杖坐在椅子上,而王桂芬和胡修伟母子也坐在椅子上,一个哭,一个默不作声。
警察看着两边的情况,既痛苦又庆幸的。
一边庆幸伤者这边的家属什么话都没说,不像其他伤者家属那样情绪很激烈,强烈要求他们把人抓走,还算好沟通。
痛苦的是这谢大爷也太捣乱了点。
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脑子糊涂了。
皮兴再三跟他强调一遍,“顶罪是犯法的,您是不是知道是谁砸的?您告诉我,我现在把他抓了,咱好好结案。”
“小皮子,你谢大爷说得还不够清楚?就是我打的,现在就带我走吧。”
“嘿,您这怎么油盐不进的。”
皮兴气得头上直冒火,一个劲儿在屋里转圈。
三个今年上岗的小伙子身子绷得紧紧的,想着这才来不到半年就出了这么档子事儿,他们此刻既委屈又害怕。
不过他们害怕的是这个案子搞砸了,自己会不会留不下来。
但是他们来了之后也没单独处理过案子,又没有人教他们要怎么查案,现在出了事儿,还要被所长瞪,都是刚出校门的小年轻,在家里也是千宠万宠的宝儿,能不委屈才怪了。
屋里气氛有点僵持,反正谁跟谁说话都说不通。
就是在这时,屋门忽然被人敲响。
三个菜鸟小年轻立马都去开门,好似在比谁开门快似的。
刚一打开门就见到一个与他们年纪相仿的特别好看的姑娘,在她旁边的是一个年纪更小些的脸上带伤的小伙子。
他身上穿着校服,衣服有点破旧,而且有些地方被洗的退了色,袖口处随处可见破碎的口子,最重要的是脸上的伤实在有点重。
尤其是眼睛。
左眼肿了起来,一片青紫,额头上还有结痂的擦伤伤口。
看着很是狼狈。
像是被人打了。
这是……又来报案了。
他们有点头皮发麻,又不得不问。
对视一会儿后,他们三个中的一个稍矮一点的人问。
“你们有什么事儿?”
站在门口的正是秋姜,她见他们三个一脸便秘的样子有点奇怪,只是并没有过问,而是直接开口说,“刚刚大门口有个弟弟想找你们,我想你们现在应该正在找他。”
她说罢,就让开了位置。
王水清一点废话没有,直接伸出了双手,用还有着少年人稚嫩的嗓音说,“人是我砸的,你们抓我吧。”
三个菜鸟们:“……”
砸人是什么好事儿不成?
怎么都来认罪?
他们感觉自己的脑子都要炸了。
谁料一听到这声音,谢天瑞却炸了,一把推开他们。
“你来这儿干啥?快走,走走走——”
他用拐杖戳王水清,一个劲儿叫他快走。
王水清死活不干,就堵在门前不断强调,“是胡辉又来欺负云奶奶,还把她推倒撞到了石桌上,我看不过去就找他理论,结果他就开始打我,我一时气不过就抄起他车子里的锤子想打他。”
“一开始我不敢,可他还嘲讽我,一边嘲讽我一边又开始扇我脸,我当时一下子就气懵了,抡起锤子就朝他脑袋砸过去了……”
他说得越来越急,额头还冒出一丝丝冷汗,明显还从那时的情绪里有些抽离不开。
他捏着校服闭上了眼,这才流利说起来。
“谢爷爷是怕我坐牢才想替我定罪的,真的不关他的事,我认罪,你们快抓走我吧。”
他催促他们铐他,甚至自己去抢他们挂在腰带上的手铐就往自己手上铐。
“别别别……”
“你个臭小子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是我干的,跟他没关系,你们要抓就抓我。”
谢天瑞和王水清拼命抢着手铐。
“别抢别抢。”
三个年轻人发出煎熬的声音,可是堂堂三个精神小伙儿愣是没抢过一个老人和一个少年。
只见这两人分别铐上了一半手铐。
一副手铐愣是铐住了两个人。
得,挺省事。
他们浑身力气都快要卸去了。
而且更急人的来了。
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拄着拐棍一瘸一拐慢慢往这边挪过来,脸上涕泪交加。
“别抓他们,是我打的,是我打的,要抓就抓我吧。”
皮兴一看又来了个,脑门子上青筋一抖一抖的,手也颤抖了起来。
什么时候其他案子犯人也能都跟他们这样争着抢着认罪?
天下大同也不过如此吧!!!
啊呸——
都什么破事儿。
皮兴是真的生气了,胸口上下翻飞,指着他们就大喊,“你们都认罪是吧,那就都跟我回所里,我就不信还审不出来了。”
他大叫一声,“都给我带走。”
三个小伙子本就不知道该干什么了,听到自家领导这么安排,自然就跟着照做了。
秋姜听得抿抿唇,额头的黑线也是一阵一阵的。
想吐槽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等等。”
就在她忍不住出口阻止的时候,外边广播里响起了呼叫手术中病人家属的声音。
“紧急通知,紧急通知,请胡辉家属尽快赶到五楼二号手术室前。”
“请胡辉家属尽快赶到五楼二号手术室前。”
广播接二连三重复,可见情况紧急。
王桂芬当即就站不稳了,捂着额头要晕倒。
“妈,妈——”
胡修伟着急喊她。
“快,快带我去看看。”
皮兴脑子发懵。
“完了完了,我脑子怎么这么晕。”
秋姜看他们母子已经搀扶着离开,又把目光扫过这三位当事人和三个同行,最后将视线停留在皮兴身上。
她注视的目光还是挺有穿透力的,皮兴忍不住看过去。
“你是……”
“来看病的。”
秋姜幽默了一下。
皮兴:“……”
虽然这话没问题,可为什么有些感觉这句话还挺内涵人的。
或许是他想多了。
因为人家还跟他提建议来着。
“这位领导,您看眼下这种情况肯定还是伤者最重要,不如咱们先去看看那边什么情况再决定要不要带人走?”
还……还挺有道理的。
那还等什么?
赶紧去吧。
“愣着干啥?追啊,”
他凶了三人一嘴,自己先跑了。
这三人又挨了一榔子说,委屈巴巴地跟着她跑。
秋姜深深叹了口气,也跟了上去。
第125章 第一百二十五章清醒好消息不断……
秋姜他们极速往五楼手术室前赶。
事情也很简单,就是一句话,就是现在需要立即缴费。
听到这个,王桂芬更加不知所措。
“我们家的钱我都带来了,现在去哪儿凑这么多钱?”
她拿着缴费单手足无措。
谢天瑞哪怕再不喜欢胡辉这人,也没到狠心看人死的地步,直接对王桂芬说,“走,我给你去缴。”
放秀云耳朵不灵光,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听清是什么事儿,当即就拦住谢天瑞。
“不不不,老哥,都是因为我惹的事儿,我还有钱,让我去缴去。”
谢天瑞哪儿不知道她的情况,就急了,“你丈夫死的早,啥都没给你留下,这套房子还是国家分给你的,你哪儿来的钱?”
“我还好,我手里钱够花,这事儿你就别跟我争了。”
“况且这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该花就得花。”
说着他就催着王桂芬带着他一起去缴费。
王水清手足无措站在原地,低着头心里涌上无数的后悔和恐惧。
可是如果再遇上这种事情,估计他还会这么做。
在那两人走后,放秀云拄着拐杖艰难走到他面前,皱纹遍布的干枯的手抱着他的一只手泪流满面。
“傻孩子,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以后你可怎么办。”
王水清还因为命运未知而提心吊胆着,听到她担心的话却稍稍平静了些。
“云奶奶,我父母走后的这两年多亏了您处处帮我,明明您日子也拮据,还是给我交了学费,还经常叫我去您家吃饭,在我心里您就是我的亲奶奶。”
“胡辉老是欺负您,抢您钱,我那时候懦弱不敢反抗,结果他一次次变本加厉,这次还为了让您把房子过户给他把您推倒都不管不顾,我真的受不了了,对不起,害得您因为我提心吊胆。”
“云奶奶,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直到这个时候,王水清最担心的还是让她白发苍苍的还为自己跑东跑西。
他眼角的泪滴大滴大滴落下,却强咬着牙,不让声音变得更哽咽。
“傻孩子,你还跟我说对不起,明明是我该说对不起啊。”
他们两个毫无血缘的人此刻如同亲人一样抱着,安抚着彼此。
秋姜看到也忍不住鼻头一酸。
胡修伟并没有跟着去缴费,略显呆愣的眸子始终不离眼前这对祖孙。
明明他才是这位老人有血缘的远房亲戚,可是在这个时候,面前毫无关系的两人更像是一家人。
秋姜注意到了他注视的目光,也望了过去。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一瞬间交汇。
她莫名感觉其实他是想倾诉的,于是便走到他身边。
胡修伟安静地看着她。
秋姜也没有多说什么话,只是学他的样子靠在墙上,等着或许可能到来的一次谈话。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走廊上只有这对祖孙小声啜泣的声音。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道略显粗糙的声音响起。
“我知道他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欺负她。”
秋姜认真倾听。
也大概猜到了他说的两人是谁。
见她不曾谴责他或者开口说别的,胡修伟似乎放松了点,继续道,“每次在她那边抢到钱,他回家的时候就会很开心,不是去喝酒就是去打牌,有时候回家还能有个笑脸,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才不会打骂我妈。”
“我跟我妈说如果不想跟他在一起,就跟他离了,我养她。”
“但是她不愿意,只会哭着说再怎么样他也是我爸,只要他们俩还在一起生活,别管他脾气再怎样差,说出去也还是一家人,这样那些相亲的姑娘也不会看不起我。”
“我知道她说的是真心的,她怕给我拖后腿,不过我也知道,其实也是她懦弱,她怕自己像个无根浮萍没有着落,也怕别人对她指指点点。”
“看,她就是这么一个又爱着自己孩子,又性格怯懦的母亲。”
说着,胡修伟面上带着一丝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又似嘲讽又有些苦涩的笑来。
“可是我又能好到哪里去?”
“明明他干的一切坏事我都知道,也深深厌恶,但我妈离不开他,我也无法摆脱他,大家只能这么像鬼似的活着。”
“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算知道他在欺负她,想着我妈能因此少挨顿打,我也就容忍了,以至于他变本加厉。”
“如果说他是恶鬼,那我大概就是他身边的伥鬼吧。”
秋姜静静听着,越听眉心皱得越深。
他们所有人,除了胡辉,有错吗?
或许是有的,但错的最深的难道不是胡辉吗?
身为家人,他给亲人带来的只有痛苦。
而作为一个人,他做的那些事儿叫人不齿,偏偏他还乐在其中,觉得自己了不起。
如今他躺在手术室里,所有人还要站在外边等着他平安无恙。
想想多讽刺啊。
她垂下眸子,脑中思绪万千。
“你说要是他再也醒不过来该多好啊。”
听到这句话,秋姜忽的抬起头来看他。
他依旧靠在墙上,好似什么话都没有说过。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直到大侄子来找她惊喜道大哥请过来时,终于还是待不下去了。
“抱歉,我该走了。”
说罢,秋姜紧急跟着秋思晨往病房跑。
胡修伟就那么看着她的背影,头靠在冰冷的墙面上,又怔忪重复一遍。
“要是醒不过来多好啊。”
秋姜到的时候,秋恒安已经转到了普通病房里了。
石越秀的惊喜掩盖都掩盖不住。
“医生说你哥的身体条件很好,清醒得特别快,咱们只要注意这两天他的体温就可以了。”
秋姜也喜上眉梢,对着麻药劲儿刚过,就算笑也显得很僵硬的秋恒安竖了个大拇指。
“不愧是我大哥,真厉害。”
“咱接下来就好好恢复,等到能拆石膏了,咱就基本上可以解放了。”
秋恒安说话还不利索,喉咙咕哝咕哝地回应她。
相比于他的含糊不清,秋思邈和秋思恩这俩孩子情绪就外露多了。
“好耶好耶。”
“等爸爸好了就可以骑大马了。”
他们无比憧憬。
秋姜点着秋思邈的小脑袋,“你这动机不纯啊。”
“嘿嘿,没有没有,邈邈才没有呢。”
他抱着她大腿耍赖。
瞧着他活宝的样子,病房里充满了欢声笑语,那是充满希望的声音,叫人忍不住愉快起来。
病房里还住着两家病人,看到他们家这氛围,也笑着看着,还给他们讲了一些注意事项,并介绍了几款不错的退烧药品。
“这几个又便宜,效果也好,最重要的是方式多样,毕竟口服的有限量,也不能一直吃,物理退烧有时候也太折腾,这时候塞屁股也是个好法子,效果也挺好。”
秋姜他们认真听着,记着,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真是不住院不知道有这么多法子,太谢谢你们了。”
石越秀感激得很,从带的包里掏出在家里刚包好的饺子给她们都分了分。
大家本来还挺不好意思的,奈何这味儿也太香了点。
实在没忍住。
于是整个病房里都是香喷喷的饺子香气。
见到大家吃得频频夸赞味道好,石越秀也很有成就感,脸上始终带着*笑,可见对生活越来越有盼头了。
接下来两三天,因为秋恒安始终处于发烧的状态,一家人光是忙活他就已经筋疲力尽了,根本没有时间去关注胡辉那件事。
之所以又注意到这件事,还是因为在一天去菜市场买菜的时候又碰到那个姓谢的爷爷。
再见面时,老爷子依旧很悠闲地遛弯儿,还在象棋桌前指点风云,引来对弈双方分外不满。
“老谢头,你能不能好了?再扰乱秩序你中午请我吃饭啊。”
“就是,好几回让我选了错的步子,气死我了。”
他们两个不干,谢天瑞也还委屈呢。
“你俩臭棋篓子还玩象棋呢,我看得都郁闷,不看了不看了。”
他也是生气了,掉头就走,连连挪蹭了好几步后,凑着耳朵好似在听身后有没有什么挽留的声音。
然而什么都没有。
有的只是象棋落下的响声。
是真的没有人挽留他。
他这下真的蔫了,背着手悻悻地离开,也就是在这时候看到了忍俊不禁的秋姜。
一见到她,他又神气活现的,中气十足地喊人。
“小丫头,来买菜啊。”
“是啊。”秋姜笑眯眯回他。
“来来来,老头子陪你一起买。”
他健步如飞走过来。
秋姜欣然接受,然后两人一起进了菜市场。
在简单聊了几句后,不知道怎么的话题就转到了前几天那个案子上。
秋姜一听后续进展,惊了一声。
“嗯?”
谢天瑞像是早就猜到了她的表情,脸上乐开了花。
实际上,秋姜还真没想到最后会是这结果,不知道该什么表情。
不过老爷子可高兴了。
“嘿嘿,我原本以为那孩子还真要坐牢了,谁知道胡辉那儿子还像点样,没有追究责任。”
“就是那胡辉惨了,现在半边身体动不了,脑子还有点糊涂,也算是遭报应了。”
他感觉十分痛快。
好吧,她也有丢丢这个感觉。
虽然以她的警察身份来说不应该。
只是没想到胡修伟的愿望以另一种方式实现了。
他们母子之后的生活或许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凄惨了。
或许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件难得的好事。
她默默想了下。
这时候,不免又想起那个小弟弟,不知道他后来怎么样了。
听到她提起这个,谢天瑞更高兴了。
“你云奶奶领养了他,以后他就是你云奶奶的孙子了。”
秋姜听后一喜,“这可是件好事。”
“对嘛对嘛,明天你云奶奶想办个酒,她也没亲人,你要是有空可以带家人来捧捧场,就在这附近的小馆子里。”
“那感情好啊,我们明天肯定去。”
“好好好,爽快丫头,谢爷爷可真喜欢你。”
“那可是我荣幸来着。”秋姜笑眯眯道。
谢天瑞听后也哈哈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随着舒适的微风渐渐飘远,好似要把欢乐传递给更多人。
第126章 第一百二十六章逛街一家人整整齐齐的……
第二天中午一到,云奶奶已经带着王水清在饭店门口等着。
秋姜和嫂子、侄子侄女携带礼物赶到,刚到就是一阵祝贺。
“恭喜您了,云奶奶,还有水清。”
“同喜同喜,咋还带东西来了,你们能来云奶奶就已经很高兴了。”
“那当然是我们太喜欢你们这对祖孙了,就忍不住想要给你们带点好吃的,希望你们以后幸福安康,好运滚滚来嘛。”
秋姜小嘴抹了蜜似的。
云奶奶仔细听着,反应一会儿时间就笑得合不拢嘴。
“哎哎,谢谢,谢谢,清清快点谢谢你小姐姐。”
“谢谢姐姐。”依旧穿着一身校服的王水清很有礼貌。
石越秀越看这孩子越喜欢,“姨也没给你准备什么,就是在路上看到这身衣服看着很适合你,就给你买了套,你看看合身不,不合身姨去给你换。”
王水清连连摇手,“这怎么可以?”
“这怎么不可以了,回家试试看,要是不合适就去换,我已经跟老板娘说好了。”
石越秀把衣服塞到他怀里笑着看他。
怕他不好意思,秋思晨便把衣服放到角落边的椅子上,等他走的时候带走。
云奶奶眼眶湿润,小小的布满皱纹的手拉着石越秀,“多谢你心细,我都忘了给孩子买两身衣服了。”
“您这话说的,清清这孩子我也心疼,这是我该做的,况且这几天事情这么多,一时忘了也正常,以后咱还有很多的时间,做什么事儿都来得及的。”
“对对,来得及。”
放秀云掏出手绢擦着眼泪。
“嗐,这大好日子可别哭,妹子你以后的好日子多着呢,咱多笑笑。”
谢天瑞爽朗道。
“是,老谢哥说的没错。”
她赶紧招呼大家都坐下。
除了他们外,还有小区里的几户人家。
大家都带着礼物,争相祝福这对饱经风雨的祖孙俩,希望他们以后远离灾厄,幸福一生。
这顿饭吃到很晚。
每个人回去的时候脸上都带着笑容,是真心为这对祖孙感到开心。
秋恒安因为身体缘故没有去,秋姜回来后就绘声绘色地讲述刚刚欢乐的画面,让秋恒安也面带喜意。
“他们前面的日子过得太苦,如今两个人一块扶持,真是件难得的好事了。”
秋恒安喟叹道。
至于胡辉那个人,最后落到那个下场简直是罪有应得,他一点同情都没有。
反而对他儿子很佩服。
“在那种环境下长大,这孩子还能没长歪,也是厉害,也多亏他不是胡辉那种性子,要不然云奶奶和那个小孩儿就难了。”
秋姜吃着一块从饭店里带回来的喜糖,把糖果顶到一边,腮帮子鼓鼓地回了自己老哥一句。
“谁说不是呢。”
“所以他们这才叫苦尽甘来呢。”石越秀拎着水盆过来给秋恒安擦手。
脸上的是半年前很少见的红润和笑容。
“咱家也算是苦尽甘来了,这半年家里开了店,你哥哥这腿恢复得也可以,还有你现在工作顺利,领导又那么好,阿晨、阿语实习也步入了正轨,我半年前可不敢想咱家还有这么一天。”
石越秀是真的感觉跟做梦一样,又庆幸这不是梦,而是发生在他们身上真实的事情。
对于这点,秋思语和秋思晨感触很深。
虽说这半年他们在家的时间并不长,可是每次回家都能看到家里的新变化。
就是因为不常见,这种感觉也就越明显。
半年前父母大多时候郁郁寡欢,他们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可他们也还在读书,完全没有办法帮家里减轻压力。
如今家里之所以发生这么多变化,好似都是从小姑姑在警局实习开始的。
他们忍不住想是不是小姑姑到了警局后,气运升起来了,顺带把家里的霉运都给赶跑了。
秋姜可没想到自己在大侄子侄女眼里还是个幸运星。
当即就一脸骄傲,叉腰道,“那你们可得对我好点,我还能分点气运给你们,否则我就吸光你们的运气了。”
她故意吓他们,还抱住秋思语,做出吸人精气的模样,实则是来回蹭大侄女的脖颈,就像个黏人的人形猫猫。
秋思语被搔得脖子一阵阵发痒,本身就是很怕痒的体质,这么一来压根控制不住笑起来。
止都止不住那种。
“痒,痒,好痒……”
她笑到最后眼泪都出来了。
秋姜才吸得一脸心满意足地离开。
“姑姑肯定是跟那只大猫猫学的。”
“嗯嗯,肯定的。”
秋思恩两兄妹曾也见到过sasha,热情的就跟刚刚秋姜一模一样,一点都不带差的。
他们捂嘴偷笑中。
他们笑了好一会儿,就听见姑姑的电话响了。
秋姜看了眼屏幕,笑容逐渐灿烂。
“我去接个电话。”
她说完就出了屋子,保密的模样叫大家有点古怪。
秋思语同是女孩子有点敏锐,小声问石越秀,“妈,小姑姑是不是谈恋爱了?”
石越秀摇摇头,“没听姜姜说过啊,不过姜姜倒是……”
她说到这里欲言又止,嘱咐了他们一句,“感情的事儿旁人不好插手,咱们顺其自然就是,如果她真的喜欢上一个人,到时候肯定会告诉我们的,如果她不说,你们也不要问。”
秋思晨诧异了一下。
没想到小姑姑还真可能有喜欢的人了。
难道是自己离家太久,太没有关注自己小姑姑了吗?
但正如他妈刚才说的那样,如果小姑姑愿意说,迟早会告诉他们的。
如果不告诉他们,只能说明她觉得彼此并不适合,那他们何必去问。
因此他是率先点头的。
“好。”
秋思语跟着应声,“我晓得了。”
另一边,秋姜在走廊里走来走去跟人打电话,跟对面的人讲了刚刚发生的好事儿。
欢快的语气很快感染到了对面。
不时能听见那边愉快的声音,并且有时还问她问题。
比如她哥哥现在情况怎么样?又比如打算什么时候回安溪。
秋姜自然没什么可隐瞒的。
“我哥恢复得很好啊,就是最近伤口很痒,他又不能挠,当然也挠不着,那就更折磨人了,好在还有我独家秘方,有了我的止痒粉,每天只要内服一副,我哥就不会那么痒了。”
“你不知道欧阳医生可震惊了,大呼惊奇,还问我要不要卖配方来着。”
秋姜“哈哈”笑着,很是欢乐。
季明诚认真听着,唇角忍不住一直勾起,听她说起这个,便问道,“那你怎么想?要卖吗?要是想卖的话,我帮你跟他谈价。”
秋姜眨眨眼。
“还能这样?”
“有何不可?”他理直气壮道,“更何况是他先提的不是嘛,再说你那个止痒粉确实很厉害,当然那个痒痒粉更是,不过我想应该没多少人需要痒痒粉这玩意。”
季明诚至今都对那个痒痒粉深恶痛绝,完全不理解这个世界上怎么能有如此反人类的东西。
相比于那个痒痒粉,同样是她研制出来的止痒粉简直是人类救星。
特别是对于他这种超级怕痒的人。
他绝对相信就连欧阳池都赞不绝口的东西,一定相当值钱。
虽说他没有接手家里的生意,不代表他没有商业头脑,如今脑子里已经琢磨到开价金额了。
反正欧阳迟他们家是开医院的不差钱,再加上现在是他感兴趣,那必须得给自家的小姑娘多要点才可以。
他摸着下巴,顺手给陆嘉年发了个Email,让他帮忙联系一下欧阳池。
另外一边,秋姜完全可以想象得到他在提到痒痒粉时那敬谢不敏疯狂抓痒的模样。
不由笑了笑。
很快季明诚那边又问道,“你还要在省城待多久?”
秋姜收敛了下笑意,算了算后道,“算上今天已经来八天了,医生说我哥恢复得还不错,所以只要再输两天液就可以回家了,之后可以选择在安溪那边的医院复查,当然也可以再来省城,我们倾向于是在安溪复查,如果感觉不太对劲儿再来省城,这样比较方便嘛。”
所以她大概还有两三天就回来安溪了。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走了的这一个多星期,包括邓兴旺在内的很多人可都盼望她回来呢。
毕竟少了她这么一个脑瓜子灵活的同事,有些时候推进案子可真少了太多的灵机一现了,不知道废了多少周折。
虽然最后案子也解决了吧,总不如她在时那般安心。
好似在不经意的时候,她已经成为了他们五队的主心骨之一。
是很靠谱的存在。
当然,对季明诚来说也是如此。
在队里这么多人里,她绝对是能在思路上能跟他同频共振的一个,而且是唯一一个,完全没有第二个。
在她离开后,这种感觉越来越清晰。
他给她打电话也是今天有点郁闷到了,想要看看她什么时候回来,结果现在倒是得让她在省城再多留两天了。
秋姜没明白为什么。
“好事儿,等着就是。”
季明诚只留下这么一句话。
神秘莫测的,叫她快要好奇死了。
不过出于对他绝对的信任,她完全没有意见。
反正难得来省城,正好可以到处转转嘛,而且她听说好些地方买衣服甚至比安溪还要便宜,更重要的是好看啊。
毕竟是明媚靓丽的女孩子,谁能拒绝漂亮衣服的诱惑呢。
反正知道得多留两天后,她便趁着某个风和日丽的一天带着家人一起买衣服去。
秋恒安也在队伍中。
他一如既往坐着轮椅,腿上是厚厚的石膏。
如今他烧完全退去,也没有别的症状,医生也是完全推荐病人能有机会就尽量去外边走走散心的。
于是全家在省城的第一次集体行动就此开始。
因为秋恒安来过省城,所以对省城那些买衣服好看的地方还算熟悉。
反正他们也无事,干脆便几个地方都去逛了逛。
等两个多小时过去,秋思晨手上已经拎着好几个大包小包了。
秋思邈仗着自己也是小男子汉,非要帮哥哥分担点,结果自己走了一会儿就哼哧哼哧地喘粗气。
“好累好累。”
“怎么能这么重呢?”
他稚嫩的声音充满了大大的疑惑,顿时引来妈妈、姑姑和姐妹们善意的调笑。
“看来小男子汉还有成长的空间嘛。”
秋思邈一听这话不乐意了,用行动证明自己绝对是个值得托付的大男子汉。
才不是小男子汉嘞。
而且他已经很厉害了,才不需要什么所谓的成长空间。
“看我全都拎起来。”
他气势满满。
那他们还能说啥了。
自然是万分赞同并给予鼓励了。
秋思邈在大家欢快的掌声下又重拾了信心,继续左右手齐用力,学着哥哥的样子重新拎起袋子来。
“加油加油。”秋思恩给自己的双胞胎哥哥加油鼓劲儿。
秋思邈备受鼓舞,走的速度越来越快。
就是走着走着,就这么又走了一百来米后,他的速度明显又慢了下来,等再转过头后,眼泪汪汪的承认。
“我是小男子汉,还要好大好大空间才能成为大男子汉。”
没想到他能说出来这个,秋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石越秀他们也没好到哪里去,还得蹲下来哄孩子。
“好好好,咱们邈邈可厉害了,等长大后一定能成为顶天立地的大男子汉的,现在这些还是让妈妈来吧。”
“嗯嗯。”他抽抽鼻子,“邈邈会快点长大的。”
石越秀摸摸他的脑袋,终于把崩溃的孩子给安抚住了。
秋姜还给两小只都买了两根火腿肠,顿时有人满血复活,牵着自己妹妹的手,蹦跶着在他们前面走。
瞧着他们,秋姜心情就很好。
就是这个点,到处人都很多,她就不免嘱托了下,“慢点走,离我们近点。”
“哦~”
他们软软糯糯地回她,乖乖把速度放慢了,还停在远处等他们一下。
在确定跟大家的距离还可以后,才又开始蹦蹦哒哒的。
“瞧他们。”
石越秀推着秋恒安笑得不停。
秋恒安也笑容满面地看着孩子们,无比感谢上天还能给他这么幸福的时刻。
就是前面那人是在……
他眼睛聚焦在某个人的手上,面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仔细注视前面那人的举动。
那人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回头瞥了四周一眼,在和他对视了一眼后快步混进人群里消失不见。
秋姜挑了一个水晶制的发箍,正在秋思语头上比画着,又给她戴好后美滋滋欣赏了一会儿。
“哥,你看阿语多漂亮啊。”
她连续叫了两遍,秋恒安好像才听到回过神来看向她们俩。
秋思语有点不好意思,总是想把发箍摘下来。
“好看,我姑娘戴着真好看。”
秋思语从来不曾想会听到父亲说这话,刚想摘发箍的手顿了下,眼里满是喜悦,还有点小别扭。
毕竟父亲性格是内敛的,自她有记忆以来从来不曾这么夸过她。
特别是受伤以后。
如今却……
可真好啊。
她和秋姜有五六分相似的脸上顿时笑颜如花。
第127章 第一百二十七章意外轻轻松松卸胳膊……
为了好好逛逛省城,他们接连逛了好几个地方,最后到的正好是一个每月十五的集会。
说是集会,但是跟其他地方的集会很不一样,这里卖的东西都很时兴,尤其是小玩意儿和衣服。
家里几个女生逛得流连忘返。
尤其是秋姜,在一家民族服饰摊位前走不动道。
满心满眼都落在那件以白色打底,水蓝色图案穿透其上的苗疆服装上。
她摸着垂下腰带上点点银色的装饰以及脖间搭配的同色调发出叮叮当当的项圈,简直爱到不行。
她目不转睛,眼中的喜欢都要溢出来了。
看到她这副模样,秋恒安他们一点也不例外。
虽然他们两个都跟阿娘的姓和民族,可谁让他们阿爹是少数民族呢,而且手也很巧。
小时候秋姜的小衣服几乎全是阿爹绣的。
她小时候又爱美,天天穿着那些小衣服像极了天上下凡的小娃娃,引得周围的小孩子们围着她转。
见她如此喜欢,石越秀便对着秋恒安夸她,“姜姜眼光真好,我看这件光是比画一下就很好看,咱姜姜要是真穿上得更好看。”
秋恒安也点点头。
“我妹妹是好看。”
听到他们两个一来一回的夸,秋姜眼角弯弯,欢快道,“那我问问能不能试试。”
“去吧去吧。”
秋思语接过她手上的东西,跟她一起去问摊位老板。
这在外做买卖的,嘴上不甜的少有,尤其是秋姜本就是个美人坯子,顿时夸夸声不断。
像是……
“哎哟丫头,我刚刚还以为小仙女来了呢。”
“咱长得可真俊,不瞒你说,这套衣服绝对是我这儿最好看的一套,不过这套衣服挑人,不是所有人都能穿的好看,但我看你比画这么一下,简直绝了。”
“尤其是咱这小脸、小腰,滋滋,这皮肤也嫩得很,穿上这套衣服可要迷死个人。”
“咱赶快来这儿试试,不好看姨自打嘴巴子。”
她手下抓着秋姜不放,带她去两张帘子罩起来的简易换衣间让她试衣服。
秋恒安他们就在外边等着,还问石越秀他们要不要去选一套。
石越秀因为年纪大了自然拒绝了。
秋思语性格其实跟秋恒安很相似,不是很喜欢穿得很引人注目,这些衣服虽好看,但她是绝对不敢穿出去的,因此也没有去。
倒是小丫头很感兴趣,却不是对那些衣服,而是对摊位上那些发出叮铃铃声音的小手镯、发绳什么的感兴趣,就牵着秋思语的手让她帮自己看哪个好看。
自己的姐妹在那边挑,秋思晨和秋思邈则趁着这个好不容易的空闲时间赶紧休息一会儿。
两个难兄难弟互相看了眼彼此布满了勒痕的手心,一股同病相怜的感觉油然而生。
好在这种机会这么多年也没有几次,他们还是很高兴今天一家人都能出来玩玩的。
秋思晨到底是大人了,表现没那么明显,秋思邈还是个孩子,一点也掩盖不住自己的兴奋,牵着自家大哥的手要他带自己去卖玩具枪的摊位前。
“哥,我要玩。”
“那你选一个,我给你买。”
“好耶好耶。”
秋思邈蹦了起来,高兴得不要不要的,又害怕他会后悔,就赶紧在那一溜儿的玩具枪上挑选。
在挑了一会儿,经历了万分纠结后,他还是在好几款都喜欢到不行的玩具枪里咬牙选了一款,“哥,我要这个。”
“不反悔?”秋思晨问他。
他肉痛地看了眼其他的,泪汪汪看他,坚定道,“不反悔。”
“好,那就给你买这个。”
秋思晨说到做到,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瓜后就去兜里掏自己的钱包。
这不掏不要紧,一掏他的脸就变了。
只见他倏地低下头,两手都伸进兜里,结果还是两手空空。
不对,自己不会放在其他地方的。
况且……
在将全身所有的兜都翻了个遍后,他脑瓜子嗡嗡的。
那边,秋姜也从换衣服的帘子后边出来了。
她穿上那身白底蓝色图案的裙子,莲步轻移时裙子上的饰品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悦耳而美丽。
“好看吗?”秋姜期待问。
“好看好看。”秋思恩“哒哒”跑过来抱她大腿,“姑姑好漂亮,恩恩喜欢。”
“看,我说的果然没错,咱姜姜穿着就是好看。”
石越秀越看越喜欢,当即就说,“这套就买了吧,你再去挑挑头饰,我去跟老板谈价格。”
“谢谢嫂子。”
秋姜跑过来亲了她一口,就去秋思语那边也跟着看饰品去了。
没一会儿,她就挑了一顶跟衣服很搭的银饰帽子,看她选好后,石越秀就去跟老板讲价。
好在这个老板娘很好说话,但是也有个条件,就是让她拍几张照片给她放在摊位上招揽生意。
这几个月秋姜可是了解了很多,知道这叫模特。
就是展现衣服的美丽,方便那些不知道衣服穿上感觉的顾客挑选的一种方式。
而且一般只有明星才有机会做模特,想到自己也能客串一把模特,秋姜很快就答应了,而且还提出自己可以做头饰。
她要了面镜子,坐下来给自己编辫子,然后将自己买的那顶银饰帽子巧妙戴在自己头上。
很快一个漂亮的苗疆妹妹走了过来。
周围看到她的行人都走不动道了。
“好看,这也太好看了。”
虽然不知道在说衣服还是在说她,秋姜还是很配合展现这套衣服的美丽的,还给他们小跳了一段舞蹈。
阳光下,她舞姿轻盈,纤细的手指优雅变幻各种舞蹈手势,随着银饰的不断碰撞,她的裙摆也在翩翩飞舞,像极了一幅好看动人的国画。
老板娘完全不承想她还会跳舞,高兴得合不拢嘴,赶紧抄起照相机对她大拍特拍。
周围好些人大声叫好,不断地喝彩鼓掌。
秋姜跳得不输很多学跳舞的人,关键是人长得也好看,给这件衣服加成许多。
老板娘看着拍下来的照片那笑容就没停下来过,还说要给她两张作为纪念。
“那可太好了。”
就是照片暂时还出不来,于是他们留了个地址,方便老板娘邮寄过去。
等到要走的时候,老板娘还有个请求。
秋姜侧耳听过去,听了她的话后,秋姜直接比了个“OK”的手势。
“没问题啊。”
“诶诶,那大姐就谢谢你了。”
秋姜笑着道,“这有啥,不用谢的。”
他们又说了几句话,这才要离开,不过要走的时候她没有换自己一开始穿的衣服,而是穿着这身刚买的苗服。
没错,老板大姐想要她继续帮她做个活招牌,而交换条件就是这件衣服直接以一半的价格给她。
感觉自己赚到了,要走的时候她的步子都是欢快的。
就是等走到秋恒安身边打量四周准备叫侄子们回来时,她脸上的笑容潮水般褪去。
“阿晨,阿邈呢?”
她的声音透露着着急,秋恒安立即去看俩孩子去的那玩具枪摊位,结果哪还有那两个孩子的身影。
秋思语顿时紧张起来,惊呼一声,“他们两个不会丢了吧?”
石越秀回来后更是急得脸都吓白了,“咱们这可怎么办?”
“你们先在这儿别走,我去找找去。”
秋姜把碍事的头饰快速拆下,立马就到了玩具枪摊位前问起老板,希望他能知道些秋思晨两兄弟最后的去向。
幸运的是这老板还真有印象,而且直接拽着她就不让她走人了。
秋姜:“……”
什么情况?
“你想做什么?”石越秀拉开他大声喊。
老板也很委屈,不依不饶的,“你家孩子拿了我的枪就跑了,钱还没付呢,我这也是小本买卖,这谁赔得起?”
秋姜闻言更觉得事情不妙,马上就对石越秀说,“嫂子,阿晨不是不给钱就拿着东西跑的性子,他们肯定是遇到什么事儿了,你先给老板结账,我去找他们。”
安抚好石越秀后,她马不停蹄问老板还记不记得他们两个最后去的方向。
“就是你右边。”
老板格外笃定说。
而且在他们跑时已经追过一次了,奈何今天人实在太多了,而且他们俩又跑得实在是快,他又不能丢下摊子不管,这才只能无功而返。
秋姜听完后迅速往他说的方向寻找而去,边跑边喊他们的名字。
“阿晨——”
“邈邈——”
“请问你有没有看见一个约莫一米八二高高瘦瘦的男生还有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儿,他们穿的衣服是……”
秋姜不知道问了多少个人,结果都是不知道,没见过。
她脑子一阵阵嗡嗡声刮过,急得额头冒出冷汗,心脏也开始怦怦乱跳。
就在她准备找附近的民警帮忙一起找时,不远处传来一声惨兮兮的痛呼声。
“嗷嗷嗷——”
“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秋姜下意识往那边跑,刚跑到那边就看到了两道熟悉的身影。
此时,她家大侄子正两手摁在一个男人的胳膊上,惨叫声就是从那个男人嘴里发出的。
再一看他直挺挺垂下的手,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好家伙,她一向乖巧的大侄子竟然把一个人的手臂给卸了。
卸了。
卸了。
……
这两个字在她脑海里无限循环,让人有些晕眩,她沉默良久后,轻轻抿抿唇,千言万语只凝结成一道复杂的喊声。
“阿晨。”
第128章 第一百二十八章了解原来是惯犯
拥挤的人群之中,秋姜面色复杂。
但她绝对相信以大侄子的性子,如果不是出了出乎意料的事儿,他绝对不会这么干的。
于是她毫不犹豫跑过来帮他摁住还在不停扭动想逃跑的这人,“老实点。”
她后铐人的姿势可比秋思晨专业多了,确定他跑不掉后,秋姜才问,“阿晨,出了什么事儿了?”
此时,别看秋思晨表情十分淡定,也摁着这个惨叫的人不放,实则第一次碰到这种事儿,他心里都快慌死了,也就是强撑着一口气支撑着他。
如今一看到自己小姑姑,心里就好像有了靠山,瞬间安定了下来,快速道,“小姑姑,他是小偷,手里有刀子。”
他一语总结完全。
秋姜顺着他的视线瞥到地面上那把还沾着血的折叠刀。
瞬间就回头看他。
秋思晨穿的是黑色的外套,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受伤,若是仔细看,就能看到他左边小臂处划破的口子。
“你受伤了?”
她惊呼一声,下意识去兜里掏手铐。
然而兜里空空如也。
她手下一顿,立刻问周围围观的人,“谁有绳子,帮我把他捆起来。”
论起抓带刀的小偷很多人估计没那个胆子,可帮忙找绳子,制服一个手不能动的小偷就简单多了。
周围的摊主赶紧去自己摊位上去找能绑人的东西,没一会儿就找来各式各样的捆绑工具。
秋姜从中选了一条最有用的,三下五除二就将人反手绑上。
然后就赶紧查看秋思晨的情况。
“怎么样?伤得重吗?”
秋思晨正捂着小臂,皱着眉摇了下头,“没什么事儿,我找个地方包扎下就行。”
“小伙子,我这有紫水和创可贴,你要不要先凑合用下?”
有人主动开口。
“我这儿也有,我去给你拿去。”
大家像是终于回过神来了,纷纷去找绷带什么的,很快他就收到了一堆紧急处理的医疗用品。
秋思晨不断对这些好心人表示感谢。
“够了够了,谢谢大家。”
等大家不再那么热情地涌过来后,他才脱下自己衣服,露出里边破掉的毛衣,掀开毛衣后,一道六七厘米的口子显露出来。
幸好衣服够厚,伤口并不深,不过看着也很痛。
好在秋思晨本就是专业的医生,一直在安慰掉眼泪的弟弟。
“我没事儿,别担心。”
秋思邈本还能勉强不大声哭出来,一听到他的安慰,顿时嚎啕起来。
“呜呜呜——”
秋姜把他搂在怀里,一点点拍抚他的后背,声音柔和又温柔。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秋思邈哭得越来越大声,抓着她的衣服抽噎着控诉,“姑……姑姑,他是坏……坏人。”
她依旧拍着他安慰,“姑姑知道。”
小孩子多了点安全感,不断的点头再点头,泪珠子一滴一滴往下流。
等哭了好一会*儿他才从她怀里出来,眼眶红彤彤的,说出来事情经过。
“我和哥哥看到他偷别人的钱,哥哥就去制止他,他就跑,哥哥就去追,可他有刀子,就把哥哥划伤了,还威胁哥哥说少多管闲事,要不然就杀了我们全家。”
他说到这个的时候瘪着嘴明显有些害怕。
秋姜又心疼又气。
当即就站起来看那个眼神瑟缩叫疼的男人,冷笑一声问,“听说你要杀了我全家,怎么个杀法,你倒是跟我说说看。”
“我……我……”
听到她的话,再配着周围指指点点的声音,他慌乱起来,哪儿还敢像一开始那时候一样放狠话,连连求饶,“我错了我错了,我就是开个玩笑,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把钱都交出来还不行吗?”
说着说着他还有些委屈。
秋姜越看他越生气,“嗤”的一声,“你偷钱在先,威胁在后,还想让我放了你,去派出所待着吧你。”
她直接掏出手机就报了警。
压根就不给他任何逃跑的机会。
很快,附近的派出所就到了现场,一见到他,派出所的人就认了出来。
没成想还真是个惯偷,见到他就皱起了眉,语气很是不善,“张兴亮,你这才刚放出来多久,竟然还敢给我犯事儿,不想活了是吧。”
张兴亮看见他们也很怵,但更觉得亲近,毕竟是老相识,咋的也能可怜可怜他吧。
“警察同志,我错了我错了,可他们下手也太狠了,直接把我胳膊弄断了,我罪不至此吧,我要告他们故意伤害。”
他额头冷汗津津的,再一看他垂直的手臂,确实不怎么正常,这俩警察扫视一圈儿问,“谁弄的,跟我们一起去派出所一趟。”
对于去派出所,秋姜完全没问题,不过在走之前,她向后看了眼秋思晨。
秋思晨已经包扎好了伤口,并穿好了衣服,注意到小姑姑的眼神后,就走了过来。
张兴亮吓得蹭着往后挪,大喊起来,“警察同志,就是他伤的我,我要验伤,我要告他,你们帮我拦着他啊,我怕——”
他大喊大叫着。
然而秋思晨走的速度很快,很快低下头,两只手一用力。
只听“咔嚓”一声巨响,张兴亮“嗷”的一声喊。
立刻指着秋思晨就惊恐喊,“别过来,别过来。”
秋思晨抿抿唇,指着他手臂道,“看来你这手状态挺好呢。”
围观的群众“扑哧”一下就是狂笑。
“哈哈哈——”
两个警察也是一愣,完全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来。
估计也是觉得有点丢脸,赶紧招呼他们去派出所录口供。
这时,石越秀他们四个也赶了过来,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向派出所赶去。
结果张兴亮不干,非说自己手臂疼要去拍片。
“等你把自己偷钱的经过讲清楚干什么都行。”秋姜怼了他一句。
“我……”
“当然你要想先去医院也行。”
张兴亮没想到她转口这么快,还想着怎么把手折腾一下弄伤了讹点钱。
然而就听她往后看了一眼笑着道,“提醒你一下,你后边有好几个气冲冲的人,我估摸着就是失主,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脾气这么好,万一要是脾气不好的,那就……”
她说到这里就不说了,留给他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张兴亮当下就傻眼了,立刻往后边看去。
几个黑着脸,有的甚至手里还拿着棍子,一副想跟谁拼命的样子。
张兴亮立马就吓傻了,“不去了不去了,我手臂没问题,警察同志你们快带我走吧。”
他一改刚才的推三阻四,拽着那俩警察就往前走,而且轻车熟路的,一点也不需要人带路。
等到了派出所后,秋姜终于知道这俩警察为什么会那么快就赶到现场了。
原来这处派出所也就距离那个集市一条街的距离,总共也没有一公里远。
而就这么近的距离,张兴亮就敢持续犯案,也不知道该说他蠢,还是胆子大。
但那些暂时也不重要了,一行人做了口供,后面那些急匆匆的人也赶了过来。
一来就是一副要揍他的表情。
张兴亮被看得虎躯一震,直往警察身后躲,完全不明白不就偷了他们一点钱嘛,为什么这么凶狠。
他是不知道,然而这些人里有人想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其中一个皮肤黝黑穿着略有些破旧的大姐在讲了自己的钱数额和包里的东西后,接到了警察递过来的包。
她赶紧清点一遍,核对无误后就浑身卸了力气,蹲在地上就大哭了起来,顺便骂张兴亮。
“狗比的玩意儿,我儿子救命的钱你也敢偷,要是我儿子有个三长两短,我非要杀了你偿命。”
其他失主虽然没像她这么情绪激烈,不过心情也不怎么好,几个人都快把他给骂死了。
要不是有警察们挡着拦着,后来又直接把他给送到后边的拘留所里,这些人能暴起揍他一顿。
不过今天派出所也算是热闹了,闹闹哄哄好一会儿,警察们挨个让所有人签字后才消停下来。
对于秋姜他们,他们也没说什么,甚至都不需要他们之后带人去医院瞧瞧。
而且瞧那脸色,显然也对张兴亮这人深恶痛绝。
准确来说对于省城好些个派出所,他都是熟客了,这些年他哪个派出所没待过几天半个月的,甚至一两年监狱也住过。
偏偏屡教不改,叫人烦不胜烦。
但他犯的都是偷鸡摸狗的小事儿,也不可能被关的太久,而且每次教育也都没什么作用,就是一个狗皮膏药般的存在。
“他这才刚出来六天,就又惹事,简直没完没了。”
在送他们出去时,其中一个警察唉声叹气的,简直都要头秃了。
对于这点,秋姜是既同情,又头疼。
毕竟犯人出狱再犯率居高不下是各地警方都不可避免会遇到的问题。
哪怕她是刑警,只要抓住的犯人就算不会判无期或死刑,最起码好几年监狱是少不了的。
就这样,再犯率都很高,更别提这种关不了多久就会放出来的,甚至有时关都不会关。
相比较而言,经常要面对这些偷鸡摸狗案子的派出所民警比他们估计要烦心很多。
而他们做刑警的,哪怕不需要面对这么多鸡零狗碎的事情,却是以危险度极高以及伤亡率居高不下换来的。
如此一想,大家还真是各有各的难。
很是叫人忧伤啊。
秋姜深深叹了口气。
第129章 第一百二十九章听闻偶然听到一桩惨事……
春光十里,惬意无限。
难得来一趟省城,虽然感觉遇到小偷很倒霉,好在最后事情顺利解决了。
因此大家的心情其实还好。
不过逛了这么久确实是累了,于是一家人清点过东西后便准备打道回府。
鉴于秋思晨手臂受了伤,哪怕他自己说没什么事儿,秋姜她们还是不放心,便把他拎着的东西接了过来。
秋思晨没同意,“我真没事儿,给我拎着好了。”
“好了好了,别跟我们争了,我和阿语还不至于拎不起来这点东西,再说要是累了我们会停下来休息的,你呀就好好看着恩恩他俩就好。”
秋姜刚说完,秋思恩和秋思邈连连摇头,跑过来秋思晨这边糯生生道,“我们会乖乖的,哥哥我们搀你走呀。”
他们两个一人一边围着秋思晨,小手够着他的手一个劲儿呼呼。
被他们这么一搞,要不是知道自己伤口的情况,秋思晨真的要觉得自己受了很严重的伤似的。
关键他真的没什么事儿啊。
秋思晨有点哭笑不得。
石越秀也有点担心他,也跟着秋姜一起劝,“阿晨你就乖乖听你小姑姑的话吧。”
秋思晨百般无奈,只好应了下来,回去的路上两手牵好弟弟妹妹,一家人慢慢往医院的方向走。
幸亏因为秋恒安的腿不方便,他们今天玩的几个地方都不远,距离医院也就五六公里的距离。
一家人走走歇歇顺便还能欣赏下省城的春日。
就是走着走着这肚子吧就瘪了一下,咕噜咕噜的宣告自己的存在感。
一听有人肚子这响声,好像一下子打开了某个开关似的,秋姜也没了力气,隔着漂亮的衣服揉了揉自己平坦的肚子。
“嫂子,咱这估计还有三公里才到家呢,要不在附近找个饭馆吃点东西呀,我请客。”
秋姜举手建议,指着一个饭店跃跃欲试着。
石越秀确实也觉得有点饿,但她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想要在外边吃,感觉很奇怪,便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这家店装修很新,门头挂着写着“开业大吉”,门前也摆满了金黄色的麦穗花束,还有个穿着西服很板正的三十上下的年轻人在讲话,隐约听着是在感谢大家能来捧场,可见这是个今天刚开业的新店。
虽是个装修很不错的新店,但是门口标注的价格却出乎意料的合适,尽管比起其他店还是有点贵,却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特别是有好些菜名看着很有食欲,再加上旁边围了好些人,随着鞭炮红红火火的炸开,人们一窝蜂往里边走。
瞧着很受欢迎的样子。
再加上大家确实也饿了,石越秀便依着她了。
他们顺着人群走进去,里边的服务员穿着统一的红色盘扣上衣和黑色裤子,热情迎接大家进去。
看这态度也很好,大家也不由对接下来充满了期待。
在服务员的引领下,他们到了一楼靠窗的一桌坐下,秋姜把拎着的袋子统一放在靠在窗边的空地上,然后坐下甩甩手。
秋思语也揉着手心。
“我看看手红没红。”秋姜摊开她的手心看。
秋思语也指了下她的手,“小姑姑,你手心也红了。”
还真是。
两人差不多的惨状。
“好在终于可以歇一会了。”秋姜无比庆幸,同时招呼秋恒安点菜。
“哥,你今天放开了点,咱就当庆祝手术成功了,放心我有钱结账哦。”
秋姜笑眯眯的。
秋恒安哭笑不得,不过他也没有推辞,按照家人的口味点了两道菜,然后就把菜单交到石越秀手里了。
“当家的,咱姜姜的心意,你也点两个吧。”
石越秀的脸蹭的一下泛上了红,就连眼角的皱纹都写满了不好意思和娇嗔。
“在孩子面前呢,乱叫什么。”
秋姜扑哧笑了一下,“这怎么叫乱叫,分明是哥哥嫂子你们感情好嘛,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你们说是不是。”
秋思语和秋思晨脸上也微微带着笑,却没办法像她那样去逗自己的父母,一时就当起了翘嘴葫芦。
不过小孩子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拍着手拉长语调喊。
“是~~”
他们的声音都是波浪线的形状,还学着姑姑的样子眨也不眨地看自己妈妈,重复秋姜刚刚说的话。
“高兴~~”
他俩歪着头一脸认真。
还鼓起掌来。
“看看,孩子高兴着呢。”
石越秀嗔了秋恒安一眼。
但还是不忍心破坏这么好的气氛,就也点了一个菜,接着就把菜单传给了秋姜。
“咱一人点一个爱吃的,也省得旁人选的不合胃口。”
秋姜当然不会有问题,拿起菜单大大方方点了起来,点完后又传给了秋思语他们。
在他们点菜的空隙,她就倒了点水喝,喝水时,她就打量着这个店的装修,不无期待地说,“我看咱们要是以后能盘下来个店,倒是可以参考下这家店的风格。”
秋恒安难得点头,“这家店装修是很好,不过一看就不便宜,就算咱们能盘下来个店面,估计也没法弄个这么大的,更别说还装修这么好了。”
当然这个风格他也很喜欢,就是荷包不允许也没办法。
秋姜也知道自己想的有点远,但万一呢。
而且要是真开成了再想什么风格岂不是太迟了,自然要提早做准备才是。
秋恒安说不过她,同时也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就也仔细打量四周的陈设,时不时和石越秀说上几句。
因为今天是开业酬宾,人来得不少,几乎将一楼都坐满了,后面进来的人就直接被引到二楼去了,人流爆满的同时就是上菜速度就慢了很多。
但店家显然很会做生意,知道今天慢,提前为每桌都准备了花生瓜子及糖果拼盘,还有一碟子拌菜作为赠送,让大家先吃着。
红彤彤的凉拌菜一端上来,那红油的霸道香气就直往人鼻子里钻,本来就饿,一闻这味儿更是受不了。
“好香啊。”
他们无不赞同,于是大家纷纷夹了一筷子。
甫一入口,就更觉得绝了。
“好吃好吃。”
秋恒安也不停点头,还仔细咂摸品尝,对这家店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好香的红油,而且很入味,可见师傅的手艺,咱们可真选对了地方。”
秋姜吃一口腐竹,本来不是很喜欢腐竹的腥味儿的,结果这么一下口,只觉得又香又软又麻的味道在口腔炸开,无比赞同自家大哥的话,千言万语只凝成了两个字。
“好吃。”
在大厅里站着一个男人,在仔细观察大家的反应,看到大家纷纷叫好后,儒雅的脸上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他朝大家拱手笑道,“今天第一天营业,如果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多多谅解。”
“客气客气,老板你们这儿手艺真是绝了,我们肯定得多来捧场。”
“多谢多谢。”
他朝那人微微弯腰,脸上全是温润如玉的微笑,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随着时间的渐渐游走,终于有服务员端着餐盘走了出来,很快饭菜的香气就在整个大厅里蔓延开来。
秋姜他们当时进来的还算早,点餐速度也很快,因此没过多久他们这桌就开始上菜了。
首先上了个酱鸭冷盘,吃着一点腥膻气都没有,一口下去,鲜香酥嫩,醇厚不腻。
也很好吃。
接下来的菜也慢慢上了来,在热闹的氛围下,秋姜他们和周围其他人一样都吃得很痛快。
就是偶尔有点小声八卦的声音跃入她耳间,让她不由多听了几句。
“这家老板可真是惨,老婆孩子都出意外没了,一下子就从幸福美满的一家三口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孤家寡人。”
“啊?什么情况?”
有人不清楚,就忍不住好奇问。
“这件事我知道,三年前咱这儿不是有次下大暴雨嘛,好些人家里都给淹了,其实这还算好的,也就损失了点钱财,可有人都被暴雨给冲跑了,再发现就成一具尸体了,这家老板当时不在家,他老婆孩子就这么没了,当时他差点就要跟着去了,要不是他爸妈就他这么一个孩子,可能真的跟他老婆孩子一块儿走了。”
“是啊,我们还是住一个小区的,亲眼看着他那时候浑浑噩噩,像是魂儿都抽没了,幸好还是走出来了,看现在已经恢复到从前的状态了,还把妻子家的饭店重新开起来了,而且味道也没变,作为邻居的,还真替他高兴。”
“谁说不是呢,就是我感觉他肯定还没走出来,要不然也不至于三年都还孤家寡人的,可怜见的。”
就有人不解了,“瞧他这条件还挺好的,难道就没人给他重新介绍对象?”
“怎么可能没有,奈何人家都婉拒了啊,而且还跟从前一样孝敬老婆的父母,所以才说人家痴情嘛,可惜就是命不好。”
“命犯孤煞嘛这不是。”
就在这话说完,旁边桌子上顿时一声巨响。
“啪——”
并且随着“刺啦”一声椅子滑动的声音,一个穿着皮草的漂亮姑娘怒气冲冲站起来,指着刚才说话那人就喊,“说什么呢?会不会好好说话——”
“还命犯孤煞呢?犯你妈个头。”
她简直气坏了,都爆起了粗口。
程怀阳从前台那边看到,顿时就走了过来,声音依旧很温和,小声问她,“左瑶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被他称作“左瑶”的姑娘很委屈,冲他撒娇似的,“他们说你坏话。”
被她指的那一桌有点尴尬,“不是不是,我们也没说什么。”
左瑶叉腰,冷哼一声,“都命犯孤煞了还叫没说什么?”
她此话一出,程怀阳就愣了下,浑身散发着一股沉浸在过去里的很悲伤的气息。
左瑶捂住嘴,很懊恼地看他。
“对、对不起。”
程怀阳眸光黯淡了下,强撑着一个笑容,“没关系,这也是事实。”
“才不是事实,这分明是一个意外,跟你有什么关系,咋还在你身上安骂名呢。”
她气鼓鼓的,脸上心里全是对他的心疼。
程怀阳顾不上自己悲伤,还反过来安慰她,并且跟旁边心虚的这桌说没关系,又安抚了一下其他桌,这件事儿才渐渐了了。
只是这件事却在他把那姑娘拉走后还在继续传播着,很难不让人感叹一句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这人可真有点惨。
第130章 第一百三十章见面看破不说破……
“好吃,好吃。”
在热热闹闹的饭店一楼,大多数人都给出了满意评价。
秋姜他们也不例外。
一筷筷下肚,只觉得舌尖满是菜香,就连米饭都忍不住多吃两碗。
就在她吃得胃口大开的时候,接到了季明诚的电话。
她看了下屏幕后懊恼地拍拍脑门。
竟然忘记正事儿了。
她立马接了起来,“季队,中午好呀。”
她俏生生的声音从那边传了过来。
听着她那边觥筹交错的背景声和她那欢快的语调,季明诚挑了下眉。
亏他处理完安溪那边的事情就急忙赶了过来,合着她倒是在这边玩得开心。
而且这两天竟然连个电话都没有。
没良心的。
季明诚咬碎了牙,又觉得自己不能跟小孩儿计较,就平复了下小情绪,语气平和问,“在哪儿呢?”
秋姜就连这条路都是第一次走,更别说知道这是哪儿了,最后还是秋思晨提醒的她。
她恍然大悟,“安远街,大概离附属三公里的位置。”
她说完就蓦的眨了眨眼,冒出来一个猜测来。
“季队,你是不是已经到了?”
她声音充满了惊喜,总算安慰了下季明诚那颗酸巴巴的心。
他“嗯”的一声。
“先别乱走,我现在去找你。”
秋姜听闻赶紧道,“我们吃完了,要不咱们附属附近集合。”
然而季明诚可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又道了一遍让她乖乖等着。
秋姜一下子就失了声音,老老实实应了一下,“那好吧。”
挂了电话后,刚一抬头就见家人一起看着她,眼神怪怪的。
她还没反应过来他们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就听石越秀已经开口问她了。
“你们领导过来了?”
秋姜点点头。
“那他来找你?”石越秀声音都轻了点,把秋姜弄得有些奇怪,不过还是回了她的问题,“是啊。”
石越秀有种预感成真的感觉,其他人也悄悄露出一个了然的笑来。
她感觉越来越奇怪,下意识就解释说,“季队说帮我谈笔生意,要是顺利的话,说不定咱家还真能盘下来个店呢。”
生意?
他们觉得奇怪。
“什么生意?”
“就是那个止痒粉啊,欧阳医生不是很感兴趣嘛,我们局的陆法医跟他认识,问了下他说他还真想买下这个配方,季队就想帮我牵个线,所以我才说再晚两天走嘛。”
原来是这样,他们前两天还以为她是没来过省城才提出要多留两天的,哪承想还有这么一回事。
刚刚也不会是他们误会了吧。
一家人纠结了下。
“要真能卖出去,咱们盘个店估计就没问题了,季队可真是个大好人。”
她双手合十,满是对季明诚的感激以及对盘店的憧憬。
莫不是误会了?
幸亏刚才没有多说,不然这不是尴尬了嘛。
秋思语他们互相看了一眼,齐齐摸了下鼻子,并端起水杯喝水,完全不敢承认刚才有点想入非非。
倒是秋姜高兴完想起来他们奇怪的反应,好奇问,“我刚刚看你们怪怪的,是有什么事儿要问我?”
“没有没有。”
秋思语先一步表示否认。
秋思晨紧随其后。
秋恒安夫妻俩默默闭嘴,全当她说的不是自己。
秋姜微微眯起眼,更觉得他们不对劲儿了,怀疑说,“你们不会怀疑……”
秋恒安夫妻俩都有点小忐忑,不知道她要是真的问出来,自己要不要跟她谈谈这件事。
虽说秋姜名义上是他们妹妹,可到底是夫妻俩从小带大的,跟自己孩子也没什么两样。
如今是孩子第一回问这种问题,怎么说,也该给孩子一个正确的引导才对。
对于她想谈恋爱,他们完全不会反对,只是他们家跟人家家境差得太多了,总归让人不放心。
如果他们都比彼此有意,最开始自然浓情蜜意没有什么问题,可要到最后真谈婚论嫁了,双方家庭也不得不考虑上。
就在他俩发愁要怎么跟她谈的时候,就听秋姜继续说,“你们该不会怀疑季队要拉我加班吧?”
石越秀手里的杯子差点没拿住,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不敢置信地看向她。
结果看在秋姜眼里,就是很担心这点了。
“那你们就完全不用担心了,先不说我们季队没有那么不近人情,而且就算真被拉去加班我也没怨言,谁让我这么爱这行呢,再说我们季队可是个超好的领导,保证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加班的人的。”
秋姜眸子里全是小骄傲。
秋思语无奈地看了下自己妈妈,觉得她完全是多虑了。
小姑姑这样完全是没开窍嘛。
看来压根不需要操心这个。
相比较而言,他们估计要担心的是小姑姑这明显的工作狂,以后会不会压根没有时间找对象。
他们默默继续喝水,就当刚才的胡思乱想不存在。
等到吃完饭后,他们就到了外边去等着。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灿烂,微风吹拂,路边的迎春花绽放着小小的黄色花蕊,偶尔有带着香气的风吹来,刹那间鼻间充斥的甜甜腻腻的花香,和光秃秃、阴暗暗天气居多的冬日相比,这个季节简直舒服得不要不要的。
她眯着眼睛,尽情享受热情的阳光。
直到一辆黑色吉普车停在他们面前,秋姜一眼就认出了这辆车的主人,顿时欢快冲那边挥手。
“季队,这边。”
季明诚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穿水蓝色衣服的她,明显的愣神。
坐在副驾驶位上的陆嘉年瞥了眼还没回过神的他,唇角微微勾起。
季明诚又不是迟钝,一下子就发现了他的目光,顿时压下眼底的惊艳和怔忪,逐渐变得和平常一般无二。
很快,他迈着大长腿走来,跟秋恒安他们打了招呼,并说明了来意。
一听还真是要帮秋姜谈生意,秋恒安他们终于知道自己会错意了,再次庆幸那时候没有问出来。
知道他们已经跟对方约定好了地方,石越秀便让秋姜赶紧跟他们走。
“那你们……”
秋姜有点不太放心。
秋思晨就说了,“这里离医院也没有多远了,而且我手臂真没事,完全可以拎东西的,小姑姑你快跟季队他们去吧。”
“是啊,小姑姑你快去吧。”
他们连连催促。
秋姜再三叮嘱,“要是累的话就直接叫车呀。”
“你就放心吧。”
一家人说罢后,秋姜跟着季明诚两人上了车。
路上,陆嘉年对她的止痒粉也很感兴趣。
实在是对于同是容易被蚊虫叮咬的人群,有时候出外勤很难不会碰到蚊虫,一旦被咬了后,瘙痒是必不可少的。
要是碰到有毒的蚊子,更是好几天都痒得不行。
尤其是香江,天热的时候居多,如果他要回去的话,很难不被叮得起包。
虽然这边不似香江那么热,可如今天气也渐渐暖和了起来,等到夏天时,蚊虫也不比香江少多少,如果有了这个痒痒粉,对他来说绝对是福音。
这也是他愿意给两人牵线搭桥的另一个主要原因。
秋姜一听就二话不说给了他一包,“陆法医您先试试看吧,如果觉得好用,再跟我说呀。”
陆嘉年没想到她竟然随身携带的,笑着跟她道谢,“谢谢了。”
“该是我谢陆法医才对,我哥哥的手术真的太感谢了。”
陆嘉年轻笑一声,“不客气。”
季明诚看他们一来一往的,当下就郁闷起来,“喂喂,你们是不是把我当空气了?”
秋姜忙道,“怎么可能?”
说完她就笑眯眯冲他道,“我们季队又帅又贴心,还帮了我那么多,简直就是我命中无二的贵人,我爱死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把您当空气。”
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听到那声“爱死”,季明诚耳朵嗖的一下动了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升起了层薄红色,咳嗽两声,给予了一声让她很傻眼的评价。
“油嘴滑舌。”
秋姜瘪瘪嘴,那叫一个不服气,“我说的分明是真心的。”
她对天发誓道。
季明诚轻“哼”一声。
“不信。”
“那要怎么您才信?”她认真求问。
季明诚透过后视镜瞥了她一眼,微微眯起眼睛道,“你要是穿着这套衣服给我跳支舞我就信。”
秋姜眨眨眼,满脸的不可思议,“就这?”
他们季队果然很好哄啊。
她心里喟叹不已。
为了防止他反悔,秋姜立即答应下来。
“没问题,等办完事儿的,跳两支都没问题。”
本来是想逗逗她,没承想她还真答应了下来,季明诚略带着点怀疑,“你真会?”
“保密。”
她卖了个关子,怎么也不肯回答他,并且把话头抛给了他。
“季队,咱们这是要到哪里去?我看都快出市了吧。”
“马场。”
他言简意赅。
“马场?”
秋姜惊呼一声,有点怀疑他是不是在逗自己玩。
因为她一直以为现代人出门都有车,压根用不上马,更何况到这儿几个月来,别说一匹马了,就连马粑粑都没见到过。
她还以为现代早就不会有马场这种存在了。
可又觉得他不会骗自己,一种又怀念又激动的情绪涌了上来,顿时高兴到身上银饰哗啦啦作响。
季明诚便继续透着后视镜看她明媚如春水微澜的模样,愉悦不言而喻。
陆嘉年莫名感觉自己在这儿有点脑壳发亮,于是这一路上都静静的,尽可能削弱自己的存在感。
只偶尔看他俩有来有回的斗嘴,唇角会继续勾起,有种看破不说破的滋味。
本就是穿开裆裤就认识的发小,如果是平常,季明诚哪儿能察觉不到他打量的意味,然而今天从秋姜上车后,就好似车上没了他这人似的,愣是没把一丝注意力在他身上。
如此这般,说是对人家女孩子没感觉又有谁会相信?
反正作为发小的陆嘉年是压根不信的。
只是两人显然都没开窍,自己又何必揠苗助长呢。
陆嘉年望着窗外灿烂开放的白色花蕊,安静的欣赏此刻的美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