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呀呀，不行，你小子，这是赞助的！！！”
“玟赫哥我这也是赞助的！！”
“你们这是干吗？团综吗？”
“内，《花样青春》。”
“对了，哥的sunglass…”
“ wei？”警惕。
“首尔这几天下雨应该用不着吧？”嘿～
“……”
“回首尔给哥买新的。”
“哈，知道了知道了，拿去吧。”叹气。
没一会儿，机场广播开始播报登机信息， monsta x七人忙随seventeen弟弟们过来向制作组打招呼，两行人匆匆道别。
过安检，找登机口，检票，登机。
大型客机的经济舱， 2-4-2的座位结构，制作组帮他们订的位置要么靠边，要么在第一排，一方面是为了方便拍摄，另一方面也尽量想让他们坐得舒服些。
等他们全部入座，罗英锡给每人都发了本旅行手册：“这是制作组特别制作的俄罗斯旅行tips，各位在制定行程时可以参考。”
好奇心的驱使，对未来十天的憧憬，所有人拿到手册后，第一时间翻开阅读。
徐明浩开了阅读灯，打算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看一遍攻略。事发突然，距离他们知道要录制花青，到登机，中间不过半小时，也没人去过俄罗斯。
第一页是目录，从行住穿吃…
“明浩呐，你那儿有靠枕吗？一个够不够？”尹净汉看了眼封面，摸了摸纸张手感，把手册放到一边。
徐明浩摸了摸后腰，有靠枕，但还是很空，点点头：“能再要一个吗？”
“当然，哥帮你要。”说着，尹净汉斜倚着扶手，探出脑袋。
“谢谢哥～”徐明浩翻到手册第二页。
首都莫斯科最主要的交通方式是地铁、公交、电车和出…
出租…
到底不是母语，徐明浩盯着那行字，凝神静——
“好像是俄罗斯人！”尹净汉看了眼商务舱又缩回，附耳小声和弟弟汇报。
根本静不下来！
徐明浩盯着那行估计看了五分钟有余的句子，发现自己的注意力陷入循环，又回到第一个韩字。
首都莫斯科最主要的交通方式有啥来着？ ？ ？
尹净汉嘀嘀咕咕：“不知道能不能用英语交流呢～”
徐明浩不想看了，他不由自主合上手册，也探了个脑袋张望：“啊，先试试好了。”
花样青春正常的“绑架”流程是先将出演者“骗到”一个地方，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罗英锡突然出现，说明情况，再给出几张马上要起飞的机票，不留一丝多余的、可以回去拿/收拾行李的时间。
一场真·说走就走·连背包都无的自由行。
这会儿所有乘客登机完毕，空姐正检查行李架，崔胜澈翻了翻手册，抬头，看了眼左右两旁。
shua被手册后面的内容吸引，慢悠悠翻着页，圆佑去厕所卸隐形眼镜，俊拿着刚到手的数据线把座位翻了个遍。
顺荣和woozi…
视线被VJ哥遮挡，崔胜澈也不知道他们在干吗，透过间隙看表情，倒是挺…
严阵以待？
至于坐在后面的忙内们…
崔胜澈从座位上起身：“孩——”
趴在靠背上，视野一下开阔，忙内们正和隔了条过道的罗PD聊天。本来想说“孩子们，出关后我们先解决住宿”，这样，录制才有个方向。
作为队长，他总会习惯性地去主导一些事情。
但干燥的嘴唇蠕动两下，崔胜澈突然又不想说了。
在连制作组都不设框架的节目里，“要做什么/不要做什么”，这种话，太扫兴。
他有些意兴阑珊地想。
正要坐下，但金珉奎留意到那声不完整的“孩子们”，从旅行手册中抬头，叫了他一声：“哥？怎么了？”
声音不大不小，正正好能让大部分人听见，其他人都仰头望来。
崔胜澈扯扯嘴角，笑了下：“没什么，大家好好休息。”
确定崔胜澈没什么事要交代，夫胜宽继续方才没问完的问题：“如果没找到住的地方，真的会看着我们露宿街头吗？”
这题周吾会，眼里精光闪现，把罗英锡在新西游记里和他们谈判时的精明模样学了十分像，语调慢悠悠，透着股惹人厌的挑衅味：“那先这样吧，今天暂且和staff们挤一晚，按我们支付出去的费用，支付房费，明天一早去找宿舍。”
制作组的PD们，忙的，不忙的，不自觉地都被这段“声带模仿”勾住耳朵，听完哧哧笑起来，年纪小的不敢笑得太明显，头扭到别处，仰起，拼命想些难过的事情憋住。年纪大的，以申孝静为首，笑得十分猖狂，明目张胆冲周吾竖大拇指。
罗英锡一噎，无力反驳，无语半晌，自己也忍俊不禁，佯怒道：“呀！你小子，真是…”
周吾冲他直笑，凤目弯着，那点子学来的精明又成了少年人的狡黠，话锋倏尔一转：“不过，要真看我们太可怜， PDnim肯定会心软。”
罗英锡不知道这小子打一巴掌再给颗枣的本事哪学的，竟会拿捏人了，这下装生气都装不出来了，扭头对身旁曾参与过花样系列的PD假意抱怨说，这孩子以前不是这样的。
后辈PD默默看他，心说前辈你是得好好反思一下。
虽然周吾说得全对，但因为是疼爱小辈所在的组合，罗英锡清楚周吾是什么样的孩子，也愿意相信被这样的孩子所信任、依赖着的其他孩子的为人，所以他侧过身，郑重回答夫胜宽：“不要有任何节目负担，这十天就是属于你们的旅行和自由时间，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制作组只负责记录，不会有任何干涉。”
“至于节目效果…”罗英锡笑了下，镜片后的双眼其实早就洞察了他们的忧虑，从机场起，这群孩子都在努力做节目。
是和吾一样的孩子啊，他心中微叹。
夫胜宽、崔瀚率和李灿认真听着，连前面的金珉奎和李硕珉都悄悄支棱起耳朵。
“您好，请系好安全带，飞机马上要起飞了。”
过来检查的空姐们打破开始变得有些严肃的气氛。
罗英锡也意识到了，所以，扣好安全带，再抬头时就收起了正色的表情，又是一派随和的模样，眼里全是对这群少年人的包容和宽慰。
“孩子们，你们只管享受旅途，剩下的，是我们要考虑的事。”
这话，也是那年新西游记时，姜虎东说给宋闵浩和周吾听的。
尽管不是罗英锡的本意，但话一出口，周围明显安静下来，申孝静暗暗埋怨前辈也真是，她都听到旁边夫胜宽那孩子吸了吸鼻子，克制着情绪。
“我说了的啊。”一道低沉干净的声音在沉默中响起，像是要划清干系，力证清白，还扬了个调。
申孝静转过身，其他PD们也好奇望去。
说什么了你？
周吾抬眼对上申孝静，满脸的诚恳，煞有其事说：“要相信hiong怒那们的剪辑实力。”
申孝静：“……”
PD们：“……”
第92章
莫斯科时间7:40，飞机抵达谢列梅捷沃机场。
9:05，出关，入境。
10:00，出租车抵达青旅，办理原本11:00才开始的入住手续。
现代工业风，宽敞、功能齐全的公共区域，干净整洁的六人间。
热水、暖气、wifi一应俱全，更别提出门左转500米就是地铁站，离市中心仅两站路。
关键是…
才700卢布/床位/晚！
前台看他们浩浩荡荡一群人，和善地笑笑，用大舌音较重的俄式英语解释道：“因为现在不是旺季，我可以给你们提供三个房间。”
罗英锡红眼病犯了，跟着一道楼上楼上参观时，活像1994中初来乍到首尔的地方寄宿生，感叹声不停，嘴也没合上过。
上下铺，6人间，14人按5-5-4分，空出的床位可以放行李，虽然他们没有。
如果说巡演期间的空闲日是蜜糖般的存在，恨不得把场馆周围玩个遍，那突如其来的长假，反倒令人有些无所适从。
过了最初的兴奋劲，从忙碌中骤然抽离的第一反应不是振臂高呼“自由！！！”，而是——
“哥，我肚子饿了。”
被分在三个房间，但不知觉中，人又往一处聚去，所幸这会儿青旅为数不多的旅客都出门了，一整层休息区的空间都属于他们。
14人的花样青春会是怎样的？
说实话，直到昨天为止，制作组仍想象不出。
堪比组内团建的人数，光一个决定都要讨论很久吧。
意外的，seventeen的生存法则很简单。
尹净汉负责提出想法，下一步，让别人行动。
“我有一个想法。”
“内？”
“我们是不是应该先买sim卡和流量套餐？”
“内，没错。”
“但我们只有七件外套——”
李硕珉第一个被套，天真地点点头：“在买到衣服前，把外套留给需要出门的人穿吧。”
其实机场就能办卡，但他们要在俄罗斯待十天，周吾嫌套餐不够优惠，哥哥们也随性，丝毫没觉得没网络没安全感，弟弟说上市区那就上市区呗。
所以这会儿在搜到附近营业厅的地址后，周吾抬头主动道：“那我…”
话音才落，余光就瞥见崔瀚率朝自己望来，出来玩的话，两人都不是喜欢在宿舍躺大半天的类型，他一秒意会，改口，“我和Vernon先去看看sim卡怎么买。”
俄罗斯电信运营商的线下营业厅一般开在商场，青旅距红场两站路，周吾准备上那儿。
于是，七件外套被分成两组，一组五人去路边便利店模样的小超市采购中饭材料，一组两人去办sim卡、买交通卡，回来吃好中饭后，再一起出门办卡、买衣服、闲逛、吃完晚餐再回青旅。
本来就这样准备出发了，从沙发上起身时，崔瀚率忽然随口提道：“ tips上说莫斯科的地铁站很有意思，还有谁想一起？”
如果能预见未来，权顺荣一定高高兴兴跟着小超市组，绝无二心，可惜他此时被“有意思”三字勾住了耳朵，眼珠子左右转了两下，看看金珉奎，又瞧瞧周吾，立马举手表示想跟吾吾和Vernon走。
剪辑室PD键盘下的“地铁远征队”成立！
揣上金珉奎分配出来的卢布，拿好摄像导演给的手持cam ，跟前台确认站台和目的地的俄语写法、拼音，罗英锡及一干工作人员随行，三人出发。
要去的地方是一个叫оходныйряд的商场，建于地下，翻译成中文叫猎人商行。
权顺荣不是第一次跟周吾和崔瀚率出门，他放心得很，全程只要跟牢弟弟们，剩下的随便观光就是了。
拱形结构的长廊，棋盘格配色的大理石砖，被昏黄灯光照亮的地下和疾驰而过的绿皮列车，刮起的强风迷了眼，人仿佛一下从现代社会穿越到上世纪。
或多或少，老一辈中国人对前苏联抱有种难以名状的特殊情怀，周吾历史学得不错，崔瀚率给权顺荣说旅行手册上看到的简介，他就给他哥扯1941年的苏德战争。
别说权顺荣，做足功课的PD作家们也听得一愣一愣。
以致于罗英锡来劲了，在三人小队顺利买到sim卡和交通卡后，带着私心提议道：“猎人商行站也通革命广场站，据说那里有摸一下能给人带来幸运的狗。”
办卡激活后，周吾跟留守青旅的哥哥们发了kkt，小超市组还没回去，征询过剩下的人的意见后，他们买了个汉堡王打折翅桶加餐。
听罗英锡这么讲，周吾有些纠结，地铁站可以改天来，但翅桶冷掉就不好吃了。
可下一秒瞥见两位哥眼中的跃跃欲试…
“call，走吧！”
既然时间足够，就两站路，那来都来了。
罗英锡口中的革命广场站位于蓝线，本就是大站，又位于重要景点地下，随着时间推移，人流攒动。
权顺荣眼尖发现前面有当地人停下步伐，从外套兜中掏出双手，摸了下某尊铜像，他兴奋转身：“瀚率哩！吾吾！是幸运的——”
回他的是罗英锡，眼睛都亮了：“哦！找到了吗？”
权顺荣缓下步子，眼睛茫然张望一圈，然后往更远的地方眺去，依然没看到弟弟们，只好暂时落到罗英锡身上：“内，找到…阿、阿尼，PDnim看到吾吾和Vernon了吗？”
罗英锡一无所觉，听权顺荣问起，才反应慢半拍地寻找两人身影。
视野范围内没有，莫斯科地铁建得深，手机信号很差，于是一群人又以猎犬铜像为起点，在站台走了一圈。
还是没有。
权顺荣心猛地一沉，瞬时急出一鼻尖的汗，罗英锡作为制作人和有着成熟人生阅历的成年人，正想安慰他说没事，孩子们身边跟着工作人员，手机也能上网，出了地铁就能联系上，人不会丢的。
但抬眼就有两道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映入眼帘，步履匆匆，在看见他们后，直接小跑了起来。
是周吾和崔瀚率的跟拍VJ！
罗英锡惊喜，刚要拍拍权顺荣的肩，却发现一丝不对。
跟拍VJ抓着摄像机的手自然下垂，分明不在录制中，身边也不见周吾和崔瀚率！
重逢的两方人马迫不及待将视线投至对方身后，只片刻，脸上喜悦就被严肃神情所取代，几乎异口同声：“周吾xi和Vernon xi没跟你们一起吗？！”
罗英锡还算镇定，但毕竟是他多嘴了一句，才让孩子们改了预定路线，难免愧疚，又见权顺荣一副“怎么办弟弟们丢了”快急哭了的模样，更是自责不已。
完蛋了，他心情沉重地想，孩子们真走丢了。
完蛋了，被制作组工作人员围在中间的权顺荣哭丧着脸，也心情沉重地想，我走丢了。
第93章
每两尊铜像之间有实木长凳，供等候地铁的乘客休息。
权顺荣和罗英锡坐到拱形门廊另一侧，抬眼就能瞧见幸运的猎犬，也不耽误猎犬和他的主人接送来往旅客。
两分钟过去——
罗英锡建议先出去找个信号好的地方，不管怎样，联系上周吾和崔瀚率再说。
“可是，花样青春不是自主的自由旅行吗？”没了弟弟们在边上，权顺荣显得内向，他神情认真，“如果我走了，孩子们就找不到我了。”
罗英锡就见他嘴巴张合，却没听清，莫斯科的地下列车简直震耳欲聋，极具民族特性地从隧道深处呼啸而来。
罗英锡推了下眼镜，倾身靠近：“mo？”
“孩子们——一定会——过来——找我们的！”权顺荣这会儿也不在意什么有名PD的距离感了，凑到他耳边，在隆隆声响中加大了音量。
语气太过笃定，害得罗英锡差点也冒出“走丢了就该在原地等孩子们来找”的念头。
五分钟过去——
有一波来自中国的老年旅行团热热闹闹地过来打卡，见权顺荣面善，还当他是留学生，自来熟地招呼他说：“小伙砸，能过来帮我们拍个集体照吗？”
手上动作比脑袋快了一步，接过阿姨递来的手机，权顺荣才手足无措地道：“我是韩国楞。”
阿姨们一点都不在意，眉飞色舞夸他“那你还会说中文呢”“说得可真好”，还教他说“一、二、三，茄子”。
一，二，三。
蝎子～
爱豆的拍照技术把阿姨们拍得跟花儿一样好看，忙忙碌碌又拍了好几张单人照，才目送阿姨们离开。
六分钟过去——
步伐匆忙的中年斯拉夫人在铜像前特意停下，双手放在猎犬吻部，神情虔诚地在心底默默述说最近的倒霉事，然后摩挲两下，离开。
七分钟过去——
随行的制作组工作人员也一个个摸了个遍。
只剩下权顺荣双手插在外套兜中，腼腆笑笑说，
“我等孩子们过来一起。”
走散的第八分钟。
是跟拍VJ先从镜头中锁定了周吾和崔瀚率，而后是权顺荣，他几乎是从实木凳上跳起来的，挥手一边说着“这里”，一边迫不及待地朝弟弟们跑去。
周吾和崔瀚率还在和给他们带路的老奶奶道谢，用旅行手册上现学的俄语。
“ Большоеспасибо ！”（非常感谢）
事情是这样的，短短十几分钟，两人经历了
走散——迷路迷到剧院站——碰到小偷， gopro和口袋里的500卢布被偷——没反应过来——穿着皮毛大衣的莫斯科老奶奶把买菜小推车和狗子往他们手里一塞——反应过来——周吾一手抱着狗子，一手打开手机摄像功能，崔瀚率拎起买菜车在老奶奶身后狂奔——看似冷漠的斯拉夫人纷纷从地铁站两侧过来帮忙——抓住小偷——找回gopro和500卢布——小偷被面冷心热的莫斯科市民扭送至地铁站工作人员处——老奶奶则带他们来革命广场站。
等权顺荣跑过来时，老奶奶已经抱着自己的腊肠爱犬，拖着买菜车潇洒离去了。
得知他们直面小偷，权顺荣惊恐地瞠圆了眼，上上下下扫视弟弟们：“没受伤吧？”
崔瀚率说没有，他俩光顾着追了，捉小偷的活全是莫斯科市民干的。他叙事的语气平淡得不像当事人，唯有在说起老奶奶健步如飞的姿势时才带了几分感叹：“哥你是没看到，我和吾吾根本追不上。”
周吾侧头瞥他一眼，这话可就夸张了啊哥，不过…那老奶奶确实矫健，他俩在后头跟得心惊胆颤。
“哦，对了PDnim，我录了视频，先传给你？”
省的万一又碰到小偷，丢了影像资料。
被罗英锡抓来其他组后辈PD怀疑自己的耳朵：“内？”
这种情况下还能想到掏出手机录制？ ？
前新西·现花青PD已经掏出手机，打开蓝牙，虽然内心在听到这话后都快感动哭了，但在同僚面前故作淡定：“也传我一份。”
被偷的财产尽数找回，弟弟们也没受伤，传完视频，权顺荣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一手拉一个，兴奋地分享自己的发现：“哥找到幸运的猎犬了！我们去摸吧！”
一回去，留守青旅的人在公用厨房忙活，莫斯科的物价比首尔便宜，小超市组买到了韩式拉面和炸酱面，配培根鸡蛋，金珉奎则把三人带回来的汉堡王翅桶放油里重新炸了遍。
走丢和抓小偷的事被翻来覆去地说，这里的冬季白天极短，吃完中饭没多久，天就黑了。
晚上，他们穿过世界最昂贵的商业街之一，在цум富丽堂皇的高档橱窗前望而却步，开玩笑说“这里不是我们可以进去的地方”，然后转身去了гум室内喷泉旁的冰激凌车，吃100卢的冰激凌，厚着脸皮在甜蜜味四溢的纪念品商店试吃俄罗斯巧克力。
原想去阿尚那样的大型商超随便买七件便宜的外套应付十天。
但出гум的时候外头飘起鹅毛大雪，路边只穿保暖袜和长靴的俄罗斯姑娘也感觉到了刺骨寒意，纷纷竖起衣领，埋头往前快走。
俄罗斯的冬天会对轻视它的人重拳出击。
“哥，晚饭…还是继续吃拉面吧。”不怕冷如周吾，牙齿也冻得直打架，不管有外套的、没外套的，都紧紧闭着嘴巴点头，生怕张嘴一大口冷风和雪。
于是十四人又跑回猎人商行，和店员小姐姐讨价还价。
折上再折的羽绒冲锋衣，商场超市里最便宜的洗漱用品，零食就暂时不想了，听到文俊辉说“呀，是八点后打折的意思吗？”，所有人一窝蜂地冲过去。
脸上表情像捡到了大便宜。
私下，负责预算管理的作家悄悄问申孝静，是经费给太少了吗？一整天下来，这群孩子花在食物上最贵的是晚上带回来的肯德基翅桶。
——这晚个采——
罗英锡叫了权顺荣。
地点在青旅一层，落地大玻璃窗前。
能看出来这孩子的拘谨，干巴巴的一问一答直到餐厅出现成员们的身影才开始变得像闲聊。
“因为想把钱花在最值得的地方。”
“练习生的时候我们也这么吃啦。”
“啊，好像从来没有过像这样的旅行，有种…和亲故们出来修学旅行的感觉？”
当旅途过半，有过好几次的深入交流，罗英锡才知道，这个叫顺荣的孩子会拿“修学旅行”来形容他对旅行的感受，是因为学生时代，他缺席了全部的修学旅行。
第94章
第二天分组自由活动。
第三天，在青旅旅友的建议下，一行人决定乘坐夜间列车前往圣彼得堡。
晚上十点的车，九点从青旅出发，虽然崔胜澈提倡早些做准备，但大部分孩子不想在车站等太久，他们住的离火车站不远，地图上显示，提前一小时绰绰有余，他也就不再坚持。
黑夜深邃，抵达火车站的时候，大片大片的白色又乘着风落了下来，周吾走在街头，跟在97的哥哥们身后，身旁是被冻的说不清话的夫胜宽，崔瀚率无声笑了下，李灿无奈让他“哥你就歇会儿吧”。紧随其后的，是抓紧衣领用高个子弟弟挡风的哥哥们。
很奇怪，明明夜深人静，异国他乡又言语不通，毛绒绒的雪糊的人眼睛都睁不开，周吾心里却很踏实。
踏实到，在发现他们走错火车站，错过火车后，脑子还能冷静地冒出个大胆的想法。
是的，他们走错火车站了。
在中国，不管高铁还是火车都用地方名命名。韩国也同样，首尔就叫首尔驿，釜山就叫釜山驿。
出发前他们还谨慎地查看了攻略，说共青团广场有三座火车站，一定要注意区分。
“Нет! Нездесь! Вот, том! Ленинградскийвокзал!”
见他们仍一脸懵地拿着下载到手机里的电子票，对即将到来的命运毫无所察的模样，火车站高大的斯拉夫中年人瞬间严肃，示意他们跟上，一路快走，中途扯上从厕所出来的儿子，噼里啪啦一顿输出。
战斗民族的青少年…有种属于战斗民族的中二感和酷劲，他一脸淡定地帮他爸翻译。
最先听懂的是崔瀚率，明白过来后，恍然地点点头，不忘回应人家说“ okay ， thanks” ，然后才语速稍快地转述：“他说我们走错站了，去圣彼得堡应该是一个叫列宁什么什么的火车站。”
金珉奎懵：“这里不是？”
崔瀚率边跑边回：“这里不是。”
一群人突然跑起来，制作组心说孩子们反应还挺快，然而当镜头一定，才看清领头的是那位斯拉夫中年人，一路带到车站外，甚至还贴心地帮他们抵住门。
“Вот, том! Ленинградскийвокзал!”
他遥遥指着通体发光的建筑物冲他们嚷了好长一句话。等后期剪辑出来，才知道是什么意思
——那里就是！孩子们，跑起来，还能赶上！
22:05
被告知火车在四分钟前已出发，罗英锡腿软地扶着长椅椅背坐下，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嘴里直呼“好像要死了”。
刚运走一波乘客的火车站大厅显得空旷，制作组staff们或站或坐，都在努力理顺呼吸，比起“啊怎么办”这类不知所措的话，耳边最先响起的是道歉。
在剪辑室见过互相最不修边幅的模样，申孝静自然接过后辈递来的矿泉水瓶，正想仰头含一口水在嘴里，就见到崔胜澈满脸歉意地说“对不起”，好不容易跟他们熟悉起来的孩子们像小鹌鹑一样耷拉着脑袋，不停弯腰道歉。
14人的节目，工作人员配置在130人左右，除去先行部队和后勤，错过火车，也意味着有30名staff的票要重买。
爱豆出身的出演者，礼节都做到了极致，圭贤是这样，闵浩是这样，周吾也是这样，不管本性多开朗的孩子，都竖着坚硬但不锐利的硬刺，小心翼翼地试探和制作组的安全距离。
罗英锡并不吝啬自己的耐心，他起身站到崔胜澈身侧，下巴颏扬了扬，眼睛一下把周吾拎了出来，语气像极逮着家长告状的班主任：“你看看他。”
崔胜澈抬眼望去，就几步距离的地方， PDhiong怒那们连声说“没关系”，周吾也跟着“嗯嗯”点头，口无遮拦说，没关系， PD哥心里开心死了，阿萨，终于有素材了。
他有些夸张地模仿着PD私底下的样子，被他指名道姓的那位PD哥成功被水呛到，引的旁人一边哄笑，一边嫌弃远离。
看着这幕，崔胜澈脸上终于出现点笑容。
但此时罗英锡根本想不到，周吾胆大包天到敢在他眼皮子底下作案。
俄罗斯的火车票和机票一样，越临近出发时间，票价越贵。省吃俭用三天，功亏一篑的感觉不好受。
“没事，我们不是买了很多拉面吗？吃这些就够了。”李知勋无所谓地拍拍从刚才开始轮到他手里的荧光绿购物袋，生怕离了莫斯科就没得吃，里面装满了方便面。
“是啊，大不了再省出来好了。”
“下次注意就行，现在先问问还有几班到圣彼得堡的火车。”
崔胜澈和尹净汉出来整理情况，比起指责，他们拥有更多遇到问题时的组合默契。
周吾举手主动说那我去问，金珉奎管着钱当然也得去，本来崔胜澈也要跟着帮他们壮胆，虽然一路上遇到的俄罗斯人都很友好，但唯独在买票上总能感受到语言壁垒，尤其当对方也急切地试图让他们听懂时，加重语气的俄语听上去像在“赶人”。
周吾想了下，觉得他澈哥要是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保准拦住，因为他太重视这次录制了，不会同意。瞥了眼开始打诨插科，带气氛的尹净汉：“等等，哥，还是让净汉哥去吧。”
供三人密谋的时间很短，拢共不过到售票处的几步路，还有摄像头实时拍摄。
用后来制作组的字幕来说——果然，不愧是Z世代，所有操作都能用智能手机解决。画面再适时切向不断提问着“这是什么”的电子白痴罗英锡，以及同病相怜的权顺荣，两相对比，成为本期最大的笑点。
周吾给尹净汉和金珉奎看了眼手机相册和苹果支付界面，他的想法很简单， 7张票在售票处买， 7张票在手机app上买，然后同时取票，只要能避开制作组请来的翻译，这事就具有可行性，反正大不了是手机被没收。
“要怎么做？”尹净汉眼里闪着隐秘的兴奋，全然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哥拖住翻译老师就行。”
金珉奎挺纠结，既担心被制作组知道后会对seventeen产生别样的想法，又害怕这段播出后对组合有不好的影响，又想手头宽裕些让孩子们吃点好的。
现实不能既要又要还要。
最后还是“好吃好玩好喝”战胜了“制作组的规则”，金珉奎妥协。
根据后期剪辑室PD整理的时间线。
22:20
尹净汉装模作样在售票处晃了两分钟。
22:22
回到队伍传达假·售票处工作人员提供的信息，真·周吾在app上得到的信息，并收走成员们的护照。
同一时间，好好在售票处呆着的周吾突然说要去上厕所，大约有三四个人应声，成群结队去上厕所，也就没有引起一丝一毫的怀疑。
金珉奎显得有几分焦躁，朝厕所的方向张望一眼，舔了舔嘴唇。
22:30
周吾从厕所出来，售票处才刚出四张票。
22:38
兑换周吾在app上购买的7张票，金珉奎紧张地直咽口水，徐明浩奇怪地看他一眼：“你很热吗？”
“阿尼——”语调欲盖弥彰，生生破了音。
22:48
十四人拿着票前往月台，金珉奎压着嗓子，牢牢抓住收音麦克：“就干这么一次哦，就一次！”
“好的，哥。”周吾跟他保证，眼神诚恳极了。
第95章
上了火车，大家自觉和睡觉习性相近的成员一个包间，这种地方就不讲究隔音效果了，95s在正中间，左边包间吵吵闹闹地玩起黑手党游戏，右边包间安静得仿佛空无一人。
四人包间，95s占三个位置后，就没有弟弟想进来了。
尹净汉翻出洗漱包：“coups？”
镜头的死角，崔胜澈分明看到他手速极快地拿上自己的药袋，那张总被粉丝用“漂亮”来形容的脸上挂着笑，眼里却全是不容拒绝的强硬。
谁刷牙洗脸还带矿泉水。
崔胜澈有些出神地想，但要被尹净汉知道，肯定会理直气壮地回，这里水硬，我就喜欢用矿泉水刷牙洗脸怎么了？ ！
所以他选择一言不发地跟上，躲在尹净汉为他筑起的墙后，拆开药袋，含水一口吞下。
这一节车厢几乎被他们包下，面对面的门敞着，探出个脑袋就能看到对面的情况，崔胜澈和尹净汉经过忙内们的包间时，还听到李灿难掩激动地问，
“我们在圣彼得堡待几天？”“下一站去哪里？”
他兴奋地贴着车窗往外看，尽管外头黑漆漆的，什么都瞧不见，只有一团团轮廓模糊的黑影不断后移。
团了团枕头，全圆佑舒服地躺在下铺，仅是听着火车前行的声音，就开始昏昏欲睡，他打了个哈欠：“贝加尔湖？俊和明浩不是说想去那里看看吗？”
全圆佑嫌自己那间吵，硬生生把周吾挤到角落，占了半张床位，害得周吾呼吸都不顺畅了。
“澈哩哥——”
崔胜澈伸手拉他出来，又帮着把上铺翻下来，就这时，耳边猝不及防响起周吾的声音。
“哥想去哪里玩？”
要放在以前，崔胜澈永远是最积极的那个，呀呀呀着吸引弟弟们过来，兴奋提议说，孩子们，我们去这里怎么样！
被拒绝顶多哼哼唧唧着回“知道了”，闷闷不乐的情绪来得快走得更快，但现在，他脸上浮现犹豫之色：“我们，去看——”
“去看极光怎么样！”尹净汉倚着门框，兴致勃勃问，“摩尔曼斯克，北极圈内最大的城市！”
“摩尔曼什么？俄罗斯能看到极光？”全圆佑欠起身。
“不——”崔胜澈摆摆手，想说没什么。他只不过在青旅时听到一对从摩尔曼斯克回来的旅友说，那里是个追光的好地方，可惜并不是所有人去了就能看到光。
正巧97s也在火车上探险回来，见这里热热闹闹的，忍不住好奇问：“在说什么？”
崔胜澈状态差不是这两天发生的事，哪怕在舞台上仍是seventeen最克里斯马的队长，一副无坚不摧的模样，哪怕粉丝们以为他的暴瘦是为回归刻意减脂，哪怕他总用“最近有点累”来搪塞，哪怕尹净汉和洪知秀帮着隐瞒，但朝夕相处的人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察觉。
周吾在他否认前笑了下：“在说要不要去摩尔曼斯克看极光。”视线越过两个哥哥的肩，“哥你们去吗？我长这么大还没看过极光呢。”
“极光？！”徐明浩惊喊出声，问出的话和全圆佑如出一辙，“俄罗斯能看到极光！为什么旅行手册里没有？”
他难得大声说话，把隔壁包间的人全引出来了，连李知勋都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趿拉着鞋子跑过来探个究竟。
“call啊，我觉得很有意思。”
“去了也不一定能看到。”
“可是…罗PD不是说，就算我们这十天都用来睡觉都无所谓吗？”不知道什么时候，玩黑手党游戏的人也站到了门口，夫胜宽说，“如果大家都愿意去的话，就算看不到极光也没关系吧。”
“可俊和明浩不是想去贝加尔湖吗？”
文俊辉不明所以：“我们可以去完摩尔mo？…”俄罗斯的地名太绕口，舌头差点被绊住，“我们可以看完极光再去贝加尔湖呀，不是还有七天吗，时间应该够了。”
“经费…”
金珉奎注意到周吾的眼神，微不可察地撇了下嘴，不认同，但最终还是轻叹口气，晃了晃昨天从“一只蚂蚁”淘到的复古小包：“省着点用的话，够了。”
算了，完蛋就完蛋吧。
崔胜澈耳边突然清净下来，他有瞬间的愣神，直到有人轻轻喊了他一声。
“澈哩哥。”
站在漆黑镜头前如溺水般的无助恐惧忽地褪去，气力一点一点回归，冰凉的手心再次感受到暖气的温度，崔胜澈深深吸了一口气：“孩子们，我们去摩尔曼斯克看极光怎么样？”
说实话，这里的空气很沉闷，但这一刻，他感觉整个人轻快无比。
“啊啊啊啊啊啊真的吗！！！”走廊上传来一声惊呼，是慢两拍赶来的权顺荣，从夫胜宽那儿得知要去看极光的消息，两人激动地抱在一起。
他们俩是除了周吾外，和制作组混得最熟的人，好心情像冬日暖泉，咕噜咕噜往外冒，这会儿也顾不得最后那点生疏了，按耐不住兴奋，敲了两下门。
罗英锡刚开门就被抱了个满怀，不明所以朝周吾望去。周吾回个了爱莫能助的耸肩，看向也寻声开门的申孝静：“怒那，我们准备去看极光。”
“怎么会…”申孝静喃喃，她记得旅行手册上没有啊。
崔胜澈眯眼笑了下，是个很内敛的笑，只轻扯了一下嘴角：“是青旅遇到的旅友说的，人们常去冰岛、芬兰和挪威这些北欧国家，殊不知俄罗斯的西北部，有个叫摩尔曼斯克的城市，驱车前往捷里，找一条哈士奇带路…”
崔胜澈说rap时的嗓音和平时说话声有细微的差别，为了厚度和力量感，说rap时他会刻意压一下，正如现在，低沉又缱绻，像冬末春初的晚风，是种蓬勃的温柔，让人莫名热血。
罗英锡举双手双脚赞同，他喜欢这种出演者自主的自由旅行。孩子们究竟要去哪里、要做什么，连他都不知道，这最好！这样他也会忘记这是在工作，而是在一起旅行。
——这期后采——
这期的后采是在三天后，摩尔曼斯克郊区的林间木屋进行的。
了解了崔胜澈的大致情况，罗英锡体贴地没有让任何后辈PD跟拍，自己设好了摄像机的机位，以一个不会让崔胜澈太过在意的角度，也允诺，剪辑部分会让崔胜澈看过再播出。
这里，是和莫斯科、圣彼得堡完全不同的地方，坐在木屋的落地窗边，头顶的星空清晰可见。
孤独。
第一天入住民宿，崔胜澈站在门口远眺，对这里的第一印象便是，孤独。
“怕孩子们看我眼色放不开，又怕没有威严当不好队长的角色。”
“直到有一天，我发现自己突然害怕明天的到来，害怕镜头，害怕舞台。”
崔胜澈眼睑半阖，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他说话很轻，若不是选的地方足够安静，恐怕罗英锡听不清这些低喃声。
很可笑吧，爱豆惧怕舞台，就好像鱼在水中说，我不能呼吸一样。
罗英锡静静听着，他很想告诉崔胜澈，没关系coups呀，搞砸一次试试，你会发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他不能，因为爱豆的职业生涯，比节目制作人的试错成本低多了。
所以，他什么都没能说成，在后采结束后，才拿来孩子们买的酒，看着窗外的雪景，聊了一整夜。
只是，他期冀这群孩子在节目播出时能一起看节目，那样，他们就会看到制作组想说的话。
「只要我们一起，哪怕是去追寻一个不确定…」
第96章
第四天清晨，火车抵达圣彼得堡市中心，他们民宿睡了个回笼觉，中午出去觅食，下午参观冬宫。
晚上，一行人前往一家点评还不错的餐厅，吃完饭分两组观赏夜景。说来也巧，正好以9697为分界线，一组乘坐游轮，一组乘坐观光大巴。
是在莫斯科不曾体验过的欧洲风情，与香榭丽舍大道齐名的涅瓦大街，就算不慎迷失方向，隐在繁华背后的静谧小道也会把他们带到城市另一侧。
纵横交错的水道，古老石桥，停泊在岸边的小船…
用徐明浩的话来形容，
“内心一下子平静下来了。”
他们就这样沿着河道，横穿四分之一个市中心，走的脚底板都隐隐发热。
半道，接到哥哥们的电话，说“回去煮拉面吃吧，走太久，肚子饿了”。于是，徐明浩负责导航，去了距离最近的一家小超市。
结果回去才发现忘记买大葱了。
水煮开，放下调味包，金珉奎仍在纠结：“啊啊啊啊啊，要不要去买啊？”
李灿看不下去，叹口气：“我和吾吾去买吧。”
金珉奎又纠结：“这也太晚了，就你们俩？其实不放也行…还是我自己去吧，你们知道要买什么样子的葱吗？”
周吾从他兜里掏出一张100卢，无语的表情和李灿如出一辙：“哥，我们今年十八，不是八岁。”
哥哥们成熟的标志，是下意识将自己和未成年的忙内们区分开来。 95s成年的时候，没太大感觉， 96s成年的时候，也没什么感觉， 97s成年的时候，可能只剩下四个人了，被当作小孩的感觉格外强烈。
偶尔会让周吾有些别扭。
李灿倒没觉得有什么，在韩国，大一个月也要叫“哥”的例子比比皆是，他惊讶的是：“你还没习惯吗？”
两人走在街上，边走边聊，周吾习惯性换到外侧，靠近马路的位置：“习惯啊，但就是…”周吾想了想，想到个很能引发李灿同感的人，“你和胜宽哥的感觉，能懂吧。”
李灿秒懂：“夫胜宽…哥，哈，真是。”
明明只差一岁，有时却会产生自己被对方当成儿子辈的错觉，所以才故意不喊哥。
罗英锡是不愿意放过任何话题的，侧身避开一个迎面而来的行人，他亦步亦趋跟在两人身后，饶有兴致问：“珉奎和胜宽尼怎么了？”
见PDnim感兴趣，李灿当然知无不言，但个中情况稍显复杂，他不得不从练习生时期说起。
比如说，hoshi哥的侄女是胜宽哥的同学，如果要按侄女那边算，胜宽哥平白矮一辈。
再比如说，珉奎哥迟一年入学，和小一岁的夫胜宽成了同班同学，要按上面那样算，珉奎哥也得小一辈。
“哥，不信的话等剪辑的时候数数看。”
夫胜宽也逮着机会就不喊哥呢！
“那圆——”没钱买手套，这几天，周吾就没把手伸出来过，刚想说要按毕业年份算，他们岂不是可以算作圆佑哥的亲故？结果被李灿斜睨来的一眼堵在嘴里。
那一眼，
——别说！不想被圆佑哥念叨一整年就别说！让你叫全名，你真敢称他一声“全圆佑”不成？ ！
周吾从善如流，闭嘴，他们的这位哥哥，有仇是真记。
罗英锡快好奇死了，seventeen竟还有令周吾那小子也退避三舍的存在？ ！
可惜两人默契地岔开话题，指着街边咕咕叫的肥鸽，说起崔瀚率和鸽子拍照的事。
虽然白天拍照时，罗英锡也在，但亲故俩复述出来，有种别样的趣味。
李灿用反省的语气说，圣彼得堡要多少鸽子就有多少鸽子，肥的瘦的都有，我们为什么非要和站在肩上的鸽子合影？
周吾则表情真诚地回，当你愿意为“鸽子站到肩上”这事儿付钱时，它就成了你眼中最特别的鸽子。
李灿深沉：“特别在它会在肩上拉屎吗？”
周吾冷酷：“不，特别在俄罗斯杀鸽子会被警察带走。”
回想白天那幕，follow PD笑得发抖，本来就一件衣服，还要被鸽子“糟践”。
于是一路东拉西扯地聊到小超市，买到已经不太新鲜的一根装大葱。
两人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题，但话题的主角永远是哥哥们，看到街头的艺术家会拍下来给徐明浩看，说明浩哥喜欢这些，偶遇格外有情调的咖啡店也会发到聊天房，觉得shua哥说不定会想来探店…
不说周吾，罗英锡觉得，李灿也是个特别的忙内。
夜游圣彼得堡是和白日完全不同的乐趣，穿玩偶套装和手上有鸽子的人下班了，街头只剩下艺术家、行人和游客。
“站在那里吃冰激凌的话，路过的小孩子肯定羡慕死我们了。”说着会被小孩子羡慕的话，李灿的话里也透着不易察觉的羡慕，他也想吃冰激凌了，可是他们没钱。
在他们住的民宿附近，有一家麦当劳，半地下的建筑，下了火车后的第一餐就是在这里解决的。
靠近街边的那面落地窗，能看见来来往往的人穿着不同款式的鞋，从眼前掠过。
这里，是小孩子不用弯腰就能窥见全貌的麦当劳。
罗英锡发现了，李知勋会跟金珉奎说“这孔雀钟这么有名，买个音乐盒作纪念品怎么样？”，崔瀚率会说“珉奎哥，我想和鸽子合影可以吗？”，而李灿会说，
“承载旅行记忆的音乐盒，不错啊。”
“哥我帮你拿cam。”
他的小愿望都藏在大部队的行动中。
罗英锡记得他们出门拿了100卢，买葱花掉58卢，还剩42卢，只够买一支甜筒，两人分着吃。
想象着俩小孩“可怜兮兮”的模样，罗英锡扬了下嘴角，心说如果吾吾求我，我就假装拗不过请客吧。
他完全没想过周吾会忽视李灿、直接走的可能性，果真——
“那走吧！”
“啊？”
“馋哭他们。”
回民宿的步伐就这样顿住，拐了个弯，李灿被周吾拽进麦当劳。
“呀！你哪来的钱！”
你哪来的钱！
李灿双手捂嘴，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叫出声的是罗英锡，他看着眼色，缓缓放下手。
出来买葱，珉奎哥就给了100卢，周吾却像变戏法一样从兜里掏出1000卢，买了最贵的圣代——虽然就物价来说，并不贵。李灿当然不觉得这钱来路正经，这会儿防罗英锡和follow PD防得跟什么似的，张口就结结巴巴演上了，“珉、珉奎哥…”
周吾坦荡荡瞥他一眼，在罗英锡瞪着眼兴师问罪前，煞有其事道：“哦，这钱是过年回家外公外婆给的压岁钱，放外套夹缝里忘拿出来了，昨天突然摸到，今天刚换成卢布。”
“啊～”李灿信了，有点高兴，有点不安，“我们可以用这笔钱吗？”
周吾收好零钱，去取餐区拿圣代，一人一个，还有两位PD的， follow PD拿着摄像机不方便，周吾就挖了一大勺塞过去， PD哥看了眼前辈，晃晃镜头表示不用，但裹着巧克力酱的圣代在小勺子上颤颤巍巍，一个不慎就要掉地上的模样，他拗不过，只好张口。
这理由挺真，罗英锡一时竟也被迷惑了，80卢的两杯圣代，缴获了零钱，就当是他请的。
周吾把圣代递给李灿，抿唇哼了声，有几分嘚瑟的模样：“现在可以了。”
于是，两人就坐在窗边的高脚凳上，看着窗外人来人往，一口一口吃着圣代。果然，冰激凌还是得在有暖气的季节吃。也真有小孩眼巴巴地看着他们，走远了还拼命扭过头来看，身子快后仰成135度角，最后被嫌慢的爸爸一把抓起，夹在胳肢窝下带走。
周吾和李灿哈哈大笑，罗英锡摇摇头笑他们幼稚。
半地下式麦当劳氛围太好，在这里进行了聊天式的采访，一行四人才回民宿。
这晚，又蹭了seventeen几口拉面的罗英锡在迷迷糊糊中突然打了个激灵——
羽绒服…
等等。
那不是monsta x的吗？ ？ ！ ！
第97章
“这是什么？”
他们最终目的地在捷里别尔卡，是距离摩尔曼斯克市区130公里左右的小镇，陆地最北边，世界尽头。
捷里餐厅极少，从圣彼得堡坐飞机到摩尔曼斯克后，一行人决定先在市区采购，然后再坐大巴前往。
文俊辉眼尖地发现一个看着就不像饮料的瓶子，静悄悄躺在购物车内，被一堆食材和零食压着，十分不显眼。
洪知秀弯腰凑近，拨了拨遮挡视线的薯片：“Vod…”
他忽然噤声，眼睛倏地瞠大，与文俊辉相视一眼，飞快地用薯片重新盖上，而后做贼心虚般看了眼VJ哥，也不知道刚才那瞬有没有被拍到。
谁胆子这么大，在镜头底下往购物车放伏特加！
“coups哥？”
“净汉尼？”
两人单独拿出来，都不像是会在节目中喝酒的人，但要说尹净汉想陪崔胜澈喝一杯，所以拿了瓶伏特加，倒挺像回事儿。
据说韩国人成年后的第一杯酒是和自己的父亲，什么都讲究前后辈、上下级的国家，酒桌礼仪是由家中长辈教给孩子的。
96s喝过，但对酒兴趣不大，98s同样，97s吃炸鸡时会配上啤酒，至于95s…
文俊辉看向洪知秀，洪知秀轻轻点头，须臾，又摇了摇头：“应该不是。”
怕影响弟弟们，95s通常只在公司给假时，聚在一起喝酒聊天。洪知秀转念一想，就排除了亲故们。
在摩尔曼斯克市区逗留半日，中饭去世界最北边的麦当劳打卡，下午启程。当地导游是制作组找的，为了方便，他们租了三辆越野车，最后一排放置行李。
每辆车加满油，轮胎捆上链条，制作组反复检查行李和设备。
导游催促他们快出发，再晚些，天就要暗了，要是下雪，路更难走。在车里按摄像头的PD哥嘴都冻僵了，吸着鼻子：“有没有末日逃亡的感觉？”
听上去像开玩笑，但语气有几分忧虑。
市区还好，当越野车驶入无人区，一望无际的白，只能通过轮胎轧出的痕迹判断道路方向，城市轮廓在后视镜中逐渐变成黑点，没入雪渣子，消失在视野中。
实在太过荒凉，一路上，李硕珉问了无数遍“是这条路没错吧？”
“不会有错的哥，极光常常出现在纬度靠近地磁极地区上空，也就是南北两极，想象一下南北极的人口就知道了，正确的路就应该是荒无人烟的。”
崔瀚率一眨不眨地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致，森林、灌木苔原、茫茫雪原…景观交替，公路上除了制作组的车队，什么都没有。这种感觉就好像从地球穿梭到了某个异星球，他喜欢科幻片，所以觉得这一切都酷毙了，如果不是花样青春，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来这种地方。
“哦哦哦哦哦哦哦，Vernon xi～”
为防出现掉队和意外情况，制作组给每辆车都发了对讲机，这群人大多内向，但最能给反应，就听取“哦”声一片，崔瀚率不太好意思地摸摸鼻子：“阿尼…网上都有。”
徐明浩也安慰：“放心，没开错，就是这条。”
笃定的语气让李硕珉安了点心，又觉得神奇：“你开导航了？”
“没。”
“那你怎么知道…”
徐明浩回头，表情明朗：“这里只有一条路呀。”
李硕珉：“……”更害怕了。
天气好时三小时的车程，车行驶至三分之二，下起了雪，原本就蓝灰色的天，骤然暗下，能见度变低，崔胜澈、周吾和金珉奎开得小心翼翼，抵达捷里民宿时，老板牵着三条雪橇犬守在路口。
彼时，捷里别尔卡还没被中国旅行团带火，除了常驻居民，来这儿的多是被《利维坦》吸引来的背包客。
两层木屋，坐落林间，老板介绍完房间和桑拿房的使用方法，留下狗，说这两天可能有极光大爆发，便走了。
晚上，金珉奎指挥，其余人打下手，久违地做了顿韩餐，周吾则围着文俊辉和徐明浩转悠，他们在圣彼得堡找到了中国超市，提溜着老干妈和方便面一路到了捷里。
体谅金珉奎开了四小时车，晚饭就没让他动手。但金珉奎闲不住，拆了购物袋，整理食材。冰箱塞不下，徐明浩就让他把需要冷冻的食材往窗台挂。
“明浩呐，你有看到我在超市拿的伏特加吗？”
徐明浩想了想：“结账的时候我好像也没看到，还以为你放回去了。”
金珉奎东张西望：“我没放回去啊，但就是找不到了。”
见他在客厅和厨房乱蹿，文俊辉随口：“什么伏特————加？！！”
“那瓶伏特加是你的？！”
“你买伏特加干什么！”拉着金珉奎背对镜头，小声道。
金珉奎见他眉毛高扬，反应很大，以为是指责自己乱花钱，顿时有些委屈：“那瓶子很好看，只是想当纪念品带给爸爸。”
知道经费有限，金珉奎迟迟没有下决心，要买什么样的纪念品。直到今天逛超市，在酒架前驻足许久，终于拿了瓶俄罗斯特产。
那对峙的架势，看着有吵起来的迹象，罗英锡感受了下现场气氛，心想自己要不先避避。但他扫了一眼，现场只有吵吵闹闹的煮饭声，除了自己，似乎没人对金珉奎和文俊辉感兴趣。
徐明浩还很大大咧咧地喊文俊辉，哥，盖子拧不开的话，让珉奎帮忙拧一下。
真要命。
金珉奎瘪着嘴，眉眼耷拉：“哥你给我放回去了？”
文俊辉先是松了口气，又尴尬挠头：“我给你藏起来了。”
“啊？”
刚进民宿就分配好了房间，楼上楼下共6间，2-3人一屋，景致都很特别。文俊辉和周吾、全圆佑住楼下。
“我和shua哥以为…”文俊辉一时表达不清，烦躁地啊了声，“就是以为你们要偷偷喝酒，但放在购物车也太明目张胆了。”
伏特加被两人用衣服裹了好几层，妥善藏在另一只购物袋中。
金珉奎哭笑不得：“摄像机24小时开着，哪来的偷偷喝酒啊哥。”
文俊辉愣住：“对哦！”
“想喝也可以哦～”
门外忽然响起一道魔性的声音。
“反正你们都到了能喝酒的年纪对吧？”
“啧，吾吾和李灿xi没有。”
在韩国和俄罗斯买酒都要看年龄，文俊辉结账的时候，收银员反复核对了好几眼护照上的照片。
崔胜澈起初不同意，他们的粉丝群体中有相当一部分未成年，在节目中展现出喝酒的一面，怕影响不好。但罗英锡说，没关系，想喝就喝，不想喝就不喝，不用担心节目呈现出来的样子，后期剪辑，是制作组的事。
既然是旅行，和弟弟们一块，肆意一回又怎样。
李硕珉和金珉奎最激动，硬拉上徐明浩，一人牵着一条雪橇犬，手提露营灯，沿林间小路，一脚深一脚浅，赶在十点前，去山脚小超市买酒。
回来时，餐厅长长的实木桌上摆满吃食，饭碗被换成酒杯，洪知秀上网现学了几份调制鸡尾酒的配方。
权顺荣和夫胜宽担心林间会闯出什么动物来，申孝静笑说“ hoshi你也是老虎啊”，被夫胜宽用撒娇的语气指责了一番。
“怒那！都是被怒那这样的制作组惯着，这哥才越来越奇怪，以为自己真的是老虎。”
权顺荣：“哼。”
周吾对酒完全没兴趣，和崔瀚率一起捣鼓电视机，竟找出了有英文字幕的《叶卡捷琳娜二世》，看得津津有味。
氛围太好，所以95s让罗英锡和几位PD作家一起，几人半推半就坐下了。屋外寒风凛冽，屋内壁炉烧着木头，都是一个圈子的，能聊的有很多。
有人想试试俄式桑拿，有人喝了几杯，回房洗洗跑去看电视，有人不胜酒力，还非要啤酒伏特加混着喝，权顺荣两杯下去就晕乎了。
水流哗啦，全圆佑洗着澡呢，就隐隐听见有人喊“圆佑哥”，倒是奇怪，外头有这么多人，干吗非要叫他，匆匆洗完，头发还挂着水珠，一开房门，就被人用力拽了个踉跄。
周吾慌里慌张：“圆佑哥！顺荣哥要亲我！”
权顺荣满脸通红，委屈巴巴：“圆佑呐，吾吾不让我抱。”
全圆佑抬眼，长桌那头全是看戏的表情，客厅沙发、地面，残留着两人追逐过的痕迹，制作组staff们笑得不行，个个幸灾乐祸，罗英锡不嫌事大，给权顺荣应援。
“顺荣fighting！”
场面混乱，全圆佑叹气，看权顺荣：“你干吗非得抱他？去找…”余光撇到崔瀚率，随口将祸水东引，“ Vernon 。”
崔瀚率震惊瞪他，双手比叉：不行！
权顺荣更委屈了：“瀚率喱也不让。”
全圆佑：“他不让你就算了吗？吾吾不是也不让？”又看周吾，“你让他亲一下怎么了？”
周吾高瞻远瞩，让全圆佑说：“万一哥以后喝醉都要啵啵，怎么办？”
全圆佑头大：“等等！你们到底是亲还是抱？！”
“抱。”
“啵。”
“这样。”和醉鬼讲不了道理，周吾哼哼，直接上手，搂住全圆佑的腰，学着权顺荣的样子抻脖子，誓要让他圆佑哥也体验一把自己的感受。
“呀！”全圆佑一巴掌捂住周吾的嘴，惊慌逃窜。
木屋里又是一阵哄笑。
这场追逐战最终以两人拥抱和好结束。
权顺荣好不容易歇停，周吾累得够呛，澡也白洗了。冰箱有他们在中国超市买的冰红茶，周吾仰头喝了一大口，觉得味道奇怪，又看了眼生产日期。
“哥，这冰红茶…”他咂巴了下嘴，看向文俊辉，眉头蹙起，“味道有点怪。”
文俊辉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是洪知秀先想起来，冰箱里的，是他调的鸡尾酒！
“吾吾，那是——”
刚张口制止，周吾凑近瓶口嗅了嗅，又喝一小口。
“——酒。”
木屋内的人仿佛都被定住了，紧张地看向周吾。
那时，周吾只觉得，怎么会有酒这么难喝的东西，更不明白，为什么哥哥们会喜欢上喝酒。
第98章
奔波一整天，经验老道的当地导游和民宿老板都说今天天气不算好，大概率没有极光，于是制作组staff安置好机位，便回到附近青旅，为明后两天的“追光”准备。
可谁知大半夜的时候——据后来PD哥剪辑时记录的时间线，是凌晨1点15分——急促的敲门声先吵醒了PD们，这群人在首尔就经常过着日夜颠倒的日子。
“哥，宇型哥！英锡哥！快起来，不好了！！”
“怒那！作家怒那！申孝静——”
紧接着， staff们的手机铃声不断响起，配上屋外一声声嘶声力竭的叫喊声，李宇型PD的脑中闪过孩子们遇险求救的画面，整个人瞬间惊醒，在暖烘烘的室内，寒毛直竖。
他飞快套上衣服，三步并作两步冲下楼，一把拉开门——
“李宇型！！！”
扯着嗓子喊出的大名直击耳膜，李宇型顾不得刮在身上像刀子一般的寒风，也无暇顾及周吾叫了他什么，就着门上挂着的灯光，他低头，双眼扫过每一张脸，十四人，加三条狗，一个没少。
悬着的心总算落地，李宇型这才感受到刺骨寒意，冲着傻笑的周吾“呀”了声。
但比周吾笑得更灿烂的是尹净汉，勾起嘴角，耸了下肩：“宇型哥，我们扯平了。”然后，忽然挑眉，扬起下巴，“抬头。”
李宇型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此刻，眼前出现的这幕。
宁谧夜幕下，北方的天际出现了两条绿线，随着时间推移，交错着朝更远处的郊野绵延，像银河里的星光，倾泻人间，然后，逐渐布满整片天空。
可能是纬度高的缘故，李宇型甚至产生“伸手就能摸到极光”的错觉。
他呆望着天空，脑袋一片空白。
足足一分钟有余，才回神跑进青旅，没形象地高呼“前辈！！！！！”
花青制作组全跑了出来，来自世界各地的背包客得知消息，也从各个民宿赶来，疏疏落落地站在北冰洋岸边各处，欢呼声此起彼伏，有的架起三脚架，有的仰头用双眼记录。
“哥，你不是在冰岛看过极光吗？”身边多了个人，崔胜澈侧过脸，见罗英锡一脸感动，忍不住笑了下，“还是会感动吗？”
罗英锡低低嗯了声，那次是他一个人去的，除了感动，还有孤独，面对大自然的神秘，体会到个人是多么渺小的那种孤独。这次人多，又有不同的体验，但他都很喜欢。
伴着海浪声，罗英锡听到摄像导演提心吊胆地叮嘱周吾：“这玩意儿很贵的，你小心点，别掉海里。”
周吾认真：“哥我都玩多少次了，放心，掉了我赔你一个。”
摄像导演当然知道他在新西游记玩过多少次，但这会儿他眼神迷离，身上都还有酒味呢！
无奈，只好盯着遥控器和无人机。
不过说真的，周吾这小子拍出来的东西是挺不错。
一行人在极光下整整站了两个多小时，冰天雪地，却感受不到疲惫和寒冷，倒是晚上喝的酒，被风一吹，都醒了。
周吾收起从staff手里借来的单反，看罗英锡意犹未尽的模样，睨他一眼，笑：“跟我们出来玩，还不错吧？”
“呀，你们是玩，我们是工作！”说是这样说，人却凑过去看显示屏，“我看看，拍的怎么样？”
“什么时候也带我们一起去冰岛无人区呗。”周吾合上显示屏，挪开单反，不给他看。结果被路过的崔胜澈轻轻打了下后背，眼神示意他别跟PDnim没大没小的。
那边，夫胜宽找制作组staff帮他们拍合照，叫崔胜澈和周吾赶紧过去。
寂寥的北冰洋岸边，以黑夜和极光为背景，他们互相搭着肩，只露出两只眼睛一个鼻子和一张嘴，但脸上的笑比光更绚烂。
又模仿《海贼王》拍了背影照。
“ 2018年，seventeen要大发！！！！！”
嗯，大发吧， seventeen ，兴奋的staff们帮着大喊。
结束和制作组一起的团体照，想回去的人准备回去了，极光大爆发会持续四小时左右，想继续看的人就留下。
“挪威的童话小镇也行，英锡哥， PDnim ，下次再跟我们一起呗，好的旅行搭档可不好找。”周吾继续被夫胜宽打断的话题，语气里一股子忽悠劲儿。这是从姜虎东、李秀根和殷志源身上学到的，就要趁罗英锡高兴的时候，顺杆子往上爬。
这回，周吾的话，制作组听见了，哥哥们也听见了，视线纷纷落到罗英锡身上。
极光缓慢地向西边移动，许是这份激动之情让肾上腺素分泌过多，罗英锡一时脑热，抬起脸，摆出一副高傲的模样：“不如我们打个赌。”
如果李有静作家在场，一定上前捂嘴让他“及时止损”，但在场的是申孝静PD，她一脸乐呵地凑热闹。
雪被踩得咯吱响，还没听赌约，周吾就应声说“好。”
不管是你，还是seventeen中的谁，或是seventeen，当你们的名字，被世人皆知，到时你们想去哪里，制作组都奉陪。
罗英锡笑着看向他们，问，怎么样？赌不赌？
有位PD哥劫后余生般大喘一口气，说幸好不是用“制作组全体跳北冰洋”为赌注。引得在两天一夜待过的staff们笑骂，说你要不提，全体下水这事儿我都快忘了！
笑声过后，有几秒是安静的，只闻得海风和浪声。
“赌。”
最先回罗英锡的不是周吾，也不是崔胜澈，而是李知勋，他脸被冻麻木，神情很淡，但罗英锡看着他的眼，看到了眼底翻涌的傲气。
虽然戴着手套看不见，但李知勋仍伸出带有团戒的小拇指。
“好啊。”
“我想去欧洲。”
“那我想环游世界。”
“圆佑你是天才吗！！！！我也要环游世界！！！”
“呀呀呀呀呀呀呀呀，不带你们这样的啊！”
……
十四只手和罗英锡交叠。
“Seventeen fighting！”
这何尝不算罗英锡对他们的祝福。
如果注定会有人站到那个位置，为什么不能是我们？
第99章
第一晚就看到极光，剩下两天心情便轻松了。早上十点起来，天边微曦，四小时后，和巴伦支海接连的那片天由粉渐变成紫，明月升起，日落了。
去恐龙蛋沙滩，去冰川瀑布，出海追鲸，去看冰封的贝加尔湖，拍冰与火的照片…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所有旅行都有终点，四天后，伊尔库茨克直飞首尔，李硕珉说，我好像有勇气去做任何事情了。
抵达过世界尽头，还有什么是去不了的地方？
回首尔那天，比起来接机的站姐，记者们站了一排又一排，黑漆漆的镜头在崔胜澈带头出关那刻，便闪个不停。
那架势，堪比回归记者会，和红毯也差不了多少。
夫胜宽被汹涌的闪光灯吓了一跳，依偎着周吾，小声问：“英锡哥的节目都这样？”
“差不多，习惯就好。”
新西游记和姜食堂的拍摄，制作组和媒体有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出发日期泄漏就泄漏，要发新闻通稿就发，别整得大张旗鼓，但到了制作发布会，记者只多不少，入场名额还要筛选。
记者们争相提问，罗英锡和申孝静挡在前头，微笑回应，只说节目需要保密，请大家见谅。
这样一来， seventeen什么都不说也没关系，配合拍机场照就行。
记者和闪光灯瞬间将他们拉回爱豆的世界。
年末行程集中在打歌、签售和舞台。
Pledis开始筹备明年的安排，期间，有中国真人秀节目前来接洽，本来看上中国line，但周吾个人行程太满，分别询问过三人的想法后，最终决定由文俊辉和徐明浩两人出演。
周吾要回国了，《春不渡》定在1月1日开机，开机前两周进组集训磨合。
徐明浩挺惋惜，蹲在行李箱旁看周吾整理：“要是我们仨能一起就好了，肯定很好玩。”
“会有机会的，对了，哥，说没说节目什么时候拍？”想着回国就待在剧组，周吾全拿了卫衣运动裤，再带一件组合代言的长款羽绒服。
明天是正规二辑最后一场签售，文俊辉递来两张补水面膜：“五月吧，现在还不确定。剧组的老师们都见过吗？有你认识的么？”
周吾摇了摇头，不是认不认识的问题，而是除了试镜结束那晚见过的三位老戏骨，剧组上下瞒得很紧，他到现在都不知道男一男二由谁出演。
这也跟先前书粉强烈抵制影视改编的事有关。
毕竟《春不渡》是继《盗墓笔记》、《择天记》、《鬼吹灯》等小说之后，点家另一部网文大IP。前两年传出卖了版权要拍成网剧的消息后，超话全是带tag冷嘲作者见钱眼开“卖儿子”，但凡提及哪位艺人，评论底下一长溜的“别碰瓷”。
本就一波三折，学姐接手后低调行事。所以，在集训场地的第一次剧本围读，是所有演员第一次见面。
剧组借用了酒店会议室，桌子摆成“回”型，每个座位前都放了张姓名台牌，周吾到时，已有几个位置上坐了人。
主位属于导演、制片和编剧，周吾的视线从姓名牌上掠过，在最靠近主位的名字上顿了几秒。
很耳熟，但对不上人脸。
“哈喽，你好。”身后传来一道热情洋溢的声音，“我是陈烨。”
周吾起身问好，过道窄小，来人侧身经过，在男二的姓名牌前坐下。他挺自来熟，让周吾也赶紧坐下，别站着，然后趁着人少，赶紧张望一圈，俨然是好奇未来五个月的同事都有谁。
“哇，孙老师也来了。”陈烨看着对面的姓名牌感慨了一句。
周吾拿出手机嗯了声，孙老师那晚一起吃过饭，他认得，在剧里演他爹。
刚解锁手机，想趁人少的时候，上网认认脸，陈烨就碰碰他胳膊，介绍：“喏，孙老师以前演话剧的，百科上光出演过的电视剧、电影就有十页那么多。嗬——”陈烨这才注意到孙老师旁边一个姓名牌，夸张地吸口冷气，“是杨老师诶！”
周吾：“嗯。”
“你认识…”见他这么淡定，倒显得自己大惊小怪没见过世面似的，被自家经纪人警告似地横了眼，陈烨郁闷闭嘴。
安静没多久，他忍不住又看了眼周吾，心说长得好，脸生，可能是科班生，早早签了经纪公司，送来网剧磨磨戏，说不定手头有剧压着没播。
“不认识。”
演员陆陆续续到场，当这么多人面上网搜百科也不太好，周吾收起手机，抬头看向陈烨，这张脸让他想起了他俊哥，他也很惊讶，剧组竟然有脸熟又叫得出名字的人，于是一声“哥”脱口而出，“不好意思啊哥，我看的剧少，也不在国内活动，所以大部分老师我都不认识，谢谢你给我介绍，这里我只认识你。”
陈烨以为周吾口中的“只认识”是指刚才的自我介绍，结果周吾语气特真诚地补了句：“我看过你演的剧。”
会议室开了空调，这会儿温度上来，周吾脱了羽绒服，里头一身黑，头顶白炽灯打下来，更衬的那双丹凤眼黑白分明，透着股剖心剖肺的诚恳劲儿。
看的剧少，大部分老师都不认识，只认识你…
陈烨脸腾地热了，心说这男生不会是——
我的粉丝吧！
陈烨一时间思绪万千，从龙套到重要配角，这些年没白演，他抿了抿唇，勉强压下嘴角，刚想问你看过我哪部剧，会议室忽然骚动。
导演、制片、编剧（原著作家）和三位老戏骨依次入内，但真正让在场新人们露出激动表情的，是缀在六人身后的年轻男人。
“霄哥！”
眼皮子都快裹不住陈烨眼里的震惊，周吾斜睨他一眼，该说不亏是演员，下一秒，陈烨阖下眼帘，掩住失态之情。
“这剧什么配置啊。”他个头比周吾矮一些，这会儿大家都站了起来，他垂着脑袋轻声说话一点都不起眼，见周吾目露迷茫，解释说，“如果说我们参演这部剧属于高攀，老师们属于想接就接了，那霄哥参演就属于低就。”
这年头，有代表作、有脸、有演技、有粉丝基础、正在上升期的男演员，谁会来演网剧啊。
说完，陈烨看了眼经纪人，就见经纪人埋头在手机上疯狂发消息，脸上喜意藏都藏不住，显然也是才知道。
饰演男一的沉霄看上去很高冷，朝众人露出一个疏离客套的浅笑，等导演和老师们都入座后才坐下。
“霄哥好。”陈烨一反和周吾对话时的话唠，在座位上微微起身，腼腆道，“我是陈烨，你的剧我都看过。”他嘿嘿笑出声，自我介绍完也不忘带上周吾，后仰身子，给两人腾出空间，“这位是饰演男三的周吾。”
你的剧我都看过，换种说法可以是，我是看你剧长大的。
跟老师们有代沟就算了，陈烨心说你连我的剧都看过，不能没看过霄哥的吧。周吾个子高，但脸嫩，一看就是学生模样，说这话挺合适。
他眼睛亮亮的，鼓励地看着周吾。
说吧。
沉霄斜倚半边椅背，就势瞥向周吾。
周吾：“……”
周吾小时候尽看动漫了，十五岁去了韩国，更没时间看国产剧，要说他最熟悉的，是《西游记》。
本来想简单说一句“我叫周吾，请霄哥多关照”，但陈烨的目光太灼烈，周吾满脑子都是曾经听过的采访，嘴一抽：“霄哥，我是——”
陈烨眼神肯定，加油。
“——和你一样看着《西游记》长大的。”
陈烨：“……”
沉霄也以为他要说什么看着你戏长大之类的寒暄话，“谢谢”二字就挂在了嘴边。哪想到会被“西游记”背刺一刀，大家伙都看着呢，几秒时间，他只能竭尽所能地回忆三十年来最悲伤的事。
垂头，掩面，肩膀剧烈抖了下。
陈烨：“……”
第100章
集训内容和周吾过去半年接受的训练很像，额外增添了剧本围读和威亚打戏两项。
“不行，再来！”
“腰腹收紧！”
“不要被威亚吊着走。”
“核心核心！找准发力点！再来一遍！”
南方的冬天一碰到雨水，冷得刺骨，饶是被打造成训练场的空旷室内开了空调，站在一旁的staff哥还是觉得冷，他缩着脖子，双手学其他工作人员的模样揣袖子里，见武指老师将周吾放下来，才舍得掏出手，拿起毛巾和功能饮料跑上前。
“要休息一会儿吗？” staff哥担心地看着周吾。他穿着单薄的运动服，裸露在外的皮肤一片潮红，整个人像烧开的水壶，头顶直冒水蒸汽。
周吾咬着吸管，敷衍嗯了声。在韩国，条件有限，武指给他用的是1D威亚，只能实现上升和下降，但现在设备齐全，一旦用上2D ，甚至3D ，要在不断作出复杂动作的过程中找到重心、保持平衡，他的节奏一下乱了。
缓和着呼吸频率，周吾的目光落到陈烨身上，他绝大部分是文戏，但耐不住一帮子人围在身边喊“师哥，给我们示范一下呗”“师哥，说说诀窍”，也的确心痒手痒，得到武指首肯后，当即穿上威亚，拎起木剑甩了个剑花。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威亚于他，就只是辅助工具。
室内一片叫好声。
陈烨飞身跃起，腾空翻转落地，大概是注意到周吾的视线，他隔着老远挑了挑眉，下巴颌微抬，露出个自得的笑。
怎么样？
周吾冲他比了个拇指，然后摘下吸汗带，换了个干净的。
“要休息一会儿吗？”见周吾放下毛巾，再次往场内走，staff哥以为他没听见自己刚才的话，又重复一遍。
“不用，还有力气。”
晚饭吃牛排和西兰花，蛋白粉加餐，周吾得把前段时间涨上去的体脂降下来，最好降到10%以下。
“练得怎么样了，难不？”
一瓶矿泉水落到餐盘前，周吾抬头时，人已经在对面坐好了。
陈烨也得减脂，他是为了上镜好看，饮食方面虽不需要像周吾一般苛刻，但他自我要求高，吃了大半年的减肥餐。
牛排被周吾切成条，但剧烈运动后，一点胃口都没：“难，尤其悬空的时候，根本找不到发力点。”
陈烨当然知道，周吾被吊起来后，跟个气球人似的，任由武指老师摆布，想到那画面他就忍俊不禁，顾及着周吾的自尊心，他憋着笑问：“想知道诀窍不？叫声小烨哥，小烨哥教你。”
这才是集训第一天，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多，不用陈烨特意打听，闲言碎语便传到他这里了，说周吾参加过变形记，后面去韩国出道，这回出演男三，是通了导演的关系，估摸着要走归国四子一样的路。
陈烨才不管周吾要走什么路，这圈子，红的方式多了去，能红都是本事，他相信眼缘，也不喜欢通过别人的嘴判断一个人的好坏。
毫不掩饰的善意让周吾一愣，他不是没感觉，上午和下午，一部分人对他的态度变了，细微，却足以让人察觉。
周吾咧开嘴笑了下，把切好的牛排和西兰花，和陈烨的餐盘调了个位置，又拧开矿泉水瓶，殷勤道：“哥，烨哥，小烨哥。”
“行了行了，赶紧吃，吃完…啊，不对，等我上完礼仪课吧，晚上陪你练。”他们角色不同，课程重点也不一样，陈烨演皇子，整个下午一遍遍地练各种古代礼仪。
陈烨夹起一块牛肉，突然想起周吾还看过自己的剧来着，好奇问：“早上忘了问，你看过我哪部剧？”
周吾表情挺自然的，剧名好像叫什么黑执事…哦，黑执事是日漫，好几年前看的，真想不起来，但他对台词记忆挺深，清了清嗓，语气铿锵：“我是你的专属——唔唔唔。”
椅子划拉出尖锐噪音，陈烨一个前扑，把周吾的嘴牢牢捂住。
周吾：“唔唔唔。”
陈烨：“我现在放手，但你得答应我闭嘴。”
周吾点头：“唔。”
陈烨放手，两人同时吸了口新鲜空气。
尬笑着回应餐厅投来的视线，陈烨问：“ 15年你几岁啊，怎么会看那剧？”
“ 16 ，烨哥你还记得演吸血鬼的那位吗？”
“记得啊，俊辉嘛，问这干吗…哦哦哦！他也是在韩国出道的，你们认识？”陈烨一扫郁闷，兴奋道。
“我们是队友。”
“啊？”陈烨脑子宕机了一下，反应过来，但这会儿他以为是关系好，所以连队友的剧都会看。
后来，因为周吾的关系了解了seventeen，才知道这群人关系好是好，就是好过头了，所以一丁点儿都不想放过队友的黑历史。
“……”有你们真是俊辉的福气:)
结束一天的训练，陈烨如约而至。
要说陈烨和武指有什么不同，大概就是老师和同学讲题的区别，他很明白周吾卡住的点在哪里，并用通俗易懂的话解释。
“威亚，只是让你借力，让动作变轻盈的工具，不要想着把身体交给它，动作的主体依然是你。”
“吊点在这。”他戳着周吾后腰，“所以要借腰腹的力量，之前接受过训练吗？武指老师让你练核心的目的就在这。”
“你试试。”
一试就试到深更半夜，最后武指老师先熬不住了，挥手赶人：“赶紧回去睡觉，明天别起不来，后面还有的好练。”
听了陈烨的话，周吾用了筋膜枪才睡，不管是作为爱豆的编舞练习，还是这大半年的武术学习，身体早就适应了高强度训练，第二天除了四肢泛酸，没什么不适。
上午，剧本围读，编剧协助他们进行人物分析。下午，打戏训练进行到一半，武指老师忽然喊停，指导团队重新布置场地。
“要换训练模式吗？”
“不是，是编剧和制片想看一下之前的训练成果。”在一众茫然不知的神情中，唯独一人老神在在，视线蜻蜓点水般往周吾身上落了下，鼻息轻嗤，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按戏份算，他能排上男五。
平台背后的资本有钱，既然是野心之作，剧组也不缺钱，每一位有重要戏份的演员，制片都安排了专业老师。
武师，从香港高价聘请，力求一比一还原小说描写的打斗场面。演技老师，电影学院资深教授，小到台词发音，大到情感表达。另有形体老师、礼仪老师若干…
虽在部分人眼中，《春不渡》带来的回报没有上星剧多，但能随便挑本子的演员到底占极少数，大IP自带热度，对新人和小演员来说，能演就是赚到。
在场大部分人都很珍惜这个机会，也自问努力了，因此，听说编剧和制片要检验成果，皆露出跃跃欲试之色。
“周吾，你来，雨夜逃亡外景第二场。”
武指老师点了周吾的名，所有人默默退到两侧，有人不忿，垂眸撇了下嘴角，武师们上前给周吾带上护具。
所谓武术指导，就是按照导演意图，设计一系列打斗动作。从体能训练，到一个个动作拆解，再到一组动作，周吾练了半年。
“沈老师。”见到人群中出现一抹没什站相的身影，制片微讶，赶忙招呼工作人员，“给沈老师搬张椅子。”
沉霄摆摆手说不用：“我就随便看看。”
和陈烨想得一样，沉霄早年间受过制片的恩惠，人情债难还，这回制片求上门，他一口应下，连演出费都没问一声。
虽然公司百般不情愿，但到底犟不过沉霄，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自降咖位。
但意外地，剧本很不错，新锐导演，既有自己的风格，又符合观众审美，剧组有他尊敬的前辈，同事也挺有意思。
沉霄终于对这剧生出点兴趣。
那头，场地中央，周吾热身完毕，在众人瞩目之下，他压低重心，做出起跑动作。
这场戏，是男三陆离和男一孟沅的初次见面。五个月后，是三年一次的春闱，在外游学的陆离收到三皇子来信，说淳县知县孟沅清正廉洁、爱民如子，有经世之才，或可向其讨教一二。
哪里想到，见面第一晚，孟沅因一本名册遭人追杀，他被迫一起逃命。
场内堆起的障碍物模拟了实景，周吾深吸一口气，向武指老师点头示意。
“开始吧。”
话音落地的一瞬，周吾冲了出去，首先是一段三十米左右的平地，他起跑速度很快，围观之人只觉是眼睛从右转到左的瞬间，那身影便出现在叠起的五层木板前。木板约七十厘米高，障碍面前，正常人一般会减速，这个减速，是心理准备的过程，但周吾非但没慢下来，反而肉眼可见地加速，然后，纵身一跃，大腿外侧贴着软板，用加速带动滑铲。
有人因这一个动作不由屏住呼吸。
身体被惯性带着前冲，但周吾底盘很稳，单脚落地，不待稳住身形，另一只脚便迈了出去，动作衔接流畅至极。
再前面是一堵墙，对应剧中陆离被逼入窄巷。就在众人以为雨夜逃亡到此为止，心说他的程度和我也差不多吧，周吾又是一个滑铲，脚底蹬墙，借力转向，前滚翻卸力。
这回起身后，他动作迟滞片刻。
沉霄看剧本一向看全套，所以知道周吾不是犹豫，而是剧中会面临前有墙后有刺客的困境，他在短暂地观察周遭环境。
也就2、3秒吧，一小段助跑，就见周吾忽然起跳，一脚踩上墙面，啪，啪，啪，不借助威亚，他竟在墙面上跑了三步！
伴随人群中几声“哇靠”，周吾下蹲缓冲，又是一个平地。
好不容易吐了口气，落下的心又因为他的起跑动作高高悬起。
就见周吾蹬着斜放的木板，借力跃上障碍物，跑到边缘，起跳。在场有不少和周吾年纪相仿的演员，平时也打篮球，他们甚至觉得他的身形有种滞空感，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一闭一睁，周吾落地，前滚翻卸力、起身，变速跑躲开前方设置的障碍纸箱。
所有动作烂熟于心，刻进肌肉记忆，围观的人看得又紧张又舒畅。
众人不时何时停止交头接耳，全神贯注看着周吾移动，整片场地只听得到运动鞋摩擦地面的动静，以及，身体撞上软垫的闷响。
是…结束了吗？
没有。
还剩下最后一个。
心脏砰砰跳着，仿佛要跳出胸腔，最后一个，也是周吾成功率最低的一个动作。
但无所谓，周围有武师们看着，武指老师也教过他怎么保护自己，周吾毫不犹豫向前冲，手撑五层高的木板，整个人腾空跃起。
翻过去了！
制片等人都为他捏了把汗，刚想鼓掌，却听场中少年喘着粗气，沉声说，
“不好意思，我再来一遍。”
原来，失败了。
走回起跑的地方，再一次尝试，又一次失败。
“不好意思，我再来一遍。”
众人就看着他一遍又一遍地尝试，内心莫名涌起的滋味有多复杂，只有自己知道。
第五遍，周吾抬起胳膊用短袖抹汗，双眼直直盯着木板，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压低上半身，起跑！
他就真像一名身形矫健的少侠，手撑街边商贩推车，整个人腾空跃起，身体像风车一样，转了360度，避开飞箭，落地后矮身，借助遮挡物逃离追杀。
这一刻，全场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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