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结束得比较早,剩下时间很多。
来到地下停车场，杨茂降下车窗，在驾驶位招了招手。
“千阳大师,您和窦小姐一起吧。”助理说道。
一辆加长的商务车停在了众人面前，千阳点了下头。
见状,杨微将顺意的绳子交给她。
“那我和哥开车在后面跟着你们。”杨微道。
千阳接着绳子,“好。”
车门打开后，一位助理扶着窦小蕊,率先上了车。
“千阳大师，您请。”
随后，千阳和顺意相继上了车，窦小蕊随行几位助理中的一人跟了上来，剩下几人全部上了后面一辆商务车。
想来为了让助理跟随她出行，特意多准备了一辆车。
加长版商务车车内十分宽敞，简直要和地铁车厢差不多了。
车内配着沙发和桌子，还有冰箱、电视机一类的电器,就是让杨茂兄妹和助理几人全部坐进来，空间也能够完全容纳。
千阳身边的人越来越多了，杨茂那一辆代步车有时候坐不下,秦舒怡都知道在车顶上飘着,再加上顺意体型这么大,干脆回头也买一辆类似的商务车，空间特别大，出行也方便。
“你想让我做什么？”千阳问道。
窦小蕊只说希望她能帮助，却没有说具体内容是什么。
这会儿窦小蕊也没有表现多少兴致,懒洋洋地坐在沙发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红酒。
“到地方就知道了。”窦小蕊道。
既然对方不想多说,千阳便没有继续追问。
“我平常行事有直播的习惯，你不介意吧？”千阳问道。
窦小蕊道：“随便你。”
她的确不像会在乎这些事情的人。
千阳打开青柠APP，开启了直播。
【？】
【限定返厂？】
【好家伙，不是收工了吗？】
【哇！我亲爱的千阳女士，您终于想起您的直播账号了？】
【这是在哪里？车上？不像大师兄之前开的车啊。】
【换车了？这布置一看就很贵。】
千阳道：“不是我徒弟的车，窦小蕊有一些事情需要我帮忙，我们正在前往她说的地址。”
“没有忘记我的直播账号，有空就会给大家直播。”
【大小姐也在旁边吗？】
【我愿称之为内娱唯一的大小姐。】
【呜呜呜好想给大小姐当一年的牛马，据说除了工资平常还有奖金和小费。】
【她就是打工人最喜欢的老板，我居然嫌弃她给的是臭钱。】
【嫉妒使我面目全非，这么好的待遇我们不能一人做一天吗？】
【大小姐也有烦恼吗？】
“到地方可能需要一些时间，我抽一些观众连线吧。”
途中，千阳抽取了不少观众连线。
窦小蕊一开始不太感兴趣，后来听着听着就坐直了身体，看着千阳的眼神也越来越认真。
在一位观众连线结束后，窦小蕊不紧不慢开了口。
“听说，你可以让一个精神出现问题的人，恢复正常？”窦小蕊道。
她脸上褪去了慵懒，神情显得严肃又认真。
千阳道：“具体要看什么原因导致的精神问题，病理性的问题，我处理不了。”
窦小蕊似懂非懂点了下头，“好的。”
千阳看了看她，身边有什么人患有精神疾病？
窦小蕊家境如此优渥，想必能想到的办法都已经尝试过，依旧没有归咎出原因吗？
不多时，车辆停在了一家私人疗养院外。
“窦小姐，到了。”
助理提醒闭眼假寐中的窦小蕊。
她睁开眼睛，点了点头。
车辆停稳后，车门缓缓打开，顺意率先蹿了出去，千阳紧随其后，
这是一家位于市区边缘地带的私人疗养院，占地原地宽大，装修风格豪华，大门简直就像一座五星级酒店。
“师父。”杨茂兄妹俩将车停在路边后，朝她走了过来。
“嗯。”千阳颔首道。
“这是……疗养院？”杨微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
“是的，这是一家疗养院，窦小姐每个星期都会过来两趟。”助理解释道。
几人回头去看窦小蕊，她在助理搀扶下下了车，示意助理帮她整理裙子和头发。
随后，她走到千阳跟前，说道：“走吧，我带你去见她。”
【妈耶……】
【这是疗养院？】
【五星级酒店都没这么豪华吧？】
【不愧是有钱人，生病了住的地方都让人难以想象。】
【这地方一个月得多少钱啊？】
【起码几十万上百万。】
【不知道里面住的都是什么人？】
【我知道，这里面肯定都是有钱人。】
“窦小姐。”
“窦小姐您来了。”
窦小蕊确实不少来这里，工作人员几乎都认识她。
进入大门后，她轻车熟路地往里走，经过一个大花园，喷泉池冒着水花，几位白发苍苍却气质不凡的老年人在院子里下象棋。
“小蕊，你又来了？”
“路伯伯。”
窦小蕊和其中一位老人打了声招呼。
看起来她和这里的病人大部分都认识。
千阳跟着她走了一路，看见了数不清的娱乐设施，加上占地面积广阔，这里简直就像一个应有尽有的豪华小镇。
经过七绕八绕之后，一行人终于来到了一间虚掩的房门外。
“我就要看姐*姐的电视！呜呜……我不喜欢你了！我今天一点都不喜欢你！”一道女孩声音透过门缝传了出来。
杨茂兄妹对视一眼，这道声音听上去并不是小孩子，语气却显得相当稚嫩。
“朵朵，你已经看了一整天，再看眼睛就要坏掉了。”
“笃笃——”
窦小蕊抬手敲了敲门。
“姐姐？是不是姐姐来了？”
“哎！你慢点儿！”
话音未落，面前虚掩的门就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姐姐！”
还未看清来人是谁，一道粉嫩的身影就扑进了窦小蕊怀里。
“没事。”
追上来的医护人员被窦小蕊用手挡住了。
千阳往她怀里看了一眼，是一个和窦小蕊年纪相仿的女孩。
女孩皮肤很白，珠圆玉润，窦小蕊抬起手臂接住她，被扑得往后退了半步，好在经常锻炼，胳膊上的肌肉若隐若现。
“姐姐，你来啦！”女孩将头抬起来，脸颊有些婴儿肥，肉嘟嘟的，很是可爱。
“你怎么不听话？眼睛坏掉了怎么办？”窦小蕊责备道。
女孩嘟起嘴，松开手，闷闷不乐地往回走。
“哎！鞋子，还没穿鞋呢！”护工无奈地说。
窦小蕊回头对千阳几人道：“这位是我的妹妹，小朵。”
【朵朵多大了？】
【成年了吧？看样子心智有点问题。】
【嘿嘿，好可爱。】
【感觉和大小姐长得不像，一个像妈妈，一个像爸爸？】
【我有一个问题，大小姐的助理一个月十几万，二小姐的护工一个月得多少钱啊？】
【护理专业的我突然觉得自己可以站起来了！】
【好想捏捏朵朵的脸。】
小朵一鼓作气走进房间，直挺挺地往床上一扑，脑袋埋进棉被里，两只黑黑的脚底板露在外面。
窦小蕊走了进去，说道：“她不喜欢穿鞋，在房间铺些地毯吧。”
护工道：“他们已经买好了，明天就能送到。”
“嗯。”
窦小蕊走到床边，护工用热水打湿毛巾，给小朵擦了脚。
“生气了？”窦小蕊道。
“哼。”小朵晃了晃身子。
“电视看多了不好，你想戴眼镜吗？”
窦小朵抬起头来，嘟囔道：“可是，只能在电视上看见姐姐啊。”
窦小蕊愣了一下，神情无奈，“我这不是来了？”
窦小蕊给人的感觉就是目空一切，对任何事情都不太感兴趣的样子，没想到在妹妹面前，倒有几分温情的模样。
“好了，来客人了。”窦小蕊道。
窦小朵“噌”地一下坐起身来，看向千阳几人。
“你好，我是千阳。”
“你好，我是窦小朵！”窦小朵咧起嘴角，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我是花朵，姐姐是花蕊，所以小朵天生就是要保护姐姐的！”
“今天是不是该洗澡了？”窦小蕊问道。
护工连连点头，“是啊，小朵一直在看电视，不肯去洗澡吧。”
闻言，窦小蕊点了点头。
“窦小朵，今晚我会在这里陪你，如果你不洗澡的话，我一会儿就走了。”
窦小朵神情立刻变得紧张起来，手脚并用地从床上爬下来，“我要洗澡！我要干净、要香香的……”
护工松了口气，不禁叹道：“窦小姐，也只有你能劝得动她。”
“去吧。”窦小蕊道。
护工牵着窦小朵走进了浴室。
“几位请坐吧。”窦小蕊回头看向千阳几人。
千阳三人坐在沙发上，将目光投向窦小蕊。
“她多大了？”千阳问道。
窦小蕊把她带到这里来的原因，应该就是为了她的妹妹，窦小朵。
“刚满十八。”窦小蕊道。
“心智呢？”
窦小蕊目光沉了几分，说道：“八岁。”
“也就是说，她在八岁之前都是正常发育，八岁之后智力就不再随着年龄增长变化了？”
“嗯。”
【啊……怎么会这样？】
【这种状态岂不是已经持续十年了？】
【家里这么有钱，没有带妹妹治病吗？】
【怎么可能？应该是智力停止发育后，家人带她看过医生，一直治不好才会送到疗养院吧。】
【哎，幸好家里有钱，不然这孩子生活就难过了。】
【我大概是病了，我竟然觉得这种生活还不错，没有烦恼。】
窦小蕊道：“她八岁时，突然就这样了。一开始我们并没有发现，随着年龄越来越大，我们才意识到她的智力和记忆大部分都停留在了八岁那一年。”
“医生怎么说？”千阳问道。
窦小蕊摇了摇头，“找不到原因，她的大脑既没有病变，也没有遭受过创伤，我们带她看了国内外所有的医生，完全找不到原因。”
她抬头看向千阳，说道：“听说你之前治好了一位精神失常的人，如果你能治好窦小朵，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千阳抿了下唇，“情况不一样，而且并不是我治好了梁军，他只是放不下过去发生的事情，所以形成了心魔。窦小朵的情况不同，不能同日而语。”
窦小蕊沉默片刻，问道：“有办法吗？”
千阳实话实说，“我不确定，至少要找到她变成这样的原因才能进行下一步。”
窦小蕊问道：“我需要做什么？”
“等她出来再说吧。”
“好。”
不多时，窦小朵洗完了澡，护工还没来得及吹干头发，她就吭哧吭哧跑了出来。
“姐姐，我洗干净了！”
“嗯。”窦小蕊点了下头，“你过来，这位客人有事问你。”
“什么事情呀？”窦小朵一脸好奇地走上来。
千阳道：“请你把手伸出来。”
“噢。”窦小朵伸出右手，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千阳两指搭在她的手腕上，仔细探查一番。
“怎么样？”窦小蕊问道。
千阳道：“没事，她的身体很健康，比普通人都健康很多。”
窦小蕊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窦小朵得意洋洋地说：“当然啦！我每天都有好好吃饭。”
千阳将她的手掌摊开，查看她掌中凌乱的掌纹，旋即，疑惑地看向窦小蕊，问道：“她和你没有血缘关系？”
窦小蕊看了她一眼，她平常不经常在网上了解信息，在受邀上节目之前，不知道千阳这个人。
虽然在节目上和节目结束后她多多少少了解了一些，但是并不代表她完全信任千阳。
所以，在此之前她刻意隐瞒了一些信息。
窦小蕊抿唇道：“嗯，她不是我的亲妹妹。”
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不多，这位千阳大师确实很有本事。
【我去？】
【领养的妹妹关系这么好吗？】
【只能说窦小蕊的父母都是好人，对待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都这么舍得。】
【是啊，十年了还是把她照顾得很好。】
【正因为家里有钱才能没有压力地养着窦小朵吧？】
“怎么回事？”千阳问道。
窦小蕊道：“她是我父母领养的孤儿。”
千阳点头，窦小朵的命盘里，和她具有血缘关系的亲人都已经空亡，也就是说她的亲人大部分已经不存在了。
“什么时候领养的？”
窦小蕊想了想，“我六岁的时候，她还不到两岁。”
杨微好奇地问：“为什么会领养她呢？”
实际上，有钱的家庭十分看重血脉传承，他们不会让自家几辈人的心血轻易流落到外人手里，而且这样的家庭也不会缺少拥有自己血脉的孩子。
那为什么又要领养一个和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呢？
窦小蕊道：“她的亲生母亲在我家医院难产去世，刚好那天是我的生日，我妈大概想做一件好事为我积德，就收养了她。”
窦小朵不知道能不能听懂她们的对话，圆溜溜的眼珠子在几人之间看来看去。
千阳眉头微皱，“你们生日是同一天？”
“对，有什么问题吗？”见她脸色严肃，窦小蕊疑惑地问。
【生日在同一天？】
【嗯……我是不是千阳直播看太多了？我觉得有猫腻。】
【+1，大小姐家里那么有钱，真没必要领养一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孩子，而且在她智力出现问题后，十年如一日地养着她，我总感觉资本家不会这么善良。】
【那么多孩子不领养，偏偏在大小姐生日当天领养了一个在自家医院母亲难产去世的婴儿，太巧了吧？】
【而且，姐姐叫窦小蕊，妹妹叫窦小朵，妹妹作为花朵要保护身为花蕊的姐姐，细思恐极！】
【不至于吧？说得那么可怕，姐姐和妹妹关系很好啊。】
【这事儿真不一定，姐妹关系好不能代表什么，这里面如果真的有猫腻，肯定和父母有关系。】
【（小声）我听说有钱人会培养专门的血库和器官库，以防万一……】
“血型呢？”千阳不答反问。
“AB。”窦小蕊道。
“你妹妹也是？”
窦小蕊眉头皱起，“是。”
“我和姐姐一模一样！生日一样！血型也一样！嘿嘿。”窦小朵一无所知地说。
千阳道：“她八岁那年，可有发生过什么？”
窦小蕊摇头，“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她无缘无故就变成这样了。”
这世上不存在无缘无故的事情，如果存在，那就只能说明背后的真相并没有被人挖掘出来。
“让我看看你的……”
“窦小姐，您母亲来电话了。”
这时，忽然出现一道声音打断了千阳的话。
窦小蕊皱眉道：“什么事？”
“不清楚，她让您接电话。”助理道。
窦小蕊只好中断话题，留下一句：“我接个电话。”
随后她大步离开了房间。
房间只剩下千阳几人和窦小朵。
姐姐不在房间里，她坐回床上，好奇地看着千阳，既不说话，也不移开视线。
护工笑道：“小朵今儿不知道怎么了？平常可没有这么安静的时候。”
千阳看向窦小朵，她忽然朝千阳笑了一下。
【好家伙，生日一样，血型也一样。】
【这里面觉得有事情，否则怎么样会把一个和自己毫无血缘的傻子（没有恶意）养得这么好呢？】
【会不会是借运？窦小蕊借走了妹妹的运，所以无论做什么都一帆风顺？】
【啊这，有钱人这么会玩吗？】
【何止？我听说有钱人还会养小鬼呢。】
窦小朵对千阳似乎有一种天然的好感，像一只纯粹的小动物，凭直觉感知。
两分钟后，窦小蕊重新回到了房间。
她径直走向了千阳，说道：“抱歉，不必麻烦了，今天的报酬我会直接打到你的账户。”
千阳不动声色地问：“怎么了？”
“我妈联系了一位国外的医生，或许他能治好窦小朵，只是时间紧迫，那位医生明天下午才有空，窦小朵今天晚上就得出发了。”窦小蕊说道。
杨微不解道：“不是说找不到原因吗？”
窦小蕊摇头，“不清楚，我妈既然这么说，应该有几分把握。”
“可是……”
千阳拉住杨微的手，朝她摇了摇头。
杨微只好沉默下来，眉头却皱在一起。
窦小朵的情况明显不是医学能够解决的问题了。
“报酬暂时不必了，或许你以后还需要我的帮助。”千阳道。
窦小蕊道：“好，我会让助理添加你的联系方式。”
“嗯，告辞。”
千阳几人起身，道别后往外走去。
“千阳姐姐，再见。”窦小朵笑吟吟朝她挥了挥手。
“再见。”
窦小蕊看到这一幕倒有些惊讶，窦小朵很少会主动和陌生人打招呼。
走出了房间，助理一路将三人送到了疗养院门口。
最后，助理和杨茂交换了联系方式。
“几位路上小心。”
“谢谢。”
坐进车里，杨微立刻问道：“姐姐，那个窦小朵没有问题吗？”
千阳点头，“有问题。”
“那咱们不管吗？”
千阳道：“她不需要，我们就不管。”
杨微愣了愣，“……什么意思？”
“窦小朵并不讨厌现在的生活。”
杨微似懂非懂地点头，“你的意思是，窦小朵不需要你的帮助？”
“她给我的感觉是这样。”
“而且……”千阳话锋一转，“窦小蕊是被她母亲故意支开的。”
杨微看了眼她手里正在直播的设备，难得窦小蕊的母亲看到了直播？
所以，她才要连夜把窦小朵送到国外？
【嘶……果然有问题。】
【窦小蕊她妈心虚了吧？怕他们做的腌臜事情被千阳拆穿？】
【窦小朵不需要帮助是什么意思？】
【她自己知道些什么？好奇怪。】
【花朵天生就应该保护花蕊，她不会从小就被这句话洗脑，所以觉得自己就算变成傻子也没关系吧？】
【花朵闭合保护花蕊的现象在自然界十分常见，花朵闭合，不是正对应窦小朵的智力缺陷吗？】
【我去！这家人领养窦小朵就是为了保护窦小蕊？】
【如果真是这样，看着她们姐妹和睦，父母不会觉得愧疚心虚吗？】
【啊啊啊千阳大师你真的不打算管吗？】
千阳道：“无求不应，无求不应。”
这两句一模一样的话，实际上是两个完全相反的意思。
无求不应，是为无论任何祈求，她都可以出手相助；
无求不应，是为没有祈求，绝不回应。
哪怕潜意识向她求救的人，千阳都可以回应。
恰恰因为窦小朵的潜意识也不觉得自己需要得到拯救，所以千阳无法主动出手干预。
“唉，那就没有办法了。”
杨茂道：“无求不应，那不就是有求必？”
千阳道：“量力而行，尽人事，看天命。”
【有道理，贸然出手干预，不就是强行介入他人的因果吗？】
【那岂不是就算只知道有问题也只能眼睁睁看着？】
【这种事情没法说，不能凭自己的想法去揣测一个人是否需要帮助。】
【或许窦小朵没有被窦家领养，根本就活不到八岁？】
【至少她现在还快快乐乐无忧无虑地活着，窦家能这样养她一辈子就已经比普通人幸运很多了。】
【emmm窦小朵的智力只有八岁，她怎么知道现在是不是自己想要的？】
【她搞不好根本没有选择。】
【有些人想法真自私，明明有能力还要看着别人被剥削、被压榨。】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知不知道？面对这么不公平的事情，竟然还能做到无动于衷，我真是看错你了。】
【不要这么冷漠好吗？她已经很可怜了。】
【她自己不知道，我们还看不出来吗？】
【那你说怎么办？】
【千阳怎么可能强行插手别人的事？而且，即便千阳插手了，事情和大家猜测的一样，窦小朵被她姐姐借了运，千阳让她恢复了正常，接下来呢？该怎么办？她有独立生活的能力吗？窦家还会管她的吃喝拉撒吗？除了她自己谁能帮她做决定，还是你能替她承担后果？】
【无求不应，无求不应，听不懂是吧？擅自替他人做了决定，就要替他人承担后果，假如窦小朵根本不愿意被“拯救”呢？】
【有些人只长年龄不长脑子，千阳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轻易干涉他人的选择。】
【呆逼。】
弹幕吵得厉害，千阳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
“我不轻易介入他人因果，这是千家的规矩。既然有人在意，何不你替她来求我呢？”
“我说了，无求不应。”
【来，让我看看谁这么无私。】
【叫？】
【你倒是叫啊！】
【让别人上的时候颐指气使，真到自己了，一个屁都不敢放。】
【乌鸡鲅鱼，这时候又没人了？】
【人呢？全都哑巴了？你没有能力，替她求两句也不会吗？】
千阳垂下眼睛，说道：“如果有人在乎她，自然会求我救她。”
第82章
《走进玄学》第二期节目在接下来的几天如期举行。
由于窦小蕊在国外脱不开身,节目组在千阳的建议之下，重新邀请了第一期的嘉宾，小月亮平台的美妆主播小水。
小水性格大大咧咧活泼跳脱,适合在节目中调节气氛，以免冷场和尴尬。
“千阳大师！”小水提着一个盒子,笑意盈盈地站在门口。
桑辰侧身将路让开,“请进。”
千阳做好了妆造，正在休息。
“听说是您向节目组推荐我做常驻嘉宾,我想当面和您道谢。”
小水走到她面前，郑重其事地鞠了一躬。
随后将手里的盒子递到她面前，说道：“我知道您什么都不缺，这一盒是我自己做的甜品，希望您不嫌弃。”
“谢谢。”千阳颔首，示意桑辰将东西接下来。
小水和千阳相处了几天，知道她不是眼高于顶的人，平常也没什么架子,于是放松了些。
“您真厉害啊。”小水感叹道。
“圈子里明明还有很多可以选择的嘉宾，娱乐圈好些人也想来分一杯羹，您一提,总导演就把其他人全推了,泼天富贵就落到了我身上。”
千阳就事论事道：“我觉得你比较适合。”
“嘿嘿。”
“话说,窦小蕊回不来，这期节目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吗？”
“嗯，总导演是这么说。”
《走进玄学》是一档直播综艺，期间充满了不稳定因素,所以每一期的时长不能保持完全一致,千阳只和节目组签了八期的合同,但是并没有规定每一期节目的时长，所以他们和千阳商量后，决定以第一期节目的时长为标准，大概三到四天为一期节目。
对此，千阳没什么意见。
所以尽管第二期节目的嘉宾窦小蕊暂时不在，他们仍然要继续拍摄下去。
进入演播厅后，节目开始。
“大家好，我是千阳。”
“好久不见！还有人记得我吗？我是第一期节目的小水！”
【小水回来了？】
【吐槽役来了，我的综艺嘴替。】
【欢迎欢迎！】
【有一说一，我觉得综艺始终和直播不一样，需要小水这样的角色调节气氛。】
【（小声）昨天千阳和大小姐那场直播，两个人都不是爱说话、开玩笑的性格，看起来有点莫名地尴尬。】
【不轻松，不接地气。】
【不知道大小姐和她妹妹怎么样了。】
“以后我就是咱们《走近玄学》的常驻嘉宾了！请千阳大师和大家多多指教！”
“嘿嘿，大家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不知道作为千阳大师的‘同僚’，我能不能从您身上学到一点三脚猫功夫，回头我也去天桥底下摆摊算命。”
千阳道：“可能不太行。”
小水睁大眼睛，“为什么！”
“因为你没有慧根。”
小水不死心，“一点都没有嘛？”
千阳认真地点了点头，“是的，一点都没有。”
“哇……好无情，好伤心，我挣不上这个钱了。”
千阳道：“你想挣钱的话，其实可以考虑换个方向。”
小水来了精神，问道：“千阳大师，请您多多指教。”
千阳道：“做主持人。”
小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起来，我参加节目，确实要比直播里自在一些。”
【有道理。】
【小水可以考虑一下转型，我也觉得你比较适合做主持人，面对面和嘉宾交流。】
【小水真性情，情商又高，说话讨喜，感觉做主持人会比较吃香。】
【正好《走近玄学》是一个很好的平台和踏板。】
【呜呜呜那你以为还可以分享美妆小技巧吗？】
【小水加油！进军娱乐圈！带我们一起吃瓜，你将成为我在娱乐圈唯一的人脉。】
【我喜欢这位女士的诙谐。】
【是的，漂亮又聪明的女士。】
【千阳女士的话就是真理，请一定要这样做。】
“我当然无条件相信千阳大师的话！咳咳，也希望有大佬赏识，给我一个机会。”
“好啦好啦，这里可不是我的求职所，总导演，咱们还是进入正题吧，不然一会儿我就要把简历掏出来了！”
现场工作人员被逗得哄堂大笑。
大屏幕和演播厅里的灯光渐渐暗了下来。
“今天我们要求证的是一件神秘失踪案。”
熟悉的女声在演播厅里响起，小水背靠着沙发，顺意自觉地走到她脚边趴下。
“这是一起发生在国外的事件，一位十九岁美国籍的男孩在兼职便利店神秘失踪了。”
“接下来将为大家播放他失踪前最后的监控画面。”
话音落后，屏幕渐渐亮起。
监控画面左上角显示的时间为深夜十点零九分。
便利店已经没有客人，大部分区域的灯光已经熄灭，只剩下柜台和储物间门口的灯还亮着。
一个身形瘦高的黑人男孩独自在柜台清点现金核对账目。
门外时而有车灯照进来，透过玻璃门可以看到外面的街区，除了路灯矗立在街边，显得安静空旷，早已没有了行人。
【这是很著名的案件。】
【是的，我也听说过。】
黑人男孩核对完了所有的现金和账目，又到货品架子旁边清点货物，大概经过了五六分钟，没有出现任何异常情况，便利店外也没有行人和车辆经过。
最后，他进入储物间，快速清点完了货物，清理出了店里的垃圾，推开玻璃门走向了便利店的右手边。
监控画面在这里戛然而止。
“没有了？”小水诧异地问。
那道女声沉重地响起：“他在与便利店一墙之隔的地方消失了。”
“他扔垃圾的位置就在店门口右边，不足三米距离的巷子里。”女声道。
大屏幕上的画面变幻，出现了一张照片。
那是一条漆黑的巷子，放着几只颜色各异的垃圾桶，地上还有杂物和潲水残留的痕迹。
“这是警方在事后拍摄的照片，从监控中我们可以看出他没有锁上便利店的大门，也就是说他是打算扔完垃圾再回到便利店。可是，自从他消失在了便利店的监控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后续警方调查了事发前后附近所有的监控，那条巷子正好位于监控的死角，他走进去之后，就彻底人间蒸发了。”
“这太奇怪了，不会有什么非自然力量吧？”小水好奇地看向千阳。
千阳摇头道：“在监控视频和照片里没有看到非自然现象，但是，一个人不可能凭空消失，连我都做不到。”
“警方后续经过调查，发现那条巷子只有前后两个出口，并且之后数日的监控视频中都没有看到黑人男孩从里面出现。”
“所以，警方将调查方向转移到了这段时间进出小巷的人身上。只是这条小巷是一条通往两个街区的捷径，所以每一天来往不下数十人，这些人均没有见到过黑人男孩。”
千阳道：“他没有离开小巷，唯一的藏身之处就是垃圾桶了。”
小水附和道：“没错，他有没有可能被人打晕了装进垃圾桶？或者自己藏在里面？”
女声道：“警方怀疑过这一点。”
【这起案子挺轰动的。】
【它只能是藏在垃圾桶里。】
【……我在天涯看大神扒过他的信息，在入职之前，他前往当地一所医院做了体检，所以有人怀疑他是被一些富人看上了。】
【看上了？什么意思，想包养他吗？】
【不是，应该是看上他的身体和器官了。】
【卧槽？！！！】
【这么吓人吗？】
【好家伙……我鸡皮疙瘩起来了。】
【是的！华国网友说得不错，我也听说过这个可能！】
【黑人男孩身体非常健康，而且那一家便利店的老板曾经被爆出种族歧视，从来不会聘用黑人员工！】
【OMG！太可怕了！】
【听说他的父母至今还在寻找他的踪迹！】
【我认识这个男孩的父母，我立刻打电话通知他们！】
“警方怎么说？”千阳问道。
大屏幕上出现了一张照片，一辆白色垃圾车停在小巷外，两名工作人员正将垃圾桶推到路边。
“工作人员并没有在垃圾桶里发现异常，随后垃圾车就去了处理厂，事后也没有任何发现。”
“那就更奇怪了。”小水道。
“确实。”千阳点头，“弹幕上那位外国观众可以联系到他的父母吗？”
【可以可以！他们是我的邻居，我已经找到他们了！】
千阳道：“如果他们不介意，我希望能和他们视频连线。”
【可以的！非常感谢您，千阳女士！】
节目组立刻向这位外国观众发去了连线邀请。
“我的上帝！真的可以找到贝尔吗？”
连线屏幕上出现了一道翻译字幕。
“女士，女士，我们非常需要你的帮助，贝尔是我唯一的儿子，他已经失踪了两年了，我们一直在寻找他，请求你一定要帮助我们！”
“我们可以付出所有，希望能够找到我们的孩子！”
一对夫妇出现在屏幕里，丈夫是黑人，妻子是白人。
“让我看一下你们的手掌。”千阳道。
命盘大多能看见和这个人相关的事情，比如健康寿命亲缘等等。
与其血脉相连的亲人通过命盘能够捕捉大概，尤其父母、子女之类的亲人。
两人大抵也能看到翻译的字幕，即使不明所以，也伸出了手。
看着他们掌心深深浅浅的纹路，千阳渐渐皱紧了眉头。
“怎么样？”小水紧张地问。
千阳摇头，“难说。”
“难说？”
千阳看向屏幕里满含希冀的夫妇，犹豫了一下。
“我不知道你们想找到他，还是希望……”
【嘶……你这么说，那我大概知道他的结局了。】
【不用千阳说吧，不明不白失踪两年，他还活着的几率不足百分之一。】
【唉，千阳担心刺激到他俩吧。】
【夫妻俩应该也有心理准备吧。】
【千阳女士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无论结局如何，我想贝尔的父母都应该知道真相。】
【比起没有方向地找下去，至少让这件事情有个结果吧。】
女人脸色憔悴，眼中含泪，“女士，如果你发现了什么，请你一定要告诉我。”
“贝尔失踪两年，我和他的爸爸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悬在头上的斧头一直没有落下来，所以我们不能停下来，至少、至少要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啊！”
倘若一直没有孩子的消息，父母心中总会抱着一丝希望，没有办法停下来寻找他。
哪怕他已经遭遇不测，只有确切地了解这个事实，他们才能接受这个难以接受的现实。
千阳点了点头，“从命盘上来看，你们的子女宫已经熄灭，贝尔已经不在了。”
即使早已有所猜测，从千阳口中说出来时，夫妻俩还是抱在一起，失声痛哭。
“但是，如果你们只有一个孩子，在贝尔死后，子女宫应该会从你们的命盘里消失。”
小水怔愣道：“这代表什么？贝尔可能还没有死吗？”
千阳摇头，“他已经死了。但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魂魄已入轮回，子女宫熄灭……”
千阳没有继续说下去，不清楚这件事对父母而言会不会太过残忍。
小水听出了她的未尽之意，捂住了口鼻，“天啊！”
【卧槽？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魂魄已入轮回，他的……身体还活着？】
【不是身体，而是器官吧。】
【一般的器官怎么会这么特殊？不用猜都知道是心脏。】
【啊？？？他真的被人挖了器官？】
【我去！这太可怕了！】
【上帝……】
【他在医院体检的时候，就被人盯上了？】
【难以置信！】
【实际上在我们国家类似事情并不少见，或许你们听说过一位病人做完阑尾炎手术后去世了吗？据说他在手术台上被掏空了内脏。】
【哈？？？这么离谱吗？】
【我听说那些有钱人会专门养一些小孩，他们身上可以产生一种奇特的物质……】
【那个什么岛？】
【这些人真的无法无天了吗？】
夫妻二人愣住了，“我的上帝……”
“女士，你是说，贝尔他……贝尔他……”
千阳抿了抿唇，说道：“他的心脏还在跳动。”
两人眼泪夺眶而出，双双跌坐在地上。
“贝尔……贝尔……”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天呐！贝尔才十九岁啊。】
【绝对和便利店老板脱不了干系！】
【鸡皮疙瘩起来，人体器官的买卖已经可以做到这种地步吗？】
【这个世界的黑暗只有我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
【好恶心，这是一个大活人啊！】
【在那些人的嘴里，他们叫猪仔。】
【可是，他们怎么把贝尔带走的呢？】
看到这条弹幕，千阳沉默数秒。
“人不可能凭空移动，那条巷子应该有一条密道，具体方位我不清楚。”
“可以……可以找到贝尔的心脏……在哪里吗？”女人哽咽地问。
她抹去脸上的眼泪，声音沙哑。
千阳垂眸，“可以。”
“是谁？是谁杀了我的儿子？！”男人怒喝道。
“但是，杀害你儿子的人，未必就是现在这颗心脏的拥有者。我建议你们配合警方调查，将倒卖器官的人找出来，到时候就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千阳并没有打算直接帮助他们，只是提供了一些信息，让他们求助当地的警察。
结束连线之后，大家都有些唏嘘。
【完蛋，我有些担心窦小朵的处境了。】
【我也是，虽然窦小蕊的身体没什么问题，她的父母家人呢？】
【窦小朵会不会就是他们家里养的器官库？】
【这很难不让人联想，同一天生日，一模一样的血型，说不定就是窦小蕊的家人身体有问题，舍不得牺牲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女儿，所以养了一个差不多的女儿？】
【我去……窦小朵不是已经被带到国外，见那个什么医生吗？】
【万一，我是说万一，窦小朵回不来了怎么办？】
【窦家担心事情被千阳戳穿，提前动手了怎么办？】
【小朵一切安好。】
这是一条弹幕轻飘飘地混在众多弹幕中。
“窦小姐？”千阳诧异道。
“窦小姐，您在看直播啊？”小水也惊讶道。
【真的假的？】
【窦小蕊和妹妹关系很好，她没必要说谎吧。】
【可以看看嘛？】
【见到医生了？怎么说。】
“方便连线吗？”千阳问道。
【可以。】
在节目组后台操作下，和*远在大洋彼岸的窦小蕊进行了连线。
窦小蕊穿着一身真丝睡衣，助理正在旁边为她捏腿。
“大家好，我是窦小蕊。”
窦小蕊干巴巴地和观众打了声招呼。
千阳问道：“见到医生了吗？”
“嗯。”窦小蕊微微点头，“医生没有给出确切的结论，可能还要再观察一段时间。”
“小朵不是你们口中所谓的那样，不要无端猜测，她是窦家的小女儿，我的妹妹。”
小水忙道：“抱歉，贝尔的事情让大家有些敏感，并不是故意针对小朵。”
窦小蕊敛眸，“贝尔的遭遇虽然不算罕见，但也极其少见。”
“不要把那种肮脏的事情臆想到小朵身上。”
【……】
【说话一如既往地难听。】
【就算不是想要她的器官，借运也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如果你真的在乎小朵，就让千阳看一下，小朵的智力为什么只有八岁，反正也不耽误你们给小朵治病。】
【有道理！】
“你小时候算过命吗？”千阳毫无征兆地问。
“怎么？”窦小蕊反问道。
“了解一下。”
和窦小蕊相处的时候，她表现出来的样子似乎并不对怪力乱神感兴趣，千阳一向不会强求别人相信，所以没有探查过她的命盘。
她不需要起卦的占卜，只适用于自身能量弱的人。
“我没算过，但是我不信这些。”
千阳点头道：“看出来了。”
如果不是实在找不到窦小朵智力受损的原因，昨天她都不会带千阳去见窦小朵。
说到这里，窦小蕊迟疑了一下。
“我妈信这些，她应该找人算过。”
“她和你在一起吗？”千阳问道。
“她在隔壁陪着小朵。”
【不会就是她妈搞的鬼吧？】
【我就想弄清楚，小朵的智力到底为什么会受损。】
【尽管你们养了小朵二十年，我觉得也不能完全不顾她的想法。】
【点了，如果这件事和你们没有关系，那就让千阳看看呗，说不定她能找到原因？】
窦小蕊自然看得见弹幕，“如果你能找到原因，那自然再好不过。”
千阳道：“如果你需要的，我可以试试。”
窦小蕊点头，对助理说：“让我妈准备一下，她一直念叨的千阳大师两分钟后会和她谈谈。”
“好的。”
“你母亲认识我？”千阳问道。
“她是你的粉丝，这个月累计在你的直播间打赏了八十万。”
千阳：“？”
小水笑道：“原来这位阿姨是自己人啊。”
【嘶……千阳的粉丝？】
【一个月打赏这么多钱，肯定在打赏榜上。】
【不儿，那昨天她就是故意把窦小蕊支开的？】
【我觉得千阳的粉丝应该不会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吧？】
【不一定，千阳的粉丝又不全是好人。】
窦小蕊从沙发上坐起来，助理捧起正在连线中的电脑，跟在她身后，离开房间，穿过走廊，来到了隔壁房间门口。
“等等！别进来！我补个口红！”
这时，房间里传来了声音。
“我要补！我也要补！”窦小朵欢快的声音响起。
窦小蕊抿了下唇，推门走了进去。
“差不多行了，过来。”
“哎呀！窦小蕊，你妈还没准备好呢！”
“别耽误时间，一会儿窦小朵该睡了。”窦小蕊道。
她朝前方扬了下头，示意助理过去。
画面跟随助理的脚步移动，来到了房间里。
这是一间宽敞豪华的卧室，两扇落地窗可以看到窗外繁华的城市夜景。
“千阳大师您好，我是你的粉丝，也是窦小蕊的母亲，我姓吴。”一个肩上披着方巾的女人笑盈盈地看着镜头。
“吴女士您好。”千阳道。
【这是真粉丝，介绍自己的身份优先于大小姐的妈妈。】
【妈妈好漂亮！怎么感觉窦小蕊一点都不像她？】
【妈妈多爱笑啊？除了演戏我就没见窦小蕊笑过。】
【有一说一，窦小朵和妈妈挺像的。】
【窦小朵八岁之前肯定和妈妈相处的时间很长。】
【……那我觉得她应该不会伤害窦小朵。】
“窦小蕊性格和我一点都不像，要不是长得还有几分相似，我都怀疑她是不是我亲生的！”吴女士控诉道。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窦小蕊道。
“和她爸一个臭脾气。”吴女士呛声道。
吴女士重新将目光投向千阳，“千阳大师，您是为了小朵的事情吗？”
“嗯。”千阳点头道。
吴女士抿了下唇，“您之前说无求不应，关于小朵的事情，我希望您不要出手。”
千阳淡淡道：“是吗？”
“妈？”窦小蕊疑惑地道。
吴女士道：“我没有伤害过小朵，以后我也会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哪怕她一辈子都恢复不了，我也会一直照顾她。”
“妈？”窦小蕊语气变得重了几分。
吴女士笑了一下，对千阳说：“千阳大师，您应该看得出来，我没有说谎吧？”
千阳点头，“是，你没有说谎。”
【啊？】
【她没有说谎，也没有伤害小朵，那为什么不希望千阳帮助小朵？】
【我不理解，没有伤害小朵，就让千阳试一试啊。】
【什么意思？？不想治好小朵？】
“妈，你胡说什么？如果她能治好小朵……”
“小朵这样有什么不好？”吴女士反问道。
“或者，你觉得她是累赘吗？”
第83章
【怎么回事？】
【气氛一下子变得好凝重啊。】
【吴女士这么说会不会不太好？】
【对啊,我感觉窦小蕊对妹妹很好了。】
【到底为什么？治好小朵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吗？】
窦小蕊绷紧了唇线，脸色有些难看。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窦小蕊道。
吴女士别开视线，重复自己的观点。
“我觉得小朵这样挺好的,无忧无虑，我们可以照顾她一辈子,也有能力照顾她一辈子,让她一直这样健康快乐的不好吗？”
窦小蕊声音沉下来，“你打算让她永远住在疗养院？永远被别人监视？永远都不能独立地生活？”
“还是你要她永远活在别人异样的眼神里？”
吴女士拢紧了肩上的方巾,依旧面不改色，“不会，没有人监视她，以后她想去什么地方我都可以陪她去，你身为她的姐姐也可以抽空陪陪她，反正咱们家也不需要你在外面抛头露面挣那么一点钱。”
“我陪她的时间还少吗？”窦小蕊情绪有了不小的起伏，“你们事事以她为先，我也事事以她为先,这些年我陪着她的时间不比你们少吧？”
“那是你当姐姐应该做的。”吴女士道。
窦小蕊愣了一下，“所以呢？还想让我怎么做？因为她生病了，我就不能有自己的生活吗？”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愿意治好她？”
【啊……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什么叫做当姐姐应该做啊？】
【好无语,窦小蕊对妹妹很好,而且妹妹明显和她亲近一些，肯定她陪着妹妹的时间最长，干嘛说这种理所应当的话？】
【她虽然是姐姐，但是不能因为妹妹智力有问题,就一辈子和她拴在一起啊？】
【服了,幻视国内某些家长。】
【《当姐姐就要让着小的啊》好典的中式发言。】
【乌鸡鲅鱼,我还以为她是很开明的妈妈。】
【简直倒反天罡，感觉偏心妹妹，又不愿意让千阳帮忙，我不理解。】
【我开始同情大小姐了，这样看来，妹妹智力受损已经十年，她肯定因为年纪比较大，为妹妹牺牲了很多自己的时间和空间。】
【之前还担心他们会不会亏待妹妹，到底谁才是他们家的亲生女儿啊？】
【我的上帝！妈妈怎么能说这种话！】
【姐姐和妹妹都是独立的个体，姐姐不是一定要为妹妹牺牲，妹妹也是一样的。】
【希望这位女士不要这么对待她的孩子。】
【如果你真的疼爱妹妹，应该让千阳女士治好她，而不是牺牲自己和姐姐照顾她。】
“说到底你就是嫌弃你妹妹。”吴女士道。
窦小蕊气得不轻，“你没事吧？又在这里发什么疯？如果千阳能够治好她，无论你同不同意，我都会这样做。”
“我不同意，我觉得小朵这样就挺好，你爸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一言不合就吵了起来。
窦小朵坐在床上，怀里抱着一个紫色的布偶娃娃，她不知所措地看着两人，眼中蓄满了泪水。
或许她并不能完全听懂两人的对话，但是也知道和自己有关系。
“我这样挺好的……”窦小朵弱弱地开口，“小朵和妈妈……和姐姐在一起，就很好了。”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窦小蕊，“不……不对，我可以不和姐姐在一起……”
“我看姐姐的电视，很好看，很好看，我自己也可以的！”
“想姐姐了，我会看电视，不用姐姐陪着……不用……”
窦小朵撇下嘴角，眼泪掉了下来，似是有些委屈，“就是、就是……姐姐能不能，有空就来看看我……”
她不能完全听懂妈妈和姐姐的对话，只是以为自己经常黏着姐姐，让她不高兴了。
“没事没事，别听你姐姐胡说，啊。”吴女士赶紧上前安慰。
窦小蕊静静看着这这一幕，身体僵硬。
【唉，让我想起了小桑月。】
【不管怎么说，大家都已经成年了，不可能永远和对方绑在一起，小桑月也是压抑了十几年，加上目睹了哥哥的痛苦，才会做出那样极端的选择。】
【久病床前无孝子，只有体会过的人才知道有多痛苦和无奈。】
【大小姐家里情况不一样，小朵也挺懂事的，不会为难姐姐，家里也有能力照顾她一辈子。】
【我不理解一点，得知哥哥可以得救了，小桑月和父母都希望他能得救，为什么明明有让窦小朵好起来的机会，吴女士为什么不同意？】
【之前说吴女士很相信这些，有没有可能她知道千阳能治好窦小朵，但是窦小朵好起来，会对他们产生不利？】
【他们家这么有钱，会不会像宋云离家里一样，让窦小朵献祭，所以企业才能一帆风顺？】
【这么做就缺大德了。】
千阳不动声色，没有对她们的争吵发表意见。
这些事情上，千阳不开口，小水也不敢贸然插话。
一天直播结束后，千阳回了家。
当天晚上她就收到了窦小蕊发来的消息，想在明天上午节目开始之前和她见一面。
翌日，千阳前往了和她约定好的地点。
窦小蕊估计刚下飞机，整个人风尘仆仆。
“抱歉，我想知道窦小朵智力受损是不是非自然因素造成的？”窦小蕊开门见山地问。
千阳给出了确切地回答，“是。”
窦小蕊抿了下唇，“和我有关系，还是和我的父母有关系？”
千阳沉默一瞬，说道：“你母亲没有说谎，你们的确没有伤害过窦小朵。”
千阳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那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窦小蕊皱起眉头，不解地问。
千阳想了想，说道：“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窦小蕊道：“没有见过的东西我不会相信。”
千阳点头，“把你的右手给我。”
窦小蕊不明所以，将右手放进她的掌心。
千阳扣住她的手腕，闭上眼睛，“你可以看看我的身边。”
窦小蕊感觉被她握住的地方有些发烫，一股热气慢慢从肩膀往上袭来。
听到她的话，窦小蕊立刻看向她身旁两侧。
“你好呀。”
忽然，她听见耳边传来一道若有似无的声音。
紧接着，一道若隐若现的身影出现在了千阳的左手边。
她看不清大概的模样，只知道很像一个女孩的影子。
“我叫秦舒怡。”那道影子开心地对她说。
“我也有一个姐姐！”
窦小蕊身形僵了一下，瞳孔逐渐放大，抿了抿干涩的唇瓣，“你好，窦小蕊。”
千阳忽然笑了一声，觉得这个人挺有意思，松开了她的手。
窦小蕊将手收回去，“……她就是大家口中的‘鬼妹妹’？”
“是的。”千阳点了点头，“我的二徒弟，秦舒怡。”
“虽然你们肉眼看不见她，但是她一直跟在我身边。”
窦小蕊颔首，除了和吴女士吵架的时候，她个人的情绪起伏不大。
“那和窦小朵有什么关系？”
“你既然知道我徒弟，应该了解过她的事情。大部分亡魂没有恶意，但是它们会选择跟在一些人的身边，因为长久以往，阴气太重，所以会无意识地为活人带去伤害。比如精神不佳，运气不佳等等。”
窦小蕊默了默，感觉千阳表达的意思比较抽象，她在努力试图理解千阳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我们会无意识地给窦小朵带去伤害？”
千阳道：“是的。”
“……为什么？难道，我们是鬼吗？”
千阳看了她一眼，说道：“每个人的命运都是不同的，一些人注定可以拥有一些东西，一些人注定无法拥有一些东西，但是，当两个拥有和无法拥有的人被绑在了一起，那么就会形成一种矛盾和冲突，会在潜意识中影响彼此。”
窦小蕊沉默地理解她的话，拥有和无法拥有的人被绑在了一起，那么到底应该拥有，还是不应该拥有呢？
她和窦小朵是矛盾体，只要她们绑在一起，窦小朵就会在潜移默化中受到影响，所以才会导致她智力受损？
“我不能拥有妹妹，还是她不能拥有姐姐？”窦小蕊问道。
千阳没有说话，有些事情没有当事人的允许，她若是开了口，就是介入了他人的因果。
见她不回答自己的问题，窦小蕊垂下了长睫。
数秒后，她抬起眸子，对千阳道：“你替我算一卦吧。”
千阳看着她，沉寂了足足十秒钟，在她专注的眼神下，缓缓摇头。
“抱歉，我有我的规矩，不能给你算卦。”
窦小蕊眉头拧了一下，探究地看着她，“窦小朵可以，但是我不可以。”
千阳道：“你不可以。”
窦小蕊道：“也就是说，窦小朵拥有我没有的东西，但是，她的智力在我的影响下受了损。”
千阳依旧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窦小蕊渐渐意识到了什么，“窦小朵替我挡了大灾，对吗？”
“我看过你的资料，你不会给三种人卜卦，命不久矣者，再无好运者，以及大难临头无法避开的人。”
“如果结束我父母和窦小朵的领养关系，我会怎么样？”
千阳觉得这个人有趣又聪明，只是看着她，无法作出回答。
“那我换一个方式，如果窦小朵不再是我父母领养的孩子、我名义上的妹妹，她是不是就能好起来了？”
千阳道：“原则上是这样。”
“我明白了。”窦小蕊点了下头，“多谢，报酬我会在一个小时后打到你的账户。”
“好。”
窦小蕊起身，“告辞。”
随后她拨通了一个电话，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帮我准备一张两个小时后出国的机票。”
“其实，除了你说的三种人，还有一种情况我不能为她卜卦，如果有机会，我会告诉你的。”千阳道。
窦小蕊脚步顿了一下，微微回身，说道：“多谢。”
随着她的离开，千阳也到了地下停车场，被杨茂送到了《走近玄学》的拍摄地点。
【啊？没有后续吗？】
【大小姐和二小姐那件事情怎么样了？】
【可恶，不会就这样算了吧？】
【她也没有继续参加节目。】
【emmm窦小朵变成这个样子肯定和他们家的人脱不了干系。】
【（小声）可是吴女士说她没有伤害过窦小朵，千阳大师也证实她没有说谎。】
【啊啊啊那到底怎么回事啊？】
虽然窦小蕊姐妹俩的事情没有后续，但是节目还是在进行下去。
节目组找到了几件流传的灵异事件，让大家一起分辨、讨论，一天节目又结束了。
随着节目播出，已经在全球几十个国家登顶热搜榜，每一场直播都有数亿观看量，已经成为全球最炙手可热的综艺节目。
据说在一些国家已经有人开始模仿起了这档综艺节目，捧红了一个和千阳角色定位很像的法师。
千阳看到这条消息只是大致扫了一眼，没有放在心上。
这段时间，青柠平台的发展同样如火如荼，举行了一个什么线下主播的颁奖活动，为了不失公允，青柠官方特意将千阳排除在了各种奖项的统计之外，毕竟只要她参加，那么所有奖项的第一名都是她。
在青柠平台其他主播的眼里，千阳几乎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结束直播后，千阳收到了青柠平台的邀请。
由于她不在太行市，只能通过视频连线出现。
在颁奖活动的最后，和千阳的视频连线成为了彩蛋。
“大家好，我是主播千阳。”
千阳还坐在《走近玄学》的休息室，没来得及卸妆换衣服。
屏幕中，数不清的主播坐在观众席上，安静地抬头看向大屏幕。
“非常遗憾不能亲自到场和大家见面，希望大家身体健康，万事顺意。”
在一片欢呼声中，千阳结束了连线。
换回了自己的衣服，来到地下停车场，刚坐进车里，杨茂就转身朝她看了过来。
“师父，刚才窦小姐的助理发来了消息，希望你能帮一个忙。”
“什么？”千阳问道。
“她说，如果你方便的话，窦小蕊想在明天的节目里和你连线，借这个平台宣布一件事情。”
千阳点头道：“可以，和节目组联系一下吧。”
“OK。”杨茂将手机交给桑辰，“师弟，你跟总导演说一下，我开车。”
桑辰点头道：“好。”
这些事情一向都是杨茂在处理。
翌日，《走近玄学》第二期节目的最后一天。
“大家好，我的千阳。”
“我是小水，欢迎大家来到《走近玄学》。”
“唉，这两天我们‘打假’了不少国内外所谓的灵异事件，今天在节目正式开始之前，提前跟大家说一下，今天就是《走近玄学》第二期节目的最后一场直播了。”
【不要啊！这节目看一期少一期。】
【好快好快好快，一共只有八期节目，我已经开始焦虑节目收官怎么办了。】
【没关系，那时候千阳就能想起自己的直播账号了！】
【嘿嘿，那没事了。】
小水接着说道：“大家还记得第二期的嘉宾是谁吗？”
【大小姐！】
【因为工资待遇好，在娱乐圈狠狠打了一个翻身仗！】
【笑死我了，其他人想效仿都做不到。】
【毕竟她是真金白银砸出来的！】
【比起这些，我还是想知道她的妹妹窦小朵怎么办？】
“大家不用担心啦，今天就会在我们的节目现场和窦小姐进行连线，她也想和大家打声招呼哦。”
说完，小水向总导演传递了一个眼神。
不多时，大屏幕上出现了“正在连线中”几个字。
数秒之后，视频连线被接通了。
窦小蕊穿戴整齐地坐在沙发上，神色较为严肃，“大家好，我是窦小蕊。”
“窦小姐您好。”小水道。
千阳大抵已经猜到了她会做什么，没有说话。
“谢谢大家这几天对我和小朵的关注，今天是想借这个平台宣布一些事情。”
【（放个耳朵。】
【这么严肃吗？】
【咋了咋了？】
【和窦小朵有关系吧？】
【好奇，蹲蹲。】
窦小蕊道：“大家的猜测没有错，窦小朵智力产生缺陷的确和我有关系，因为我们姐妹关系的存在，所以她才会受到影响，造成了智力缺陷，我已经咨询过千阳大师，只要我的父母和她解除领养关系，她的智力就会慢慢恢复。”
“……啊？”小水一下子懵了，没想到她会突然甩出这么一个重磅炸|弹，迷茫地看向千阳。
“千阳大师，这是……”
千阳看着大屏幕上的窦小蕊，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
她还以为窦小蕊至少会用稍微委婉一点的方式。
算了，窦小蕊就不是什么委婉的人。
“她说得不错。”千阳道。
窦小蕊的行为动机很好理解，她昨天赶回了窦小朵身边，向她的母亲提出了和窦小朵解除领养关系的事情，毫无疑问，吴女士绝对不会同意她这么做。
吴女士不同意，窦小蕊没办法强行让她们解除领养关系。
所以，她想利用舆论逼父母就范，否则不管对自己，还是对父母的企业都会造成巨大的打击。
【卧槽？这么明目张胆吗？】
【窦小蕊就不是遮遮掩掩的人。】
【她这么说出来是？】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肯定和她有关系！】
【生日和血型都一样，很难不让人联想。】
【主要是吴女士的态度就很奇怪，一边说可以照顾，一边又拒绝千阳的帮助。】
【天呐！竟然真的有这样的事情？】
【她和失踪的贝尔有什么区别？】
【有钱人只是把她当作自己的养料。】
【窦女士这样说，是打算把健康还给妹妹？】
【我支持窦女士的做法。】
“既然解除领养关系，就可以让她恢复，我认为这是可行的。即使在解除领养关系之后，我相信我的父母也会善待她，所以没有理由不这样做。”
“所以，我会请求我的父母，和窦小朵解除领养关系。”
“窦小蕊，你一定要这样逼我吗？”
忽然，一道低哑的声音在画面外响起，是吴女士。
窦小蕊垂下眼睛，“我不认可你的想法。”
“那你知不知道，一旦……”
“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不重要。”
吴女士深吸一口气，“窦小蕊，你别后悔。”
窦小蕊道：“我为什么后悔？”
吴女士没有搭理她，满脸沉重地出现在了镜头里。
“千阳大师，您好。”
“你好。”千阳点了下头。
吴女士勉强笑了一下，“您应该已经看出来了吧？”
千阳不置可否，没有说话。
“说实话，我也不是很确定，就劳驾您再给我算一卦吧。”
“好。”
【啥意思？】
【和吴女士有什么关系】
【嗯？？？】
窦小蕊神色怔愣，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千阳昨天说的无法拥有的人，实际上并不是她？
吴女士道：“让大家看笑话了，这件事和窦小蕊没关系，都是因为我。”
千阳看着她掌心的纹路，子女和亲缘关系大多都会反应在一个人的命盘里。
“你的子女宫和贝尔的母亲一样，已经熄灭了。”千阳道。
【？？？】
【什么玩意儿？】
【啊？？？昨天不是说贝尔心脏还活着，所以贝尔母亲子女宫只是熄灭，没有消失吗？】
【难道……真正的窦小蕊已经死了？】
【不会和贝尔一样……】
【有没有可能倒过来，窦小蕊身体里的心脏是其他人的，本来她应该死了？】
【卧槽？！！这么吓人吗？】
千阳：“……”
“你们脑洞还挺大的，没有那么夸张。”
【……】
【好嘛。】
“你一生本是注定无儿无女的，即便生下了孩子，也绝对不可能平安长大。”千阳道。
闻言，窦小蕊全身一震，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吴女士笑了一下，眼眶却泛着红，“果然就是这样。”
“窦小蕊出生那年，我在飞机上遇见了一个和尚，他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卧槽？！】
【哈？？？】
【所以说，窦小蕊其实应该是个死人？】
【我靠？还有这种事情？】
【啊……】
“嗯。”千阳颔首，“但是，窦小朵命里是有兄弟姐妹的。”
吴女士叹息一声，“或许你们不相信，我一开始收养小朵只是觉得这孩子可怜，正好那么巧，和窦小蕊同一天出生。”
“直到发现小朵的智力停留在了八岁，我才意识到，那个和尚说的都是真的。”
“后来我经过多方打听找到他，他告诉我，小朵之所以只有八岁的智力，那是因为窦小蕊本该在八岁的时候夭折，是小朵替她挡住了。”
听到这些话，窦小蕊神情尽管震惊，却并不难以接受。
窦小蕊将目光投向千阳，问道：“你说的第四种人，是什么人？”
千阳道：“本该是已死之人。”
第84章
这番惊世骇俗的话让整个演播厅陷入一片死寂。
【啊啊啊？】
【这么玄幻吗？】
【那岂不是,没有窦小朵，大小姐早就应该去世了？】
【嘶……这该如何是好？】
【难怪吴女士一开始不希望千阳插手。】
【emmm她明明知道窦小朵智力受损和窦小蕊有关系，不就是默认窦小朵为姐姐牺牲吗？】
【srds一开始她也不知情,只是出于好心，后来反应过来窦小朵已经出现问题了,身为父母她应该怎么做？和窦小朵解除领养关系,把女儿亲手送上死路吗？】
【我去，那怎么办？窦小朵恢复了,窦小蕊就得死？】
【这特么谁能做得出取舍？】
【啊啊啊我居然可以理解吴女士的做法，窦小朵虽然智力受损，但至少身体健康物质条件优渥，一旦解除领养关系，窦小蕊大概率就会死了。】
听到她的回答，窦小蕊一时有些怔愣。
因为窦小朵命里有兄弟姐妹，所以她活了下来。
因为自己活了下来，窦小朵的智力受到损害。
她不过是在用原本属于窦小朵的东西延续了自己的生命而已。
窦小蕊和母亲的想法不同,窦小朵无忧无虑的生活实际上受限在一个狭小的区域，时时刻刻有人看着她，甚至连洗澡和上厕所都需要他人陪同、帮忙,永远无法独立生活,永远无法被当做一个独立的人。
在网络上,他们看到窦小朵会同情、会怜惜，然而在现实当中，窦小朵无论出现在哪里都会被当成一个另类，受尽白眼和鄙夷。
窦小蕊并不认为同情和怜惜比白眼和鄙夷好到哪里去,在他人眼中窦小朵就不是一个不健全的人。
她没有窦小朵就会死。
但是,窦小朵没有她、没有窦家,或许会被其他人领养，她会像普通人一样读书、学习、交朋友，甚至是谈恋爱。
“那就解除领养关系吧。”窦小蕊道。
吴女士眼圈一下子就红了，“你真的这么想？”
窦小蕊点头，“嗯。”
吴女士看着她，眼泪滚落，她怎么会不了解自己女儿的性格呢？就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她才不希望千阳大师说出实情。
窦小蕊毕竟是她的亲生女儿，即使知道窦小朵出现问题的原因，她心中充满了愧疚，但也只是想要照顾她一辈子、给她最好的生活弥补。
吴女士红着眼眶，看向千阳，“千阳大师，除了解除领养关系，还有其他办法吗？”
“或者、或者能不能救救窦小朵？我不能……不能让她……”
【唉，可以理解吴女士的心情和行为。】
【这怎么作出抉择？一边是领养女儿能否恢复正常，一边是亲生女儿的性命。】
【其实不难抉择，窦家为窦小朵提供了将近二十年的优渥生活，未来依然可以照顾她，至少她还活着。】
【我也这么认为，只能说大小姐是个好人，换作是我，我作出这种抉择。】
【窦小蕊不是情商低，只是习惯了直来直去，她付了工资，所以要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她本来就该是已死之人，所以让窦小朵恢复正常，也是理所应当。】
【天呐，我会希望我的女儿活着。】
【这位华国的母亲已经很好了，她不是主动让窦小朵给姐姐挡灾。】
【是的，一些有钱人根本不会在意普通人的死活。】
【我想我会爱上窦小蕊女士，她是一个好人，也是一位好的姐姐。】
【千阳女士，希望你能帮助他们。】
千阳摇头道：“命中注定的事情，任何人都不能改变。”
吴女士闭上眼睛，小声啜泣了起来。
想必这些年她也曾经求助过其他人，得到的结果和千阳的话相差无几。
窦小蕊道：“命中注定的事情，本来就没必要改变。”
“咚——”
突然，重物坠地的声音在直播间响起。
吴女士和窦小蕊同时抬头看去，脸上泪痕未干。
“小朵，你怎么来了？”吴女士语气慌张地说。
“你们、你们不要我了吗？”窦小朵哽咽道。
窦小朵怀里抱着一个毛绒玩具，脚边还有一个摔碎屏幕的平板电脑。
她紧紧搂着毛绒玩具，委屈地皱着眉头，眼里充满泪水，微微眨眼，眼泪就掉了下来。
吴女士忙道：“你胡说什么呢？”
“姐姐，你是不是不要我了？”窦小朵并没有感受到安慰，她抓着玩具，看着不远处的姐姐。
窦小蕊蹙眉看她，“怎么又在看平板？你的眼睛不想要了？”
窦小朵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窦小蕊，你觉得自己做的决定一定正确吗？”千阳突然问道。
窦小蕊怔了一下，“顺应命运的发展，难道不正确吗？”
“那你怎么能确定现在不是在顺应命运的发展呢？”千阳看着她，“如果没有被窦家领养，窦小朵无父无母，又怎么会有兄弟姐妹呢？有了自己孩子的父母，又有多少人会领养她或是善待她呢？”
“命运大多无法被改变，但是人一生中会面临无数的选择，不是每一次选择都是命中注定，在这条路上也充满了不确定因素。命运并没有完全扼杀这种可能性，你们作出的每一个决定，即使可能无法撼动最终的结果，但是一定会让这个过程变得不同。”
“无数种可能性碰撞在一起，就有可能产生‘化学反应’，你和窦小朵如今的情况也是一种碰撞过后的反应。”
窦小蕊神情凝重，俨然在思考千阳说的话。
【唔……好深奥。】
【我好像隐隐约约懂了，比如一个人他会在今天死亡，但是他不会站着不动等死，所以他会起床、洗漱、吃饭、上*班，在这个过程中，他选择出门吃饭，还是吃完再出门，造成他死亡的方式都会不同。】
【对，就算他站着不动等死，也是一种选择，死亡过程自然也会不一样。】
【吴女士就算没有领养窦小朵，说不定也会领养其他人。】
【窦小朵没有被窦家领养，说不定也会因为被抛弃、不被善待造成智力受损。】
【我觉得窦小蕊忽略了一点，如果她死了，窦小朵恢复了正常，那么她的父母和死后的窦小朵应该如何自处呢？】
【不行，我没脑子，我完全听不懂。】
【总而言之，每一个人的选择都会带来一些不确定性，那么很多不确定因素撞到了一起，就会产生意想不到的反应，就像系统冲突引起的bug一样。】
【哇！好奇妙，突然想遁入空门了。】
窦小蕊的脑回路完全能理解千阳想要表达的意思。
每一个人的选择不同，那么太多不同选择撞在一起，就有可能改变命运。
“但是，窦小朵没有选择。”窦小蕊道。
“不一定。”千阳道。
“什么意思？”窦小蕊不解道。
“你让窦小朵过来一下。”千阳道。
吴女士听见了她们的对话，牵着窦小朵来到了镜头前。
窦小朵哭红了眼睛，鼻尖和脸颊也红通通的。
“呜……姐姐不要我了……”窦小朵哭得肩膀抽动，伤心极了。
“别哭了。”窦小蕊道。
窦小朵立刻收了声音，撇下嘴角，眼泪像断线的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
她紧紧抱着毛绒玩具，哽咽问道：“姐姐……姐姐……你讨厌我了吗？”
窦小蕊道：“没有。”
“呜呜……我不信……”
窦小蕊有些无奈，接过助理递来的纸巾，给她擦了擦眼泪，“好了，我不讨厌你。”
“真的，不会讨厌你。”
【可恶，我也想要这么萌的妹妹。】
【呜呜呜我妹妹小时候也这么萌，长大就变了，好难受。】
【呵呵，我妹妹以前每天让我给她扎小辫，现在顶着一头五颜六色的头发，碰都不让我碰一下。】
【笑死个人，看到这里突然想起了我刚上高中的妹妹，去看了下她的朋友圈，把我屏蔽了。】
【该死的，把我可爱乖巧的妹妹还给我啊！】
【是的，到了一定年纪，妹妹就不那么可爱了。】
【幸好我的妹妹才两岁，我爱死她了。】
“窦小朵，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吗？”千阳问道。
窦小朵听见她的声音，吸了吸鼻子，“什么呀？”
“你记得的事情。”
“我记得的事情？”窦小朵歪了一下脑袋，毕竟内里就是一个小孩子，立刻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唔！我记得姐姐去上学，妈妈每天带我一起去接她！”
“有一天姐姐被欺负得可惨了！那些小朋友往她身上泼水，朝她扔粉笔，姐姐都不理他们，但是我好生气哦。”
说起这些事情来，她依旧记忆犹新。
“我喜欢姐姐给我讲故事，有时候我做错了事情，她告诉我，我不懂的事情，梦婆婆会在梦里教我，只要睡一觉就好了！”
窦小蕊神情有些尴尬，“这些事情就不用说了。”
“真的！”窦小朵睁大眼睛，亮晶晶地说。
“我真的见到梦婆婆了！”
“什么时候？她和你说了什么？”千阳问道。
窦小朵得意洋洋地说：“我记得，我记得可清楚了！”
“她在梦里来找我，摸我的脑袋，问我，可以一直保护姐姐吗？”
“我当然要一直保护姐姐，我是小朵，姐姐是小蕊，我一定要保护姐姐！”
“梦婆婆特别喜欢我，她一直夸我，说我一个好孩子。”
【我去……】
【梦婆婆真的存在吗？】
【据说梦婆婆会在梦里教那些刚出生的孩子他们不会做的事情。】
【对对对，我知道，学会了梦婆婆夸他们就会笑，没学会孟婆婆批评他们就会哭。】
【好家伙，这么神奇吗？我一直很好奇婴儿的学习能力为什么那么强，我忒么直到现在都没学会的英语，国外那些孩子竟然一出生就会！】
【楼上那个你有点歪了。】
【所以，小朵也是有过选择的？】
“小朵……”吴女士捂唇，声音沙哑。
窦小朵说道：“梦婆婆说，她以后不会再来教我了，所以，我和普通的孩子不一样，我学不会他们能学会的。我不喜欢学东西，我就是要保护姐姐……虽然，太粘着姐姐，她会有点烦。”
窦小朵嘟囔道：“我想姐姐了，可以看看她的电视剧，反正、反正……”
她转头看向窦小蕊，“姐姐，我不会让你烦的，你偶然来看看我就好了。”
“姐姐不要我了，我会伤心死的，我真的会死掉的！”窦小朵煞有其事地说。
窦小蕊红着眼睛，伸手摩挲着她的脸颊，“窦小朵，你会长不大的。”
“是嘛？我明明都快和姐姐一样高了！啊！不对，姐姐穿着高跟鞋呢！”
窦小蕊道：“你穿高跟鞋会走不了路的，笨蛋。”
“我是妹妹，本来就不会比姐姐高！好吧，姐姐你可以作弊。”窦小朵叹息道。
“嘿嘿，你作弊我也喜欢你。”
窦小蕊眼眶通红，脸上露出笑来，“八岁的你喜欢姐姐，那是因为你年纪太小了，如果你……”
窦小朵严肃地说：“不喜欢姐姐的窦小朵，根本就不是窦小朵。”
吴女士忍不住喉咙的呜咽，哭了出来。
窦小朵扭过头，迷茫又难过地看着吴女士，“妈妈，不要哭，小朵也喜欢妈妈！”
“爸爸……爸爸……虽然爸爸工作很忙，总是没时间陪我，但是我也很喜欢他的！”
吴女士泪眼朦胧地将她抱进怀里，“小朵……我的乖孩子……”
【啊啊啊好乖的小朵！】
【小朵会一直喜欢姐姐的！】
【呜呜呜所以这就是小朵的选择，她要保护姐姐。】
【如果姐姐死了，她就算恢复了也会难过到想死吧？】
【我也好想要妹妹。】
【看了看我的混账弟弟，好伤心。】
【（冷笑）看到她们，想起了我刚放学回家的弟弟，泪眼汪汪地喊了声弟弟，我弟：你有病吧？】
【是的，有兄弟姐妹的人才知道窦小蕊姐妹有多好了。】
窦小蕊带着助理来到了隔壁的房间。
她大概已经明白了千阳的意思。
既然已经明白，就没有多说的必要了。
“窦小朵还有可能恢复吗？”窦小蕊问道。
千阳没有直说，“你本是该死之人，要多做善事。”
窦小蕊点头，“我明白了。”
窦小蕊是个直来直去的人，道了谢，说自己会将报酬打到千阳卡上，就主动结束了连线。
“她这是……想通了？”小水怔愣道。
千阳道：“她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哦哦。”小水点了点头，“唉，希望小朵有机会能够恢复吧。”
“但愿吧。”
“对了，千阳大师，我有一点想不明白。”小水道。
千阳问道：“什么？”
“既然命运不能改变，那您之前帮助的那些人，算不算是因为你，改变了命运呢？”
千阳道：“不一样。你可以说命运促使我来到山下，选择了直播这个行业，因此让他们看到了我，选择向我寻求帮助。事实上，重点依旧是他们的选择。”
“窦小朵智力受到损害也是她自己的选择，她本人并没有向我求助，所以，我无法改变她的命运。”
小水似懂非懂地点头，“那如果，她向您求助呢？”
千阳沉默了一下，“她不会。”
【这事不好说，窦小朵向千阳求救，难不成千阳还要帮她杀了窦小蕊吗？】
【和小加的事情相比呢？】
【不一样，小加是受害者，不是自己作出的选择。】
【这件事里没有加害者，所以没办法处理。】
【所以无法改变她的命运吧？】
【那让窦小蕊多行善事是什么意思呢？】
【以我对千阳的了解，应该还有破局之法。】
【所以她在暗示什么？窦小蕊能听懂吗？】
看到弹幕，小水有些好奇地看向千阳。
千阳同样也看着她。
小水讪笑一声，“那什么，连线结束了，就让我们进入今天的正题吧！”
《走近玄学》第二期节目结束，千阳得到了几天休息时间。
千阳一觉睡醒，日上三竿。
来到别墅大厅，几个徒弟一条狗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
“师父上午好！”
“汪汪汪！”
千阳揉了揉眼睛，找了个位置坐下。
杨茂立刻端着一杯温度正好的茶来到了她面前。
“师父请喝茶！”
千阳愣了一下，看向其他人，总算察觉到了不对劲，问道：“你们搞什么？”
杨茂挤眉弄眼道：“师父，你觉不觉得家里和平常有什么不一样？”
千阳环顾一圈，“多了一些摆件？”
“没错！”
千阳仔细打量客厅，多了几只古董花瓶，还有一些上了年头的物件，单单其中一件拿到古玩市场去卖，大概都要几百万上千万。
千阳看到其中一些物件花纹非常细致，顿时来了不少兴趣。
“这些东西哪来的？”千阳问道。
“全都是窦小姐差人送来的。”杨茂道。
“她？”千阳挑起眉头，“为什么？”
“听说您非常喜欢收藏，所以把家里珍藏的东西都都给您送来了。”杨茂顿了一下，“原话是这么说的。”
千阳抿了抿唇，她的确喜欢收藏，不过大多都是一些不值钱的东西。
“师父，他们送来就走了，咱们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就等您醒过来。”
千阳点头，问道：“有没有说什么？”
杨茂道：“我事后联系过窦小姐的助理，她说您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
“汪！”
这时，顺意叫了一声。
千阳回头看过去，大家伙抬起脑袋，脖子上挂着一颗玉质铃铛。
杨茂解释道：“窦小姐说这枚铃铛专门送给顺意，它实在喜欢，我就给它戴上了。”
千阳颔首，表示自己了解了。
“那这些东西……”
“放着吧，联系一下宋云离，想办法送回太行市。”
“啊？好、好的。”
千阳心中琢磨，下山一年时间，当地政府已经不允许闲杂人等上山，代表她的道观重建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
她以前那些个收藏品早就被毁得七七八八，等道观重建了，再将这些东西放回去。
千阳这两天也在思考一件事情，她还没有找到千家下一位继承人，杨茂身为大师兄自然不必说，天赋不足，不能担此大任，秦舒怡情况比较特殊，也不能行。
桑辰倒是天赋性格样样都好，但是不争不抢性格温和，以后容易叫人欺负，也不太适合。
至于杨微，她不能算是千阳真正的徒弟，加上学业繁重，也不在考虑范围内。
所以，千阳需要在道观重建之前，找到下一位继承人。
在那之后，千阳就不会继续在山下抛头露面了。
正好《走近玄学》还剩下六期节目，她打算在这期间找到合适的继承人，然后召集所有信徒重建千家道观。
虽然千阳如今年轻，但是下一位继承人未必和她一样，几年时间就能培养出来，所以她希望能够尽早找到继承人。
要不干脆在直播间招募算了？正好千家没有几位弟子，可以顺便多招一些。
这样想着，千阳让杨茂把手机拿过来，进入青柠直播APP，开启了直播。
【哇哦！上午好！】
【我还以为你今天要休息呢！】
【怎么啦怎么啦？】
【嘿嘿，每天都盼着和你见面。】
【太爽了，千阳宝宝没有你我活不下去的。】
千阳道：“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起来桑辰之后，很久没有收徒弟了。”
【嗯？？？】
【怎么突然想起来收徒了？】
【大师兄、二师妹、小师弟，微妹妹不算，才三个徒弟。】
【我可以我可以！】
【只要能做千阳的徒弟，就是让我吃香喝辣我也愿意啊！】
【你忒么还连吃带拿！】
“徒弟也刷新了，除了弹幕上的三个，还有一个小师妹。”
杨茂：“？？？”
桑辰：“？？？”
秦舒怡：“？？？”
顺意：“汪？？？”
【？？？】
【噗哈哈哈竟然从一只狗的叫声里听到了疑惑。】
【小师妹是谁啊？最近千阳身边没出现什么人啊？】
【谁？谁抢了我的名额？】
【所以到底是谁啊？】
“没有正式拜师，过几天你们就知道了。”
杨茂几人：“……”
我们好像已经知道了。
千阳接着说道：“现在重点不是这个，有兴趣拜师的可以把自己的条件发在评论区，我一会儿让徒弟慢慢筛选。”
【（眨眼睛）什么人都可以嘛？】
【一个开阴眼都学不会的女大默默流出了眼泪。】
“开阴眼比较基础，就作为其中一个筛选条件吧。如果做不到，就可以放弃了。”
【谁要收徒弟？！】
【卧槽？千阳大师您要收徒弟？】
【我来了我来了！我门一百二十三位弟子都来了！】
【请千阳大师疼爱我！】
【怎么一些小门小派的弟子都来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资质，也配给千阳大师当徒弟？】
【不错，千阳大师的徒弟必定都是人中龙凤，岂是什么人都能当的？】
【既然如此，不如比试切磋一番？】
【可以，你们约个地址？谁赢了，谁就有机会拜入千阳大师门下！】
【先说好，输了不准耍赖。】
【参加的门派可以先到我这里报名，如果人数太多，我们可以采取多轮比赛取胜。】
【一些蠢货别在这里上蹿下跳，我是千阳大师的老粉，从来没有诋毁过她一句，打败了全国99%的人。】
……
【好家伙，玄门弟子吵架也这么厉害吗？】
【这和武侠剧里的入门考核有什么区别？】
【怎么切磋？如何斗法？道德在哪里？良心在哪里？地址在哪里？】
【求求了，我可以现场看一看吗？】
【嗷嗷嗷！线上直播也可以！】
一眨眼的功夫，千阳直播间的盛况就出现了微博热搜上。
千阳看得哑然无声，她还是太天真了。
“算了，不收了。”千阳道。
【？？？】
【千阳大师补药啊！！！】
“我怕被抓起来。”
这玩意儿，越看越像非法组织了。
第85章
千阳一时兴起在直播间说的话引起了不小的反响。
显然,通过这种方式寻找千家下一位继承人并不合适，千阳立刻选择了放弃。
这种事情毕竟和缘分有关，不能强求。
随着《走近玄学》第二期节目结束,网上又开始投票选择第三期参与的飞行嘉宾。
千阳休息了两天，再开启直播时,观众都在讨论这件事。
千阳问道：“结果出来了吗？”
【没有。】
【这一期有点特殊。】
【是啊,没想到一个隐退好几年的人会出来了。】
【曾经的大众男神啊，如今也老了。】
【你们说他有没有可能想借这个平台复出】
【有可能,听说他妻子生病很多年，每一天都需要呼吸机和药物维持生命，花销很大。】
【他妻子生病后就隐退了，算起来快十年了。】
看着弹幕上的讨论，千阳不免有些好奇，问道：“谁？”
【高朔。】
【千阳应该不认识他吧？大满贯影帝，出演的角色无论正反派讨论度都非常高。】
“他怎么了？”千阳道。
【他隐退十年了，昨天居然在社交平台上公开表示希望能够参加第三期节目。】
【高朔十六岁和妻子因戏生情,彼此都是初恋，婚后感情也十分和睦，是娱乐圈的模范夫妻。但是,妻子怀孕生产的时候发生了意外,孩子没有保住,妻子也变成了植物人，每天需要呼吸机和药物保持生命体征，尽管醒过来的希望十分渺茫，他也依旧不离不弃地照顾了妻子十年。】
【这些年他专心照顾妻子,几乎没有收入来源,估计就是想借这个平台复出。】
【说不定还抱有一丝希望,希望千阳大师能救救他的妻子呢。】
【说句实话，高朔独自照顾妻子十年，期间没有传出过任何绯闻，已经超过了世界上很多人了。】
【唉，无论怎么说，玄学没办法治疗生理上的疾病。】
看完弹幕上的解释，千阳了然地点头。
“生理上的疾病通过玄学手段绝对不可能治愈，希望大家不要病急乱投医。”
“今天时间很长，继续抽奖连线吧。”
“对了，收徒的事情不要再提了，当我没有说过。”
【可惜。】
【我还想看看玄门斗法呢！】
【难以想象那将是多么盛大的场景。】
【别了，他们斗法要是出了什么事，法不责众，千阳肯定第一个遭殃。】
【千阳相关的事情讨论度太高了，我都担心被官方紧急避险。】
千阳其实已经收到过太行市政府的提醒了，不要在线下进行任何聚会活动，防止有心人利用她的名气从中获利。
一场直播下来，微博上的投票活动已经结束了。
《走近玄学》节目组敲定了第三期的飞行嘉宾，就是毛遂自荐的高朔。
“对了，直播结束之前，和我的新徒弟打声招呼吧。”
千阳抬眸看向迎面走来的人，朝她招了招手。
“大家好，我是窦小蕊。”窦小蕊刚起床，穿着睡衣，睡眼惺忪。
【我去？！】
【新徒弟是大小姐啊？】
【好家伙，我还在猜是谁呢！完全没有想到。】
【所以千阳在节目里的那句话果然是在暗示！】
【大小姐拜千阳为师之后，小朵是不是就能慢慢恢复了？】
【啊啊啊好羡慕！】
【那大小姐以后还能演戏吗？我还挺喜欢看她的剧。】
千阳道：“她喜欢的话，以后还是会演的。”
“这两天我也看了一些她的电视剧，挺好玩的。”
【好奇，大小姐有天赋吗？】
千阳看了她一眼，窦小蕊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没有助理在身边，头发都是乱糟糟的，不过不像平常那么有距离感了。
“她悟性非常高，性格通透，看待事物的眼光毒辣，不强求，不内耗，非常适合玄门修行。”
若是平平无奇的人，千阳也不会收她为徒。
其实在第二期节目的过程中，千阳试探过她很多次。
来到山下之后，她就意识到了山下的人对玄门几乎没什么了解，所以除非必要的情况，她说话也不会拐弯抹角。
她在窦小蕊面前说的很多话都没有直白地表达出意思，但是窦小蕊完全能够理解她的言下之意。
作为一个本该已死之人，她要多行善事。
然而，除了千阳，谁还能比她更会“行善事”呢？
千阳说得还算隐晦，窦小蕊悟性高，也很聪明，在这条路上好好修行，一定会有所成就。
只不过，成为她的徒弟并不代表以后就只能修行，千阳并不反对他们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千阳想要的是桃李满天下。
【我记得千阳说过，徒弟就是要用来使唤的……】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大小姐使唤得动吗？】
【可恶，她喝水都要助理把吸管插好。】
【万恶的资本家！（让我给你当助理删掉这句话。】
徒弟的确是用来的使唤的。
反正千阳的师父使唤她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
千阳也一直在践行这一点。
只是，人家毕竟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
“师父，中午吃什么？”窦小蕊慵懒地问。
“你两位师兄不在家，中午我们自己解决。”
“哦，我让她们送些龙虾过来，法国蓝龙虾怎么样？”
千阳点头，“可以。”
“茶呢？或者你喝酒吗？我有很多珍藏。”
“茶吧。”
“行。”
【嗯，法国蓝龙虾，不愧是大小姐。】
【她虽然不会伺候人，但是她有钱啊！】
【她不会伺候人，但是她可以雇我伺候啊！】
【好想跟在她们身边吃香喝辣。】
【不用吃香喝辣，让我喝口汤的就行了。】
傍晚，杨茂师兄弟带着顺意回来了。
窦小蕊和两人打过招呼，就牵着顺意去了后院。
杨茂两人和窦小蕊相处有些不习惯，彼此还不熟悉，而且对方还是一个耳熟能详的大明星，在她面前总有些局促。
千阳吃饱喝足靠在沙发上，说道：“自然一点就好了，其他的事情不用在意。”
桑辰问道：“……那我可以找她要签名吗？”
杨茂诧异道：“你也是她的粉丝？”
桑辰摇了摇头，“桑月特别喜欢她。”
千阳道：“可以，你们师妹性格挺好的。”
杨茂和桑辰对视一眼，“反正以后就是师兄妹了，不如……咱们试试？”
桑辰迟疑地点头，“试试？”
毕竟都是同门，关系总不可能一直不亲不疏。
两人来到后院，窦小蕊正在和顺意玩飞盘。
“窦小姐，我是你大师兄，杨茂。”
窦小蕊瞟他一眼，“我知道。”
杨茂道：“你好像很喜欢顺意。”
“嗯，聪明，安静，不烦人。”
杨茂：“……”
窦小蕊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补充道：“不是说你烦人。”
杨茂：“……”
窦小蕊蹲下来，揉了揉顺意毛茸茸的脑袋，说道：“我认识娱乐圈很多人，虽然关系可能不是很好，但是经常见面，彼此之间客客气气，如果你有什么喜欢的艺人，我可以帮你要签名。”
窦小蕊别开脑袋，睫毛盖住眼睑，“……你们叫我小蕊就可以了。”
杨茂愣了一下，“好。说起来，我好像确实有几个喜欢的艺人，之前和你同一部戏演学霸那个女孩……”
“她结婚了。”
“啊？？我靠！真的假的！”
窦小蕊抬起头，“真的。”
“那个，小蕊，我妹妹特别喜欢你，可以，给她签一下名吗？”桑辰问道。
窦小蕊点头，“小桑月吗？可以。或者我可以让私人飞机把她接过来，一起吃顿饭。”
“啊？”桑辰有些怔愣，“谢谢，谢谢，我一会儿问问她。”
窦小蕊道：“我看过师父以前的所有直播。”
“是吗？之前就看过吗？”杨茂问道。
“不是，参加节目之后。”
“哦……”杨茂点了点头，“那以后就请多多指教了，师妹。”
“好的，大师兄。”
千阳端着一盘水果站在屋檐下，远远看着这一幕。
话说回来，好几天没和宋云离联系了，不知道他在太行市情况如何。
不过嘛，这样也挺好的。
《走近玄学》第三期节目在四天后开始。
小水已经成为了节目里的常驻嘉宾，一早就来到了后台准备。
“咚咚——”
化妆间的房门被敲响，桑辰前去开门，小水和一个陌生面孔的男人站在门口。
“千阳大师，桑辰哥。”小水打了声招呼。
“收拾好了？”
“是啊，正好朔哥到了，就一起来打个招呼。”
千阳扭头看去，小水身边站着一个儒雅的男人，即使脸上已经有了不少的岁月痕迹，五官看上去比普通人优越得多。
“千阳大师您好，我是高朔。”男人走到她面前，伸出一只手来。
千阳站起身，握住他的手，“你好。”
高朔不到四十岁，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儒雅随和，眼中始终带着温和的笑意，在如今浮躁的环境里，算是比较少见。
“千阳大师，您比我想象中年轻许多。”高朔道。
“是吗？”
“是啊，我认识的师傅，很少有像您这么年轻。”
“之前了解过玄门吗？”千阳问道。
高朔苦笑一声，“不瞒您说，了解过不少。”
“先坐吧。”千阳道。
“谢谢。”
高朔来找她，肯定不单单只是打声招呼。
高朔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距离节目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小水也挺好奇他要说什么，默默关上门，和桑辰站在一旁。
顺意则趴在千阳身边，懒洋洋地舔着爪子。
高朔耷拉肩膀，身上西装出现了很多褶皱，“我的妻子叫做金梦，我们十六岁相识，到今天已经二十年了。”
此前千阳已经大概知道了他妻子的情况，并没有开口打断。
“我和她的感情一直以来都很好，二十五岁时候我们结了婚，在亲戚朋友和粉丝的见证下，我们成为了一家人。”
说起这些往事，高朔脸上不免露出了怀念的笑容。
“那时候我们总是幻想生下一对可爱的龙凤胎，组建一个只属于我们的小家庭。”
“金梦和她的哥哥就是双胞胎，所以我们就会常常讨论，她会不会也怀上一对双胞胎？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后来，她就真的怀上了一对双胞胎。”
高朔眸子黯淡了下去，“但是，她没能成功生下来，自己也至今没能醒过来。”
“我尝试过很多办法救她，医学、玄学……甚至通灵，只是想确认一下，她还在我身边而已，只可惜无论多么厉害的大师，都不能让我再次和她说说话。”
千阳道：“所以，你想做什么？”
高朔抬头看向她，强忍眼中的泪意，“千阳大师，我知道您和其他人不一样，您能救她吗？”
千阳摇头，“我救不了她。”
生理上产生的疾病通过一般的玄学手段起不了作用。
闻言，高朔垂下眼睛，兀自笑了一声。
“其实我也知道，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神奇的力量？就是不死心罢了，既然千阳大师您都这么说，想必确确实实没有办法了。”
千阳道：“抱歉。”
高朔抬起头来，笑了笑，“千阳大师不必如此，我是做好了心理准备来到这里，生老病死之事，怎么可能轻易改变呢。”
“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千阳大师了，一会儿再见。”
“好。”
高朔起身朝几人弯腰后离开了化妆间。
“十年啊，高朔至今都没有放弃救他的妻子。”小水感叹道。
千阳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师父，怎么了？”桑辰问道。
千阳道：“刚才他说通灵也没有见过妻子，虽然妻子成为了植物人，但是她并没有死，只是身体机能无法支撑灵魂醒过来，她的魂魄依旧沉睡在身体里，通灵当然不可能见到她。”
难道他遇见的玄门弟子没有一个人告诉他吗？
桑辰摇头道：“不清楚。”
小水道：“唉，他也是找不到办法了吧。”
休息片刻后，《走近玄学》第三期节目正式开始。
【来了来了！】
【高朔！！！！】
【我去！真的请来了！】
【他会有出场费吗？】
【应该有吧！】
【呜呜呜变成大叔了也好帅。】
【拒绝娱乐圈审美降级，这才是我们应该吃的细糠！】
【爹地复出吧！】
【嘶哈……这才是真正的叔系。】
【不是，他怎么越老越有韵味啊！】
“大家好，你们还记得我吗？我是高朔。”男人弯起眼睛，挂着一抹温和的笑容。
“怎么可能不记得你！你可是我的童年男神！不对，现在依旧是我心目中的男神！”
高朔笑了笑，“谢谢，年纪大了，和以前没法比了，不过还是感谢网友和节目组愿意给我一个重新和大家见面的机会。”
有小水说场面话，在节目正式开始之前，千阳只需要安静待着就行了。
“那今天就要开始我们的第一个环节，观众问答环节咯！朔哥准备好了吗？”
“嗯，我准备好了。”
在抽取观众连线期间，高朔时不时抬起手腕，看向腕表上的时间。
“朔哥朔哥，我想问一下嫂子的情况。”
高朔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说道：“她还是老样子，每天都在靠呼吸机和营养液维持生命体征。”
“那您为什么会突然复出呢？”
高朔道：“不算复出，今天最主要的目的是和千阳大师见一面。”
“为了您的妻子吗？”
“没错，我有一些疑问，千阳大师已经为我解答过了。”
【我就知道是为了金梦。】
【可惜，金梦身体机能出现了问题，千阳也束手无措。】
【植物人能不能醒过来全凭自己吧？】
【金梦的情况好像不一样，她就算醒过来病情也不会有很大的改善。】
【不知道植物人有没有自己的意识。】
【我记得国外曾经做过一项实验，植物人可能有自己的意识，只是不能说话，不能动。】
高朔又低头看了眼时间。
“高先生之后有什么事情吗？”千阳问道。
高朔摇头，“没有，抱歉，我只是有点担心妻子的情况。”
“没有安排护工照顾她吗？”
高朔道：“没有，平常都是我和我母亲一起照顾她。”
“我母亲年纪大了，我多少有些放心不下。”
“是吗？”千阳点了下头，“之前忘记提醒你，关于你说的通灵没能和你的妻子进行对话，实际上她并没有死，所以魂魄还在身体里。”
高朔道：“谢谢您的提醒，我知道通灵不能和她见面，只是……我太想和她说说话了，所以无论什么办法我都想尝试一下。”
高朔笑容有些勉强，“大家应该能理解，在没有尝试之前，心里总会抱有一线希望。”
【唉，病急乱投医一样的。】
【一个无神论者，面对这种情况也会希望奇迹降临。】
【曾经的金童玉女，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看过他们的感情经历的人都会觉得很可惜。】
【如果我的高朔，我也会这样不离不弃地照顾妻子，尽管她醒过来的几率十分渺茫。换一个位置，我是金梦的话，我会希望丈夫放弃自己。】
【植物人存在意识的话，金梦才是最痛苦的那个人。她不仅能够感受到丈夫的痛苦情绪，自己什么都能感受到，只是不能用任何方式表达出来。】
【那我宁愿去死。】
千阳道：“听起来，你已经自己学习过很多通灵术吧？而且你身上的阴气比普通人重一些。”
“嗯，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帮助我，所以我也希望能够自己掌握方法，说不定哪一天不需要别人的帮助就能见到她了。”
高朔看向她，接着说*：“您的每一期直播我都看过，只是我的运气比较差，您直播间里的抽奖从来没有抽中过我。所以我才希望能够参加一期节目，面对面和您谈一谈。”
“那你应该学过开阴眼吧？”千阳问道。
高朔点头，“是啊，不知道我的天赋算不算好，可以隐隐约约看见一些东西。”
说到这里，他又低头看了眼时间。
千阳颔首，“说不定等你熟练之后，就可以完全看见了。”
“是啊。”
“唉，那个开阴眼我到现在都没学会呢。”
【俺也一样。】
【千阳教的东西只要能够成功，随着不断练习，就会越来越熟练。】
【我之前只是能看到一个透明的影子，前几天楼上有一位老爷爷去世，他的遗体刚抬走，我就看到他站在窗户外跟我挥手，差点没给我直接送走。】
【哈哈哈我已经靠千阳教的在IP地赚到第一桶金了！】
【嘿嘿，作为一名心理医生，有些病人来看病，其实不是心理原因造成的，就是身边跟着阿飘，我让他听几遍心经，再按照千阳教的，把阿飘赶走就好了。】
“话已经说到这里了，节目组修复了很多您和嫂子年轻时候的照片，让我们一起回顾吧！”小水cue起了流程。
大屏幕熄灭后，渐渐出现了画面。
最先出现的是一张二十年前的照片，画面中的高朔还不是现在儒雅随和的样子，他年轻帅气，笑得很是张扬，身旁站着一个千禧年流行打扮的女孩。
女孩扎着两个辫子，戴着一副墨镜，调皮地朝镜头做着鬼脸。
两个人都非常地灿烂鲜活，少年意气。
第二张照片里两个人换了一副装扮，姿势也亲昵了许多。
在某个雨夜的街头，高朔搂着女孩劲瘦的腰，挑着一边眉头，女孩被打湿了头发，笑得无比肆意。
这些照片仿佛是他们相识二十年中，每一年的代表，每一张照片都有着细微不同。
第三张照片的两人仿佛处于一个颁奖典礼，背景里熙熙攘攘都是人，彩带在空中飞舞，十九岁的高朔依然阳光帅气，他将女孩扛在肩上，一脸挑衅地看着镜头，女孩则坐在她的肩上，高高捧起手里的奖杯。
这些照片拍出来的意境太好了，仿佛可以切身实际地体会到他们年轻时浓烈的感情。
第四张照片在除夕当晚，春节联欢晚会正在播放女孩参演的小品，高朔坐在电视机前，满眼都是专注与柔情。
少年时候的情感表达总是浓烈而热切，高朔眼里的喜爱像滚进水里的深水炸弹，咕噜咕噜冒着泡。
第五张照片在一家咖啡厅，楼下人山人海、人头攒动，二楼玻璃窗里的高朔微微压低上身，亲吻女孩的额头，下方标注一行小字：那一年金梦和搭档闹出绯闻，你在数千人面前证明你们绝对不会分手。
在这些照片里，两个人身上充满了幸福。
年轻、放肆、不顾一切地爱着对方。
第六张照片在一间病房，二十一岁的高朔躺在病床上，额头上贴着退烧贴，可怜兮兮地看着女孩。
女孩一手拿着烤串，一手拿着大西瓜，得意洋洋地看着他。
第七张照片里高朔西装革履，梳着大背头，站在舞台上。
在模糊背景中，他已经彻底变得成熟了，眉眼好看极了，与观众席上的女孩四目相对，眼里被灯光渲染，笑意如星辰般闪耀。
第八张照片男人捧着火红的玫瑰花，在无数人的见证之下，向女孩求婚了。
第九张照片，毫无疑问他们举行了结婚典礼。
照片中两个人的模样从稚嫩变得成熟，笼罩在他们身上的爱意丝毫未减。
仿佛所有人通过这几张照片，窥探到了他们过往的青春炙热，体会到了他们身上的热情和执着，好像自己也经历了一般，感同身受。
像他们那样肆无忌惮并且坚定选择彼此的感情，真的很容易让人触动。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在他们相遇的第十年，仿佛上天作弄一般，他们的生活将迎来毁灭性的灾难。
随着婚礼上笑靥如花的面孔像幻灯片一样慢慢隐去，第十张照片出现在大屏幕上。
金梦在进入产房前，安抚着忐忑不安的丈夫。
第86章
第十一张照片中,女孩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
高朔依偎在她身边，双眼红肿，整个人憔悴了不少。
或许他们有这样的习惯,每年都会在固定的时间拍摄一张合照。
剩下所有的照片都变得非常单调和千篇一律，照片中的金梦越来越消瘦,高朔也越来越苍老。
时间并没有因为金梦的沉睡而停下脚步,金梦的颧骨越来越高，眼窝越来越深,药物和营养液以及长年的静止，让她的身体变得更加虚弱。
最后一张照片大概是在前不久拍的。
高朔坐在床边，轻轻握着沉睡中妻子的手，背后是一台插着电正在运行中的呼吸机。
【呜呜呜看得我好难过。】
【看着两个人从最初的浪漫鲜活变得越来越黯淡疲惫真的很难绷。】
【他们年轻时候的感情很像一本小说，可惜现实当中的结局注定不会像故事里那么美好。】
【年轻时候的彼此太美好了，仅仅看到这些照片我都有点走不出来，更何况高朔自己呢？】
【其实我不太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始终如一的感情，但是怎么说呢？或许她没有出现意外,安然无恙地生下了孩子，在十一年的婚姻生活摩擦中，可能会消磨掉彼此的感情,但是金梦在他们最爱彼此的时候沉睡了。】
【外界许多人揣测过高朔对妻子如今的感情,认为他或许在私底下早已和其他人暗通款曲,金梦发生意外时他才二十六岁，长相身份和地位注定有无数人朝着他前仆后继，面对昏迷不醒的妻子和数不清的诱惑，他真的能做到始终如一吗？】
【我只能说人都是会变的,更何况一份飘忽不定的感情。可是曾经遇到了一个势均力敌惺惺相惜的爱人,哪怕宛宛类卿又有什么人比得上在最爱的时候失去的人呢？】
【年少时期爱得轰轰烈烈不顾一切的人,除了兰因絮果，任何忐忑和折磨都只会让他们的感情更加坚固。】
……
在观众跟随照片温习高朔和金梦相识的二十年期间，高朔何尝不是让过去的回忆在脑海里滚了一遍。
身为其中一位当事人，他比其他人更加清楚他们美好的过去。
然而这一切的美好都停留在了十年前，妻子被推进产房的那一刻。
高朔眼睛干涩，垂眸看向手上的腕表，两点二十八分。
“看得我都想哭了。”小水红着眼睛说道。
高朔抿了抿苍白的唇，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千阳抬眸看向他，“高先生，你的手表好像和普通手表不一样。”
小水下意识地看过去，发现高朔戴着一块电子手表。
高朔身形僵了一下，下意识将右手盖在屏幕上。
“只是普通的电子手表。”高朔道。
小水不明所以地看向千阳，不知道她怎么对手表感兴趣了。
现在佩戴电子手表的人并不少见，尤其一些设备可以检测体征和心跳。
千阳沉默数秒，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说道：“高朔，并不是所有人死后都会变成鬼魂。”
高朔表情肉眼可见地凝滞了，眼圈迅速被染红，嘴角肌肉抽搐，想做表情却怎么都做不出来。
“什么？”小水迷茫地看向高朔。
【？？？】
【什么意思？】
【我怎么有点听不懂。】
【高朔做了什么？】
【我去……不会吧？】
【卧槽！我突然有一个大胆的猜想！】
【啊？？？】
高朔仿佛在什么拉扯，分明想用笑容粉饰过去，脸上肌肉却无论如何都不听使唤。
在千阳看来，他要做的事情简直可以用显而易见来形容。
见到千阳之前，他已经尝试过无数方法让妻子醒过来，然而一切都是回天乏术。
他面对千阳实际上只问了一个问题，他的妻子还有没有救。
千阳的话好比就是他最后的希望，他使用过通灵术，也学会了开阴眼，已经知道妻子并没有死，她的魂魄自然无法脱离身体。
那么，当妻子最后复原的希望都有没有了，为了再次见到她，时隔数年与她再次对话，高朔要做的事情并不那么难猜。
他知道，妻子已经无法醒过来了。
“人死灯灭，她今生是你的妻子，死后便再也与你无关了。”千阳道。
高朔的信念仿佛被人震碎了一般，两行眼泪蓦然掉了下来。
“不能、不能变成鬼吗？”高朔颤声问道。
千阳道：“倘若她心无执念，仅凭你的意愿留不住她。”
“……为什么？如意，如意，那个孩子，她不就是这样被留下了吗？”高朔捂住眼睛，绷紧了唇线。
“如意她只是一个婴儿。”
高朔痛苦地弓起身体，“我想再见见她……我想再和她说说话……”
“哪怕一句也好。”
【不是吧？！】
【所以，他想杀了妻子？是这个意思吗？】
【他学了开阴眼，找到千阳确认妻子是否还有机会醒来，得到答案之后，他不会打算杀死妻子，让她变成鬼和自己见面吧？】
【啊啊啊啊啊他一直在铺垫啊！金梦只能靠呼吸机和药物维持生命，家里照顾她的人只有自己和母亲，他出来参加节目，家里剩下年纪大的母亲，就算发生什么“意外”也很顺理成章！】
“朔哥……”小水怔愣地喊道。
“我想见她……我真的很想……”高朔捂着眼睛，声音沙哑而哽咽。
“我……没有办法，我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高朔紧紧攥着手腕上的表，检测到抬手的动作，屏幕自动亮了起来。
屏幕上的画面并不是时间，而是一个正在运动中的心电图。
千阳垂眸看着他，心电图上的运动越来越微弱，几乎快要趋近于直线，代表他的妻子此时此刻的心跳已经非常虚弱了。
如果这些年金梦保留着意识，对她来说死亡也是一种解脱，那么她就绝对不可能变成鬼魂继续逗留在人间。
千阳不知道他这样做的目的仅仅只是希望再度和妻子见面，还是同时希望妻子得到解脱，又或许两者都有。
但是，植物人并没有死亡，依旧具有人格，杀死一个植物人，依旧会触犯刑法。
【一时之间我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或许，让妻子死去，比她这样活着更好。】
【如果妻子死后变成鬼，他也能看见她、感觉到她，两个人都能得到解脱。】
【千阳说得对，不是所有人死后都会变成鬼。】
【人死了，生前的联系都会被斩断，她就不再是他的妻子了。】
【假如我是金梦，有选择的话，我一定会选择去死的。】
【问题我们都不是金梦，但是在法律意义植物人拥有生命权，高朔杀了她，就是故意杀人。】
高朔抬起头，看向千阳，他身体发软，从沙发上站起来，慢慢走到千阳面前，弯起膝盖跪了下来。
“千阳大师，求您……求您……让我再见见她，您一定有办法，我只想、只想再感受一下，真正的……真正的她……”高朔泣不成声地说。
即使被当众戳穿，高朔并没有反驳和自己辩解，他在意的只是哪怕在最后时刻也要和真正的她见面。
他认为那个逐渐老去、始终无法醒过来的金梦不是他完整的妻子。
他是想和妻子的灵魂进行对话，觉得那才是真正的金梦。
千阳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你不打算停手吗？在我看来，你的妻子不会变成鬼魂。”
高朔表情痛苦，眼泪打湿了整张脸，“不……她不想活下去。”
“她……很痛苦，我以为只要、只要……”
“求您……让我见见她……最后……只是最后……”
【金梦怎么可能不痛苦呢？这些年她像木头一样躺在床上，不能说话，不能动，这和死人有什么区别？】
【更重要的是，千阳对她的病情都束手无策，未来的日子她依旧要像活死人一样躺在床上，被人照顾一辈子。】
【高朔怎么可能不清楚这一点呢？】
【和妻子的灵魂见面也好，让妻子得到解脱也好，终归都是要眼睁睁看着妻子死去的。】
【站在法律的层面，我知道他违法了，站在个人的角度，我可以理解他。】
【受不了，命运作弄。】
【有办法让他们再见一面吗？求求了。】
【高朔在这么多人面前默认了自己的行为，肯定也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
心电图上的运动已经无限趋近于一条直线，金梦的生命已经危在旦夕了。
“闭上眼。”千阳道。
高朔闭上眼睛，眼泪沿着下巴滴落在西装上，他佝偻肩膀，双手垂在地上，露出了清瘦的腕骨和连接着妻子生命体征的电子手表。
千阳并拢双指，凌空在他额头画下一道符文。
“人在弥留之际，魂魄可以短暂地脱离躯壳。”千阳轻声道。
“我引她过来，她还记得你。你要记住，人死如灯灭，她若带有你的记忆逗留人间，哪怕至你死后，她也不得往生。”
弥留之际的人，魂魄离体会漂浮在空中，看着亲人对自己的悼念，通常持续时间不会太长，可以说这是他们在人间感受到的最后的画面。
倘若她在这时没有随着身体一起离开，清空记忆，斩断因果，她既无执念，自然无可解之念，无念无解，因果成结，轮回二字便再与她无关。
她提醒高朔，也是希望他不要让自己影响到金梦。
【没有清除记忆，斩不断今生因果，金梦就再也无法投胎转世了吧。】
【千阳就是心软的神！】
【呜呜呜和妻子好好道别，至少彼此都可以解脱了。】
【高朔肯定解脱不了了，他要是能放下早就放下了。】
【看多了宛宛类卿和兰因絮果，忽然这种离别才是最刀的。】
【天不遂人愿，仅凭人类的渺小又能改变什么了？】
【至少好好道过别吧？】
【没有人知道意外和明天谁会先来，大家一定要珍惜啊。】
“……小夕？”高朔闭着眼睛，却仿佛看到了什么，“是你吗？小夕？”
他跪在地上，双手往前伸，仿佛能够抓住什么。
他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也不知道脸上表情是哭是笑，自言自语道：“你是第一次看到现在的我吧？”
“我打扮过了，还化了妆！这件衣服你记得吗？结婚之前你给我买的，穿着大了一些，不过我还是很喜欢！”
高朔抬起头，喋喋不休地说着话。
“我年纪大了，变丑了，会不会吓到你？你肯定只记得我年轻时候的样子吧？”
“夕夕……求你了……说话好不好？跟我说说话，不要这样……”
高朔声音变得哽咽起来。
【他看到了金梦了！】
【呜呜呜我破大防了，我就不应该学开阴眼。】
【天呐！真的来了！】
【学会开阴眼的小伙伴一定要试试，金梦她真的来了！我第一次看见这么清晰的鬼魂。】
【救命……我好难过。】
【我学不会开阴眼，我也好想看。】
【我的上帝！金梦女士真的来了？】
【东大网友有人看见了！】
【可恶！我们为什么学不会开阴眼？】
【那一定是很让人触动的画面。】
【好感动，暂时相信爱情了。】
“金梦……跟我说说话……”
“我很想你……真的……对不起啊……”
高朔几乎嚎啕大哭起来，“我不该要孩子，我不要双胞胎，我什么都不要！我错了……如果没有、没有……你一定会好好的，我们都会……”
“金梦……你骗我……”
“你说你会好好的，你会和他们一起来见我，你骗我。”
“呜……我好想你……求你了……说话、说话啊……”
“我不想、不想一直自言自语……”
他近乎崩溃，捂着胸口，哭得声嘶力竭。
他跪坐在地上，上半身压向地面，仿佛可以缓解胸口险些被撕碎的痛苦与绝望。
一只手轻轻地盖在他的头顶，整个人像被雷击中一般，呼吸凝滞，他几乎将全身的感官聚集在头顶，用尽全身力气去感受那一只若有似无的手。
“不……你不要说对不起……”高朔以头抢地，声音被喉咙里的哽咽挤得破碎，“我一直、一直在等你醒过来……我真的、真的等了好久好久……”
他像是在和金梦进行对话，可是没有人听见金梦说了什么，只能通过他的回答去想象、去揣测。
“对不起……我救不了你……”
“不！你没有，你还和以前一样，很漂亮，是我、我变丑了。”
“你听得到吗？你都听得到吗？”
“我们还有好多地方没有去，我们约好了，对不起金梦。”
现场除了他的声音，一片鸦雀无声。
一些比较感性的工作人员即使已经泪流满面，也咬住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打扰到“久别重逢”的两个人。
“你会不会很难受？家里停电了吧？你还能呼吸吗？如果是我就好了，如果是我替你去承受这些就好了……”
“我不想你痛苦，可是我……没有办法……”
【啊啊啊救救我，哭懵了。】
【这些年他到底承受了多少，才会这么崩溃。】
【好难啊！人生怎么那么难？】
【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但是也不要这么悲惨啊。】
【我宁愿他们从幸福美满走到相看两厌，这种感觉太无力了，隔着屏幕都感觉很绝望。】
【站在千阳的角度上也挺难的，即使自己可以拯救很多人，但是面对已经发生和注定会发生的事情，她也没有办法。普通人知道自己没什么本事，只能做一个看客，偏偏她有能力，成为了半个局中人，又有许多无法改变的事情。】
【不要用普通人的思维揣测千阳，世间之事本来就应该顺应因果循环，这些事情千阳比我们懂，假如每次遇到这种事情都会产生波动，她怎么可能修行到这种程度呢？】
千阳没有注意大屏幕上的争论，而是若有所思地看着高朔和他面前的鬼魂。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一直以来都是千阳需要思考的。
她对感情懵懵懂懂，大部分时候只是根据直觉做事，要么就是从小在师父身上学到的。
下山后她虽然见识过了很多人与人之间真挚的感情，但是关于两个不具有血缘关系却又平等的男女之间的感情，她并没有深刻地了解。
所以，她只是在思考，也替他们感到了一些惋惜。
高朔从地方爬起来，眼泪像河流一样，打湿了脸。
“让我好好看看你。”
高朔抬起右手，在虚空中好似碰到了什么，眷恋地摩挲着。
“和以前一样……不，很漂亮。”
“我已经很久没看过你的眼睛了。”
“嘀——”
手表忽然震动了起来，心电图的跳动起伏了一下。
千阳提醒道：“没有多少时间了。”
高朔抿起唇，眼泪顺着下巴落下。
“我不要你陪着。”高朔道。
“我只是，想见见你。”
他捧起对方的脸，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金梦，你先走，不用等我，下辈子我一定会去找你。”
“比我大很多也没关系，我不在乎。”
他一边说着，一边止不住地落泪。
“这些年，辛苦你了。”
【我旋风哭泣。】
【呜呜呜世界上有那么多忘年恋会不会就是前世的爱人先自己一步离开了。】
【试想一下，如果是自己特别特别喜欢的人，我也会不顾外表和年龄。】
【世界上真的存在脱离外表的感情吗？】
【肯定有，但是很少，尤其在高朔这种人的身上。】
【面对的诱惑越多，选择就越多，能够保持本心真的不容易。】
高朔以一个拥抱的姿势，将看不见的金梦抱进怀里。
他咬紧牙关，眼泪像接连不断的雨珠，几乎可以将人淹没，呼吸快要被剥夺，强忍着话音里颤抖，说道：“走吧。”
“我答应你，我一定会找到你。”
“金梦，我爱你……”
“嘀！”
手表接触皮肤，发出的震动仿佛丝丝入扣般拉扯他的心脏。
她的心脏终于还是停止了跳动。
好像有什么东西硬生生从他身体里撕开了，瞬间变得血肉模糊。
在明确地感受到怀里若有似无的触感消失时，他终于崩溃地放声大哭起来。
哭声震耳欲聋，回荡在演播厅中。
小水咬着牙齿，泪流满面。
尽管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他的悲伤，但是这世界上没有感同身受，没有人知道此时此刻他心中的痛苦和悲伤是不是像洪水一样将人淹没。
哭泣和眼泪并不能宣泄他心中丝毫的痛苦。
【再这样下去他会疯吧？】
【见惯了互相背叛互扯头花的夫妻，这么真挚执着的感情令人感到匪夷所思。】
【我突然觉得就算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们也会一直地相爱下去。】
【他是不是还会被抓起来？】
【他应该已经无所谓了。】
【金梦的死因应该是窒息，停电后呼吸机停止运行导致的。】
千阳走到他背后，一个手刀砍在他肩上，男人哭声戛然而止，身体栽倒在了地上。
“把他送去医院，再这样下去他的精神会崩溃。”千阳道。
总导演点了点头，立刻让人将他抬下去，送往医院。
【呜呜呜我昨天还以为高朔要复出了，没想到是这样结果。】
【我喜欢了他十几年，听说他要参加节目才会进来，对于这个结果我并不感觉意外，以前我就知道他和金梦的感情很好，媒体对他们的猜测我一个字也不相信，娱乐圈说到底也只是一个行业，尽管鱼龙混杂，并不代表这里不存在美好的感情。】
【完蛋，开了阴眼看完全程，我走不出来了。】
【我也是，太好哭了。】
【金梦也不想丢下他一个人。】
【只是这些年金梦也很痛苦，她肯定很想忘记被困在身体里的十年。】
【希望高朔余生好好的，也希望他们下辈子能够再见。】
千阳道：“今天的节目就到此为止了吧。”
估计大家都需要时间缓一缓。
小水抽动肩膀，眼眶通红，“我也蚌埠住了。”
总导演叹息一声，“好。”
离开演播厅，小水仍然没缓过劲来。
总导演接了一通电话，来到两人面前。
“警方已经找到金梦了，家里只有一位老人，说是突然停电，不会使用备用电源，呼吸机停止运行后没多久，金梦就去世了。”
“停电原因呢？”千阳问道。
“……欠费。”
小水不禁叹了口气，“高硕肯定是故意的。”
千阳不可置否，“谁知道呢。”
小水愣了一下，恍然大悟道：“是啊……谁知道呢？”
回去路上，千阳点进微博，高朔和金梦的事情果然高高挂在热搜上。
千阳顺势点了进去，热搜微博是一个两人多年粉丝画的手书。
她将自己最后看到的画面都画出来了。
不止高朔一个人看到的。
当他与虚空紧紧相拥时，金梦也抱住了他。
他的妻子和他做出了真正的诀别。
第87章
由于关注此事的网友比较多,当天晚上警方就给出了通报。
金梦系窒息而亡，主要原因是停电导致呼吸机停止运行。
高朔尚在医院治疗，等他情况好一些警方会带他做笔录。
警方首先审讯他的母亲,电费一直是在卡里自动扣除，但是缴电费的银行卡已经没钱了。
这件事情不好处理,高朔知不知道银行卡里没有钱,是不是故意欠费停电，几乎都只能听他个人的说辞,就算真的处理起来，后果也不会很严重。
翌日，千阳重新回到了节目拍摄地点。
昨天直播时长比较短，观众早已嗷嗷待哺，节目组为了安抚情绪，在后台准备阶段就开启了直播。
《走近玄学》毕竟算是一档灵异解密的节目，邀请飞行嘉宾也只是给节目增加一个彩头，并不是必需。
所以高朔进了医院后,节目组并没有重新邀请嘉宾。
“哦嚯嚯，大家应该很期待千阳大师今天的妆造吧？”
门外传来了小水的声音，作为一名专业的主播,准备阶段的娱乐直播就交给了她。
千阳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化妆师正在往她脸上捣鼓。
今天周末,杨微放假的情况下，一般都是她陪同在千阳身边。
“小水姐。”杨微打了声招呼。
“哦嚯嚯，微微，好久不见。”
“哦嚯嚯是什么？”杨微好奇地问。
小水笑了两声,“这是我自创的标志性笑声。”
“那你以后是不是都要哦嚯嚯哦嚯嚯地笑了？”
“怎么样？有意思吗？”
“我昨晚看到了网友画的手书,一边发癫一边想象自己是人猿泰山。”
杨微咯吱咯吱地笑起来,“好玩好玩！哦嚯嚯哦嚯嚯！”
“哦嚯嚯哦嚯嚯！”
千阳被她们笑得一激灵，差点以为自己进猴子窝了。
【甜菜！简直甜菜！】
【这么抽象的人你身边有两个，好福气啊，千阳。】
【我有病，非要跟着学，在办公室笑得像个智障。】
【奇怪，哦嚯嚯好像有什么魔力，我笑了一下，全班人都哦嚯嚯哦嚯嚯地笑起来了。】
【这才是真正的猴子开会。】
【有视频吗？我想看一下。】
【千阳：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这俩怕不是中邪了？】
【千阳宝宝画两道符吧，她们看起来像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千阳收拾完了妆造，被两人拉去和观众互动了。
一阵插科打诨之后，节目也要正式开始了。
进了演播厅，杨微也混进了工作人员之间，不时帮帮忙，准备一些东西。
“各就各位，开始！”
“大家好，我是千阳。”
“我是小水，欢迎来到《走近玄学》。”
“关于这期节目的内容，据说是当事人主动向节目组投稿，希望能解决困扰他们已久的谜团，接下来就让我们好好了解一下吧。”
没有多余的废话，节目立刻进入了主题。
大屏幕上缓缓出现了画面，千阳支起脑袋，有小水cue流程，她只需要关注事件本身，不需在意其他事情。
一对抱着黑白遗像的夫妻出现在大屏幕上，他们双眼红肿，神情憔悴，看上去年纪不大，两鬓却已霜白。
“这是当事人在节目之前录制的视频。”
“千阳大师好，主持人好，屏幕前的观众大家好，我们是2022年青藤市第四小学刘洪伟死亡案中的受害者父母。”
“我是刘洪伟的父亲。”
“我是刘洪伟的母亲。”
视频中的夫妻开口介绍了自己的身份。
【卧槽？刘洪伟死亡案？这件事不是早就出结果了吗？】
【咱们这是灵异综艺，人家找上来肯定和儿子的鬼魂有关系。】
【警方调查出结果之后我就没关注了，没想到刘洪伟的父母还没有走出来。】
【废话，外人都是看客，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孩子怎么可能走得出来。】
【emmm不会觉得不满意学校的赔偿款，想再捞一笔吧？】
【楼上有病吗？】
【之前一大家子堵在学校门口不就是想多要一些补偿吗？】
【人家是想要真相，自己儿子不明不白死在学校，想要一个公道不应该吗？】
【世上煞笔真多，刀子不是砍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是吧？】
“三年前，刘洪伟在第四小学的教学楼天台坠楼而亡。”刘父说道。
刘母捧着儿子的遗像，眼泪唰地淌了下来。
黑白照片上的小男孩长着一双丹凤眼，鼻梁高高的，笑起来右边脸上有一个酒窝，看起来十分乖巧可爱。
“当时校方给出的解释是小伟在放学后独自前往天台，撬开了门锁，因为贪玩导致了坠楼。”
不知道这些话在脑海里翻腾过多少次，刘父说出来的语气已经十分平静了。
刘父接着说：“但是，小伟这孩子从小性格就很好，不贪玩、不调皮，非常懂事。”
“上小学之前，一直都是爷爷奶奶带他，他会帮爷爷奶奶干活，就算什么都做不了也会乖乖坐在旁边等他们。”
“小伟是个很乖很乖的孩子，以前她妈生病，我忙着跑出租赚钱，只有他在医院陪着妈妈，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自己都照顾不好，为了不让我担心天天住在医院。起初，我和孩子妈妈都不相信他会因为贪玩爬上天台，校方和警方与我们多次交涉，提供了当天所有的楼道监控，在前后时间点，的确只有小伟一个人上了天台，我们才不得不相信，这是一个意外。”
【怎么说呢？小孩子天性就是贪玩，就算他很懂事，对未知事物也抱有十分好奇。】
【父母没有告诉孩子天台那种地方不能去吧。】
【我看过小伟坠楼的天台，围栏一米二，基本不可能失足，就是自己爬上去的。】
【通过现场勘测以及坠楼地点、姿势其实可以判断出自己掉下去还是被人推下去，小伟的确是自己掉下去的，和校方没关系。】
【只是天台门锁这个事儿，我不太相信一个孩子能撬开。】
【不管怎么说，学校也承担责任赔了钱，事情已经了结了。】
【听上去他们也接受了事实，现在要做什么？】
刘母已经泣不成声，刘父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在小伟去世的三年里，孩子他妈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梦见他，一开始我也以为是她太思念小伟，带她去看过心理医生，可是始终没有得到改善。”
“了解到千阳大师的事迹后，我们就开始怀疑，小伟是不是还在我们身边？他是不是变成了鬼？是不是有什么心愿？”
“所以我们向节目组*投稿了小伟的事情，希望能够得到千阳大师的帮助。”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
千阳道：“频繁梦到死去的人，大部分情况下不是心理原因，他应该有什么心愿没有完成。”
“可以连线吗？”千阳问道。
总导演点了点头，“小伟父母那边随时都可以。”
“好。”
【唉，孩子年纪太小了，对这个世界有很多留恋吧。】
【以前亲人去世连续几年每天晚上都梦见他，每天晚上都做噩梦，导致我晚上都不敢睡觉，长大了以后，情况才渐渐好一些。有一次梦见他被关在一个全是水的笼子里，听说那是他在地狱受水刑。】
【家人们，频繁梦到去世的人是不正常的情况，至少要去看一下心理医生，否则一定会出问题的（一位确诊重郁重焦外加精分的患者提醒大家。】
【就算真的有鬼，也是因为心理脆弱才会让它们乘虚而入。】
【送走小伟，妈妈才能彻底从他的死亡中走出来吧。】
现场开启了和刘洪伟父母的连线。
“千阳大师您好。”
刘洪伟父母坐在一间装修简洁屋子里，背景的沙发上还放着小孩的玩具，墙上挂着几幅一家三口的合照。
“两位好。”千阳点了下头，“小伟生前有什么愿望吗？”
刘父摇头说：“这孩子的需求不多，平常会在家里帮忙做家务攒钱买自己喜欢的东西，我们也不知道他想要什么。”
刘母擦拭眼泪，紧张地问：“千阳大师，他有没有在这里？我能不能、能不能见见他……”
千阳摇头道：“他没有在这里。”
刘母呜咽一声，“他不在吗？是不是我的心理问题？他其实早就已经走了……”
“不是。”千阳看向两人身后，“你们身上阴气比普通人重一些，应该就是小伟的缘故。”
刘母顿时松了口气，说道：“他在就好，他还在就好。”
千阳抿了下唇，虽然能够理解刘母的心情，但是孩子的魂魄逗留在人间，无论对孩子自己还是父母都不是一件好事。
“他去世三年之久，你们应该也能够感觉到生活不顺，尤其小伟妈妈，你的精神状态会受到很大影响，容易产生心理问题。”
刘父沉默片刻，回答道：“千阳大师，我明白您的意思，今天找到您，也是希望能够通过您的帮助，让小伟早登极乐。”
刘母勉强笑了一下，“千阳大师您放心，我们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那就好。”千阳点了点头。
【祝小伟早登极乐！】
【父母也还年轻，说不定下辈子投胎还能做爸爸妈妈的孩子！】
“既然你们不了解他的心愿，或许在他的遗物中可以找到线索。”千阳提醒道。
刘父说道：“在连线之前我们已经检查过他的遗物，他去世三年以来，留下的任何东西我们都一直完好保存着。”
“有什么线索吗？”千阳问道。
“小伟有写日记的习惯，还喜欢在日记本上画画，我和他妈觉得在上面能找到他未完成的心愿，所以将他去世那一年的日记全部看了一遍。”刘父说道。
“每年寒暑假我们都会把他送回老家，和爷爷奶奶一起住，这孩子和爷爷奶奶感情很好，日记前半部分记录了一些有趣的事情，想在暑假的时候分享给他们……”刘父叹了口气，“可是暑假还没开始，他就已经……二老年纪大了，不会上网，直到现在也不知道小伟去世的消息。”
刘母道：“爸妈年纪大了，身体都有一些小毛病，他们一向很疼爱小伟，我们不敢让他们知道，也不知道以后应该怎么办。”
【千万别说，能瞒多久是多久。】
【我老家有个孩子淹死了，当天晚上爷爷就急死了，第二天奶奶也喝农药死了。】
【上了年纪的人受不了刺激，情绪对身体影响很大。】
【周围邻居都打点好了吗？之前有个老人患癌，子女怕他接受不了只告诉了一个小病，结果一个嘴巴大的邻居告诉他了，人没活过三天就去世了。】
【这是真的，老人家身体本来就不好，千万要瞒住了。】
“然后呢？还写了什么？”千阳问道。
刘父道：“他在日记后面经常提到一个差不多年纪的小女孩，叫倩倩，应该是一个短头发的女孩。那段时间他们经常一起玩耍，成为了很好的朋友。”
千阳道：“可以看一下日记内容吗？”
“好。”
刘父将手机交给妻子，回到房间拿出了一本绿色日记本。
刘父翻阅日记，来到其中一页。
2022年6月13日，天气晴。
倩倩总是一个人待着，大家都不喜欢她。
可是我觉得倩倩很可爱，放暑假我想带她一起找爷爷奶奶。
2022年6月14日，天气晴。
倩倩被老师罚站了，一个人在走廊上。
我给她画了小猪，被老师发现了。
2022年6月16日，天气晴。
今天悄悄带倩倩回家了，幸好没有被爸妈发现。
倩倩没有爸爸妈妈，我答应她了，以后一定会挣很多很多钱给她。
2022年6月17日，天气晴。
倩倩喜欢和我玩陌生人游戏，其他人在的时候我们都会假装不认识对方。
因为她觉得大家不喜欢她，不想让我也没有朋友。
但是我和倩倩是最好最好的朋友。
这一页下面画着两个人，笔画比较简单，其中只有几根头发的男孩旁边备注着“小伟”，短头发的女孩旁边备注着“倩倩”。
日记后面的内容大部分都是他和倩倩一起玩耍的事情。
在他的记录中，倩倩家境不好，父母很早就离婚了，她从小跟着外公外婆生活，因为家境不太好，加上老人带孩子没有那么仔细，经常因为穿着打扮被其他同学孤立，几乎只有小伟这一个朋友。
日记最后一页被撕掉了，大概也是和倩倩相关的事情。
刘父道：“这是他去世前半个月的日记内容，我和他妈工作都比较忙，有时候把他送回家，我还会出门跑出租，他把那个女孩带回家的事情我们不知道，也没有见过倩倩。”
小水道：“找到倩倩说不定就知道他的愿望是什么了。”
刘父叹息道：“实不相瞒，小伟刚出事的时候我们就找过这个小女孩，由于没有见过，只知道她的小名，班里的同学也不知道小伟还有其他朋友，至今都没有找到这个女孩。”
“……啊？”小水有些怔愣。“哦！对，他们喜欢玩那种陌生人游戏，同学们可能不知道他们是朋友。”
【不对劲，就算不知道大名，倩倩的身份总有人知道吧？她不是经常被人孤立吗？】
【可能当时的家长都怕自己的孩子惹上麻烦，就算知道也不让孩子说出来。】
【明哲保身嘛，大家肯定都认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私密马赛，千阳直播看多了，脑子里总是冒出一个想法，就是说，有没有可能，根本就没有倩倩这个人？（疯狂暗示）】
刘父道：“不是，有一些家长和老师知道倩倩是谁，不过监控里只有小伟一个人，加上警方得出了结论，当时我和她妈妈的情绪很不好，大概担心给我们冲动之下迁怒于旁人，只是向我们保证，这件事绝对和倩倩没关系。”
【不是，我的意思是，倩倩她可能不是……】
千阳道：“他的意思是，倩倩可能不是人。”
刘洪伟父母愣了一下，“什么？”
【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千阳接着说道：“我和他的想法一样，倩倩应该不是人。”
刘洪伟父母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
【卧槽卧槽卧槽？！】
【这么说确实很像阿飘，尤其喜欢玩陌生人游戏这一点！】
【有其他人在的时候假装不认识对方，那不就相当于从来不会在外面和彼此打招呼吗？肯定因为其他人看不见她，小伟要是和看不见的人说话那不就出事了吗？】
【好家伙！日记里说倩倩没有朋友，那是因为其他人都看不见她啊！】
【草！那倩倩罚站的时候，实际上只是她站在走廊窗外？小伟在教室里画猪给她看被老师发现了？】
【啊啊啊粗思也恐！】
【可是，日记里不是提到倩倩的外公外婆和被同学孤立的事情吗？】
【应该都是听倩倩说的？否则两个小朋友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啊！】
【谢谢，谢谢，代入一下，上课的时候一只小鬼站在窗外看着我，其他人都看不见她，我已经有点要嘎了。】
【那小伟的死会不会和她有关系？】
刘洪伟父母看着日记本上两个小朋友玩耍的涂鸦，神情逐渐变得痛苦起来。
“小伟的死，和她有关系？”刘父问道。
刘母紧紧抱着儿子的遗像，哽咽道：“对不起……小伟……妈妈对不起你……”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发现？对不起……对不起……”
千阳道：“不过，这只是猜测。而且，就算倩倩不是人，当务之急也是完成小伟的心愿。”
刘父沉默地抱着妻子，点了点头。
小水叹息道：“倩倩已经过世的话，怎么才能知道小伟的心愿是什么呢？”
千阳道：“先找到倩倩吧。”
刘父问道：“千阳大师，怎么才能找到她呢？”
“她生前应该是第四小学的学生，除了小伟，第四小学还有一个孩子去世。”
刘父道：“坠楼去世的只有小伟一个人，其他的……”
校方为了学校的声誉，肯定会尽力掩盖这些事情。
“不是有几位老师知道她是谁吗？”千阳道。
刘父点了点头，那我打个电话问问。
刘父接连打出去了好几个电话，一开始几位老师的态度都很平常，听他提到倩倩之后，语气瞬间就变得紧张起来，说什么都不肯透露分毫。
刘父没有办法，只好找来了以前联系过的家长电话，向他们打听倩倩的事情。
听他提起倩倩，家长叹息一声，苦口婆心地说：“你到底听谁胡说八道小伟的死和那个倩倩有关系？”
听到这里，刘父立刻警觉起来，故意套她的话，说道：“我就是被人骗了，倩倩去世的事情我前不久才知道。”
家长道：“该不会学校故意跟你这么说的吧？我可以打包票，你儿子去世绝对和倩倩没关系，那学期刚开学她就已经死了。”
“你认识她吗？她是怎么死的？”刘父问道。
家长道：“具体怎么死的不知道，第四小学瞒得特别紧，要不是她外公外婆就住在我们这条街上，我也不知道第四小学半年内就死了两个学生！”
“当时我儿子还没毕业，你问我我也不敢说，反正小伟的死和倩倩没关系，你千万不要被人骗了！”
刘父沉声道：“谢谢您，请问您知道倩倩外公外婆的住址吗？我有些事情想打听。”
“诶？知道倒是知道，只是老两口没了孙女，伤心好一阵子，你突然过去会不会揭了老人的伤疤？”
“这事情和倩倩有关系，到时候我会先试着联系倩倩父母。”
那位家长叹息一声，说道：“你也是失去孩子的人，应该能够理解彼此的心情，那我一会儿把大概地址发给你。”
“谢谢您。”
挂断电话，刘父心情沉重。
虽然要来了地址，但是对方也是失去孩子的家长，还是两位老人家，贸然找上去就是往别人伤口上撒盐。
【这位家长心肠挺好的。】
【她说得有道理，外公外婆也失去了孩子，突然找过去会让他们想起伤心事。】
【要不然先去学校看看？说不定小伟和倩倩在一起。】
【（小声）我有点好奇倩倩的死因，如果不是死在学校，或者和学校没关系，几位老师不应该听到她的名字反应就那么大吧？】
【千阳之前说过，鬼魂大部分对人类没有恶意，她可能也不知道和小伟做朋友会害了他，反正她逗留在人间也有未完成的心愿，不如将他们一起送走吧。】
【唉，挺可怜的两个孩子。】
【找到倩倩和小伟再说，说不定他们还能记得一丁点生前的事情。】
“你们打算怎么办？”千阳问道。
刘父道：“千阳大师，我还是想知道小伟那天放学之后，为什么要一个人去天台，就算和倩倩有关，我也想知道。”
“我不想让小伟死得不明不白，作为他的父母，我想知道他临死前的心情，否则……我一辈子也放不下这件事。”
在此之前，刘洪伟父母没有办法，不得不接受儿子贪玩导致坠楼身亡，但是在得知最后那段日子他一直都在和一个早已死去的朋友交往，让这对父母意识到了他们的想法或许是正确的，小伟并不是因为贪玩才会死。
既然如此，哪怕伤口再次被血淋淋地揭开，他们也想知道小伟为什么会去天台，在最后时刻，他都在做些什么。
学校的监控只记录了他经过楼道去了天台，没有人知道在他前往天台和坠楼这段时间都在做什么。
身为他的父母，怎么可能接受孩子不明不白地死亡呢？
第88章
时间还早,为了尽快找到倩倩和刘洪伟，小伟父母直接出门前往第四小学。
死后未入轮回的鬼魂最容易出现在死亡地点附近，虽不知倩倩因何而死,为何会在学校逗留，刘洪伟却是死在学校的。
两人来到了第四小学的门口,门卫将他们拦了下来。
“小伟爸？你们怎么又来了？”门卫一脸纳闷地问。
刘父往学校里看了一眼,“学校最近情况怎么样？”
“嗯？”门卫诧异地看着他，“学校？学校能有什么情况？每天都那样,那些个兔崽子调皮得很。”
刘父估摸学校暂时进不去了，不如向门卫打听一下。
“如果小伟还活着，也和他们一样活蹦乱跳吧。”刘父叹息道。
刘母则拿着手机不说话。
学校既然瞒着倩倩的事情，门卫在学校干了七八年，肯定知道一些什么，刘父大概想让门卫放松警惕，套出一些话来。
【同样也是刘大哥的真心话吧？】
【是啊，小伟如果还活着,马上就快小学毕业了。】
【刘大哥还是挺冷静的。】
【我觉得倩倩的死亡不简单，和学校没关系为什么要遮遮掩掩呢？】
【倩倩死在小伟之前，如果是正常死亡,不应该瞒得这么紧,几位老师提都不敢提。】
听到刘父的话,门卫果然叹息了起来。
“那一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门卫叹道。
“孩子已经去世那么久，你们夫妻俩也往前看吧！不如干脆换一个地方发展，你们也还年轻，还能再要一个孩子。”
刘父苦笑摇头,“要是离开了这里,我们怕是最后一点念想都没有了。”
“那总不能一辈子活在过去吧？”门卫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人啊，还是要往前开，未来这几十年总是要为自己而活，菜市场那对老夫妻就……”
说到这里，门卫话音顿了一下。
“总之，别来学校了，别给自己徒增烦恼。”
“大哥，其实我今天过来是想和您打听一件事。”刘父压低了声音，“学校这两年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小伟他妈经常梦到小伟，请了大师才知道他还没有离开，我们找到学校来也是想请大师送他上路。”
门卫大叔一听这话愣了两秒，左右看了几眼，确定周遭没人之后，他打开门卫室的大门，朝两人招了招手。
夫妻二人了然，立刻走了进去。
门卫大叔将门关上，神秘兮兮地问：“小伟妈，你真梦到小伟了？”
“是啊，经常梦到他和一个小女孩在一起。”刘母道。
门卫大叔伸手在自己脖子旁边比划了两下，说道：“那个小女孩是不是留着这样的短发？”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是啊。”
“哎呦！造孽啊！”门卫大叔一拍大腿，“那些丧良心的东西，害了多少人啊！”
夫妻二人同时一怔。
“大哥，您这是什么意思？”刘父问道。
“大哥……您是不是知道什么？您告诉我们吧！”刘母道。
演播厅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关注着大屏幕上的一举一动。
千阳道：“小孩子在年幼懵懂的时期，比普通人更容易看见鬼魂。这所学校风水有点问题，尤其孩子的年龄都不大，分辨不出人和鬼的区别，很容易出事。”
“大概再过不久就会有出现第三个受害的孩子了。”
【学校也要看风水吗？那么多人在一起阳气应该很重啊。】
【我们学校买了一座古人铜像，结果一个学期死了三四个，两个骑摩托车死了，一个被奸|杀，还在学校卫生间发现了死婴，大家都说是雕像的问题，学校连夜把雕像挪走，才慢慢好起来。不过我前段时间回老家，听说那所学校马上就要垮了。】
【风水这玩意儿不得不信，官方挖土动工都要选好方向位置，还得烧香祭祀。】
【国之大事，在戎与祀，不开玩笑。】
【如果学校风水有问题，那就赶紧改一改，别害了其他孩子。】
【不儿，没有人注意到门卫大叔的话？】
【听起来他认识倩倩，好像是非正常死亡？】
门卫大叔往窗外瞄了一眼，低声道：“你们那时候找倩倩是不是就知道些什么了？”
夫妻二人面面相觑，问道：“倩倩到底是怎么死的？小伟的死和她有关系吗？”
门卫大叔摇头道：“具体你们别问，我也不敢说，我只能回答你们一个问题，学校里最近确实有些奇怪。”
“什么？”
“有个三年级的孩子经常在放学后一个人游荡在学校里，和你们家小伟一样，我悄悄观察过，她经常一个人自言自语，有时候好像在和其他什么人一起玩游戏，每一次我问她，她什么也不说，就说自己一个人在玩。”
门卫大叔接着说：“我看，再过不久她也要和你们家小伟一样……”
门卫大叔没有直接说出来，但是大家都明白了他的未尽之意。
千阳提醒道：“想办法找到这个孩子和她的父母吧。”
刘母戴着耳机，能够听到她的话。
“大哥，您不能说，其他事情我们也不多问，但是我们不能再眼睁睁看着小伟类似的事情发生，您知道那个孩子叫什么名字、父母是谁吗？”
门卫大叔说道：“那个小女孩叫李巧，父母是一家超市的老板，你们要是有什么问题，直接过去找他们了解吧。”
刘母连忙道谢，随后和丈夫离开了门卫室。
“留个联系方式。”千阳道。
“如果李巧经常在学校和倩倩、小伟一起玩耍，周末也可能会来。”
刘母按照她说的，留了门卫的联系方式，如果李巧来到学校就通知他们一声。
离开学校后，千阳让他们绕着第四小学转一圈，让她看看学校里的大致格局。
“千阳大师，学校有什么问题吗？”刘父问道。
“风水不好，大部分教学楼都是向阳，南边第二栋教学楼位置比较靠后，往左边偏了一点，容易被前面的教学楼挡住阳光。”
千阳抿唇道：“灯下黑。周围都是阳气厚重的地方，阴气就容易往这栋教学楼聚集，小伟和李巧应该应该都在这栋教学楼里上课。”
刘母颤声道：“没错！小伟就是在这栋楼里上课，也是从这栋楼的天台掉下来……”
刘父声音沉重，“因为这栋楼里阴气重，小伟才会看到倩倩？”
“嗯，他可能天生比其他人更容易看见。”千阳道。
【学校格局确实看起来很奇怪。】
【原来大部分教学楼都在一个水平线上，唯独那一栋往后挪了两米，还偏了一些，差点都要背阳了。】
【学校怎么修的？太奇怪了。】
【倩倩该不会也是因为阴气太重，才会死吧？】
【故意还是不小心的？】
【学校没有发现这样非常违和吗？】
【隔着屏幕我都感觉到了浓浓的不适感。】
【谁家孩子在这栋教学楼上课也是倒大霉了。】
刘父沉声道：“我从来没想过可能和风水有关系。”
“来都已经来了，除了送走小伟，我也希望可以帮到李巧，不要再让其他父母像我们一样，失去自己的孩子才知道后悔。”
“是啊……”
发现学校的端倪之后，两人直接前往了李巧父母开在学校附近的小超市。
“需要什么东西自己拿啊。”
三十来岁的女人正在用鸡毛掸子清扫货架上的灰尘，听见脚步声头也不回地招呼他们。
“你好，请问你是李巧的妈妈吗？”刘母主动上前问道。
女人愣了一下，回头疑惑地看向两人。
“我是，有什么事情吗？”李妈妈问道。
“请问李巧在家吗？”刘母道。
李妈妈扬起细长的柳叶眉，粗声道：“那丫头又闯什么祸了？”
说完，李妈妈朝里屋喊了一嗓子。
“姓李的，你闺女又闯祸了！”
“不是，李妈妈你误会了，我们来找她不是因为这个！”刘母忙解释道。
李爸爸匆匆忙忙从屋里跑出来，一边喊道：“她不是刚出去吗？怎么又给我闯祸了？”
刘父道：“不是，我们来这里只是怀疑两位的女儿可能中邪了。”
闻言，李家夫妇目瞪口呆。
“啥？”
“什么玩意儿？”
【哈哈哈两脸懵逼。】
【这对小夫妻怎么自带搞笑滤镜。】
【本来心情挺沉重的，被他俩逗笑了。】
【嗯，看得出来，他们的小闺女应该没少闯祸。】
“等等，我认得你！”李爸爸指着刘父，“前几年在学校闹的那个！”
“哎呦我去！我早就怀疑她中邪了，一个小姑娘家怎么能虎成那样呢！”李妈妈拍掌道。
刘父无奈道：“我们不是在开玩笑。”
“我也不是开玩笑，那个兔崽子最近非常不正常，放学不和她那些朋友到处去玩，天天在学校待到七八点才回家，她平常最讨厌学校，放学就往家里跑，扔了书包就去游戏城玩儿。”李妈妈说道。
“再这样下去可能会像小伟一样，危及生命的。”刘母劝解道。
两人懵了一下，迟疑道：“这么严重吗？”
“姓李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最近千阳大师不是开了一档综艺吗？咱要不想办法问问？李巧最近确实太反常了。”李妈妈道。
【巧了吗不是。】
【好家伙，直接省了中间流程。】
【认识千阳事情就好办多了。】
【亮相吧小宝贝！】
刘母问道：“千阳大师，可以吗？”
千阳道：“嗯，让我跟他们说吧。”
刘母摘下耳机，将手机举到两人面前。
“卧槽？！”
“卧槽卧槽？”
李家夫妇眼睛一个瞪得比一个大。
“你们好，我是千阳。”
“完蛋了……”
“我好像有点死了……”
“不是？咱们家李巧真的中邪了啊？！”
千阳道：“差不多可以这样说。”
【这对乐子人夫妻。】
【精神状态极其健康。】
【还挺好玩，李巧这小姑娘平常应该挺自由的。】
【说好听点叫自由，说不好听点叫不负责任。】
【你们心态是不是太乐观了？一个三年级的孩子晚上七八点才回家，就不怕出什么事情吗？】
【虽说离学校很近，毕竟年纪这么小。】
【无语，假如小伟父母没有找到千阳求助，自己的女儿被害死了都不知道。】
见到千阳两人才真正慌了起来。
“赶紧打电话，问一下李巧在哪里，把她给我叫回来了！”李妈妈道。
现在的小孩子大多数都佩戴了电话手表，方便家长定位和联系。
李爸爸忙给自家女儿打去了电话。
李妈妈则是紧张地问：“千阳大师，到底怎么回事啊？李巧她怎么中邪了？”
千阳道：“你知道前几年第四小学有两个孩子去世吗？”
李妈妈看了刘家夫妻一眼，点头道：“我们的确听说了一些风言风语，难道和他们有关系吗？”
千阳道：“刘洪伟在坠楼前一段时间，每天都在和一个名字叫倩倩的小女孩来往，后来刘宏伟父母问过学校的学生，大家说没有见过这个女孩。”
闻言，李妈妈脸色骤变，声调上扬，“倩倩？！”
刘父立刻道：“一个短头发的小女孩，你认识吗？”
李妈妈脸色更加白了几分，“我见过，她之前经常和外婆一起来买东西，头发短短的，眼睛像葡萄似的，但是她那年刚开学就去世了，小伟不是快暑假才……”
“小伟可能因为看见了她才会死，你们的女儿最近这么反常，大概也是因为看见了他们。”千阳道。
“什么……”李妈妈喃喃道。
这时，李爸爸打完电话，从里屋走出来，拧着眉头说：“她给我挂了。”
李妈妈顿时松了口气，“还活着、还活着。”
“查一下定位吧……”
话音未落，刘父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拿到手中一看，说道：“门卫大哥打来的电话。”
接起电话，电话那边说了什么。
“好，我们马上就过去了。”
挂断电话后，刘母问道：“他说什么？”
刘父道：“李巧到学校去了，他现在给拦着，没让进去。”
“那咱们赶紧过去瞧瞧！”
“爸，你看一下店，我和孩她妈出去一趟！”
说完，一行人火急火燎地出了门。
千阳道：“不用太紧张，你们的女儿暂时不会有事。”
李妈妈咬牙道：“小伟之前也是因为倩倩才会去世？她生前我待她不薄，怎么还想着害我的女儿？”
千阳抿唇道：“她或许不是有意为之。”
刘家夫妇没有说话，如果倩倩是害死小伟的元凶，他们心里怎么可能不恨呢？
不多时，一行人来到了学校门口。
门卫大叔站在门口向他们张望，神色透着紧张，说道：“你们可算来了！”
“李巧呢？她去哪里了？”李妈妈问道。
门卫大叔指了指旁边的小公园，说道：“她在学校门口站了两分钟，突然一声不吭地跑进去了，我悄悄跟进去看了一眼，不知道在和什么人说话，笑得特别开心。”
几人一听，脸色皆是一变，连忙朝小公园跑了过去。
“不要着急，别惊动他们。”千阳提醒道。
“让我先看一下。”
几人勉强稳住了心神，脚步依旧飞快。
不管哪一对父母都不希望小伟的悲剧再度发生。
小公园离学校很近，基本上都是一些孩子喜欢的设施，周末之后里面没什么人。
千阳一路引导他们往前走，在一个拐弯处，说道：“小伟他爸，你带着手机上去，小心一点，别被发现。其他人在原地等着，不要发出声音。”
几个人都快六神无主了，哪里还敢有其他的想法，千阳说什么就是什么。
刘父接过连线中的手机，小心翼翼走上前，其他三人则在原地焦急等候着。
走到拐弯地方，听见里面传来了笑声。
刘父立刻放轻脚步，缓慢地靠近。
“小伟！不可以耍赖！”
“你要数完三二一才能转过来！”
刘父呼吸一滞，捧着手机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镜头变得有些摇晃。
“啊！倩倩你输了！”
“哈哈哈我赢了！”
【握草……】
【（掐人中）救命，她真的在和倩倩、小伟玩耍？】
【太诡异了！】
【我都不敢想，要是小伟父母没有求助千阳，这家人该怎么办。】
【怕不是要重蹈覆辙了。】
【唉，赶紧给他们送走，小伟坠楼包是因为倩倩。】
【OMG好可怕！】
【恐怖故事里的情节成真了！】
【我记得油管曾经有一个很火的话题就是“你怎么确定和你说话的一定是人”，当时有很多人分享了自己小时候遇见的朋友，长大后身边除了自己没有一个人记得他。】
刘父压低身形，将镜头对过去。
出现在大屏幕上的是一个小女孩独自站在大树下做游戏。
这幅画面相当诡异，因为她身边分明一个人都没有，她却相当认真地玩起了木头人。
她看着大树下，蹑手蹑脚地往前移动，突然身形静止不动，仿佛前方有人正在配合她。
刘父探出脑袋看去，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顿时，静止身形的小女孩猛地回头看了过来。
发现刘父之后，假装若无其事地走到树下，捡起自己丢在地上的玩具，欲盖弥彰地玩了起来。
说实话，非常明显。
毕竟都是小孩子，就是再会伪装在大人眼中也很明显。
【天呐……】
【其实，不难被发现。】
【即使对鬼魂没有概念，李巧的父母也多少察觉到了女儿的不正常。但是，小伟的父母当时并没有。】
【说到底还是因为忽视，他们忙着工作赚钱，忽视了对孩子的教育和陪伴，以为小伟自己懂事就可以什么都不用管了。】
【如果他们将一点精力放在孩子身上，可能也不会形成这种悲剧了。】
【就像小伟父母说的那样，小伟太懂事了，不需要他们操心，所以他们理所当然认为小伟可以自己一个人。】
【这些事情没法说，小伟家里的条件不是特别好，可能他们还觉得小伟懂事，就可以专心忙于工作了。】
只是，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未卜先知。
“让他们过来吧。”千阳道。
刘父转过身，让其他三人上来。
“李巧！”
“妈？爸？”李巧惊讶地看着几人，“你们怎么来了？”
“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赶紧给我回家！”李妈妈强忍着心中害怕，将李巧拉到自己身边来。
李巧被拽得一个踉跄，回头看了一眼树下，“时间还早呢！我玩会儿再回去！”
“不行，马上回家，我们明天就转学！”李妈妈斩钉截铁地说。
“妈！”李巧不满道。
“小、小伟，你在这里吗？”刘母慢慢往前走，红了眼睛，声音颤抖。*
“妈妈在这里……不要、不要只在妈妈的梦里出现好不好？”
普通人无法听见鬼魂的声音，刘母自然听不见回应。
落入千阳眼中，却是另外一幅画面。
两个小孩并肩站在大树下，笑吟吟地看着他们。
小伟并没有回应母亲的呼唤，但是他应该记得面前的人是谁。
“千阳大师，他……在吗？”
“嗯。”千阳颔首道。
“能不能问问他心愿是什么？我希望他可以投胎，不想让他们伤害其他人。”刘父咬紧牙关，眼睛湿润泛红，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先带李巧回去，我有一些事情想问她。”千阳道。
“那他们……”
“他们不会离开学校附近。”
“好。”
离开小公园，他们重新回到了李家的小超市。
李巧大大咧咧，一进屋就从货架上拿了两袋零食，接着钻进里屋打开了电视。
“千阳大师，应该怎么办啊？我女儿她还那么小，她不能有事啊！”李妈妈说道。
“她不会有事。”千阳说得笃定，“你们知道倩倩，她是怎么死的？”
李妈妈皱眉道：“这件事情我也是听说，她父母离婚，各自组建了家庭，都不愿意抚养她，只能和外公外婆一起生活。”
“那老两口在菜市卖菜为生，大部分都是自己种的，说实话，挣不到什么钱。”
“倩倩好像是死在学校里的，当天就拉到殡仪馆烧了，老两口压根没看到尸体。”
刘父震惊不已，“尸体都没见到，就这么算了？”
【真的假的？】
【这么恶心吗？】
【死在学校，直接跳过报警和通知家属直接烧了？】
【这里面肯定有猫腻啊！】
【学校做贼心虚，直接烧了死无对证，大不了赔一笔钱。】
【老两口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就这么没了，谁能接受得了？】
李妈妈说：“老两口也没办法，学校直接联系了倩倩的父母，赔了二十万，他们就不追究了。”
【？？？】
【草！好恶心的父母。】
【自己女儿一条活生生的命，说不追究就不追究了？】
【二十万买了一条命，这对父母都是畜生啊！】
【在千阳直播间看惯了感人的亲情，差点忘记了世界上还有一种父母连畜生都不如。】
【曝光！这件事必须曝光！】
【倩倩死得不明不白，学校直接送去火化，外公外婆连尸体都没看到，这是教书育人的地方吗？简直是吃人的地方！】
李妈妈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不清楚，反正是当场死亡，车子直接拉到殡仪馆的。”
千阳若有所思地点头，“把李巧喊过来，我问她一件事。”
“好，李巧你过来一下！”
“干什么呀？”李巧捧着零食不情不愿地走过来。
“你好，小朋友，我知道你有两个不能告诉别人的朋友。”千阳道。
李巧眨巴眨巴眼睛，“真的呀？你怎么知道？”
千阳道：“我很厉害，如果他们需要什么帮助的话，也可以告诉我。”
李巧圆溜溜的眼珠子转了一下。
“那你能帮倩倩抓住坏人嘛？”
第89章
千阳垂下眼帘,敛起眸光。
“什么坏人？”
【啊啊啊倩倩果然被人害死的！】
【她的父母也不可饶恕。】
【一切源头都是害死倩倩的人，千万不要轻易放过他！】
【我理解不了，要是我的小孩莫名死在学校,没来得及见上一面就被送去殡仪馆火化，我一定不会放过学校那些人。】
【学会接受一个事实,并不是所有父母都爱孩子。】
李巧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倩倩说她在找一个坏人,找到了坏人，倩倩才可以去别的地方。”
千阳道：“好,我会帮助她。”
“太好了！”李巧高兴得手舞足蹈，“找到坏人，倩倩就可以和我去别的地方玩了！”
“小伟呢？小伟呢？他在做什么？他在做什么？”刘母急不可耐地问。
找到坏人倩倩就可以离开了，那小伟的愿望是什么呢？
“小伟？”李巧笑了笑，“他一直在帮倩倩找坏人。”
“可是他们都不记得谁是坏人。”
千阳颔首，说道：“我会帮助他们，但是有一个条件。”
“什么呀？”李巧好奇地问，“要钱吗？我有很多零花钱,全部都可以给你，不够的话，你等等我,我攒一攒就可以了！”
“我不要钱,你想帮助他们吗？”
李巧点头道：“我想！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那么从今天开始,你不能和他们一起玩了。”
李巧愣愣看着千阳，撇下嘴角，“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想帮他们,就不能和他们一起玩。”
李巧逐渐红了眼眶,“哦……”
千阳道：“不过,在他们离开之前，我会带他们来和你告别。”
李巧眼泪啪嗒一下流出来，“那你一定要帮倩倩找到坏人哦……”
“嗯，我会的，你回去看电视吧。”
“好……”
【可恶，好羡慕。】
【呜呜呜我连一个孩子都不如，我没有这种朋友。】
【扎心了，没用的成年人平常连一个约饭的人都找不到。】
【小朋友之间的感情太纯粹了，年纪越大，需要顾虑的东西就越多。】
【我小时候也遇到过一位朋友，平常几乎不会出现，每次我生病的时候才能看见他，我特别喜欢和他玩，就希望自己每天都生病，结果那段时间我真的经常生病！】
【（干笑）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经常生病就是因为他呢？】
李巧回到屋子里看电视，小孩子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一开始还抽抽噎噎，没过一会儿就沉浸到动画片中。
“千阳大师，难道小伟的愿望就是帮助倩倩找到坏人吗？”刘父问道。
千阳道：“不确定，但是，他生前一定和李巧一样，知道倩倩的心愿，想帮她找到坏人，他前往天台或许就是为了帮倩倩找到坏人。”
“小伟……”刘母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捂住嘴巴发出哽咽声。
刘父何尝不感到心痛呢？
他沉沉叹息一声，问道：“千阳大师，我们应该怎么做？”
千阳道：“学校暂时进不去，所以要尽可能地了解倩倩死亡时的情况。”
“那就只能去找倩倩的外公外婆了解情况了。”
“嗯。”
“李巧妈妈，周一上课你想个办法送她去学校，想办法去小伟坠楼的天台，或许有什么线索。”
毕竟关系到自己女儿，李妈妈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好，我知道了。”
“一会儿我会和你交换联系方式。”
“好的，谢谢千阳大师！”
“嗯，走吧。”
小伟父母和两人道别后离开了小超市，前往之前那位家长发过来的倩倩外公外婆所在的地方。
两人打了一辆出租车，十几分钟后停在了一个菜市场的入口。
下午时分，菜市场不像早上那么热闹，门口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
两人下了车，站在菜市场入口向里面张望。
“倩倩外公外婆姓吴，在里面有个小摊位，白天大部分时间都在这里。”刘父道。
“进去看看吧。”
“好。”
夫妻二人走进菜市场，这地方规模不算大，摊位集中在一块，旁边都是一些老人在地上摆的摊。
这些人大多都互相认识，找个地方问一问就知道了。
刘母走到其中一个摊位前，买了点蔬菜，付钱的时候，随口问道：“大姐，这里是不是有一对姓吴的老夫妻卖菜？”
卖菜大姐接过纸币，抬眸瞟了她一眼，“是有一对姓吴的老夫妻在里头卖菜。”
“我看你是生面孔，第一次来菜市场吧？”
刘母眼睛仍然泛红，勉强笑了笑，“大姐，不瞒您说，的确是第一次。”
“专门来找他们？你还挺上道，买了东西才问，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坏人，那对老夫妻在后面，摊位前面有一个小黑板，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
“写了什么？”刘母问道。
“价钱呗！你往后走，到了你就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了。”
“谢谢您啊大姐。”
“不客气。”
【懂了吗家人们？】
【下回遇到这种情况，先给人家一点好处。】
【唉，小伟妈妈教科书般的操作，看得出来小伟平常的家教很好。】
【有点担心倩倩外公外婆会不会受刺激。】
【两位老人家怕是心都碎了，自己孙女死得那么荒唐，女儿女婿拿了钱就不管了。】
【小伟爸爸，先观察一下两位老人家的情绪，别弄出什么事来。】
【小伟去世的消息爷爷奶奶到现在都不知道呢。】
刘父道：“嗯，我们会尽量委婉一些。”
同样是失去孩子的人，小伟父母当然理解两位老人家的心情。
两人沿着卖菜大姐指引的方向往里走，路过了好些地上的摊位，为了方便顾客了解情况，每一处摊位前都放着一块小板子，写着各类蔬菜的价格，并未感觉到什么特别之处。
直到走进最里面，在后排几个摊位中，出现了一个用粉笔字写的小黑板。
小黑板上歪歪斜斜写着蔬菜的名字和价格，不像出自成年人之手，更像出自一个稚嫩的小孩子的手笔，而且粉笔容易被蹭掉，这几个字像是被其他人照葫芦画瓢描过很多次，所以显得更加凌乱和拥挤。
一个皮肤黝黑戴着黑帽子的老人家坐在小板凳上，粗糙发黑的手指正在熟练地剥豌豆。
“不剥的豌豆两块钱一斤，剥了的三块钱一斤，不着急的话，可以先买，晚上我给你剥，明儿再来取。”老人家头也不抬地说。
农民卖自己家种的菜其实并不赚钱，大多都是勉强糊口罢了。
“老人家，您这些菜我们都可以买……”
老人家抬眸看她一眼，莫名其妙地说：“你买这么多吃得完吗？豌豆还能放久一点，其他菜几天不吃就坏了。”
“您一个人吗？您老伴呢？”刘母道。
老人家疑惑道：“你们认识他？天气凉了，他腿脚不好，在家里休息。”
小伟父母对视一眼，问道：“方便耽误您一些时间吗？”
老人家说道：“这会子没什么人，你们想说什么就说吧。”
话虽如此，她也没有慢下手里剥豌豆的动作。
刘母道：“这块板子上的字都快看不清了，怎么不重新写啊？”
小伟妈妈大概想以这种问话方式，让倩倩外婆主动提起孙女，试探她的态度。
闻言，老人低下头，手里动作越来越快。
“我们年纪大了，不会写字，这是我外孙女写的。”老人家说道。
【心里闷闷的。】
【外公外婆不会写字，倩倩去世三年多了，他们也没有让别人帮忙，而是一遍一遍反复描着倩倩的字迹。】
【天杀的学校，天杀的父母，孩子他们不心疼，自然有其他人心疼。】
【老人家好不容易将孩子拉扯得这么大，亲爸亲妈把钱一拿，自己逍遥快乐，老两口怎么熬过来的啊！】
【我忒么越想越生气，这种父母有什么资格生孩子？】
刘母叹息一声，“老人家，不瞒您说，这次找过来，就是为了您的外孙女。”
老人家面无表情地将剥好的豌豆扔进篮子里，“那你们走吧，我外孙女死了，尸体都没见着。”
刘母情不自禁红了眼眶，说道：“老人家，我们理解您的心情……”
“你理解什么？你家孩子也死了？”
这话说得有些难听，带着攻击性。
小伟父母却完全能够理解她的心情。
刘母蹲下来，说道：“是，我的孩子也死了。”
闻言，老人家愣了一下，终于抬起眼睛，仔仔细细将两人打量一番。
“你们是……小伟爸妈？”老人家脸色白了几分。
“您知道我们？”刘母问道。
老人家放下手里的活计，沉沉叹息一声，说道：“那年学校就死了两个孩子，一个是我们家倩倩，一个就是小伟。”
“倩倩外婆，我们不是有意打扰您，实在没有办法，我们才想找到您，了解一下倩倩当年的情况。”
说到自己的外孙女，老人家立即红了眼眶，她用围裙擦拭眼泪，骂道：“我生了一个畜生！倩倩早上都好好的，去了一趟学校就没了，我还不知道原因，没见着她的原因，就这么一把火烧了！”
“那两个畜生，倩倩是一个人啊！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怎么能这样对她呢？”
此时，两个失去过孩子的人感同身受了。
刘母不禁潸然泪下，安抚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过来就是想找出倩倩的死因。”
老人家粗糙的手抹干净了脸上的泪水，“那天刚开学，我还给了倩倩二十块钱买文具，早上走的时候还说放学到菜市场陪我们卖菜，可是晚上八|九点菜市场关门她都没过来。”
“我和老头子以为她放学太累直接回家了，连忙收拾东西回家去，结果还是没看见她，那时我们才知道出事了，连忙跑到学校去找她，结果、结果……”
说到这里，老人家忍不住再次哽咽起来。
“他们说、他们说中午就拉到火葬场，我不明白，我怎么想得通啊？”
“我那么、那么活泼的孙女，怎么一眨眼就没了！她才七岁！她才七岁啊！”
刘母也流着泪，“是啊，他们都才七岁，太残忍了。”
【简直受不了，早上好好的孙女，晚上就没了。】
【学校这事儿做得太不是东西了，不管怎么说都应该让老两口见见孩子啊！】
【身为两个孩子的老母亲，我家孩子遇到了这种事情，我一定把学校那些人全杀了！】
【太可恨了！纯粹就是欺负普通人。】
【我妹妹也是，十分钟前还和我打电话，晚上到我家来吃饭，十分钟后就出了车祸当场死亡，我得知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根本接受不了。如果我妹妹尸体被当场拉去火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我真的会崩溃。】
【呜呜呜那两个畜生拿着钱一走了之，剩下两个老人家怎么办啊？】
【蚌埠住了，唯一孙女没了，他们年纪也越来越大，以后怎么办啊？】
“你们帮帮忙、帮帮忙……”老人家从凳子上跪下来，拉住刘母的衣服，“一定要为倩倩讨回公道，一定要为她讨回公道啊！”
“我这条命也活够了，那些有钱有势的要做什么都冲我来，我不怕！我死就死了，倩倩她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
“倩倩外婆您别这样，您先起来……”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周围其他人的围观。
“唉，这老两口太可怜了。”
“亲妈亲爸不把自己孩子当人，就是苦了大爷大妈。”
“那些丧良心的，做得太过分了，最后一面都不让人家见上！”
“倩倩那孩子太可怜了，小小年纪就知道帮外公外婆卖菜，成绩也不错，怎么就遇到这种事情呢！”
小伟父母将痛不欲生的倩倩外婆扶起来，一些好心的摊主立刻端了红糖水过去。
老人家哭得睁不开眼睛，“求求你们了，一定要帮倩倩讨回公道，让她在九泉之下安息啊！”
千阳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
下山这些日子也见过了不少类似的事情，看到老人家哭得如此伤心，心里还是有些愤怒。
“太可恶了！”小水红着眼睛，语气凶狠，“怎么可以这么欺负人？”
“是啊。”千阳叹道。
刘母道：“倩倩外婆，您放心，一定会为倩倩讨回公道的！”
倩倩外婆喝了红糖水，掐着自己的虎口，缓了两分钟。
“我们得到消息之后，根本来不及想其他的，立刻赶到了殡仪馆，可是去的时候我那么高、那么乖的倩倩已经变成了一个小盒子……”
“我们哪里接受得了？我们哭啊、闹啊，说他们活活烧死了我的孙女儿，要报警，要找媒体曝光，他们不想摊上责任，才告诉我们实情，倩倩她、倩倩她送到殡仪馆的时候，她已经……已经……”
倩倩外婆气息不允，呼吸急促。
刘母忙拍了拍她的后背，为其顺气，说道：“您慢慢说，您慢慢说，不着急，自己身体要紧。”
“他们说，倩倩送到的时候，身体就已经不完整了！她的脑袋、她的脑袋……”
说到这里，倩倩外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天呐……】
【难怪学校直接把人拉去火葬场，脑袋不完整了，连抢救的必要都没有。】
【太惨了，这绝对是重大事故！】
【太可怕了，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故，学校竟然就这么悄悄揭过去了？】
【青藤第四小学牛逼！】
【一个孩子当场死亡，遗体不完整了，居然一个解释都没有，给点钱就把受害人家属打发了？】
【倩倩父母丧尽天良！建议把他们和学校一起告了！】
倩倩外婆哭得声嘶力竭，“我们、我们想去报警……那两个畜生第一次回来得那么快，背着我们和学校协商，赔了那些钱就没有下文，可怜我的孙女，可怜我的孙女啊！”
倩倩名义上的监护人一直是她的父母，他们选择拿到钱不追究，老两口又有什么办法呢？
“他们拿了钱转头就走了，都没等到倩倩下葬，这两个畜生！两个畜生啊！”
这番话听者伤心见者落泪，女儿死了，不追究，拿到赔偿，等不及女儿安葬就一走了之，可见两人根本没把女儿的死当回事。
刘母小声啜泣了起来，最初知道小伟的坠楼或许和倩倩脱不了干系，她私心其实怨恨对方，也不是真心想帮助倩倩。
可是，见到倩倩外婆，听她说完这些话之后，刘母才意识到倩倩和小伟一样，都是这件事里的受害者。
逝者已逝，纵使认为倩倩不该害了她的孩子，如今却已没有改变过去的机会，只希望两个孩子早登极乐，不要再叫他们伤害其他人。
失去孩子的感受让人生不如死，希望不要再有其他父母和家人品尝到这种滋味。
“倩倩外婆，我们先送您回家吧。”刘母道。
旁边摆摊的大爷大妈也附和，“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剩下的菜我们帮你卖。”
“放心吧，你外孙女儿肯定讨回公道！”
“大不了我们找媒体曝光，闹大了警察肯定会重新调查的！”
【啊啊啊啊气死我了！】
【什么垃圾父母？没有他们事情早就水落石出，倩倩也会进入轮回，小伟又怎么会死呢？】
【这对父母害人不浅！间接害了多少人？要不是小伟爸妈及时找到千阳，加上李巧不知道还有多少孩子会死在学校里！】
【不知道他们午夜梦回会不会害怕愧疚。】
【想多了，这种人非但不会觉得害怕愧疚，事后想起还会觉得赔少了。】
【好恶心啊，不要放过凶手，也不要放过这两个畜生！】
【我诅咒他们不得好死！】
小伟父母将倩倩外婆送回了家。
家里只有两位老人，情况可想而知。
倩倩外公听见声音，拄着拐杖从屋子里走出来了。
“怎么了这是？”倩倩外公看到自家老伴的情况，顿时有些慌了神。
“老头子……老头子……倩倩可以讨回公道了！倩倩她终于可以安息了！”
倩倩外公愣了一下，“真、真的？那些人不是说过，要是再抓着倩倩的事情不放，咱们就……”
“我不管了！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倩倩外婆抬高了声音，“咱们反正就只有一把老骨头，死了就死了，正好和倩倩地下团聚。”
“好、好、好！”倩倩外公接连点了几下头，“我们要为倩倩讨回公道，其他的不管了，咱们一大把年纪活够了！”
【呜呜呜外公外婆不要这么说，你们一定可以长命百岁。】
【千阳大师一定要帮帮他们，对普通人来说太无力了。】
【看得我好心酸，那些人是谁？他们威胁过外公外婆吗？】
【这就是欺负普通人，不能放过他们。】
【估计觉得两个孤苦无依的老两口也做不了什么，就无法无天了，竟然还敢当面来威胁！】
刘父准确地捕捉到了这一点，问道：“倩倩外公，有人威胁过你们吗？是什么人？”
倩倩外公说道：“不知道从哪里请来的打手，说是倩倩父母已经和学校谈好了，收了钱不再继续追究，要是我们再继续闹下去，以后就过不了一天清净日子。”
“我们一大把年纪能有什么办法呢？只能忍气吞声，继续生活，可怜倩倩，至今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死……”
“倩倩外公，您放心，不管接下来会面对什么，我们都一定会替倩倩讨回公道。”刘父道。
这时，倩倩外婆想起了什么。
她拉住刘母的手，问道：“大妹子，你家小伟的死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吗？”
刘母犹豫地看了丈夫一眼，“其实……”
刘父道：“其实，倩倩和小伟的魂魄还在学校里，没有投胎。”
刘母叹道：“倩倩一直在找害死自己的凶手是谁，听大师说只有找到凶手，他们才可以投胎。”
他们并没有说出小伟的死亡可能和倩倩有关系，不想让两位老人家更加难过了。
“什么……”
“倩倩她果然、果然……”
倩倩外婆哭道：“死得这样不明不白，倩倩怎么能安心投胎呢！”
【小伟父母太善良了。】
【换作是我，做不到不愿倩倩，毕竟自己的孩子那么无辜。】
【或许有其他原因，倩倩应该不是故意的。】
【只能说一切都要怪倩倩父母和罪魁祸首。】
【呜呜呜能不能让倩倩父母代替倩倩和小伟去死。】
【万人血书求让倩倩父母代替两个孩子去死！】
【我有一个问题，千阳知名度太高了，可能发生在直播间里的一举一动已经被学校里的人知道了！】
【草！我差点忘了，那参与这件事情的人岂不是很危险？】
【啊啊啊那些畜生不会对外公外婆和小伟爸妈动手吧？】
【完蛋！怎么办？怎么办？】
“咱们节目应该有警察同志在看吧？”千阳问道。
【是的。】
【千阳大师请您放心，青藤警方已经做好了准备，在事情结束之前都会有人保护他们。】
【卧槽！对，千阳直播间日常有警察叔叔潜水。】
【那就好，那就好，警察叔叔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料想那些人也不敢做什么。】
【哈哈哈安心了。】
【我有点担心，倩倩死无对证，单凭千阳的话也没有法律效力，加上时间隔了那么久，倩倩那对畜生父母不再追究，就算发现了死亡真相，没有证据也做不了什么。】
【至少可以让两个孩子早日安息，揭露凶手的面容，避免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
【所以，真相几乎只能从千阳大师口中知道了。】
【千阳大师，警方已经得到上级许可，明天进入青藤第四中学检查，方便的话想邀请您一起去，所有费用均由青藤警方承担。】
这时，大屏幕上飘过了一个显眼的弹幕。
千阳道：“可以。”
“青藤警方可以先和杨微联系，她的社交账号你们应该知道。”
杨茂兄妹的爷爷奶奶找过来之后，杨微就在网上注册了社交账号。
【好的。】
【我靠我靠！爽啊！可以正大光明进学校检查了！】
【那些人会不会提前做好应对措施？】
【线索肯定三年前就抹去了，剩下的线索凭人力也抹不掉。】
【校方有没有可能请其他人将倩倩和小伟的魂魄赶走或者消灭？】
【校方有这个想法，估计也没有人敢接这个烫手山芋。】
【恕我直言，如今玄门没有任何人会和千阳大师作对。】
杨微坐在工作人员中间，翻看自己社交软件的后台私信，朝千阳点了点头，表示青藤警方已经联系了她。
就在这时，她不知看到了什么，神色顿了一下。
“怎么了？”千阳问道。
杨微犹豫片刻，没有回答，三步并作两步上了台，将手机交给千阳。
千阳定睛一看，后台有一个系统生成的ID用户在一分钟前发来的私信。
【千阳大师，关于第四小学的事情想和您商量一下。】
【我们愿意尽量配合您的工作，但是希望能够私下进行。逝者已逝，生者如斯，最重要的是让两位老人家衣食无忧，为此我们愿意另外赔偿您和两位老人家。】
显而易见，第四小学果然有人看到了直播，提前贿赂千阳来了。
过去的事情难以调查，更何况倩倩父母放弃追究责任，法律层面上几乎不太可能为倩倩讨回公道。
但是千阳的话语权太重了，只要从她口中说出来的话，大家都会毫无怀疑地相信。
只要千阳愿意配合他们私下调查，可以送走倩倩和小伟，还会额外赔偿倩倩外公外婆，甚至还会给千阳一笔钱。
这就是私信主人表达的意思。
千阳将手机还给杨微。
“姐姐……”杨微摸不准她的意思，不敢自己做主。
“想回什么就回吧，后果我会承担。”千阳道。
杨微点了点头，当着千阳的面回复了对方。
【有多远滚多远。】
【（竖中指）】
第90章
杨微回复后,对面就没了动静。
千阳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干得漂亮。”
“嘿嘿。”
尽管警方已经注意到了这件事，为了防止事情生变,节外生枝，千阳和导演组在当天节目结束后就乘坐飞机,连夜赶到了青藤市。
事发突然,没来得及准备，千阳没让顺意和其他人跟着。
一夜休整过后,翌日一早节目组和青藤警方会合，打算在周一上课之前解决这件事，以免造成其他学生家长的恐慌。
“千阳大师，事情已经在网上发酵起来了，第四小学许多学生家长都在观望，为了将影响控制到最小，我们希望可以在今天解决，我们一定会尽量配合您,麻烦您了。”
千阳点头道：“有警方配合事情应该不难解决。”
“谢谢您。千阳大师，您要是没什么问题，我们就联系消防队直接去学校了。”
“好。”
到学校调查势必需要前往小伟坠楼的天台,据说小伟坠楼之后,天台就被彻底封锁起来了,消防队员陪同事情也能顺利一些。
抵达第四小学门口时，小伟父母已经提前赶到了。
“千阳大师，谢谢您，真的谢谢您！”
“千阳大师,请您一定要帮助两个无辜的孩子。”
千阳朝两人点了下头,“嗯,倩倩外公外婆呢？”
刘父道：“老两口情绪不太好，加上身体有一些毛病，警方已经把他们送到医院去了。”
“他们本来坚持到场，警方只好告诉他们调查过程全程都会直播，让他们先在医院看直播，出了什么问题医生也可以及时救治。”
千阳颔首道：“好。”
“那我们就进去吧。”警察同志说道。
小伟父母不能和他们一起进去，就在门卫室等着。
门卫大叔已经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门卫呢？”千阳问道。
警察同志沉声说：“昨天有几个人跟踪他，警方已经第一时间将他保护起来了，跟踪他的那几个人还在追查中，相信不久之后就会有结果了。”
千阳嗤了一声，“这些人还挺嚣张。”
警察同志叹息一声，“当年这事儿发生后，苦于没有证据，加上倩倩父母放弃追究责任，警方没有这个权限继续追查。如果……就不会有小伟后来的事情了。”
千阳道：“警察同志也需要按照规则办事。”
“是啊。”
【唉，这事儿警方确实没办法。】
【该死的倩倩父母。】
【以前警方没办法，现在事情揭露出来，希望警方和千阳配合还受害者和家属一个公道。】
【门卫大叔被跟踪会不会昨天在直播里给小伟父母透露了倩倩和李巧的事情？】
【这些人简直太肆无忌惮了。】
走进学校，一个工作人员匆匆忙忙跑了上来。
“警察同志，千阳大师，你们来了？”工作人员深秋时节顶着一脑门的汗水，讪笑地和一行人打招呼。
“我们校长这会儿有点事情，暂时赶不过来，几位要做什么我陪同你们一起。”工作人员道。
千阳开门见山地问：“在我们进去之前，我问你一件事。”
工作人员擦拭额头的汗水，点头哈腰道：“您说，您说，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倩倩是怎么死的？”千阳道。
千阳这么问的原因很简单，给学校最后一次坦白的机会。
倩倩的死亡只要不是人为原因造成，在和其父母协商赔偿后，法律不会继续追究责任。
倘若是人为原因造成，学校此举就是在袒护杀人凶手，同样需要承担法律责任。
只是，事情过去那么久，一切证据或是线索都无从查证，仅凭千阳说的话没有法律效力，学校有可能会死鸭子嘴硬抵死不承认，那么没有证据法律层面上依旧无法追究他们的责任。
工作人员叹息道：“倩倩那个小姑娘下楼梯的时候摔了一跤，摔得太狠了，当场死亡。正好那时候在上课，为了不引起恐慌，学校也担心两位老人家知道后接受不了，所以直接联系了她的亲生父母，然后才送到了殡仪馆火化。”
这番话听起来毫无纰漏，事情过去三年，监控早已被销毁，学校没有实际证据证明倩倩是摔死的，其他人也没有实际证据证明倩倩不是摔死的。
不想引起学生恐慌，担心老人家无法接受，所以联系亲生父母，与倩倩亲生父母协商，再送往殡仪馆火化也没有任何问题。
这几乎是一个天衣无缝的回答，想必在千阳和节目组赶到之前，学校方面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应对措施，那就是凭借没有实际性的证据，一口咬定倩倩死亡是意外，并且和其父母协商后才进行火化。
如此一来，警方都没有插手的机*会。
【是我太单纯？我竟然觉得被说服了。】
【我也是，不敢让两位老人家知道，所以联系了亲生父母，亲生父母为了早点拿到钱，所以同意学校提前火化。】
【这个理由完全说得过去。】
【昨天到现在学校应该做了不少准备吧。】
【我不相信倩倩的死亡这么简单。】
【问题就在于门卫大叔的话没有证据，倩倩是一个已经死去的人，这些都太虚无缥缈了。】
【看样子学校打算嘴硬到底，只要没有证据，警方就拿他们没办法。】
【好恶心。】
千阳垂下眸子，“是吗。”
“唉，小伟的事情确实怪我们，没想到世界上真的有鬼魂这回事，学校也愿意配合千阳大师和警方让两个孩子早登极乐。”工作人员接着说。
几位陪同的警察脸色都有些难看，大家心里清楚，事情绝对不会像工作人员说得那么简单，偏偏没有证据，做不了什么。
工作人员将重点引导回了两个孩子的鬼魂身上，千阳大师将他们送走后，学生家长方放心了，校方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就解决了麻烦事，当真打着一个好算盘！
千阳绷紧唇线，“既然你说倩倩从楼梯上摔下来，先带我们去事故地点。”
工作人员为难地说：“那是以前的体育馆，发生了这件事情后不久，学校就把体育馆拆了重建了。”
千阳冷冷地看向他，“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工作人员汗如雨下，一边擦拭额头汗水，一边说道：“以前我是不相信，发生了最近的事情，也看了千阳大师您的直播，现在我已经不得不相信了。”
“倩倩就站在你面前。”千阳冷不丁地说。
工作人员身形僵了一下，脸色肉眼可见变得难看起来，“什、什么？”
“她只有半个脑袋……”
千阳话音顿了一下，想起了正在观看直播的倩倩外公外婆，没有再说下去。
“你见过她死去时的样子吗？现在，她就站在你面前。”千阳面无表情地说。
“可惜你听不见，如果你听得见就会发现，她一直在说‘你说谎’。”
工作人员打了个冷颤，脸色苍白，勉强挤出笑容来，“千阳大师，您、您不要吓我。”
千阳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我从来不开玩笑，她说，她会一直看着你。”
工作人员双腿发软，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
消防员顺手捞了他一把，说道：“怕什么？做贼心虚啊？”
【吓死他！】
【一群畜生，事到如今还在嘴硬，就应该让这些人永远活在恐惧的阴影中。】
【那些避而不谈的老师难道没人知道真相吗？你们继续帮助学校隐瞒真相就是帮凶！】
【心虚的人肯定也在看这场直播吧？希望你们有点良心，主动把事实真相说出来，否则一定会遭报应的。】
【呵呵，与其寄希望于那些丧良心的人主动说出真相，不如相信千阳和警察一定能将公道还给大家。】
【那些人有良心肯定早就站出来了。】
工作人员被千阳一番话吓得不轻，整个人止不住地发抖。
缓了几秒钟，工作人员强撑笑脸，说道：“那就希望千阳大师能早点让这个可怜的孩子离开吧。”
“直接去小伟坠楼的地方。”千阳说道。
说完，她转头看向工作人员。
“不会小伟坠楼的天台也刚好没有了吧？”
工作人员已经快被汗水淹没了，讪笑道：“怎么会呢。”
不多时，一行人来到了小伟坠楼的教学楼楼下。
“这里就是小伟的死亡地点。”
警察同志用粉笔在地上画了一个圈，“全身粉碎性骨折，颅内出血，体内多处器官受损，当场毙命。”
千阳抬起头，望向天台与落脚点的弧度。
“通过现场勘测和落脚点位置可以证明小伟是自己失足掉下来的。”
千阳点头，认可了这一说法。
“这栋教学楼在修建的时候出过什么岔子吗？”千阳问道。
工作人员忙道：“据说打地基的时候打偏了，修了这栋楼的地基才开始折腾其他教学楼，所以才会形成这种局面。”
“当时大家都觉得无关紧要，反正学生那么多，阳气重，就没有放在心上。”
“走吧，去楼上。”千阳道。
“为了防止类似事情再度发生，天台的门已经被堵住了。”
消防员晃了晃手里的工具，“我们已经做好破除准备了。”
【天呐，摔得太惨了。】
【至少当场死亡没有多少痛苦，要是还有意识才是煎熬。】
【唉，两个孩子的遭遇太让人唏嘘了。】
【（双手合十）真相早点水落石出吧。】
一行人陆陆续续来到了天台门外，铁门后面固定着厚厚的木板，两边缝隙已经被牢牢焊住了。
“小伟当时是怎么把门撬开的？”千阳问道。
警察同志说：“门锁不牢固，小伟把螺丝拧下来打开的门。”
“原来如此。”
铁门两边被焊死，钥匙也打不开，消防人员只能切割破门。
等待期间，警察同志将小伟死亡现场的资料交给千阳查看。
照片中有一些触目惊心的画面，小伟血淋淋的尸体周围散落了一些瓷砖碎片，应该是和他一起掉下来的。
千阳一张一张看下去，问道：“事发前楼道的监控还保留着吗？”
警察同志说道：“一直保留着，我让局里的同事发过来。”
“好。”
不多时，消防人员终于破开了铁门。
众人陆陆续续走了进去，天台已经三年无人踏足，地上满是沥青痕迹，旁边还堆放着一些杂物。
千阳走近查看，大多都是一些无用的东西。
来到天台边，警察同志说道：“小伟翻越围栏，从这里掉下去了。”
“他当时在捡东西。”千阳道。
“……什么？”众人闻言愣住了。
“捡东西？外面没有平台，他在捡什么？”
千阳扶在围栏上，向下看去。
教学楼一共四层，加上天台一共五层。
第四中学的教学楼统一用黄白相间的瓷砖覆盖在墙壁外。
“他说，他趴在围栏上捡东西。”千阳一字一顿地说，“然后，不小心掉下去的。”
虽说鬼魂死后几乎都会失去记忆，但是重新见到生前让自己印象深刻的东西，大多都能回忆起一些片段。
千阳转过身，看向从她进去学校后，就一直跟在她身边的两个“人”。
他们手牵着手，看着千阳。
其他人看不见这一幕。
“危险……”千阳若有所思地说。
“什么？”警察同志不明其意。
千阳道：“他说，当时是想捡一个危险的东西。”
“危险的东西？”警察同志琢磨着几个字。
工作人员道：“他肯定是被倩倩骗了，所以才会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捡东西。”
千阳没有搭理他，重新将目光投向围栏外。
“小伟，把手给我。”
千阳朝虚空伸出了手，和鬼魂接触，在濒临死亡之际，有可能会让千阳感知到小伟当时的心境。
“你们离远一点。”千阳道。
“千阳大师，您要做什么？”
千阳没有说话，她仿佛握着什么东西，身体靠在围栏上，上半身忽然朝围栏外俯了下去。
“千阳大师！！”
同行的节目组工作人员发出了尖锐的叫声。
【卧槽？】
【她不会要模仿小伟当时的情景吧？】
【不要啊，太危险了，就算是千阳，这么高的距离要是不小心摔下去也会完蛋的！】
【不要冲动啊千阳！咱们可以慢慢想其他办法。】
【救命！看起来太吓人了！】
【别……不要以身试险，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真的会哭死。】
【快拦住她！千万别冲动！】
千阳被人拉住了，回过头发现所有人脸上都带着不安与惶恐。
好吧，山下的人不知道她曾经在山上过着什么日子。
简单来说，就是猴子会的她都会，猴子不会的她也会。
当然，她可不是猴子！
“千阳大师您不要冲动，这太危险了！”警察同志说道。
“是啊！我们带了安全绳，实在不行您把安全绳拴上！”
千阳道：“不行，我在和小伟共感，只有最接近他死亡前的情形才有可能让他回想起来。”
“不要啊！您要是出了什么事情，节目组会被观众砍成臊子的！”
【不是，没那么大。】
千阳无奈道：“放心吧，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这又不需要开膛破肚，我不会掉下去的。”
千阳瞄了眼旁边面无人色的工作人员，说道：“比起担心我没有分寸，你们还是替我看着某些人，毕竟人心难测。”
众人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虎视眈眈地看向了学校那名工作人员。
千阳安抚众人后，重新弯下腰，将身体探向围栏外。
所有人都在心中为她捏了把汗，又不敢发出任何动静惊扰了她。
千阳将左手往下伸，眼前是围栏外光滑的瓷砖，小伟会在这里捡什么东西？
突然，千阳整个身子往下一翻，竟然掉了下去。
“千阳大师！！！”
【啊啊啊啊！】
【千阳！！！】
众人看到这一幕，不约而同地冒出一个想法：完了。
反应过来的几名消防员和警察立刻跑了过来，然后没等他们靠近，一只手从围栏外伸了出来。
这时，众人才发现千阳的右手在她翻下去的一瞬间，牢牢抓住了阳台边缘。
千阳两手撑着围栏，轻松从墙外跳了进来。
“好了。”千阳道。
她刚落地，就对上了几双红红的眼睛。
【卧槽啊啊啊！】
【吓死我了！千阳你吓死我了！】
【呜呜呜毫不夸张地说我眼泪直接喷出来了。】
【天呐……心脏漏半拍原来是这种感觉。】
【千阳你在干什么！你吓死人了知不知道！】
【完蛋，我真的被吓到了，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涌。】
【不是……大家都很在意你，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啊。】
【救命啊，太惊险了。】
【我腿软了，在办公室大叫一声。】
【OMG！！！】
【千阳女士你吓死我了！！！】
千阳拍掉手里的灰尘，见大家都有些被吓到，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我不是说了，我有分寸。”
警察同志一脸郑重，说道：“千阳大师，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即使您有这个能力，那些真心喜欢你的人会担心的。”
“呜呜呜您掉下去的时候我遗书都想好了。”
“千万、千万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我的小心脏承受不了啊！”
千阳叹道：“你们还是不相信玄学的力量。”
“废话！”
“我们相信重力！”
千阳撇下嘴角，“好吧。”
警察同志无奈地问：“千阳大师，您发现什么了？”
“围栏外这片区域的瓷砖重新贴过。”
“瓷砖？”
众人不明所以，站在阳台边往外看去。
“嗯……颜色好像是有一点不同。”
“确实。”
警察同志道：“难道小伟当时是为了捡外面的瓷砖，才会掉下去。”
千阳道：“是。”
闻言，工作人员的脸已经比纸还苍白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捡一块瓷砖？”
千阳看向人群后方的工作人员，说道：“因为他发现有一块瓷砖已经在松动了。”
“什、什么？千阳大师，您在说什么？学校从来没有换过墙上的瓷砖，您不能信口雌黄……”
警察同志将小伟死亡的资料取出来，翻到其中一张照片，是死亡现场拍摄的照片。
“千阳大师说得没错，天台外的瓷砖被换过了，因为小伟坠楼时，有一块瓷砖和他一起掉下来，就摔在他身边。从颜色和落脚点来看，就是天台外的瓷砖。”
“但是，现在墙上并没有瓷砖缺口。”
工作人员看见了照片上小伟血肉模糊的尸体，瞳孔骤缩，语无伦次地说：“好像、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我、我差点忘了……”
【等等，小伟怎么知道墙外有一块瓷砖松动了？】
【卧槽？！倩倩告诉他的？！】
【小伟是不是担心松动的瓷砖掉下去砸到其他人？所以才想捡起来？】
【如果就是这样，为什么不告诉学校和老师？为什么要一个人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啊！】
【这件事会不会和倩倩的死亡有关系？】
“千阳大师，局里把事发前的监控发过来了。”警察同志说道。
“我看一下。”
千阳接过手机，查看当时的楼道监控。
画面中的的确确只有小伟一个人。
千阳从头看到了尾，又将画面重新拖回了第一帧。
监控视频中记录了小伟生前的行为轨迹。
“一楼楼道左边是什么教室？”千阳问道。
警察同志说道：“当时的教师办公室，听他的班主任说，当时她还让小伟赶紧回家。”
“她说谎了，想办法联系到她。”千阳沉声道。
“小伟当时前往教师办公室，应该就是向老师报告天台瓷砖松动的事情。”
小伟一个小孩子如何知道天台外的瓷砖松动呢？
自然是已经成为鬼魂的倩倩告诉了他。
“小伟事情发生后，她就辞职了，我让局里的人想办法联系到她。”
千阳站在阳台边，深深往下看了一眼，说道：“这栋楼风水不好，瓷砖掉下去一定会砸中学生。”
千阳重新弯下腰，沿着瓷砖缝隙往四周摸去，终于，在摸到一个位置，千阳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回头看向众人，手中稍微一个用力，将整块瓷砖卸了下来，一些水泥碎渣掉了下去。
“这块瓷砖已经松了。”千阳道。
见状，几人脸色瞬变。
工作人员怔怔看着千阳，双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意外……这只是意外……”工作人员失神地喃喃道。
千阳闭上眼睛，右手掐诀一算。
“不是意外，这栋楼建起之初，就有一位工人被掉下的瓷砖砸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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