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记忆里，他和顾嵬几乎不会有这样尴尬的沉默，这让他感到别扭和微妙的不爽。
不过坐在他对面的人倒是在看到他没话说了去喝牛奶时，主动开口：“你和大头他们怎么遇上的。”
他不说还好，一说虞峥嵘就想起他昨天直接将他捞过去的动作。
“你能不能注意一点你的力气？”
虞峥嵘烦道：“我腰到现在还有点疼。”
顾嵬：“……”
该不该说，到底十几年的兄弟情横在这儿，虞峥嵘第一反应不是他接过他、搂着他有什么问题，而是他力气太大，弄疼他了。
也是。
这么多年，虞峥嵘在外面喝醉酒，也不是次次顾嵬都能接到。有时他赶到的时候，虞峥嵘已经被朋友们扶着出来了，顾嵬就从他们手里接过。
要么抱，要么背…虞峥嵘走路不成问题的话，就是让虞峥嵘勾着他的肩膀，他搂着虞峥嵘的腰4回家。他们彼此都已经习惯。
“对不起。”顾嵬从善如流地道歉，“我下次一定小心。”
但顾嵬的回答和虞峥嵘习惯的不同：“……”
草了。
这样会不停地提醒他，终究是不一样了。
虞峥嵘更烦了。
虞峥嵘喝完牛奶就面无表情地起身，顾嵬跟着站起来，拿起了他的杯子：“冰箱里没菜，我去买点…你想吃什么？”
虞峥嵘硬邦邦道：“随便。”
顾嵬点头，冲虞峥嵘伸手：“钥匙。”
虞峥嵘的门是可以钥匙开也可以指纹开锁。
虞峥嵘不想去找，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你录个指纹。”
他陪顾嵬录了指纹和面容id，顾嵬去买菜，虞峥嵘回到房间，转了两圈，又还是免不了有点委屈地上床然后把自己蒙在被子里。
他讨厌这样，可他没有别的选择……所以都怪顾嵬喜欢他。
虞峥嵘说随便，顾嵬就看着买了虞峥嵘喜欢吃的东西，路上还顺便买了一只烤乳鸽回家。
他在做饭，虞峥嵘坐在画板前，心烦意乱，什么都画不出。
又有点想跑。
但是想也知道，顾嵬一定会追着找他。
没必要上演狗血的他追他逃他插翅难飞，虞峥嵘觉得矫情，也觉得恶心。
他拿着刷子，随便在画布上扫了两笔，最后还是把笔丢到了小水桶里，转头去洗手。
顾嵬做好饭来喊虞峥嵘吃的时候，在书房没看见虞峥嵘，但看见了这幅“画作”。
他往前走了几步，手搭在画架上，很清楚自己影响到了虞峥嵘。
这让顾嵬无措。
可在沉默的同时，他又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
因为看见虞峥嵘为他有这么大情绪、无法平静下来时，他心中竟然升起了一点隐秘的窃喜。
就好像霸占了虞峥嵘一样。
会让他诞生更多黑暗的想法。
顾嵬狠狠敲击了一下自己背上还隐隐作痛的伤，用疼痛叫自己冷静。
他怎么能那样想。
顾嵬闭眼。
“……你站在这儿干嘛？”
背后的门打开，虞峥嵘从卧室里出来，皱着眉：“当雕像啊？”
顾嵬收拾好心情，回头看他：“没有，喊你吃饭。”
虞峥嵘转身朝餐厅走：“你做了什么？”
顾嵬报上菜名，虞峥嵘嗯了声，又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了。
顾嵬也不在意，他知道虞峥嵘还需要时间适应，所以他道：“你下午有安排吗？”
“没有。”
“那要打游戏吗？”
和顾嵬一起打游戏吗？
虞峥嵘不是不想，但是……更讨厌顾嵬了。所以顾嵬到底为什么要喜欢他啊！
“……嗯。”
于是吃过饭后，顾嵬收拾了碗筷放进洗碗机，两人就在沙发上坐下。
虞峥嵘把手柄翻出来，顾嵬在点奶茶和点心。
他们玩一个双人闯关的游戏，之前已经打过，只是还没通关。
而这一次和之前玩起来都不一样。
因为这个游戏有些地方是要踩一个角色的脑袋才能跳上去的，他俩以前总是会争，虞峥嵘非要踩顾嵬，顾嵬非要踩虞峥嵘。
但这一次只要遇上了，顾嵬就乖乖站好位置，等虞峥嵘踩着他跳上去。
虞峥嵘：“……”
忍了一下。
然后这个游戏还可以开宝箱，没有什么用，但可以换皮肤，小人也可以穿漂亮衣服，或者拿漂亮武器——都是装饰品。
虞峥嵘以前也会和顾嵬争，帅气的东西，两个人都想拥有，但只有一件。可这一次，顾嵬找到宝箱，把东西穿了后，就脱到他面前给他。
虞峥嵘：“……”
再忍一下。
这个游戏还有关卡是有人必须要先死去成就路，然后另一个人就要挂着看对方走过这一关，还得变成鬼魂在其身边跟着。
虞峥嵘和顾嵬都不喜欢变成那个鬼魂，因为什么都和自己无关，还要操作，像被谁牵着鼻子走，就很烦。
但这一次顾嵬还不等虞峥嵘说什么，就先献祭自己。
虞峥嵘看着屏幕上中二的“我们！意念合一！”，终于忍不下去了：“顾嵬你能不能不要跟和女朋友打游戏一样？！能不能正常一点？”
好恶心人，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顾嵬默了默：“你不是每次都会和我争吗？”
虞峥嵘：“你明明知道那就是闹着玩！”
因为闹着玩，争的时候才特别有意思。
虞峥嵘也不是很在意游戏的这些东西，打游戏是打发时间，也是休闲。和顾嵬拌嘴抢东西，都是乐趣。
结果现在……
虞峥嵘拧着眉，攥紧手柄，拧着眉：“你之前也不这样啊。”
顾嵬轻叹口气：“你有没有想过，为了演兄弟我克制了多少，花费了多少功夫？”
虞峥嵘每次和他争的时候，他都想直接给虞峥嵘，但他知道虞峥嵘会发现。
所以顾嵬只能假模假样拌两下，然后好像很屈辱地输给虞峥嵘。
不过那个时候，虞峥嵘眉眼也会流露出几分得意和张扬的笑，顾嵬很喜欢。
虞峥嵘：“……”
他头要炸了。
“那别玩算了。”
虞峥嵘就要退出游戏，顾嵬立马抢先操纵取消：“不要…我错了。我不这样了，继续玩吧。”
虞峥嵘瞥他一眼，到底还是继续。
只是再继续，不仅没有像刚才那样，甚至连游戏氛围都没有了。
因为虞峥嵘不说话了。
顾嵬虽然能猜到，但面对起来还是有点难受，于是他一时间走神，没跟上虞峥嵘，导致虞峥嵘操纵的人物动不了了。
虞峥嵘毫不客气：“你站那祭奠怪兽吗？”
顾嵬微顿，又笑起来：“心疼一下被你一击爆头的小怪嘛。”
虞峥嵘凉凉：“要是这个游戏可以杀队友，你现在也躺那了。”
顾嵬莞尔。
然后下一关不需要意念合一了，顾嵬在杀怪收集能量，虞峥嵘去破解机关。
有一个地方要踩头上去，他就喊顾嵬：“过来，让我踩一脚。”
很熟悉的话。
顾嵬跑过去，站是站好了，但在虞峥嵘感到别扭时，又补了句：“这机关你操作不了，不如送我上去。”
虞峥嵘：“？瞧不起谁呢，狗崽子。”
习惯的外号，只有虞峥嵘喊，就会变成亲昵的“爱称”。
尤其是在这个气氛下，虞峥嵘还是会脱口而出，让顾嵬更加高兴。
“行。”
顾嵬示意：“你试试嘛。”
试试的结果，就是虞峥嵘真的过不去。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偏头瞥见顾嵬的笑意，动动腿，斜踢了顾嵬一脚，把自己的手柄砸顾嵬身上了。
这动作和之前也没两样，记忆唤醒，让顾嵬也没有那么“别扭”，顺着就是一句：“你能不能轻点？”
虞峥嵘：“你这锻炼都到狗肚子了是吧，这么一下就让你内伤了？”
顾嵬无话可说，可心情却很好。
这话也经常在他和虞峥嵘之间发生。
千百遍…很多事情、很多对话都是这样。
都已经形成肌肉记忆，就像是人被叫到自己名字时下意识的反应一样了。
他和虞峥嵘之间残留的这些，注定了只要他能想办法留在虞峥嵘身边，有些东西就一定不会被改变。
这可是十几年、快二十年朝夕相处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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