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母小小的一个,外套没有显出太大痕迹。
祂的触手勾在口袋边缘,似有似无地摩挲着谢浔的肋骨处。
很痒,谢浔忍住拍祂的冲动:“安分点。”
水母堵气不听。
谢浔不着痕迹地卷着触手,把水母往里面塞了塞。口袋很小,忍受挤压的水母本能地缠绕在谢浔手上。
“宝贝,乖一点。”谢浔哄着他,关上门。
水母学着宝贝的口型,触手碰碰谢浔的手指,停止缠绕。
四楼走廊灯光昏暗,轻微的脚步声极度刺耳。
谢浔走的闲庭信步,他顺手归正送营养液机器人的脑袋,按下楼层按钮。
悬浮车开到集体宿舍大楼下,谢浔把困成一团的水母拿出来晃了晃,“醒醒?”
水母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张着触手要抱:“……哥哥。”
两条触手呈出一字,这是做什么。
“嗯?”谢浔发出疑惑的单音节。
水母啪地趴下他手上,默默吞咽着苦闷。
时间还早,谢浔等祂彻底清醒才开口:“记得要拿的是黑色的芯片或者u盘。”
终端搜索类似的照片,水母看似认真地点头,触手皱巴巴表示抗议。
意识分散的问题导致祂有点不开心:“记的,哥哥。”
黑色小触手们变成缩水的海藻片,谢浔讶然失笑,怎么又委屈上了。
水母张口又闭上,终于问出:“哥哥,触手们问有没有……好处……不是我要的。”祂补充道。
谢浔注视着水母,到底是在利用祂,祂可能不知道。
他随便挑捡一条触手,低头吻下,触手立马变得软乎乎。
水母的眼神清澈中夹杂着欲求,祂跟着谢浔的动作抬头,谢浔笑着问:“够吗?”
对触手们来说刚刚的场景实在梦幻,世界都泛起粉色泡泡,它们本能叫嚣着不够,不够,不够……
水母许久才开口:“哥哥,我也想要。”
“看你表现。”谢浔拉开距离,露出意味不明的笑。车顶灯照在半边脸上,看不出笑容的真假。
这足够诱惑一只貌似傻乎乎的水母。
来之前谢浔已经联系上何沉年,三点准时黑进军部集体宿舍监控网。
谢浔把沉浸在陶醉中的水母拉出来:“我们只有半个小时。”
水母对时间没有概念,祂只知道快点就好。
三点,终端收到何沉年发送的信息,谢浔揣着水母下车去集体宿舍。
俞副官住在六楼教官宿舍,谢浔从别人那里打听来的。
宿舍门只有一重简单的密码锁,几分钟后,清脆的咔声响起,门卡着没有一丝光透进。
谢浔考虑水母力气小,找东西不方便,才问祂能不能变成人。
小孩从地上扭曲的长出来,谢浔睫毛颤抖,视线乱飞,不肯看。
像灵异电影里爬出来的小鬼。
“哥哥,冷。”无濯的小手不安地抓了抓,委屈巴巴道。
大脑短路的谢浔动作僵硬地把人抱在怀里,用外套包着。
外套轻松换到谢无濯身上,谢浔给他扣扣子,戴上备用终端。
小孩子的手腕很细,最小的锁扣也不行。
“终端震动时要出来,不管有又有拿到。”谢浔边折袖子边说。
谢无濯拽住他的手,声音有些着急:“被发现怎么办啊?”
谢浔不在意的笑笑,摸着谢无濯的脸颊,那双黑曜石一样的眼睛似乎看透水母所有伪装:“宝贝不是有让人睡着的能力吗?”
前几次意外,谢浔不知道也知道了。
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谢无濯抿紧唇,瞬间泪眼朦胧,眼泪欲坠不坠。
他抓着谢浔的一根手指:“不行哥哥,我怕,他会吃掉我的。”
你别吃掉他就好,谢浔内心腹诽。表面安慰人:“放心,俞副官不吃水母,去吧去吧。”
谢浔猝不及防拉开门,轻轻推了下谢无濯。
谢无濯仓惶转头,眼泪滚落。光线在谢浔脸上一点点消失,哥哥脸上带着欣慰的表情,“哥……”
眼泪随着门关闭无声消失,谢无濯拂过脸颊上的泪水,面无表情打量着周围,他可以在黑暗中视物。
房间比哥哥的大点,床上睡着alpha,卧室里弥漫着横冲直撞的硝烟味信息素。
谢无濯并不受影响,他双手拉起外套,整张脸埋进去,捂的太过用力导致整张脸透红,小孩的姿态逐渐切换青年的身形。
果然只有哥哥的信息素好闻。
谢浔的外套对谢无濯来说有点短,他的下身被一团黑雾掩盖着。
谢无濯赤着脚走到alpha床边,蔑视低睨,眉宇间浓浓的厌烦和不耐。
在他的认知里,除了自己和哥哥喜欢的,再没有其他。
alpha持续昏睡,当谢无濯被带进指定房间前时,他的精神力已经以不规律的波动进而影响正常人的精神力。
液体触手掐在alpha脖颈上,谢无濯正准备用力时,腕上的终端突然跳出一条信息,哥哥发来的。
拼音和字:不许sha(杀)人,zhao(找)东西。
谢无濯拧着眉,触手并未收回。
这个alpha总吵哥哥。谢无濯凑近看,长得有点危险,不喜欢。
但哥哥不让,触手悻悻然松开。
房间所有电子设备被强大外露精神力扰乱不能运转,谢无濯在房间里肆无忌惮地寻找东西。
门外,谢浔回想无濯转头落泪的委屈神情,一只怪物也能哭的这么可怜。
发送完信息,谢浔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倚着墙思酌饲养水母的可能性。
危险大于水母带来的利益,况且水母变成人具有很强的割裂感。
会说话,但看不出心智。
目前看来不会做什么,暂时养着吧,不着急。
谢浔思考着,终端提前两分钟震动,谢无濯还没出来。
抽屉里发出扑棱扑棱声,触手把翻乱的物品归为原位,剩下的触手积极寻找着。
“没有啊。”谢无濯说。
剩下的触手们在意识里摆烂,口嫌体正。
“哥哥,骗怪。”
“不找啦!”
“我要和哥哥一起。”
“哥哥走了!”
“……”
终端收到哥哥的信息,谢无濯正搜寻柜子。
身边整理的触手呆了几秒,敲响对面木板,又敲旁边的,声音明显不一样。
消息一传七,剩下的触手蜂拥而来,谢无濯不可避免的被挤出去,脑壳撞到木板上。
轻微的砰声,叽叽喳喳的触手们集体愣住,蔫吧消失。
谢无濯没时间和它们生气。
看似普通的木板,手指摸索,凭空弹出一个金属盒子。
谢无濯没见过这种场景,哇了声,触手在后背戚戚冒头。
它们也没见过。
金属盒没有一丝空隙,谢无濯直接把盒子放进嘴里。
盒子在黑暗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声,蛛网般的裂纹蔓延。
盒子表面被腐蚀扭曲变形,谢无濯咬下一块,压抑的吞咽声。
好难吃……
液体触手强硬钻入,轻松撑开差不多一厘米的间隙,带出u盘和芯片。
两件小东西被谢无濯捧在手里,是哥哥要的东西。
“啊啊啊,还剩一分钟!”
“无濯,走,我怕。”
“害怕。”
“……”
谢无濯跑向门,身体逐渐缩小,原本合身的外套空空荡荡。
距离门不过几步,他脚下一软,重重摔在地上。
触手们看不惯主控故意绊倒的行为,犹犹豫豫把他抱起,识趣地没有治愈膝盖上的伤口,任由伤口暴露。
沉闷地咚声,谢浔心脏猛的一跳,没有考虑,抬手开门。
门传来微弱的反向拉力,竖道的光落在谢无濯的脸上。
他身上的外套划露出瘦削的小肩膀,眼泪应接不暇地掉落:“呜……呜呜……哥哥。”
当务之急是先出来。
“乖,先出来。”谢浔刚拽到谢无濯的衣领,门内的声音陡然拔高,“卧槽,哪里来的小孩?!”
谢无濯浑身一颤,不敢回头。他把紧握的小拳头送到谢浔手心里,手松开,黑色的u盘。
咔哒,无濯轻轻关上了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