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子拆除那天,顾予岑和楚松砚就站在不远处看着。
尘土漫天,推土机嗡嗡发动着,碾压过地面上的黄土砖石,无情地推翻屹立在它正前方的一切建筑。
这座老房子的建起用了多久,只有阿婆知道。但它的推翻用了多久,在场的人都目睹了全过程。
很快,推土机的铲子轻轻一砸上去,再向前持续性地推上一段距离,这座老房子就快速不堪一击地颓塌成了尘灰草堆。
它被摧毁得轻而易举。
要说心里有什么难过的情绪,其实也没有,只是有种难以言表的怅惘迷茫。
它突然就倒塌了。
顾予岑扭头看向楚松砚,发现对方早在不知何时便已经转过眸子,正紧紧地盯着自己。
“看我干什么?”顾予岑笑了声。
楚松砚缓缓摇摇头,说:“只是想看着你。”
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楚松砚稍稍错开身体,将垂在身侧的手掌抬起,极轻极轻地碰了碰顾予岑的手背。而这次触碰,独属戒指接触到皮肤时那冰冷的感觉最为强烈。
顾予岑缓缓垂下眼皮,看了眼两人贴在一起的手掌,沉默地看了几秒,倏地动了动手指,像拉勾上吊的姿势一样,用自己的无名指勾住了楚松砚的无名指。
此次开发做的宣传格外好,网上铺天盖地的都是这片地预建效果图的吹捧夸赞。在场还有不少媒体扛着摄像机,时刻准备进行报道。
而在这种情况下,顾氏的工程,顾予岑自然也是媒体注视的中心。虽然他和楚松砚都刻意进行了打扮,戴了帽子和口罩,但只要有心,都能看出他们的身份。
如今他们站得如此近,却又远离其他人群漩涡,仿佛单单隔离出一片小天地来。
连他们自己都拿不准,此刻小心翼翼的触碰,是否早已被媒体的镜头定格下。
如此危险,充满未知。
顾予岑却根本不想理会那些有的没的。
哪怕因为这个亲近的举动引起舆论,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他现在不是娱乐圈里的顾予岑,需要依靠舆论来造势,随时都会因网上的负面新闻而被无数人猜测造谣,甚至逼得剧组对他进行拷问,他现在只是顾予岑,一个回到了最初——只想赖在楚松砚身边的顾予岑。
至于楚松砚,他更不会在乎这些,因为顾予岑没对他的亲近表现出抗拒,其他的,都无所谓了。
他现在想关注的,也只有身侧的爱人。
事实上,有些有可能发生的事,最后都百分百会发生,而且还会以最始料不及的方式,被直白地摊开在所有人的眼前。
三张照片。
一张是楚松砚和顾予岑站在一起的背影,镜头或许被固定在遥远的位置,又或许是害怕镜头内定格的两人突然回头,这张照片拍得有些虚,虚得分辨不清两人身影的边界,仿佛他们早就重叠到了一起。
一张是两人侧头对视的画面。
还有一张,是两人紧贴的手掌上,戒指的特写镜头。
烈烈日光下,铂金戒指闪耀着难以忽视的光芒。
这张照片不该出现在舆论版头条新闻上,而应该出现在某个情侣对戒的宣传海报上,至于标语,也早有人在看见照片那一瞬便替他们想了出来——
指骨为鸽,爱恋为信。
戒身闪烁,交递此生。
两只常远飞的鸟化作信鸽,被戒指套上了特殊编号。
此后,找到彼此成了最轻易的事。
舆论发酵得轰轰烈烈。
要知道,楚松砚近几年在娱乐圈内都没传出过什么消息,完全的销声匿迹,网络上少得可怜的信息都是靠昔日影迷的苦苦深扒。
哪怕真出现有心人准备用些莫须有的噱头将楚松砚重新架到舆论顶端,也会被一些圈内人士联合压下来。
而这次的舆论,轰轰烈烈,压无可压,几乎以爆炸的趋势轰上头条。尤其是舆论的另一位主角还是顾予岑。
这两位上一次一起闹出舆论,也是这般声势。
在舆论发酵到最高.潮时,楚松砚和顾予岑正在一间开在小巷子的破馆子里吃饭。这家馆子的生意一般,又或许是因为还没到饭点,整家店就只有他们一桌。
好在菜上来的很快。
顾予岑抽根烟的功夫,老板就端着菜过来,手里还拿着壶柠檬茶。
楚松砚从老板手里挨个接过,摆到桌子上。
顾予岑看着他的动作,抽完最后一口烟,就伸手拿了两双一次性筷子拆开,一双放到楚松砚面前的餐碟上,一双自己拿着。
他直接夹了一筷子菜,递到楚松砚面前。
楚松砚偏开脑袋,“你先吃吧,我倒茶。”
“张嘴。”顾予岑不容置喙道。
楚松砚扫他一眼,笑着张开嘴。
“这叫什么,第一口先给宝宝吃?”楚松砚学着网络上的话术,故意打趣道。
顾予岑又给自己夹了一筷子菜,闻言,勾勾唇角,压低声音凑到楚松砚耳边,说:“什么宝宝,幼稚不幼稚。”
“这叫第一口先给老公吃。”
楚松砚挑了下眉头。
这还是顾予岑第一次在外面这么叫他。
顾予岑吃了口菜,淡淡点评:“还行。”
下一秒,楚松砚举着茶杯就凑到他嘴边。
顾予岑看他。
楚松砚声音不高不低,把话还了回去。
“第一口老公先喝。”
顾予岑自己说的时候,只有一种反将一军的快感,但当这话从楚松砚嘴里冒出来的时候,顾予岑就只有一个念头——
怎么什么话到他嘴里,都显得这么骚。
顾予岑的视线笔直地定格在楚松砚的身上,嘴巴却凑到茶杯边缘,借着楚松砚的手,喝了口柠檬茶。
柠檬茶或许泡了太久,再加上是温水泡的,柠檬特有的刺激性气味被彻底激发出来,喝完这口,顾予岑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有些不舒坦。
一是,他不太喜欢这种味道,二是,楚松砚将茶杯收回去,自己低下头,将嘴唇压到顾予岑方才喝茶的位置上,又喝了一口。
那一处杯沿上还有从顾予岑嘴唇上渗出来的茶渍,凝结成一串要坠不坠的水珠。而最后,通通都被楚松砚柔软的舌头舔干净了。
又勾引人。
顾予岑深吸了口气,又吃了两口菜。
就在楚松砚也要低头去吃菜时,顾予岑倏地开口问:“家里套是不是用完了?”
楚松砚瞥他一眼,立马明白他的意思,“你不是说这两天专心工作,先歇战吗。”
当时顾予岑提出“歇战”的时候,楚松砚还觉得挺奇怪的,谁都可能主动说这话,唯独顾予岑不可能。
毕竟这人一沾上性,就像是成瘾的病性依赖患者,轻易不停下,几乎每天都要来上几次,直到筋疲力尽、不得不睡,才松口停止。
而现在,听见楚松砚的话。
顾予岑又像是被人当头砸下重重一锤,脸上跃跃欲试的神情瞬间变淡,直至全部消失,被一种难以形容的…憋屈替代。
他憋屈什么?
顾予岑扭过头,说:“算了,反正也快了。”
“什么快了?”楚松砚问。
顾予岑却看他一眼,故意吊他胃口:“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给我惊喜?”楚松砚又问。
但这种事,怎么能和惊喜联系到一块儿?
这个话题还没来得及深究下去,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便划破云霄。
“喂。”楚松砚接通电话。
林庚的声音从那头传来,有气无力的,像是要死了一样,“你看热搜没?”
“没有。”楚松砚听见这句话,立马便明了,那帮媒体果然死性不改,还是把镜头怼到了他这个在娱乐圈里跟死了没区别的人身上。
林庚深吸了口气,语气充满无奈:“你故意的?”
“怎么会。”楚松砚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顾予岑口袋里掏手机。但掏了半天,也没摸到手机。
“手机。”他对顾予岑说。
“手机放这边裤兜里了。”顾予岑从另一侧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楚松砚。
楚松砚解开顾予岑的手机,熟练地翻找软件。
林庚的话还在继续:“媒体把你和顾予岑牵手的照片拍下来了,有必要做澄清吗?还是往下压?”
楚松砚终于找到了热搜里的照片,挨个点开查看。
手机的声音有些大,顾予岑清晰地听见林庚说的每个字,他一边看照片,一边随意地开口说:“牵手照在哪呢,我俩没找着,你给我发一份过来呗。”
林庚:“?”
现在重点是这个吗?
你收集牵手照呢哥们儿? !
好在楚松砚没被带偏,他先对林庚说了句:“你先等等吧,我刚看到这些照片,我俩商量一下再打给你。”
林庚揉了揉太阳xue,说:“尽快吧。”
他那边倏地还传来一声——
“哥!你怎么回回上热搜都第一啊,我啥时能像你这么气派!”
之后就是几声惨叫。
不用猜也知道。
张令德又被林庚暴揍了。
挂断电话。
楚松砚放下手机,无声地盯着顾予岑。
顾予岑却根本没注意到他的视线,还在那儿津津有味地翻看媒体抓拍的照片,甚至把标题都从头到尾有声有色地朗读了一遍。
“昔日影帝楚松砚退圈多年,再现身竟与影帝顾予岑执手深情对望,无视在场众人。”
“标题写的一般。”顾予岑又点评道。
楚松砚不禁失笑,问:“那你去写?”
顾予岑摆手,“我语文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顾予岑又说:“照片也照得一般,这几年娱乐圈里的狗仔也技术退化了,一年不如一年,真该让他们多看看咱俩刚出道那几年被偷拍的照片。”
“现在重点不是这个。”楚松砚提醒。
顾予岑装傻:“那是什么?”
“往下压?还是澄清?”楚松砚问。
顾予岑思忖两秒,“没什么好澄清的,咱俩都不接着演戏了,他们真愿意弄这些舆论来吊人胃口,那就一直吊着吧,反正咱俩知道真相,不会咬他们的钩。”
“嗯。”楚松砚应声,等待数秒,顾予岑却没了下文。
“顾予岑。”楚松砚叫他。
顾予岑问:“又干什么?”
他好像直接忽视了“往下压”这个选项。
但他这个表现,楚松砚也明白他的意思了。
“… 没事。”楚松砚说:“我就是想提醒你,以后咱俩出门,要多戴几个帽子口罩了,毕竟又被人拎到大众视野里了。”
顾予岑盯他两秒,开始笑,“就这个?”
“嗯…”楚松砚沉默数秒,又说:“官宣快乐?”
头一次见把这种媒体舆论引导直接当官宣的。
顾予岑却笑容更深。
他笑了一阵,便开口认真地说:“我真想直接把你拎到民政局盖章领证。”
“虽然咱俩还领不了。”顾予岑说:“但是求求他们把章盖咱俩脸上也行,至少让别人知道咱俩锁一块儿了。”
楚松砚想了想,说:“那样丑。”
“不丑。”顾予岑说。
楚松砚就这么妥协了:“那也行。”
第112章
完全的冷处理,非但没让舆论就此降下热度,反倒还让网上莫名多出许多爆料的“知情人士”,还有不少网友继续深扒过去楚松砚与顾予岑生活轨迹线的重叠点,其中闹得最沸沸扬扬的,就属顾予岑一位影迷的爆料。
这位影迷从顾予岑刚出道开始,就追顾予岑的戏,几乎可以说是顾予岑的电影一搬上大荧幕,他立马就会进行积极宣传、观影。
而他所爆料的内容,则是从顾予岑出道至现在的全部活动范围中与楚松砚活动范围的重叠点,时间线理得格外清晰,有些甚至还配上了照片。至于照片的内容,基本都是偷拍视角,有些是晦暗不明的影子重叠画面,有些则是剧组外地上灭掉的两根烟蒂。
整篇看下来,所有人脑海里都会出现一个想法——
这俩人原来这么早,就在一起了。
在爆料中时间线梳理分析得大多都是正确的,有些甚至连顾予岑和楚松砚都忘记了的事,这篇爆料里都记了下来。
“你当时去剧组看我来着?”楚松砚看着屏幕上的内容,陡然扭头看顾予岑,问。
顾予岑扫了眼屏幕,不咸不淡地应了声:“就远远地看了眼,没人注意到我。”
“… 看我干什么?”楚松砚笑了下,问:“当时不是闹得挺难看的。”
当时,正是顾予岑用张旻年来蓄意报复楚松砚的时候。在那件事后,楚松砚进组的时候几乎和外界断了所有不必要的联系,手机基本上都没怎么用,每天和其他人进行的交流也都是必要的剧本交流,其他虚伪的嘘寒问暖都被尽数忽略。
那时候他的病情如此糟糕,唯一能短暂地解脱自己的方法,就是将“楚松砚”这个人彻底忘却,完全沉浸到剧本的角色中去——用别人的身份来生活。
那时候,楚松砚是恨顾予岑的。
一旦当他想起自己只是在演戏,他本身还是楚松砚,他作为楚松砚所经历的事都是真切的、无法否认的,他都会短暂地、无力地恨上顾予岑。
那时候的顾予岑理应也是恨他入骨的。
否则也不会进行报复。
也不会将张旻年拉入局中。
可现在,居然告诉他,那时候的顾予岑其实去剧组里看过他。
就那么远远的,看着他。
楚松砚垂眼看着屏幕,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
顾予岑伸手去抓他的手指,随意摆弄着,嘴上说:“当时你生病了,我怕你… 真不行了。”
后面几个字,顾予岑说得很轻,几乎是呢喃着快速掠过,紧接着,他又提高音量说:“那时候的我觉得你肯定像小强一样,费尽心思进娱乐圈了,还没赚多少钱,肯定舍不得就这么退出去,我就想看看,我那件事对你究竟有没有影响,又有多少影响。”
这句话无异在说——
我还想看看,你到底有多在乎我,是不是只是装腔作势、只是嘴上说说。
楚松砚抿唇笑了笑,说:“那为什么只是远远地看一眼,不进去看我。”
“进去了就走不了了。”顾予岑淡淡地说,俯身拿起烟盒,掂出一根烟给自己叼住。楚松砚自觉拿过打火机,一手遮挡,另一只手摁下打火机,替他点燃这支烟。
顾予岑垂眼看着火苗,片刻后,抬起眸子,看着楚松砚。
楚松砚说:“怎么就走不了了。”
顾予岑稍稍摇头,没说话。
但其实,走不了的原因,两人都清楚。
因为爱,因为恨。
因为不甘心。
顾予岑吸着烟,楚松砚继续看那篇帖子。
这时他才发现,原来他以为曾经的记忆足够深刻,其实还有许多东西,是他不知晓的。如果他不主动过问,顾予岑也绝对不会提起。
“那你呢。”顾予岑用手指摁住屏幕,阻止楚松砚继续向下划,他看着楚松砚问:“你有没有偷偷去看过我。”
“偷偷?”楚松砚重复了遍这个字眼,接着说:“我不知道怎么才算得上偷偷,每次我都是想去就去了,但如果故意躲着你,看你又不让你知道,那确实有挺多次的。”
次数究竟有多少呢。
楚松砚不记得。
但每次他想顾予岑,又理智地觉得他们不该继续的时候,就会偷偷的去看一眼。
看看顾予岑好不好。
这种事藏得太深,导致后来楚松砚突然想起来时,甚至觉得那些次小心翼翼或许都只是一场虚假的梦。
他怎么会做那种事呢。
他明明应该大张旗鼓地去,搅得顾予岑也不好受。
可他就是那样偷偷地去了。
顾予岑拿下烟,用手指夹着,倾身亲吻了下楚松砚的下颚,接着是喉结,每个吻都无比黏腻、青涩。
他把烟掐灭了,吻又原路返回,落到了楚松砚的嘴唇上。
接着楚松砚就抱住了他的脖颈。
可吻着吻着,有些东西就停不下来。
楚松砚低声说:“弄吗?”
顾予岑没说话,只是一边吻着,一边用手褪去楚松砚身上的衣服。
在舆论发酵的第三天,“歇战”结束。
停不下来了。
或许是憋了太久,这次来得太过声势浩大。
楚松砚抓住顾予岑双腿,将他的身体彻底压到沙发上,但这个姿势总是会导致呼吸不顺,没多大一会儿,顾予岑就开始一阵阵地喘着粗气。
楚松砚抓着他的头发,引导他抬起头。
顾予岑的脸离开沙发,额角青筋暴起,身上汗如雨下,沙发垫子都被彻底浸湿。
“呼吸。”楚松砚舔舐着他脊背上的汗液,低声说:“我会慢点儿的。”
顾予岑的喉结滚动了几下,咽下口腔里堆积的涎液,之后便张着嘴,竭尽全力地呼吸着。几天没弄,身体更加敏感,几乎一磨蹭到深处,就开始浑身发抖,如同竭水的鱼。
楚松砚的动作太慢了。
顾予岑的手绕到后面,去抓楚松砚的腰,想要往自己的方向摁。
楚松砚却直接将他的双手一起擒拿过来,扭着摁在他的后腰中央。
而后,压下去。
顾予岑的脸上布满汗水,几乎睁不开眼。
楚松砚俯身去亲他耳后。
“放松。”
顾予岑憋了口气,声音断断续续。
“把空调…打开。”
楚松砚却说:“再等等,等结束。”
可一旦开始了,结束哪有那么快。
楚松砚深呼吸着,在结束后准备抽离出去,转身去找空调遥控器。但他刚转过去,就被顾予岑从后面拽住胳膊。
顾予岑从沙发上爬起来,一手从后方勒住楚松砚的脖颈,如同绑匪胁迫般,强硬地压迫着楚松砚的呼吸,憋得他浑身发红。
而就在楚松砚因为无法呼吸,整个身体都彻底软下来时,顾予岑持枪闯入。
直抵命关。
空调始终都没开。
就这样,汗水汇集,顺着小腿滴落到地板上。
一小滩,透明的。
一小滩,黏腻的。
…最后,又多了浑浊的。
混乱的房间,天明到深夜,又到天明。
两人的身上再次变得惨不忍睹。
顾予岑像是故意的,在楚松砚身上留下的全部痕迹都在衣服遮挡不住的部位,是完全确保会裸.露在外的。
就在两人一起躺到床上,楚松砚从背后抱住顾予岑,准备继续时,放在床头的手机突然响起。
急促的电话铃声。
嗡嗡嗡。
楚松砚选择忽视,继续压制顾予岑的动作,根本不准备去理会。
可顾予岑这个惯会沉沦的,却一反常态,主动出声提醒道:“… 电话。”
楚松砚喘了口粗气,停下动作,盯着顾予岑两秒,说:“不用理。”
顾予岑却推了他一把,“去接电话,这种时候,说不准是关于那个热搜的。”
说好的冷处理,现在怎么又关心上了。
“里面麻了?”楚松砚亲了亲顾予岑的后颈,轻声问。顾予岑咬紧牙关,紧盯他数秒,往常顾予岑露出这种表情,保准要再来几个小时,不弄得其中一人举白旗休战绝不停止。
但这次,顾予岑却说:“还行吧。”
楚松砚伸手拍拍他的脸,替他擦掉汗液,才起身去拿床头的手机。
电话还在响。
对面那人颇有耐心,打了一通没人接,就继续打第二通。
楚松砚将手机递给顾予岑,“你电话。”
顾予岑接过手机,撑起上身,接通电话:“喂。”
那头不知说了什么。
楚松砚也没特意去听,而是下床去把空调打开,又倒了杯水递到顾予岑嘴边。
挂断电话后,顾予岑骂了一声。
“我忘了早上有个会要开了。”
楚松砚扬扬下巴,示意他先把水喝了,又问:“打电话来催你了?”
估计是个挺重要的会,否则也不至于特意来电。
“嗯。”顾予岑仰头把水全部喝了,就直接光着身子下了床,他匆匆洗了个澡,就换上西装准备出门。
出门前,顾予岑把楚松砚的车钥匙拎起来,趴在门口说:“我开你车了,我那车太招风,低调一点儿。”
“嗯。”楚松砚站在门口目送他,“快去吧。”
顾予岑走了,楚松砚把家里随便收拾了通。
弄得太乱,沙发上到处都是已经干涸的白色印子。
楚松砚盯着看了几秒,叹了口气。
还是找人上门收拾吧。
就在楚松砚换床单时,顾予岑突然打来电话。
“喂?开完会了?”楚松砚问。
“没。”顾予岑说:“我文件落在家里了。”
“落下了?”楚松砚紧蹙眉头。
“你看看卧室床头柜最低层抽屉里有没有。”顾予岑那边很安静,没什么嘈杂的声音,或许是因为准备开会,大家都默契地保持沉默。
楚松砚去翻抽屉。
毫不费力。
一拉开抽屉就看见里面放着那份文件。
“找着了。”楚松砚说:“我现在给你送去吧。”
“只能这样了。”顾予岑深吸口气,“你开我车过来吧。”
越急的时候,越容易出乱子。
这一路上几乎全是红灯,楚松砚难免焦躁,最后直接提速绕了小路。
抵达公司时,楚松砚原本准备将文件直接给前台,结果前台刚看见文件,就提醒他:“重要文件,这得您亲自上去送,顾总已经交代过了,您坐这个电梯就可以。”
前台带他上了电梯。
顶楼。
楚松砚对着电梯铁门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狼狈。
虽然戴了帽子口罩,但来得匆忙,加上家里长领毛衣都被送去洗了,脖子上那片不堪入目的痕迹根本没来得及遮。
楚松砚给顾予岑发了信息,让他到电梯门口等。
虽然电梯内信号一般,信息还是有惊无险地发送出去。
可顾予岑却一直没回信息。
楚松砚只能整理一下上衣,将它的领子向上拽了拽。
可根本就是无用功。
电梯抵达顶楼。
楚松砚深吸口气。
随着电梯门打开,楚松砚走出去。
但迎面,他就撞上个人——
顾兰宁。
而顾兰宁身边,是西装革履,却故意松开领带的顾予岑。
第113章
空气突然安静。
楚松砚刚准备迈出去的腿就这么彻底僵在原地,数秒后,他扯扯唇角,露出抹笑,先微微颔首,向顾兰宁问了声好:“顾总。”
接着,他扭头看向顾予岑,伸手将文件递给他,问:“我是不是来晚了?”
顾予岑接过文件,刚准备开口,就听顾兰宁说:“不晚,刚刚好。”
顾予岑看了她一眼,脸上表情意义不明。
“会刚开完。”顾予岑满脸歉意地说:“是我弄错了,这份文件是下午的会议要用的,来得路上急坏了吧。”
说着,他向前一步错开身,伸出胳膊将楚松砚从电梯内揽出来。
姿态亲昵,丝毫不避讳。
而顾兰宁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平静地看着这一幕。
楚松砚扫她一眼,再次冲她颔首,才对顾予岑说:“还好,你和顾总现在要去忙什么事吗,不用管我,我直接就回家了,家里卫生还没弄好。”
“不急。”顾予岑凑近去亲他侧脸,声音低了些,说:“晚上我们一起收拾。”
楚松砚莫名心虚,毕竟“长辈”对于他来说,总是施以令人无法承受的压力,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对于长辈,他拥有的记忆都是苛责、强求、厌恶,曾经年少,在阿婆葬礼上面对顾兰宁时,他尚未将“长辈”这两个字套到顾兰宁身上,因为那时的他只当自己与顾予岑之间是欲望作祟,随时会断,那时的他只对阿婆敬重。
而现在,今非昔比,顾兰宁就这样安静地站在一旁,楚松砚就总想看她几眼。
楚松砚这种自以为藏得很好的心虚、紧张,在在场其他两人眼里都被放大数倍。
明显,突兀。
楚松砚还想干脆转过身,背对着顾兰宁,但那样太过不礼貌,于是他只能错过身体,用顾予岑来挡住自己,这样来避免顾兰宁直视自己脖子上那片狼籍的痕迹。
顾予岑嘴角的弧度翘得更高。
顾兰宁盯着楚松砚几秒,便收回视线,扭头看着再次关上的电梯门,声音平静地说:“不用紧张,我不反对,怎么发展是你们之间的事。”
但这句话用这种毫无情绪的口吻说出来,无异于在说——别自作多情。
楚松砚稍稍垂下眼,刚准备应声,就听顾兰宁接着说:“下午开完会之后,一起吃顿饭吧。”
说完,她摁下电梯开门键,就直接进去了。
皮鞋踩在地面的声音清脆利落。
在电梯门关闭那刻,在门缝里,楚松砚同顾兰宁对上视线。
最后几秒,顾兰宁盯着他,也冲他点了点头。
……
顾予岑带楚松砚去了办公室,这次过来,楚松砚明显发现,碰见的人比上次多了许多。
“刚开完会,有些分公司的人也过来了,还没来得及走。”顾予岑走在楚松砚身边,低声解释。
楚松砚没吭声。
到了办公室,顾予岑关上门。
楚松砚坐到真皮沙发上,仰头看着顾予岑,倏地开口说:“你故意的。”
顾予岑挑了下眉头,没多惊讶楚松砚能说出这种话,而是装傻充愣般反问道:“故意什么?”
楚松砚盯他几秒,摇摇头,放慢语速,轻声说:“我很开心。”
顾予岑笑了笑,缓步走到他身边,慢吞吞地整理了下西裤,才蹲到楚松砚面前,伸手去将楚松砚有些凌乱的衣领整理好,嘴上还说着:“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开心,但你开心,我就开心。”
他怎么会不知道。
如果不是会议强制要求必须携带这份文件,顾予岑根本不会说“我把文件落在家里了,你现在给我送过来”这种话,而下午的会议,结束上午的会议之后再回家取文件,时间是完全充足的。
顾予岑就是故意让楚松砚以这种狼狈的姿态走进顾氏。
还颇有心机的,让楚松砚和顾兰宁撞了个面对面。
宣誓主权,将他们的关系彻底摊在所有人面前。
网络上的舆论进行冷处理,因为没法再添把火,不然就会有没必要的事影响生活。但生活里,顾予岑迫不及待地倒了把热油。
楚松砚低头看顾予岑,问:“下午几点的会?”
顾予岑看了眼腕表,说:“五点钟,现在才十一点,时间还早…”
他双手撑着沙发扶手,抬起上半身,将嘴凑到楚松砚唇边去亲。
可这个吻太过黏腻。
且顾予岑的右手直接绕到后面去抓楚松砚的后颈。
很明显,他想继续那被中途打断的事。
楚松砚张开嘴,伸出舌头。
顾予岑慢吞吞地吮吸他的舌尖。
“办公室隔音不错,你想在这儿做,还是去休息室。”顾予岑直白地盯着楚松砚的眼底,语速放得极慢,带了些引诱意味。
楚松砚也将手绕到他后方,轻轻地抓住他的头发,反问回去:“你想在哪儿。”
“两个都试试,多做几次吧。”话音落地,顾予岑直接抱住楚松砚的腰,整个人压了下去。
办公室隔音是否不错,楚松砚不知道。
他只知道两人谁都没压制声音。
就当它隔音不错吧。
这时候,楚松砚更加确定了顾予岑的居心不良。
他办公室里还备了几盒套。
全新未拆封,各种口味都有。
每个他们都试了一遍。
最后,楚松砚身上的衣裳已经被各种液体浸湿,胸膛的位置还蹭上了小范围的油渍。
结束后,楚松砚对着镜子看了眼。
这衣服根本穿不了了。
顾予岑坐在沙发上,衬衫凌乱,只系了两颗扣子,他慢吞吞地抽着烟,视线定格在楚松砚的背影上,几秒后又转动眸子,看向镜子里的楚松砚。
楚松砚缓了口气,伸手蹭掉额头上的汗,便走到顾予岑身边,伸手去捞他放在腿根处的烟盒。
这次,是顾予岑给他点的烟。
楚松砚笑着抬眼看他。
顾予岑咬着烟,字眼含混地说:“舒服吗。”
楚松砚吸了口烟,哑着嗓子说:“舒服… 就是弄得太狼狈了,宝宝,一会儿给我找个衣服穿吧。”
“穿这个挺好的。”顾予岑仰头去咬楚松砚的下巴,接着说:“这样他们都知道咱俩干了啥。”
“不穿这个,他们也知道咱俩干了啥。”楚松砚抬眼,视线一一扫过如同遭受炸弹轰炸般狼藉的办公室。
顾予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没忍住笑出声。
他高抬贵手般,说:“衣柜里有两件衬衫。”
楚松砚咬着烟,去衣柜前挑选。
两件衬衫,一件白色的,一件黑色的。
款式都是一样的。
商标都没来得及摘。
楚松砚拿出白衬衫套上,但最上面两颗扣子都没扣,他是准备扣上的,但手指刚摁到扣子上,顾予岑就出声阻止:“等会儿再弄吧。”
楚松砚看他一眼,无声地问:“为什么。”
顾予岑说:“热。”
但很快,楚松砚就知道顾予岑为什么不让他系上那两颗扣子。
抽完烟,顾予岑将烟摁灭,看了眼时间,叹息着说了句:“又该去开会了。”就走到楚松砚面前,低着头,伸手拨开楚松砚的衣领,而后,倏地弯下身,在楚松砚的锁骨上咬了下。
但咬得不够用力,只留下了道浅浅的牙印,估计几分钟后就会消失。
顾予岑抬起头,说:“现在系上吧。”
楚松砚难免失笑,问:“就为了咬我一口?”
“嗯。”顾予岑拿出条新领带,递到楚松砚手里,说:“最近总是莫名想咬你,你多体谅体谅。”
这话说得可谓是理直气壮。
楚松砚接过领带,动作细慢地为他系上。
“可能该磨磨牙了,晚上回家之前买点儿骨头类的零食。”楚松砚说。
顾予岑看着他,问:“哥,真把我当狗养了。”
“狗可爱。”楚松砚说。
顾予岑无声几秒,才紧紧牙关,放低声音,说:“行吧。”
又妥协了。
“我去开会了。”顾予岑说:“在办公室等我,或者出去逛逛,开完会一起去吃饭。”
“大概几点能结束会议,我先把餐厅订下来。”楚松砚又多问了一嘴。
顾予岑却看他一眼,说:“我定完了。”
“什么时候?”楚松砚问。
“昨天做之前。”顾予岑说。
眼看着即将五点钟,顾予岑却仍在拖沓。
他又问:“紧张吗?”
“紧张什么?”楚松砚问。
“和我妈吃饭。”顾予岑说。
“……有点儿吧。”
顾予岑笑了声,在楚松砚侧脸上接连啄吻几下,说:“没事的,就是一起吃个饭,她很喜欢你。”
“…… 嗯。”楚松砚垂着眼应了一声。
顾予岑拖长尾音说:“别想那些了,你只需要简单吃一顿饭,然后和我一起回家,就可以了。”
楚松砚笑着瞥他一眼,“哪有那么简单。”
话是这么说的,但做起来哪有那么简单。
紧张与否哪是自己能控制的。
顾予岑抓住楚松砚的手,摩挲着他无名指上的戒指,说:“是,没这么简单,如果你表现的很差的话,回去要好好跟我道歉。”
楚松砚看着他。
顾予岑抬起左手,比了个“五”。
“五个小时,你动。”
———正文完
第114章
窄窗外电闪雷鸣,惊悚的银光将天际劈成两半,“轰隆”一声,全部听觉都被震得暂且消失,整个世界成了死寂一片。
老房子里的房间虽然不至于漏雨,但一旦外头开始下起暴雨,房间内的空气就变得无比黏腻潮湿,就像将整个人浸泡在盐汽水中,鼻腔都向外冒着水泡。
“啪。”
顾予岑烦躁地从枕头下摸出打火机,对准嘴上叼着的香烟,摁下,火苗快速窜起,但打火机似乎是寿命将终,火苗明灭闪烁着窜起一小束,很快便摇曳着熄灭。
烟还没来得及点燃。
顾予岑又连着摁了两次,烟尾巴才堪堪燃起红光。
“呼。”
烟雾快速窜出,笼罩住整个房间。
寒气从门缝里钻进来,顾予岑扭头瞥了眼没关严的房门,原本身上被冷风吹出一层鸡皮疙瘩,准备叼着烟下床去关门。但他刚走到门口,就顺着门缝看见了在外面烧火炉的楚松砚。
楚松砚低眉顺眼,一双手因为拿过沾满脏土的木柴,变得灰扑扑的,掌心上还沾着一大块黑印,看起来脏兮兮的,加上他身上穿的都是邻里送的不要的衣裳,整个人看着像捡破烂的小孩儿。
顾予岑站在那儿,视线笔直地落到楚松砚身上。
楚松砚像毫无察觉一般,还在一遍遍机械性地往火炉里添柴。
两人就这样隔着一道门,维持着难得的和谐。
直到楚松砚因为被突然飘起来的浓烟呛得连连咳嗽了两声,咳得身体颤抖着,这种平和才被打破。
“轰隆!”
惊雷再起。
烟灰掉落到地面上。
顾予岑回过神,猛地吸了口烟。
香烟尾巴猩红的火快速向上窜。
楚松砚扭过头,看向藏在门后的顾予岑。
他咳嗽还没止住,眼尾泛起一片红。
顾予岑对上他的视线,慢吞吞地吐出口烟。
“看我干什么?”顾予岑用脚将门彻底踢开,手指夹烟,双手抱臂靠着门框,目光直白地审视着楚松砚,一字一顿地质问道:“怎么着,又是我抽烟把你呛着了?”
楚松砚盯他数秒,便沉默着摇摇头,扭头继续向火炉内添了块柴火,看着火势差不多,就拍拍手上的灰站起身,扭头准备走。
可下一秒,顾予岑就叫住他:“哑巴,我问你呢。”
楚松砚停住脚步,扭头看他。
两人对视着。
楚松砚的眸子漆黑,几乎见不到底,老房子的灯长年未更换,这短短几瞬,屋顶挂着的吊灯就开始明明灭灭地蹿动变换,而在房间短暂陷入黑暗时,窗外闪电忽现,映照在楚松砚分眸底。
这让他莫名给人一种压迫感。
顾予岑满不在乎,依旧得寸进尺,没好气地问:“怎么着,现在没有外人了,还想让我叫你一声楚哥?”
“没。”楚松砚开口说。
顾予岑满意地勾勾唇,抬起手,吸了口烟,刻意憋着,一步步慢吞吞地走到楚松砚的面前,直到看见自己黑色的影子彻底笼罩住楚松砚的身体,也将他那双平静的双眼纳入黑暗时,才慢条斯理地对着楚松砚的脸吐出那口烟。
这口烟很浓。
楚松砚被呛得下意识紧闭双眼,紧接着,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嗽声几乎要压抑不住。
而这动静,也惊动了在房间里休息的阿婆。
阿婆在房间里扬起声音问:“松砚,怎么了?”
楚松砚睁开眼,看了顾予岑一眼,才扭头冲着阿婆房间的方向回了声:“没事阿婆,被烧木柴的烟呛到了。”
“哎呀,你又偷偷地弄,说好了等雨停了我来搞的呀。”阿婆低声咕哝着。
顾予岑没忍住,嗤笑了声。他又走进一步,低头贴到楚松砚耳边低声说:“好孝顺啊,楚哥。”
楚松砚梗着脖子,想要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可顾予岑夹烟的手已经搭到了他的肩膀上,只要他稍稍偏些头,头发估计就会被香烟上的火苗点燃。
而顾予岑也在此刻提高声音说:“阿婆,是我跟楚哥说冷得受不了,他才提前烧火的。”
阿婆没了动静,但半分钟后,她的房间内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阿婆在穿鞋。
辨认出声音,楚松砚低声说:“阿婆出来了。”
“就你耳朵好使?”顾予岑垂眼看着他,声音淡淡地问。
如果阿婆出来,看见他俩保持着这种姿势,难免太过…
楚松砚伸手去抓顾予岑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可他刚抬起手,顾予岑就看出他的意图,声音冷冷地说:“我之前告诉过你,手脏就别到处乱碰。”
楚松砚刚伸出去的手又收回。
“松开我吧。”楚松砚听着阿婆的脚步声缓慢地靠近,仿佛随时都会出现在他身后,他闭上眼,小声请求:“下次在别人面前,如果你在,我会主动躲开的。”
顾予岑笑了声,问:“好贴心啊…要我谢谢你吗?”
楚松砚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表现得太过体贴殷勤,加之阿婆这几天身子不好,天气阴冷,老毛病犯了,都是楚松砚在忙前忙后,而顾予岑像个大爷一样随便找个地方一瘫,这几天上门看望阿婆的邻居没少嚼顾予岑的舌根。
而顾予岑被吐了多少唾沫星子,楚松砚就受了多少夸捧。
楚松砚倒是演了场好戏。
顾予岑故意抖了抖夹烟的手,烟灰掉落到楚松砚的肩膀上,烧出来的烟雾也一阵阵地往楚松砚脸上飘。
楚松砚又忍耐不住想要咳嗽,可以两人现在的距离,他若是咳嗽,势必要将咳出的气喷到顾予岑身上。
楚松砚连忙向后退,甚至顾不得烟蒂掉落是否会烫到自己,只想尽快挣脱顾予岑。
“嘶——”
阿婆出来时,看到的就是楚松砚和顾予岑隔着一段距离站着的情景,楚松砚咳嗽得前后仰着身体,整个脸都憋得通红,一路红到了衣领下的锁骨。而奇怪的是,咳嗽的是楚松砚,顾予岑却也满脸扭曲,像是吃痛极了。
“怎得了?”阿婆扶着门,探着脑袋,强撑着精神气,问:“你俩在这儿研究什么呢?是不是柴火又烧不起来了,最近天气潮,柴火确实不容易… ”
阿婆的话还没说完,顾予岑就瞥她一眼,说:“楚松砚都弄好了,已经烧起来了。”
他常常这样声音冷淡地打断阿婆的话,阿婆自觉唠叨,闭上了嘴,紧接着浅浅地笑了下,说:“这样啊,松砚能干。”
顾予岑再次打断她,说:“你不是腿痛得受不了?回去把膏药贴上,然后早早睡就好了,其他的不用你操心。”
阿婆彻底闭嘴,她看了楚松砚一眼。
楚松砚缓住了咳嗽,冲她笑了下,也附和道:“回去休息吧阿婆。”
阿婆进了房间,房门还没彻底关上,顾予岑就冷着声音说:“你故意的。”
楚松砚转过身看他,视线将他从上到下扫了一遍,这才发现,原本那根燃到一半的烟,此刻正躺在地上,停留在顾予岑的脚旁。
而顾予岑的右脚脚背上,赫然出现了一块鲜红的印记。
被烫出来的。
楚松砚再次抬眼看顾予岑的眼睛,无言两秒,才开口说:“对不起,我不是… ”
“就会嘴上说说?”顾予岑嘲讽道:“我在这儿待的这几天,你除了张口闭口的对不起,还会什么?”
“我去给你找烫伤膏。”楚松砚说。
“你倒不如赔我医药费,让我去医院处理,不然留疤了你负责?”顾予岑冷嘲热讽,根本不准备给楚松砚就此逃脱的机会,“哦,我忘了,你住在这儿,吃的喝的用的都是靠阿婆,你自己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顾予岑被强送到乡下,整天处在这种落后无趣的环境里,连最基本的娱乐项目都没有,整个人压抑得没有半分好心情,面对楚松砚这个碍眼的人,更是毫不客气地肆意宣扬着自己的少爷脾气。
反正楚松砚也是个软柿子,还是个惯会装模作样的软柿子。
楚松砚盯着他,不说话。
顾予岑看了他一会儿,觉得这人又变成哑巴了,没什么意思,干脆就把烟头踢到火炉旁,自己干脆利落地回了房间。
“嘭。”
房门被关上。
暴雨不停息。
半个小时后,楚松砚拿着烫伤膏,敲响顾予岑的房门,或许是因为雷声震耳,将敲门声全部遮盖住,又或许是顾予岑单纯不想理会,楚松砚敲门敲了足足三分钟,都没人开门。
楚松砚垂着眼,面无表情地收回手,准备拿着烫伤膏回去,但突然,暴雨淅沥声下,他听见了声压抑着的喘.息声。
楚松砚站在原地,安静地听着。
那道喘.息声就像是他的错觉,之后再没出现。
就在楚松砚再次准备离开时,这道断断续续的声音再次出现了。
它就像是上帝刻意扔下的苹果,引诱着楚松砚停留,并推开那扇紧闭的门。
如果推开门就看见什么呢?
顾予岑在自.亵?
这时被撞破的顾予岑会露出什么表情呢?
又或者是,顾予岑发烧了?
被烧得糊涂才发出这种声音?
无论怎么估量,都是第一种情况的可能性更大。
楚松砚垂着眼,保持着种诡异的静止。
过了足足半分钟。
楚松砚抬起手,摸到了门把手上。
“咔哒”一声。
如此轻松。
房门打开了条漆黑的缝隙。
第115章
顾予岑背对着房门的方向,蜷缩着身体侧躺在床上,斑驳的木门被推开时发出轻微的吱吱声,顾予岑却丝毫没有反应。
楚松砚的动作很轻很慢,他的视线笔直地落到顾予岑的后背上。
或许是因为烧了火炉,房间内的温度窜了上来,顾予岑没穿衣服,只穿了条到膝盖上面的运动短裤。他脊背处凸起的弧度格外漂亮,楚松砚下意识地看向那处。
凸起的弧度一直延伸到腰际,最终被松松垮垮的裤腰遮挡住。
楚松砚松开门把手,一步步缓慢地走进房间。
走出三步,他停住,捏着烫伤膏,平静地小声叫:“顾予岑,我来给你送烫伤膏。”
没人回应。
楚松砚等待了几秒,便继续轻手轻脚地向前走,这次,他没再试探性地叫顾予岑的名字,而是一直走到床边。
顾予岑安静地躺在床上,躺在黑暗中,像是昏迷后任人宰割的羔羊。楚松砚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烫伤膏,停顿几秒后,抬手将烫伤膏的盖子拧开,在指腹上挤出一点膏体。
从楚松砚进入这个房间开始,顾予岑就再也没发出任何声响。
楚松砚紧盯着他,绕到床的另一侧,站到顾予岑的面前,数秒后,缓慢地蹲到床边。
顾予岑紧闭着眼,看起来睡得格外得熟,眉头却紧皱着,如同深陷梦魇。
“顾予岑。”楚松砚又低声叫他。
顾予岑的眉头皱得更紧。
楚松砚重新站起身,走到顾予岑脚的位置,慢悠悠地弯下腰,将指腹冰凉的膏体摸到顾予岑脚背上烫伤的位置。
顾予岑缩了下脚,发出声轻微的喘息声。
楚松砚扭头看他的脸。
没醒。
楚松砚加重指腹力道,将手指彻底压到烫伤处,重重地揉了起来。他这不像是在给顾予岑上药,反倒像是蓄意报复,准备用这点儿无足轻重的疼痛感来缓解自己内心深处的阴暗。
果不其然,揉了没几下,顾予岑的腿就抽搐了下。
“…… 疼。”顾予岑梦呓着。
冰凉的膏体被楚松砚指腹的温度彻底融化,没了膏体隔着,楚松砚能清楚地感受到那烫伤处稍有些磨手的触感。
他面无表情地继续揉着伤口。
顾予岑的身体抖动了下。
紧接着,又出现了,楚松砚在窗外时听见的喘.息声。
楚松砚若有所觉地看向顾予岑的腰下。
起来了。
顾予岑翻了个身,楚松砚快速收回手。
喘.息声停了,顾予岑却难耐地用手向下摸。
紧接着,手指便伸进了裤腰里。
但他没往下探,只是用指尖虚虚地勾着裤子边缘。
用手指头勾着裤腰有啥问题啊?一遍遍给这儿标黄?你在外面裤子要掉了用手抓一下是不是立马就有警察出警给你抓进局子里说你传播淫.秽?真无语二货
楚松砚平静地看着,垂着眼,居高临下地观察着顾予岑这幅他从未见过的模样。
他指腹上还沾着膏体融化出来的油。
楚松砚伸手将油全部蹭到顾予岑的小腿上。
窗外雨势急剧增强,窗帘被窗户边缘缝隙吹进来的风吹起。窗帘边角的布料抚过楚松砚的小腿。
窗帘早就被倾洒进来的雨淋湿,贴在腿上,留下一小片水渍湿痕。
楚松砚向床头挪动两步,再次蹲到地上,视线平视着顾予岑的侧脸。
过了两分钟,顾予岑就没了动静。
直到他无意识地把脚伸到床外,窗帘重重地扫过烫伤的部位。喘.息声再次出现,顾予岑呢喃着:“疼… ”
这些年颠沛流离,在两个家庭内辗转,又因楚柏的原因,耳濡目染,了解过不少有特殊心理的人群,一个初具雏形的猜测在楚松砚的脑海里浮现。
楚松砚紧盯着顾予岑的脸,又想起来,在之前顾予岑被乡下的虫子咬了之后,总是格外敏感地能第一时间察觉,那时候他以为是顾予岑这大少爷身体娇贵,受不了疼。
现在看来…
楚松砚敛下眸底的情绪,将手伸向顾予岑的裤腰下。他精准地找到腿根的部位,用手重重地掐了下去。
顾予岑的身体开始抖,后腰也下意识地弓了起来。
良久。
楚松砚无声地说:“原来你是这种…”
话没说完,他就忍不住扯扯唇角,笑了一声。
他还真是发现了件不得了的事。
顾予岑整张脸红得像高烧难治。
但此刻,他皱紧的眉头也松开了。
有了楚松砚的触碰,他不再那么难捱。
楚松砚将手抽回来,他就立马像狗皮膏药般再次贴上来。
身体很烫。
顾予岑在不清醒的情况下,做了不得了的事。
他知道自己现在在被一个男人觊觎着吗。
楚松砚看了眼自己的掌心,上面沾满了液体,有汗液、残存的烫伤膏,也有别的,混杂着。他将手凑到鼻子前闻了下,带着淡淡的熟悉的类似海水的潮湿味,又沾着顾予岑身上独特的沐浴露味。
说不上难闻,但也不算好闻。
闻个手心也一遍遍地标黄,有完没完二货?你的手天生就是禁区呗? ?这有啥出格描写?谁抓狗屎闻一下是不是也要判淫.秽罪? ? ? ?
楚松砚站起身,用这只手去抚开顾予岑额头上的湿发。可有些零碎的头发紧粘着,怎么也拨弄不开。楚松砚停顿几秒。
“嘭!”得一声。
雷声震耳。
楚松砚心底的某些东西也在悄然发芽。
他慢悠悠地将手指插进顾予岑的发间,紧接着,快速向深处抓去,用力一拽。
顾予岑仰着下巴。
按理来说,这种力度,顾予岑早就该被痛醒。
可他却像无法醒来般,脸上汗珠不住地往下滚,嘴张着,大口大口地喘气,却无论如何都没能睁开眼。
楚松砚眼中不带任何情绪地看着顾予岑。
他在想,如果对于顾予岑来说,疼痛等同于快感,那他现在对顾予岑所做的事,究竟算是蓄谋已久的报复,还是小心翼翼的讨好。
答案是未知的。
楚松砚只知道,顾予岑面对他时,从来都是毫无悦色的沉脸,以及偶尔出现在阿婆面前时惺惺作态的假笑。
现在这等模样的顾予岑,他第一次见。
这就像是你掀开了一个人的皮囊,窥探到了他血肉之下最隐秘的一面。
在来这儿之前,顾予岑是不是会在别人面前双膝跪地,仰头以最卑微的姿态,求着别人对他最些什么过分的事?
像条狗一样。
会吗?
楚松砚的手指再次收紧,他缓缓低下头,直到自己的鼻尖将要触碰到顾予岑的脸,才堪堪停住,他垂着眼,再次开口叫:“顾予岑,你有意识的吧。”
躺着的人完全成了没有自我知觉的木偶人,无法给予他任何回应。
挺没意思的。
楚松砚也不喜欢这种点到为止的精神高.潮。
他收回手,低声引诱道:“你想继续吗。”
顾予岑的眼睫颤抖了下,仿佛随时会醒来。楚松砚却丝毫没有慌乱的情绪,他甚至隐隐期待着顾予岑能在此刻睁开眼。
自从逃到这儿后,自从经历了马特维的死后,他的心像是自动被禁锢到了个铁笼里,哪怕竭尽全力,也很难掀起任何活人该有的情绪,他只是麻木地走着,麻木地活着。
而顾予岑的讥讽刻薄,总是让楚松砚想起,他曾经遭受的百般嫌弃。
明明他已经演得格外出色,受到了阿婆以及全部邻里的接受,可偏偏,顾予岑突然闯进来,毫不掩饰地拆穿了他拙劣的演技。
活着没意思。
死了没资格。
楚松砚煎熬着自己。
顾予岑所做的这些,楚松砚没想过刻意做什么反抗,或是报复回去,但是现在,他发现了顾予岑身体的秘密,就好像上帝为他死寂的世界再次打开了一扇门,这扇门通往的世界是未知的。
也是目前,他唯一能触碰的。
他的生活太无趣了。
顾予岑要是醒来后发现他… 会有什么反应?
楚松砚脱下鞋,上了床。
他掀起顾予岑的衣服下摆,脱掉他的裤子。
又脱掉自己的。
他准备治疗顾予岑身上的其他烫伤,顾予岑的身体很干,烫伤膏再次被挤到楚松砚的手指上。冰凉的膏体成了某种东西的替代品,它被涂进了顾予岑的身体里,那处藏着难以窥视的烫伤伤口,那伤口更烫,也更难安抚。
烫伤膏滑腻腻的。
楚松砚就这样缓慢地、极具耐心地涂抹着烫伤膏,冷淡的视线藏匿在黑暗之中,如同冷血动物看见猎物时那般,令人窒息。
房门没关。
阿婆睡眠不好,这两天都在服用安眠药。
在进来之前,楚松砚去阿婆那屋看过。
阿婆已然熟睡。
在闪电窜过天际时,房间骤亮一瞬。
顾予岑的大腿开始抖动。
他的体温迅速攀升。
楚松砚的动作很慢。
觉感种这是爱做是来原,道知才他刻此。近此如地触接人男个一和次一第是也,爱做次一第他是这。
热。
怪不得总有人因为欲.望做出荒谬抉择。
快感上头时,理智已经完全沦陷。
被烫伤的何止顾予岑一个人。
………
……
木床止不住地响着,仿佛随时会坍塌下去。楚松砚抓紧顾予岑的双腿,视线死死地停在他的脸上。
欲壑难平,汗如雨下。
顾予岑醒了。
在意识回笼一瞬,他最先感觉到的是整个身体都被撕裂了般的疼痛,随后是如同蚁群般布满全身的麻痒。他头晕目眩,视野上下晃动着,难以聚焦到一个具体的点位上。看过那么多网站里的视频,顾予岑很快便意识到这种视角往往出现在什么情况下。
就在此刻,一双冰冷的手抓着他的侧腰。
楚松砚哑着声音说:“醒了。”
顾予岑张开嘴,但比起质问,更显脱口而出的是一阵阵粗喘,他喉咙里的空气被挤压着,不上不下。
他转动视线,看向楚松砚。
楚松砚上衣完好,下身…
顾予岑这时才发现自己身上什么都没穿。
“…楚松砚。”
此刻的他,无论说什么都毫无威胁力。
“停下,你他妈的是不是… ”话还没说完,楚松砚便用力往他身上一撞,撞得顾予岑直接失声,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是完完全全的压制。
当身体的第一感觉涌上头,彻底控制四肢,顾予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所发生的一切,却再难摆出先前的蛮横霸道。
顾予岑徒劳地用手去找楚松砚的身体。
楚松砚看着他的动作,过了几秒,大发慈悲地将一只手伸过去。
触碰到他的手掌,顾予岑立马死死地攥住。
“停…”顾予岑说。
楚松砚却真如他所愿地停下了。
很快,空虚感如同大网般快速笼罩下来。
顾予岑抓着楚松砚的力道更大了。他喘着粗气,迟迟缓不过来,与此同时,被男人干了的事实也让他的脑袋里迅速冲上无限的羞耻与恼怒。
他闭紧双眼,咬紧牙关,说:“楚松砚,滚…”
楚松砚又动了一下。
“我来给你送烫伤膏,你告诉我,你很痛,但是也很爽。”楚松砚语气毫无起伏地说着,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毫不心虚。
顾予岑还要骂,楚松砚已经将手指抠到了顾予岑烫伤的伤口上,这次,他毫不收力。
疼痛快速席来。
与此同时,楚松砚快速下压。
彻底入侵。
顾予岑的脑海一片空白。
完了。
……
楚松砚冷静地整理好自己身上的衣服,穿上裤子,面无表情的模样仿佛他是被强迫着对顾予岑做了这些事,他看起来何其无辜,任谁都不会将方才的一切与他联系起来。
顾予岑躺在床上,整个人还沉浸在强度兴奋中,难以脱身。这是他第一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
楚松砚将烫伤膏放到顾予岑枕边,声音低低地说:“每天涂三次,能避免留疤。”
顾予岑倏地睁开眼,闭上大口喘.息的嘴巴,直勾勾地盯着他,问:“你早就想对我这么干了是不是,你之前看我的眼神就是这样,像一个正常人,在看一条被所有人嫌弃的狗。”
楚松砚抿抿唇,汗液顺着他的发间流下,没入衣领,他用掌根蹭了下脖颈上残留的汗渍,依旧惜字如金地回:“没有。”
顾予岑盯着他,良久,羞耻地闭上眼。
楚松砚以为这大少爷是被这件事彻底磨没了傲骨,准备就这么装死下去。结果下一秒,顾予岑突然暴起,从床上一跃而起,双手死死掐着楚松砚的脖颈,就将他往墙上压。
顾予岑面目狰狞,咬牙切齿道:“你真他妈的敢做,那你也该知道我能轻轻松松把你弄死在这儿。”
楚松砚被掐得喘不过气,嘴唇快速失去血色,他视线笔直地看着顾予岑,一只手抓着顾予岑的手,试图挣脱,另一手则在身侧不留痕迹地摸索着。
可顾予岑早就料到他会反击,很快便将他那只不老实的手也一并擒拿住,一同压在冰冷潮湿的墙壁上。
“你喜欢男人。”顾予岑说。
楚松砚没反驳,也没应允,只是缓缓闭上眼,像是认了命。
倏地,手机铃声响起。
嗡嗡嗡。
一阵接着一阵。
顾予岑看着他那张脸,最终,恨恨地松开手。
“真恶心。”
他走到床边,接通电话。
是他那群狐朋狗友打来的。
楚松砚的身体不受控制向下滑,最终颓唐地用手摸向脖颈,感受着那处灼热的痛感。而他低垂的眼缓缓抬起,他看着顾予岑的背影,表情冷漠。
毫无悔改之意。
那群人准备再次到乡下看望顾予岑,但顾予岑听着电话那头嘈杂的声音,只觉得心里格外烦躁,他穿上裤子,点了根烟,一边视线冰冷地审视着楚松砚,一边语气不大好地对手机那头说:“这儿也没什么好玩的,你们还过来干什么?”
不知那头说了什么,触了顾予岑的霉头。他嗤笑了声,语气咄咄逼人地说:“怎么,我这辈子都没法回去了?”
楚松砚低垂下眉眼,安静地听着。
挂断电话后,顾予岑的心情明显更糟糕,整个人濒临爆发的极限。他一口接着一口地吸着烟,吞云吐雾。
房间内再次陷入寂静。
此刻,暴雨停歇。
楚松砚率先开口道:“…我先出去了。”
“出去?”顾予岑扯扯唇角,“你觉得你还有资格出去吗?”
第116章
顾予岑再次暴起,他甚至无暇顾及自己此刻全身赤.裸的难堪处境,直接就扑到楚松砚的身上,强硬地掰过对方拿着裤子的那只手,恶狠狠地说:“楚松砚,是不是阿婆给你太多好脸色,你都忘记自己正在寄人篱下了?还敢把手伸到我身上来?”
他死死地盯着楚松砚,身上阵阵撕裂的疼痛将他的怒火浇得更旺。
偏偏楚松砚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表情,仿佛突然搞出这么一件事只是为了恶心顾予岑一次,一次来完成一场激烈的反抗,至于自己的下场是什么,是被驱逐或是被弄死在这儿,都不重要了。
他又开始装哑巴。
顾予岑用手指捏住他的脸,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几乎能听见楚松砚齿间相碰撞的声音。楚松砚痛得皱起眉头。
顾予岑一字一顿道:“我信不信我找几个人把你给……”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
楚松砚就猛地抬脚踹向顾予岑的裆部。
还好顾予岑躲避及时,否则那一脚下去,他这辈子估计都废了。
顾予岑靠着床边,紧盯着楚松砚。
只见,楚松砚仍旧低垂着眼,维持着那副窝囊无害的假象。他低声说:“你做不到的。”
“你怎么知道我做不到?”顾予岑毫不掩饰自己话语中的讽刺。
楚松砚依旧语气平平地回着话:“你不敢。”
“我不敢?”顾予岑重复了遍。
从来没有人能在顾予岑面前笃定地说有什么事是他不敢的。顾予岑从小到大什么混账事儿没做过?
楚松砚不理会他,自顾自地说:“你在感觉到疼痛的时候,会有很强烈的快感,强烈到,你甚至对疼痛都没那么抗拒,而是有些享受。”
这话就此停顿,楚松砚缓缓抬起眼皮,他直视着顾予岑,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顾予岑的反应。
可顾予岑面无表情,仍旧是那副令人感觉到无限压迫感的模样。
楚松砚接着缓慢地说:“阿婆知道吗?”
“…… ”
楚松砚直勾勾地盯着顾予岑,歪了下脑袋。
顾予岑嗤笑了声:“知道能怎样?不知道又能怎样?你不会准备拿这件事儿威胁我吧?”
楚松砚却摇摇头,他说:“不,我不会。”
他说的是“我不会”,而不是“我不敢”。
但他说了又能怎样?
谁会信?
可很明显,楚松砚并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他只是将视线淡淡向下一扫,盯着某处,平静地陈述事实:“你硬了。”
顾予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赤.裸的事实摆在眼前,比任何言语都能更有效地激发顾予岑的羞耻心,尤其是楚松砚还在接着说:“你其实没那么抗拒吧?”
“啪!”
顾予岑一巴掌打过去。
随着清脆的一声,楚松砚偏过去的脸瞬间泛起大片红。
紧接着,顾予岑揪住楚松砚的衣领,就要照着他的脸接着砸过去一拳。
楚松砚却没有丝毫反抗的意思,只是闭上眼等待拳头落下。
高举的拳头停顿在半空中,迟迟落不下去。
因为顾予岑发现,他的手在抖。
快感引发的身体发抖。
楚松砚没睁开眼,却再次开始说:“我是第一个知道的吗?”
知道什么?
知道他这…异类般的对痛觉的感知情况?
……
是。
他是第一个。
因为哪怕顾予岑在感知疼痛时会产生快感,也会表现得像疼痛难忍而引发的身体僵硬、颤抖,大多数人看见他的不对劲也只会觉得他是对痛感太过敏感。
从来没有人像楚松砚这样……强硬地把他给上了。
楚松砚缓缓睁开眼睛,他先是看了眼悬在自己头侧的拳头,才看向顾予岑。
他说:“你讨厌这样的自己吗?”
“你他妈的…… ”顾予岑话还没说完,就听楚松砚接着说:“如果讨厌的话,我能帮你。”
“…… ”
顾予岑放下拳头,他后退两步,直接坐到床上,而后扯过被子盖住自己的下半身,他扯扯唇角,反问:“你拿什么帮?你是不是又忘了自己对处境?”
楚松砚却说:“我能帮你学会怎么掌控自己的身体。”
“只要放大对痛觉的感知,增加对快感的麻木感,你就能够变得正常了。”
他说得容易。
顾予岑无声地嘲笑着他,真是说瞎话不打草稿,真以为两个嘴皮一分一合,说出来的就都能成为现实了?
楚松砚自然知道他不信,默不作声地整理好裤子,系紧腰带,而后说:“你没别的事的话,我就走了,阿婆快醒了。”
说着,他就准备从顾予岑面前走过去,直接离开房间。
可顾予岑却在他即将消失在自己眼前时,伸手抓住他的胳膊。
楚松砚停住脚步,扭头看他。
顾予岑的喉结滚动了下,“按你的话来说,我要干什么?”
楚松砚无声地笑了。
很明显,顾予岑已经痛恨自己这个怪病已久,而且如今,身体上疼痛引发的剧烈快感正在麻痹他的大脑,他已经无法完全理智地去思考楚松砚所说这些话的可靠性。
他只是被身体本能控制住了——
给予他快感的人、知道他真实一面的人要走了,他应该克服羞耻、愤怒,阻止这个人的离开。
说不定,这人真有办法呢。
繁衍是生物的本能,而性冲动几乎与繁衍划上等号,他只是被操纵了。
顾予岑这么告诉自己。
而且,他还不知道要在乡下待多久。
一旦楚松砚露出什么破绽,他立马就能用拳头给他上一课。
现在先放他一马,给自己找点儿乐子,没关系的吧。
病急乱投医。
楚松砚垂眼看着顾予岑,温声说:“首先要制造疼痛。”
“怎么制造?”顾予岑问:“自.残?”
太傻逼了,最后留一身疤,丑得要死,给自己找罪受?
他刚准备为开口骂,楚松砚就摇头否认道:“不是。”
“那还有什……”顾予岑话还没说完,瞬间想到自己身上现在不就在痛吗,还是从未有过的撕裂痛。
“你的意思是,让我心甘情愿被你干?”顾予岑噌得站起身,沉着脸。
“不是。”楚松砚又否认:“还有别的方法。”
“什么?”顾予岑问。
楚松砚却突然抬头看了眼墙壁上的钟表,转移话题说:“阿婆醒了,我先出去了,这事等会儿再说,可以吗?”
他又拿出乞求的姿态。
装模作样。
顾予岑盯他两秒,默许他走了。
可是,真的有别的方法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