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团圆》的上映,儿歌的流行,广告在各个电视台播出,欢欢和悦悦以及熊猫饼干厂彻底火了。
欢欢和悦悦都收到了不少片约,悦悦对拍电影完全没兴趣,王英全都给她推了。找欢欢的片约更多,顾轩和赵云升他们一起给她只挑好的剧本,让她能兼顾学习和拍戏。
杜建国找上门来时,正是暑假中期,欢欢去外地拍戏,悦悦跟她一起去玩了,李凤菊跟着照顾她们。
陈秀琴开门,看见杜建国,胡子拉碴,邋里邋遢,她刚想把人赶走,看见他戴了孝。心下一咯噔,难道是孙巧玲走了?
“婶子,欢欢呢?”杜建国一开口,嗓子是哑的。
“欢欢不在家,你家里谁过世了?”陈秀琴看着他的孝章问道。
“我父亲……”杜建国嗓子堵得厉害,他没想到年初他爸才说做完今年不做了,说身体吃不消,这会儿人竟然就没了。
过世的竟然是杜建国的爸,陈秀琴很意外,问道:“他,年纪不大啊,怎么回事啊?”
杜建国知道是他害死了他爸,要不是他给他爸下药下过量了,他爸不会这么早死的。他心里千百个后悔,但也没有用了。
“高空作业,不小心摔下来了。”杜建国说哽咽道。
“哎哟……”死者为大,陈秀琴还是惋惜地说,“你节哀,欢欢在外地拍电影呢,不太好联系,就算联系到了,三两天恐怕也赶不回来。”
杜建国无力地摆摆手:“算了算了,孩子不在家,就不折腾孩子。婶子,我走了。”
陈秀琴看着杜建过的背影,他应该才过三十吧,看着都佝偻了。
晚上,王英下班到家,陈秀琴和她说了这事。
“死了?”王英听说杜为民死了非常惊讶,前世这时候他可是活得好好的呢。
“嗯,他一来,我看他戴孝,以为是他妈走了呢,他说是他爸,高空作业摔下来了。”陈秀琴说。
王英沉默了好一会儿,这辈子的杜家是真的倒霉,难道真是报应?
“想找欢欢回去的,我说不在,他也没说什么,叫不折腾孩子,就回去了。”陈秀琴见王英不说话,又说道。
“嗯,欢欢在那么远呢,现在回来也赶不上下葬,大夏天的,人也不能在家多放。”王英说。
“就是说呢。”陈秀琴说,“暂时也不告诉欢欢了,等他们回来,叫她去上柱香就行了。”
“嗯。”王英应了声。
“你快去洗澡吧,今天又去工地了吧,浑身是灰,头上一层,头发都白了。”陈秀琴说。
王英里拍了拍头发,又拍了拍衣裳,说:“从工地直接回来的。”
王英的新厂正在如火如荼地建着,厂子很大,事情特别多,她隔三差五就要亲自去看看一看。
“让你爸去也一样的。”陈秀琴说。
“爸也有事呢,现在厂子里人人都忙。”王英说。
“快去洗澡吧。”陈秀琴又催了一遍。
王英洗了澡,陈秀琴把晚饭也准备好了,绿豆汤配煎饺还有个拍黄瓜。
饭桌上,赵成军和王英一直说着厂里的事。陈秀琴现在也不管了,他们厂里事情太多,翁媳两个人这半年忙得几乎没有休息过。王英又忙瘦了一圈,正如陈秀琴之前说,她忙完这一阵子,就有下一阵子忙。但陈秀琴看着王英神采飞扬的精神头,觉得她大概是不觉得累的。
他们吃好饭,给赵云升留了一份在桌上。他现在正和顾轩一起拍电影,就在北崇的老街,拍赵云升以酱园为背景的《新生》,最近在拍夜戏,每天都回来得很晚。
王英吃好饭,陈秀琴就让她直接上楼了,筷子也不要她洗一根。
王英坐在书桌前,开始加班,她的案头永远有做不完的工作在等着她。
夜深人静,一点动静都格外响。王英已经在书桌前坐了许久,听到赵云升开门的声音,王英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拿起桌边的手电筒,出了门。
赵云升刚推开门,就看见从楼上洒下一道光,把院子照亮,他向楼上看去,朝王英摆手。王英笑着,晃了晃手电筒。
赵云升停好车,王英已经下楼来,两人进了堂屋。赵云升洗了手,就坐到饭桌前吃晚饭。
“煎饺要热吗?”王英问。
“不用不用。”赵云升掀开菜罩,端起绿豆汤先喝了一大口。
“今天怎么这么晚。”王英坐在赵云升上手问道。
这会儿已经快十二点。
“顾大导在片场发火了。”赵云升说,“有个演员,一场戏怎么都演不好。被顾轩凶了,结果越演越差。”
王英笑笑:“顾大导脾气是有的。”
赵云升也笑:“在片场没脾气也不行,镇不住人,他年轻,这有是他第一部正儿八经的电影。”
“你们都拍挺久的了。”王英说。
“确实挺久,今年夏天还缺一场重要的戏,等一场雷暴雨呢。”赵云升说。
“今年雨水不少,但电闪雷鸣的天不多。”
“就什么,一场重要的戏要再雷雨天拍,你厂里怎么样?什么时候竣工?”
“早着呢,今年都未必能竣工。”王英说。
“辛苦你了。”赵云升笑笑。
王英托腮,和赵云升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人都有些困了。
赵云升吃好晚饭,轻声喊已经在打瞌睡的王英:“英子,你先上楼睡吧。”
王英一个激灵坐直身子:“你吃好了?”
“嗯,我去洗澡,你先睡。”
王英上楼,把帐子里的蚊子给捉了两个,躺下后一时已经没了睡意。
赵云升轻手轻脚地上楼,王英笑道:“我没睡呢。”
赵云升也笑笑,掀开蚊帐,上了床,两人没说两句话,就一起入睡。
此时的杜家,杜建国正在守灵。他嗓子早就哭得发不出声,别人只当他是孝顺,却不知道他还有无尽的懊悔。全世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爸为什么会死。
杜文秀和杜文丽两姐妹倒是哭得没杜建国惨,这会儿她们也在守在灵堂前。两姐妹头靠头说了会儿话,杜文丽突然开口对杜建国说:“二哥,送爸回来的人,有没有说赔偿的事?”
杜建国咽了口唾沫,嗓子干疼得像吞刀片,开口哑得只有气声,说:“还没谈这事。”
杜文秀说:“领导来吊唁的时候,怎么不谈这事,赔偿的事不谈下来,爸没法下葬吧。”
“大夏天,不下葬!”杜建国瞪大眼,从喉咙里挤出一点声音。
“你不要糊涂,爸已经走了!还是在上班的时候走的,不把赔偿的事谈好了,人怎么能下葬。”杜文秀说,“你不谈,我就去谈。到时候爸的赔偿款,我们姊妹三个分。”
杜建国本来心里在内疚,听到他大姐说要分赔偿款,一颗心又全到钱上面了。他指着杜文秀:“一年到头不回来照顾妈,还好意思要赔偿款!”
“该我们的,我们不能要啊!”杜文丽和杜文秀站同一战线,反正这钱不可能叫他二哥一个人拿了。
杜建国恶狠狠地盯着杜文秀和杜文丽:“爸尸骨未寒,你们有脸。”
“我们怎么没脸了,你也没给爸留个后,唯一的孙女还跟旁人姓了,你跟我们有什么区别?”杜文丽说。
“你们要分钱是啊,行,妈一人一个月管,你们领回去照顾。”杜建国说。
“那怎么行!”杜文丽说,她自己在婆家都要过不下去了,把她妈接回去,她只会被扫地出门。
一旁躺椅上的孙巧玲人虽然闭着眼,但根本没睡着,一儿两女的话,她全都听在眼里,她这会儿只恨死的不是自己。她不明白,自己家怎么会变成这样子,自己的儿女怎么都是这样的人……
姊妹三个在灵堂越吵越厉害,还是一个留在这主事的本家长辈过来制止了他们。
第二天,杜为民单位领导来吊唁慰问,杜文秀就直接问了赔偿问题。领导一点都没含糊,这种时候,最是要安抚家属,人家直接把赔偿金带过来了。一次性赔偿两千三百五十块,除了一次性的现金赔偿,还有长期抚恤金,每个月三十块,这一份是给孙巧玲的,直到孙巧玲死亡。
杜家姐妹对这个赔偿数目不太满意,但人家单位也是根据国家规定来的,就是这么多。领导把钱给了杜建国,烧过香后就直接离开了。
杜为民下葬后,杜文秀两姐妹就找杜建国分钱。杜建国一分都不给,他还要留钱再讨个媳妇呢!怎么肯给。
杜文秀和杜文丽哪里肯依,姊妹三个闹得很僵。杜文秀还和丈夫闹得不可开交,她丈夫觉得她掉进钱眼了,人品败坏,要和她离婚。
杜文丽的婆家更狠,直接把杜文丽赶回娘家了。当年杜文丽和刘伟高中毕业结婚时,两人没到领证的年纪,只办了酒席,根本没领证,后来刘伟一直在外面念书也没有补办。刘家一直忌惮杜为民这个浑人,怕他乱来,现在杜为民一死,杜文丽和自家哥哥关系又不好,没人给她撑腰,刘家当年吃的亏,肯定要找补回来,就把杜文丽赶走了。
杜家这下又热闹起来,每天鸡飞狗跳,姊妹三个没有一天安生的。本来被邓秀珠照顾的已经有些好转的孙巧玲,经历过杜为民的去世,加上三个孩子这么每天闹,身体又开始恶化。
最后还是杜建国妥协了,他们不能把他妈气死,把他妈气死了,每个月三十块的抚恤金就没了,妈自己的退休工资也没了。
杜建国最后给了杜文秀和杜文丽一人五百块,两姐妹才消停。
杜文丽在杜家没待多久,就跟一个开大卡车的跑去南方了,临走时还偷走了杜建国三百块钱。
杜家的这些事,王英也听说了一些,不过也就过一遍耳朵,完全不在意。
欢欢拍戏回来后,王英问她要不要去给爷爷上香,欢欢直接说不去,王英也没勉强她。孩子不去,自然有不去的道理。
时间一晃而过,一直到腊月底,王英的新厂还没有竣工。看工程进度,估计还要半年才能建完。
今年,王英他们厂的盈利比去年翻两番,远超指标。要不是产能不够,他们厂能创造更高的利润。
年前,王英收到项怀民的电话,说他们充氮包装机的研究得到了突破性的进展,来年应该就可以正式投产。
王英大喜过望,又给项怀民送去五万块的科研经费。
王英想,明年才是他们厂,正式腾飞的一年!她的工厂还要扩建,充氮包装机研究出来,她就要有新的生产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