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高贵◎
欧阳冷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黑着脸:“你说什么?老国王?”
施翮的眼神清澈:“您不是寒少的父亲吗?”
冰山王子的父亲——冰雪国王。
钟毓秀忍不住趴在了施翮的肩上,唯有这样,才能勉强挡住自己上扬的嘴,“施翮,欧阳寒的爸爸可是学院董事会里最凶的一个,你也太厉害了。”
施翮思索了一下,他黑着脸的时候,满脸褶子堆叠,是有点可怖。
而且当着一众人等的面就扇了儿子一巴掌,以显自己的权威。
不过——“他以前也是从我们一贵出去的吗?”
“是啊,而且据说他在上学时就心狠手辣,最好面子了。这么说来,万一……”钟毓秀有些为她担忧起来。
施翮却吐出口气:“那不行,我实在怕不起来一个心狠手辣,课上学算数,课后踢毽子的人。”
钟毓秀:“……”她莫名也不怕了。
国王称谓一出,操场上几乎所有人都在憋笑,场面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只有一班班主任懂得人情世故,眉眼抽搐一阵后,赶忙小跑上前来作介绍,训斥道:“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呢?这位是校董会的欧阳董事,也是欧阳寒的父亲。”
欧阳冷的脸色终于好看了点,但一声冷哼还是自他鼻腔逸出,不怒自威:“只会嘴皮子功夫,我倒是好奇,你怎么拿到第一的?要知道我们欧阳家的人,不管是什么比赛,从来没拿过第二名。”
“没拿过第二名,”施翮:“那第三名拿过没?”
欧阳冷:“……当然没有!”
“那第四名呢?”
欧阳冷的脸肉眼可见再次黑了起来,然后变红,胸口快速起伏:“你!”
施翮见好就收,语气诚恳:“您别生气,冷静点,我刚才只是开了个玩笑。我明白您的意思的,你们家族的人向来只拿过第一,第二这个名次对你们来说很稀奇。”
欧阳冷的胸口总算平缓了下来,嗯了一声。
施翮:“但是别担心,以后常拿。”
他不敢置信地后退了一步:“!!”
“会习惯的。”
欧阳寒不露声色抬眸看了她一眼。
那边欧阳冷眼中仿佛带刺,伸出手,指着施翮,指尖微微颤抖,说不出话来。施翮都有点担心他中风。
突然,自斜里一只手臂横插进来,挡住了他颤动的手指,曲山行沉声问:“时间不早了,学生们是不是该出发了?”
通得人情世故的一班班主任刚才的反应比欧阳冷还大,差点厥过去。
现在有了台阶,他立刻顺着往下爬:“是啊,这都几点了,大家快点,有序上车吧,再次感谢各位董事百忙之中特地来送行!”边说边鼓掌。
欧阳冷捂着胸口,平复过于激动的情绪,望向欧阳寒:“这次的第一,应该不会再出什么差错了吧?”
按照班级的顺序,欧阳寒最先上车。
上车的路上,他的头微侧,看了一眼施翮。
施翮敏锐地捕捉到这道视线,二人仅对视了一秒,欧阳寒就冷冷地收回了视线。
她有些稀奇:“系统,这还是欧阳寒有史以来第一次正眼瞧我。”
系统:“不是第一次,他已经偷摸瞧您好几眼了呢。”
与聂林郜一起站在旁边的高业也在上下打量着她,半晌后,摇了摇头,语气听不出好事还是坏事:“你还是第一个能把欧阳伯伯气到这个地步的人。”
施翮一怔,低声喃喃:“这么特别吗,那就糟了,我可别引起了他的兴趣。”
话音刚落,背后传来一声轻咳。
她扭头看去,是曲山行。
他的嘴角微微动了一下,但很快平复,朝着施翮扬起声音:“还不上车?”
施翮如梦初醒,跟在欧阳寒后头上了车。
窗外,欧阳冷一直眯眼瞪着她,不知在想什么。
随后背对着她的曲山行开口,跟他说了几句话。
曲山行的表情如常,欧阳冷先是一僵,随后有些无奈,放松下来,没再看她。
她这才发现,在这群精英装扮,跨越了各个年龄阶层的校董中,竟是隐隐以曲山行为首。
她一边看,一边下意识往车的后排走,突然看到欧阳寒坐在了最后一排靠左窗的位置,也正望着窗外。
一班的班主任催促她继续往前,坐在后头,最好离外头的欧阳董事越远越好。
她最终在最后一排的右窗边坐了下来,随后环顾车内。
到底是贵族学院中最顶层的大家族,在这个世界应该称得上首屈一指的财大气粗。
虽然从外观上看,这只是辆不算特别大的镶金面包车,但是内部装潢却完全不像面包车。
更像大巴车。
她将背包放好,系上安全带。
虽然刚才那一幕让周围的学生对她有些好奇,但来自好学生的排斥并没有少多少,直到过了许久,才有另一个女生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她瞥了一眼,发现这张面孔她有些熟悉。
应该是她的大客户。
女生自坐下起便没有看她,而是盯着另一侧的欧阳寒,于是施翮突然想起来了,这应该是欧阳寒后援会的副会长。
她的性格跟欧阳寒相似,不爱说话,只是默默找她发传单、订做应援灯牌、给她打钱,所以施翮很喜欢她。
“你不是很喜欢他吗,为什么不直接坐在他旁边?”施翮小声问。
闻言,女生收回视线,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你不觉得吗,寒少他实在太高贵了,我不敢靠得太近。”
欧阳寒一向只穿白色和黑色,腰背永远挺直,侧脸的线条锋利,冷漠的目光中带着距离感。
然而刚才被父亲打出的指印还在脸上挂着红,所以高贵中,还夹杂着一丝脆弱。
副会长的家境同样格外优渥,但在他面前却总是自惭形秽。在没有父母朋友调和的时候,她连搭话都不敢。
“高贵?”施翮复杂地看了眼欧阳寒的位置,“他以前没有坐过这种车上的最后一排吗?”
女生茫然抬头,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回想了一下,摇摇头:“以前跟寒少一起出去,他好像都是坐在第一排的,这还是第一次坐最后一排。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
施翮点了点头,抓住了前座背上的扶手:“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很快,所有学生都依次上了车。
一班的班主任又跟校董们郑重道了别,尤其与欧阳冷和曲山行多说了几句,这才也上了车。
面包车开始发动,逐渐将操场上的一众校董甩在身后,直至离开学院。
出了校门不远,面包车上了一座立交桥。
与此同时,施翮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了另一辆面包车。
那辆车同样闪着金光,流程的外形线条与他们坐的这辆有异曲同工之妙。
她定睛一看,只见车子前面放着的牌子上写着第二贵族学院。
“欧阳家在二贵也铺开了运输生意?”
注意到这辆车的不止是她,其他学生也靠近了窗户,与那辆车上坐在窗边的人冷目而视。
“看来一贵和二贵的人确实是世仇。”因为两辆车不约而同开始加速了,就连司机都在暗自较劲,不肯落在后头。
两辆金色大面包车你追我赶,几乎是踩着限速线往前冲。
就在下桥时,他们的面包车速度过快,司机一个刹车,坐在最后一排的学生们瞬间全都屁股离座,被颠了起来。
施翮立刻握着副会长的肩膀,转向旁边。
恰巧此时面包车又是一个颠簸。
施翮及时拉住了扶手,而对面,坐姿端正的欧阳寒被整尊弹到了空中,保持坐姿滞空了半秒,然后又被安全带勒了下来。
施翮:“你看,你没必要自卑的,我觉着蹦床王子也没那么高贵吧?”
副会长的脸色瞬间变得有如调色盘,她转过脸,面无表情:“谢谢你,我不自卑了。”
下了桥,两辆面包车继续踩线竞速,不时交替踩动油门刹车,于是汽车也随之忽快忽慢,颠簸不断。
副会长已经努力忽视了,然而余光里,总能看到那个冰冷端庄的高贵身姿,跟自己同步屁股离座,被抛上抛下。
内心隐隐有什么东西一点点出现了裂痕。
她恍恍惚惚,即使在施翮热心分享零食时也只字未发。
前面的人忙着与二贵的学生大眼瞪小眼,最后一排的人忙着颠锅,仿佛自成了一派小天地。
施翮随意往外看了两眼,偶然看到了有几分熟悉的皇甫鉄鈕。
对方原本正皱眉,暗中看着她,表情凝重,然而被她发现后,又立刻拉上了窗帘,丝毫不敢与之对视。
由于竞速,他们比预期的时间更早到达了竞赛地点。
车上的颠簸也比正常的多。
终于熬过了度秒如年的车上时光,一到达目的地,副会长就立刻冲了下去,刚起身,又被安全带弹了回去,她飞快地解了安全带。
欧阳寒一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连数次颠簸都没怎么注意,更没有发现旁边陌生女生的异样,只在她闪电般逃离的时候侧目了一下。
坐在她们前排的女生同样皱起眉:“她是不是晕车了呀?”
施翮友善地解释:“应该不是,她好像是有点晕王子。”
32
第32章
◎竞赛出名◎
施翮是倒数第二个下的车,欧阳寒在她后头。
此时车上已经没有了别人,待走到中间,施翮慢下脚步。
犹豫了一下,她朝后头轻声说了句:“我很抱歉。”
欧阳寒有些意外,低头看了她一眼。
随即想到她故意将他父亲气得人仰马翻的那一幕,明白过来,一时心中涌上奇怪的感觉。
他收回了视线,语气却没有以往的冰冷:“不用抱歉。”反正他对自己的父亲也没有太多尊重。
施翮语气松快下来:“那我就放心了,你不在意失去了一个副会长就好。”
欧阳寒:“?”
第二贵族学院的车与他们几乎同时到达,但还是慢了两秒。
两所学校的学生见面,气氛也变得紧张了起来。
两个带队老师皮笑肉不笑地打了招呼:“你们学院的学生气势很足啊。”
“你们学院也不差。”
“是啊,毕竟去年成绩好,有底气。”
一班班主任哽了一下,微笑:“是吗?那我可要提醒我们欧阳同学,不要粗心大意,丢了板上钉钉的第一名。”
提到欧阳寒,第二贵族学院的带队老师也语塞了。在他们看来,欧阳寒就是第一贵族学院的杀手锏。
他们的招生办也曾努力招揽过,奈何欧阳家早就入驻对手的校董事会,与其密不可分。
“说起来,我们皇甫同学今年也有很大提升。”老师又拉出皇甫鉄鈕比较。
就在双方明里暗里施压的时刻,施翮下了车。
一只脚刚踏在地上,她就感知到了局面的紧张,脚步一停。
两边对立的所有人顺势朝她看过去。
惊艳过后,二贵的人窃窃私语:“第一贵族学院今年有新面孔参加比赛了?你们之前见过她吗?”
“没有,就凭这张脸,如果以前参加过什么比赛,我绝对不会没印象。”
一般情况下,两个学院对彼此参加各类竞赛的对手心里都有数,对于他们来说,施翮的面孔称得上陌生。
第二贵族学院的学生并不是完全不知道施翮这个人,毕竟她与曲凌霄的事情在他们的圈子里几乎是人尽皆知的好戏。
只是以前的施翮像朵温和内敛的小白花,从不爱出风头,生活轨迹多半围绕曲凌霄,学校外的人很少见到她。
而在传闻里,施翮是个长相普通,身份卑微,心思却极其深沉,扒着曲凌霄不放的人。
“倒也正常,去年第一贵族学院输得这么惨,今年参赛名单确实应该有点变化。”
“其实不用担心,根据我的经验,越是长得漂亮的女生,往往数学就越不好。”
“大概是吉祥物吧。”
于是施翮在被审视一番后,获得了一堆满不在乎甚至暗含轻视的目光。
她莫名其妙地继续走到了队伍里。
其他人则更多地将注意力都放在了走在她后面的欧阳寒身上。
这回她听见了对面的窃窃私语:“第一贵族学院在数学竞赛上一向比不过我们,别人不用管,只要盯着欧阳寒就行。”
施翮循声望去,却看见了站在对面的皇甫鉄鈕,友好地冲他点了点头。
皇甫鉄鈕瞬间眼神闪躲。
跟在他身边的几人见状,小声问道:“鉄鈕少爷,您认识那个女生?”
皇甫鉄鈕闭上了眼。
那天在派出所,他被施翮说得哑口无言,大受打击的事他实在讲不出口。
而当天与他同去的人所受的打击都不比他小,也有志一同将事情烂在了肚子里。
所以第二贵族学院的人基本都不知道,他们最大的对手根本就不是欧阳寒。
他回避道:“不认识。好了,都别再说废话了。”
想了想,他还是补充道:“还有,奉劝你们一句,不要轻敌。”
几人都笑了起来:“鉄鈕少爷,他们第一贵族学院的实力你不会不清楚吧,除了欧阳寒,哪有什么值得在意的。”
见他们都没将他的忠告放在心上,他抹了把脸,沉重地独自走开了。
没过多久,所有参赛学校的学生都到齐了。
众人集合在一起,等待主办方宣布竞赛章程。
在等待的过程中,施翮听着其他人聊天,终于明白了一贵的学生与二贵的关系如此紧张的缘由。
原来上一届省数学竞赛,第一贵族学院只有欧阳寒一个人拿了一等奖,二贵则是有两个。
往年二等奖和三等奖两所学校获奖人数差不多,但去年,一贵在这两个奖项的数量上也远远不敌二贵。
于是二贵整整嘲笑了一贵一年。
难怪这次学校这么重视,还特意安排了校董前去动员。
说到这里,施翮后知后觉,那场动员会最后动员谁了?
好像只有欧阳冷动起来了。
根据介绍,这次的数学竞赛规则与往年相比有所变化。
最显著的是由一场比赛增为了三场,分在两天比完。
明天两场,后天一场。
最重要的是,每场竞赛结束后两个小时,就会公布分数。
听到新规则,大部分学生都紧张了起来,对于把握不大的人而言,这无异于当众处刑。
集合时间结束,各所学校的学生前往酒店入住。
听同行的同学说,他们要住的是全市最贵最好的酒店。
施翮好奇询问:“哪家酒店?”
“五星级酒店。”
施翮默然一瞬,“我是说名字。”
同学示意施翮看向上方。
只见前方酒店的上空挂着一幅巨大的镶金招牌,上头刻着酒店的名字:M市五星级酒店。
“……哈,跟咱们A市第一贵族学院一样开门见山呢。”
第一贵族学院的学生都住在同一层。
欧阳寒背着包,冷着脸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对于他来说,这次参加比赛的过程与往常无异,只有两个变数,第一个是以前几乎没有多少接触的施翮,第二个就是——
欧阳寒停下脚步。
走廊的对面,一个女生同时停了下来,看向他。
以前遇到这种情况,女生往往会尖叫,然后追着他搭讪。
他不耐地皱眉。
然而下一秒,对面那个女生像是看见了什么令她痛苦的东西,居然跳了起来,然后飞一样转身跑了。
他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久久没有动弹。
女生的脸唤起了他的记忆,好像是在车上时在他另一侧,跟施翮相邻坐着的人。
他又想起了下车时,施翮那个莫名其妙的道歉,“失去一个副会长”。
他好像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施翮刷开自己的房卡。
在进门之前,她深吸了一口气。
很难不担心这座五星级酒店的房间被作者想象成上下铺四人间。
打开门,幸好,房内的摆设布置都是正常的大床房单人间。
她将背包放下,整理好衣服,就打算出去觅食。
一开门,正好与正在打电话的欧阳寒的脸对上。
二人只简单颔了颔首便错开。
“欧阳?怎么不说话?”电话那头传来聂林郜疑问的声音。
“遇见施翮了。”
聂林郜顿时警惕道:“她住在你附近?”
“对门。”
“怎么这么近,你得小心一点她。”他顿了顿,“虽然她今天跟你爸说的那些话,听起来像是在为你出气,但我总觉得肯定另有目的。”
欧阳寒沉默了一下,他本来也以为是为他出气,但想起那个副会长的事……“可能并不是。”
“不管怎么样,你最好离她远点,免得她找到机会算计你。”
在他们五人中,只有他和欧阳寒还没被影响了。
不知道为什么,聂林郜对于施翮心机深沉的印象怎么都改不了。
欧阳寒懒得多说,挂断了电话。
施翮来到餐厅,打算看看市里最高级的五星级酒店都提供些什么高档餐点。
服务员要了她的房卡登记,介绍酒店24小时供应的自助餐。
施翮满怀期待地走了进去,见到了成群结队的二贵学生。
她绕开他们,来到了岛台,定睛望去——
看着台上过于熟悉的,一个个摆着菜和肉的筐子,她嘶了一声:“我看到了什么?”
一道笑声随之响起。
她转头,是个二贵的学生,好像是一直跟在皇甫鉄鈕旁边的。
男生弯腰靠近她,嗓音刻意压低:“看来你没吃过自助餐吧?”
他单手撑在她身后,“要不要我教你?”
施翮有些一言难尽地看着他,“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不用了,虽然我的家境不算好,但我还是吃过麻辣烫的。”
说完娴熟地拿起一个筐子装了起来。
男生显然有些意外,嘴角一扯:“看来是我小瞧你了,居然连自助餐的别名都知道。”
施翮张了张口:“……”
“系统,你知道的,我其实很少有哑口无言的时候,但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希望观众们不要因为我回不上话而扣我的分。”
系统:“是的,我都懂的呢。”
好在皇甫鉄鈕及时过来解了围,拉住了还想继续靠近的男生:“你在干嘛?”
男生不解:“鉄鈕少爷,您怎么来了?我,我就是看这位同学一个人站在这,好像不会点餐,过来帮帮她。”
皇甫鉄鈕板着脸,“她不用你帮。”
男生脸上随即露出恍然的神色,暧昧道:“原来鉄鈕少爷也喜……”
话音未落,皇甫鉄鈕表情更难看了,“不要瞎说,她的名字叫施翮。”
男生先是有些茫然,“施翮?这个名字好像有点熟悉。”
随后瞳孔放大:“她就是施翮?第一贵族学院曲凌霄身边的那个?”
皇甫鉄鈕点了下头。
他震惊地回头看了眼施翮,小声嘀咕:“不是吧,不是传闻说她长得很丑,所以曲凌霄才不喜欢她的吗?”
可是这张水灵的脸,横看竖看跟丑字也沾不上边。
“曲凌霄的眼光也太高了点。”
但既然她是施翮——“她怎么会来参加数学竞赛?她的成绩在第一贵族学院不是倒数的吗?!”
在施翮叹着气,将挑好的菜交给服务员的时候,她的名字已经在第二贵族学院的学生间传开了。
她选了个靠窗的位置,托腮等待。
她真不应该对小学生作者的喜好有什么期待的。
吃饭的时候,陆续有人装作不经意结伴来看她,伴随着小声嘀咕:“她居然就是施翮!”
施翮全无察觉,依旧沉浸在高级自助餐变成麻辣烫的怅然中。
到了晚上,施翮没再去餐厅。
所以她也不知道,关于她的流言版本,已经传到了“以死相逼换来竞赛名额”上。
第二天,施翮收拾妥当准备竞赛。
她根据准考证进了考场,里面已经坐了一半人。
当她走进去,考场里莫名一静,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喧闹。
她听到后座围着的人群正在讨论题目。
“你们猜今年第一场的压轴题会是什么?”
“泳池放水?去年难倒了好多人,我也没算出来,唉,前面的题就很难,时间太紧了。”
“今年应该不会再出这道题了吧。”
“那可不一定,我们老师说,这次省赛的出题人特别偏爱泳池放水题。”
施翮:那他应该挺喜欢高业的。毕竟他家捐了个游泳池。
直到监考老师走了进来,教室安静了下来。
施翮看着她挨个下发什么东西,到了自己桌前才发现,那是计算器。
她环顾了一圈,每个人都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
看来这里的数学竞赛都会发计算器,于是她也收起了惊讶。
铃声响了,监考老师开始发卷子和草稿纸。
她先瞥了一眼,压轴题倒不是他们所猜测的泳池放水题,而是通过不同汽车的车速计算大桥长度。
施翮开始做题。
她先尝试着使用计算器,然而很快就发现,摁计算器还不如她口算来得快,于是将计算器放到了一边。
她沉浸于自己的世界,监考老师没忍住看了她好几眼。
因为与周围人的冥思苦想相比,她做题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很快,施翮就将卷子翻了页。
翻页的声音让周围人几乎都皱起了眉,惊诧地看向施翮的方向。
相熟的人之间交换了一个眼神:“八成是故意的,自己不会做,就想搅乱我们的心态,千万别上当。”
他们撇去焦虑,再次安心思考题目。
施翮一鼓作气做到了最后一题。
等再抬起头的时候,时间只过去了二十分钟。
她翻到前页,开始检查。
又过了五分钟,她合上笔盖,喝了口水,拿着卷子站了起来,“老师,我要提前交卷。”
所有人都停下了笔,齐刷刷望着她。
一班班主任正在考场外等候,不期然看到拿着计算器走出来的施翮,箭步上前:“你怎么出来了?”
施翮眨眨眼:“因为我交卷了。”
“你居然这么早就交卷了?!”
他立刻跳脚:“完了,我就说不应该让你顶替高业来的,白白浪费一个名额。”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他又问:“你觉得题目怎么样?”
施翮想了想,老实回答:“特别简单。”
他两手一拍,“完了。”他特意打听过,这次省赛的整体难度比去年还要高。
他都怀疑施翮有可能创下一贵最差成绩的记录。
施翮:“老师?”
他斜睨着施翮,没好气道:“还要留下来等成绩,你就在这儿先待着吧。”
二十分钟后,欧阳寒也出来了,又过了一阵,剩下的学生也陆续交卷。
“太难了,第一场的题目居然就这么难。”
“最后一题你算出来答案是多少?”
“我算出来100米。”
“我算出来10米。”
“完了,我算出来1000米。”
“我连前一道题都没算完!”
对答案的几人慌慌张张看向欧阳寒:“寒少,压轴题你算出来多少啊?”
欧阳寒却抬眼看向施翮,开口问:“你的答案是什么?”
第一贵族学院的人都竖起了耳朵。
他们对施翮的水平是半信半疑,而第二贵族学院的学生更觉得不可思议。
欧阳寒居然跟施翮对答案,难道是为了羞辱她?
施翮等得都快睡着了,茫然抬头:“哪道题?”
“就是那道计算大桥长度的题。”
施翮回忆了一下,淡声说:“是180米。”
众人面面相觑,这个答案与他们的都不一致。
第二贵族学院的人嗤笑一声:“你们不会相信了吧?我跟她一个考场,她可是二十分钟就提前交卷了的,肯定是不会做,随便写的。”
欧阳寒却说:“我的答案也是180米。”
众人顿时面面相觑。
“她不会真算出来了吧?”
“难道是蒙的?”
“……到底是不是蒙的,等分数出来就知道了。”
两小时后,所有人都站在大礼堂,等待电子屏幕上公布考生们的分数。
组委会老师路过一班班主任的时候停了一会儿,笑着说:“恭喜,这场唯一一个满分是你们学校的。”
一班班主任顿时喜上眉梢,看向欧阳寒:“欧阳,你这次发挥很稳定啊。”
欧阳寒没有说话,只是看向屏幕。
黑色的屏幕上,各个名字按照分数高低排列着,后头缀着他们的学校。
排在第一的果然是第一贵族学院。
再往前看那个名字,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施翮?!”
“怎么会是她?她居然是满分?!”
“是谁说她成绩很差的?她只做了二十分钟啊!”
一班班主任看了一遍又一遍,僵硬着脸,想笑,又笑不出来。
欧阳寒的名字在施翮的下面列着,比她低一分。
惊叹和质疑传入施翮的耳朵,她不为所动。
根据观众此前发布的任务,她的目标是一等奖,这才只是第一场而已。
众人对施翮的水平依旧不敢全然相信,直到第二场比赛,施翮再度提前了一个半小时交卷。
这一次,与她同考场的人都开始焦虑了。
他们只能祈祷,第一场比赛时施翮的满分是侥幸。
然而结果出来,施翮再一次拿到了满分。
而欧阳寒依然在她之下,这次题目的难度更大,他比她少五分。
分数出现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施翮身上,开始重新评估她。
“赛前到底是谁在传她是靠走后门进的竞赛名单??”
“完蛋了,第一贵族学院本来就有欧阳寒,这回又来了个更厉害的施翮。”
这回没人再从她的外表判断她的水平了。
皇甫鉄鈕冷笑:“我之前就说过不要轻敌,尤其是对她。”
他们对视一眼,曾经与施翮搭讪的男生一边震惊一边困惑:“鉄鈕少爷,您好像很熟悉她?”
皇甫鉄鈕一时语塞,“反正你们只要知道,她的水平,即使你们全加起来都不一定赶得上就行了。”
众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第二贵族学院的带队老师却皱起了眉。
从目前的两场考试来看,施翮和欧阳寒已经与后面的人拉开了差距。
尤其是施翮,第三场考试她很有可能再拿下第一,再加上稳定发挥的欧阳寒,第一贵族学院就有两个一等奖了。
只有前三名才能拿一等奖,而其他学校也不乏强力的竞争对手……
说不好第二贵族学院连一个一等奖都保不住。
来之前,他可是跟学院的领导作了保证,一定会再度压第一贵族学院一头的。
他眯起眼。
思虑再三,他来到消防通道,见四下无人,打了个电话。
“喂?是我,帮我个忙。”
“……这个忙你必须帮,不然我们学校的脸就丢大了!”
“不用对她做什么,你只要把……就行,让她考试的时候……”
“这样不仅能降低她的速度,还能打乱她的节奏。”接着便是一阵冷笑。
门外,皇甫鉄鈕的脚步停了下来,接着转身就走。
走进餐厅,他看到了正在吃自助餐的施翮。
他内心十分纠结。
他自然是不希望第一贵族学院压过第二贵族学院的,而施翮明显就是那个变数。
尤其是他还被她羞辱过。
可那次从派出所回到家中,父亲就要求他,以后如果再遇到施翮,一定要与她交好。
作为未来的皇甫家主,他也深知人脉的重要性。
那可是未来有可能拿到诺贝贝数学奖的人……
他还没有结交过学术圈的人脉,想到施翮神乎其神的智商,他还是决定向她卖个好。
施翮被他一脸凝重叫起来的时候还有些懵:“铁牛同学,你有什么事?”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你要小心点*,我刚才听到我们老师好像买通了竞赛主办方的一个人,要在第三场考试里给你下绊子。”
“具体是什么内容,我没听清,只是想提醒你一下。我毕竟是第二贵族学院的人,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施翮也很诧异他居然会来告知她,“谢谢你,我会注意的。”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她开始思考可能会遇上的麻烦。
在她看来,最有可能的不过是像曾经的王磊一样,在考场上诬陷她作弊。
她在心里暗暗准备好应对方案。
第三场考试之前,施翮仔细检查了自己的笔。
墨水充足,也没有漏液的情况。
她还特地准备了两支备用笔。
上楼的时候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过没有谁来故意撞她。
看来问题可能会出现在考试中。
没过多久,最后一场考试开始了。
她一边答题,一边格外注意周边的变化,然而依旧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坐下之后,她接着检查起了自己的水,没有开过盖的迹象,也没有被打孔。
左思右想,她开始注意起监考老师——说不定他们会派监考老师给她捣乱。
然而不管她什么时候抬头,监考老师都只是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放空视线,目视前方。
这绝对是她见过的最正常的监考老师。
直到施翮第三次提前交卷了,也没有发生任何事故。她不禁皱起了眉头。
对方居然这么沉得住气?
果真如此的话,这或许是她遇到的最难搞的对手。
施翮更谨慎了。
先是盯着监考老师收了卷纸,为了防止试卷被掉包,她直接在教室门口等待,不错眼地盯着。
半小时后,与她同考场的欧阳寒是第二个交卷的。
接着陆陆续续有人交卷。
很快,答题时间正式停止了,所有卷子收齐,监考老师慢吞吞地将试卷封存。
一切都在施翮的眼皮子底下发生。
她重新梳理了一遍过程,确定没有任何疏漏。
她终于松开了眉头,或许是皇甫鉄鈕的情报有误。
所以在皇甫鉄鈕来询问情况的时候,施翮只是笑了笑:“铁牛同学,非常感谢你的提醒,不过你可能搞错了,考试的时候并没有谁来给我使绊子,一切都非常顺利。”
皇甫鉄鈕蹙眉:“这不太可能啊,我确实听到他说要阻拦你拿第一,还说绝对能打乱你的节奏,降低你的速度。”
施翮耸耸肩:“可能是你听错了吧。”
皇甫鉄鈕百思不得其解。
说完,施翮拿起自己的计算器准备上交,但看着屏幕,她突然感觉哪里不对。
“噫,谁把我计算器的电池给抠了。”
33
第33章
◎驱邪◎
皇甫鉄鈕看着她手中那后盖里明显空了一块的计算器,陷入沉默。
他反应了好一阵才意识到:“……你,难道你考试的时候没发现吗?”
“没发现啊。”施翮一脸理所当然:“我根本就没用计算器。”
皇甫鉄鈕震惊到甚至有点想笑。
他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在强大的实力面前,任何小动作都无处遁形。
现在,他对施翮已经升不起一丝一毫的针对心了。
两人说话的动静不小,引来了欧阳寒。
想到前不久他们还与第二贵族学院起了冲突,他不由得警惕地看向皇甫鉄鈕:“发生什么事了?”
皇甫鉄鈕暗自给施翮使了个眼色,悄声说:“这件事你可别说是我告诉你的。”
施翮挥了挥手中的计算器,示意欧阳寒看:“电池被人抠走了,在考试开始之前。”
欧阳寒的眉心隆起。
没去想施翮怎么考试结束了才发现,他第一时间看向皇甫鉄鈕。
对上他毫不掩饰怀疑的视线,皇甫鉄鈕顿时火气上涌,撸起袖子上前一步。
施翮及时制止了两人的对立:“应该不是铁牛同学干的,铁牛同学自从认识到上次球场的错误之后,就变得人如其名,是个朴实的好同学。”
欧阳寒:“?”
皇甫鉄鈕:“?”
虽然欧阳寒不怎么待见施翮,但一同出来比赛,施翮与他都代表着第一贵族学院的脸面,有人加害她,他不能坐视不管。
他立刻准备找带队老师说明。
“等会儿,现在还有件很重要的事。”她蹙眉插话。
两人不明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跑到了负责收计算器的老师面前:“老师,这计算器的电池不是我偷的,不能让我赔吧?”
欧阳寒:“……”
皇甫鉄鈕:“……”
十分钟后,一班班主任还没从施翮摇身一变成为了竞赛小能手的震惊消息中回过神来,便被告知她这场考试的计算器被动了手脚。
上报之后,他内心一时说不清是可惜还是高兴:“咳,那你这场考试,没用计算器?”
“是的。”
他轻叹一声。
“幸好我本来就不用计算器。”
他似乎又被暴击了一下。
随后不可思议到尾音破了音:“你在不用计算器的情况下,三场考试都是在半小时内完成的?!”
施翮扬了扬眉,显而易见。
他的声音甚至盖过周围学生嘈杂的声音,传到了一圈人的耳朵里,同样呆滞了一片。
“我听到了什么??”
“嗬,这是人类能做到的吗?”
“第三场那个难度,我最后一整页都没来得及做!”
一班班主任勉强找回了理智,“我刚才已经找了组委会,还给学校也打过电话了,他们会追查这件事的。有校董事会的施压,肯定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虽然对她根本就没什么影响。
等到第三场考试的分数算好,这次竞赛的结果也就随之出来了。
颁奖仪式被安排在晚上,学生们在礼堂等待最终宣判。
在等候的过程中,所有人前所未有的紧张,只有欧阳寒和施翮面色如常。
施翮还悠闲地扫视了一圈,在第二贵族学院的带队老师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他的表情相较普通学生的紧张,还多了些焦虑不安。
突然,她看到一行打扮正式的人依次走向第一排。
接着一个熟悉的侧影映入眼帘。
在入座前,对方似乎感应到她的目光,抬眸朝这个方向看了一眼,一扫而过。
她仔细分辨了一下,“那是曲……曲总?”
一班班主任听到她的疑惑,点了点头,“曲总是颁奖嘉宾之一,本来应该是欧阳同学的父亲来的,大概是临时有事,才请了曲总代替吧。”
施翮若有所思。
所有人都到齐了,礼堂骤然安静下来。
台上的主持人只简单说了几句开场白,没有过多废话,直接从三等奖开始报起,大屏幕上同步放出分数。
被报到的人有的欣喜,有的遗憾,老师们则暗自比较着自己学校的获奖人数。
嘉宾颁完了奖,接着公布二等奖。
期待的人更多了,也有不少人开始关注其中有没有施翮和欧阳寒这样一等奖的热门选手。
二等奖的名单也很快念完,两人都不在其中,皇甫鉄鈕拿了二等奖里的第一。
一班班主任立刻松了口气。不出意外的话,这回第一贵族学院应该保住了两个一等奖名额,已经超出预期了。
此时几乎所有嘉宾都已上过台,除了曲山行。
果然,直到公布一等奖,曲山行才走了上去,接过主持人手中写有一等奖得主的名单。
一等奖同样是按照总分,从后往前报。出人意料的是,最先上台的是一所公立中学的学生,接着是欧阳寒。
二人一前一后走上舞台。
等到了最后一个人选,坐在底下的人们几乎心里都有了数,默念施翮的名字。
下一刻,这个名字毫无悬念地响了起来。
然而紧跟着的分数还是让所有人吃了一惊——
“第三场居然也是满分?她得了三个满分?!”
来自一贵的同学有些恍惚:“我已经有点混乱了,这次的题目难道很简单吗?”
“应该不简单吧,寒少都比施翮低十分呢。”
他立刻放松了下来:“这是我第一次觉得寒少这么亲民。”
第二贵族学院的带队老师紧抿下唇。震惊、不解、还有恐惧燃烧着他的内心,逐渐动摇了他的理智。
欧阳寒则神情复杂,看了许久几眼分数,随即望向一步步上台,走到自己前面的施翮,深深说道:“我输了。”
施翮莫名其妙地往旁边站了站,“你在释然什么,我也没跟你比啊。”
随后不再理会他,“系统,我已经拿到一等奖了吧,怎么没听到任务完成,积分入账的提示?”
系统答道:“需要等到您真切拿到奖牌才可以算作任务成功的呢。”
下一秒,台下二贵的带队老师就克制不住脱口而出:“这不可能!她的成绩有问题!”
皇甫鉄鈕只是松懈了一会儿,没料到他会突然发难,在一旁捂住了脸。
整个礼堂默然了一瞬,随后各处响起细言碎语。
施翮低头望过去,耐心地问:“老师,请问我的成绩有什么问题?”
话已经说出口,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质问:“你在没用计算器的情况下,怎么可能每场考试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还一题未错?”
他心中也有些许底气,于是话越说越连贯。
施翮随即反问:“老师,你怎么知道我考试的时候没用计算器的?”
他起初有些慌乱,但很快又镇定下来:“你们刘老师在考后说的,他声音这么大,当时很多人都听到了不是吗?”
有不少人点了点头,而更多的人则是沉浸在施翮三场考试均提前交卷且还没使用计算器的震惊之中。
见没能诈出他,施翮惋惜地耸了耸肩。
对方说着说着,脸上的表情越发笃定:“我有理由怀疑,是你们学校提前给了你标准答案,让你背下来了,所以才能做得这么快!”
不管到底是不是,他先引入这个可能性,模棱两可叫她说不清楚,回去也好跟学校交差。
这一招果然奏效,底下再次哗然。
对施翮不太了解的学生们面面相觑,低声讨论的言语间都有些怀疑。
他们确实无法想象,一个人要怎样在不使用计算器的情况下,快速算出15乘以15这样有一定难度的题。
欧阳寒冷着脸想要上前开腔,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按住。
他侧脸看过去,发现竟是曲山行。
他站在几人身后,并未看他,深不见底的目光只是跟随着施翮。“别去打扰她。”
欧阳寒一脸惊疑不解,却还是忍住,先去看施翮的反应。
施翮没有丝毫恼怒,想了想,诚恳问道:“老师,那我要怎么做才能证明清白呢?是让他们重新出张卷子给我做?还是你直接现场题问来考验我?”
他正要思索选哪个,施翮接着说:“那我可不愿意。”
他顿时一愣。
施翮接着说:“既然是你突然跳出来质疑我,那么应该由你先拿出确凿证据。”
“难道你莫名指控我杀人,我还得先给你变出具尸体来,然后再证明这尸体不是我杀的?”
底下学生听得点了点头。
施翮好奇:“所以你是手上有我偷偷背答案的监控视频,还是现场看到我们一贵跟出题老师的交易过程了?”
他顿时哑口无言。
他自然什么证据都没有,本来只是想搅浑了水,谁曾想施翮根本不下河。
眼见连第二贵族学院的学生都一脸怀疑地看着他,他越发下不来台,结结巴巴许久,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曲山行笑了笑,悄然朝身后的人说了句话。
很快,有老师拿着一张卷子走到众人眼前,又拿出一张标准答案,示意了一番,接着肃然开口:“施翮同学是不可能通过背下标准答案来作弊的。”
“为什么?”
“因为每道题她都给出了多种解法,尤其是最后一题,她列出了三种做法,其中一种,连出题者都没想到,更不在标准答案之列,她又要从哪里背下来呢?”
话音刚落,底下再度掀起巨大浪潮。
施翮看到突然出现的卷子和答案,不知为何下意识瞥了曲山行一眼。
站在台下的男人面如死灰,终于没再反驳,组委会的人也重新维持了秩序。
尽管如此,其他学生也依旧无法再静下心等待了,纷纷讨论起最后一题的几种解法,希冀地看向施翮。
插曲过去,曲山行这才走到前面,给他们三人递过奖牌和证书。
待施翮走回第一贵族学院的位子,一班班主任实在没忍住,问她:“你怎么还写了这么多种解题方法?”
施翮随意地摆摆手:“反正时间很充足,顺手的事。”
“……”
“刘老师你怎么了?你心脏不舒服吗?咦,头也不舒服?咦,眼睛怎么也闭上了?”
还剩最后一个晚上,散场后,施翮没有立即回酒店,正好看见了在打电话的曲山行。
她坐在旁边的石墩子上,等候了一阵。
曲山行余光瞥见人影,淡声说了两句便挂断了电话。
“恭喜,怎么还没走?”
施翮仰头看他,很想知道:“曲总,那张卷子是你叫人拿出来的?”
他颔首,只说:“我看过你的卷子。”
施翮讶异:“你为什么会看这个?”
“这么特别的卷子,总是会引起别人的……”他停顿了一下,“注意的。”
施翮听出了他话里的揶揄。
看着他依旧西装笔挺,分毫不乱的正经模样,她突然站起身,正式道:“曲总,为了谢谢你,我请你吃这里最好的五星级酒店的自助餐吧。”
曲山行轻笑了一声,施翮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识破,“不了,晚上还有件重要的事。”
随后他看了眼时间,一副准备离开的样子。
“这么着急?连吃顿自助的时间都挤不出来吗?”施翮略显遗憾。
他瞧了眼她:“你一定要在这里吃?”
“当然,回学校后还上哪儿找这么正宗的自助餐。”那帮少爷小姐们一天天的,吃小学生营养盒饭都吃得津津有味,好像这辈子最后一顿番茄炒蛋似的。
“那就可惜了。”曲山行沉吟道:“今天晚上,凌霄家里给他请了一位大师驱邪。”
施翮眯起眼。
“本想问你要不要去看看,不过现在想来,你可能没空了。”
她双手环胸,板起脸:“那你重新问我。”
曲山行慢悠悠说:“你一定要在这儿吃?”
“不是这句,再往前。”
他思索两秒,“怎么还没走?”
施翮满意地点点头:“是啊,所以我们什么时候走?”
34
第34章
◎大师◎
跟恢复生机的带队老师说了一声,施翮就跟着曲山行离开了。
坐在车上,她好奇问道:“那个大师,靠谱吗?”
按理说,这个世界的人应该都看不出系统道具的问题,但话不能说死,万一真有能人异士?
曲山行视线掠过她,眼中闪过什么,假作思考两秒,“据说声名在外。”
施翮重新坐正,再次意识到剧情的变化之大,贵族学院风里出现玄学大师,实在是跑得很偏了。
但这与她无关。
脑中响起拿到竞赛一等奖任务完成的播报,大笔积分到账,这才是她看重的。
毕竟每一次迫害男主男配都要花积分,次数太多了,花积分如流水。
有些意外的是,系统还提示,这次的任务让她多了许多铁粉。
施翮眼睛一亮:“那有什么奖励吗?”
“没有呢。”
“那你闭嘴。”
施翮的到来让曲家的人有些意外,施华最先反应过来,激动地向前迎了几步,“小翮,你回来啦!”
施翮不冷不热叫了一声:“妈。”
“这段时间自己住得怎么样?好久没联系,你也不打电话来,妈妈看你好像……”她刚想说瘦了,仔细一看,施翮面色红润有光泽,比在曲家的时候还好,“好像还不错……”
曲凌霄的脸看起来倒是差不多恢复正常了,状似不经意地看了她几眼:“这会儿你不是应该还在参加竞赛吗?”
施华茫然:“什么竞赛?”
施翮:“已经结束了。”
他挑了挑眉,“提前回来,别不是成绩倒数,给学校丢人了吧?”
“寒少没告诉你,他再次屈居第二了?”
曲凌霄诧异:“你又是第一?”
施翮颔首。
“小翮的名次居然比寒少爷还高?真的假的?”施华下意识反问,随后脸一红,忙解释:“妈妈没别的意思,我只是,只是太吃惊了。”
施翮不置可否,身后的曲山行突然开口:“她的一等奖还是我颁的。”
说着,他看了眼施华,又补了一句:“是省级的数学竞赛。”
这下她似乎彻底放心了:“哦,哦,那就好,妈妈真是太为你高兴了,你以前数学一向不好。”
“那个大师呢,还没来吗?”施翮换了个话题。
“你怎么这么着急?”曲凌霄冷笑,低声说:“不会是真的有问题,心虚了,怕原形毕露吧?”
施翮扬起嘴角:“不好意思,我只相信科学。”
话音刚落,曲靖不算热切的声音在外头响起:“贾大师,这里请。”
他其实并不怎么相信这种东西,但实在拗不过妻子。
加之儿子也有意向,说是最近身上发生了太多无法解释的事,只好请了这个贾大师来看看。
施翮站在最后,第一眼看到了一副墨镜。
墨镜的主人看着是个经典的大师模样,四五十岁,留着一撇山羊胡,面容精瘦。
他个子不高,走得有些慢,不时左右看看。曲靖在他旁边,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扶他。
施翮多看了两眼他的墨镜,对方似有所觉,头转了过来。
施华连连拽了拽施翮,小声说:“别看了,贾大师来之前,老爷特意跟我们说过了,贾大师的眼睛看不见,所以戴着墨镜,不要总是盯着,显得不礼貌。”
施翮恍然点了点头。
难怪走得这么慢。
进了屋子,贾大师环顾一圈四周,接着不紧不慢摘掉了墨镜。
只见两只眼睛均是灰蒙蒙一片,眼神空洞,果然是个瞎子。
展示过后,他又将墨镜戴上,面朝施翮的方向,不知道在看什么。
施翮心里顿时一紧。
随后对方开口了,嗓音出奇沙哑:“曲老先生,恕我直言,你这家里,可都是毛病啊。”
曲靖半信半疑,问道:“哦?敢问是哪些方面呢?”
贾大师老神在在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刚才我们穿过院子中心走过来,一路都是直的吧?”
曲靖眉心隆起,“是啊,贾大师确实敏锐。”
施翮看着外头总共十来米长的路,衡量着小脑正常的人猜错的概率。
随后,贾大师两指并拢,指了指身旁,“我左边,是不是有扇窗?”
“是啊,你怎么知道?”曲夫人惊呼一声。
施翮看了看阳光明媚到有些刺眼的窗户,陷入沉思。
贾大师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只是转了个方向,感知了一下,随后又道:“我的前面,是不是通向二楼的楼梯?”
“对对,您又是怎么知道的?”曲靖对他的称呼都换成了您。
施翮看着从楼梯上“蹬蹬蹬”走下来的佣人,手指抵着下巴:“……”
贾大师依旧没回答,又是一笑,往前走了两步,侧过耳去,“请问我的对面,是不是有扇门?”
“没想到,这人还真有两把刷子。”曲凌霄也不禁凝起了眉。
施翮听着刚才下楼的佣人进了对面的储藏室后“砰”的一声关了门,咬着下唇:“……”
曲山行注意到她的表情有异,开口问她:“怎么了?”
施翮喃喃:“这个贾大师,真是让我有点怕了。”
曲山行从进门后一直淡定的表情第一次有了变化,再三看了看施翮,才问:“你在怕什么?”
施翮:“刚才那个下了楼又进储藏室的女孩,难道只有我一个人看见了吗?”
“……”曲山行别过脸去,用轻咳声掩饰了什么,随后转过脸来,表情恢复如常:“不用怕,我也看见了。”
施翮立时松了口气。
一个瞎子却能准确说出家中布置,哪怕是不信邪的曲靖都有些信服了。
几个佣人窃窃私语:“这大师,也太厉害了。”
“是啊,人家的确是有真本事的。”
曲凌霄想起施翮先前说的不信,斜眼看去:“现在相信大师了吗?”
施翮想了想,“信了,我觉得这大师,还挺科学的。”
面对屋子里众人敬佩的目光,贾大师一副宠辱不惊的神情,泰然自若,更让人觉得不凡。
“贾大师还请详细说说,这路,这窗户,这楼梯,还有这门,都有什么问题?”
贾大师豁然一笑:“门前直路如箭射,最好设一架屏风,以化解直冲之气。”
“这窗子面积太大了,虽说窗小郁结,但窗大也易泄气。”
“入户即楼梯,是帘卷水煞,会致家财流失。”
“那门与大门相对,两门相冲,家中易生是非。”
他说得格外专业,曲靖叹息一声,似有所感。
曲夫人听得一头雾水,但更加热情了:“贾大师果然是有水准的大师,回头我们一定根据您的指示改。要不现在先帮凌霄看看吧?这是最要紧的。”
他两手背在身后,过了一会儿才略微点了点头,“可以,那就先带我去他卧室瞧瞧吧。”
一群人浩浩荡荡上了楼。
与此同时,脑中的系统提示施翮:“您的直播间热度刚才上了推荐位的末尾,请再接再厉,让更多观众出口恶气。”
她已经很久没有去看人数了,一看,果然,直播间不知何时已经涌入了大量观众。
【好平平无奇的直播间,已经看了整整三秒了主播也没闹事,为什么能上推荐位?】
【这本原文我读过,当时看得气死,脑残角色太多了,超过九成,很难改的。】
【退了,一般这种难度的主播没什么本事,都特别依赖用感染类道具给角色洗脑,根本没有看头。】
【铁粉:不不不,别人洗脑靠道具,她洗脑靠嘴。一般只有懒得理的时候才用道具,而且用的最多的,还是最便宜的静音。】
施翮走在最后,突然想起什么,她看向施华:“对了,施翩最近有联系过你吗?”
施华茫然:“我昨天刚给翩翩打过电话,怎么了?”
施翮顿住,见她不像知道的样子,回她:“她上次跟我说想回国,后来她有跟你谈过这事吗?”
施华的脸色明显震惊:“没有啊,怎么会这样?医生说她还需要继续观察一段时间呢。”
她急得停下了脚步:“小翮,是你跟她说了什么吗?”
施翮:“……”
“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她是怎么说的?你有没有跟她提到凌霄?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她还要继续追问,施翮丝滑转身:“系统,我不想再听了,上道具吧。”
这个月静音道具的最后一次机会,送给她。
下一秒,施华就瞪大了眼,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喉咙,明明有震动,但就是一个字都发不出声。
她瞬间想到了曲靖曾经的状态。
随即赶忙上了楼,追着贾大师而去。
施翮则慢悠悠地在最后晃荡。
踏上最后一级台阶,她一抬头,发现曲山行正垂眸看着她,像是在等着她似的。
她的表情早已换上了担忧:“刚才我妈在楼下突然也说不出来话了,快看看大师怎么说。”
施华的静音状态持续了一分钟,她惊骇地讲述了自己方才的经历,曲夫人离她远了些,赶紧拍拍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贾大师你瞧瞧,又来了!我们家里是不是真的不干净啊?”
贾大师推了推墨镜,从包里拿出了一个遥控器似的方形物体,一小块屏幕上显示着指针和红灯。
“大师,这是?”
“这是现代化罗盘,更精密。”
众人不疑有他,更觉得大师上档次了。
低头望去,只见罗盘上的指针快速转动,伴随着红灯疯狂闪烁,突然,灯尽数变黑。
贾大师一脸凝重:“这灯居然全灭了,说明……”
施翮:“没有心动的男嘉宾吗?”
“……”所有人看向施翮,施翮摆摆手:“只是开个玩笑,您继续。”
施翮觉得贾大师似乎瞪了她一眼,随后接着说:“不瞒各位,我这罗盘,打从开始使用以来,经历过无数凶险异常,但还从未遇见过这般屏幕全灭的情况。”
其他人面上瞬间露出恐惧来。
施翮:“那是不是没电了?”
贾大师:“……”
施翮本来还想问这罗盘用的是几号电池,要不要帮忙换,见他似乎又瞪了自己一眼,乖乖闭上了嘴。
贾大师继续面露难色:“罗盘迹象如此凶险,恐怕这屋子里的确是有某种灵体存在。”
曲靖沉声说:“凌霄曾经有一个晚上,就跟中了邪似的,不说话,一直笑。”
曲凌霄回忆起那晚,难堪地闭上了眼。
贾大师抚掌:“那就对了,那东西应该是个怨灵,少爷当晚恐怕就是被影响了。”
他又用漆黑的罗盘感知了一下,倏然转向某个方向:
“有了!这个角落,湿气很重!”
众人瞬间齐齐移动,离那里远了些。
施翮跟着看了看,“没错,那是卫生间,确实比较湿。”
贾大师:“……”
【完了,这主播也太会拉仇恨了哈哈!好有意思,我对她改观了。】
【可是这个大师接下来百分百要针对主播了,关键这些人还很相信他的话。要想渡过难关,要么得浪费名额,给大师配音改变台词,要么得用道具了。】
贾大师果然怒气冲冲地一把拽下墨镜,灰白双眼紧盯着施翮的方向,话锋一转:
“曲老先生,虽说这屋子里有个怨灵,但其实你们身上发生的异常,不完全是因为那怨灵。”
他的话语太有指向性,几乎所有人都顺着他所指,看向了施翮,脸上开始犹疑不定。
“难道您是说——”
他恶狠狠瞪着施翮:“没错,这个房间里有一个存在,级别在怨灵之上,比怨灵还凶!你们可要小心了!”
施翮顿住,随后胳膊肘推了推一旁的曲山行:“大哥,他说你呢,商界活阎王。”
曲山行:“……”
35
第35章
◎背后◎
“这人身上的煞气极重——”贾大师的尾音在施翮把曲山行推到跟前之后戛然而止。
他掏了掏耳朵,不敢相信这个年纪不大的丫头片子在接连顶撞了他之后,居然还能一派镇定地祸水东引。
直播间的弹幕也被铺满了。
曲山行似笑非笑看了施翮一眼,却还是往前站了一步,配合地问:“煞气重?那要怎么化解?”
施翮注意到,听见曲山行开口,贾大师踌躇了一下,还隐隐有些茫然。
但他立即恢复成高深模样,居然没再继续针对她,只是说:“这,可不太好办啊。”
人群里,不少人从施翮出声开始就恍然大悟,尤其是曲靖。
可不吗,曲山行雷厉风行,不讲情面的作风,确实是个活阎王,要说煞气重,也对得上。
更别说自从他起势后,曲家刚好过了鼎盛,开始走下坡路。
不知何时起,再提起曲姓,人们第一个想到的已经不再是昔日辉煌的他们了。
难怪了,贾大师所指的人不是曲山行还能有谁,难道是施翮吗?根本不可能。
曲靖不能明着附和说是曲山行影响了曲家,只好连声道:“大师,钱不是问题,请您一定告诉我们化解的办法!”
“咳。”贾大师轻咳一声,“办法嘛,自然是有的,好在你们叫我来得及时,情况还没发展到最坏的地步。”
“放心,钱不是问题,只要能把问题解决,一切都好商量。”曲靖了然地保证。
贾大师在包中挑挑拣拣后,从中掏出一个小瓶子,交给对方,“这瓶甘露清爽辛辣,可以化解煞气,极难得到,在全屋喷洒即可。这间卧室里的煞气最浓,记得多洒些。”
瓶子是透明的玻璃瓶,里头装着墨绿色液体,看上去很神秘。
曲靖不敢深究,赶紧将其交给佣人,“快,按照大师的吩咐,现在就喷。”
佣人将其捧在手心里,小心翼翼地开始在房间的每个角落喷洒。
卧室里立刻充斥起了那股奇特的香气,曲夫人眼睛一亮:“洒过之后,好像确实是神清气爽了。”
施翮鼻子动了动,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算了,可能这个世界的人确实都没闻过风油精。
“那我们凌霄怎么办呢?”
闻言,贾大师精准地将头转向曲凌霄的方向。
曲凌霄望着他,表情凝固。
他此前一直怀疑施翮跟身边发生的那些异常怪事有关,没想到,其实是因为堂哥。
倒是错怪她了。
贾大师思索:“少爷所受的影响最为深重,我需要专门针对他进行一个驱邪疗程。”
“请您来就是为了这个,那还请尽快开始吧,需要准备些什么东西,您尽管说。”
“不需要额外准备什么,来之前我都备好了。”
很快,贾大师让曲凌霄趴在一张硬板床上。
他先是在空中比划了一通作热身,施翮冷眼旁观,看起来架势倒是挺足。
随后他两手沾了点风油精,按在了曲凌霄的额头两侧:“天灵盖淤堵,任脉不通,邪气正是聚于此处,让我来将其疏通。”
他嘴中念念有词,力道似乎很大,曲凌霄猛地皱起眉,又死死按耐住。
随后他又从包中拿出三枚古旧的铜钱,夹在指间。
待曲凌霄放松下来后,他口中再度念叨起什么,迅速用铜钱在他背后划过。
即使隔着衣服都能看出几道深痕,曲凌霄更是毫无防备惨叫出了声。
房间里围观的众人缩了缩肩膀。
贾大师拧着眉:“反应这么激烈,果然严重。”
一个轮回后,铜钱改变了方向和角度,像是在他背上画了个符,横平竖直划了好几分钟才停下。
“好了,驱邪的流程初步完成了。”贾大师看上去十分疲惫。
曲凌霄缓了缓,才粗喘着颤巍巍从床上起了身。
“凌霄,你感觉怎么样?”身边的人立刻涌上去关切询问。
曲凌霄忍痛甩了甩胳膊,*动了动背,有些新奇:“刚才感觉特别疼,但是驱完邪后,又觉得很轻松。”
施翮两手抱胸,是,刮痧就是这样的。
“贾大师,见效这么快,真是太谢谢您了。”曲家人高兴起来。
贾大师摇了摇头,嘱咐道:“虽说怨灵已经驱走了,不过这几天少爷会比较虚弱,还是需要多休息的。”
“好好好,我们一定按住他,让他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哪儿都不能去。”
曲家人对贾大师千恩万谢,只有施翮和曲山行置身事外,身边空出了一大块地方。
曲山行突然问:“你觉得,这位贾大师的驱邪会有效果吗?”
施翮斟酌了两下,“那谁知道呢,煞气重的又不是我。”
曲靖当场给贾大师打了酬劳,还盛情邀请他留下来吃顿饭。
曲山行还有工作要忙,没有留下来,曲靖因为他煞气重的原因还有些忌惮,便没有多留。
另一边,面对施华恳切的目光,施翮考虑了一下,也留了下来,施华顿时喜出望外。
曲凌霄的视线若有若无地飘向施翮,似乎想跟她说什么,但刚才一通刮痧下来,他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只好早早上楼休息。
施翮答应留下吃饭,自然不是因为被施华感动。
她巡视四周,走向了花园。
贾大师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正悠闲地喝着茶。
施翮在他身边坐下,仰面感受落日余晖的残影。
身边多了个人,他也没有过问,好似她不存在。
她冷不丁开口:“贾大师,您真的是来曲家驱邪的吗?”
贾大师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你是那个叫施翮的小丫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施翮不再跟他绕弯子:“意思就是,是谁指使你来的?”
他诧异道:“自然是曲老先生请我来的。”
“别装了,我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就看出来你不对劲了,你根本就不像个有本事的大师。”
他一声冷哼:“你这个丫头少血口喷人!我怎么没有真本事了?我就是因为有本事,才犯了三弊五缺,成了个瞎子!”
施翮刚才说得夸张,但确实能感觉到他有那么点本事。曲家请人还是有门槛的。
“更何况,你觉得谁会去指使我?我可什么坏事都没干。”
老实说,施翮一开始笃定他是冲着她来的,不过在看到他给曲凌霄驱邪之后——“是曲少的死对头派你来整他的?”
“……当然不是。”
施翮仔细观察着他墨镜之下的脸,“那看来还是冲我来的。”
他鼻翼抽搐了一下。
她两手向后撑,“到底是谁?说吧,别想糊弄我。”
无声良久后,他嘴唇动了动:“算了,既然你已经看出来了,我也瞒不住。确实是有人找我探你的底,但是这个人是谁,我不能说。”
“为什么?”
“说了我可就失业了啊!”
施翮将他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不用担心,你告诉我之后,要是真的失业了的话,我有个合适的新活可以介绍给你。”
“你介绍?”贾大师毫不掩饰自己的怀疑。
施翮面无表情:“不相信?我也是有些自己的人脉的。”
她侧过脸问:“你现在干这行,生意好吗?”
他犹豫了一下,“不太好。也就今天接了个大单子。”
她毫不意外:“毕竟他们那些王子都不怎么兴这套。”
“更重要的是,你今天这一通驱邪根本没用,过后曲家还是会发生怪事,尤其是曲凌霄。等发现了这一点,你猜他们会不会来找你麻烦?”
贾大师立刻盯着施翮的方向,“你怎么这么肯定往后还会发生?”
她浅笑不语:“这你就别管了,总之我打算给你介绍的工作,比你现在干的更稳定,也更能发挥你的特长。”
贾大师听后内心剧烈挣扎,担忧与心动交织。又过了一阵,还是对转行的期待占了上风。
“好吧,那个人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回头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
“放心吧,我嘴很严的。”
贾大师凑近了些,先打探了一下四周。
“行了别磨蹭了,你还能看到什么。”
贾大师想了想,让施翮伸出一只手掌,掌心朝上。
他则用食指在她掌心一气呵成写下了一个名字。
直到划完最后一笔,施翮沉默了许久。
“你能不能一个字一个字地写?”
贾大师:“……”
他深呼吸一口气,重新慢慢地在她的手心写字,一笔一划不潦草。
“这次总够清楚了吧?”
确实清楚了,施翮抿了抿唇。果然跟她预想的一样。
贾大师没管她的情绪起伏:“好了,你快说,你打算给我介绍什么新工作?”
施翮收起表情,重新抬头,“吃过饭后,咱们在门口碰头,我带你去面试。”
贾大师谨慎道:“不,到时候我得先考察一下。”
正说着话,旁边有声音响起,两人立即停止了交谈。
声音来自曲靖,应该是正在打电话。
内容听不清楚,只隐约听到几个字:“……帮我做事……这么多钱……是勒索!”
施翮挑眉。但是曲家的事,又是曲靖的事,与她无关,她懒得多管闲事。
曲靖挂断电话离开后,两人也一前一后从花园出去,回到餐厅里,依旧保持着陌生的姿态。
吃过了饭,曲靖本想叫司机送贾大师回去,却被拒绝了。
站在门口,贾大师被曲家人拉住感谢、询问注意事项,拉扯了半个多小时才松手。
出了门,两人在无人注意的地方碰了面,贾大师惴惴不安地跟着施翮上了公交车。
大概是因为在曲家的时候说话总被施翮压制,尽管施翮的声音听起来温和悦耳,但他总有种会被施翮卖掉的错觉。
公交车行驶了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后,施翮领着贾大师下了车。
贾大师听着耳畔车水马龙的声音,心里暂时踏实了点。
两人过了马路,最后在街角停下。
施翮挥挥手:“到了,进去吧。”
贾大师扶着门,扭头问:“这是哪儿啊?”
“盲人按摩店。”
36
第36章
◎为什么搬走◎
贾大师扶着门框,哑口无言数秒,“你不是说要根据我的特长给我介绍工作的吗?根据我的什么特长给我介绍来盲人按摩店了??”
“盲。”
“……”
“当然,我看你的手也挺有劲的,还懂点按摩的基础知识,太适合了。而且我观察过了,这家店生意很不错,工作特别稳定,偶尔要是有驱邪的订单,你还是可以接点私活的。别瞧不起,你还不一定能通过面试呢。”
贾大师撑着胳膊想了想,有点被说服了,“你不是说你有人脉吗?是谁啊?”
施翮吐出两个字:“店长。”
“那怎么还要面试,他不信任你啊?”
“估计是吧,我下午照着招聘广告上的电话打过去问的。”
“合着那时候才认识的啊??”
施翮毫无心理负担:“再说了,要当按摩师,你得先考证的,直接上岗多不负责任。快去吧,跟店长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
“身份证带了吗?”
贾大师掏出证件。
施翮看了眼,姓名一栏写的赫然就是贾大师三个字,“真是爹妈赏饭吃。”
“啊?你说什么?”
“没什么。”她扭过头,“对了,别搞封建迷信啊,店长要是问你空窗期怎么这么长,你就说考公去了。”
“?什么意思?”
“总之照我说的讲就行了。”
贾大师能说会道,虽然没有按摩师证,年纪也不小了,还没结婚不稳定,社保记录更是有几十年的空窗期——
但由于刮痧功夫一流,对人体穴位了如指掌,据说还会拔火罐,被店长破格录用了,还答应帮着他先考到证。
贾大师的一身好本事也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施翮看他跟店长大概很合得来,出来的时候精神抖擞。
“怎么样,我就说你合适吧?”
“谢谢你了,这家店还包吃住,怪好的。”贾大师重新带上墨镜。
犹豫了一下,他说:“我晚上跟你说的那位,你不会去找他麻烦吧?那样你恐怕讨不到好的。”
施翮笑了笑:“放心吧,我怎么会找他麻烦呢。”
隔着墨镜,贾大师仔细地“看”了施翮两眼。
“干什么?又觉得我煞气重?”
他摇了摇头,没说什么,“我要回去打包行李搬过来了。”
按摩店离施翮的住处不远,两人就此告别。
走在路上,施翮看了眼手心,若有所思。
回到家,她甩开包,掏出手机,划拉几下,在联系人里找到了一个名字。
施翮:“曲先生,您好,我这两天打算搬出去,提前通知您一声。”
发完消息,她收起了手机。
曲山行一直对她有所怀疑,叫贾大师试探倒也正常。
她冷酷地昂起头,打开衣柜,开始收拾衣服。
曲山行从电脑前抬起头,活动了一下,起身倒了杯水。
他站在落地窗前,遥遥望着底下蚂蚁般缓慢移动的车流,眼前却浮现出一张笑着的脸。
那张脸上今天的每个细微表情都一一闪现,机灵的,纯挚的,毫无破绽的。
他举起杯子。
手机突然响了一声,他走过去,拿起来。
是来自施翮的消息。
他目光定格在前面的曲先生三个字上,才接着往下看。
最后一个字看完,他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视线移到开头,又读了一遍。
读了三遍之后,他慢条斯理将手机放下,继续工作。
但只工作了一分钟,他又拿起手机,回了过去:“怎么突然喊我……”
字打到这里,他停了下来,删掉,重新打:“为什么?”
施翮正淹没在衣山中,一时没听到提示音。
曲山行正对着电脑,过了一会儿,余光瞥向手机屏幕。
十分钟后,他又矜持地发了个问号。
过了半小时,施翮才看到他的消息。
施翮快速打字:“没什么,只是感觉再继续打搅您不太好,也感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
曲山行看着屏幕上的几个“您”,再看看对面发来的九十度鞠躬小人表情包,皱了皱眉。
他指尖敲了敲桌面,回道:“没有打搅。”
施翮回得很快:“没关系,您不用顾忌我的心情,我也已经决定了。时间有点晚了,不说了,我要休息了,您也早点休息吧。”
手机在曲山行的手中翻腾了几下,直到屏幕熄灭。
他垂头沉思片刻,发送:“好,晚安。”
第二天,回到学校,施翮一只脚在校门口停住。
她抬起头,只见门口的滚动屏幕上写着:热烈祝贺我校施翮同学荣获省数学竞赛一等奖第一名。
后面紧跟着的是欧阳寒以及其他获奖学生的名字,一人一条。
施翮:“……好接地气的一所贵族学院。”
第一贵族学院这一次在与第二贵族学院的比拼中大获全胜,一雪前耻,看得出,学校非常高兴。
数学老师在课上着重表扬了施翮,表扬了半节课。
一班班主任原本对她派施翮参赛冷嘲热讽,出发前还在唱衰,这次回来,低调得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看到她就绕道,头也不抬。
施翮也能明显感觉到,班上同学对她亲切了不少。
如果说开学考的第一名他们还有所怀疑,这次的数学竞赛,她力压欧阳寒再度拿到第一,无疑证实了她的实力,至少是数学上的实力。
施翮:“好看重学习的一所贵族学院。”
作为同桌,高业对她的态度倒是跟往常没什么区别,只是发病的次数明显少了。
施翮正看着缺课时老师发的试卷,突然发现他的手背破了一块皮,“你的手……”
高业不自然地遮住:“我的手关你什么事。”
“当然关我的事。”施翮语气认真。
他顿时一愣。
“你的手压到我的试卷了。”
高业的脸一红,又一黑,撤回手,捋了捋板寸头,往后一靠。
“喂,听说你这次竞赛,没用计算器?”他环胸,粗生粗气地问。
施翮没有抬头,随口一说:“你也知道了?”
他哼了一声,“全校都知道了。”
对此,施翮是不太理解的,转过头看他:“联合国知道我没用计算器的事儿了吗?”
钟毓秀解了她的困惑:“大家都知道二贵故意陷害你的事了,听说昨天还有人跑去二贵给你出气了呢,二贵的人根本不承认有动手脚,太气人了。”
施翮挑眉,意味不明地扫过高业的手。
“一会儿国旗下讲话的时候学校肯定会表彰你们,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提调查结果,毕竟二贵不认。”
施翮点了点头,一扭头,又发现了窗外假装路过,偷偷摸摸看她的女生。
课间十分钟,这样的人已经来了好几波了。
一开始她还以为她们又是来看高业的,直到发现其中还有不少男生的身影,以前从未有过。
钟毓秀:“你还是第一个能做到在数学竞赛里不用计算器的,他们当然好奇了。”
说到这里,她压低声音,有些激动:“你还不知道吧,学校里已经有你的后援会了。”
施翮这次是真的惊讶到了:“这么夸张?”
要知道她以前可是全校公敌。
“你才夸张呢,连我都不知道你还能不用计算器做数学题。”钟毓秀嘟囔。
“我们跟二贵毕竟是死敌,去年竞赛败给他们,后来一碰面就被他们嘲讽。这回他们在你计算器上动手脚,使出了这么歹毒的手段,都没能阻止你拿第一,谁不震惊又佩服啊。”
她说得热血沸腾,再加上周边投射来的数道崇拜的视线,施翮几乎要以为自己是去刺杀二贵校长成功了。
国旗下讲话的时候,施翮看到了欧阳寒。
上台接受表彰前,她紧盯着他,他抿了抿唇,总觉得过于炙热,没忍住问:“你在看什么?”
“又拿第二了,我想看看你爸有没有扇你。”
“……还没有。”
施翮怜悯地看着他,“以后不会每输给我一次,你爸就扇你一巴掌吧?”
欧阳寒一时语塞。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的第一都拿得不安心了,”她面露不忍,“要不——”
欧阳寒望向她,有些动容,“你不必……”
“要不你问问曲少用的什么药膏,他经常受伤,我看每次都好得特别快。”
欧阳寒:“……”
他冷着脸转了回去。
国旗下讲话结束,其他同学回班,施翮被单独留了下来。
校长带着她进了办公室,她才知道是为了第二贵族学院在竞赛里动手脚的事。
办公室里站着几个陌生面孔,与那天二贵的带队老师站在一起,应该都是二贵的人。
待看到曲山行,她目光微滞,滑过。
二贵的老师见到她,显现出了极大的热情:“你好你好,你就是施翮同学吧?我是第二贵族学院的校长。”
施翮看了眼他伸出的手。
刚才还想着刺杀的人,现在就出现在眼前了,她面不改色地跟他握了一下,“你好。”
身后的几人都是二贵的老师,这次来是赔罪的。
她也没想到二贵的人这么重视,不仅痛快承认了,还特地登门。
不过一看对方说话间不时看向坐在最边上的曲山行,她大概明白了。
“这件事完全是他个人的问题,我们已经给出了开除处分。”
与二贵的堪称卑躬屈膝相比,一贵的校长和老师个个斗志昂扬:“手段这么熟练,还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呢,你们以为道个歉就能轻轻揭过?”
二贵的人看向曲山行,曲山行却看向施翮。
校长明白了:“施翮同学,我们知道,他这种不当行为不仅扰乱了考场秩序,更重要的是给你带来了困扰和麻烦,你放心,一切赔偿都好说。”
他的使坏并没有带来任何困扰和麻烦的施翮有些为难。
“你要是想来我们学院,我们不仅学费全免,每年还可以为你提供各类顶额奖学金。”
一贵的校长急了:“你是来道歉还是来挖墙脚的?!奖学金我们也有啊!”
“呵,第一贵族学院的奖学金,比起我们还是要低一些的。”
“我们可以涨啊!”
施翮静静等待双方竞价,等到奖学金翻了三倍后开口:“不好意思,我暂时没有跳槽,不是,没有转校的想法。”
二贵的校长遗憾地叹了口气。
他想了想,字斟句酌:“虽然施翮同学暂时不会转到我们学校,但赔偿还是要给的。”
“听说你现在独自在外居住是吗?其实来之前我们商量过了,第一贵族学院对面的高档小区刚好有我们一位校董的投资,可以免租金提供给你居住。”
话刚说出口,他发觉一直没说话的曲山行似乎看了他一眼,目光冰冷。
他心一跳,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刻改口:“哦,不是租,是送,可以送给施翮同学一套房。”
曲山行:“……”
施翮轻咳一声:“这不太好吧?”
“怎么会,我们学校的老师违背师德,做出这么恶劣的行为,我们也很愧疚,只要你愿意谅解,这都是应该的补偿。”
双方达成一致,二贵的人松了口气,急匆匆走了。
校长:“这次真得感谢曲总,不然以他们学院的作风,不仅不会承认,恐怕还会反咬一口,这事儿也不会这么快解决。”
曲山行淡声说:“没什么,应该的。”
施翮正打算告辞,他转向她,“刚好我也要走,一起吧。”
校长看出两人似乎有话要说,乐呵呵:“行,那我就不送了,曲总回见。”
出了办公室,施翮一脸诧异神情:“曲总,有什么要紧事吗?”
“为什么突然要搬走?”
施翮眨眨眼:“因为拥有了房产。”
曲山行看着她,不说话。
施翮叹了声气,掩面:“跟我离得近的人,都出了问题,所以我觉得,像我这样来路不明的人,实在不应该再靠近曲先生。”
曲山行一顿,“那位大师不是说,问题在我?”
施翮缓缓抬眸,“曲先生这么聪明,难道看不出来,他真正想指认的人,是我吗?”
施翮悠然地独自走在回班的路上。
没走几步,面前突然被人挡住,她抬头一看,又是个姓曲的。
曲凌霄回头看了眼,狐疑问道:“你刚才跟我哥在说什么?这么久。”
施翮没有回答,挑起一抹微笑:“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他不解:“什么日子?”
“今天距离你爸爸上次失声,正好过去一个月。”
他皱了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他怎么看怎么觉得施翮脸上的笑,特别像是绑匪捏着定时炸弹的遥控器,准备按下的前一秒。
“你是在怪我吗?好吧,我承认,之前确实错怪你了,我身上发生的怪事不是你搞的鬼,其实是我哥有问题,既然已经驱过邪了,我应该不会再……”
下一秒,施翮的耳边安静了。
37
第37章
◎陷害◎
经过无数次尝试,曲凌霄还是说不出话,直到一分钟后,他才重新拥有了声音,脱水一样大口呼吸。
跟驱邪以前的情况一样,来得毫无征兆,走得也莫名其妙。
二人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施翮故作震惊:“还在学校呢,你就又发病了?”
在他怀疑到她身上之前,施翮忖度:“会不会是因为你哥刚刚来过——所以他又克到你了?”
曲凌霄霎时有些恍然,有道理。
随后他立即转身去找爸妈要贾大师的电话去了。
【哈哈哈在转移矛盾这方面,主播是有一套的。】
施翮也转身离开。
她并不想接受曲凌霄的道歉,因为依他的性格,再看他当时的表情,八成下一句就是:虽然那些事都不是你干的,但你肯定想借此机会引起我的注意。
好在有了再次犯病的打岔,曲凌霄一天都没再来打搅她。
施翮最近很忙,除了要忙搬家的事,还有即将开始的校园王子评比的事。
曲山行同样在忙,不过今天,他的工作效率相较往常低了数倍。
傍晚时分,他接到沈绩的短信,邀他在常去的茶室小聚,原本打算推掉,但转念一想,他又改为了答应。
沈绩难得有空闲,叫他来,其实是为了八卦:“不是说曲家已经请了大师驱邪?效果怎么样?”
“你觉得呢?”曲山行反问。
沈绩一笑:“我觉得,毕竟医学解决不了,说不准这玩意儿能解决呢。”
曲山行摇了摇头,瞥了一眼手机。
从他一进门,沈绩就觉得他脸色不太对,推开椅子,仔细观察了一下他,“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不停看手机,公司要破产了?”
曲山行没理会他的玩笑话。
思考时,他无意识触碰着衬衫口袋夹着的一支黑色钢笔。
沈绩注意到了,好奇地抽走,发问:“哪儿来的笔?你平时用的不是这个牌子的笔吧?怎么还带出来了?”
曲山行立即将笔拿了回来,暗自摩挲着。
在学校的时候,施翮留下了意味深长的一句“他真正想指认的人是我”,没有继续明说,而是递给了他一支礼盒,“上次你的生日,白白吃了你的蛋糕,没有送你礼物,我一直记着。”
“笔不算太贵,但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是最好。谢谢你的蛋糕,也谢谢你的照顾。”说完,她便洒脱离开了。
他当即思绪有些混乱,被她的话带回了生日那一晚。
那一晚,也是他难得格外放松的一晚……
他隐约猜到了什么,还没等理出头绪,在停车场又被曲凌霄缠上,一脸严肃地表示他刚才又发病了。
“哥,我觉得最近治疗期间,咱们俩还是少见面吧,你克我克得,属实是有点过于频繁了。”
曲山行:“……其实我并没有想见到你。”
细数他这几次来学校,也没有哪次是为了他。
两兄弟于是不欢而散。
曲山行的情绪一向不怎么外泄,也不会跟别人表露心声,但这次,沈绩惊奇地发现,他居然犹疑了一下,遂而开口:“你说……”
说到一半,他又停住。
“接着说啊。”沈绩按捺不住。
曲山行恢复理智,跟沈绩说,除了得到嘲笑,不会有任何用处,于是面无表情道:“没什么。”
沈绩却突然福至心灵:“难道是那个施翮同学的事?”
曲山行没说话,即是默认了,干脆说道:“她搬出去了。”
沈绩是知道施翮之前租住曲山行房子的事的,稀奇道:“可以她搬出去,你苦恼什么啊,总不至于是贪人家那点儿房租的吧?”
曲山行面上晦暗不明。
沈绩点了点下巴:“不过你实在不太对劲。老实说,你光是主动提出把房子租给她,就挺不像你的风格。”
还特意算好了她能接受的价格。
他沉声说:“是凌霄太过分了。”
“所以你就送佛送到西,连家具都亲自挑?”上回去给曲靖看不能说话的毛病时,他就看得出来,在曲家人面前,曲山行是隐隐护着施翮的。
而且曲山行在这么忙的情况下,这段时间去学校的次数比他过去几年加起来都多。
以前他心底可看不上那所贵族学校,投资进入校董事会也不过是为了还人情。
“你怎么这么在意她?”沈绩察觉到什么,试探:“她在你这里,是什么身份?”
曲山行敛眸,回答得顺畅:“她是凌霄的未婚妻。”
他点点头,“我还记得,一个月前你才跟我说过,她不是什么单纯小白花。”
曲山行轻笑一声。
那是对她的初印象,而且他一开始确实是为了堂弟,想要多观察她,不单纯,并不是贬义词。
沈绩从没看他这么笑过,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翻过这篇吧,说说她为什么这么突然要搬走?”
看他这副样子,像是他做了什么坏事,让人家不高兴了。但这又违背了他一贯的做事风格。
说到这里,曲山行收起了笑容,蹙起眉。
在施翮提出要搬走之后,他大约猜到了什么,先给贾大师打去了电话。
电话那头响了很久才有人接起。
不过贾大师矢口否认他对施翮说了什么,“那我哪儿敢啊,我敢对天发誓,从我口中绝对没有说出关于您名字的任何一个字!”
贾大师还说,他现在已经金盆洗手,不干这行了,因为找到了有五险一金双休还包吃包住的好工作。
五险一金这个陌生的词汇一从他口中蹦出来,曲山行就全明白了。
贾大师还浑然不觉自己也成为了被施翮“污染”的一员,接着说:“对了,曲小少爷先前还打电话过来,说他又发病了,要再请我过去驱邪,被我给拒绝了。曲先生麻烦也告知您家人,下回还是另请高明吧。”
挂断电话,他没问施翮为什么预料到了曲凌霄还会发病,只是跟她通了气,提醒她别说漏了嘴:“反正我可没骗他,我确实没有说出他的名字。”
“是,你是写出来的。”施翮点点头:“行,你放心吧,我也没有透露出你一个字。”
贾大师:“嗯,你也放心,我用词非常严谨,他绝对想不到你。”
“想什么呢?”沈绩打断曲山行的思索。
曲山行回过神来,“有件事,确实是我做错了。”
“你到底干了什么?”沈绩实在好奇。
曲山行除了小时候吃过苦,成年后活得像个机器人,行事缜密,从未出过差错。
听完曲山行简单讲完来龙去脉,沈绩不可思议:“你居然怀疑她?”
他想不明白:“她一个小姑娘,能有什么手段让人说不出话,还连我都检查不出来?”他觉得实在离谱。
曲山行只是摇了下头。
他跟施翮接触不多,并不十分清楚她的神秘。曲家人身上发生的怪事,也不仅仅是说不出话这一桩。
他清楚,施翮是有秘密的。
可话又说回来,他到底是为什么要试探呢?
诚如沈绩所说,二人关系并不算亲近,虽然曲凌霄和曲靖身上都发生了异常,但并没有到危险的境地,更像是无伤大雅的恶作剧。
他对曲家也无多少感情。
更何况他深知曲凌霄的心思和行事风格,如果真的是她干的,那她也不过是合理反击罢了。
他垂眸:“我其实没有怀疑她什么。”
“那你还试探人家?换做是我我也会生气。”
曲山行也明白这点,但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是因何种心理想探究她。
他沉思片刻,撇开心里纠缠的线团,有了定夺,起身。
“你这就走了?”沈绩问。
曲山行从背后挥了挥手。
他坐在原地嘀咕:“我今天是来干什么了,当知心哥哥来了?”
施翮的行李已经都打包得差不多了,她住得短,东西也少,甚至不需要搬家公司,自己租车一趟就能搬完。
刚走出门就迎面见到曲山行从电梯里出来。
“曲总,您怎么也来了?哦,差点忘了,您应该是来检查房屋情况的?所有布置我都归位好了。”
曲山行沉下眼,淡声说:“不是,我帮你一起搬。”
施翮没有太意外,“我东西不多,其实不用您帮忙。”
话虽如此,他还是接过了她手中的包。
“抱歉。”站在电梯前,他突然开口。
施翮抬起头看着他:“您为什么突然说抱歉呢?”
“你的感觉没错,那天,贾大师确实指的是你。”
施翮没有说话。
“而且,贾大师是我推荐给曲靖的人。”
施翮扬起眉:“您还有这人脉呢?”
尽管两人对此事都心知肚明,但曲山行还是继续说:“我理解,每个人身上都有秘密,外人无权干涉。抱歉,我以后不会再探究了。”
施翮一阵沉默后:“是贾大师跟你说的?”
曲山行一顿,摇了摇头:“他并没有透露什么,是我自己猜到的。”
施翮狐疑地看了眼他,想了想,坦诚道:“我确实有自己的秘密,但是没关系,其实我也不是很介意贾大师的事,我会搬出去也不是因为这个。”
曲山行眼观鼻,鼻观心,没说信不信。
不过施翮确实早有搬出去的想法,她不想总是欠别人。
更重要的是,衣食住行还是自己掌握更有安全感。
这段时间,她通过幕后操控校园王子大选所赚取的钱,已经足够在学校附近买一套小房子了,也是刚好借此机会说出来。
只不过在她原本的计划里,搬出去并没有这么快。
至于她最初意识到被骗的时候为什么气上心头,立刻就给曲山行发消息说要搬出去,已经不重要了。
说到这个,施翮又心有不忿。
她原以为按照小学生作者在出数学题上的水准,这里的房价怎么也应该不超过十块。
没想到一问,价格比现实世界还高,通货膨胀严重,汇率直逼冥币。
好在贵族学院的那帮少爷小姐们找她买应援也跟零花钱充足的小学生买辣条一个样,花钱如流水。
不过虽然钱够,但能拿到免费的住处,自然比花自己的钱更好,而这还得益于曲山行。
想到这里,她脸上对曲山行的笑容真诚了许多:“所以你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的。”
曲山行望着她脸上的笑,分辨出与上次碰面时宛如假面一般的微笑不一样了,嘴角微动。
“还有,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他露出了同样的微笑。
终于回到了正轨。
施翮没有再拒绝他的帮忙,交谈间也不再拒人于千里之外。
语句里那些刺耳的“您”,也终于都回归了“你”。
不过她依旧没有再叫回他大哥。
而曲山行也并未指出,他没注意到,心底的某个角落甚至隐隐有几分庆幸。
隔天一大早,施翮早早起床来到了学校。
第一贵族学院里已经挂满了各类横幅与彩带,上面还印有候选人们的名字与照片。
“今年的校园王子评比好像比往年还要热闹。”
“是啊,每隔两天就有支持率统计,谁想到的,以前从来没有听过。”
“对,毕竟今年刚好是第一百届,本来就得大办,而且有靠谱的消息来源说,今年还引入了专业团队。”
施翮背着人群,指挥一帮专业的大学生将东西都*搬好,并确认今年评比引入专业团队的消息都成功散播出去了,满意地点点头。
校园王子的评比在今天正式开始,为期一周,这一周之内是停课状态。
第一贵族学院对这场持续了一百年,诞生了数百位王子的比赛非常重视,年年都安排校长和董事会的校董来剪彩,立志要选拔出最优秀的王子。
施翮看着自己定制的“第一贵族学院第一百届校园王子评比正式开幕”的横幅,陷入深思。
此刻,她脑中想着的是一本正经的曲山行板着脸,站在这条横幅前剪彩的样子。
不过他似乎很有危机意识,今天并没有来。
来的校董是欧阳冷。
与对面严肃的中年男人对视的时候,她视线下意识开始搜寻周围,很快找到了欧阳寒。
欧阳寒的左右脸上都光洁如初,并没有巴掌印。
看来欧阳冷也极其重视这个比赛。
欧阳冷再次主动朝她走了过来,挑剔的目光将她打量了个遍。
“这次省数学竞赛,你又拿了第一?”
施翮皮笑肉不笑:“是啊,我是一回生,二回熟,相信您也是吧?”
来之前欧阳冷就做过心理建设,所以还不算太气,冷哼一声:“年轻气盛。”
“我年轻,气当然盛,老了不就气短了。”
“……你!”
施翮的语气又放软:“不过我之前确实太嚣张了,得反省,我怎么可能什么比赛都能拿第一呢。”
欧阳冷心里舒服点了。
“这校园王子评比我就拿不到第一。”
欧阳冷:“……”
在欧阳冷被施翮气出个好歹之前,欧阳寒及时现身,转移了欧阳冷的火力。
欧阳冷看着他,面色不虞:“你瞧她傲的,我还能看到你拿回第一吗?”
施翮从后头冒出头来:“只要活得久,总能见证奇迹发生的。”
想到什么,她又认真道:“所以这次您可得好好为寒少加油。”
欧阳寒转过头去看她。
“因为这是他唯一一次拿第一的机会了。”
两人:“……”
欧阳冷:“快走,带我离开这里。”
施翮伸长了脖子补充:“欧阳先生,如果想要获得第一名,你们可以聘请我为竞选顾问,我会为您提供最有效的竞选方案。”
施翮的话确实是发自内心的,组织发传单的时候,她对于各位候选人的受欢迎情况都有数。
候选人总共十几位,最受欢迎的当然还是F5,他们落选的概率不大,但他们要争的是排名。
而在F5里头,欧阳寒的支持率不低。
毕竟这个学校的师生都特别崇拜有文化的人。
曲凌霄是例外,作为F5里唯一一个成绩不好的人,靠着主角光环,他的支持率目前也稳居前三,大部分时候是第一。
她打算从幕后转到台前,以竞选顾问的身份打响第一炮,把团队做大做强。
在这五个人里,她押宝欧阳寒。
这个人话最少,最不烦。
更重要的是,大选期间,支持一个哑巴,总归比支持一个话痨的风险更小。
欧阳冷即使距离施翮离得够远了,也还是觉得心有余悸。
“她不是曲家的人吗?也不知道曲靖到底是怎么教的。”他说着,一脸不悦。
五大家族间,不仅继承人的关系好,上一辈也同样熟识。当然,是建立在家族利益的基础上。不论好坏,彼此的关系犹如盘根错节,早已分不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曲家在此之前一直隐隐是五大家族之首,对此,欧阳冷其实颇有异议。
/:.
“我看,抽空需要跟曲靖好好说说了。”
欧阳寒冷下脸来:“您以为曲叔叔能耐她何?”
欧阳冷错愕地看着他转身就走的背影,“你这是什么说话态度?我是你爸!”
根据竞选的流程,这一周之内,每天都会有几位候选人在操场上进行演讲拉票。
投票则会在最后一天进行。
今天是第一天,安排宣讲的候选人支持者都不算多,F5都被安排在了后几天。
即使如此,学生们也都跑去听宣讲了,教室里空空如也。
也是,没有课上,没有作业,不去操场还能干什么,这帮贵族小学生连逃课出学校都不敢。
一班聂林郜的后援会会长在施翮这里订了新的应援物,约好了在一班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施翮来的时候,班上一个人都没有,她止步门外,一边等,一边思索如何成为欧阳寒,可能还要加上欧阳冷,这父子俩的竞选顾问。
等了一会儿,走廊尽头有脚步声响起。
她抬头望去,发现对面走过来的是聂林郜。
看到她,对面皱了皱眉,有些警惕:“你在这里做什么?”
施翮隐约察觉到了他的不喜,但考虑到他的后援会也给自己创收不少,所以收回视线,只是简单答道:“我在等人。”
聂林郜歪过头,玩味地笑了笑,“不会又是来等凌霄的吧?”
“还是在等欧阳?或者高业?或者是曜?”
“要什么要,谁给你。”施翮没好气地回。
聂林郜:“……”
好在这时操场上的竞选演讲告一段落,后援会会长带着一帮人来了。
空荡荡的走廊顿时挤满了人。
在看到聂林郜的时候,她眼睛亮了亮,“聂少!”
聂林郜对其他人倒没有这么针对,回应了她的招呼,随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只是倚着桌面,余光扫视施翮。
施翮将袋子交给了后援会长,“你点一下吧?”
后援会长又偷偷瞄了一眼聂林郜,甜甜一笑:“没关系,不用点了,我相信你的。”
她们都做过好几次生意了。
老实说,最初她们都不喜欢施翮,毕竟传言中她为了曲少多番加害自己的亲妹妹,心思深沉,但头脑简单,更重要的是成绩也不好。
不过与之接触后,她倒没有想象中这么可怕,人很和善,还总有新奇的点子,关键是,成绩甚至可以压过从未走下神坛的欧阳寒。
现在的她们已经逐渐淡忘了曾经深信不疑的传闻。
“你等会儿,我去给你拿钱。”
这个后援会长不爱刷卡和支票,喜欢用现金。
施翮随她来到座位旁,看着后援会长拿出了自己粉色的印有小公主的书包,开始思考自己在学校卖小公主和奥特曼系列文具的市场。
突然,后援会长捂住了嘴,一脸惊慌:“我的项链怎么不见了?!”
施翮立即回神,被金钱短暂蒙蔽的头脑清醒了过来。
都快忘了还有这回事。
女配的东西被偷,接着小白花女主被诬陷,千夫所指,也算是经典桥段了。
原文里,女主也正是被诬陷偷了一班一个女生价值不菲的钻石项链,没有任何人帮她解释。
更诡异的是,当他们因为怀疑而要求检查女主的包时,那枚钻石项链不偏不倚出现在了女主的书包里。
这下证据确凿。
此刻,其他女生还不知道剧情走向,叽叽喳喳:“是什么样的钻石项链啊?”
后援会长握起了两只拳头,放在一起比划:“这么大的钻石呢,爱心型的,还是粉色的。”
施翮有点疑心是塑料的,但是没说。
她接着说:“我放在书包里一年了,什么事都没有,但是刚才拿钱的时候,把手伸进去一摸,突然发现项链不见了。”
施翮心说照这钻石的大小,还用得着摸才发现不见了?但是她依旧没说。
“不会是被人拿走了吧?”
“谁啊,也太可怕了!”
“就是啊,这不是小偷吗?”大家义愤填膺。
施翮跟着回忆了一下,突然发现,似乎文中到最后也没讲明到底是谁偷了项链。
这只是一个专门用来虐女主的情节,不讲究逻辑。
但施翮还是忍不住思考她把大钻石项链带到学校长达一年时间却仅仅是放在包里的意图。
班内已经炸开了锅,众人议论纷纷,最后汇成了一句话:“刚才都有谁来过?”
施翮回神,知道自己的重头戏来了。
聂林郜看着施翮,懒洋洋地敲了敲桌面。
人群中,一个男生作出回忆状。
施翮记得,那个男生好像是聂林郜的小跟班之一。
他刚要开口,施翮突然说话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刚才应该只有我和聂少来过一班。”
小跟班被抢了台词,讪讪地点了点头:“对,我是最后一个走的,来的时候,班上好像只有施翮和聂少在。”
众人的视线全都默契地投向了施翮。
施翮眨了眨眼:“只有我和聂少在……那你们为什么只看我?”
跟班没好气地说:“聂少怎么可能会去偷项链?反倒是你,谁不知道你只是个保姆的女儿,买不起那么大的钻石项链,当然只能拿别人的了。”
后援会的另一个女生皱起眉,没有附和,“不是有监控吗?”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对啊,查查监控不就知道了?”
那个小跟班正要说话,施翮再次在他之前开口:“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监控坏了吧。”
那小跟班一愣,磕磕绊绊说:“今天早上监控确实坏掉了,报修了,但是还没修好。”
班内顿时陷入了沉默。
后援会长想了想,着急:“就算这样也不能说明是施翮偷的呀,班里的门又没关,说不准有别人进来了呢?施翮,聂少,那你们当时有看见什么吗?”
这回施翮没有抢先说话,好整以暇地看向聂林郜。
聂林郜的嘴角扬起了一抹恶劣的笑容:“让我想想——”
数道目光聚焦在他身上,他懒散地抬起手指,支着下巴:“在我来之前,施翮刚刚走过那里,我特意看过,整个班里只有她在。”他的目光指向了后援会长的座位。
“而且,她还一副急匆匆的样子往外跑,然后……”说到这里,他微妙地停了下来。
这句话的指向性太强,果不其然,其他人再次看向了施翮。这一回,其中或多或少夹杂了些许怀疑。
没人觉得,长得好看成绩又好的聂林郜说的话会有假。
直播间里顿时开始刷屏:
【这不是明摆着说就是主播偷了项链还想逃嘛。】
【什么聂少,简直是孽畜。】
【这下怎么办?没有任何证据和证人能帮女主说话,只要他们查一下主播的书包就会看见项链,原剧情里女主因此差点被赶出学校,名声也毁了。】
然而施翮没有任何慌乱,依旧镇定自若地看着聂林郜,“我急匆匆往外跑,然后呢?”
对于她的淡定,聂林郜有些诧异,但还是笑眯眯说道:“你真的要听?”
“你说呗。”
聂林郜并没有听到她心底呼叫系统的声音,顶着更恶劣的笑容,徐徐开口:“然后——”
“我就跟着施翮进了女厕所。”
最后一个字落下,教室里再次回归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没人觉得,长得好看成绩又好的聂林郜说的话会有假。
聂林郜皱眉,望向众人盯着自己的视线。
这反应,怎么与他预想的不一样。
尤其是后援会长,脸几度红白交替,“聂少,你,你,刚才说什么?”
她寄希望于自己听错了。
聂林郜不明所以,冷笑一声,昂起下巴:“我说,我进了女厕所。”
“你还挺骄傲?”
【哈哈哈哈我就说主播在转移矛盾上有一手。】
施翮的脸上五味杂陈:“现在最主要的问题,已经不是项链去哪儿了。”
38
第38章
◎一拳◎
聂林郜不明所以:“我到底骄傲什么了?”
【哈哈哈刚才还想陷害主播,结果被反噬了吧?活该!】
后援会会长心中的小鹿乱撞已然消失了,现在,这只小鹿只想撞死他。
情感推着她依旧想要喜欢聂林郜,但理智又把她拉回去,两者互相角力,在内心天人交战。
身边围着的其他女生中有部分支持聂林郜的,也用同样的表情迷茫地看着他。
还有其他支持F5别的成员的,没有顾虑,则直接谴责,虽然声音都有所克制,但汇聚在一起,声量也不小。
施翮看着聂林郜脸上越来越茫然的神情,收起了冷眼旁观,适时出声:“大家也别太激动,我觉得聂少他可能是不小心的。”
“什么不小心,刚才他还说特地看了教室里,确认里面只有施翮——合着是为了跟进女厕才确认的吧?”
“什么女厕?”聂林郜嘴角的笑容逐渐消失。
他确定自己既没这个癖好,也没失去任何记忆,但不确定是自己疯了还是他们疯了。
“刚才你都承认进女厕了,现在怎么又不承认了?”
施翮依旧积极地替他说话:“大家还是要相信聂少的,作为在上一届校园王子评比中脱颖而出的F5的一员,他的人品,我们一直以来都有目共睹,更何况在此之前,他也从来没被人目击进过女厕所。”
聂林郜虽然还不太理解发生了什么,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其他人则面露疑色,“施翮,我觉得,你不能这么善良。”
“不,这次我其实并没有察觉他跟进了女厕所,那说明他很快就自己走出来了,迷途知返,现在还勇敢地向我们坦白。”
“综上所述,我觉得聂少他可能只是,”她抿着唇沉思数秒:“有性别障碍。”
聂林郜:“??你在说什么鬼话?”
后援会长抬起头,终于想明白了,表情万分悲痛:“聂少,有病就去治吧。”
说完头也不回地跑出了教室。
“……”
施翮拿着钱,正打算离开,走到一半,她又停住脚步,调转回头。
她望着聂林郜,叹了声气,低声说:“竞选期间闹出这么大的丑闻,这可不妙啊。要是放在娱乐圈,你已经塌房了。”
“你要说什么?”他的语气里没有了笑意。
虽然刚才施翮似乎是在帮他讲话,但他敏锐的直觉告诉他,女厕所,以及那些怪异的目光,都与她脱不开干系。
更何况她还给他安了个性别障碍的帽子。
“我是想说,聂少,你要不要聘请我做你的竞选顾问?我可以帮你最大程度地挽回颜面与票数。你刚才也听到了,我一直在努力帮你安抚大家的情绪。”
可大家的情绪就是她挑起来的。
聂林郜没有回应,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沉着脸走了。
回到座位上后,施翮收起从容的笑容。
都不用查验,她一眼就看到自己的书包鼓出了一个大包。
打开来一看,果然就是丢失的那条心型粉钻项链。
她想了想,小心翼翼将书包放好,然后走出了教室,拨出了一个电话。
手机响起的时候,曲山行正在听下属汇报,随意瞥了眼屏幕,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意外。
他想了想,提前解放了战战兢兢的高管,待会议室只剩他一个,接起了电话。
“曲总,有件事能不能帮我查一下?”
听完了事情经过,曲山行眉头紧锁,眉目冷凝,“好,我会尽快帮你查。”
“那就谢谢了,待会儿我先跟她说一声。”
随即,曲山行话音里透出几分诧异与笑意:“我还以为遇到这种事,你第一反应会是报警。”
施翮一滞,她只是直觉曲山行会帮她,也有能力帮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找他帮忙。
很快她又恢复平静,故作镇定:“我只是怕打草惊蛇而已。”
没有多说,挂掉电话后,想着她刚才所说的事,曲山行脸上的淡笑褪去。
回到班上,施翮刚坐下来,看了十分钟书但一页都没看下去的高业状似不经意问:“你刚才待在一班的时候,对林郜都做了什么?”
她从一班回来的时候,他就在关注她。
刚才他路上遇见了聂林郜,可对方一句话都没说就急匆匆走了,像是有什么烦心事,心神不宁的样子。
但他在学校不说横行霸道,也绝不会有人不长眼敢让他不好受。
倒也有一个,他立刻就想到了施翮。
施翮却摇了摇头:“你应该问,他对我都做了什么。”
高业往椅子上一靠,竖着眉头没有说话。
施翮突然想起什么,扭过脸看他:“高少,这次校园评比的支持率统计你跟进了吗?你现在是五个人里支持率最低的,跟去年一样。你就不想努力一把,做出改变吗?”
高业看着眼前突然离得有些近的脸,不自在地侧过脸,往后退了退:“什么改变?”
“比如,聘请我做竞选顾问。”
高业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岗位,半信半疑:“你?”
施翮挤挤眉毛:“对,我,非常专业。你不想拿第一吗?”
“以前寒少当第一的时候,你是万年老二,现在我来了,你成了万年老三,超过我你是不可能了,但你就不想体会一下超过寒少的感觉吗?”
她说得格外生动,高业也有些意动。
他确实不如曲凌霄欧阳寒他们受欢迎,已经习惯了,但被施翮这么一说,好像立刻看见了拿第一的场景。
“当然了,你也可以再考虑考虑。”
她也得好好考虑考虑定什么价。
下午,候选人中的第三场演讲开始的时候,施翮跟着其他人也下去了。
越往后,候选人的资质就越好,也值得一听。
“如果我当上了校园王子,我一定为大家谋取更多福利……”
激情澎湃的嗓音在耳边盘旋,她余光突然瞟到了欧阳寒。
不过他爸不在,令施翮有些失望。
但还是打起了精神,朝他走去:“对了寒少,我上回说的话依旧奏效,随时欢迎你联系我,不过,时间已经不多了。”
见欧阳寒还是一副面瘫样,她接着说:“我再给你透个底,给你分析一下你的竞争对手们。”
“他们最大的底气,来源于后援会长的努力。”
“高少的人气最低,不足为惧。曜少的后援会长最近沉迷研究花语,效率低下。”
“聂少的后援会长不久前也被我……咳,被聂少伤得暂时离开前线。”
“而曲少的后援会长,也就是琉璃,近来跟我关系不错,有运作空间。还剩下你的后援会长——”
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参加数学竞赛的时候,他的后援会长也被她挑拨成功过。
她立即跳过这茬:“总之,说这么多我就是想告诉你,我确实有这个能力帮你拿到第一。”
顿了顿,补充:“来之不易的第一。”
欧阳寒其实并不是特别在乎是否第一,但是阴差阳错,他居然想要答应,克制住:“我考虑一下。”
“行,价格好说。”好说歹说得宰他们一笔。
说完正事之后,施翮高高兴兴地继续听演讲:“我曾做过多次慈善,多次扶老太太过马路……”
声音传到了离操场不远的树林里。
林子里,聂林郜与曲凌霄面对面站着,没有被噪声干扰。
聂林郜的眉宇间满是郁色:“凌霄,你家前两天是不是去驱邪了?”
一提到这件事,曲凌霄就心烦,“怎么,你也要驱邪?”
他半是惊讶半是不解:“我记得你家没有什么商界活阎王啊?”
“?”
聂林郜:“我就是想问你,在哪儿驱邪的?大师的联系方式介绍给我。”
曲凌霄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别提了,那个大师跟我说他金盆洗手,不干了,我也正发愁呢。你到底怎么了?”
久病成医,曲凌霄觉得自己说不定能给他看看。
被莫名其妙认为有性别障碍的事,他实在难以启齿,但作为关系亲近的好兄弟,聂林郜只犹豫了一秒,还是跟他交心交底了:“我今天,有点不对劲。”
“我一直觉得施翮心机太深,今天来我们班说不定又要耍什么心机,刚好南宫鹿的项链丢了,我觉得八成就是施翮拿的,所以……”
正在认真倾听演讲的施翮突然感觉到,整个世界再次迟滞了一瞬,空气中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泡泡升起又消失。
与上次相似,但时间应该更长了。
施翮:“系统?”
系统立刻出来解释:“是剧情再次发生了重大改变呢。”
同一时间,正跟曲凌霄交心交底的聂林郜,毫无防备迎来了曲凌霄掏心掏肺的当面一拳。
39
第39章
◎梅开二度◎
等聂林郜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已经踉踉跄跄,后背撞到了树上。
“??曲凌霄你疯了吗?”他不可置信地问。
“我正常得很。”曲凌霄拽起他的衣领,冷冰冰说:“你才是疯了,对她使出这么脏的手段。”
聂林郜被气得笑出了声:“哈?不是,你觉得自己很高尚吗?手段很干净吗?以前我们五个里头就属你最针对施翮!”
他承认自己确实不光彩,但是曲凌霄指责他,还对他大打出手,属实是五十步笑百步。
再怎么说,他也顶多跟他半斤八两。
想到这里,愈发气愤的情绪涌上心头,他攥住拽着自己衣领的手,也猛地回了过去一拳。
两人越打越起劲,动静也越来越大。
施翮起先还没注意,直到突然发现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急匆匆往小树林里赶。
不过几分钟时间,演讲台下就几乎没人了。
台上原本正沉浸在演讲中的男生愣住了,一句话只说了一半,呆呆地站在原地,与底下仅剩的听众相视:“他们都,都被我的演讲听跑了?”
既然他问了,施翮咳了一声,两手抱怀,认真点评:“老实说,你的演讲确实有点缺乏新意。”
“大家其实并不太想听你扶过多少老太太过马路,你要是说有多少老太太经常扶你过马路,那倒是挺吸引人的。”
“……还能这样?”
说完施翮自己也转身走了。
她正琢磨又是怎样大的剧情变化,引起了这个世界这么大的波动,迎面就见钟毓秀跑了进来。
见到施翮,她连忙挥挥手示意她过来。
“怎么了?”她连忙问。
钟毓秀的眼中看不出是担忧还是兴奋,还是两者都有,连气都顾不得喘就扯着嗓子:“施翮,曲少和聂少打起来了!就在小树林那边!”
施翮也惊奇起来,一边跟着她朝那边赶,一边问:“为什么啊?狗咬狗吗?”
小树林里,在围观学生们的努力下,正在打架的两人已经停了下来。
激烈的战况都反应在了几棵略歪的树,以及光秃秃的草坪上。
聂林郜半躺在地上,喘着粗气,一只手背挡着眼睛。
曲凌霄则撑着树,垂着头,任由汗水沿着发梢滴入脖颈。
苏琉璃到的最快,蹲在一旁,胆战心惊地问:“曲哥哥,你到底为什么要打架啊?”
他并没有回应。
直到余光看见一道纤细的身影靠近,他才抬起头,看向对方。
施翮正朝人群中东张西望,下一秒一下子就对上了曲凌霄有些复杂的视线。
他摸了摸嘴角的伤口,刺痛得“嘶”了一声,随即发现施翮的脸上因为他的动作欲言又止,眼中不忍。
曲凌霄心里顿时有点甜,“你想说什么?”
施翮犹豫了一下,然后看着他不知道第多少次受伤的脸,真诚道:“要不,你给你的脸买份儿保险吧。”
曲凌霄:“……”
他扯起衣领,擦了擦脸上的汗,然后面不改色地走了。
“施翮,曲少跟聂少打架,不会是为了你吧?”钟毓秀趴在她耳边小声说,生怕被苏琉璃听见。
施翮刚才问她为什么的时候,她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
一班和二班的人都听说了项链的事,虽然后来被聂林郜进女厕所的事覆盖了,但他一开始确实很像在把嫌疑往施翮方向引。
而他对施翮的针对,有眼睛的人都能看见。
再加上方才她们过来时,曲凌霄的视线就直直抛向施翮,其中情绪很不同寻常,更让她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难道是因为不满聂少针对你?”
施翮只思索了半秒,就理清了头绪:“就算是因为不满,那八成也是因为‘凭什么你比我还会针对她’这种念头吧。”
钟毓秀沉默了一阵,点点头,“好像也有道理。”
聂林郜气息喘匀后,也利落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穿过一众关心他的女生,挥开给他递水的手,在经过施翮身边的时候,他停了一下,看了她一眼,然后也离开了。
同一时间,苏琉璃竖着两道柳叶眉,也朝施翮走了过去,并在她面前停下。
施翮觉得自己好像一个打卡景点。
“你又是要说什么?”
苏琉璃没好气地开口:“我看你肯定是忘了,所以来提醒你,别忘了晚上的宴会。下午我去找你,记得等我,我给你准备了裙子。”
宴会是苏家即将举办的一个小型宴会,施翮想起来了,上次苏家登门道谢的时候,苏母特意送了她一封请柬,请她一定要到场。
她这段时间沉浸在大选准备中,要不是她提醒,她确实差不多忘了。
苏琉璃好像并不在意曲凌霄打架与施翮之间有无关联,也没有刨根究底,说完就走了。
听说了事情之后,F5的其他三人分别找了两人试探,不过什么也没问出来。只能看得出,短时间内二人是和好不了了。
最终也没人知道他俩为什么打架,好兄弟为什么反目成仇。
最后大家都猜测,是因为校园王子评比。
“这大选,真是比我想的还要激烈啊。”施翮如此感叹。
尽管脸上带伤,但一向重视外貌的曲凌霄似乎是破罐子破摔了,没有忙着回家上药,照旧在学校里晃悠。
施翮就撞见了好几次。
第三次看他晃悠,她没忍住停了下来,主动问:“你现在跟聂少的关系是不是比较紧张?”
曲凌霄一见她跟自己说话,虽然没看她,但是脚步立即停了下来,不冷不热地问:“怎么?”
施翮两手插兜,“所以要不要请我当竞选顾问?”
曲凌霄:“?”
“你有没有看最新的民调?”
“那是什么?”
“民意调查。根据民调,你的支持率虽然暂列第一,但是并不稳定,聂林郜的花花公子风也有不少受众,你随时有可能被他超过,要拿第一,还得下功夫。”
“那你希望我拿到第一吗?”他突然问。
施翮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保持微笑:“你要是请我,我就希望。”
“好,我请你。”曲凌霄第一次这么干脆。
施翮立即点头:“先交钱。”
下午,施翮来到一班,跟丢项链的后援会长说明了情况。
大概是因为有过多次交易,她对于施翮的人品非常信任,同仇敌忾:“是谁这么坏啊,可恶,你要是需要我帮忙就告诉我。”
“好,”施翮心中一暖,“谢谢你信任我。”
她甜甜一笑:“你给我们出了这么多好主意,交货准时,关键还这么便宜,你一定是个好人。”
施翮一顿,还是低估了小学生的购买力。
交代完事情,正要离开一班,聂林郜与她擦肩而过,他毫不避让,施翮的肩膀因此被撞到了门框上。
她揉着钝痛的肩膀,抬起头:“你好像很讨厌我?”
聂林郜嗤笑一声,歪着头,看向她:“你很在意我的评价吗?”
“那倒不太在意。”
“……”
她眼珠微转:“我是想问,你现在跟曲少的关系很紧张吗?”
聂林郜收起了似是而非的笑,“你问这个干什么?”
施翮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板着脸开谈:“你有没有看最新的民调?”
“?那是什么?”
“民意调查。根据民调,你的支持率不是很乐观呢,跟排在第一的曲少有着不少的差距。”
他不为所动。
“尤其是你刚出了性别障碍的丑闻,虽然因为你过往的影响力以及家庭背景,丑闻暂时没有传得太开,但对你的排名影响也不小。”
说到这个,聂林郜就来气,指着她:“这还不是因为你?”
施翮无辜:“咦,话都是从你自己的嘴里说出来的,关我什么事?”
“你刚跟曲少打完架,你俩谁赢了?”
他的手收了回来,声音也小了些:“当然是我。”
“好吧,既然你打输了,应该很不甘心吧?你跟曲少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你哪里不如他了?凭什么一直屈居他之下?”
聂林郜咬牙。
“不蒸馒头争口气,所以如果不想再在校园王子评比中输给他,要不要请我当顾问?”
“你知道的,我以前总是追逐他,也很了解他,尤其是他的弱点。”施翮扬起嘴角。
他面上明显犹豫了,但眼中怀疑更甚:“你会这么好心?”
施翮大大方方承认:“我又不是在做慈善,我帮你,是要收钱的。”
她诚挚地看着聂林郜:“我觉得你应该比曲少大方,所以毫不犹豫就来找你了。”
他脸色缓和了些,“行,先看看效果。”
“不行,先交钱。”
达成了目的,施翮找了个地方等待苏琉璃,期间接到了曲山行的电话。
从声音就能听出她心情很好:“你知道今天曲少在学校打架的事了吗?”
“听说了。”
两人打架闹出的动静实在不小,校长还特地找了他和聂林郜的父亲说和。
虽然两人都没说出打架的缘由,但他也大概能猜得出来。
他漫不经心说:“凌霄太冲动了。”
也或许,他正在逐渐认清自己的心。
他不太想深入,转而语气严肃起来:“你托我调查的事,结果出来了。”
“这么快。”他的效率超出她的想象。
“嗯。”他没有废话,“那条项链很奇怪,我觉得所谓的钻石……更像是一块塑料。”
施翮有些意外地扬起了眉。
“不过在其他人看来,这就是价值连城的钻石,检测结果也确实是。”
他并不知道施翮有过与他同样的感觉,暂时将这个奇怪之处放下,“还有,上面没有任何指纹。”
即使是它原主人的也没有。
教学楼是回型,走廊对面的一个监控刚好可以拍到二班教室门口,“我亲自看过,没有任何人可以完成悄无声息将其从一班带出来,再放到二班你的位置上这个流程。”
毕竟这颗钻石的体积实在太大了。
“所以,它确实是凭空出现在我的包里的。”施翮喃喃。
曲山行注意到她用的是“确*实”两个字,所以她本就有所猜测,只是现在被证实了。
这个消息对她来说不太好,但她的语气听上去如初:“谢谢,我知道了,你不用再继续查了。”
曲山行目光沉沉,指腹按住即将从桌上滚落的钢笔:“昨天没有说的是,我会相信你。”
顿了顿,“你也可以信任我。”
这条凭空出现的项链,确实让施翮心里有些发凉。
她已经改变了很多剧情,可是这个世界依旧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东西放到她身边,好达成陷害她的目的。
要不是她机灵,也躲不过去。
而她无法避免,只能被动见招拆招。
曲山行的话却突然将她从这种情绪中拉了出来,真正轻快下来:“谢谢,只要你不嫌我烦,有什么事,我会继续麻烦你的。”
他眼睫间掠过淡淡霁色,结束通话,轻轻将钢笔放好,随后电话打给了曲靖。
苏琉璃姗姗来迟,带着施翮回了家。
“其实不用你特地准备裙子,我可以自己买。”施翮先客气道。
“行了,你这么穷,能买到什么好裙子,到时候穿得太破,万一丢我家的脸怎么办。”她说得嫌弃,推她进门的动作还是轻手轻脚的。
“喏,你看看吧,在这儿。”
苏琉璃送给她的是一条月白色裙子,得意洋洋:“我的眼光绝对没问题,你气质好,穿起来肯定好看。”
裙子确实很漂亮,但施翮立即想起来,原剧情里也有这场宴会,也是苏琉璃送给了原主这条裙子。
原主是以为与她冰释前嫌,满心欢喜前去赴宴,但直到被F5嘲讽学施翩却远不如她穿起来好看,才知道原来妹妹施翩也穿过一条类似的裙子。
宴会上还有不少施翩的拥趸,于是因此在宴会上被人笑为东施效颦。
经过此事,本就不自信的原主又被打回了蜗牛壳中。
施翮定睛看着苏琉璃,片刻后,直接问出:“我记得,我妹妹以前是不是也穿过一条类似的裙子?”
闻言,苏琉璃丝毫没有心虚的异样,只是皱眉想了想:“哦,好像是有过,要不是你说,我都想不起来了。”
等反应过来,她瞪起眼:“等会儿,你怎么突然问这个?拜托,我第一眼就看中这条裙子了,光是拿到你的尺寸我就偷偷观察、琢磨了好久才猜出来,要不是我不适合白色,我就自己穿了,你不会就因为施翩要拒绝我吧?”
施翮不置可否。
苏琉璃把头一扭,极其不雅地翻了个白眼:“凭什么?”
她手拂过柔滑的丝质裙摆,“她穿过的那条跟这条裙子的款式、风格、长度都不一样,难道只是因为她穿过白色,别人就不能穿了?”
苏琉璃语气蛮横,但看起来确实是她的真实想法。
不知为何,施翮突然在想,原著里,作为恶毒女配存在的苏琉璃确实是为了陷害她才送的裙子吗?
苏琉璃愤愤补充:“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我跟你保证,这条裙子比她的那条贵得多!”
施翮适时叫停她的愤懑:“我不会因为施翩有过什么,就去刻意回避什么。”
她这才松缓下来,“这还差不多。你拿着吧,回头我带你去做造型。这条裙子就是我对你带我脱困的谢礼,说好了,这下我就不欠你了。”
“我本来也没觉得你欠我什么。”
苏家的宴会虽小,但邀请的也都是关系亲近的名流,大都是第一贵族学院的同学,其中自然也包括曲凌霄五人。
曲凌霄和聂林郜刚打过架,脸上都挂了彩,但不知是出于什么较真心理,谁都没缺席,顶着张青紫的脸都来了,于是一入场,就吸引了许多注目礼。
五人虽然没有结伴前来,但也几乎是同时到场。
只是曲凌霄站着的位置离聂林郜最远,彼此都只用后脑勺对着对方。
欧阳寒依旧冷着脸,不去管他们的爱恨情仇,高业已经没有耐心继续劝和了,只有东方曜还在其中斡旋。
但看两人油盐不进,谁也不理谁的样子,也有些无奈。
叹了声气,他抬起头,骤然看到施翮跟苏琉璃说说笑笑走过来,一时失神。
听他话说到一半骤然停住,其他四人也顺着他目光所及望过去。
施翮正侧望着苏琉璃,只露出了侧脸,乌黑浓密的头发盘起,显出一截如玉般修长白皙的颈子。
耀眼的灯光打在她的裙子上,泛起珍珠母贝的光泽,犹如月光倾泻,从斜肩滑到收紧的腰身,又随着她的走动蜿蜒流淌至脚踝。
苏琉璃虽然是靠眼睛偷偷丈量出裙子尺寸,但确实刚好合身。
会场里,原本打量曲凌霄和聂林郜的目光也都不自觉转移了方向。
不知她对苏琉璃轻声说了句什么,唇边露出了一个恬淡的笑,这是他们从未见过的一面,令人恍惚。
施翮看着苏琉璃:“我俩穿得好像黑白双煞。”
笑完一扭头,看到了正盯着自己的五个人,嘴角的笑滋溜一下收起来了。
见F5几人望向她时面色都有些异样,她想了想,想必是原剧情推动他们想起了施翩。
苏琉璃一见到曲凌霄,眼睛一亮,立即牵着施翮朝他走去。
曲凌霄脑中,施翩的影子只闪过一瞬,转而只剩下眼前的施翮。
高业后知后觉收起了过于直白的目光,只留余光扫了她几眼。
欧阳寒的视线则很坦然地放在她的裙摆上。
等她走过东方曜身边时,对方突然低声提醒:“翩翩以前也穿过类似的裙子。”
说完抬头看了曲凌霄一眼,意味不言而喻。
施翮没有说什么。
事实上,她也看见了周边有几个陌生的男生正在窃窃私语,应该就是原文里喜欢施翩,为她抱不平的人。
此时只要有一个人发声质疑施翮,他们就会跟着群起而攻之。
然而出乎东方曜的意料,最先有反应的不是曲凌霄,而是聂林郜。
在初始的短暂惊艳过后,他反思起自己的异常,目光中开始涌上敌意,接着轻蔑地勾起嘴角。
尽管下午二人暂时达成了竞选联盟,但他对施翮的偏见并未解除,随时有可能发疯,所以施翮没有放松警惕,一直注意着他。
那几个男生也紧盯着聂林郜,蓄势待发。
预感到什么,她驱动系统,伸出一根手指竖在他脸前:“这儿人多,我劝你别说,因为丢脸的不会是我。”
然而聂林郜的话已经在嘴边了:“你穿这条裙子,根本就——”
几个男生张开嘴准备附和。
“没我穿着好看。”
40
第40章
◎下药◎
几个附和的男生轻蔑点头:“就是……啊???”
等意识到刚才从聂林郜的口中听到了什么,他们表情一片空白,脸憋得红了又绿。
方圆十米的人也全都震惊地望着聂林郜,然后炸开了锅。
对于这种见不得人的爱好,居然如此坦诚……
唯一不明所以的只有他本人。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看的是自己而不是施翮,但他心中警钟狂鸣。
果然,他听到了施翮一脸无可奈何地解释:“聂少他……性别障碍还没治好。”
那一双桃花眼顿时瞪得像铜铃,“我怎么又……”
苏琉璃在一旁一脸嫌弃,“天啊,他可别带坏了曲哥哥。”
施翮:“你曲哥哥坏的时候也不少。”
“而且他刚才说什么呢,他穿这条裙子怎么可能比你好看啊!他也太自信了吧!”
东方曜几人的震撼完全不亚于旁边的群众。
他们与他朝夕相处,从未想过,他私底下是这样的人。
曲凌霄却有些恍惚。
他想起了自己曾经被人用奇异目光看着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
此刻看着聂林郜,莫名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苏琉璃的父母下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大厅中心聚了一圈人,笑着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热闹?”
一众人恍惚着散开。
刚想说什么,转而想到聂家的背景,选择了把刚才听到的豪门密辛暂时咽回肚子里:“没什么,年轻人在玩闹。”
两人识趣地没有追问,“那你们玩得开心啊。”
苏琉璃也不太在意聂林郜到底有哪些见不得人的小癖好,顾自拉着施翮:“一会儿舞会就要开场了,你的舞伴选好了吗?”
施翮摇了摇头,她事先不知道还有这个流程。
不过就算知道,她对此也不感兴趣。
苏琉璃没有逼她,“那就算了。”
转而兴味盎然:“不过我家的宴会,我肯定是要跳开场舞的,等下我要去邀请曲哥哥做我的舞伴。”
施翮毫不意外。
只是过了一会儿,她气呼呼地回来了,看样子并不顺利:“我都求他了,他居然还是不肯跟我一起跳,难道我会给他丢脸吗?”
“那你就找别人好了。”施翮理所当然道。
苏琉璃的抱怨声停住,有些茫然。
曲凌霄出言拒绝她的时候,她的第一想法是死磕到底,一定要跟他跳。
所以才回来找施翮出主意,但现在听她这么一说,她的想法头一次有了松动。
除了曲凌霄之外,这里好像确实还有很多选择。
见她犹豫,施翮推了推她:“去吧,我看有很多人想要邀请你一起跳舞的。”
她又回头看了眼曲凌霄,他正心不在焉地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副纠结的样子。
总之不会是为她纠结。
她尝试着迈了一步出去,望向四周,果然有不少男生接收到了信号,试探着向她发出了邀请。
她从中挑了一个顺眼的。
待施翮收回视线,一道高大的身影挡在了面前。
她抬头看去,正是曲凌霄。
“看你一个人孤零零的,怎么,没人邀请你跳舞?”说完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带刺,他又有些懊恼。
施翮没什么反应,只说:“我不会跳舞。”
曲凌霄倨傲地看着她:“我就知道你不会,我可以教你。”
“谢谢,不了。”
他皱眉:“你不相信我?”
施翮顿时诧异地看向他:“你怎么会这么说?”
“不会现在才发现吧?”
曲凌霄霎时咬紧了后槽牙,吐出一句:“你不愿意?好,那我去教别人跳舞。”
想找他跳舞的女生多的是。
施翮不理解他为什么会觉得这句话能威胁到她:“那你多教,以后毕业了,还能多个舞蹈教练的就业方向。”
曲凌霄:“……”
他深呼吸两个来回,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施翮扭头看了眼苏琉璃的方向,发现她并没有注意到这边,松了口气,重新坐好。
东方曜倒是也想过来,但他和高业欧阳寒都被聂林郜拉住了,拽到一边探讨他到底为什么会自爆性别障碍的事,根本脱不开身。
这场宴会是以苏琉璃的名义办的,所以年轻人居多,只有少数上了年纪的商业伙伴,由苏琉璃的父母招待。
就在她拒绝了曲凌霄后,好像打开了什么开关,来邀请施翮的男生越来越多。
不过大多人在听到她的婉拒后,都会知趣地离开,但也有些纠缠的——
“为什么不跳?你长得这么美。”
施翮上下打量眼前这个典型的富家公子,“你长得这么丑,为什么不跳?”
他一懵:“你说跳舞?”
“不,跳河。”
他先是一愣,随后笑了出来,“你叫施翮是吧,你可真幽默。”
施翮抬眼望向别处,突然看见一个侧影,像是曲山行。
“其实我刚才注意你好久了,你不喝酒吗?你瞧,全场只有你一个人拿着一杯清水。”
人影被遮住,施翮收回视线,瞥他一眼:“我喜欢清水。”
“因为是乖乖女吗?”他声线刻意压低。
“不,因为用清水泼人我更有手感。”她晃了晃杯子,“你要不要试试?”
他发出爽朗的笑声:“你真是太特别了,可我还真想试一试。”
施翮觉得再跟他说下去就要脏了,于是起身离开。
谁知这人好像没看出她的抗拒,居然也跟了过来,一副紧追不舍的样子。
施翮被不少人追过,脸皮这么厚的还是少见,作者不安排他当这本小说的男配都可惜了。
随着走动,刚才看到的身影再次显现,竟真的是曲山行。
他正站在会场边缘的清净角落里,与人说着话。
施翮立刻朝那个方向走了几步,可在快要靠近的时候又停住了脚步。
她抿了抿唇,曲山行跟她打电话的时候,并没有告诉她,他也会来。
更何况看他跟对面老者谈话,表情严肃的模样,像是在谈什么要紧的正事,她于是止步不前。
身后的男人已经追了上来,笑得滑腻,施翮开始掂量着手中的杯子。
下一秒,曲山行转过了头,淡声说:“还不过来吗?”
施翮心中突然撞了一下,反应过来,朝他走了过去。
两人肩头相碰的瞬间,曲山行的视线徐徐望向她身后跟着的男人。
那人对上曲山行的目光,表情立时凝固。
随后他对施翮挤出一个笑:“看来你已经有舞伴了?那我就先不打扰了。”
说完就快步走向了人群。
施翮来到他身边,他继续看向对面的老者,“这就是我刚才跟您提到的施翮。”
闻言,施翮看向对方。
老者愣了一下,随即好奇地看着她,点了点头,“看上去确实是个灵巧的小姑娘,你好啊。”
打完招呼,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曲山行,“刚才听你这么夸赞,我还以为是得你赏识的合作伙伴,原来是个小姑娘。”
不过对方没有继续探究,因为有事,很快也走了。
施翮往旁边退了一步,若无其事地问:“曲总怎么也来了?”
他好似没有察觉,不咸不淡地看了一眼不远处仍在愤懑不平的曲凌霄,“凌霄打架受了伤,不悔改,又不愿意回家,所以他父亲委托我带他回去。”
原来是临时的行程。
施翮有些惊讶,曲靖现在对于曲山行克他们家的事深信不疑,居然还会让他接触曲凌霄,也不知道他是说了什么。
那头的曲凌霄也看见了站在一起的两人。
尽管他们站得并不算近,但二人之间仿佛自成了一处磁场,他没有多想,身体已经马不停蹄走了过去,想插到两人中间。
可在距离曲山行至少三米远的地方,他又谨慎地停了下来,语气不太自然地喊:“大哥,你也来了?”
曲山行没说什么,只是将手机交给他,那头是已经拨通了的曲靖的电话。
他接过手机,走到旁边,“爸?”
曲靖在电话那头怒喝:“曲凌霄,别再胡闹了!给我立刻回家!”
“我怎么胡闹了?”他不耐。
“你还好意思说?我们跟聂家,还有其他几家的关系,都不能断!你知道吗!少给我耍小孩子脾气!”
“以后曲家还要由你扛起来,你以为是什么简单的事?你以为现在的曲家还能由着你的性子来?我没让你去联姻,就已经是对你最大的宽容和忍让!”
“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现在的曲家?”曲凌霄狐疑地问。
曲靖缓下胸口的气,“没什么意思,只是你也该懂事,有分寸了。”
“对了,还有,跟曲山行也没必要走得太近。”
“为什么?大哥一直待我不错。”曲凌霄不解,“你自己不是也在跟他联系?”
以前在他总被施翮气到的那段时间,全靠跟大哥倾诉来排解,有什么问题他也总会替他解答。曲山行在他心里是有分量的。
“哼。”曲靖冷哼一声,“现在对你不错,以后可未必。”
曲凌霄心中不以为然。
曲山行的人品有目共睹,就算以后曲家真的出了什么事,他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但看父亲执拗异常,他也没有继续跟父亲顶撞,只附和说:“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他回到了曲凌霄的身边。
曲山行垂眼看他:“是自己走,还是我叫人绑你走?”
他音量不大,但曲凌霄听得眼睫抖了抖,心不甘情不愿地选择:“我自己走。”
曲山行又看向施翮:“宴会什么时候结束?”
她想了想,“琉璃没说,不过应该不会太早吧。”
他颔首,看了眼手表,又仔细地环顾了一圈四周,这才拎着曲凌霄走了。
目送两人离开,她看到苏琉璃刚结束一支舞,正朝她快速招手,像是有什么急事。
她把杯子放到吧台上,快步走了过去。
途中,一个端着托盘的侍应生同样迎面快步走来,两人目光相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侍应生一慌乱,手中的托盘不稳,上头放着的红酒杯瞬间掉落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的苏琉璃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引得所有人都下意识朝这边看过来。
然而她的惊呼声才发出一半,施翮就已轻巧地旋过身,躲开了杯子坠落的路线,然后反手伸出,接住了杯脚。
几滴洒出的红酒没入地毯,更多的还留在杯中。
摇晃的酒面在她手中归于平静,她将杯子摆正,送回到侍应生手里,“小心点。”
行云流水的动作做完,周遭望过来的目光满是惊艳。
苏琉璃已经跑了过来,同样不可思议:“你,你怎么做到的?”
自然是因为无聊的时候在内心演练过无数遍虐文经典剧情。
但施翮面上只是随手比划了一下,三下五除二:“就是这么做到的。”
苏琉璃根本没看清,别过脸,粗生粗气说:“好吧,看来上回被绑架你一点苦头都没吃也不是偶然。”
施翮掸了掸依旧干净的裙子:“毕竟是你送给我的,又这么贵重,当然要好好爱惜,总不能第一天穿就弄脏了。”
苏琉璃的脸微红,说不出话来。
“对了,你刚才跟我招手,是有什么事?”
苏琉璃一怔,“哦,我就是想问你,要不要跟我跳舞,反正女生之间又不是不能跳。”
她也是注意到施翮一个人,才想问的。
原来只是一件小事,施翮摇摇头,“不了,我不想跳舞。”
“那好吧。”
“对了,”施翮想了想,转过身,通知她:“曲少已经回去了。”
苏琉璃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跳得开心,一时居然忘了他,要是放在以往,这种事绝对不会发生。
现在她搜寻了一圈,果然没看到他,不高兴地嘟囔:“他怎么走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但是这股不高兴似乎也没有维持多久,施翮看她与其他男生跳舞跳得依旧很欢畅,犹如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她则走向方才放水的吧台。
刚才侍应生的酒差点洒到她裙子上,又让她有了点成为小说女主的感觉。
说起来,在这种古早小说里,舞会上发生的经典剧情一般有两种,除了酒水泼到女主的裙子上,还有就是男主被下药了。
她看向大门,现在曲凌霄已经被曲山行带走了,而几个男配们此刻正聚集在一起,听聂林郜诉苦。
男主和男配都不在中心,这种剧情大概是不会出现了。
刚这么想,一扭头,她突然发现不远处的吧台边,一个男人背对着她,鬼鬼祟祟地张望了几下。
她顿时来了兴致,没有继续走,不动声色地观察着。
那人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子,又从里面倒出了一颗小药丸,丢进了面前的水杯中。
药丸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遇水则化,不需要搅拌,便迅速与水融为一体,不见踪迹。
接着男人也若无其事地离开了。
还真是在下药,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被盯上了。
施翮好奇地走了过去,然后看着那杯与众不同的清水,陷入沉思。
全场除了她,还有别人喝清水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