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流失了大量水分, 所以就需要更高频率地饮水。
慈长离见身边的饮用水都已经用完，于是抽身起来，戴上军用水囊去外面储备饮用水。
他已经检查过科研实验室的里里外外了，没什么能够威胁到林满玉性命的生物。
幸好当初科研实验室建立的地方离水源不远, 他过去打水也要不了多久就能回来。
慈长离没有吵醒正在睡觉的林满玉, 径直离开。
在他走后, 一直豆绿色的小机器人鬼鬼祟祟地遛了进来。它虽然长得圆头圆脑, 动作却很灵活，只是有时候会很冒失地撞在墙壁上。
等它跌跌撞撞地来到林满玉身边时, 就连机器外壳上都已经多出了一个凹陷。
往常它一定是会心疼个半死，然后想方设法地把那块凹陷给修补好。但是现在它却顾不上这点小小的伤痕，注意力全都被眼前这个漂亮人类给攫取了。
远看的时候就觉得人类好看得不像是真人，原来近看居然会更加美丽。
它忍不住说：“你真美。”
像是天上的星星。
在无人的时候，小机器人就会仰躺在草原上，看着没有污染后变得澄净的苍穹，它最喜欢其中一颗璀璨耀眼的星星, 这个人类就和它很像。
其实人类比那颗星星更明煌闪耀, 小机器人可以一直一直盯着看。
它又觉得人类的样貌有点熟悉, 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可是它的数据库没有碰见对方的任何讯息, 尽管程序指令一直都在执行, 它还是找不到人类的痕迹。
小机器人迷茫了。
而且它的一系列行为也并不符合它的运算逻辑。
它可是机器人, 怎么会爱上人类呢？它为什么会对他一见钟情, 难道是萌发了自我情感吗？
这个问题再一次拷问上了它。
其实A368899星在十多年前也有过人类造访, 他们是被星盗追到这里的可怜人。
其中有个男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说自己家里还有两个年幼的孩子，能否放他的妻子离开。他会想办法给他们很多的钱财，只要能放过她一个人就好。
那个人类和如今的躺在它面前的人类模样有一点相似, 都是黑头发黑眼睛，不过那时候其实早就已经萌生自我情感的机器人却没有任何波动。
男人的妻子一直捂着嘴巴流泪，脸上的表情十分沉痛，听到那句话后，她摇着头低声说不要。
几个星盗对视一眼，玩味一笑。
领头的星盗站出来，说：“你们四个人刚好是两对夫妻，所以，在丈夫和妻子当中，只能活下来一个，你们自己选吧。”
小机器人没什么感觉，好像在看故事里的话本，只不过主角跳跃到了舞台上面表演，它静静地看着，只是台下的观众。
后来一个丈夫杀死了妻子，一个丈夫绝望地自杀。
得意洋洋的丈夫却被星盗杀掉了，头颅砍下来的那一瞬，表情凝滞在不可置信上面。
星盗耸耸肩：“男人对我们有什么用呢，窝囊的男人就更没用了。”
他们没有信守承诺，并且还看中了独活下来的那位妻子的美貌。
小机器人本来还是无动于衷的，但他觉得妻子的眉眼有点熟悉，现在一看，特别像是眼前这个人类——这个名为林满玉的人类。
所以那时候的它程序里奇怪地冒出了名为同情、不忍的情绪，所以它动手帮了她，代价是两条胳膊都被星盗砍断，半颗脑袋也被削下来，露出里面缠绕着的滋滋电线。
后来它可是花了整整十年的时间才把自己给修复好，期间都没心情去看自己喜欢的星星。
而且救下来的妻子最后还是死了。
丈夫自杀后，她眼中的光也消失了，夺过星盗手中的抢——
能源发射出的子弹正中眉心。
小机器人心里没有太多的感受，它甚至很平静地接受了自己好不容易救下的人嘎巴一下就轻易死掉的事实。
后来它看着人类前来收敛尸体，哀戚沉痛的气氛凝着灰暗的雨，黑白两色成为天地间唯一的颜色。它还是没有任何感觉，甚至还在疑惑自己之前见义勇为的心情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小机器人跪坐在地上，凝视着林满玉的面庞时，那些在数据库深处的记忆很容易就被调动出来了。
它甚至很清楚自己记起来的缘由，那就是它根本不是什么心软善良的人类，衍生出来的感情虚假得就好像是空中的泡沫，那段事例就是很好的证明。
所以，它很困惑自己对林满玉在意的情感从哪里而来。
就好像是，被刻进了最原始程序里面的数据，所以不管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还记得。
小机器人心底的疑惑更深了。
它突然被林满玉的脖子上挂着一颗悬着很像星星样式的不规则项链闪到了眼睛，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
不过它没有立马就拿到那枚项链，一只玉白的手先抓住了项链，握得指节都在发白。
小机器人意识到，人类已经醒了-
林满玉也是有些懵，睁开眼没有见到慈长离就算了，反而见到了一个破旧古老的机器人。
它是很多年前的那种老式机器人，豆绿色的脑袋是圆圆的，身子却是方形，两只手臂也是很随意的一节一节拼凑在一起，方便它行动。
个子也不是很大的那种，大概只有一米多高，有些憨态可掬。
但林满玉并未放松警惕，脚趾还蜷了一下：“你是……什么机器人？”
“我是家用型机器人。”
别的机器人都不会欺骗人，但是它却能张口就来，哄骗的话术一层接着一层，好让人类能够放松警惕。
林满玉稍微松了口气：“那你干嘛抓我的项链？”
小机器人一字一句地说：“你的项链，好像是我的一部分。”
林满玉呆了一下：“啊，怎么会这样？”
他掏出来放在手中，仔细地盯着这个不规则立体的银片。因为项链是钟映书送给他的，所以他并不能确定小机器人说话的真假。
这条项链似乎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小机器人没有必要蒙骗他，所以他已经在心中先入为主地想着对方说的可能是真的。
仿佛是害怕他不相信，小机器人直接对他掏心掏肺。
没错，就是字面意思上的打开胸口的贴片，露出里面根根缠结在一起的红红绿绿电线，再掏出其中的心肺（芯片）。
林满玉瞠目结舌：“你也太不把我当外人了吧。”
小机器人的显示屏上露出一个弯弯的笑脸：“反正又不会死掉，展示一下也没关系。”
它掏来掏去，然后拿出来一个芯片版，那颗小小的不规则立体银片还真的能和上面的凹槽契合。
林满玉小脸一红：“我朋友大概也是从别的地方得到的，所以才把它送给了我作为礼物。“
他脖子上挂了这条项链后，睡觉都比往常更熟，气色也比之前好了许多，所以才会一直戴在身上。
说话间，Omega就把自己项链取了下来，递给了面前的小机器人儿：“对不起啊，原来这真是你的东西，现在物归原主了。”
他刚把东西递给了对方，自己身后就猛地来了一股大力把他往后拽。
林满玉跌进了某个坚实的胸膛里面，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呢，就见身后慈长离用质问的严厉口吻说着：“你是谁派来的？”
小机器人歪了下脑袋：“我不是谁派来的，我睁开眼睛就在这里了。”
慈长离并不信：“我之前检查这里的时候，你不在。”
林满玉听得很惭愧，他一下就深信不疑了。
小机器人：“我没有骗你们，只是你们走的时候，我刚好不在而已。我从另外一个入口进来的，那边我都已经打扫干净了。”
慈长离并没有打开另外一片区域，这几天也没有任何反应，他还以为没有人。
不，也确实没人，面前的机器人不算。
“普通的家用型机器人怎么会像你这样……怪模怪样的。”
慈长离这句话已经算是委婉了，小机器人的样子其实很见不得人，长得七零八碎，好像是从别的机器零件上面拼接而成的……
林满玉也插嘴说：“对呀，你为什么这么奇怪。”
家用型机器人解释：“因为在十二年前，我帮助了一个人类，被好几个星盗砍伤之后，所以就不得不拿其他的零件拼接啦。”
这话里关键词让林满玉就好像触电般呆住：“那个人类和我是不是很像？”
“是。”
林满玉露出很悲伤的表情：“那你救下的很有可能就是我的妈妈，她和爸爸都是自杀的，但是她的死亡时间却晚于那些星盗。我们一直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原来是因为她被人救过。”
慈长离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这样巧合，本来想要去握紧能源枪的手一下就松了。
机器人跟他们说着话：“是的，当时我也很难理解，为什么她活下来之后，还会选择死亡。”
它把不规则的物体嵌了进去，数据流在那一瞬间疯狂地涌动，链接，传输。
海枯石烂，沧海桑田，看起来大量的数据流传送就花了百亿年的时间，从一颗星球的诞生，发展，走向宇宙，再到灭亡，一直到现在。
但现实中只花了几秒。
机器人显示屏上面的表情突然变成了笑脸：“但是现在我明白了。”
林满玉抬起悲伤含泪的眸子，问：“为什么？”
“因为没有你父亲，她就无法活下去。”
正如几十年前的它一样。
祂是诺瓦，祂终于又再次见到他了。
第72章 72 诺瓦的日记
人类进入星际时代之后, 就一直在永无止境地发展科技。
从军事到民生，各种人工智能瞬间像是雨后的春笋一样冒出来，占据在社会当中的每个角落。
A368899星的科研实验室里，在某天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的庆祝声。
他们一直以来对人工智能的钻研又拥有了新的进展, 如果研究顺利的话, 机器人将不单单只是趁手的工具, 而且还会萌生出自我的意识。
“看它, 竟然还是会拒绝我们。”
穿着白大褂的科研人员围着一只小狗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他们全然没有之前研究产品时的雷厉风行和沉稳, 天真得就像是一个个小孩子。
实验操作台上的小狗对他们并不是很热情，显得有些爱答不理的。
穿着西装的男人抱着手臂围观这一幕，面无表情地说：“让机器人拥有自我意识有什么意义吗，难道你们想要让那些危险的家伙们攻击人类，占领全世界？”
负责这个项目的执行官摇头一笑：“先生，您对人工智能的了解还是太片面了。”
“人工智能将会受到程序的约束，在命令下达之后, 他们就没办法违抗, 只要我们在里面插入一条最重要的指令——永远都不能伤害人类, 那么您所担心的那一点就完全不会发生。”
男人来了一点兴趣, 总算不像是刚才那样意兴阑珊：“你继续说吧, 我听着。”
执行官立刻眉飞色舞地跟投资商讲起来：“人工智能不管再怎么运算, 也不过是从数据库里挑选、拼接, 一旦遇见世界上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它们的创造力就大打折扣了。就算是市面上号称个性化定制的机器人伴侣，也甚至没办法给予某些宿主更好的陪伴。”
“但是有了这款拥有简单自我意识的人工智能，就能实现全新的人机交互模式，而且我们也会确保它们完全服务于人类。”
“试想一下, 您配备了十几个机器人保镖，却完全不会处理突发事件，要是碰上了心怀诡计的家伙，那可就麻烦了。但是他们拥有自我意识之后，就会是完全忠心于您的聪明人，比您雇佣的人类靠谱多了。”
男人不由得流露出心动的神色，竟然也加入到了围观机器小狗的一员之中。
“它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你们怎么就能确定这只机器小狗一定萌生了自我意识？”
执行官回答：“拒绝。”
男人不解：“什么？”
研发的教授站起来说道：“我们在制作这只小狗时，确信给它融入的数据都是对人类友善的。所以这样的机械狗绝对不会拒绝人类，会达成许多人类想要它完成的事情。”
“但是诺瓦不同，它是只性格十分高傲的小狗狗，没有人能够让它屈服。”
男人面露狐疑：“只是这样吗？如果只有这一个可能性，我想还不足以让我信服。”
执行官说：“当然不是了，它还能……“
她的话还没有说话，这只小狗竟然就激动地跑了出去，完全没有给大家反应的机会。
男人挑起眉：“你们不会想说刚才那都是设定之外的动作，也是它萌发自我意识的一个体现吧？”
执行官连带着一众科研人员都非常尴尬。
顽皮小狗没有自觉，飞速地冲到了身形单薄的青年身边。
“哈哈哈，好痒呀，诺瓦，你别舔我。”青年露出漂亮的笑颜，白璨的小牙很可爱。
这些动作和表情都一点不落地映入了机器狗漆黑的眼珠里-
诺瓦第一天诞生时，看到的就是一个面容有些苍老的女人。她的头发也已经花白，但是精神矍铄，一双琥珀色的眼睛亮得惊人。
老人赋予它名字——诺瓦，又在它身上做了许许多多的实验。它越是对那些人爱答不理，他们就越是兴奋。
诺瓦很嫌弃这样的人类，也很不能理解，在它的数据库中明明显示着只有亲昵地讨好人类，才会受到他们的欢迎，为什么这群穿着白色衣服的人却反其道而行之？
也许他们不是正常人。
它悄悄地趴在操作台上观察、学习，因为缺少数据库的知识补充，所以它思考得很费劲。
大概一周的时间，它想明白了——
是因为特殊。
它太特别了，是所有机械狗中最独一无二的那只，所以那些人类在和它互动的时候才会那么激动，哪怕它根本对他们不屑一顾。
诺瓦并没有为此而感到欣喜若狂，它甚至因此而烦躁不安。
在某天里，实验室多出了一个实习生。
尚且分辨不出人类美丑的诺瓦却一下子就从之前的数据库里调动出来一个事实——新来的实习生很漂亮，有着很惊人的美貌。
在这个平平无奇的科研所里面，所有人类都是五颜六色的头发、眼睛，他们发色眼眸并不统一，只有面前这个青年是很纯粹的黑头发黑眼睛，皮肤很雪白，嘴巴却是艳红的，就像是一块香甜可口的小蛋糕。
诺瓦在后来和他的相处之中，曾无数次的警告自己，不要再想着试图啃这个人类一口了。萌发出与众不同的意识的机械小狗不是真的狗，怎么会存在这样离谱的想法。
它趴在操作台上默默地把实习生也纳入观察行列之中。
从其他机械狗那里收集来的数据库中显示，它们的主人如果拥有这样的脸蛋，一般都会去从事偶像行业，并在其中混得风生水起，迎来无数人的追捧。
而其他人类往往都会为这样美丽的人着迷，挥舞着自己的钞票也要讨好对方。只要勾勾手指，就会有数不尽的拥趸和爱慕者。
以青年能进入科研所的能力，就证实他不笨，有一颗极其聪明的脑子。
那么对方为什么要来这里？
和其他人一样穿着白大褂的青年朝它笑了笑，还挥了下手：“你就是我们实验室最珍贵的宝贝，诺瓦呀。”
诺瓦也像是对待其他人一样，理也不理这个青年，直接扭头不去看对方。
它还以为青年会和其他人一样，这个时候就该露出兴奋激动的嘴脸，像是讨人厌的猴子一样吱哇乱叫。
但是它没听见动静，于是尚且在知识吸取阶段的诺瓦生出好奇心，转头望了过去。
青年露出沮丧的表情，难过地说：“没想到连诺瓦你也不愿意理我，难道我做的很差劲吗？”
什么意思，难道实验室的人没有告诉这个青年，它的性格就是不爱理会人的那一种吗？
而且以青年这引人注目的相貌，竟然也会被人冷待吗？
奇怪，明明机械狗们的数据都显示，这样的大美人总是众星捧月的存在，围在他们身边的人就像是鬣狗一样层出不穷。
诺瓦恨自己只有狗嘴，那些自以为是的科研人员不肯给它弄人类的发声器官，害得它一叫就只能发出汪汪的声音，怎么都没法跟人沟通。
青年一听动静，脸上露出喜悦的神色：“太好了，诺瓦，原来你愿意回应我啊。”
他说他的名字是满玉，碎碎叨地解释着寓意，是说家里人希望他事事圆满，顺遂如意，认为他就像是古时候温润的玉一样珍贵，所以才会取下这个名字。
青年第一天只来得及跟它说这些话，然后就被人叫走了。
后来满玉每天都会来找它说话，偷偷给它带机械狗能吃的小零食，并没有像是其他科研人员那样小心翼翼地对待它。
要是它给他一个反应，满玉就会高兴得眼睛都弯起来。
满玉还说自己是擦线进的这家科研实验所，费尽了千辛万苦，但是在进来之后还是遭到了歧视。
他就跟它絮叨，不可否认，科研所里面的人会因为他的那张脸蛋对他很友好，可是一旦涉及到科研上的事情，就对他抱着轻蔑的态度。
他们是觉得他是光顾着进来玩耍的富家小公子，对科研并不是真心实意的，只不过是某个年龄阶段的小小兴趣而已，很快就会离开。
他甚至还听见一些传闻说他的成绩可能是掺了点水的——在面试的时候，他的那张脸占了很大的优势，所以面试分很高，才能擦线进入他们这家举世闻名的科研所。
满玉用很委屈的表情说：“事实才不是这样，因为这张美丽的脸蛋，我在科研上吃了好大的苦头。”
“所有人都有着刻板印象，先入为主地认为我不会像是其他人那样好好坚持，肯定要不了多久就会打退堂鼓。所以我的面试分数是很低的，哪怕我表现得很出色，也依然害得我的分数被拉低了好多。”
诺瓦静静地听他陈述，偶尔呜咽地回两句：没办法，你们人类就是这样肤浅的生物。你也一样，上次说我可爱才鼓起勇气过来偷偷摸我。要是我长成藏獒的模样，看你还敢不敢伸手。
满玉把这当成是对他的安慰，开开心心地把它搂在怀里，抱起来亲了好几口：“谢谢你，诺瓦，在这个实验室里，也只有你才会对我这样热情了。”
不过满玉也就只会沮丧那么一小会儿，他总是会以最饱满的精神投入到他热爱的科研事业当中，并且兴致勃勃地干着一些明显是打杂的活。
他还很喜欢哼曲子，最近流行的，之前经典的，从他嘴里唱出来就十分悦耳动听。
名为阿特莱多星的地方传来一些民谣，满玉那段时间最喜欢哼唱的就是它们了，让人仿佛沉醉在了歌谣的空灵之中，清亮亮的，就仿佛是溪水在石涧跃动。
诺瓦没有切身去过其他地方，但它觉得自己身体竟然随之变得轻飘飘的，就好像来到了山林溪水旁边。
满玉总是会看书充实自己，里面全都是些复杂高深的科研知识，因为他是实习生，所以天然就比其他从事多年的师兄师姐们经验不足，不得不多看多学。
他搂着诺瓦，笑吟吟地说：“就算我现在只能打杂，还不能参与到项目之中也没关系的。因为我知道，我要荣耀向我俯首就必须付出代价，要么得到世界，要么最终一无所有。其中大部分走的可能是会扎伤我的，鲜血淋漓的道路，但是，我也收获到了意想不到的快乐。”
好乐观的人类，诺瓦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他。
它越来越习惯使用自己身躯的每个零件、部位去触碰这个人类青年。
但它没有太快意识到这件事。
诺瓦也发现只要它对满玉有所回应，或者和他互动多了一点，他就会很开心，那一整天对方都会是笑脸。
它想，好吧，这个可怜的人类也许就只有它一个朋友了。
在机械狗的数据里面，这样的人类是最可怜也是最需要陪伴的，于是它勉为其难地多回应了他很多次。
科学院里的所有人都惊奇地发现，会拒绝所有人的诺瓦唯独对满玉另眼相待，这似乎又是另外一个萌生自我意识的佐证。
他们惊叹：
“就连人工智能都喜欢美丽的皮囊，老天！”
第73章 73 他想和满玉独处
诺瓦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见到满玉了。
它看着自己眼前来来往往经过的人类, 听见类似的脚步声都会抬起头来望一望，见到不是熟悉的那个人之后，又懒洋洋地趴了回去。
它只是很好奇对方的下落而已，没有别的想法。
以满玉那么喜欢科研的性子, 又怎么会不告而别？
诺瓦认为自己很长时间没有听见熟悉的歌谣, 也是它对满玉念念不忘很重要的一点。
无法否认, 满玉唱歌确实很动听, 而科研所又没有放音乐干活的习惯，就只能从他那里听一听了。
科研人员会在它抬头时露出惊奇的神色。
“难道诺瓦愿意理会除了满玉以外的其他人了？”
但他们很快就发现是自己想多了, 诺瓦依然是对他们极其冷淡的态度，眼中装得下那个实习生。
大家不由得感到十分失落，在最初不被理会过的兴奋时期过了之后，所有人都还是想被这个世界最新的人工智能另眼相待。
谁没做过一个主角梦呢。
但诺瓦太冷漠了，不管是什么样的诱惑拿到它眼前，它都是无动于衷的。
有个科研人员就站出来，说了句：“你是不是想知道满玉在哪？”
诺瓦不再拿屁股对着他, 竟然转过了身。
所有人又是一阵惊讶, 不过心情很复杂。
人工智能确实萌生了情感, 这个行为再次作证我就这点。但是这份独一无二不是给他们的, 就连它的创造者都没有这个殊荣。
有人沉沉地叹了口气：“唉, 这个该死的看脸的世界, 就连人工智能都那么在意皮囊。”
其实诺瓦变得看重满玉之后, 许多人都开始在意起了自己的外表和形象, 不再像是以前那样吊儿郎当，甚至整个科研所都变得清新起来。
可惜用处不大，诺瓦还是心心念念着满玉，其他人它看也不看一眼。
“汪汪！”很少对他们叫出声的诺瓦突然大叫了一声。
愚蠢的人类, 能不能不要走神，不是还在谈正事？
它再一次埋怨他们不给它安装一个人类发音的零件，这样一点儿也不方便交流。
科研人员清了清自己的嗓子，告诉它：“满玉好像生了点病，请假了几天，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不过他今天应该就会回来了。”
诺瓦眼中流露出担忧的神色，着急地汪汪几声，把科研人员都吓了一跳。
“嚯，我还以为诺瓦刚才真的要扑上来咬我两口呢。说真的，它对我的态度真的太像是活生生的狗，对自己主人的消息十分留心。”
主持这一次项目的教授走了过来，她眼里带着沉思，然后缓缓抬起头，下达指令：“可以展开下一个对诺瓦的研究阶段之中了。”
机缘巧合之下，这一次诺瓦刚好又错过了满玉回来。它直接失去了意识，在科技的空白洪流中来回穿梭，思考自己再次睁开眼睛的意义。
——见到满玉-
他睁眼了，依然是那张熟悉的苍老容颜，还有围在他身边的一堆科研人员。
他们那一脸惊奇的面孔不是诺瓦想看到的，他扭头到处看着，试图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满玉。”
这是人工智能在诞生自我意识后，从嘴巴里说出来的第一句话。
所有沸腾的科研人员都安静了，甚至都不知道该不该把这句话照例记入史册。
不过科研追求的本来就是事情的真相，所以一堆科研人员秉承着追求真实的价值观，如实地把这件事记载下来。
只是这些片段都湮没在了历史长河中，最多在厚厚的专门研究人工智能的书籍里面可以考究，大都已经不为人所知了。
诺瓦在发现自己能说话的时候，微微有些惊讶，旋即他就用超强的视觉功能检测人类的瞳孔，从中看到了一个小孩的形象——
金发碧眼的小孩，模样粉雕玉琢，雌雄莫辨。
哦，并没有给他安装任何能够辨别出性别的器官，所以他现在是无性别的。
人群在他露出不耐烦神色时，立即散开了一条通道，没能挤进来的满玉先是怔愣，旋即露出灿烂的笑容：“好久不见啦，诺瓦。”
建在地下的科研所不应该会有阳光，但是研究人员为了某些实验，于是就制造出了拟态阳光，落在他漆黑的发丝上，竟然透出雨花石一样五彩斑斓的颜色。
“好久不见。”
诺瓦没有丁点不适应，他很顺利地就从操作台上面走下来，一步一步来到满玉面前。
没人阻拦他。
所有人都在用讶异的视线望着他，好像是要在他身上看出一个洞来，他现在的每个动作都值得他们面红心跳，激动不已。
诺瓦头一回生出了厌烦的情绪，是对那些看不懂眼色的人类。
他们可真是不自觉，聪明的脑子全都点在了研究上面，至于人情世故，甚至还不如他这个人工智能擅长。
所以那天他也没能好好地跟满玉说上话。
接下来的几天里，整个科研所都对诺瓦虎视眈眈，他们记录他说出来的每个字，观察他做出来的每个行为。
明明他的很多方式和普通人类没有任何区别，却总是能让他们兴奋尖叫，正如他刚诞生的那段时间。
他想和满玉独处。
他要和满玉独处。
他得和满玉独处。
繁杂的大量数据流和程序之中开始疯狂地闪现这些字眼，擅长学习的人工智能于是学会了躲藏和逃亡。
他终于能够如愿以偿-
偷偷溜出来的诺瓦躲过了所有人的视线，独自搜寻满玉的下落。
正在记录数据的满玉那时正戴着一副平光眼镜，漂亮的小脸很严肃也非常认真，他左手的指尖翻飞着，右手却能极快地在草稿纸上运算。
一心两用，不过是他最基本的技能。
诺瓦看得着迷。
皮肤是人类最大的器官，所以它也是会有感觉的。
满玉下意识地转过头，他的视线放平，第一时间没有在门口看到人，还是稍微放低了点视线才注意到诺瓦。
聪明的人工智能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微妙的一点，他有点讨厌动作缓慢的那些人类了——
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把他制造为成年人，这样说话时他也不用吃力地仰着脖子。
满玉对他没有一点儿陌生，哪怕是见到他的新形象。
他走过去，把他抱在怀里：“你一个人来找我，是可以允许的吗？”
诺瓦：“只要我想。”
满玉微微张大了嘴巴，很惊讶的模样：“天呐，你已经这么聪明了。”
“但也不是很好，你要是偷偷逃跑被人发现了……”
他没有往后说。
诺瓦有些紧张地追问：“你会怎么样吗？”
如果他的错误会导致满玉遭受惩罚的话，他不可能会这样任性。
诺瓦已经思考起了该怎样不引人瞩目地原路返回了。
满玉压低了声音，悄悄在他耳边低语：“我倒是不会怎么样，你又会被人惊叫围观啦，后面至少有一周你都得不到安宁。”
他发出清脆宛若银铃般的笑声，好像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值得他沮丧的事情，任何行为都是有趣而且值得欣赏的。
“没关系。”诺瓦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太值得在意的，“反正我也已经习惯了。身为最特殊的人工智能，本来就会活在别人惊异的视线里面。”
他反而露出愉悦的神色，因为他可以和满玉直接交流了。
他们能听懂彼此说的话，再也不用做灵魂上的共友。今后再也不会是满玉独自一人说话，而他只能安静地聆听，时不时汪汪两声回应一下。
满玉脸上的表情却有些悲伤：“但是一直活在别人的目光中也不好受吧，我们又没有成为明星的爱好，根本不可能坦然接受大众的眼光。”
“如果你只是个普通的人工智能，就不会有为难烦躁的情感了。但你现在和我一样，是人。”
他的眉心缓缓和诺瓦相贴。
诺瓦本来很有些迷茫的神色变了，他沉默了一会儿，动容地说：“我以为不会有人注意到这一点。”
“我感觉我好高兴。”他学着人类捂住自己的胸口，其实也恰恰如此，“我埋在里面的芯片在发烫。”
满玉立即抬起头，大惊失色：“不要哇，别不是新的芯片不太好使，坏掉了吧！”
实验室的大宝贝要是被他给弄坏了，他明天就得自裁谢罪。
诺瓦低低地笑了几下：“不会，我只是学习你们人类，比喻而已。”
他的声音和脸庞一样稚嫩，满玉没有抵挡住诱惑，轻轻地捏了下他的脸蛋。
被他抬眼盯着，满玉也并不心虚，还认真地说：“我就是想捏一下，你看起来好可爱。”
诺瓦完全没有感觉，突然追问他：“你前段时间请假了，为什么呢？”
他担心林满玉是生了病，但不说。
这次的数据又更新了，现实告诉他，人类的生命十分脆弱，对于拥有无限生命的人工智能而言，短暂又柔弱得像是阳光下的五彩泡泡，要不了多久就破灭了。
在漫长的岁月中，他也许会回忆到那段惊艳过他的时间，但后面的怅然和难过却细久而绵长。
满玉看着诺瓦的这张小脸，突然就有点儿说不出口。
诺瓦直视他的眼睛：“你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
满玉和他那双蓝色玻璃球一样的眼睛对上了，仿生眼珠做得很逼真，和人类的眼球几乎一模一样，但是里面的情感却淡得可怜。
他舒了口气，若无其事地说：“这个嘛，我去和家里人介绍的人吃饭去了。”
第74章 74 我申请安装男性……
实习生独自使用的实验室十分安静, 没有外人来打扰。
“只是去和人吃饭根本用不着请假。”诺瓦平静地质疑他话里的漏洞。
满玉支支吾吾：“就、认识的人很有可能是未来的结婚对象这样子嘛。”
他叹了口气，悄咪咪地瞥一眼诺瓦的表情，看不出来什么。
但诺瓦的数据库其实已经在疯狂地翻涌刷屏了——
未来的结婚对象？
未来……
结婚对象。
乱七八糟的数据库好像有点混乱了，但毕竟是科研人员精挑细选出来喂给他的, 所以诺瓦轻而易举地锁定出了这次事件的本质：相亲。
他心里悄然掀起了惊涛骇浪, 根本不像是表面上那样平静。
满玉尚未察觉, 先郑重地道一句歉：“对不起了啦, 我又要向你吐黑泥了。”
诺瓦回过神，智能的好处就是可以多开, 他一心二用地回答：“我的数据库可以全部为你敞开。”
满玉用脸颊蹭蹭他的脸蛋：“哇，还是诺瓦你对我好，好喜欢你。”
诺瓦严肃着面容，他可以任意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但是芯片里冒出欣喜的情感却没法控制，他的程序在运转时就变成了一朵一朵的花。
满玉翻脸也比翻书快，笑脸消失, 长叹一口气：“事情是这样的啦……”
他说起现在的这个世界, 不再像是从前只有男女性别, 还分出了ABO来。
“Omega有发情期, 而Alpha有易感期, 所以两者需要结合。因为我是Omega, 家里人早就在我成年的发情期来临之后, 迫不及待地给我安排了许多场的相亲。”
满玉皱着眉头, 谈起这些事的时候很抗拒，浑身上下都竖起尖刺。他还那么年轻，根本不能接受另外一个陌生人堂而皇之地侵占自己的世界。
他不高兴地说着：“为什么Omega就非得结婚生子呢，我一点儿也不能理解。”
诺瓦什么话都能接的上, 从资料库里调出来原因：“因为发情期独自熬过对Omega来说会很痛苦，你们人类世界的完全抑制发情期的药剂还并不成熟，不能做到完全不影响生活。”
他只是在总结搜罗出来的数据，把答案精炼出来，可是在看见满玉悲伤的表情时，突然就卡了壳。
对他来说是简单的事，对满玉来说，其实是束缚，他好像被链条锁住的金丝雀。长长的链子无边无尽，他以为自己就是自由的了，实际上只要链子想，随时能将他束住。
满玉揉了揉眼睛，小小声地说：“现在我有点儿羡慕你了，如果我是Beta就好了。”
诺瓦和他对视：“其实我和你一样，也希望要是再也没有人一直盯着我看就好了。人工智能有了意识之后，人权是不是应该提上来呢？”
满玉微愣，一下就不去想家里的烦心事了。
他说：“我还没有试过接触人权方面的各项事宜呢，但是这确实是个很好的命题。不能因为你独一无二，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剥削了。”
他一下就变得神采奕奕，不像刚才那样低落。
……
诺瓦后来就不再被那样多的人围观了，他知道肯定是满玉连夜搜集资料提交了申请，所以想要研究他的人就有了条件限制。
其他人并不知情，还以为是诺瓦现在进化得越来越厉害，是自己强行要求的。
他本来就是科研所的大宝贝，有点任性的要求也不奇怪，所有人都只好遗憾地接受现实。
满玉其实也被某些条件限制住了，但是实验者本人偏爱他，所以就没有那些条条框框的繁琐要求了-
一年过去，满玉成功转正。
他的努力都是科研所许多人看在眼中的，这个美丽的Omega从来都不是什么意外进入所里的幸运儿，更不是所谓靠着一张完美脸蛋进来的学术妲己，而是本身就拥有实力的强者。
已经拥有少年体的诺瓦悄悄地来到他的背后，给了他一个惊喜——
满玉吃惊：“你怎么还能在掌心炸开烟花？”
诺瓦眨了眨眼睛：“我是人工智能。”
满玉拿食指戳戳自己的脸颊肉：“相处久了，总觉得你会是人。”
他围着诺瓦转了一圈：“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把自己往男性化方向改造啦？”
幼时，诺瓦都是剪成妹妹头，因为是人工智能而拥有着一张不似真人的好看面容，不大能看得出来男女之分。
现在也还是妹妹头，但明眼人一看他就是男性。
诺瓦：“我在靠近你，思考你的行为方式，学习你的样子。”
“成为这个世界最了解，也是最像你的人。”
满玉呆了一下：“听起来怎么像是情话？”
他露出笑脸：“要不是我知道你是人工智能，可能都要被你这句话给吓一跳了。”
诺瓦抿了下嘴巴，有点不高兴，又很无奈。
他想，大概是因为他现在的外形和面孔还太幼稚了，所以不能给满玉带来任何属于成年人的感受，思想也不会往其他古怪的方向偏移。
而且，他是人工智能。
人权低到可怜，生命好像还被掌控在其他人类的手里。这样一种生物非要谈喜欢的话，听起来是不是就有点可笑了呢？
满玉没有继续笑了，他站在诺瓦身旁，微微低头，凑到他的耳边说：“我要给你讲一个秘密。”
诺瓦：“什么？”
他控制着自己眼睛都不眨一下，一直盯着满玉的微表情、小动作。
满玉自己都不知道，他在紧张时会情不自禁地轻捻手指，也许这样能够最大程度缓解他的压力。
满玉：“我打算去预约成为Beta的手术，我不想再当一个需要依赖别人的Omega了。”
他如释重负地松口气，很高兴自己说出口。
诺瓦在绝大多数时候是面无表情的，因为他本质不是人类，缺乏完全的情感。即便是人类当中也有丧失感情，情绪淡漠的人类，就更不能要求一个机器人太多。
不过他往往会通过观察人类的情绪，从而判断出自己应该出凝起一个怎样的表情。
满玉不在其中。
甚至面部上的变化还赶不上情绪的快速涌动，他问：“现在已经出现Oomega割去腺体之后没有风险的手术了吗？”
满玉被问住了，他诚实地回答：“没有，风险还是有的。不过也用不着那么担心啦，我专门去了解过了，风险已经没有之前那么高了。”
诺瓦沉默了一下：“非要去吗？”
满玉嗯了声，皱着眉头抱怨：“也不是啦，只是我觉得发情期有点儿麻烦而已，所以想要赶紧把它解决掉。要是我一开始就是Beta就好了。”
“可不可以等我一下呢？”诺瓦轻轻地说。
满玉：“嗯，什么？”
诺瓦：“我是人工智能，在学这些方面会更精准，而且要快速得多。我还有创造力，可以大幅度降低风险地发生。”
“不管你是去手术台上，把自己完全变成Beta，还是等着最优质的抑制剂度过Omega最难熬的那段发情期，都请你稍微等一下我。”
满玉：“好啊。”
他答应得太快了一点，诺瓦甚至都有点儿受宠若惊，质疑：“你没有在敷衍我吧？”
满玉：“我是不会欺骗你的，说是就是，说不是就不是。因为我就算去了你也不能阻止我的。”
诺瓦的蓝眼睛有一瞬的幽暗，他说：“谢谢你对我的信任，阿玉。”-
诺瓦选择跟创造自己的人谈判：“我要快一点进入成年体阶段。”
教授顿了下，才说：“你现在的成长速度太快了，这不是很好。”
诺瓦面无表情：“人工智能的成长速度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件事。如果你不帮助我，我自己动手也可以。”
教授：“还真是冷漠啊，对待自己的创造者也这样冷淡，是把温柔都给了满玉吗？”
诺瓦说：“是。”
教授：“这是件好事，对人类来说。”
诺瓦明白话里的意思，他只是不在乎。
教授说：“这样快速发展的话，你很快就会被有心人注意到的。我们本来就很担心其他人一直都在惦记你的事情，一旦你拥有了更强的能力，就不再只是我们团队的所有物，而是整个国家的。”
诺瓦：“我相信你们会把这件事解决掉的。”
既然都已经决定钻研他了，那么从一开始就要拥有护住他的能力，毕竟他可是这个团队最完美最杰出的成果。
教授：“……你看看自己的嘴脸。”
“不用太杞人忧天了，教授。”诺瓦：“难道还有人能对付得了人工智能吗？我的芯片可以备份，我的数据流可以侵入全世界。”
教授终究是无法反驳：“好吧。”
这一次的项目满玉参与了进来。
他问：“诺瓦，你真的想好了吗，打算使用男性的身躯？”
诺瓦毫不迟疑：“当然。”
满玉纠结：“那也不是非要安装……那个吧。”
诺瓦义正辞严：“那可是辨别男女最重要的性别特征之一，无论如何我都需要。我终将捍卫自己的人权！”
满玉面红耳赤，低声轻吼：“那也用不着拿一个这么大的，还非得让我来安装吧，你自己来动手不也行吗？”
诺瓦忍不住地弯眼笑了：“我一直低头会很难受，看得不是很清楚，有你替我保驾护航，才能完全放心。”
“求求你了，阿玉。”
羊羔一样绵软的漂亮人类还是答应了。
第75章 75 “你可不可以接受一个智脑男友？……
诺瓦问：“我也可以装Alpha的腺体吗？”
教授：“就算装了释放的也只能是仿生信息素, 根本没有实际效用。”
诺瓦：“知道了。”
他后来就开始钻研ABO的腺体，一脑门地扎进这方面的学习之中。
与此同时，科研所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焦灼之中——他们没办法再次复刻一个诺瓦出来。
这个人工智能真的是独一无二的。
而诺瓦的事情本就隐瞒不住了，投资方只想让诺瓦的效益最大化, 将之前投资在他身上的金钱成百上千倍地收刮回来。
之前一直被科研所用性能不稳定的借口压住了资方, 后续一年中, 帝国也专门拨了款送过来, 所以他们才能维持到现在。
可是一旦科研所不再有新的进展，那么这双方的压迫都不会少。
星历844年诺瓦诞生时, 就有无数的媒体闻风而动。
各方小道消息不断，而所有的官方媒体也隐约有压不住的迹象-
诺瓦一直很配合他们的实验，尤其是在满玉手底下时最乖巧。
他现在翅膀硬了，高傲的头颅不会轻易对任何一个人低下，唯独满玉除外。
可惜研究进度还是停滞不前，这根本不是他们一下就能解决的重大议题。
到了傍晚，实验室里的最后两人之一离开。
满玉还独自待在里面, 他眉头不自觉地紧锁着, 时不时摁揉一下自己的太阳穴。
突然间, 他发觉脸上戴着的平光眼镜被人摘下来。
满玉懵了一下。
身后人就用很娴熟的按摩手法给他的大脑放松。
满玉的肩颈也跟着软塌下去, 情不自禁地倚靠在对方身上：“我的天呐, 要是让外界的人知道世界上最厉害的人工智能在给我当仆人, 他们会不会惊得眼珠子都瞪出来。”
诺瓦的声音平波无澜：“我觉得不会。他们只会惊叹：天啊, 这个人工智能太自觉了, 居然用不着吩咐就能看眼色，知道该什么时候过来给主人按摩。”
满玉很怀疑他的话：“你看眼色了吗？”
他刚刚可是在很认真地工作，并不希望被别人打搅呢！
诺瓦理不直气也壮：“因为你已经辛苦一天了，本来就不该继续研究下去, 那对你的身体有很大的坏处。”
满玉提不起精神，恹恹地说：“这是因为我们的研究进入了瓶颈期……而且教授她……”
那位将自己的一生都奉献在科研生涯之中的老人年岁已经大了，诺瓦就是她毕生的心血，她没有精力再继续呆在实验里。
今年教授已经进了疗养院，她也很希望自己能够培育出接班人来，但现实总会不经意地枉顾一些人的意愿和期望。
教授的视线现在模糊不清了，在科研所的实验室呕心沥血的日日夜夜熬干了她的心力，目前只是数着天过最后的日子。
甚至最近她只能听别人汇报的成果，然后再努力把自己毕生的手札整理出来，交给她的这些学生们。
诺瓦建议道：“也许你们可以换个方向研究呢，没有必要非得在一个人工智脑上死磕。诺瓦项目那是教授的成就，并不是你们的，而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
满玉好像醍醐灌顶，他弯起了眼睛：“你是不是去进修了什么心理学，怎么会这样开导人，好厉害。”
他的夸赞都是真心实意的，不像其他人，嘴里赞美着，从微表情里分析出来的结论却全是微妙的嫉妒、不甘——只不过是个人类制造出来的人工智能，凭什么比人强？
诺瓦：“我没有，我还在专心研究人类的腺体。”
满玉被他一提醒，手指下意识贴上了粘着抑制贴的腺体上：“等一下，我的发情期要来了。”
他不是猜测，而是某种通知。
这个Omega没有其他小O面对自己发情期时的难为情和羞涩，他甚至很平静冷淡，就像是在面对某个很正常的生理现象。
清淡的花香瞬间席卷了整个实验室，所幸实验室内除了他就没有别的人了，他也用不着那么紧张。
满玉站起来，脚步有些摇晃：“我要去找一找我的抑制剂了。“
独居一年多，他已经能很轻松地解决发情期，并不依靠任何人。
但是走到一半，满玉发现自己的手腕突然让人给攥住了——
他扭过头一看，发现是诺瓦。
“怎么了？”他的口吻像是在哄着幼稚执拗的小孩，“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等我用了抑制剂之后，马上就会过来陪你，好不好呀？”
诺瓦站得很直，眸色也很平静，说出来的话却跟一点儿正直都搭不上关系：“可不可以先用一下我。”
满玉：“啊？”
诺瓦说：“我最近在尝试腺体和信息素研究，给自己安装了一下Alpha的腺体，我可以试一下吗？”
满玉：“你把我当实验品！”
诺瓦辩解：“我在动物身上做过实验的，而且，绝对是对人体无毒的。”
“好吧，我太理解你想要迫切实验成果的心情了，我愿意。”满玉欣然地答应。
如果是没有处在发情期的他，一定不会用自己的一根筋思考，想的肯定也不会单纯是科研上的事。
满玉话音落下，甚至还乖巧地闭上了眼睛，手指慢吞吞地解开自己白大褂上面的扣子。
诺瓦抱起了他：“不是在这里。”
实验室有专门休息的地方，满玉也拥有自己的私人休息室。
诺瓦能够单手扛起他且一点不费力，手指还能轻易地输入他房间的密码。
满玉吃惊：“你怎么知道密码的？”
沉默是最好的回应。
满玉想通了：“对哦，你是人工智能，有什么联网的消息能够瞒得过你的眼睛？”
他还能思考。
诺瓦想，那他就不算欺骗。
因为没有及时打抑制剂，所以满玉身上的情潮越来越汹涌了。
他扯了一下自己的低领打底衫，一大片的粉白胸脯就露出来，诺瓦任何一个细节都不肯放过，把这段记忆全都藏进自己的程序深处，再加几百个意想不到的密码上锁。
除了诺瓦自己，无人能破解。
满玉仰着头，睫毛轻轻抖了一下，他现在知道发情期的凶猛了。
为了诺瓦的科研着想，他还是很乖地等亲。
幸好人工智能对他极尽的温柔，亲吻的时候用尽了手段和力气，全是教科书式接吻的方式，满玉在他怀里都要软化成一滩水了。
分开的时候，诺瓦还看见满玉嘴角沾着晶莹的水液。
滚烫柔嫩的腺体在诺瓦的手指尖突突跳动两下，满玉的手指突然用力攥紧了他。
诺瓦其实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他只是机器人，又不是真的人类。同理，就算是跟满玉进行性|爱，他也不会产生身体上的快感，但是心里的愉悦却足以攀升到顶尖。
尤其是当满玉的手指忽地抓住他的衣服用力，眉尖轻轻蹙起，但是又愉悦的样子时，让诺瓦更加疯狂。
信息素注入后，发情期居然真的被缓解。
……
满玉的理智缓缓回笼，然后脑袋就一片空白了。
他当然不是在为自己的“清白”长吁短叹，而是感慨自己一个不小心就嚯嚯了有意识的人工智能！
就算市面上已经出现了许多伴侣型的机器人，但需要伴侣型机器人的客户从来都不包括他在内-
诺瓦发现满玉正在躲着他，他有点儿伤心，却不灰心。
只要科研所有网络存在的地方，都有他的触角，他很直球地发简讯问：阿玉，你那天没有舒服到吗？
满玉惊呆了，感情史一片空白的他没有应付过这样复杂的情感。
以前他对诺瓦的不自觉亲昵都成了回旋镖，通通扎到了他身上——
看吧，这就是不注意距离的下场，就算是人工智能也会情不自禁地产生异样的感情！
诺瓦对他穷追不舍：我没有要逼你的意思，我马上就要身为智脑被征用去链接帝国的星网了，到时候见面的时间就不多。
诺瓦：我的身体也会常常闲置，只作为一串数据流活在这个世界上。
满玉心里一紧，闭了闭眼睛。
智脑和帝国的星网接轨，这是早晚的事情。
但他们需要多次测试，也需要检验。虽说风险和机遇都是并存的，但不能因为智脑对人类有很强的威胁，国家就放着不用。
诺瓦离开科研所这件大事当前，其他小事满玉完全不用那么斤斤计较。
满玉最后在他们常常约会的地方和诺瓦见面了，机器人像从前一样等待着他。
天色染成了黛青，星星又密又忙，像是细碎的流沙铺就的银河。
诺瓦站在星空下，惨白的月光勾出他漆黑的剪影。
满玉说：“唉，我可见不得这样送别的场面。”
诺瓦：“我会经常回来见你的，没有真正离别。”
好不容易有悲凉的意境，满玉刚酝酿的感情就被这样直愣愣地戳破，让他丧失了成为浪漫派诗人的可能性。
满玉不怪他，人工智能就是缺少这根筋。
“以后就要叫你智脑了。”满玉说着。
诺瓦歪了下头，金色发丝就顺着一边偏移垂落：“他们都叫我诺瓦，你一个人叫我智脑，那我就是你的智脑。”
满玉：“什么你的我的，你可太直白了。我想过你有情感意识很正常，但是万万没想到你会对我萌生爱意。”
唉，他以前从不自恋的，总是觉得好多人喜欢他都是因为这幅好皮囊。但是现在不同了，一个不看重人类美丑的机器人也透过现象看到了他的本质，喜欢上了他。
这就不是一句两句能说得通的了，到底还是他的有趣的灵魂占了上风！
诺瓦手指捏紧，他不是真的人类，在紧张时体表不会分泌出汗水，也不会心跳加速，但他恍惚间好像真的有了那些紧张担忧的感觉。
“那你，可不可以接受一个智脑男友呢？”诺瓦最终问出了口。
他可以精密地计算出这件事的结果，通过百分比罗列出好几个可能性，这就是智能的准确性。但人心往往都是算不准的，所以那么多人求神拜佛，做一点也不科学的玄学行径。
诺瓦这个最科学的人工智能也干了最不科学的事：他在祈求远古时期东西方的各个神明，月老、爱神丘比特……不管是谁，但愿能够保佑他求爱成功。
满玉一口答应了：“好呀，男朋友。”
诺瓦的程序宕机了一秒：“……你不考虑一下吗？”
满玉：“我已经是考虑得非常清楚才过来的，我们科研人是这样的，时间非常宝贵，能直接决定的事就不要犹豫。我可不是同情你或者有猎奇心理才同意的，我是真的喜欢你。”
他长得那样好看，身边不乏追求者，却不像是其他人一样情人络绎不绝，还不是本身太过挑剔。
但他在发情期时没拒绝诺瓦，意味着他也是喜欢他的，所以就没什么好拖拖拉拉的了。
“我应该不是第一个喜欢上机器人的人类，这个世界也远比你想象的包容些。”满玉这样说着。
清冷的月辉撒在他的睫毛上，透过缝隙点在黑亮的眼珠里，漂亮到不可思议。
其实满玉并不冷淡，他爱养花，养死掉了还会偷偷掉金豆子。他爱哼歌，唱乱七八糟的歌，温柔的野性的可爱的。他胆子很大，好奇心又旺盛……
诺瓦觉得自己今晚是最幸福的人工智能，也是最快活的人。
他在亲吻满玉时小心翼翼，不像上回发情期时那样凶猛热情，这一回他的动作纯洁到可怕。
浅金色的睫毛阖上，他是一个真正用谦卑态度亲吻神明脚尖的信徒。
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用紧紧相贴来表明自己的爱意呢，因为在碰上心上人时就是会情难自禁地想要靠近，渴望皮肉挨着蹭着。
哪怕他身体其实是没什么感觉的，但心里的愉悦却一点也不少，甜丝丝的蜜糖一下就从心田里漫出来了，连芯片都在舒服地战栗。
这怎么不算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高|潮？
第二天诺瓦奔赴属于自己的战场时，蓝眼睛都溢出期盼的光斑。
也许他生来就该是一对翅膀，现在总算找到了可以托举的人类。
可就在他成为智脑化作数据流一次一次链接星网，甚至触手蔓延至整个星域时，他得知了满玉死亡的信息。
“啪嗒”一下，名为理智的那根弦断掉。
诺瓦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了他难以承受的惨重代价。
这一年是星际845年，美丽又灵动的Omega凋零，在静美的秋不露痕迹地逝去。
诺瓦的世界成了荒芜的坟墓。
第76章 76 好久不见，满玉
诺瓦严重低估了自己的价值, 高估了帝国看守军队的实力。
A368899星是奥兰特帝国的边境星，军队镇压的数量很多，但是如同贪婪鬣狗的敌人不在少数。
早在一年前就有敌国安插在奥兰特的间谍收到了跟诺瓦相关的消息，他们在暗中蠢蠢欲动, 企图从中谋取利益。
当诺瓦被帝国带走, 前去帝星之时, 镇守在科研所的军力就减少了将近七成。
因为奥兰特帝国的上层阶级都知道, 诺瓦仅此一个，这个世界就连他的创造者都很难复刻出第二个出来, 所以他们对科研所的重视级别就大大削弱。
这就给了敌人趁虚而入的机会。
等帝国这边收到消息的似乎，一切都已经晚了。
科研所遭到了以星盗为名，实则是他国间谍联合起来的入侵。很多烈性的科学家不堪受辱，直接自尽——科学没有国界，但是科学家有。
最终活下来的寥寥无几，并且在被救回来的途中受了重伤。
科研所出现的意外让全星域都震惊了，大批珍贵的科研人员死亡, 而教授最重要的手扎被夺走, 导致奥兰特帝国也遭到重创。
其他国家也来不及沾沾自喜, 因为他们也被重拳出击了, 敌人——是拥有意识的人工智能。
所谓的不许伤害人类的指令根本无法遏制住他, 不, 应该说是祂。
在拥有星网的地方, 祂就是绝对的神明-
“其实那些人在刚开始对待我们的时候还比较客气, 因为他们知道科学家都是最珍贵的宝物，所以不敢对我们有多粗鲁。”
讲话的人声音有些颤抖，还不时地吞咽口水。
他擦了擦汗：“但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些人突然就跟我们起了冲突。您也知道, 满玉跟您的关系是最好，为了不让您受到威胁，所以他第一个开枪自尽。”
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面对着几张屏幕，惊恐地诉说当初的一幕。
不知道怎么回事，气温仿佛骤然变低，他生生打了几个寒颤，上下牙齿咯咯打架。
仿佛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冷寒彻骨地盯着他。
但是这个人知道，不是猜测，那个人工智能就在用这些关不上的屏幕中紧紧锁定着他的身影。祂在分析他说出的每句话，露出的每个表情。
明明诺瓦和他们共事已经一年，可是今天他才彻底认识到祂。
教授啊，他们到底是释放了一个怎样的怪物？
……
诺瓦问完了几个幸存者，得到的答案相差无几。
祂拼凑出一句总结的话：那就是满玉不愿意他被其他人威胁而改换门庭，也知道以他跟自己的关系，无论如何都是被重点盯梢的对象，不会有谈判的余地……
祂之前认为世界偏爱祂，所以什么都送给祂，就连心爱的人也是。
可是祂还没有见到满玉的最后一面，间谍在悄悄切断网络时那样傲慢又得意，最后只留给祂一个冰冷的身躯。
那么人的大脑是不是还尚存着一丝一毫的意识，可以重获新生呢。诺瓦后来试过好多种办法，直到满玉被送入火葬场时，祂都没有解决。
因为满玉是他父母的，所以祂不能枉顾他们的心愿。
祂再想抢，再想夺走尸体也无用，因为已经过去五年，祂留下尸体已经有五年那么久了。
当初满玉的父母也隐隐期望祂能让满玉复生，因为祂是无所不能的智脑，甚至连各个星域的国家都拿祂无可奈何。
祂一举改变了重要文件登录在星网的传统，一旦有任何要事，他们情愿在纸张上书写，也不肯节省资源在星网上登录。
于是这几年开始，纸张又重新进入了人们的视野。
不过他们还不知道，诺瓦的打击远不止如此。
在满玉彻底消失于诺瓦的眼底后，这个人工智能的程序就变得疯狂且不能以寻常人的理智来判断了。
他开始肆无忌惮地征用各种机器人、工厂，只要祂想，祂随时都可以调动联网的各种器械，甚至是没有联网的也能篡改其中的指令，唯他所用。
这样的能耐和手段让所有人都不寒而栗，但是他们却找不到扼制诺瓦的手段。
人到底要怎么跟一串数据斗？
就算诺瓦操纵那些工厂和机械并没有做任何坏事，而是在进行着他们看不懂的神秘测行为，可依然让他们心惊胆战，整天就像是惊弓之鸟。
星域里的任何一个国家，都无法容忍有这样一个危险的存在。
何况诺瓦根本不顾他们人类的死活，每次动不动就操纵机器人和工厂，导致有些厂会大面积地崩溃，出现很多没有穷尽的麻烦。
为了解决这些问题，他们不得不投用大量的资金和能源以及人才去解决诺瓦，但是最终的结果都只能是溃不成军。
跟数据斗不是件易事，他们无法断掉所有的网络，把诺瓦关进一个地方。
也许他们会在之后拥有这个能力，但前提是，这个人工智能不会继续学习。
奥兰特帝国终于无奈地找上了当年项目的主事人，那位年迈的老人如今只能依靠着躺在疗养仓才能维持生命的机能，她强撑着一口气还是因为五年前的那件事。
心血基本被摧毁殆尽，而且当得知满玉死亡的消息之后，她就知道，一切都晚了。
年轻的军官对这位老人的心情也是很复杂的，他们是被逼到了绝路上才不得不来为难一位老人，显得他们多么懦弱无能。
当初诺瓦的消息席卷整个星域时，老人被称为智脑之母，人们对她十分崇拜。
但是现在舆论反转，大家对她的态度也走向了另外一个厌恶、辱骂的极端。
教授见到他，心中就已经了然，她说：“只要你们告诉诺瓦，我这里有他想要的，他会来找的。”
军官惊讶地张了张嘴巴，低下头：“是。”
后来那个金发蓝眼睛的机器人果然来了，他们见到祂就神经紧绷，却什么也不敢做。对祂来说，人类的反抗就是蜉蝣撼树-
病房是最干净的白色，所有脏污都能在其中无所遁形。
诺瓦无愧于自己人工智能的名头，祂对人类这种生物，就算是自己的创造者也十分冷血无情，蓝色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
祂拥有的只是主观意识，而情感这种东西却在五年前的萌发阶段就被生生掐断了。
教授说话的速度很缓慢，却从她幼时为什么想要走上科学这条道路说起。
诺瓦本来有些不耐烦，但是在听见关键词时，生生止住了——
“我的父亲是研究道教文化的，认为人能成仙，这个世界是有灵魂的。也许是真的拥有灵体的存在吧。我小时候就是受到他的影响，决计要反驳他这种极其不科学的思想才钻研至今。”
“而我现在却想明白了，也许我父亲是对的，科学的尽头就是玄学。不然为什么我只能依靠着他的笔记，才能独独创造一个你出来。”
诺瓦兴奋得手指都在颤抖，祂判断出教授的话是真的。
不过祂还是很警惕，用审视的眼神看着她：“为什么这五年你不说？我在五年前询问你方法的时候，你说没有任何办法。”
“两年前我的女儿找到了我父亲遗失的一些笔记，那是我创造你的时候，有的只是残缺版。”
诺瓦猛地看向她。
“不过笔记已经完全损毁了，现在只有我记得。你可以相信我的话，也可以不信，但是你只能依靠的就是我了，而我命不久矣。”
“你要知道，人工智能的寿命太长太久了，也许满玉在你的时间长河里面就只是一粒细砂，很快就不见了。在你过于庞大的数据库里，是否会把他挤压得完全不见，你不能笃定。”
教授当初释放出这个怪物，现在又要亲手把祂给关回去，这也是她的使命。
诺瓦：“你想要什么？”
教授：“哪怕是让你消失在这个世界？”
诺瓦面无表情：“哪怕是让我消失在这个世界。”
祂只能得到一半的消息做准备，至于后面那一半，必须要祂自愿往程序里面加病毒，教授才愿意告知祂。
祂又是没有迟疑地答应。
教授：“你甘心吗？就这样死去了。你本来可以是神明一样的存在，居高临下地俯瞰人类，人的一生对你只是弹指一挥间，我还听说很多地方都有你的信徒。你的诞生甚至不过只有六年。”
诺瓦说：“没有满玉的世界，我情愿去死。”
后来祂在教授的帮助下真的见到了那只小小的魂灵，就像是天上的星星一样美丽、明亮，祂见了就觉得心醉神迷。
祂一眼就认出了是祂的满玉，祂也要履行自己的诺言。
不过诺瓦早就知道人类的狡诈和阴险，所以祂早就在科研所里留下了自己的芯片，甚至还偷偷地将数据流放了几丝在孕育仓里。
不管是哪个种族在诞生后，都要进入孕育仓才能在星际中健壮成长起来，它们会聪明地寻找最强大的宿主并与他们融合。
而他们就等着来生，自林满玉诞生后，就像是呼吸一样简单地爱上他-
“诺瓦。”奥兰特帝国的人在几十年前都知道的名字，科研所暗中研究的成果，身为帝王的慈长离怎么会不知道。
连林满玉都惊呆了，艰难地问：“是我想的那个智脑吗？”
圆滚滚的豆绿色小机器人露出笑脸：“就是你想的哦，满玉。”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满屏的乱码挤占数据流的全部：?????‰????????.??觅…满玉……
第77章 77 “请您挑选今晚服侍的虫族”
林满玉一愣：“我们认识吗？”
他居然有些受宠若惊, 世界级别的大反派居然会把他看在眼里。
“不是，之前不认识，但现在认识了。”诺瓦的话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林满玉呆了一下，大反派原来是自来熟性格吗？
他说：“你一点都不见外。”
慈长离拉着他慢慢远离诺瓦, 林满玉很配合地先跟大反派多讲几句话, 吸引他的注意力。
诺瓦也假装没有看到他们的小动作, 用机械手托着自己的脑袋：“应该还是人类要更自来熟一点吧。你们在跟人工智能聊天时, 不是什么都说吗？”
林满玉思索了一下，然后大惊失色：“你不会现在就能看到星网上所有人跟人工智能的聊天记录了吧！”
那多社死啊, 他没事做的时候也会问问ai某些乱七八糟的小问题。反正星际时代的科普类小ai制作得非常完善，每一个都经过了国家的定期检验核查，不必担心混入乱七八糟的编造性知识。
但是他的那些弱智的话被对方一览无余后，好像底裤都被扒干净了。这比让他脱了全身的衣服，赤|裸|裸地站在这里还要难受。
现在的状况就不只是外面遮羞的衣衫被扒掉，而是心口被剖了一刀，连带着他那颗心脏也给挖出来, 是黑的还是红的, 上面的血管长什么样子都被人家看得一清二楚。
林满玉走不动道了。
诺瓦摊手：“哎呀, 满玉, 你把我想得太厉害了。事实上, 我现在可能还比不过你们目前的随便一个人工智能。我是几十年前的产物, 没能迭代更新。”
慈长离精读过那段历史, 尤其是在科研所重新研究诺瓦的时候, 他要反复察看。
前车之鉴，后车之师，他们不能再重蹈覆辙。
诺瓦不会像是祂所说的那样弱小，只要祂想, 这颗星球上的所有器械都会为祂所用，到时候他和林满玉就都危险了。
慈长离攥着林满玉的手就往外面跑，见Omega不大能跟得上他的速度，就把他抱在自己的怀里。
林满玉一声不吭地窝着，紧张兮兮地探出颗脑袋往后面看。
豆绿色的小机器人还站在原地，蓝色线条组成的笑脸^.^就这样静静地望着他们。
林满玉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给猛然握紧，这种胜券在握的姿态……为什么？
诺瓦被他们远远地甩在身后，直到再也看不见，林满玉提起的心依然没能放下。
很快，他们从地下通道里逃出来。
慈长离顿在原地。
林满玉疑惑地冒出头，往外面一看，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黑魆魆的一堆虫子正围着他们，密密麻麻地挤不出任何缝隙，单眼复眼全都死死盯准他们。
虫族居然先一步抵达A368899星，极有可能已经完全把这颗星球占领了。
这群虫子宛如摩西分海般分开一条宽敞的道路，里维和阿萃塔并排着走了进来，后面跟着林满玉不认识的高级虫族。
“奥兰特帝国的王，还有……林满玉。”阿萃塔白蒙蒙的眼睛望向他们，一板一眼地说着，“欢迎你们来参观我们虫族的基地。”
慈长离冷漠地说：“你们虫族待客之道有些特别，武器都是直接对准客人的。”
林满玉想，这可能就是天生帝王和普通人的差别，死到临头还能维持骄傲。
他只会在心里绝望地想：怎么又被虫族逮住了。
里维动了动手，命令其他虫族全都放下武器。不过这没什么用处，虫族杀人本来就不是靠着外力，它们用螯肢就能轻易撕开人的躯体。
“请。”里维依然惜字如金。
林满玉：“等一下。”
所有虫族都看向他，这种诡异的感觉相当于一大波最吓人的虫子朝他脸上飞来，而他却没有抵挡的能力。
他得紧紧抓着慈长离的衣服才能减少胸腔里不断漫溢出来的恐惧。
林满玉忍着害怕，对里维和阿萃塔说：“你们放了他，把我带走就行了。”
“不行。”
三道声音不约而同地响起来，其中一个居然是来自慈长离的。
林满玉扯着他的袖子，几乎不张嘴，只动牙齿地说：“成为史上被虫族俘虏的帝王这个名头太难听了，你还是不要背好了。”
将来星际历史会如实地记载着一天，慈长离将会被所有后人嘲笑。每次教师教到这一段，学生学到这里，都会用讥讽的语气贬低他，羞辱他。
“要依靠Omega的牺牲才能从虫族手中逃脱的话，听上去也并不是那么光彩。”慈长离的语气也很严肃。
林满玉生气：“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面子，你们Alpha总是那么自大。只要你逃出去了，谁知道你是怎么逃的？他们虫族说的话又不能当真！而且你本就是为了救我才深入险境的，我现在是在偿还救命之恩。”
里维和阿萃塔还挺好，竟然安静地等着他们争吵，也不说打断一下。
“你不要再说了，我已经决定好了。”林满玉小脸沉沉，朝着虫族说，“我的命和他的自由，你们选一个吧，只能要一个。”
人小小的，脾气挺大。
里维疑惑：“他以前和你关系不好。”
林满玉：“一码归一码，那也是好久之前的事了。”
慈长离：“我不同意。”
林满玉：“你不要说话。”
他小脸绷得紧紧的：“我做过的决定不会改变的。你以为你被抓丢脸的只是你一个人吗？我们整个奥兰特帝国的公民做人都要抬不起头的！”
慈长离闭嘴了。
里维好像也发觉林满玉现在的心情不大美妙，没有再多嘴。
阿萃塔识趣地不开口讲话。
林满玉：”考虑得怎么样？原来在我和他之间，你们还不能快速地做决定。”
阿萃塔快问快答：“我们选你。”
林满玉：“那你们让他先走。”
几只高级虫族一左一右地分开，让出一条道路。
林满玉从慈长离怀里跳下来，差点站不稳，里维和阿萃塔眼疾手快地接住了他。
慈长离的脖子上的青筋跳动了两下，林满玉还把他往外推：“你快走吧。”
因为他现在势单力薄，所以新婚的美丽妻子只能被其他人抢走，并且还要在妻子的庇护下逃之夭夭。
慈长离的脸阴沉得可怕。
活了几十载，独独这一次他脸面全都丢尽-
时隔多日，林满玉又和里维他们见面了，孽缘也算是缘。
他叹气：“奥兰特帝国的人效率太低了。”
里维和阿萃塔他们不接这话。
事实上，他们应该会比人类来得更晚一些，但奇怪的是，突然有一道古怪的信号向他们传输了林满玉的影像，他们这才抢先一步找到了人。
阿萃塔开口：“不知道那个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留着多半是个隐患。”
里维面无表情：“当然，我会想办法解决他的。”
然而他再回A368899星去找，无论如何都找不到那个向他们发送讯息的人。
为此他们安插了更多的高级虫族追随在林满玉身边，保护得严丝合缝，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林满玉觉得窒息，他们又很快地把他的两盆水仙塞了过来。
两只鲜嫩的粉色小花水亮亮的，比跟着他的时候水灵许多，看上去容光焕发。
林满玉一噎，好歹是得到了丁点的安慰。
他问起了一直都藏在心里的问题：“钟映书呢，你们看见他了吗？就是那个最后留在虫族基地断后的人，阿萃塔应该知道。”
阿萃塔垂眸：“抱歉，我们并不清楚他的死活，敌人的尸体我们特地了解。”
林满玉心口闷痛。
阿萃塔问：“如果您想让我们去找的话，也可以。他也是您的夫婿之一吗？”
林满玉俏脸一红，但想到钟映书现在还生死未卜，赶紧定了定心神：“我想要你们去帮我找到他，拜托了。”
阿萃塔：“是。”
他很听话地转身离开。
里维没走，就像是个木头桩子一样杵在那。
林满玉来了一股无名火，在瞥见他纯色的瞳仁时，火气又滋地一下灭掉了。
好O不跟虫子斗。
“你干嘛还留在这里，难不成你又要拉着我跟你交尾？”林满玉不太乐意。
里维摇头：“现在不该轮到我。”
林满玉一怔：“什么意思？”
里维开口：“择偶权在您的手里，之后您还需要挑选一个虫族作为交尾的对象，可能会是其他的虫族，因为您已经使用过我了。”
林满玉的表情就像是吞了一只虫子：“其他的虫？那还不如就挑你呢！”
里维：“也不是不可以。”
林满玉：“……”
他挥手让里维赶紧走，他要去洗漱了。
里维顺从地退下。
林满玉换了一身衣服，在虫族这里，别的不说，衣服的质地和面料都是相当柔软舒适的，挂在身上就好像是包容万物的水，也没多少重量。
然而他刚躺下没多久，阿萃塔就转头回来了。
“找到人了吗？”林满玉面露希冀。
阿萃塔摇头：“已经吩咐下去，请您稍作等待。”
他冷不丁掏出一块面板，让林满玉在里面挑选今晚服侍的虫选。
林满玉不想真的像虫母选妃那样，随即翻别人的牌子，但虫族却没有按照他的预料乖乖照做。
阿萃塔恭敬的神情之下潜藏着桀骜的本质，他垂下头说：“为了保证公平，您不能只挑选里维。”
林满玉不乐意：“我连和谁上床的权利都没有吗？”
阿萃塔：“对不起。我们只是让您稍微可以看一下，他们也期待了很久，也准备了很长时间。”
林满玉：“……行吧，全都喊过来。”
他打定主意敷衍一下就好。
第78章 78 那我就要他侍寝了
林满玉曾经在无聊时读过远古时代的历史, 有一段他挺感兴趣的。在封建时期，皇帝选人侍寝的流程就是先让敬事房太监把能够侍寝的妃子名单放在银盘上，让皇帝挑选一二。
皇帝看中了某个妃子，就去掀她的牌子。
而阿萃塔现在担任的恰好就是这个太监总管的职责。
林满玉掐了一把自己的腿, 不敢深想。
那些即将“侍寝”的虫族们鱼贯而入地走进他的房间。
一二三四五……
林满玉数了数, 发现一共有八只。
阿萃塔看了他一眼, 轻声地提醒：“我也在内。”
林满玉：“那就是九只了……”
他看了一下, 很多虫族的身上都会留着属于虫子的特征，蝎子的尾巴, 飞蛾的两对长长翅膀，小蜜蜂的触角……
他们几乎都是瞳仁外有一圈颜色，里面却是雾蒙蒙的纯白色。如果是复眼，靠近了还会看见他们眼珠里密密层层的纹路。
每一只虫族的相貌都很俊美，眉骨高，眼睛深邃，鼻梁很挺, 嘴唇也是削薄的。但是这些相貌又不是千人一面, 而是俊俏得各有千秋, 如果在星网上出道都可以组成男团荣获追捧。
而他们身上这些属于虫族的特征非但没有给他们减色, 反倒是平添了几分妖冶, 从眼尾处蔓延出的纹路都带着说不出的鬼魅。
林满玉不知道他们的实力怎么样, 但是能站在他面前的, 多半不会差到哪去。
可是当他们在走进房间, 见到他的这一刻，全都垂眸敛目，露出很温驯的姿态，是任人挑选的羊羔。
林满玉挨个扫过去, 心里很明白，他们不可能是什么乖巧的绵羊，而是随时会展露獠牙的豺狼虎豹。
现在这个场面也很诡异，林满玉要在心里说服自己，然后才开口：“我都不认识你们，所以要深入交流还是需要点勇气的。不如你们给我做一个自我介绍，我们了解一下？”
他们竟然齐齐地答应：“是。”
第一只虫族明显是一只蝎子，名为纳西乌斯，眉眼都阴沉凶戾，很有侵略性。林满玉瞧着他好像是要把他吃了一样凶悍，别了下脸蛋。
那只虫族就顿住，立马变得乖巧起来，好像之前的凶恶都只是他的错觉一样。
“可以邀请您和我跳一支舞吗？”纳西乌斯说着，伸出了手。
蝎子求偶的方式就是共舞。
林满玉把手指搭上去，一脸遗憾：“可是我不会你们虫族的舞蹈。”
纳西乌斯就低眉顺眼地告诉他：“我会人类所有的交际舞。”
林满玉抬眸瞥了他一眼：”四种国际交谊舞我都会，你可以挑一个。“
纳西乌斯没怎么迟疑：“我选探戈。”
“请您原谅我，我只会男步。”他又诚惶诚恐地补了一句。
林满玉无所谓，反正Omega学的本来都是女步。
纳西乌斯手掌绅士地离他的后背有点距离，胸口倒是靠得很近。他身上没什么气味，但是给人压迫感一点也不少。
林满玉都在想，刚才他怎么就鬼使神差地答应了呢，可是临到头反悔却来不及了。
音乐响起，探戈舞正式开始。所有高级虫族都是面无表情帝盯着他们看，仿佛自己不是观众，而是虚无的背景板。
林满玉和纳西乌斯的头靠得很近，脖子也微微相贴，好像一对交颈的鸳鸯。
在乐曲的绵长声调中，纳西乌斯悄声说：“我已经在私底下了解了许多人类的知识，也许我能够做到让您在今天的服侍中拥有不一样的体验，您一定不会失望的。这是蝎族特有的□□行为。”
林满玉呆住，哪有流程还没完全结束，就在过程中为自己拉票的。
这些虫族可真是一点也不老实。
而且拍摄动物纪录片的人都说了，雄性蝎子喜欢在□□的时候把精子射地上，这难道就是特有的□□手段？
但是对于林满玉这个不想怀一肚子虫卵的人类而言，好像是挺有用的。
一曲结束，立马就是下一个。
……
虫族们用尽了争宠的手段，光是求偶的舞蹈、展露的风采都是五花八门的，清冷的可爱的乖巧的高冷的，全都在悄悄谋夺他的欢心。
比试过程中踩一捧一都不在少数，简直用尽了手段，让林满玉见识到了虫生百态！
最后一个就是阿萃塔了。
林满玉都有些累了，他尝了口蜜水，静静地看着之前这个奉命看守他的虫族。
绿色的刀螂，求偶手段也是展露自己的鲜艳的翅膀，释放信息素，偶尔还会小心翼翼谨防自己被吃掉。
但是林满玉对吃虫子不感兴趣。
等阿萃塔走过来，林满玉见到他身后跟着一只虫族，看特征原型应该是孔雀蜘蛛。他应该害怕的，但是那张有些熟悉的面孔却让他生不出任何惊恐的心情。
“他是谁？”林满玉问。
阿萃塔沉默了一下：“我想现在应该是我表现的时候了。”
林满玉抬了下手，跟其他虫族说：“你们都出去吧。”
他们有些惊讶，无神的瞳仁都落在了阿萃塔身上，里面到底有怎样的情绪，林满玉也说不清。
但是他们都不会违逆他的话，说走就立刻离开，连迟疑都没有。
林满玉还没有成为虫母，这些虫族就这么乖乖听从他的话，真不敢想象，要是他真的拥有掌控虫族的能力，他们又该是多么的令行禁止。
等所有的虫族都离开后，林满玉指着阿萃塔身后的虫族说：“那我就要他了。”
阿萃塔看上去并不是很意外，但他居然有一瞬间的犹豫。
林满玉：“怎么，是哪里有什么问题吗？”
阿萃塔：“我不想隐瞒您，也不愿意对您撒谎。”
林满玉的心紧跟着往下坠了坠。
阿萃塔叹了口气，承认了：“他就是您要找的那个男人，钟映书。”
林满玉猛然站起身，差点儿踹翻床边的小台灯。
“怎么会？”他不可置信地问出声。
阿萃塔说：“我们捡到这个人类时，他就已经身受重伤了。于是我们尝试把他的基因融入到了虫族里面，然后成功了。因为要多试验一下人和虫族基因的结合，方便更熟练地以后给您做实验。”
林满玉惊呆了，他看了眼钟映书，问出关键：“那你们岂不是想要谁成为虫族，就能把他们变成同类了吗？”
阿萃塔摇头：“没有巨大的意志力是无法成功的，实验的失败率非常高。”
林满玉喃喃：“你们居然在做人体实验！”
阿萃塔迷茫地看着他。
人类在虫族身上实验，虫族反过来为之，哪里不对？
算了，种族都不一样了，说这些简直就是笑话。
林满玉看钟映书现在对他没有什么温柔的神色，不禁黯然：“那他现在是完全不记得我了吗？”
阿萃塔颔首：“没错。”
林满玉和钟映书对视上了，但他那双眼睛也是雾蒙蒙的白，看不出眼底的各种情感，林满玉突然就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他吸了吸鼻子，反应过来：“既然失败率很高，那你们怎么就能确定我一定能成为虫母呢？要是过程很痛的话，我情愿去死。”
阿萃塔正色：“我们会用最珍贵的宝物确保实验成功的概率，请您放心。而且您和虫母的基因融合率很高，疼痛的可能性非常小，只有万分之几。”
林满玉气恼：“我就知道，里维无利不起早。”
他挥了挥手，让阿萃塔离开，他再瞅瞅能不能对钟映书问出来个所以然。
其实成为了虫族的钟映书还是保留了人类的几分相貌，只是皮肤变成了青白色，脸上多了些艳丽的纹路，一对眼珠子的外边缘颜色不一样了而已。
不然林满玉也不会一下子就认出他。
阿萃塔没走：“今夜留下来的应该是我，您已经决定好了，不是吗？”
林满玉不情愿：“我要钟映书，不可以吗？”
阿萃塔：“不可以。”
林满玉瞪他，双手抱胸，有些萎靡：“说说理由。”
阿萃塔：“他是人类和虫族基因结合的产物。而您接下来要作为虫母的载体，体内应该要多保留一点高级虫族的精|液，确保融合概率提升。这个任务只能交由高级虫族来完成。”
林满玉吃惊：“那我们是多久进行手术？”
“两天后，抵达基地就可以了。”
林满玉心里一紧。
他既不想和虫族那个，也不愿意成为虫母。如果手术的时间延后的话，他就要一直都和这些非人生物做亲密的事情。可是当时间真的缩短了，他连被救的机会都变得渺茫。
林满玉：“现在就要开始了吗，我不可以和钟映书多说一会儿话，之后再和你……那个吗？”
阿萃塔说：“这是您的意愿，我当然会尊重您。只是希望您可以快一点，因为，两天内都要填满这里。”
冰凉的手指突然贴在林满玉的小腹上面，他被冻得轻轻叫了一声，细弱得跟刚出生的猫崽子似的。
林满玉有些羞耻地红了脸，阿萃塔识趣地离开-
从刚才起，钟映书就站在旁边，只不过一个字都没说。
林满玉有些失落，他问：“你是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回应他的是漫长的沉默。
林满玉的心坠入谷底，这下好了，钟映书不但不记得他，还不会讲话。
是不是实验出了岔子，钟映书不幸变成了傻子？
钟映书：“很抱歉我没有记住您。”
良久，他才说出这句话。姿态是那么的谦卑，但是也只说了这一句话，除此之外就没有了。
林满玉顿时更难过了，严重到看他的小花都提不起精神。
第79章 79 虫族大战机器人
林满玉偶尔也会不务正业地看点莫名其妙的电视剧, 里面的情节一般都很狗血——
车祸、失忆、治不好的基因病，每每因为这样那样，或多或少的误会，导致主人公的关系难以继续维系下去, 所以萌生出来了许多麻烦, 也因此牵动了观众的心绪。
林满玉思考了一下, 发现其实这些狗血误会的本质就是主人公不张嘴, 他们居然不愿意多解释一两句。
有什么话是不能说开的呢？
现在他知道了，因为说开了也没有用吧。
林满玉吸了吸鼻子, 脸颊贴在枕头，看着钟映书稍显陌生的面庞，问：“你现在叫什么名字？”
他垂眸说：“我还没有名字，是编号357.”
林满玉倔强地说：“你是钟映书。”
他就从善如流：“好，我今后的名字就是钟映书。”
林满玉静静地观察他，好像真的没能从他身上看到半分和钟映书相似的地方了，除了那张脸。
钟映书说：“您是在为我记不住您而难过, 可以说一说我以前是怎样的人吗？兴许我能变成您想要的模样。”
林满玉愣了下：“首先就是不要称呼我为’您‘。”
他想要张口再说一说他们之间的经历时, 嘴巴却像是被涂了胶水一样张不开。
一个愚蠢但实在美丽的妻子和男小三之间的故事吗？让他怎么说出口。
不过, 这种舞台剧疯狂喜欢并且追捧的故事情节却很容易火遍大江南北。
林满玉之前也对此会感兴趣, 但前提是, 主人公不是他。
钟映书好久都没有等到下文, 竟然也不催促他。
林满玉叹了口气：“我还是让阿萃塔想想办法, 把你的人生履历弄过来给你看看。非要我说, 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而且阿萃塔还在等我呢，时间不够用。”
“阿萃塔大人么？”钟映书说着，“您要是实在讨厌他，我可以想办法为您杀死他。”
林满玉张大嘴巴：“你竟然可以杀死你的上级？”
“这没什么奇怪的, 虫族本来就是弱肉强食。”
林满玉静了片刻：“还是不要了。他很厉害，我不想搭上你的性命。”
而且说不准在几天后，他也要和钟映书一样丧失记忆，做史上第一对人类与虫族基因融合的伴侣。
钟映书跟他保证：“我会变强，强到足以让您信任我。”
林满玉漆黑的眼睛落在他身上，眨也不眨一下。
他突然开口：“幸好你还有自己的个性和意识，其实你还和以前一样的。”
钟映书脸上露出笑容，和以前还是人类时纯粹的温柔不同，他竟然露出些许邪性之态：“但我更希望您能喜欢上现在的我。”
争宠的心思也更明显了。
这大概也是虫族争强好胜的本性在作祟吧！-
阿萃塔再进来时，身上竟然带了淡淡的清香。
气味很好闻，林满玉都忍不住地嗅了一下。
他有心想问，却又闭上了嘴。
林满玉看了一眼他，用自己平生最大的恶意问：“你在和我□□时，会不会本能地害怕被吃掉？”
阿萃塔跪坐在床边，用脸颊贴在他的脚踝：“那是我的荣幸，我会很乐意被您吃掉，怀着最满足的心情。”
在疼痛与愉悦中走向死亡，是螳螂一族遇上虫母之后，落下帷幕最浪漫的方式。
他以前不觉得也无法理解，直到遇见林满玉，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死法被他们一族奉为圭臬。
他的脸颊很冰凉，林满玉的腿动了一下，烦扰地说：“你还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阿萃塔并不否认。
他缓缓脱下自己的外袍，里面居然一件也没穿，就这样露出自己精壮挺拔的身躯。
林满玉目瞪口呆。
阿萃塔不愧是能被封为大内总管的虫族，一举一动都以林满玉为先，没有里维的粗鲁，温柔优雅到极致。
他从林满玉的脚踝开始亲吻，用唇齿让林满玉感受到欢愉，并且一直都很看重林满玉的体验，他个人的感觉都被排在最后。
好像没有什么能比林满玉重要的了。
快乐是快乐，就是太累了点。
兴许是他们虫族没有虫母作祟，导致这些虫族很长时间都没能得以释放，所以积攒了很多，一次两次的根本就不能满足他们。
……
林满玉上午清醒过来，看见自己微微鼓起好似怀孕的小腹，大惊失色。
难不成他在这里癫凤倒鸾不知天地为何物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导致他怀了一肚子的虫卵了？
钟映书走了进来，服侍他起身洗漱用餐，他才回归到现实当中。
幸好，也只是过去了一天而已。
林满玉心大地吃饭，然后觉得不对：“为什么我一醒过来你就发现了？”
钟映书诚实地告诉他：“我在您的床脚粘了点蛛网，靠着我的网线发出的震动，就能判断出来您的动静了。”
林满玉：“……你是什么时候粘上去的？”
钟映书：“昨天您单独约见我的时候。”
林满玉几乎快食不下咽了：“那昨天晚上的动静你岂不是全都听进去了？”
钟映书：“是的。”
“我在阿萃塔大人身上学到了很多的技巧，您可以放心，在您今后使用我时，我会做得比那位大人更好。”
林满玉按着脑袋，高兴不起来：“你这个技能不管在哪都挺好用的，还能偷听敌人的动静呢。”
虫族这样强大，要不是因为有脆弱虫母的限制，真不知道现在的星域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钟映书摇了摇头：“我只能听见有怎样频率的动静，至于你们具体说了什么，我是听不见的。就比如您在昨天晚上的时候，一不小心……”
“停停停，不要再说了——！”林满玉及时制止他，心累地抬手：“你先出去吧，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唉，被“前夫”听床脚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他又没有那种癖好，怎么可能坦然接受-
林满玉的活动范围其实还挺宽广，毕竟没有虫族限制他的自由。但他不太喜欢在虫族的地盘闲逛，就一直缩在房间里拿终端打发一下时间，就是无法联网和奥兰特帝国的人交流。
钟映书在他用餐结束的半个小时后，走了进来。他身边还带着一只小机器人：“这是市面上最好用的按摩机器人，可以稍微缓解一下您的腰酸背痛。”
经过上次的教训，虫族已经打算不管是食物的制作还是这样的按摩服务都使用机器人来替代，并且还专门安排了虫族向人类学习。
假以时日，他们就可以亲自上阵为林满玉服务。
银白色的小机器人插腰：“滴，B2317号按摩机器人竭诚为您服务。”
林满玉瞅着它没有一米的身高：“你手短短。”
小机器人就把手臂伸得特别长，居然还可以绕整张床一圈，非常具有延展性。
林满玉乖乖闭嘴，看来还是他以貌取人了。
小机器人蹦到床边，开始使用自己那高超的按摩大法，摁揉得林满玉舒服得哼哼直叫。
然后林满玉就看见钟映书理所当然地起了反应。
他看不过眼，捂住眼睛，从指缝里看他：“你还是先出去解决吧。”
钟映书瞥了一眼自己的□□，浑然不在意：“没关系。”
林满玉：“憋久了真的不会坏吗？你以后还想不想继续使用它了。”
钟映书怔愣了一下，面色看上去有些委屈。
林满玉摆手，痛苦地说：“我今天是真的不行了，要那个也只能等到晚上，可是虫族也只会安排高级虫族过来。”
“我会变强的。”钟映书沉沉地留下这句话。
他最终还是顺从林满玉的意思离开。
小机器人轻轻捏着林满玉的后腰，虎口掐着，慢条斯理地往上挪。
它的手指头都是很长的，腹部又很柔韧，按揉的时候就不会疼了。掌心稍微用力地往上面推，无从安置的手指就一不小心触碰到了林满玉软嫩的两处。
林满玉面色微变，已经敏感地蜷紧了脚趾，惊慌失措地扭过头。
小机器人的脑袋是椭圆形的，圆滚滚的眼睛也无比可爱，看上去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林满玉却颤巍巍地问出口：“诺瓦？”
小机器人语气里的高兴都快喷涌而出了：“哇，猜对了哦。满玉，你好厉害呀，我要奖励你什么才好呢？”
他就知道他的满玉是最聪明的，果然一眼就认出他。
诺瓦高兴得都想转圈圈，大概是受了这个机器人本体的印象，在他程序里的小花一朵一朵地冒出来。
林满玉试探性地提出要求：“那我要你把我和钟映书从虫族这里解救出来，这个奖励可以吗？”
诺瓦遗憾地叹气：“抱歉哦，这个我暂时还做不到。”
林满玉有些失望，不解地问：“你不能直接操纵虫族的智能反叛他们，趁着混乱让我们直接离开吗？”
诺瓦两手捧着脸，定定地看着他：“也不是不行……但需要时间。”
“什么时间？”
“系统更新的时间。”
诺瓦两手一摊：“我可是几十年前出产的老旧人工智能啦。这么久过去，足以让人类把许多系统都更新迭代到二十几了，我要操纵它们当然得要一点时间来学习了。“
林满玉：“……说得可真有道理。”
他有些失望，但知道自己不能为难其他人，而且把希望寄托在大反派上面更不是什么好事，别到时候来个虫族大战机器人就好玩了。
没想到诺瓦突然说：“但我能够让你在手术结束后保留记忆。”
第80章 80 我决定赌一把
林满玉：“你说保留记忆……是我想的那样吗？”
诺瓦：“我好歹也是在整个星域针对的情况下, 还给自己留下了一串数据的人工智能，有点实力也正常吧。”
林满玉兴高采烈：“那真是太好了，具体要怎么做呢？”
他一下就顾不得质疑刚才诺瓦占自己便宜的事情了，鸭子坐在床上, 聚精会神地听他讲。
诺瓦：“很简单, 看到我手中的这枚芯片了吗？”
一粒蚜虫卵大小的芯片落在诺瓦的指尖, 银色的光闪着亮光。
林满玉要凑很近才能看得清, 他甚至都不敢呼吸，生怕一口气吹过去, 芯片都得被吹飞。
“只要这个就可以了吗，它还可以锁住我大脑的记忆？”林满玉百思不得其解。
诺瓦说：“是。”
林满玉犹豫，可是他现在除了相信诺瓦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举目四望，到处都是敌人。而他只能抱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个期望接受诺瓦的援助。
“你为什么要帮我呢？”他好奇地看着这个机器人，用自己平生最聪慧的脑袋问了一句：“难道是……你想要我成为虫母之后帮你控制虫族？”
他往后退了两步，离诺瓦远了些，小脸上的警惕挥退不去。
好像诺瓦下一秒就要化作邪恶大反派, 桀桀桀地笑着把芯片装在他的身上, 借助他操纵虫族侵占全世界。
林满玉一直都是这样, 拥有天马行空的想法, 也许天上的星星都没有他的主意多, 也没有他这样的灵动, 这样的稀奇古怪。
诺瓦用电子音很平静地告诉他：“如果我要统治占领整个星域的话, 根本用不上虫族的势力。”
林满玉想到自己学的那段历史, 后退的动作顿住。
他悻悻地问：“可你为什么要帮我呢，除了我是虫母这一点，我就想不到还有什么其他的理由值得你出力了。”
人跟人的相处大都是为了利益驱使而行动的，虫族把他奉上神坛也是因为他可以和虫母融合, 为虫族繁衍子孙后代。
那么这个人工智能呢，拥有人类意识的他又凭什么会免俗？
诺瓦：“我喜欢你，这个理由够不够？”
林满玉：“……我们之间就不只是隔着生殖隔离了吧？”
诺瓦不以为意：“人类喜欢机械的也不在少数。偶尔你们还会爱上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甚至还能爱上一张纸片。”
“身为人工智能，我只是恰好喜欢上了人类，而那个人类正好是你而已。”
一切都好像是机缘巧合，但是桩桩件件加起来，又仿佛是诺瓦的精心算计。
林满玉小脸一肃：“我决定赌一把——”
他深呼吸一口气：“我要选你。”
他现在好像走进了一个漆黑的矿洞之中，就在不远处突然亮起了两盏灯，一左一右地通向不同的道路。前方是一片迷雾，他也不能确定那一条路才是最完美的。
但是其中一条路口放了蜂蜜、点心和解渴的水，而且还有路灯在其中隐隐地飘浮、照亮前行的路。林满玉就是扑火的小飞蛾，立马靠近温暖的巢穴——上钩了-
傍晚一到，阿萃塔就像是固定NPC一样出现打卡。
“今晚您要选谁？”
一切都像是林满玉曾经玩过的狼人杀游戏，而他被迫成为女巫，不得不面对每晚要救谁而充满疑虑。
阿萃塔：“您不想选伺候过您的里维和我，是因为弄太多在您的肚子里了吗？不然您会更情愿接受熟悉的虫族，而不是陌生的虫族。”
一语中的！
林满玉就小声地请求他：“那你今天晚上可不可以弄少一点进来，那样的话，我就选你了。”
阿萃塔摇头，态度很坚定：“不可以的。手术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必须确保您被大量的虫族精|液灌溉。这一点不论是谁都不可能忤逆的，您还是放弃吧。”
林满玉听了，僵住。
他突然想到了纳西乌斯，那只很会灵活变通的蝎子，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顺从他的话，但至少要比态度强硬的阿萃塔好吧。
他赌气地说：“那你把纳西乌斯叫来，我要他。”
阿萃塔顿了一下，垂眸应道：“是。”
……
漂亮人类坐在柔软的床榻上面，他那张粉白的小脸比上次从A368899星过来时更加精致漂亮了。
他们如今孵化出来的新生虫族都是没有见过虫母的，他们也实在难以想象虫母的模样。
但是在见到林满玉的时候，无数虫族认为虫母就应该是这样样子——娇小，可爱，又柔弱得只能依靠他们。
怎么会有人能够长得恰到好处，眼睛鼻子嘴巴都让人怦然心动。
纳西乌斯也是没有见识的虫族一员，他近乎虔诚地把自己的身体完完全全地冲刷干净，沟沟壑壑都不打算放过。
等完全冲洗之后，纳西乌斯还费劲千方百计打听美丽人类的喜好，把最符合对方心意的信息素喷洒在自己身上。
林满玉很快就见到了他，开口就说：“你可不可以今晚少弄一点进来。”
其实他不是询问，而是通知。
他轻轻解开自己的扣子，但是指尖上很快就覆上了另外一只手。
纳西乌斯用恭敬的语气，垂眸说着：“请让我来服侍您吧。”
林满玉却突然把自己的衣服抓紧，不让那片白白的胸脯露出来。
纳西乌斯深色迷茫地看过去，忐忑不安地问：“我是做错了什么吗？”
林满玉：“你还没有答应我呢，今天晚上你只弄……”
他用细白的手指比划了一个四，又觉得不太行，一根手指又悄然盖上，然后说：“三次！只有三次，答应了我就让你上来。”
纳西乌斯没有任何迟疑地回答：“好。”
居然可以这样轻易就达成目的吗？
林满玉怔愣了一下，怀疑地问：“真的吗？”
纳西乌斯抬起没有瞳孔的眼仁：“当然，我永远都不会欺骗您。”
林满玉一下高兴了，他就知道脑子最灵活，之前就会为自己拉票的纳西乌斯很容易说服。
这样行事不是更好吗？你好我好大家好。
他觉得连空气都松快了好多，手指也放松下来。
于是纳西乌斯终于有了伺候人类的机会，他亲了亲他灵透漂亮的脸蛋，兴奋激动得差点把虫族的外形特征都露出来，好在关键时刻忍住了。
人类胆小又脆弱，要是吓坏了林满玉，他百死难辞其咎。
虫族大都浑身冷冰冰的，精|液也凉丝丝，林满玉的肚子就温暖不到哪里去。他被翻来覆去弄得眉眼恹恹，而虫族们的力气又大到他想逃都不可能，轻飘飘地就可以拎起他，好像在拎一只小鸡仔。
偶尔出现的感觉太奇怪了，他还会像是一条活鱼似的挣扎，不过纳西乌斯单手就把他给摁住。这种紧要关头，虫族只恨自己不能像是人类的Alpha那样成结，好让身下的人类逃都逃不掉。
三次，就只有三次……林满玉差点昏过去的时候，脑袋一直念着这个数字，好像攥着什么能够安抚自己的灵丹妙药。
纳西乌斯果然说话算话，三次以后自己就乖乖退出来，然后离开。
林满玉嘴角一翘，觉得自己可真是太会看人了，他这样聪明就应该去发掘人才的岗位。只待在家里当只小娇妻，照顾亲爱的老公，可真是暴殄天物。
然而下一秒，走进来的虫族让他愣在原地：“里、里维，你怎么来了。”
里维面无表情：“给您灌溉。”
他说话总是那样言简意赅。
林满玉吓得魂飞魄散：“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里维瞥了他一眼：“量不够。”
电光火石之间，林满玉什么都明白了。这些虫族不就是为了降低他的警惕性，先嘴上答应他，然后就可以趁机行动了。
他恨恨地捶着枕头，委屈地说：“你们虫族真是太讨厌，太可恶了。狡诈、阴险、卑鄙、恶毒……”
林满玉用着自己会的最坏的词语来形容他们这些虫族，但是他很快就没什么力气唾骂嫌弃他们了。
里维会咽下他嘴里的话，还包括其他-
虫族基地已抵达。
林满玉顾不得找纳西乌斯的算账，焦灼地问诺瓦：“系统更新好了吗？”
诺瓦的回答是：“还没有。”
“请稍微信任一下我的能力，就算是真的要到做手术那个地步，睡一觉就好了。等醒过来，一切都会结束的。”
林满玉知道，事情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他现在真的要被虫族改造成虫母，那他还能是原来的他，原来的Omega吗？
而阿萃塔竟然没过多久就进入他的房间，温声提醒：“到检查身体的时候了。”
一群穿着白大褂的虫族带着他去到了手术室。
林满玉知道跑不掉了，他跟阿萃塔说：“不然你还是给我打一针麻醉剂吧，我不想清醒地看着自己失去人类的身份。”
阿萃塔沉默了一下，如他的愿。
周围都是明亮炫目的光，林满玉的身体慢慢变得沉重，好像成为了用力压着波浪的船桨一样，被拖拽进水中，视线也变得昏暗。
他最终失去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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