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橘子甜吗 贺峰去拿宋青书的毛……


    贺峰去拿宋青书的毛巾打湿又拧干水分, 轻轻擦着人脸上的泪痕。


    他动作轻得像是在给泥人擦,不敢用丁点力气,生怕把精致的泥人弄花了脸。


    “崽崽确定知道自己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吗?”


    毛巾擦过粉红的鼻尖, 贺峰俯身看他,宋青书抬起眸子,里面还萦绕着一丝水汽,眼尾还是红的。


    他就这样看着贺峰, 也不说话。


    忽闪忽闪的眼睛,睫羽如蝴蝶振翅,下一秒就要飞走了。


    贺峰低头吻在他眼睛上, 一触即离, 于是明亮的窗关闭了瞬间, 再次亮起。


    “崽崽, 别这么看着哥。”


    单纯又清澈的眼眸里倒映着贺峰, 让他有种“带坏”小孩子的感觉。


    “哦。”宋青书垂下眼帘,盯着脚边小黑正摇晃着的尾巴看,小花窝在小黑的腿上, 看起来很舒服。


    或许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嘴巴微微嘟着, 表达出他潜意识里的不满。


    但被贺峰看在眼里, 和诱/惑没什么区别。


    毛巾擦完他的脸, 又被贺峰拉着手擦拭, 之前剥橘子时弄上了黏腻的汁液, 好在是青皮橘子,不容易染色。


    不然现在白净粉嫩的指尖恐怕都要染上黄色了。


    给他擦完,贺峰才把之前的半块橘子拿过来,静了一会儿, 橘子都被风吹得发干,外皮硬硬的。


    “刘嫂给的吗?”贺峰把橘子塞进嘴里,从宋青书兜里把其他的也拿出来。


    选了一个外皮有点软的开始剥皮。


    “嗯。”


    贺峰哄小孩儿似的夸,“我们崽崽就是招人喜欢,刘嫂看见哥都没给。”


    宋青书正用脚尖偷偷踩小黑尾巴上沾到的小球,是草上结的,不太容易弄掉。


    他带着鼻音问:“那哥喜欢吗?”


    贺峰吐出一口气,“崽崽,抬头。”


    宋青书依言抬头,亲眼着着贺峰把刚剥好的橘子瓣塞进嘴巴里,捧着他的下巴,吻上来。


    他被吓得嘴唇微张,给贺峰创造机会,闯入舌关,大喇喇地四处搜刮着。


    这是宋青书第一次和人接吻,连舌头都尴尬的不知道往哪里摆放,贺峰的舌闯进来,他就往后缩。


    腰上落下一只有力的臂膀,扣着他往贺峰怀里钻。


    温热到有些黏腻的橘子瓣儿被送过来,宋青书这才探着舌头去接。


    贺峰后退,“崽崽觉得哥喜不喜欢?”


    带着贺峰温度的气息洒在脸上,宋青书后知后觉地害羞,还含着那块橘子瓣儿,都没有咬开。


    他不说话,贺峰的拇指就落在唇角,意犹未尽地磨着那点粉白色的唇。


    “崽崽,橘子甜吗?”贺峰的声音已经有些暗鸦,眼底翻滚着巨浪。


    他这么问,宋青书才抿唇咬破嘴巴里沾染了两人气息的橘子瓣。


    清甜的橘子味道在口腔炸开,汁水丰沛,因为贺峰把白色的经络都完全撕掉,连一丝丝苦味都没有。


    除了甜,还是甜。


    像宋青书现在的心情一样。


    他嘴角带着笑意,那颗小梨涡再次探出头来,被贺峰捉住,俯身在上面印下一个吻还不够,还用舌尖舔了舔。


    “崽崽,橘子甜吗?”他又问了一遍。


    宋青书乖乖地回他,“很甜,哥你也吃。”


    贺峰等的就是这话,原本分开了些许的距离瞬间被拉进,他揽着宋青书的细腰,毫不费力地把人抱着坐进自己怀里。


    突然被抱起来,宋青书抱住贺峰的脖子,脚下的一猫一狗也被吓跑,挪到西屋门窗下面,懒洋洋地趴下了。


    “崽崽,哥尝尝。”贺峰抵着宋青书的头,明明是和之前量体温时一样的做派,可语气又十分沙哑,眼神幽深得像是得了肉的狼。


    交缠的呼吸让气氛暧昧到极点,昏黄的天色也比之前暗,“哥,去屋里”


    宋青书有些磕绊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封住了唇,这次没有直接吻进去,而是叼着薄薄的唇肉吮吻。


    贺峰的掌控欲平时都掩藏在恰到好处的关心和照顾下,只偶尔在宋青书没注意时暴露出来。


    比如明明可以自己吃饭却被强制喂饭,明明可以自己穿衣服,却被放在床上像个漂亮布偶似的任由贺峰打扮。


    偏宋青书还十分享受。


    贺峰的吻和人,都能让他有安全感,能够依靠。


    他闭上眼睛,放在贺峰后颈的手顺着微微刺手的发,向下捋了捋,这如同自愿献祭般的姿态,只会让人更想索取,甚至全然掠夺。


    手指摸索过后颈发丝的触感让贺峰头皮发麻,□□宋青书唇的动作突然发狠,却在磕到人唇舌时,被拽住了点发茬。


    不痛不痒的疼,让他更兴奋,呼吸声都大了许多。


    他没有闭眼,满意地看着宋青书的脸,漂亮,白皙,染上了些羞赧和情欲,像是荷塘里初开的粉荷。


    身上还带着清雅的香味,越靠近越甜,身体之间的距离已经缩无可缩,宋青书张开了嘴巴。


    贺峰再忍不下去,原本雅致的甜混着青橘的清新味道,从抿开的唇缝往外散,被人贪婪地搜刮着。


    闯进嘴巴里的舌像贺峰本人一样莽撞,砸着宋青书讨饶的舌吸,舌根下溢出的津液被带走,又戳动软乎乎的腮肉,敏感的上颚也被划过……


    他的吻像是被关起的恶犬,四处冲撞,唇舌交缠的啧啧声在院子里其实并不明显,可宋青书还是害羞。


    耳边暧昧的声音盖过晚风,暴露在空气中的脖颈都粉的漂亮,像是在和晚霞争个上下。


    两人都不知道换气,亲累了贺峰就会短暂后退,呼吸过几口气就再次按着宋青书亲。


    明明这样宋青书比他要高一些,可宋青书却觉得自己完全被掌控,低着头被亲吻的感觉很好,就是喉口有些干渴。


    吻得有些累了也没有人想分开,贺峰从一开始的急躁改为温吞的、清浅的吻。


    贺峰一会儿咬咬他的唇瓣,一会儿吮吮并没有的唇珠,把两片温软的唇瓣都吻得艳红熟烂才放过他。


    起身抱着宋青书往屋里走。


    他干惯了农活,抱着宋青书自然不觉得重,还觉得宋青书太轻,哪像个十九岁的大男孩。


    虽然比刚来的时候重了一点,前些天因为伤心又瘦下了点,看得贺峰怪心疼的,只能默默再买些肉给人补补。


    宋青书被他放在西屋的床上,薄薄的唇瓣红肿着,抿一下都胀痛。


    贺峰去外间倒了杯水,又拿了一块牛轧糖,刚才剥剩下的橘子,还有前些天送二蛋儿他爹去镇上警察局里时,买回来的桃酥。


    秋天天气干,这玩意儿也能放上几天,宋青书吃多了嫌弃腻,每次就愿意吃一半,还要搭上一杯水。


    人娇,吃东西总是觉得腻,吃五花肉也就只能吃两块,也就刚来时炸的酥鱼多吃了点,后来吃什么稍稍一多就嫌弃腻了。


    夹着不爱吃的就往贺峰碗里或者手里的馒头上搁,眨着无辜的眼,让贺峰拒绝不了。


    他坐在宋青书身边,把剩下的橘子剥完,搁在宋青书软乎的手心里,“吃吧。”


    “那个媒婆哥去拒了,明儿开始,就得去上工了,崽崽一个人在家,无聊了也能出去走走。”


    宋青书掰掉一瓣橘子往嘴巴里塞,咕哝着说:“明儿去找朱老师,把你借来的小说还了去。”


    “好。”贺峰看着他鼓起的面颊,上去又亲了一口,落在唇角。


    “崽崽,这世道,两个大男人搭伙过日子,容易造人闲话。”


    “要是不想说咱的事儿,哥就找些别的理由拒了。”


    “要是想说,以后教书干甚的,就要准备好被说难听的话。”他话顿了顿,组织着语言,“哥不想崽崽被说教挨骂,咱先用别的理由拒掉亲事,成吗?”


    “哥不是不想说,是怕你”经不住闲话,肮脏的语言能够轻而易举地摧毁一个人,无论是在哪里。


    宋青书空暇的手放在贺峰手上,一如既往地凉了点,却紧紧握住了贺峰的手,“我知道。”


    “哥是为了我好。”


    他眨眨眼,看起来有些小调皮,“咱先瞒些时间,自己的事儿,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


    “过日子的是咱,就不用在意别人怎么看。”


    宋青书用贺家村的语气说话,普通话里带着点乡音,别扭的可爱。


    贺峰被他说的心底触动,把人抱在怀里,宋青书用手拍着他的肩背,倒是和日常相处时反了过来。


    温柔的气息和动作一点点拍着贺峰,给他心灵和身体上的慰藉。


    但贺峰还是没忍住,“委屈你了,崽崽。”


    宋青书侧头蹭他的脖子,颈窝处被柔软的发丝戳的发痒,贺峰也没有躲开,抱着宋青书的腰还又收紧了些。


    恨不得把人就此揉进骨血。


    “不委屈呀,有哥疼就不委屈了。”清凌凌的声音在颈肩处响起,单纯的像个孩子。


    贺峰也歪头蹭着他的颈部,深吸一口气,“好,哥会一直疼我们崽崽的。”


    眼看窗外夕阳要完全落下了,屋里暗的要看不见东西了,两人才彻底分开,贺峰指着桌上的东西,“先吃点东西吧,哥去做饭。”


    宋青书坐在床上,数着一二三,果然贺峰又进来,“咋不开灯呢,这多黑啊。”


    他手上拿着鸡蛋和一碗炼过的肉,这样的肥肉也没那么腻,而是油亮劲道的,炒菜的话宋青书愿意吃。


    他走过来打开灯,揉揉宋青书的头,走出门就听见他喊小黑,精神抖擞的像遇到了天大的好事儿。


    宋青书咬着香酥的桃酥,一只手在下面接着掉下的渣渣,半晌,才完全反应过来。


    贺峰和他说开了?


    那以后两人就不是表面上的兄弟相称了?


    现在算什么?谈恋爱?还是婚前日常?


    他越想脸越红,索性把手里的桃酥放下,搁在摊开的橘子皮上,手心里的碎渣被他拍落在地上。


    宋青书往后一躺,翘着脚,他真的,跟贺峰,讲开了!


    他喜欢贺峰,贺峰也喜欢他!


    激动的宋青书抱着床上的被子滚了滚,脸上的红热还未消散,下床穿上鞋,跑去外面找,“小花,小花。”


    贺峰让他把屋檐下的灯打开再找,宋青书照做,最后是在后门的一个小洞底下找到的,小花在那里挠挠挠,找到了什么陈年旧骨头。


    一看就知道,是小黑的杰作。


    “这你咬得动吗?就扒拉,回去吃别的,以后我叫你要知道回应,知道了吗?”


    宋青书看似凶狠地跟小猫说话,实际抱着小花的动作轻得只要小花想,就能随意挣脱。


    他把小花放在厨房外的柿子树下,柿子早已被摘干净,叶子正在渐渐泛黄落下,不知道原先掉落的果实,有没有在泥土下再次生根发芽。


    也许来年,能长出新的树苗,开花结果。


    贺峰切菜的时候正好能看见宋青书蹲在树下和小花聊天,一人一猫不知道在说什么,还有来有回的。


    宋青书小声嘀嘀咕咕说完,就拉着小花的两只脚脚,让小猫咪抵着柿子树树干,两条腿站立着。


    “知道了吗?”“喵喵喵。”


    “这是我们俩的小秘密,记得帮我保存哦!”“喵呜。”


    厨房里传来咚咚咚的响声。


    宋青书松开小花的爪爪,揉着它的脑袋,指向厨房里低头切菜的贺峰。


    最后用超级小的气声说:“我谈恋爱了,和他,没有人可以说,先跟你说吧。”


    “一定要替我保守秘密哦。”


    “拉钩。”他的小拇指勾住小花的爪爪,白色的猫爪瞬间分开,露出粉色的爪垫。


    小黑叼着一根大骨头不知道从哪里回来了,围着宋青书和小花转了两圈,duang一下把大骨头砸在地上。


    这骨头已经比小花都要长了。


    小黑用鼻子推推骨头,放在小花旁边,黑黝黝的眼珠转了两圈,似乎在疑惑小花怎么不吃。


    宋青书笑着拍拍小黑,动作和拍贺峰出奇的相似,以至于他本人都愣住瞬间,“你吃吧,小花吃不了。”


    听到贺峰那边已经开始炒菜了,宋青书站起身,去水盆里洗洗手,跑去厨房。


    贺峰身上还穿着之前的围裙,翻炒着锅里的菜,余光已经撇到宋青书的身影,却假装没看见。


    宋青书突然走过去抱住贺峰的腰,然后飞快地在他肚腹前面摸了下,退到一边狡黠的笑,“哥没有腹肌吗?怎么是软的?”


    “有,正常时候就是软的。”


    “发力的时候才是硬的,以后崽崽可以试试。”


    他把锅盖盖上,抬眼朝着宋青书看过来,“还是崽崽想现在试试?”


    宋青书摆摆手,“快要吃饭了,我去洗洗手哦。”


    贺峰看着他翠竹似的背影离去,无可奈何地笑笑。


    第24章 太诱人了 “哥,你咋回来了?……


    “哥, 你咋回来了?不是说那边给供饭吗?”宋青书正在院子里晒自己的被子,就看见贺峰推着自行车进来。


    “那边吃饭也是要钱的,离得近, 回来吃也不耽误啥。”


    半天时间,贺峰居然裤子都没脏,连泥点子都没弄上,但上衣又确实被汗水打湿了一片。


    宋青书上屋里拿了把蒲扇, 走过来给贺峰扇风,像是电视里伺候官人的小宫女。


    贺峰被自己的想法逗笑,看着宋青书, “别累着, 去歇歇吧。”


    “啥也没干, 累不着, 倒是哥, 又上工又回来给我做饭的。”宋青书努努嘴巴,语气里还有点幽怨。


    “哥愿意,崽崽在家里就好好待着, 不要总想着干活,知道吗?”贺峰系上围裙, 就在想今儿吃什么。


    上次带回来的面没咋吃, 还是下面条吧, 青椒肉丝面。


    正好, 这个也好做。


    他去堂屋里的橱柜拿东西, 宋青书就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宋青书身后还跟着一只小猫崽,喵呜喵呜地叫着。


    贺峰装作不经意地顿了一步, 一个头就撞上后背,“唔。”


    宋青书摸了摸额头,眼神迷茫,“哥?”


    “怎么变粘人了,跟小花学的吗?”贺峰转过来看他,语气宠溺。


    宋青书没说话,默默走到他前面,眼睛微微垂下,盖住干净的瞳仁,那姿态跟求摸的小花一模一样。


    贺峰把手里的笊篱换了个手,摸摸他的头,扶着他的后颈摁过来亲了一口,“怎么了,崽崽?”


    “哥不喜欢我跟着吗?”宋青书咬咬唇,像是得了什么分离焦虑症似的,眼里都是混沌的光。


    见他认真起来,贺峰牵着他的手,让他坐下,温柔缱绻的吻落下,在唇瓣上辗转,吮了吮唇尖,又轻咬了下。


    “没有,哥喜欢崽崽。”


    “不能因为自己一个人在家就多想,早上去找朱老师了吗?”


    贺峰语气很温柔,和糙汉的长相气质都不相符,看起来有点ooc。


    宋青书面色一怔,“忘了。”


    “没事儿,那明儿去吧,处暑都过去好些天了,没几天就开学了,可以去问问朱老师。”


    贺峰亲完后手也没挪开,放在宋青书白皙的后颈上,顺着凸起的骨节往下摸。


    “崽崽去柜子里拿点钱,再上集上买个日历回来。”


    “以前哥也不记日子,以后崽崽要上课,还是记着点。”


    小花跑进屋里来,跳着脚够宋青书的裤腿,两只前爪爪扒来扒去。


    贺峰问:“崽崽自己去,可以吗?”


    宋青书点头,俯下身把小花抱起来胡乱地揉了几下,“可以的。”


    安抚好宋青书,贺峰才去做饭,擀面条下面条其实不费什么事儿,也不用太久。


    他刚盛出来端进堂屋,外头就来人了。


    “贺峰,贺峰。”


    宋青书正站在门口洗手,看见来人笑了下,就转头等贺峰走过来。


    毕竟有昨天的事情在前,他现在见人都怕是来给自己相亲来的,或者是给贺峰介绍对象的。


    李申是来跟贺峰说,自己想来他们这儿做工的,问问这边要不要人,省的到时候白跑一趟。


    贺峰没有直接应下,让他等着自己吃了饭一起去村长家里问问看,这事儿他不能就这样下决定。


    李申也能理解,贺峰问他吃过没有,他说吃过了,就这样坐在旁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话。


    他的一只眼睛有点问题,眼球外翻还轻微萎缩,是看不清东西的,旁人看着也觉得害怕。


    贺峰到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察觉到宋青书朝自己坐近了点,心底又有些高兴。


    知道宋青书不喜欢有外人,他吃东西本来就快,三下五除二就吃完,把碗放在厨房。


    李申还以为这就要走了,没想到贺峰擦擦手擦擦嘴,又跑去屋里和宋青书说了句什么,才面带笑意出来。


    宋青书嚼着嘴巴里的面条,脸色瞬间就红了,耳廓好像还停留着贺峰热烈的温度,以及引诱似的话语。


    “崽崽在家好好的,晚上再摸哥身上的腹肌。”


    他脸都要埋进碗里,不知道贺峰是怎么说出来这些的,不像是在农村里干活的糙汉子,反倒像是新世纪酒吧里点到的男模。


    不过,以贺峰的长相身材,还真能去当模子,宋青书还不一定点得起。


    面红耳赤地吃完饭,他把碗送进厨房,锅里还剩下些面条,不知道怎么处理。


    有时候贺峰晚上回来会吃剩面条,有时候又会倒了喂小黑。


    本来宋青书以为是不舍得浪费,后来才发现,他是真的喜欢吃,用砸碎的蒜放上各种调料,再浇上些香油,拌碎锅里的面条,味道也还不错。


    宋青书就尝过一筷子,贺峰怕他吃了胃里难受,就没敢让他多吃。


    他盛出来一点,倒进贺峰给小花准备的小碗里,看着小花吃东西。


    小黑白天总是乱跑,现在又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小花还不太会吃,宋青书之前都是把馒头掰掉一点,放在手心里喂它,现在放在碗里,它都快把整个脑袋都钻进碗里了。


    家里没人,宋青书也没什么需要忙活的,就拿着一个新的碗,倒了点白开水,伸着舌头舔水。


    “小花。”“喵。”


    “看我。”“喵呜。”


    在他教了很多遍,水都顺着唇划过下巴,把衣领都打湿了后,小花总算学会了怎么吃东西。


    只不过和其他猫猫不太一样,它是“人教版”,会用两只小爪开花,捧着自己的小碗。


    就像是人端着碗吃东西一样。


    反正也是学会了,宋青书揉着小花的下巴,在它吃完后拿着给小花的毛巾,擦拭着小花被粘湿的毛毛。


    小花整体看是白色,棕黄色在耳朵上,在脊背上黑和黄色都占了点位置,然后就是尾巴上带了一些棕黄,在尖尖的地方还有黑色。


    看起来很可爱,也很和谐。


    自从贺峰跟宋青书说,要多晒太阳,多在院子里坐坐,他就喜欢待在院子里了。


    这样,贺峰回来他也能第一时间发现。


    但午后的阳光还是太刺眼,他看向门口,怕小花跑出去,就把大门给掩上了。


    他把堂屋的门也关上,自己的被子还在外面晒着,他索性去了连门也没有,用布帘挡住的东屋,也是贺峰睡的地方。


    被子塞到角落,贺峰身上火气大,晚上也就盖个肚子免得受凉。


    这个床不如堂屋的床大,也就一米八,宽大概一米二,之前宋青书睡倒是不嫌小,但想想贺峰的体格,宋青书又为他感到委屈。


    长手长脚的人,肩宽背厚肌肉明显,躺在这个小床上,都要蜷缩手脚,多难受。


    还不如两人睡一起呢,宋青书想。


    他脱了鞋,爬上床,抱着贺峰那床薄薄的被子,盖在身上。


    床上带着贺峰的味道,是很浓烈的阳光晒在木头上的味道,厚重得让人很有安全感,而且很温暖。


    因为关上了门,屋里很暗,宋青书把被子全部盖在身上,就好像被贺峰紧紧抱住一样。


    在熟悉气息的包裹下,困意逐渐袭来,他就这样抱着贺峰的被子,枕着贺峰的枕头,沉沉睡去。


    贺峰和李申去见了村长,得到同意后李申很高兴,不停地向两人道谢。


    贺峰本想带着他直接去大桥,半路上李申遇见了连襟,被喊过去坐坐,他想着时间还早,还能回去把锅刷了。


    他回了家,把大门推开,小花躲在柿子树下睡觉,听见动静探了探头,发现是贺峰就又躺了回去。


    厨房里,本来应该摆放在灶台上的两只碗已经被洗干净,擦的锃亮,放在一叠碗旁边。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做的。


    贺峰把锅里的面条盛出来,放在小铁盆里,然后一起关进橱柜里。


    小黑晚上要是不回来,就他吃,回来,就喂狗。


    把锅刷完,时间还是有些的,家里离大桥也不远,骑自行车十分钟的事儿。


    干活干多了容易乏,尤其一早上都没闲下来,不是扛东西就是站在水里挖泥沙,费力气着呢。


    贺峰推开堂屋的门,走到里间,宋青书床上干干净净,他这才愣住,想起外面还晒着一床被子。


    难不成出去了?


    毕竟贺峰回来时大门关着,堂屋也关着。


    但是宋青书要是出门,堂屋的门肯定会上锁,贺峰准备回东屋拿茶缸倒点水喝,结果掀开布帘,就看见床上鼓起小丘。


    床边放着的,可不就是他崽崽穿的鞋。


    贺峰先去倒了杯水过来,茶瓶里的水滚烫,暂时喝不了。


    他站在床边,看着睡得正香的人。


    原本的乏意被燥热驱赶,心下意动得不行,任谁看见自己的心上人毫无防备地躺在自己床上,睡得安稳香甜,都难免多想。


    贺峰给自己找着理由。


    然后走上前,一点点掀开被子,宋青书那张白净漂亮的脸露出来,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下唇被咬的泛白。


    贺峰看着心疼,用拇指摩挲着他柔软的唇瓣,把被咬住的唇肉放出来。


    结果却被宋青书张口含住拇指,他经常在地里刨地,手指上全都有茧子,按理说触感应该很模糊,不太明显。


    但湿漉漉的舌尖舔上来时,贺峰整个身子都麻了,像是被微弱的电流打了,不知道动,任由酥麻的触感流经全身。


    他低哑的声音在房间里十分明显,“崽崽?松口。”


    咬着拇指的牙关丝毫不松懈,像是在啃什么骨头,不时抿唇,舔舐。


    太诱人了。


    贺峰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朝着一个地方汇聚,心底鼓胀得要爆裂,让早已汇聚起来的情感流淌出来。


    他想咽口唾沫,可喉口干得他喉结滚动几次,都没有唾液。


    于是他低下头,借着放在柔嫩口腔里的拇指,撬开了宋青书的唇缝。


    拇指抽离时,还沾染了银丝,拉长又断裂。


    唇舌相触的瞬间,贺峰就闯了进去,舔舐着宋青书嘴巴里清甜的津液,手指上的触感黏腻,刺激得贺峰满脑子都是情/爱。


    再想不起其他。


    第25章 崽崽好乖 宋青书是因为呼吸不……


    宋青书是因为呼吸不畅睁开眼睛的, 眼前陡然放大的人影让他愣住瞬间,又在熟悉的气息下镇静下来。


    贺峰像一只野兽,感受到猎物醒来, 起了捉弄的心思,在宋青书给予反馈时,突然后退。


    不得章法的宋青书掉入敌人的陷阱,闯入陌生地带, 温热的口腔里舌与舌交缠着,黏腻的啧啧声在昏暗的屋里放大,放大。


    像是耳边滴落一滴雨水, 砸在耳鼓膜上, 晕开片片涟漪。


    宋青书眼前还有些朦胧, 就被一双手拥抱着, 坐直身体。


    刚才一直处于下位, 涎水挤在嘴巴里,来不及吞咽,随着他坐起来, 涎水顺着嘴角滑落,被贺峰顺走。


    他被亲的软乎乎的窝在贺峰怀里, 唇被亲咬得酸软, 他含糊不清地吐出两个字, “唔, 哥。”


    贺峰短暂地停下, 留给他喘息的时间,低哑的声音听起来很有磁性,“哥在呢。”


    宋青书被亲的脑袋一团浆糊,只是下意识地呓语, 真要他说些什么,就只剩下害羞了。


    “崽崽怎么跑哥床上来睡觉了?”


    “第一次还是很多次了?”


    他迷迷糊糊又羞涩的模样太可爱,一向和白纸差不多颜色的脸上泛着粉意,看起来人都健康活泼不少。


    “第一次。”宋青书乖乖回答。


    满是茧的手扶在宋青书后腰上,粗粝的触感被衣服隔绝,只剩下高热的温度。


    贺峰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高挺的鼻蹭在宋青书耳廓,他张嘴抿了抿那肉感十足的耳垂。


    明明人这么瘦,长得肉都落在屁股和腿根上,上半身就只有耳垂带点肉,其他地方纤细得不行。


    这里不光软,还很敏感,贺峰的牙关刚落下,还没咬,就听见婉转的嘤咛声。


    怀里抱着的人抖了抖身子,柔韧的腰被人捏紧了两分。


    堂屋里挂着的钟表响了,敲了一下。


    这个钟表半个小时会咚一声,整点会按照点时敲响,一点半了,上工两点就要到。


    宋青书抱着贺峰的肩膀,舔舔唇,“哥,今儿不上工了吗?”


    “去,崽崽还睡么?”贺峰把他又往自己怀里抱紧了点,藏不住的情感泄露出来。


    被他这样抵着,宋青书怔住,浅浅摇头,“不困了。”


    贺峰抵着他的脑袋,亲亲柔嫩的唇瓣,一只手牵着宋青书的手,“那帮帮哥吧,不然哥短时间走不成了。”


    “啊?”从没经历过任何情感事迹的宋青书有些发愣。


    黑黝黝的眼睛里倒映着贺峰,粗犷的长相气质,掺杂着翻滚的情欲,让他看起来像头野兽。


    宋青书如愿以偿地摸到了,垒块分明的腹肌,硬邦邦的,砖头似的堆在腰腹上。


    连鼓崩的胸肌也全部摸了一遍,都不用贺峰带着,他下意识就捏了两下。


    刚触上去贺峰就下意识绷紧了肌肉,但宋青书捏的时候,他又放松了不少。


    用农活和部队里历练出来的肌肉触感和捏自己皮肉不太一样,软但韧。


    宋青书身上毫无锻炼痕迹的皮肤,纤细软柔,捏起来绵软的像是面团,又白又嫩。


    微凉的手在贺峰身上捂热了才被带着戳碰着贺峰身上的肌肉,然后一路向下。


    两人面对面坐着,潮热的气息纠缠在一起,空气都在拉丝,宋青书羞红着脸埋在他胸口,又被贺峰鼓励着抬头,亲吻他的眼尾和嘴唇。


    贺峰的嗓音像是被水糊了一层,轻咬了下宋青书脸上的梨涡,夸赞着:“崽崽好乖,好厉害。”


    “崽崽,叫叫哥。”


    吻已经落在下颌上,宋青书身上浅淡的药香像是皮肉里带来的,贺峰闻到了就想探出舌尖舔舐,轻咬下那块白皙的肌肤。


    “哥,哥。”


    贺峰捧着他的下巴,舔过尖尖的下巴,“叫哥哥。”


    宋青书眼里含着水意,眼神里都是乞求,软着嗓音喊:“哥哥。”


    ……


    过了一会儿,换了条裤子的贺峰出来打了一盆水,放在床边,用湿毛巾擦了擦宋青书的手。


    老式闹钟又在催促了,两声咚咚落下,宋青书下意识推推贺峰,“该上工了,哥。”


    “没事儿。”贺峰毫不在意,把那只白嫩细长的手擦拭的干干净净,又亲亲他的指尖,“该给崽崽剪指甲了。”


    宋青书被惹急了,拿过被子蒙住自己,手心和手指都发红泛酸,还好是左手,不然下午还怎么写字。


    见他像个鹌鹑似的缩回窝,都忘记这个窝都是自己的了,贺峰语气带笑,“崽崽,哥走了?”


    “真走了?”


    脚步声隔着薄被钻进耳朵,宋青书才把被子扯下来点,露出被弄乱的毛茸小脑袋和本就粉红的脸。


    “跟哥说话,崽崽。”贺峰站在帘子旁边,只差一步就走出去了。


    宋青书脑袋空空的,看着他的笑脸,说了句:“哥快点回来。”


    “好,崽崽在家等着哥,不要乱跑,也不用干什么活,知道么?”


    “嗯。”


    门口的光落在门内,贺峰骑着车离开的声音不大,但宋青书还是能捕捉到,他盖着被子的身体有些热。


    但因为熟悉的气息,他伸伸腿,还是没有松开被子。


    他的左手就搁在腿上,一动也不动,掌心酸软,还残留着贺峰的气息。


    但贺峰已经帮他弄好了,还亲吻了他的指尖。


    宋青书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才起来。


    贺峰到南地大桥时,大家伙儿都已经开始干活了,看见他过来,贺立树喊:“小叔,咋来晚了?”


    “嗯,走的时候才看见裤子刮烂了,又回去换的。”贺峰挽着裤腿,穿上胶鞋。


    “哎,听说王媒婆儿找上家去了,给宋知青说媒吗?”


    虽然知青们都走了,但之前宋青书和后妈在村口闹得动静太大,大家都知道这个知青留下来,还跟贺峰在一块儿呢。


    贺立树嗓门也大,一起干活的人也不少,李申也见过,他以前也是在这边上学,差不多大的都认识,可以随便插话。


    “别说,宋知青长得才俊呢,看着白净得跟小姑娘似的。”


    “那是,咱宋知青是城里来的。”


    “老朱喜欢的不得了,说是要去咱中学里教课呢!”


    “嗯,他还太小了,拒了,大家见着也别提,小孩儿面儿薄,别给说羞了。”贺峰穿戴好,拿着木锨顺着河边往下走。


    这跟交代其他人别逗自家小孩儿似的语气,大家也知道,贺峰认下这个弟弟了。


    “成,不说,以后让宋知青好好教家里娃娃,不好好上学就打。”一个四十多的男人直起腰说了句。


    旁边人呛他一句,“得了吧,就嫩家那娃,惯成啥了,就不是读书的料。”


    其他人哈哈笑开来,也没再说宋青书婚事儿的话题了。


    贺峰听着,偶尔提到自己和宋青书了才会说上一两句。


    没想到李申又开了新话题,“人家城里时兴自由恋爱呢,咱知青应该是没有喜欢的,不然肯定主动就去了。”


    “城里管这个叫什么,搞对象。”


    他之前跟着家里亲戚在城里待过一段时间,就是在饭店里帮工,但因为眼睛,被辞退回来了。


    李申到不在意这些,要是真的在意,也不用活了。


    村长正好过来,也接了句话,“对啊,这多好,尊重个人意愿。”


    闷头干活的贺峰也听进去了。


    自由恋爱。


    那他和宋青书之间,也算是吧。


    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因为喜欢,说开了就在一起过日子。


    “哎,村长,马上又是开学,又是中秋的,不能天天来上工吧?”


    “开会咱就说了,不强制,来了给工分,按分儿算钱,不来也就那天没有嘛。”


    “这些天老金都在这儿,给大家记账。”


    擦眼镜儿的老金摆摆手,“我不成,都退休了又让你弄过来,我眼都花了字也写不好,你不行把宋知青叫过来记。”


    “反正也就坐一边儿记名字,不费事儿。”


    “给他也记上工分儿,比咱这些干活的少点呗。”


    魏老大也同意,村长想想也对,老金毕竟年纪大了,在这儿一直坐着都要捶捶腰,不一会儿就得站起来走动两下。


    “那成,贺峰你看呢?”


    贺峰把木锨立在面前,用手支着回话,“他就能来几天,马上开学就去教书去。”


    他不缺这点儿工分儿,之前奖励的钱都攒着呢,够他和宋青书生活的。


    就是怕宋青书一个人在家闷,不行还能抱着小花过来走走。


    “成,那后边儿我坐这给大家计分儿。”村长说完,就被人喊走了。


    贺峰继续干着活,脑子里都是宋青书脸上羞粉的模样,还有离开时眼睛亮晶晶地喊他早点儿回来。


    想着回家手上动作也就快起来,旁边的贺立树喝完水回来看见,都觉得不愧是部队里出来的,这体力就是好。


    大家伙儿一起干完,贺峰拒了两根烟,走过去让老金记上工分儿。


    别人慢吞吞扛着东西往家走,贺峰把木锨锄头拿在手里,骑着车一骑绝尘。


    贺峰到家时,天还没多黑,院子里没开灯,小黑依旧不在,小花不知道在哪里喵呜喵呜地叫着。


    堂屋里突然蹦出来个人,抱着他喊哥!


    像个树袋熊抱在树上,两条腿都扣在一起,整个人扒在贺峰身上。


    “家里有老鼠,小黑抓了不吃,逗着玩儿!小花害怕,没敢过去。”


    他应该是吓着了,贺峰顺着他的背,“没事,小黑就是喜欢逗老鼠,晚上哥找找哪里有老鼠洞,堵上。”


    “明儿跟哥一起去上工,去帮着记工分,去吗?”


    宋青书点头,窝在他颈窝,“好。”


    第26章 崽崽不困 老式闹钟敲响了七下……


    老式闹钟敲响了七下, 宋青书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撑着胳膊从床上坐起来,棉花被软踏踏地窝在身前。


    他打着哈欠, 把困意甩走。


    贺峰推开门走进来,他已经穿好衣服,喂完家里的鸡鸭。


    “崽崽今天起得怪早。”


    他坐在床边,昨天是哄着宋青书才睡着的。


    早也不知道人这么怕老鼠, 这下知道了他盘算着去买点老鼠药,又怕被小花和小黑吃了,不过放高点应该也成。


    宋青书张开胳膊, 软着声音喊:“哥哥。”


    他昨天才发现, 贺峰很喜欢这个称呼, 叠词也确实适合撒娇, 宋青书喊完贺峰的反应也有一种被南宫问雅摸头后的感觉。


    很好玩。


    贺峰结结实实把人抱在怀里, 衣裳还没换,被窝里都带着他身上香香的味道,“早上就开始粘着哥了?”


    宋青书也不说话, 都已经调开感情的事情了,黏糊点怎么了。


    贺峰亲亲白净光洁的额头, “哥给找衣裳, 换了收拾完咱就要去上工了。”


    看见对方浓密的睫毛晃动着眨了两下, 贺峰知道这是听进去了, 放下人去柜子里找衣裳。


    贺峰把衣物放在床上, “崽崽要带小花去吗?”


    “可以吗?”


    贺峰想了想那边的环境,“但是只能抱着,那边泥土多,不然回来又要给小花洗澡了。”


    “那不带了, 让小黑在家陪小花吧。”说话间,宋青书解开睡衣的扣子,露出白皙的肩头,看起来莹润有光泽。


    像是无暇瓷白的碧玉。


    贺峰眼神一暗,粉白的尖尖要露不露的,勾得他额角青筋直跳,他转身走了出去。


    再待下去,今天也要迟到了。


    他的时间观念不允许总是做这种违约的事情,“那哥去给小花也准备点吃的。”


    农村里养猫狗没那么讲究,基本就是人吃啥动物吃啥,菜汤和米汤拌在一起也是饭,肉骨头和鱼汤也是饭。


    大桥前头的坝关了,为了让他们施工,水面平平,鱼也冲过去了,贺峰想着晚上也可以去前头有水的地方撒一网。


    明儿晚上就能炖个鱼汤,小猫也能吃点小鱼。


    宋青书穿好衣裳走出来,接了水蹲在院子里刷牙,小花一看见他就跑过来,毛绒绒的小团子噗通一下趴在宋青书脚面上。


    搁着新的布鞋,都能感受到小猫咪的柔软肚皮和温热的体温。


    宋青书弯腰漱口时它又站起来喵喵叫,大概是饿了,用小奶猫的尖牙叼着宽松的裤腿,不停往外扯。


    “好了好了。”宋青书弯腰抱起来,摸摸它小小的、圆圆的脑袋,柔声哄着小猫。


    贺峰看着撒娇的小花,它嘴角上沾着的菜汤都是自己刚才擦的呢,转头听见宋青书的动静儿就跑过来了。


    昨晚洗的衣服挂在晾衣绳上,两条漆黑的裤子,还有一黑一白相邻的裤衩,风吹起来晃着裤腿儿。


    宋青书装作看不见,贺峰又上屋里把他的被子拿出来晒,昨晚睡觉时就闻见了,成年男性都熟悉的味道。


    但好歹还有宋青书留下的清香,他就忍了一晚,但现在有人在身边,就不用太在意那一丁点儿气味了。


    他抱着小花玩的时间,贺峰又去把后门关死,交代着小黑在家看门,不能咬小花,也不能撵鸡。


    全都忙完他才走过来推自行车,“走吧,哥骑车带你。”


    宋青书放下小花,“好。”


    昨天贺峰已经交代过,到地方不用干啥就坐在桌子板凳前,记下来今儿来上工的人,有些人听不清名字,就往前翻翻,看看是不是来过的。


    因为村里很多人都不咋识字儿,有人甚至连大名都没有,只有口头上的名字。


    宋青书当时坐在院子里,被贺峰擦拭着头发,问了句为啥。


    贺峰说是以前闹饥荒逃过来时还小,家里就给取了个小名,就没了。


    以前的宋青书只在历史书上看过那些,饥荒年的事情,现在切实意识到,那些数字下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


    他点点头。


    “那时候……真的有人吃…人吗?”宋青书问出这句话时,贺峰的手都顿住瞬间,晚风吹过来,宋青书抖了抖,“哥?”


    贺峰当时很轻地嗯了一声,“有。”


    “那时候我吃过野草,屋后头的树都被扒掉皮,让人煮了吃,地底下的啥蚯蚓的虫都不放过。”


    “就这咱这儿还是好的,所以好些人从北边逃过来。”


    “差不多也是这时候吧,南地的田里,一到天黑,有一层鬼火飘着。”


    宋青书眨着眼睛,鸡皮疙瘩遍布全身,对啊,现在是81年,贺峰当时也就是四五六岁大的孩子。


    那得是多大的冲击。


    宋青书不敢细想下去,用手攥住贺峰的手腕,他一只手都握不住,指腹下是强劲有力的脉搏。


    “哥,都过去了。”


    “嗯,过去了。”


    其实晚上宋青书因为说自己怕有老鼠让贺峰陪他睡的时候,贺峰也看出他眼底的闪烁,知道他也有想安慰自己的意思。


    不过贺峰早就已经把那段记忆封存了,那慌乱饥荒的时代,谁愿意想起来呢。


    “保车儿”,一个男人站在宋青书前说着,“俺叫保车儿。”


    宋青书不知道怎么落笔,往前翻着昨天的记录,被催的有些慌乱,“嗷嗷,好,你别急。”


    男人扛着锄头,“急着嘞,那边儿催着去挖地来。”


    “咋了。”魏老大正好走过来。


    “这知青不会写我类名儿。”男人有些埋怨。


    “那是你说话人家听不懂,你走吧。”魏老大站旁边,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他叫包成。”


    宋青书这才提笔写下来,提着建议:“其实可以把来的人做成一个表,谁来了就在后面写一笔,没来的就不写那一笔。”


    “没来过的,就再添上名字,在后面划一笔。”


    “这样写的人也省事儿,也不耽误那么长时间。”


    魏老大听着他说,也反应过来,他说的是,真这样干能省下好多时间。


    “你先等等,我去把村长喊过来。”魏老大转身就走,脸上带着笑,不知道的以为中了啥大奖呢。


    贺峰的水杯这次就放在宋青书旁边,昨晚睡得不太好,他连连打了两个哈欠,打开水杯先放在宋青书面前,“喝点吗?”


    今儿上工准备的早饭是玉米面和红芋面煎饼和窝窝头,吃了干巴,就容易渴,宋青书吃的少,倒是没多渴。


    但他还是捧着水杯喝了两小口,就把水杯还给了贺峰,“哥累吗?”


    贺峰仰着头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凸起明显的喉结上下滚动着,“还成,没有在队里训练累呢。”


    宋青书点点头,“哥弯腰。”


    贺峰听话的弯下腰,靠近他一点,一只手拿着白色的帕子就蹭上来,帮他擦汗。


    村长也就是在这么不巧的时间走过来的,旁边还跟着魏老大,其实他叫魏永杰 ,也是村里的干部。


    只是村里人都叫他魏老大,久而久之也没多少人真的叫他大名了。


    “来,老贺,你听听他咋说的。”其实这话有点歧义,他声音还激动,贺峰还以为自家崽崽咋了呢。


    然后宋青书把刚才的想法又说一遍,村长眼睛也亮了,“那这一张纸不够写呢?”


    “那就不画线,在后头写正。”


    “成,以后就这样。”村长直接拍板定下来,宋青书开心得眼睛弯弯,第一反应就是看贺峰。


    贺峰自然知道这个法子,他摸摸宋青书的头,“我们家崽崽真厉害。”


    宋青书蹭蹭他的手,很像早上缩在他怀里被摸的小花,又乖又软。


    今儿中午午休就只能在一块儿睡了。


    宋青书吃完午饭,乖顺地盖上被子准备睡觉,贺峰换了件衣裳走进来。


    原本身上总是热气腾腾的人,身上带着凉津津的水汽,宋青书在他躺下时凑过来,“哥?”


    “崽崽不困?”贺峰揽住他的肩膀,把人搂进自己怀里。


    宋青书窝在他胸前,软软的腮肉被挤出来,嘴巴看起来也是嘟着的,“哥咋换衣裳了?”


    怕给人香香的床弄脏了,贺峰刚才又用湿毛巾擦了擦自己,才换了衣裳过来的。


    “哥嫌弃汗粘着衣裳,难受。”


    “哦。”宋青书明显有些不信。


    “真不困吗?”贺峰揽着他肩膀的手微微收紧,在暗示着什么。


    宋青书支着下巴,抵在他胸前,尖尖小小的下巴压在胸腔肋骨上,有贺峰有些难受,垂着眼看他。


    被询问的人还是不动,眨巴着漆黑的眼睛。


    贺峰稍一用力,整个人侧着身,把宋青书箍进怀里,两条腿交叠着,也被禁锢住。


    他像是虾子,半弯着腰缩进贺峰的臂弯下,怕他不舒服,贺峰勒着腰让人直起来些身子。


    温热香甜的气息洒过下巴,贺峰一只手落在腰上,一只手落在他后颈处,主动凑过来和人接吻。


    反正今儿有时间,贺峰也就不着急,唇唇相贴时,还慢吞吞地磨着,抿着,把粉色的唇瓣磨的微微充血,变得红润。


    他才开始探出舌尖,舔舐过唇瓣甚至于唇角,那里像是开关,舌尖刚碰到宋青书就启开唇。


    像是蚌壳突然张开,露出里面纯白的珍珠,让人垂涎。


    贺峰没有丝毫停留,灵活的舌尖钻进去翻搅着,把里面甜滋滋的津液全都咽下去,手上的力气都在加大,直到两人完全相贴。


    宋青书喜欢和他贴在一起的感觉,滚烫的体温传达到自己身上,好像是贺峰的情感随着一起渡过来,让他心尖都发颤。


    亲的嘴巴都有些累了,宋青书含混不清地呜咽一声,没多久贺峰就松开。


    放在他腰后的手拍了拍,“睡吧。”


    第27章 哥不生气 第二天宋青书再跟着……


    第二天宋青书再跟着贺峰去大桥时, 路上遇上人,都跟他打招呼,喊他宋知青。


    宋青书总觉得他们喊自己时还带着些尊敬, 所以全都笑着应下,他嘴巴笨,不知道说些什么,就那样冲着大家微笑。


    眉眼弯弯, 脸上的梨涡也露出来,看着比平时不说话的病弱形象活泼了点,大家也能说上一两句话。


    听到最多的, 就是:“以后见了我家娃, 好好教育, 他不听话就打。”


    宋青书不是很赞同这个观点, “不能光打, 还是要讲道理的。”


    他们也笑着应下,说对对对,实在不听话了管不过来了再打嘛。


    本来就是骑着自行车的, 并行的人说说笑笑,没一会儿就到了。


    宋青书再次坐在桌凳前, 让每个来人说一下自己名字, 并在人名后面写上一笔画。


    剩下的工作就要等到其他人干完中午的活再过来, 他才需要写一笔。


    村长说一天记四次才能算一个工, 这也是怕有人早上来一次, 记下来就跑路了,其他人也不知道,那就白赚一个工了。


    也能理解,什么时候都会有钻空子的人存在, 哪怕村长已经安排得这样紧密,也还是有,让宋青书碰上了。


    他最后一个过来的,在这之前贺峰想起自己把外头的汗褂放在干活的地儿了,跟宋青书说在这儿等,他过去拿了俩人就能走。


    结果这个贺平就跑过来,说他早上来的迟,直接就去干活,没来得及过来让写上一笔,现在能不能添上。


    他说着自己的名字,但是宋青书翻名单上根本没有,问他有没有什么能证明的。


    宋青书心想总不能他根本没干活就跑来要工分吧。


    看着身上也不像是干一上午活的样子,衣裳都没咋脏,只有脚边的裤腿上甩了一点泥巴。


    贺平眉骨上有个疤痕,让他看起来也很凶,带着帽子,“这人都走完了,我上哪找人证明?”


    他语气有些不耐烦,“你就给我添上一笔,能咋了!”


    宋青书这时候就知道他肯定是没做工就想赚钱,把笔放下了和他理论,“你没干就不能有,不然对别人不公平。”


    他心底其实有些打怵,但想着贺峰很快就会回来,他也不用怕眼前这个像是劳改犯一样的男人。


    “我不给你写。”宋青书把名单合上放好,被贺平拽住,“你就写一笔呗,又不费事儿。”


    宋青书不敢使劲儿,怕纸被撕破,皱着眉威胁他,“你再这样我找村长了!让他赶你走,不能在这干。”


    “你这人咋这么轴啊,叫你写两笔能咋!信不信我打你!”他说着就拿掉了帽子,还把袖子往上捋。


    看着真一副要揍人的样子。


    “你打我我也不给你写。”宋青书脾气也上来了,微微抬起下巴,“一会儿贺峰就来,你能打过他吗?”


    贺平这下彻底生气了,“我说呢这么一根筋,跟贺峰混一起的是吧。”


    “看你长这样跟女的似的,贺峰这么大年纪也不搞对象,是不是搞你了?”


    他凑上来,“哎,跟男的搞爽不爽?”


    “没想到他命还挺好,能搞上你这样的,城里来的小少爷,肯定嫩。”


    意yin的声音听起来很让人恶心,宋青书被气得抖着身子瞪他,“滚!”


    “呦,生气了,真让我说准了?我看你长得也不赖,这样我给你点钱,让我搞一次试试,这个工我也不让你给我记了,怎么样?”


    凑过来的男人光着脑袋,脸上带着奸笑,三白眼上扬,底下一层白眼珠露着。


    宋青书直接一巴掌扇上去。


    被打偏头的男人立刻就恼了,把宋青书往后一推,嘴上更是骂的难听,“我草拟马的敢踏马跟我动手,我弄死你信不信!”


    摔在地上的时候宋青书脑袋都懵了,已经许久没有感受到的心脏震颤再次来临,呼吸不畅,他惨白着一张脸,痛苦地看向贺峰离开的方向。


    怎么会呢,不是心脏没有问题的吗?


    为什么这种痛苦这么熟悉……


    他明明已经看见跑过来的贺峰了,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脸上血色全无,双手捂着心脏,肋骨好像也疼。


    全身上下所有筋脉都像是被人缠在一起,然后割断再重新绑,乱七八糟地扯着。


    贺峰过来一拳头打在贺平身上,把人牙都打掉了两颗,贺平吐了口血,刚想开口骂就听见宋青书粗重的喘息声。


    像是破风箱被强制启动,嘶哑着,抖动着,发出即将报废的声音。


    贺峰慌的不得了,手慌乱地拍着他脊背和胸口,“崽崽?崽崽?别吓哥!”


    原本蜷缩在地上的人被他抱在怀里,惨白的脸因为呼吸不畅泛着青紫,抽搭搭地吸进去一口,又吐出来半口气。


    宋青书知道这不是呼吸问题,他每吸一口气,心脏就像是被钢线缠绕收紧,疼得他不敢呼吸。


    眼里含着清亮的泪水,秀气的眉紧紧皱着,一句话堵在喉口,委屈地盯着贺峰看。


    “哪儿疼,心脏吗?哥带你去卫生所看医生。”贺峰反应过来,什么都不管了,抱着人就跑。


    大桥这边正好有家药房,就是用药比街上的重点儿,贺峰喜欢来这里拿药,因为他受得住,药效也快。


    他也不顾什么,腿上满是泥点,踢踏着的鞋半掉不掉的,半路上还甩掉一只。


    本来上半身快要干的衣裳,这下又湿了,不是累的,是吓得。


    宋青书缩在怀里痛苦的模样让他害怕,害怕这么病弱可怜的人撑不住,什么时候就直接撒手人寰。


    进气儿多出气儿少,全身都颤抖,脸上不带一点儿血色,咬得嘴巴都要淌血,脖子上的青筋崩起,像是下一秒就要炸开。


    太吓人了。


    从前在部队里贺峰也没被吓成这样儿。


    他刚跑到门口就大声喊贺胜,快救人命,吓得屋里正准备吃饭的贺胜搁下筷子和咬了半口的馒头就往外走。


    正好撞上贺峰抱着宋青书冲过来,差点没真撞一块儿。


    贺峰一脑门子汗,也没放下人,就这样让贺胜看,“你快看看这是咋了,心脏难受,还不能喘气儿。”


    宋青书薄薄的唇都在抖,现在心脏的跳动对他来说都是负担,蜷缩在贺峰怀里,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一个小球,把所有疼的地方都折叠缩紧。


    这是他以前留下来的习惯,心脏病发的时候,身边大多数时候都没有人,以前有奶奶,后来是院长爸爸。


    但院长爸爸很忙,不能总来看他,他难受了就把自己抱成一团,暖和一点好像就没那么难受了。


    所以现在也是这样。


    他疼得已经开始耳鸣,勉强睁着的眼睛半阖着,看着贺峰和不认识的男人嘴巴张张合合,大概是求救的。


    他咬着唇,没想到还是心脏有问题。


    就不能让他当个正常人吗?


    眼角的泪珠砸落在地上,在这紧急的时刻也没人看见。


    贺胜知道这是真的急,嘴里的馒头都没敢嚼,“不成,我给他做急救,你去找王德辉,他会扎针,能让人缓过来。”


    贺峰不敢耽误,刚放下宋青书让他躺在竹编长椅上就要走。


    贺胜拉着他,把手放好,“我先给他按心脏,你嘴对嘴给他送气儿,别不好意思,救人命要紧啊。”


    宋青书疼得意识昏沉,但也知道这是要干什么,捂在心脏处的手自觉地分开,贺峰这才看见他刚才疼得交叠的手上都是指甲划过的痕迹。


    贺峰心疼的眼眶泛酸,按着贺胜说的吸一口气渡过去,来来回回五次,宋青书这才能呼吸通畅点儿。


    他缓过来点贺峰也不敢耽搁,借了贺胜的自行车,直接让宋青书面对面坐在他身前,蹬着自行车一路闯到王德辉家里。


    老爷子正在门口的冬青树上锻炼呢,跟拉单杠一样往上做动作,看见贺峰急哄哄过来立马就问咋了。


    贺峰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他看着王德辉就差跪下求他救救宋青书。


    王德辉连忙去屋里拿了自己的针,细长银白色的针,有手指那么长,就往宋青书身上扎,先闭上眼睛的反而是贺峰。


    但也只是瞬间,他立马就睁开了,关切地看着宋青书的脸,“疼不疼崽崽?”


    怕他太担心,宋青书小幅度摇摇头,很快又落下第二根针。


    宋青书不再说话,贺峰皱着眉看完全程,一只到结束宋青书也没有表现出多么痛苦的模样。


    贺峰只觉得他太懂事,以前的家人给的关怀太少,让他遇到问题都只知道自己憋着,哪怕是疼痛。


    却不知道是因为宋青书早已习惯,其实最初的那些年,父母还没有生弟弟,奶奶很爱他,所以也治疗了很多次。


    中医西医,只要能找到的,家里人也都会带着他去看。


    所以哪怕后来父母不要他了,他也没有想过要恨他们,他们也是没办法了。


    他没有去看贺峰心疼的表情,每一根针扎在穴位上,带来的不是纯粹意义上的疼痛,而是酸软的饱胀感。


    像是往一块没有气孔的豆腐里强行挤入一根鱼刺。


    这也证明老先生是真的有实力,宋青书闭上眼睛,心口的疼痛其实已经在减缓,但他却还感觉那种锥心刺骨的疼痛停留在内里,正不断长出尖刺,扎进每一寸皮肉。


    他知道,这是治不好的病。


    过了一会儿,王德辉把所有的针都收起来,说了句好了起来吧。


    宋青书在贺峰的帮助下缓缓坐起来,他已经被疼痛折磨的有点虚脱,全靠着放在他后腰上的臂膀才坐直身体。


    绵软的像刚擀出来的鲜面条。


    “这病是从小就有的吧?”王德辉就坐在宋青书面前,语气轻松,没给他从前医生那种为难的感觉。


    宋青书点点头,声音微弱,“是。”


    “来,手再给我。”苍老的手搭在宋青书白皙的手腕上,皮肤白的也像是白纸,比小孩们写作业用的作业本还白。


    王德辉放下手,“以前喝过药,管用,咋不喝了?”


    宋青书瞪圆眼睛,刚想说从来没有喝过管用的药,突然想起,这不是在原来的时代了。


    现在是1981年,他不是原来的宋青书,是宋知青。


    药,什么药,他调着记忆努力回想着,是被他塞进柜子里不知道作用的那些!


    可是,连原主都不知道具体作用,所以宋青书才没有当回事,谁知道那是有效果的药。


    他想咬唇,碰到了之前被咬破的地方,嘶了一声。


    眼底瞬间就有了水花,“我不知道那是有用的药。”


    贺峰从把他养在家里就没见过他喝什么药,还以为只是之前过的不算好,把人搞得营养不良呢。


    “啥药,上哪买去,我去买。”


    “ 我不会治,刚才也就是止疼,这个病也痊愈不了,只能养着。”王德辉摸摸胡子,“不能操劳,不能大喜大悲,不能对心脏有什么负担。”


    宋青书吓得立马去看贺峰,他因为这个被抛弃过,哪怕贺峰已经说过要养他一辈子,他还是担心。


    他也知道,人都是会变的。


    贺峰不以为然,“那就养着,药再去买,这里治不了就去镇上;镇上不行去市里;市里不行去省城。”


    声音铿锵有力,像是在对着两人下军令状似的。


    宋青书伸手碰碰他的手指,话却是对着王德辉说的,“要是把药拿给您看,能开出一样的方子吗?”


    “我能试试。”王德辉没敢下决断,也给了两人希望。


    “哥,药就在家里的柜子里,以前我爸跟没我说过这么重要,只说让我记得好好喝药,不要剧烈运动。”


    “我没喝的时候还觉得有劲儿呢,没想过是治心脏的药。”


    他坐在那里,抬眼自下而上地看着贺峰,小声解释着。


    就怕贺峰生气。


    “那咱回家,一会儿我再把药拿过来。”贺峰哪能跟他生上气,一对上他就什么脾气都没有。


    哪怕宋青书打他可能都生不上气,还能怕人不解气,拽着人的手再打两下。


    王德辉说成,让他小心着点。


    反正都在这里了,离家里也不算远,贺峰弯下腰就把人公主抱起来。


    走出来见到太阳了宋青书的手还缩着,藏起来怕贺峰看见手上自己抠出来的印子,惴惴不安的等待贺峰宣判。


    贺峰叹息着,“崽崽,哥不生气,哥是害怕。”


    嘴唇上还有伤口,宋青书舔也舔不得,抿也抿不得,眨巴着眼睛,盯着贺峰的侧脸看。


    “以后哥看着,崽崽好好喝药,成吗?”


    “好。”


    贺峰把宋青书放在床上,让他好好躺着,自己出去处理事情。


    从柜子里找到药的时候贺峰都有些想笑,塞在柜子的角落,怪不得两人已经换了房间这么久,贺峰都没有发现。


    宋青书身边还放着热气袅袅的水,两颗糖。


    他剥了一个大白兔,塞进嘴巴里。


    这才是生病的待遇,他很久没有享受过的待遇。


    第28章 陪崽崽睡觉 贺峰这一会儿……


    贺峰这一会儿也没少忙活, 把药送去给王德辉,然后把自行车骑回去还给贺胜,刚吃完饭的贺胜过来问了两句, 知道人没事才安心。


    还顺便去把贺峰的鞋找回来了。


    不然在大路上人来人往的,没过多久就被来往的车轧没了。


    贺峰也是这时候才发现,自己脚上只有一只鞋,剩下那只脚袜子都跑的黢黑, 看着很滑稽。


    他接过自己的鞋,跟贺胜连连说上好几句谢才离开。


    从贺胜那里离开,他又去骑车, 名单还在桌子上, 贺峰收拾好带走, 又骑车去老金家, 说了晌午的事儿。


    贺平是村里有名的游手好闲偷鸡摸狗, 前些日子还因为偷东西被送进看守所待了一段时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


    老金听完也生气,说要去找村长, 贺峰拦住他说自己会处理。


    但这个贺平总是在街上晃荡,你真想找他时还真不知道上哪去。


    贺峰倒也不急于这一时, 让老金放心, 只是接下来的时间要麻烦他了。


    老金说没啥, 按照宋青书这法子来记, 也不费事。


    从老金家离开他就回家了, 王德辉让他给些时间再去,总要慢慢研究的。


    贺峰想起家里还有些药,也没催他。


    去街上又买了煎药的小陶罐,贺峰回家时宋青书已经抱着被子睡着了。


    明明已经养出来一些肉了, 但是这样躺在床上就又觉得和刚来时没什么区别,手上指甲掐出来的红印不仅没消下去,还高高肿起来。


    知道他皮肤脆弱,贺峰拿过之前的药膏给他抹在手上,刚才他也和老金说了,最近都不去上工了。


    先把人养好再说。


    贺峰靠近看着他的睡颜,应该还是不太舒服,眉宇间还皱着。


    温热的手掌隔着层衣物落在宋青书心口,手心下的心跳轻缓,不仔细感受都摸不出来。


    像宋青书这个人一样,看起来温柔的、轻薄的像是刚抽条的细竹,嫩生生的,可能都扛不住一场大风。


    贺峰俯下身亲了亲宋青书皱起的眉宇,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眉间的褶皱一直没有散去。


    他出去换了身衣服,然后找出一包药,按照王德辉的要求放进陶罐里煎药。


    感觉像是生活在古代,侍从在给自家病弱的小少爷煎药。


    贺峰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只觉得要是这样就好了。


    等陶罐里咕嘟咕嘟地冒了响声,贺峰才把黑乎乎的药汤倒出来,早就知道中药难喝,也被这股子钻心的味道冲了下。


    突然就理解为什么自家崽崽不想喝了,又不知道疗效,还这样难闻,大概只能捏着鼻子硬灌。


    崽崽喉口细,吃东西都要慢吞吞地嚼,要让他一口喝下去肯定不行。


    汤药碰到舌头就是一种折磨了,何况喝药时几乎泡在黑乎乎难闻的中药里呢?


    他不免有些埋怨宋青书的爹,既然都让人开了药,为什么不往里面放点甜口的药品,至少,别让这药像发酵的红薯一样,连河沟里烂掉的鱼虾味道都比那个好闻。


    埋怨归埋怨,这药还是要拿给宋青书喝的,还要趁热喝。


    贺峰端着滚烫的瓷碗,放在床边的柜子上,宋青书还在睡觉,他去旁边拿了糖放在一边,才轻轻拍宋青书的肩膀。


    “崽崽,喝药了。”


    他的动作很轻,现在的宋青书在他眼里更像是易碎的白瓷,触碰时都不敢用力。


    “崽崽?”


    宋青书睡得并不沉,他喊第二声人就颤抖着睫毛,睁开了眼睛。


    贺峰语气温柔地询问他还难不难受,宋青书摇摇头,用微弱的声音说不难受了。


    桌上的中药味飘过来,宋青书对药物的味道都很敏感,眼睛瞟向桌上。


    贺峰以为他是不想喝,哄着他,“崽崽要喝药,才能好的快。”


    床上的人撑着自己坐起来,靠着床头,想要主动伸手去端药碗。


    细仃仃的腕看着轻轻一折就断,碗那么烫,贺峰眼皮跳了下,伸手先端起来,“还有点烫,吹吹再喝。”


    碗拿起来,后面的糖就藏不住了,大白兔和牛轧糖一样一个,躺在一起。


    宋青书抿抿唇,像是已经吃到糖果似的,但还是提醒了贺峰,“哥,喝完这个药不能吃糖,最好是喝水。”


    这是小时候喝药喝出来的经验,那时候奶奶心疼他这么小喝药都快比喝水还多,就在喝完药后递给他一瓶加热过的牛奶。


    牛奶还没喝完,就和刚刚喝下去的中药一起翻涌上来,小宋青书哇哇吐了一地。


    医生说喝完药最多吃点果干,不能喂牛奶之类的东西,有些会和药性冲突,药吐出来还要再喝一次,小孩儿只会更受罪。


    后来奶奶就提前准备好水,但是两杯,一杯清水一杯蜂蜜水。


    等药咽下去了,过会儿才会把甜甜的蜂蜜水递给宋青书。


    喝完宋青书才会睡觉。


    贺峰听完又去倒了一杯开水,兌了点凉的,温开水放在桌上。


    宋青书凉丝丝的手碰着碗壁,看起来葱白似的指尖比碗还要白上一点。


    他感受着指尖的温度,还是有点烫的,应该也差不多,“哥,能喝了。”


    “哥喂崽崽喝,今儿晚上想吃啥,一会儿哥去做饭。”


    宋青书想喝完药可能什么都不想吃也不想喝了,就摇摇头。


    “喝一点,晚上哥陪着崽崽睡觉,成吗?”


    他把本来快要送到宋青书嘴边的碗又往后拿了点,像是在说不同意就不能喝了。


    这样孩子气的贺峰并不多见,而且宋青书身上发冷,要是贺峰陪着他肯定会暖和很多。


    于是在贺峰的注视下,宋青书点头,小声说好。


    碗口抵在嘴边,宋青书想伸手自己拿也被拒绝,只能就这贺峰的手去喝药。


    这样也方便他一只手捏着自己的鼻子,哪怕喝过很多次,他也做不到像喝水一样喝药。


    喝的急,有几滴浓黑的药顺着嘴角滴落,汇聚在小巧的下巴处,变成圆圆一滴,将落未落。


    他皱着眉喝完药吐吐舌头贺峰就把水杯递过来,猛灌了一大口水他才缓过来,急促地呼吸两下。


    下巴处就传来温热的触感,软软的,贺峰在舔他下巴处的药。


    宋青书连忙后退,“哥,苦。”


    贺峰尝到了,确实很苦,等那股怪异的味道就缠在舌头上,久久不散。


    “嗯,崽崽受苦了。”贺峰声音苦涩,恨不得自己能替人把那些苦都吃了。


    可他不能,不知道过去这些年宋青书都吃了多少苦,捏鼻子灌药的动作那么熟练,贺峰本来手还没倾斜碗,他自己就追上来喝了。


    宋青书抿抿唇瓣,眼神闪躲,不敢和他对视。


    他怕一看见贺峰脸上心疼的表情,眼泪就会砸下来。


    贺峰可能是猜到他的想法,直接伸手把人的脸捏回来,在他嘴巴上亲了口。


    然后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像是家长在喊小宝宝似的喊:“崽崽?”


    宋青书忍住鼻酸,“嗯。”


    “崽崽。”手落在宋青书柔软的发丝,轻轻抚摸着。


    “嗯。”一滴泪顺着眼睛落下。


    “什么都可以跟哥说,知道吗?”


    “哥来当你的家人,爱人,所以发泄出来,只要哥在,就不用咬着嘴巴不敢说话不敢哭。”


    宋青书完全忍不住了,撇着嘴巴,哽咽着嗯声,呜咽声里夹杂着含混不清的哥。


    像是要把过去十几年的委屈全部哭出来,他躲在贺峰怀里,从号啕大哭到呜咽不清,再到抽噎,贺峰放在他腰间脖颈后的手给他提供支撑,让他少用点力气。


    感觉到他渐渐平息,贺峰才继续说话。


    “王德辉说你不能大喜大悲,这一次性哭干净,以后哥会好好照顾崽崽,不让崽崽再吃苦了。”


    宋青书从他怀里离开,浓密的睫毛被泪水粘湿,黏在一起,眼睛水润润的,眼皮有点肿胀,眼尾鼻尖都是红的。


    “那我不能哭了吗?”他哭的鼻塞,说话听起来都有点闷闷的哑。


    像个撒娇的小孩儿。


    贺峰被他逗笑,“能哭,咋不让哭呢,要看原因。”


    可以在床上受不住的哭,贺峰没说出来,怕把人说羞了。


    “哥,小花呢?”


    “外头跟小黑玩呢。”


    贺峰身前的衣服都湿了一点,始作俑者像是没看见,还眼巴巴地看着贺峰,“我想下床,跟小花玩一会儿。”


    “哥摸摸心口。”


    贺峰还是有点担心。


    宋青书挺胸,拉着贺峰的手放在心口,“还跳着呢。”


    心跳还是幅度很小,不仔细摸感觉都要摸不到,看宋青书确实不像难受的样子了,贺峰这才点头。


    甚至鞋都是贺峰给他穿上的,脚上干干净净的。


    贺峰做饭的时候,宋青书就坐在灶台后面,他手冷脚冷的,说想要烤火。


    怀里还抱着毛茸茸的小花,一天没看见他的小花喵呀喵地叫着,圆碌碌的眼睛看来看去,像是不认识宋青书了一样。


    晚上做的清汤面,贺峰惦记着他刚喝完药,肯定吃不了什么油乎乎的东西,不光把煎蛋换成了荷包蛋,连他碗里的猪油都少放了些。


    明儿去镇上买个乌鸡也成,回来给崽崽炖汤喝。


    即便是已经很清淡了,宋青书也有些吃不下去,只吃了几口面条,被贺峰哄着他把荷包蛋吃了,他就不愿意吃了。


    滴了两滴香油的面条汤倒是喝好几口,但贺峰没让他多喝,不然半夜肯定要渴醒。


    没吃几口身上也暖和些,贺峰关了灯才借着夜色摸上床。


    他身上不像平时那么热,手上还凉凉的,宋青书闻到肥皂的清香味,猜他又偷偷擦了身子才过来。


    但也没点明白,转身侧过来想抱着贺峰。


    他还没伸手,贺峰就把他揽进怀里了,下一秒,灼热的呼吸落在脸上。


    宋青书闭上眼睛,舌尖还感受到微凉的薄荷气息。


    贺峰亲人很多时候都很急躁,吮吸舔咬一个都不落下,但这次很轻柔,温和地像是在给孩子舔毛的猫。


    呼吸间都是让宋青书安心的味道,他软乎乎的舌头凑过来,回应着这个吻。


    贺峰呼吸稍微重了点,但还是慢吞吞地亲着。


    像是在克制什么。


    没多久宋青书就感受到了他的克制,抿着唇没敢说话,“哥,你难受吗?”


    “没事,不管它。”


    贺峰的手挪到宋青书背后,把被子又往上扯了点,掖住,不让被窝里的热气儿跑出来。


    怀里人还带着那股清雅的淡香,贺峰现在知道了,那是用药浸出来的,透骨的香。


    他不嫌冷,把手抽出来轻轻拍着宋青书的后背。


    寂静的夜里,拍在脊背上轻轻的声音也很清晰,宋青书迷迷糊糊地说了句:“哥,要是我能早点遇见你就好了。”


    贺峰的手顿住瞬间,还没说话怀里人就已经睡去。


    “以后哥会一直陪着你的。”


    第29章 清炖乌鸡汤 最近宋青书每天早上起来洗……


    最近宋青书每天早上起来洗漱前先撕掉日历的上一页, 然后送到厨房给贺峰,留着烧锅。


    小花像是知道他身体不好,之前总扒着他裤腿, 现在就窝在脚边小声喵呜,等到宋青书揉它的小脑袋时就会舒服的仰头,呼噜呼噜响。


    做饭时宋青书喜欢坐在旁边和他说话,贺峰就听, 还会应上几句。


    只是连喝了几天的药,宋青书却不见好,还没有前些天贺峰养出来的宋青书看着健康。


    贺峰怕他伤了胃, 每天都是在饭后才帮他熬药。


    可还是不见好。


    “崽崽一会儿还睡吗?”


    明儿就开学了, 他这样贺峰很不放心, 但宋青书想去, 他也没有真拦着, 只说别和小孩儿生气。


    都是半大小子,真犯浑家里的老子都管不住,别说宋青书这样清秀的老师了。


    宋青书摇摇头, 这两天睡得太多,越躺越乏累, “想再看看课本。”


    “好。”贺峰洗洗手, 掀起小锅锅盖, 里面是焯水的乌鸡, 不大, 但有点肥,锅里飘着一层油花。


    贺峰把带着油花的汤舀出来,放进一个钢盆里,可以泡馒头喂给小花和小黑。


    缓过来的宋青书这两天胃口也恢复了些许, 闻到香味就有点饿了。


    他眨巴着眼睛看向锅里,雾气蒸腾得几乎看不清锅里有什么东西,隐隐约约看到一团乌漆麻黑的物体。


    “是乌鸡,炖汤喝,对身子好。”贺峰见他盯着锅里发呆,主动解释着。


    其实他还想用弹弓去打两只鸽子来,只是这些天都没得闲,就放弃了。


    “早上让贺立树送来的,他媳妇儿又怀上了,昨儿就说要去镇上买老母鸡,我让他捎过来的。”


    宋青书醒的比贺峰晚一点,不知道早上有人来过,点点头。


    “是不是饿了?”贺峰问。


    大锅里是贺峰一大早蒸的咸饼,里面放了油和切碎的青菜和葱花,还有一点点肉碎,增加点香味。


    他想着炖汤还需要些时间,要是饿了能垫垫肚子。


    宋青书刚点头,大锅锅盖就被贺峰掀起来,用锅铲铲出来一个白面饼子,用碗盛出来递给宋青书。


    “吃吧,尝尝这个好不好吃。”


    贺峰以前就喜欢吃咸饼子,就着米汤或者稀饭,一顿能吃四个。


    宋青书用筷子夹着吃,贺峰往锅底下填了好多柴火,“咱先吃早饭吧,这汤要炖上些时间呢。”


    说罢,两人又回了堂屋。


    “崽崽一会儿哥去王德辉那边问问,你自己在家待着成吗?”


    宋青书应下,自己坐在餐桌前吃咸饼,掉下来的渣渣都被小花舔掉,不掉的时候小花就蹲坐在下面仰着头看他。


    发现了的宋青书还会特意逗它,用手里的饼子转移它的注意力。


    贺峰吃饭快,收拾好见他在和小花玩,放心地骑自行车走了。


    来的巧,王德辉也正在吃饭,应该是外孙不好好吃饭,差点挨打。


    看见贺峰过来,他闺女拽着外孙的衣领往里屋里去,问他吃不吃,不吃就挨打。


    衣架还没落在身上小朋友就开始嚎叫着哭了。


    “吃饭没有?”老爷子问。


    贺峰自顾自找了个凳子坐旁边,“刚吃过,我来问问您老人家药的事儿。”


    王德辉自然知道他是为了什么来的,用筷子指向旁边,“那上面一张报纸,写好了方子。”


    “这药你得去市里的中药材市场里拿,这两天咋样?”


    贺峰拿过报纸看了两眼,上面是用钢笔写的字,有几个字都晕开了,浸透纸张。


    老爷子肯定问得不是自己,贺峰看不明白那些奇奇怪怪的药品名字,“还好,就是看着咋这么没精神?喝完药还不如不喝似的。”


    “嗯,有两味中药药性相冲,又互相牵制,所以就表现在身上了。”


    他低头呼噜着喝粥,贺峰有点着急,“那咋整,不能换别的药吗?”


    “换不了,我没有这个本事。”王德辉并不是阴阳怪气,而是那药用到极致,以他的能力是不敢随意开下这种药方的。


    他也理解贺峰的心情,“你放心,喝了药不会对身体有啥大伤害,只是虚弱点。”


    “至少,心脏不会那么难受。”


    他这么说贺峰也就知道,哪怕药有瑕疵,也必须喝。


    要是坐车去市里拿药,可以去打听打听有没有中医老先生,能给改进改进药方子。


    贺峰想着家里还炖着乌鸡汤,和王德辉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他没急着回家,今儿逢集,干果摊子上买了点枸杞红枣和葡萄干。


    既然喝药不能吃奶糖,这种干果应该能吃,这些还能用来做饭,贺峰还看见干木耳,也买上了点。


    刚从店里出来,就看见村长走过来,一脸关切,“哎,贺峰,宋知青咋样了?”


    “好点了。”贺峰拎着手里的东西,坐在自行车上,“这两天看见贺平了吗?”


    村长也很无奈,叹息了声,“没看着,我就是来街上说的,这个贺平啊,真是给他爹娘丢人。”


    “没事儿,你没跟四哥四嫂说吧?”贺平他爹娘也是和贺峰一个辈分,但不是一家子人,老两口一个老实本分,一个神神叨叨。


    四嫂田晓珍是村里有名的神神叨叨,说是能看见鬼魂,贺峰不信这些,也没跟她说过什么话,见面了就喊一声。


    主要田晓珍身体也不大好,贺峰也不想因为贺平影响她,就没让村长说。


    “我没跟人说,不知道会不会传出去。”毕竟村子不算大,有点什么事儿一会儿就跑得没影儿了。


    贺峰点头,“成,家里炖着鸡汤呢,我先走了。”


    家里宋青书这两天穿的都比平时厚实点,今儿还起风了,贺峰说今年秋天比往年冷的都早,到冬天都担心宋青书冻着。


    宋青书嘴甜地说有哥在就没那么冷。


    贺峰骑着自行车直接进了院子,坐在堂屋小桌前看书的宋青书转头,看见贺峰手里拎着东西,“哥买啥了?”


    贺峰走过来,把手里的袋子提高,像买东西回家给孩子展示的家长,“葡萄干,哥尝了,很甜。”


    “以后崽崽喝完药就抓一把吃,甜甜嘴。”


    宋青书看着那一袋沉甸甸的葡萄干,眼睛弯弯地答应。


    “没有桂圆,过些天去镇上再买点留着吃,红枣能熬粥,也能平时吃,补血的。”


    贺峰把红枣和葡萄干都抓出来点放在小桌上,宋青书看书前都会把桌子擦的干干净净,怕有油点,弄到书上就不好了。


    他把东西放进木柜子的抽屉里,“放这儿了,崽崽想吃就自己抓。”


    “拿完袋子要系紧,不然容易坏。”


    “好。”


    他交代完走过来,拿起一个红枣塞进嘴里,不明显的嫌弃了瞬间,有点儿太甜了。


    微微发黄的纸张上是宋青书用朱老师给的铅笔写下的字,是正楷字,看着横平竖直的,看起来就板正。


    至少贺峰能看清是啥字了,总比王德辉那写的字好看很多。


    贺峰默默对比着,嘴上也不忘记夸人,“这字写的也好看。”


    “你看吧,鸡汤应该也快成了,哥一会儿盛出来,等不烫了再喝。”


    贺峰走出去,院子里的鸭子嘎嘎叫着,他还以为又是小黑在赶鸭子,但小黑正趴在浴室门口给小花舔毛呢。


    小花正睡着觉,被它宽大的舌头舔的小脑袋一晃一晃,也没见醒过来。


    贺峰也觉得有意思,没打扰,去鸭圈看看鸭子咋了。


    风忽然挂起来,眼看天要阴起来,贺峰也没把鸭子放出去,一进鸭圈就把鸭子吓得乱窜。


    贺峰看见铺的一层干草上有两个白色的圆圆的物体,原来是下蛋了。


    他走过去拿起来,有一个摸起来还是温热的,沾着细小的白色羽毛,他捧着两个蛋走出来,放在水盆里洗了干净拿进屋里。


    “崽崽?摸摸看。”他把那个温热的蛋递到宋青书面前。


    宋青书放下手里的铅笔,不明所以地伸手碰了碰,是热的!


    瞬间那双黝黑的眼睛就亮起来,他从来没有摸过还带着温度的鸭蛋!


    贺峰看见就知道猜对了,城里的小孩儿哪见过这个,肯定觉得新奇。


    可惜这温度并不能持续太久,宋青书还是小心翼翼地捧着那颗不算大的鸭蛋,好奇地问:“哥,这能孵出来小鸭子吗?”


    贺峰摇摇头,“咱家里只有母鸭子,没有公鸭子,孵不出来。”


    “还要公鸭啊。”宋青书有点失望。


    “那咱家的鸡呢?”他又燃起新的希望。


    家里确实有只公鸡,是贺峰之前买错的,也没杀了吃,“能孵,下次崽崽听见母鸡咕咕叫,去鸡窝里找找看。”


    “但是别拿,留着让鸡孵一下试试。”


    其实贺峰也没自己试过孵鸡蛋鸭蛋,每年街上都有卖鸡仔鸭仔的,谁也没想过自己孵。


    但宋青书看着很好奇,那就孵下试试,也不费什么心力。


    “嗯!”宋青书把手里变凉的鸭蛋还给贺峰,“鸡窝在哪啊?”


    贺峰指着外头,“前院那个麦秸垛,里头让鸡扒拉出来个窝,怪深的,小黑够不着,得伸手进去摸摸才知道。”


    “别让小黑够着了,它真吃生鸡蛋。”


    宋青书没见过小黑吃生鸡蛋,只知道贺峰每次打完鸡蛋最激动的不是小黑,是家里的几只鸡,上去就啄着吃。


    不免让宋青书想到以前自己刷短视频时看见网友们留下的评论,都很有意思。


    贺峰把一个鸡蛋托腾出来,留着放鸭蛋,“等存够五六十个,就能腌鸭蛋吃,清早不想吃馒头就能直接就着粥吃了。”


    自家养的鸭子,下的蛋个头不算大,但蛋黄大,最适合用来腌制咸鸭蛋了,一切开黄澄澄还流油,也不会太咸,最适合就粥。


    “好啊。”


    来回几趟,乌鸡鸡汤总算熬好了。


    贺峰往锅里放了点枸杞和红枣,清亮的鸡汤上飘着清浅的油花,看着就知道很鲜。


    他盛出来一大碗,放了个陶瓷勺,端着放在小桌前,“崽崽,哥放这里了等会儿喝嗷。”


    “这么多吗?”


    刚吃过饭也不算太久,宋青书看着这一大碗有些头疼,又怕贺峰根本没给自己准备,光想着让他喝了。


    “嗯,喝不下了就放着。”


    “鸡肉现在吃不吃?”


    “不吃了,能做别的吗?”宋青书记得炖汤的鸡肉都没什么味道,还容易塞牙,就不太想吃了。


    贺峰想想锅里那只肉不算少的乌鸡,瞬间有了主意,“那留着晌午做葱油鸡,哥去把骨头去掉。”


    刚说完,闻到味儿的小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跑进屋里来了,身后还跟着小花,看见桌上的碗就开始吐舌头。


    贺峰有些无奈,想起灶台上放着的漂油花的鸡汤,“过来,真是个大馋狗。”


    宋青书吹了吹勺子,一边小口喝着热腾腾香喷喷的鸡汤,一边笑着看贺峰给小黑和小花泡馒头。


    第30章 给个教训 日历终于撕到九月份……


    日历终于撕到九月份, 宋青书也迎来去学校的日子了。


    他昨天已经和贺峰商量好,从今天起,他去学校上课, 贺峰去大桥上工,一个多星期后放假了,再一起去镇上买月饼,过中秋节。


    贺峰同意了, 唯一的要求就是今天要送他去学校,顺便看看带的小孩儿有没有特别皮脸的。


    有的话贺峰过去还能镇住小孩儿呢。


    宋青书也同意了,把家里之前那些糖装兜里几个, 准备每天都选出两三个表现好的, 奖励糖果。


    以前在福利院就是这么带小朋友的, 只不过那时候糖果少, 他每次只能选出来一个小朋友。


    贺峰还往他兜里放了几颗红枣, 让他去学校里泡水喝,红枣也能补补气血。


    宋青书的帆布包里装着课本和教案,贺峰就带着他往学校里去, 平时学校门口没什么人,之前收麦子的时候没地方晒, 好多人把麦子直接倒在学校里面外面, 铺平就能晒。


    今儿毕竟还要交学费, 家长也来了不少, 等放学就没什么家长了。


    因为贺峰在村里的辈分和名声, 来的家长只要有认识的都会和他打声招呼,宋青书听着那帮孩子有的要喊他爷爷,有的要喊太爷就觉得离谱。


    但贺峰每一个都点点头说好。


    宋青书第一反应是好在贺峰不用给全村的小孩儿发红包,不然一年到头赚的钱就全没了。


    好不容易进了学校, 贺峰带着他直接进了校长办公室,校长看见两人连忙打着招呼,宋青书刚自我介绍个名字对方的烟就已经递出来了。


    “来,小贺叔。”贺峰本想摆手说自己不吸了,但还是接过来别到耳朵上。


    他本来看着就是糙汉子那一挂的,别上烟看着更不好惹,不像是贺平那样的混子,倒像是有些实力的人。


    校长没让宋青书多说反而先自我介绍起来,“我叫罗献才,是咱们学校的校长。”


    宋青书看着他还算和蔼的脸,和他握了握手,贺峰也递过去一根烟,“麻烦你,以后照应着哈。”


    罗献才接过烟摆摆手,笑得见牙不见眼,“那里的话,咱都认识多久了,都是应该的。”


    两人从校长办公室走出来,去了旁边。


    朱老师正坐在旁边的屋里,给来来往往的学生登记,他旁边站着个年轻人,看着和朱老师长的很像。


    “哎,青书你来了。”朱老师看见宋青书写字都快了点。


    好在报名缴费已经开始很久了,也不剩多少人了,房间里也没那么拥挤。


    王群水看见贺峰喊了一声小爷,身边的小男孩被拍了下立马主动叫人:“小太爷。”


    “呦,小顺都要上中学了。”贺峰还记得自己去吃孩子三岁生日席呢,一转眼就上中学了,小孩儿长的快,都到王群水的胸口了。


    “他娘咋没来?”贺峰顺嘴问了下。


    “这几天害病了,喝完药在家躺着呢,我来给顺子报完名就走了。”


    说着说着就排到他,交完钱他拿了点儿零钱给顺子,让他缺啥文具自己去买,然后急匆匆打声招呼就走了。


    贺峰猜他还要去大桥上工,也没拦着,毕竟还要赚钱给家里人呢。


    他站在门口像是守门的,里头朱老师的孩子在和宋青书讲话。


    朱成飞刚从专科学校毕业回来,没考上大学还有点遗憾,分配回家老爷子也开心,就准备留下来好好教书。


    家里的中学也确实缺老师,一起分配回来的还有老金的小女儿,还有一个男老师。


    加上宋青书,算一算也有八九个老师了。


    两间办公室都能坐满了。


    罗献才站在学校门口抽上两口烟,眯着眼睛看向离开的家长,他们身上都是粗布衣衫,钱都包上里三层外三层,小心翼翼地拿出来数好几遍才交上来。


    别看就是个小小乡村中学,他觉得自己能干出来名堂,带着这些孩子飞出农村。


    报完名,贺峰和罗献才带着宋青书去了七年级,班里四十几个人,看着高矮胖瘦都有。


    书刚才大家都领了,放在木桌上,新书都没咋敢翻开,生怕弄脏了。


    好多孩子甚至连笔都没有。


    宋青书站在他们面前,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用对待小孩儿的语气进行自我介绍。


    他明明脸色和平时一样苍白,但眼底的神采像是蝴蝶一样飘飘欲飞。


    见他这么有激情,贺峰也放心了点,转眼时还看见王群水的儿子,叫王顺,刚才就看出来这孩子怪高,坐在班里都算突出的。


    贺峰身高体壮的站在门外,里面的小孩儿总是忍不住侧目打量他,哪怕讲台上肤色白皙长相漂亮的宋青书还在讲话,也忍不住走神。


    宋青书没办法,让贺峰站在班级后面,本来可以坐在课桌前的,但班里的课桌都不太够,刚才发现的罗献才已经出去找课桌了。


    休息两个月,这是第一节课,宋青书没敢上数学课,而是语文课。


    他刚才问过朱成飞,他能带化学数学之类的课,新来的男老师会物理数学,金艳会文学类的课,思想品德还有历史都成。


    英语他们都觉得自己说的不好,可能后面就要让宋青书主讲英语了。


    第一节课,宋青书已经在家里一个人讲给小花和小黑好几次,自觉没有问题。


    除了课堂不太活跃以外,其他都还可以,宋青书觉得可能是因为他和这些孩子们都不太熟悉的原因。


    其实课堂上还有一个问题,女孩比男孩少,差不多只有一半。


    不到二十女孩,三十几个男孩,严重的比例失调。


    宋青书知道这个年代会有很多人上不起上不了学,可能一家子只能供一个,大部分人还是会选择男孩。


    他收拾好包,说了声下课就走出去,贺峰发现他情绪不太对劲,问他咋了。


    两人一路到办公室,宋青书也没说原因,贺峰从兜里拿出一个牛轧糖,剥开,“第一节课上的很好,奖励一下。”


    这时候金艳也抱着书走进来,她还打扮了,之前宋青书就发现了老金家里条件是要好一点。


    贺峰说老金上过学,也是知识分子,是村里的老会计,送儿子当兵,送闺女上学。


    一个都没少供应,以后不知道多享福。


    “罗校长说咱都是年轻人,坐一个办公室有话说,我就直接过来了。”金艳是圆脸,白白的,有点肉,看着很好亲近。


    她穿着长裙,裙摆垂到脚腕,底下的帆布鞋看起来样式也不一样。


    “好。”宋青书笑笑。


    “小爷。”她冲着贺峰打了声招呼,贺峰点点头,拿起旁边的茶杯去倒了一杯热茶,又拿出宋青书兜里的红枣,掰开点缝隙才泡进去。


    金艳看见了,把自己带的红糖拿过来,“放一点儿这个吧,老红糖,没那么甜。”


    她性格开朗大方,有她带着,贺峰也不怕宋青书不好融入进来,陪他跟金艳聊了一会儿。


    新来的男老师敲敲门,在金艳说进时才推门而入,他脚上的鞋和金艳的是一款,看着瘦瘦高高的,眼睛上还带着眼镜。


    看着就很文面,带着书生气,和他们打招呼。


    金艳嘴上吐槽着说他咋来这么晚,手上却帮他收拾着东西,让他坐在自己对面。


    宋青书看出两人关系不一般,带着贺峰出去,毕竟贺峰答应他了,今天会去上工。


    贺峰站在办公室外面,摸了摸头发,又牵牵手,“课上的很好,小宋老师,不要担心旁的。”


    那双细软的手一如既往的凉,贺峰捏了捏,等自己的手帮他暖差不多才依依不舍的跟他道别。


    宋青书嘴唇眼色都是淡粉的,抿着唇和他说拜拜。


    贺峰说晌午放学还会来接他,宋青书也答应。


    贺峰没想到的是,他骑着自行车没走多远,就看见一个男的身形很像贺平,他加快速度追上去,发现还真的就是贺平。


    对方还没看见自己,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一脚踹在前面的人身上。


    把车停在路口,贺峰拿过旁边人家门口放着的扫帚就走过去,靠近了才听见贺平在吼叫什么。


    “钱给我,你今儿来上学的,我不信没带学费!”他光着头,脸上还有伤疤,凶起来确实骇人。


    宋青书也就是被他吓得,还被推倒在地上。


    眼看他又要往前踹,前面还是个小孩儿,看着瘦弱得身上都没有几两肉,抱着肚子哭着说没有钱。


    贺峰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就这样把贺平打死。


    他抄起手里的扫帚,手里拿着扫帚头,用细长的木棍抽在贺平背上。


    脚还没落下就挨了一棍子的贺平捂着背转头,“我靠谁打我!”


    转过头看见是贺峰转身就想跑,被他踹了几脚的男孩还缩在地上,伸出来的脚把贺平绊倒。


    他趴倒在地上,慌张中侧过脸,这下摔的不轻,脸被地上的小石子划过,冒出几滴血。


    贺峰走过去,用木棍连着又敲了好几下,贺平一直喊着他错了,以后不敢了,放过他吧。


    这哪是知道自己错了,只是怕了而已。


    贺峰知道他只是害怕这挨打,害怕疼,当没听见,用脚踩在他后背不让他起来。


    还伸手把旁边哭的满脸是泪的少年扶起来,问他:“身上疼吗?”


    小男孩儿都快被吓傻了,还捂着肚子不敢动,只知道摇头。


    贺峰怕他是被踢到内脏不能说话了,上来就拉着他的衣裳要看看。


    男孩本来拽着自己衣裳的,发现贺峰没有恶意也松开了手,里面是卷起来的黑布。


    只看一眼,就知道那是啥。


    他身上被踢的地方留了红印子,半大的小孩儿皮肤也嫩,到晚上肯定要发青发紫,“学校都上课了,快去上学吧。”


    “放心,你以后都碰不着他了。”


    “身上要是难受,就找老师带你去大队看看。”


    男孩坐起来,脸上的泪还没干,痕迹斑驳,身上的衣裳也皱巴巴的不太干净了,还自己拽着,想给抻平。


    他抹抹脸,朝着学校跑过去,离开了这个巷子。


    贺峰见小男孩跑远,从巷子口转弯去了学校,直接把地上的贺平翻了个身。


    “喜欢踹人是吗?喜欢管小孩要钱是吗?”他语气狠起来,总归是在部队里待过的人,真生气看着比平时还要吓人的多。


    躺在地上的贺平吓得赶忙求饶,“我不敢了爷,真的,以后再也不敢了。”他两只手合十,不停地哀求着。


    贺峰看着他,“哪只手推的他?”


    都不用解释贺平就知道他说的是谁,那个城里来的知青,摔在地上后就跟要死了一样。


    当时贺平也被他吓到了,他虽然爱干偷鸡摸狗的事儿,可不敢搞出来人命。


    “我不是故意的。”他吓得面容扭曲,五官紧缩。


    “不是故意的。”贺峰声音放缓,嗤笑着挑眉,“那你是有意的。”


    “你不说,我就把你两只手都给你掰断,觉得怎么样?”


    贺峰说着手已经搭在他肩膀上,在贺平眼里像是即将吃人的恶魔,一点求饶的机会都不给。


    “我说,我说!这只这只。”贺平把右手递过来,颤颤巍巍的,全然没了作威作福的嚣张模样。


    贺峰把手搭在他右手的腕骨上,“卡吧”一声,贺平的手腕就像是折断的树枝,垂了下来。


    “啊啊啊!”


    杀猪叫一样的声音把旁边杨树上的鸟儿都吓飞一片。


    “喜欢踢人,那你也试试吧。”贺峰后退半步,踢在他小腿胫骨上,这一脚力气也不小,疼得贺平抱着小腿颤抖。


    腥臊的味道传来,贺峰皱着眉头看他湿漉漉的裤子,“就知道欺软怕硬,你爹娘管不住你,我就来教育教育你。”


    “你治病的钱我都给你出,以后好好做人,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贺峰心里有数,小腿最多骨裂,手腕的骨头接一下就成。


    也只是,给他个教训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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