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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章


    ◎千古名将齐聚,驱除鞑虏恢复中华!◎


    年华似水流。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许愿墙依旧在有条不紊地运行着。


    不断有人许愿,也不断有人揭榜完成任务。


    有想获得一笔横财充实国库的,有干旱时节求雨得以大丰收的,有求亲人团聚,身体康复,乃至姻缘美满的。


    最吸引观众注意力的,是这样两个愿望。


    一是大家已经很熟悉的,万朝书院的导师王贞仪。


    她许愿能见识宇宙星辰的奥秘,探索人类真知。


    在所有观众的见证下,她坐上许愿墙提供的特制小火箭,飞向星辰大海继续探索。


    来了一场新奇又刺激的宇宙之旅。


    王贞仪并不是干看着,而是同步对比许愿墙给她提供的教材,进行学习和记录。


    火箭隔绝了外边的极端高温,并无不适,很快路过了白矮星。


    那是一颗曾经辉煌的恒星,如今只剩下炽白的残骸。


    王贞仪立刻对照起了书本上的知识:“它体积不大却密度极高,表面温度高达十万开尔文”,远远望去,像一颗冷冽的钻石,孤独地在黑暗里燃烧着。


    接着,她又经过一颗红巨星。


    它的体积膨胀到了原先太阳数百倍,表面呈现暗红色,膨胀的氢壳不断向外喷洒炽热气体,形成一圈圈辉光的外壳,如同一朵缓慢盛放的火焰之花。


    王贞仪又对着书本,找到了对应的板块。


    继续航行,火箭飞临一片恒星诞生区。


    巨大的星云弥漫着氢气和尘埃,色泽斑斓。红色的电离氢区域和幽蓝色的反射星云交织在一起,内部,有新生恒星在聚合闪烁。


    王贞仪透过舷窗,看见一颗金牛T星变星。


    根据教材上所说,这是恒星的幼崽形态,周围环绕着朦胧的星周盘,正往外喷射高速等离子体射流。


    接下来,又遇到一颗中子星,那是大质量恒星塌缩后留下的极端产物,直径不过二十公里,非常之袖珍迷你,质量却达到了太阳的两倍。


    它的磁场极其强大,释放出的脉冲射电波如同宇宙的心跳,每隔几秒,便精准地跳个不停。


    远远的,还有一颗孤立的棕矮星。它可怜兮兮的模样,未能点燃氢聚变,亮度极低,只发出深红色的黯淡微光。


    更远的光年之外,稀薄的宇宙尘粒和零星的彗核缓缓漂浮着,似一场无声的落雪。


    观众为这绝美的景色惊叹不已。


    不过,都说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他们只需要静静欣赏就好了,而王贞仪要考虑的就多了。


    要让飞船上的小机械手,伸过去近距离采样,要将所有数据记录下来,最后,还要编写出适合古人的天文学课本,等会在万朝推广。


    怎一个忙字了得。


    另一个愿望,同样是大家有所耳闻的,刚从大秦那里回来的名医李时珍。


    他从王丞相的复活经历上,获取了新的医学灵感。


    李时珍许愿,能得到后世的先进医学知识和仪器,继续攀登医术新高峰。


    天幕同意了这个愿望。


    并且贴心地提示,你还需要一些人体实验的素材,以便试错!


    万朝观众一听,争相给李时珍投送昏君和奸臣。


    惟恐落后一秒,人家的实验素材就收满了。


    什么徽钦、什么弘光、什么赵高、什么李处耘,全给他们安排得明明白白。


    这些家伙能为医学事业作出贡献,算是此生唯一一次积阴德了!


    ……


    这日,一条震撼人心的许愿发布,宛如洪流般震撼了万朝——


    郑经从陈文帝那里交易来了许愿卡,将自己的位面设置成了副本。


    并传檄万朝。


    邀请各位英杰一道,共伐鞑虏,重开汉家天!


    檄文是张煌言所写,一字字一句句,皆壮阔凛冽,悲怆激昂。


    读之令人怆然动容,如见浩然正气与浴血悲歌流荡在风中:


    《驱除鞑虏万朝义师讨逆檄文》:


    【维汉家正朔,流传万世,华夏衣冠,继绝存亡。自大明太祖高皇帝龙飞应运,奠定疆宇,太宗文皇帝迁都北域,气吞山河。礼乐文章,咸熙百代,岂料天步艰难,边患猖獗,鞑虏趁机窃据神州,涂炭生灵,覆我家邦,肆虐中原者,万历末年至今,四十余年矣!】


    【回首金瓯破碎,宗社凋残。庙堂之上,乌烟瘴气;江山之中,黍离麦秀。彼辈非我族类,心怀豺狼,窃据九州,屠戮忠良,焚我庙貌,戕我先民,贬我风俗,灭我典章,视我衣冠若敝屣,驱我士庶如草芥,汉家血脉,几至湮没无闻!】


    【顾我华夏者,礼仪之邦,四海同心,千秋共祖。今逆贼僭伪,颠倒乾坤,悖逆天理,残虐百姓,天怒人怨,岂容久安!】


    【是以万朝义烈云起,千古志士并驱,愿以血肉之躯,雪千载之奇耻,当以锋镝之利,扫九重之妖氛。】


    【观彼鞑清,窃国篡位,剃发易服,图我种族之灭绝;禁我经书,灭我典籍,欲我精神之沉沦。今吾同仁共起,誓以忠烈扶社稷,复中原衣冠。凡我同胞,心存血性,志在恢复,宜各整戈矛,誓同驱逐胡虏。无分贵贱,不计生死,纵身死魂灭,志未渝也!】


    【列祖列宗在天之灵尚飨!】


    【中原万里,待我披靡逆氛;汉家赤子,愿共誓复山河。黄河不尽,壮士此心不移;青史有名,丹心可鉴苍昊。倘有后退苟安之徒,背本忘祖,必为天人同弃;若能共举大义,赴汤蹈火,虽死犹荣!】


    【呜呼!同胞其勉之!逆贼行将覆灭,王气已尽,天命所归,在我义军。】


    【今举此檄,昭告四海,凡有志恢复者,义不容辞,同心协力,共雪国耻,共复华夏!】


    ……


    四十年血泪,三万里家国,尽在此文中。


    张煌言写得很慢。


    握笔时,几乎一字一泪,往昔的一幕幕自眼前掠过。


    这一路上的烽烟血火,黎民哀哭,还有所有那些,曾并肩作战,生死相托,却终究一一离他而去,相失在无涯沧海中的别时故人……


    最终,定格为了一道披甲仗剑、立在船头的身影。


    殿下,别君久矣。


    当初说好的要一起匡济天下,何忍独弃我一人于岁月中。


    自你离去后,我在千军万马中抬头见一痕月色,有时也恍然如见你眉眼。


    我向金戈铁马,鲸波尽处,长风万里来寻你,那是你曾停留过、战斗过的地方,也是我的来时路。


    “世伯,写完了”,郑经垂手立在一旁,主动给他磨墨。


    张煌言有时看他的仪容,依稀会带上三四分的故人光景。


    但这只是一种错觉而已。


    延平王那样的人,一个时代只能出一个,从前没见过,后来者中,大概也不会再有了。


    ——史张李郑中原路,浙闽粤滇南国都。


    所谓「史张李郑」,是说明末抗清的诸王诸名将之中,唯郑成功出生最晚,最为年少。


    战斗意志却最坚决,影响也最为深远。


    “走吧”,张煌言写完了最后一行字,揽衣起身,决然如利剑出鞘,“去征战。”


    他要将殿下的魂灵重新带回这人间。


    ……


    这则檄文在万朝引起了轩然大波。


    一时间,云集景从,响应者如潮。


    众多英杰摩拳擦掌,誓要带队进入副本,将满清犁庭扫穴!


    就连一些少数民族的名将,比如,岭南圣母冼英,临淮王李光弼,还有北齐的斛律光,都主动请缨参与了。


    这并不令人感到意外。


    当年,晋王李定国在国境西南起兵抗清,就有彝、苗、瑶、壮、侗、仡佬、傣等族的儿女战士们,紧密围绕在他身边,坚持作战。


    数量之多,甚至达过了晋王军队的半数。


    李定国最精锐的特种部队象军,就来自傣人的指点。


    有八十多个白族村落奉他为“本主”,还在他死后为他修建了“天王庙”,年年香火祭祀。


    都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灭清复明,重开汉家天,那只是汉人的事。


    但反抗鞑虏侵略者,让昔日执屠刀的刽子手血债血偿,付出代价,那就是所有人的责任了。


    前者是改朝换代。


    而后者却是亡国灭种,是彻彻底底的反人类罪名。


    满清既然想把所有华夏人都变成奴隶,全部以供驱策,自然就会遭到所有华夏子民联合起来的反抗。


    李定国与西南少数民族们是一例,如今,万朝联合又是一例。


    满清实在是引起了众怒。


    他们自入关以来,屠城掠地,无恶不作,前前后后有数千万无辜百姓,因此而殒命。


    屠城之惨,史册未有,罄竹难书。


    赵州一役,二万五千人一夕而尽,血流成渠。


    北直隶三河、昌平、良乡,五千生民焚剿俱灭,残骸遍野。


    潼关城破,七千人被戮,无一幸存。


    扬州十日,杀戮尤甚,城中僧人收殓尸骨,计八十万具,血污城垣,哀声震天。


    嘉定三屠,三次屠城,城中平民二万余殒命,血海累月不干。


    昆山、嘉兴、常熟诸地,或焚或杀,尸填沟壑。


    江阴一城,近二十万口,死者盈城,仅余五十三名老弱苟存。


    其后,川蜀再遭荼毒,罹难之众,逾五百万。


    浙江金华,五万人一朝俱灭。


    南直隶泾县、徽州、绩溪,五万黎庶化为枯骨。


    赣州城破,二十万人惨死火中。


    福建厦门、平海、邵武,同安、南昌、湘潭、南雄、信丰……屠城无算。


    湘潭城破,阖城近绝,二万余生灵俱灭,仅余百人侥幸存活。


    南昌再陷,二十万人丧命。


    广州之劫,死者七十万,血腥之酷,不下当年扬州。


    山西汾州、太谷、泌州、泽州,清兵四十万众杀入城中,残民枕藉。


    大同城破,生者止存五人,且皆囚徒。


    更有山东、陕西、云南多地,清兵所过随处皆屠,无辜百姓,几至绝迹。


    在清兵窃据中原的四十年岁月中,他们的破坏力惊人。


    致使白骨纵横,赤地千里,饿莩遍野,童孺无归。


    神州大地的数百州县,亿兆生民,俱是血泪洗地。


    先民之苦,天日可鉴。


    这等血祸灾劫,放在整个华夏历史上都是头一遭,谁看了不为之触目惊心。


    观众们义愤填膺,表示此事义不容辞,定要算上我们一个!


    ……


    最终的名单出来,堪称全明星阵容!


    来参与的武庙级名将——包括入选武庙,以及虽然错过武庙评选但仍有武庙实力的名将们。


    不是三五个,不是十个八个,而是达到了数量极为恐怖的五六十个。


    鞑子(惊恐的):攻打区区一个我,真的需要这么大架势吗?


    也许满清八旗确实战斗力不错,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但是,当五六十位武庙名将一起啃这块骨头,代价平摊一下,就完全不算什么了。


    名将们大多带了自己的队伍,并非孤身前来。


    光是万朝如今最声名赫赫、令人闻风丧胆的北府军,就来了八成的军力。


    “这样好是好”,张煌言蹙眉,看向天幕,却有些忧心忡忡。


    “但所有人的消息往来,都在评论区公开发布,鞑子也能看到天幕,恐怕全都泄露出去了……”


    “泄漏又如何”,刘裕冷笑。


    他因为自身经历,对入侵的北虏可谓恨之入骨,便提早来此,帮大明众人一起准备。


    他冷冷道:“我方在实力上拥有绝对优势,理当堂堂正正镇压过去!”


    “就该让鞑子提前得知战况,却束手无策,越挣扎越是加速下沉,一直活在十二万分的恐惧中,战战兢兢,直到死亡降临。”


    张煌言深表赞同:“宋祖高见。”


    “那你可是白担心了”,另一边,霍去病拿了些马草,在喂自己的宝贝战马。


    一边对张煌言说:“就算把接下来的战术布局全部告诉鞑子,他们也防不住我,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张煌言:“……”


    很好,冠军侯确实配得上这样的自信。


    由于来的人实在太多,时间也有限,张煌言特意给大家做了详细的规划。


    每组负责一块版图,各司其职,务必要毕其功于一役。


    “现在分为七路——”


    “第一路是东南沿海作战军,主要负责乘舟北上,先下漳州,平定沿海,而后北克温州、台州,夺浙东门户,再袭宁波,直逼杭州,拿下整个海岸线,主要负责人是戚少保、陆司马、沈林子将军。”


    “第二路是江南中坚军队,需要收复徽州,巩固皖南;攻南京,建复国中枢;东进常州、苏州,西控安庆。目的在于中流击楫,重夺南京建中枢,震动江南四省民心。”


    这一路不仅战争任务重,很多地方需要写檄文招抚,最好传檄而定。


    所以,必须选在民间影响力特别大,万民心之所向的人,担任主将。


    “可惜岳王不在”,辛弃疾叹息道。


    张煌言也觉得很遗憾。


    岳飞在江南百姓心中的威望之高,声名之巨,完全就是封神的存在,更无人可出其右者。


    然而,尚未复活。


    好在还有一个绝佳人选,那就是——忠贞侯秦良玉。


    秦将军不仅用兵如神,百战百胜,更是之前在天幕上出场过,大大扬名。


    加上她来自天启朝,距离当今年代不远,有大明本土名将的buff加持。


    张煌言郑重拱手,深深行了一礼:“有劳。”


    “苍水放心,此去定不负所托。”


    秦良玉刚从本位面赶来,手里提着她惯用的红缨长枪,当然现在,已经被改装成火枪了。


    身后还跟着整装待发,志气冲霄的白杆兵。


    小姑娘张凤仪骑着高头大马,红披风在风里猎猎飞扬,已经准备好了作战。


    和她俩一同来的戚金,却悄悄溜到了别的地方,一把薅住他大伯戚继光,伸手抱得死紧。


    “大伯,我好想你哇!”


    戚金一张嘴,就发出了werwerwer的响亮哭声:“你不知道这些年没有你的日子,我是怎么过的!我心里好苦啊,大伯,我的亲大伯!”


    戚继光:“……”


    他被这孩子死死抱着,挣也挣不开。


    耳畔更是仿佛响彻了全方位无死角的纯享版驴叫声。


    半晌,抚了抚对方的背,轻轻叹息道:“这些年辛苦你了……你小时候还那么稚嫩,出门还要牵着我衣角,怎么转眼就自己撑起了一片青天。”


    戚金本来还没那么委屈的,但听家长这么一说,顿时泪崩了:“呜呜呜,大伯……”


    哭叫声愈发响亮,一阵高过一阵。


    这让新来的名将们全然摸不着头脑,转头一阵搜寻,还以为谁把打鸣的鸡落那儿了。


    一旁,陆抗叹为观止。


    如此惊天动地的哭声,戚少保竟然能面不改色地忍受大半个时辰,脾气可谓好得出奇了。


    少年陆机握拳说:“阿耶,你放心打仗,我会及时写曲,歌颂你的英姿。”


    少年陆云眨了眨眼,不甘落后道:“阿耶,我会给你写十首八首的组诗,让你成为名将群体中最亮的星。”


    我可谢谢你俩啊,陆抗嘴角抽了抽。


    沈林子看得羡慕极了。


    转念一想,人家的儿子是千古文豪,我未来的孙子也是啊!


    他一转身,笑眯眯地捉住了沈约的手,疯狂暗示道:“休文……”


    沈约闻弦而知雅意,轻笑着说:“小爷爷放心,我也给您写。”


    他这次没有作战任务,但因为是万朝书院的最主要导师,有不少学生来参加,特意赶来给学生们送行。


    王筠在这种人多的场合,一向是时刻紧盯着沈老师。


    唯恐一个不注意,又多出了一群莺莺燕燕(大雾)。


    所以,沈林子一开口,王筠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积极蹿出来刷好感度:“爷爷,我也给您写,我的诗文很棒的,沈郎他特别喜欢!”


    沈林子脸一黑。


    爷爷是你喊的?


    不要以为我不晓得你小子是什么居心!


    过来凑热闹的柳恽跃跃欲试:“那我也写!”


    范云道:“我也”


    何逊细声慢语地说:“我非常可以……”


    昭明太子萧统刚想开口,说自己也可以,就被忍无可忍的沈林子,一巴掌盖在了后脑门上。


    “可以什么可以,都给我下去!”


    真当他是死人吗!


    他才弱冠之年,为什么就要开始为孩子操碎了心啊!


    辛弃疾在旁边笑得想死,沈林子不禁对他怒目而视,阴森森地说:“幼安,这好笑吗?”


    “我没笑”,辛弃疾一抹脸,肃容道,“是你看错了。有需要的话,可以去找李时珍先生开一盒眼药水。”


    沈林子:???


    ……


    接下来,张煌言说完了剩下几路军队的部署:


    “第三路湖广军队,先取湘鄂,控扼长江要道,策应江南共图恢复……”


    “第四路西南军,自滇黔入蜀,席卷重庆成都,筑西南固若金汤之屏障……”


    “第五路中原恢复军,攻取河南腹地,断南北粮道,撼动中原根基……”


    “第六路北直隶突进军,突袭山东津门,直逼顺天府,动摇京畿清廷…”


    “第七路陕甘西北军,负责收复关中,东进山西,北控黄河,目标是净灭鞑子主力……”


    七路军全部划分完毕。


    最后,张煌言振臂一呼:“一月为期,全局可定,届时,北京城下会师!”


    啊这,太南了,高长恭灵机一动说:“还是长白山会师吧。”


    霍去病举起手:“狼居胥山……啊不,贝加尔湖畔会师。”


    王镇恶信心十足地说:“我看应该北极圈会师。”


    张煌言不理会三个添乱的家伙,又说了一些勉励的话。


    就进入了开战前的最后一道程序——


    领取牌位。


    他说:“此番出征,不仅是为生者立命,重开汉家天,更要带上那些先烈的英灵们,一同踏上归途。”


    四十年抗清,战死的英烈实在是太多太多。


    逝者的魂魄将与旌旗同在,与万朝来援的战士们共走这一遭,见证山河万里,重归华夏。


    ……


    郑经东征台湾的时候,在承天府给众多死难将士立了碑文。


    后山上的那些累累英雄字,是许多人的血泪悲歌。


    这次,凡是要出征的将军们,都领走了几块和自己有缘的牌位。


    李存勖御驾亲征,负责主持第五路大军。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他的最擅长的突击路线,定能大获全胜。


    “朕从前是晋王,你也是晋王……”


    庄宗陛下拿起了李定国的牌位,指尖轻拂去上边的尘埃。


    一位「一身转战千里路,只手曾擎半壁天」的豪杰,半生为民而战,在绝境中战至最后一息,流尽最后一滴血。


    「宁死荒外,勿降也」!


    遗言宛在,英名亦垂于竹帛。


    李存勖叹息一声,眸中涌起了深深的沉痛之色。


    另一边,祖逖对比着大明那边提供的人物资料,翻翻拣拣,终于找到了夏完淳的牌位。


    他郑重地捧起,转头看向了身边的刘琨:“越石,这位小朋友很像从前的你呢。”


    刘琨:?


    真的吗,我不信。


    刘琨本处在北方一干匈奴人、羯人的虎狼环伺中,处境孤立,十分危险。


    段匹磾这个大贼子,见他后世名声如此之好,更是打算提前将他杀了。


    幸好,祖逖在许愿墙的帮助下,奇迹般地定位到了他,忽然神兵天降,将他给捞了出来。


    刘琨因为受了伤,脸色还有些苍白,明眸却一片清净,神采奕奕:“我少时但知金玉其芳,醉酒欢歌,尚不如夏完淳远甚。”


    十六岁的小天才啊,文武双绝,束发从军挟剑惊风。


    其才也无双,其质也金玉,其志也凌云。


    一切的一切,都终结于刑场的决然赴死,化为那句「毅魄归来日,灵旗空际看」的叹息。


    “何必妄自菲薄”,祖逖失笑,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他腕底,“走吧,同去风烟中再战一场。”


    “好”


    刘琨本想顺手带走夏完淳的老师陈子龙的牌位,却被负责人柳如是客客气气地告知,这个不用拿。


    “他是我从前的夫君,我会将他带回故土的。”


    刘琨:“……”


    行吧,那他就带走小夏的父亲夏允彝好了。


    韩信左看看右看看,最终拿了江阴三公的牌位。


    自己是淮阴人,这是江阴——距离不太远,多少沾点边?


    江阴三公阎应元、陈明遇和冯厚敦,他们只是平民百姓,但心怀大义。


    为了抵抗剃发易服令,带领城中居民,力扛二十四万清军铁骑,独守孤城八十一天,斩杀鞑子三王十八将。


    在墙上血书留下遗言:


    “八十日带发效忠,表太祖十七朝人物;十万人同心死义,留大明三百里江山。”


    城破后,暴怒的鞑子对此地进行了屠城,死者近二十万。


    韩信将三个牌位抱起,向来很稳定、杀伐果断的手,忽然有了轻微的颤抖。


    这就是他追随开国的大汉啊。


    漫长的岁月之后,还有人坦然迎向刀头,只愿身著汉家衣冠。


    多么的令人骄傲……


    却又怅然。


    这次,景泰朝也来了人,并不是朱祁钰亲征,而是投诚了他们的英王陈玉成。


    英王骁勇善战,所向披靡,策马踏平二十五营,在战力这块绝对没话说。


    陈玉成作为岭南客家人,一来就目标明确,直奔「岭南三忠」的牌位:“几位都是来自我家乡的英杰!”


    朱祁钰虽然不打算亲征,但这么大的事,肯定要到第一现场观战,不可能待在本位面。


    他看了看岭南三忠的故事。


    陈邦彦,投笔从戎,力战清军于清远,身殉国事,慷慨绝食五日,以《临命歌》留绝笔从容就义。


    陈子壮,东阁大学士,力举义旗抗清,多次转战禺珠、高明、新会,兵败被俘,惨遭锯刑殉国。


    张家玉,起兵东莞,连克数郡,十日鏖战不屈,知无力回天,投湖以死,誓与山河共存亡。


    忽听旁边一道清朗的声音说:“我听闻,张家玉生前和延*平王关系很好。”


    “他战死后,延平王曾考虑过将王号取作「潮王」,以纪念他和潮州诸多英杰,但最终还是选了隆武帝的行宫所在地,「延平」。”


    这个延平王,自然不是郑经。


    而是指他的父王郑成功。


    朱祁钰转过头,发现是邓羌。


    大家在副本待了那么久,十分熟稔,笑着打了个招呼:“邓将军也来了,文玉在吗?”


    邓羌拱了拱手:“我们陛下在后边,一会就到。”


    邓羌拿走了皮岛总兵毛文龙的牌位。


    这位英杰并没牺牲在战场上,反而死在了自己人手中。


    他能力也极强,以皮岛区区弹丸之地,能养活数十万辽民,其功至矣!


    “这袁崇焕好不晓事”,邓羌抱怨道,“毛文龙不就是跋扈了点,多索要了一些粮草封爵,他至于动私刑,矫诏将人杀了吗?”


    众人霎时无语。


    那是!


    和你的「司隶校尉」比起来,毛文龙确实也没干什么!


    邓羌甚至和慕容垂结为了异姓兄弟,交朋友的眼光也是没谁了。


    不得不说,他这个充满匪气的作风,和毛总兵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真是运气好,生在了大秦,苻王君臣都护着他,只需要打仗就行了,完全不必担心庙堂上的事。


    倘若摊上崇祯,多长几个头都不够砍的。


    姚襄恰好路过,铁了心要和前秦王朝的人过不去,故意唱反调。


    手一伸,立刻就拿走了袁崇焕的牌位,珍而重之地包裹好。


    “可见你没眼光,袁督师的故事多感人啊,一生事业总成空,半世功名在梦中。死后不愁无勇将,忠魂依旧守辽东……”


    邓羌:呵呵。


    ……


    旁边,北府一群小将聚在一起。


    辛弃疾拿了定西侯张名振的牌位。


    这位是张煌言的族兄,追随延平王作战多年,三入长江,收复舟山。


    据说,他第一次觐见延平王的时候,谈吐有些蠢笨,郑成功本来对他不以为然。


    不料,张名振一急,当场脱了衣服,露出后背上的“赤心报国”四字,深入肌肤,观者为之惊叹改容。


    “这个故事听起来非常岳王”,辛弃疾评价道。


    檀道济汗颜道:“……不,岳王应该没有一着急就当众脱衣服的嗜好吧。”


    他拿了忠肃公卢象升的牌位,诚恳地燃香拜了拜。


    “一介书生能练出天雄军那样的绝世雄兵,真的很了不起,让我想到了我们北府当年初次草创的时候。”


    王镇恶取了史可法的牌位,悄然搁下一枝色泽明艳的红梅。


    他轻轻念出了后人给史可法的赠语:


    “殉社稷在江北孤城,剩水残山,尚留得风中劲草;


    葬衣冠有淮南坏土,冰心铁骨,好伴取岭上梅花。”


    梅花岭上,花再开时,君可归矣。


    这次,少年萧赜也要和北府众人一起同行。


    他是个天生的战术大师,擅长谋而后动,虽然年纪尚小,已展现出了几分日后的风采。


    而北府所有名将最大的特点就是莽,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冲就完事了。


    正好中和一下。


    东阳女帝、王僧绰夫妻二人来给养子送行,还带上了幼崽小王俭。


    “小哥哥!”


    小王俭伸出手,萧赜会意,顺势把他抱了起来,手法熟练,好似在抱一团软乎乎的毛绒玩具。


    “小哥哥要加油哦”,小王俭用漂亮的大眼睛瞅着他,认认真真地说,“俭俭在家里等你凯旋归来。”


    这小奶音听得人心都化了,萧赜忍不住笑了:“好呀。”


    北府小将围着小幼崽,七嘴八舌地开问:


    “俭俭现在已经学会凯旋这么高端的词汇了吗?但说的是病句,还得再练练。”


    “既然是太子的话,是不是该随我大宋皇室的姓氏,以后叫刘俭?”


    “宣远以后是要走驸马……啊不是,太子妃路线吗,看来你们兰陵萧氏终究逃不开当外戚的命运!”


    萧赜:???


    他不是,他没有,别胡说!


    ……


    少年文天祥一来,各位朋友就将他拉住,拿出了厚厚一大叠,几乎堆到了天花板那么高的牌位。


    “这些是给你留的,快拿着吧。”


    文天祥望向眼前的小山,惊愕道:“我一个人如何拿得了这么多?”


    “用小板车拉着吧”,王镇恶一摊手,“这些都是跟你有关的,不拿不行。”


    “比如,这位隆武朝的内阁大学士傅冠,你的江西同乡。”


    “战斗中因为被汉奸出卖,遭鞑子俘获,却宁死不降。最后鞑子怒气冲冲,将他剐了。他死前厉声怒斥:「汝知文天祥否?江西只闻断头宰相,不知剃发学士,今可死已!」”


    “还有杨廷枢,复社领袖,你的狂热粉丝。”


    “于吴江被捕就义,题书血衣绝命词:「余自幼读书,慕文信国先生之为人,今日之事,乃其志也……」”


    “还有李邦华,你的铁杆崇拜者。”


    “忧国忧民,浴血奋战,在鞑子占领北京城后,进入了你的文信国公祠,向牌位三鞠躬,说「邦华死国难,请从先生于九泉矣」,而后自缢死。”


    ……


    许多的文山信徒。


    亦是许多的战殁英魂。


    文天祥的目光掠过那一行行沉寂的姓名,默然无言,泪水慢慢涌了出来。


    他该感到荣幸才是,可心中却也漾满了深彻的悲恸与愤怒。


    “鞑虏真该死啊”,他轻声说。


    檀道济挠了挠头,憨笑说:“文山,后世有好多人崇拜你,真羡慕。等你死了下地府之后,就可以从东头吃到西头,每天去粉丝家蹭饭。”


    等你死了下地府之后……


    等你死了下地府


    等你死了


    死了


    文天祥又好气又好笑,他算是发现了,阿和这人一贯只进油盐,核桃大的脑容量不足支撑他进行一些太复杂的思考活动。


    檀道济:核桃?什么核桃?好吃呢!


    文天祥无奈摇头道:“每于乱世思英雄,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人无气不立,在天崩地裂的绝境中,就会倍思前贤,为自己重塑信仰,前赴后继地效仿之。


    他宁可在太平年代被人渐渐淡忘,也不想成为乱世的精神图腾。


    乱世啊,实在是太苦了。


    “如今万朝英杰们都在,希望这场浩劫能够早日结束”,他由衷地说。


    王镇恶拿着史可法的牌位:“要不这个也给你,传闻中,他是你的转世。”


    “哎”,萧赜惊奇道,“文山的转世不是于少保吗。”


    “也许文山转世了两次”,王镇恶有理有据地分析道,“也就是说,史可法也可以被认定成于少保的转世。”


    “非也非也”,辛弃疾却不这么认为,摆摆手说,“综合各种史料来看,文山转世成于少保和转世成史阁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操作,互不干扰。”


    “前者呢,是由于少保的父亲于彦昭托梦发声,而后者,却由史阁部的母亲尹氏亲眼目睹。”


    “所以,于少保和史阁部二人之间,不仅不是转世的关系,反而互为对手,竞争上岗。”


    文天祥:“……”


    分析得很好,下次千万别再分析了!


    姜维见一群人闹得热火朝天,便也凑了过去。


    北府人早就在副本里认识了他,十分熟悉,愉快地打了个招呼。


    “伯约”,檀道济好奇地问,“你为什么特意找了李过的牌位?”


    李过是闯军二代领袖,李自成的侄子、李来亨他爹,怎么看都和姜维的画风不太搭吧。


    姜维露出深沉脸:“因为全场看了一圈,竟然只有他,和我一样名字是两个字。”


    众人:好家伙,还真是!


    檀道济沉默半天,憋出一句:“其实,我们北府除了小玉,其他也都是三个字的名字……”


    王镇恶、辛弃疾等人:“是啊是啊。”


    同为二字名的萧赜,淡淡一笑,深藏功与名。


    ……


    另一边。


    北周的新义郡公韩擒虎,绕着全场暴走一周,忽然眼前一亮,上前用力拍了拍一个人的肩。


    “靖儿!”


    李靖回过头,见到阔别数十年的亲人,也怔然了许久,方才展颜一笑:“舅舅。”


    “好孩子”,韩擒虎喜笑颜开,“小时候我教你兵书,就说你以后能当上战神,比肩孙武吧——你看看,果然在大唐封神了!”


    李靖笑容微僵:“舅啊,夸我归夸我,你先把镜头放下。”


    不然的话,很快就是一连串表情包生成,流传在万朝评论区了呢!


    “害,咱俩谁跟谁啊。”


    韩擒虎根本没有收敛的意思,踮起脚,将外甥使劲一揽。


    “来来来,先拍个合影……再去找齐王拍一张……糟糕,怎么看到隔壁的斛律光了,真晦气,赶紧改道……宋祖陛下来一张……天啊,是周世宗,被称为财神的千古一帝,快来十张……”


    李靖能怎么样。


    还不是只能配合韩老舅,到处打卡拍照。


    柴荣正在跟狄青聊天,也被热情的韩擒虎拽过去,上来就是一个十连拍。


    好容易将人送走,狄青笑着说:“陛下英姿绝世,千古罕有,无怪乎韩公如此殷勤,赶着要合照。”


    柴荣:好家伙。


    你就搁这儿夸朕吧,谁说狄将军没情商,他可太有了。


    狄青斟酌再三,带上了瞿式耜的灵位。


    这位武英殿大学士、粤国公,在桂林保卫战中慷慨就义。


    他曾是江南才子,少怀经世志,廊庙上陈言万策,巡抚民间,安治百姓。


    也曾为幽谷隐士,手植嘉木,著书立言,自诩与梅竹作伴了此余生。


    然而,当国破家亡的凛冽风雪扑面而来,他却不曾退却逃离。


    慨然出山,自南京至桂林,负一腔孤勇,三拒降诏,四守孤城。


    最后一夜的黎明将至,他整肃衣冠,朗声言道:“城存与存,城亡与亡。”从容写下绝命诗,将一生的风骨尽数封入史笺,留与后人看。


    巧合的是。


    瞿式耜殉难之地,正是狄青当年南下平叛,曾奋战过的邕州。


    古与今的英灵之影,在此交叠,碧血两悠悠。


    ……


    宁州刺史李秀,作为一名杰出的女将,带走了巾帼英雄沈云英的灵位。


    沈云英年少披甲,血战敌营,亲手夺回至亲遗体,守住道州一隅忠魂不灭。


    晚岁见天下大势不可改,隐居乡间,为乡人传授大明文典正学,保留一点文光心火不灭,直至抑郁而终。


    于文于武,于家于国,都是一位毫无瑕疵的奇杰。


    这回,梁朝来了大量援兵。


    陈庆之和白袍军一同抵达,虽人数只有七千人,却是历朝历代最顶尖的战队之一,主打一个「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兵万马避白袍」。


    韦睿也带来了自己的亲兵。


    云麾将军兰钦,则是带了朝中的精锐禁军。


    陈庆之选择了大明帝师孙承宗的牌位。


    他一生沧桑起落,暮年被罢官归乡,便在家乡高阳守城,力抗清兵。


    城破后,激烈巷战,举家自缢死,满门忠烈喋血。


    陈庆之叹息说:“如此举族赴死的故事,总让我想起未来我儿陈昕,带着最后几百名垂垂老矣的白袍兵,血溅建康城下……”


    韦睿也深怀感触:“是啊,未来我的孙子韦粲也是如此,护军慷慨,忠能死节,三世为将,终于此灭。”


    兰钦更是满怀忧郁:“我儿未来被东魏人抓了去,充为膳奴,忍无可忍,最终手刃权相,彻底改写了历史进程。”


    所有人都知道,高澄在建国前夕,被一个厨子所杀。


    北齐的整个国运自此改变,后边帝系更迭乱成一窝蜂,直至被北周剿灭,就是从这儿打头的。


    但没太多人知道的是,这个厨子的身份也不一般,是兰钦的长子兰京。


    父亲意外中毒身亡后,他在一次前线战斗中被俘虏,这才有了后边的一系列故事。


    此情此景。


    观众谁看了不说一声,好惨的梁朝三大名将。


    三个人凑一块,竟然愣是找不出一个寿终正寝、正常死亡的后人。


    ……


    一个角落里。


    戚继光走到无人问津的边缘,寻觅半天,终于找到了想找的人。


    宫詹司马忠毅伯张同敞之灵。


    这是江陵的曾孙……


    桂林城破那日,他明明可以逃离,却折返回来,陪伴自己的老师瞿式耜,在官署中坦然静坐至天明。


    死前,纵对刀锋寒光,亦面不改色,唯从容整理冠裳而已。


    “来,孩子”,戚继光端起牌位,轻声道,“我带你回家。”


    ……


    如此豪华的阵容,在万朝尚属头一次。


    既空前,也绝后。


    刘裕不由感叹道:“名将们该来的都来了,应无一个遗漏。”


    就连不该来的都来了。


    比如,慕容绍宗这个大憨包,竟然也出现在这里,甚至还想加入戚继光小队。


    戚继光怀疑他癫了:你一个易溶于水的武庙,来水战刷什么存在感?


    婉拒了哈!


    慕容绍宗:气死,我要为自己花生!


    这时,辛弃疾目光幽幽地盯过来。


    刘裕连忙补了一句:“所有人都在,除了岳飞——但以后总会有机会复活的。”


    辛弃疾张望了一阵,却道:“陛下,虽是如此,岳家军的四代领袖李庭芝似乎也不在,陈文帝也没有御驾亲征,陈朝只来了萧摩诃与吴明彻。”


    远处,萧摩诃披一袭金甲,眉目清俊,骄傲如初生烈日,胸怀千军锋芒,宛若天命所归的少年战神。


    吴明彻虽然比他官高一级,往他旁边一站,却蠢萌蠢萌的,憨态可掬,好似一个大型人形挂件。


    太伤了啊。


    众人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我正要说起此事”,萧摩诃举起大喇叭,喊了几嗓子,将众人召集起来。


    他道:“本次副本任务是我们文皇陛下出的许愿卡——大家都知道,在进行副本的时候,所有的死亡都是不作数的,但受伤却无法挽救。”


    “所以,文皇陛下特意准备了四十个传送手环。”


    “如果出现重伤情况,尤其是缺胳膊少腿的,一定要及时传送到本朝进行医治,若是留下残废可就糟了。”


    “现如今,李时珍,还有万朝的其他顶尖医生,都集中在本朝随时待命。”


    众人:!!!


    文皇的考虑可太周全了,谢谢文皇!


    四十个手环,数量并不是很多,优先让最需要的人来。


    沈约带了一群万朝书院的学生过来,给他们每个人都套了手环。


    这里边,有好些是帝国继承人第一次上战场。


    不求取得多么辉煌的战绩,只能说是出来历练一下。


    毕竟这等绝世大场面,以后也很难遇到了。


    一直养在深宫里,不识世事之艰,肯定没法当明君。


    临淮王李光弼作为书院里最受欢迎的军事导师,理所当然肩负起了带娃的重任。


    学生们如果有信心自己作战,那就单独一路。


    不然就跟着他走。


    他会安排好所有人的历练计划,确保万无一失。


    高长恭本来在这里和同学们聊天,发手环轮到他的时候,立刻摆手拒绝了。


    开玩笑,自己堂堂天才名将,哪有脸跟这群没上过战场的小同窗抢手环?


    不防下一秒,边上就一左一右,多出了两个人。


    “孝瓘啊”,安乐公主拽住他的衣袖晃了晃,“我们上战场就跟着你了,相信你的军事天赋。”


    “是啊是啊”,萧统热情地紧抓住他,“你放心,我们一定听你指令行事。”


    凉王张重华慢了一步,只好在后边揪住他的后衣襟:“还有孤!孤也要同你们一起!”


    高长恭无语了片刻:“可是,我打算单骑冲阵,你们确定跟我一道吗?”


    三人:???


    什么玩意,你要干啥,好小众的字眼!


    表伯段韶听到此话,立刻就投来了凌厉的眼神。


    不妥,大不妥!


    这种危险行径必须立即制止,及时掐灭在萌芽之中!


    前不久,高欢传送过来,直接大义灭亲,宰了自己的倒霉孙子、齐后主高纬。


    决定扶全家唯一靠谱的孩子兰陵王上位。


    他处理好了整个程序,回归自己的时代之前,对段韶再三耳提面命:


    “孝先,你是孤看着长大的后辈,孤一贯最信任你——看好孝瓘,别让他出去做危险的事,知道了吗?”


    这要是再死一次,甚至连天子的候选人都没有,直接亡国了啊!


    段韶当然牢记于心。


    此刻,面对表伯核善的视线,高长恭只好答应下来。


    段韶唯恐他又偷偷出去浪,甚至让他折箭起誓,这次绝不单骑冲阵。


    高长恭不情不愿地应下。


    没事,斛律光悄悄给他使了个眼色。


    不用担心,等会我带你出去浪!


    谁料,段韶如同后脑勺上长了眼睛,第一时间回头,精准地捕捉到了斛律光脸上尚未及时收起的笑容。


    “明月”,他微微冷笑,将斛律光牢牢按在原地,“你就待在我眼皮底下行动,安分一点,莫带着孝瓘出去乱闯。”


    “六镇青天大老爷在上”,斛律光举起一只手,强行辩驳道,“本王冤枉啊,真没有!”


    段韶冷笑,指了指他的心口:“到底有没有你心里清楚,不要让我有机会做一些对你不太好的事,行吗?”


    斛律光:“……”


    高长恭默默移开了视线,太惨了明月。


    霍去病却笑他愚笨:“事以密成,这种计划怎么能说出来,悄悄藏在心里就好了。你看我,少言不泄,从来没翻过车。”


    忽觉背后涌起一阵惊人的凉意。


    霍去病缩了缩脖子,一回头,就看见卫青抱起手臂,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怎么,你也做好孤军深入、直线冲锋的计划了?”


    霍去病点点头,又摇摇头。


    最后,哭丧着脸问他舅:“我应该是有计划呢,还是没有呢。”


    卫青对众人点点头,道一声失陪。


    就把外甥拎到一旁教育去了。


    高长恭:“……”


    说好的事以密成呢?


    李存勖四处张望,见少年杨慎居然还在人群中,一脸淡定地和同学们聊天,便过去把他揪了出来。


    “你不是要在阵前弹破阵乐吗,别愣着了,快去准备。”


    “哦,好”,杨慎一怔,抱着琵琶,轻轻颔首应下。


    李存勖又问:“你们陛下人在何处?”


    说好的御驾亲征,朱厚照再不出现,他就要去正德朝抓人了。


    很巧的是,朱厚照这时恰好从传送门里冒出来。


    身后跟着气势恢宏的一片大军,无比兴奋地冲他挥了挥手:“亚子,朕来了!”


    他作为大明皇帝,当然要带上一块天子牌位。


    “什么永历……此人也配有帝皇牌位?”


    朱厚照面露嫌弃之色,不给它砸了就不错了。


    古往今来,糟糕懦弱的亡国之君很多。


    但上赶着给西方天主教当狗,卑辞求援,给儿子取名康斯坦丁.朱的,确实就这一个。


    可恨昏君,误我大明英杰!


    朱厚照转而伸手,拿起了隆武帝的灵牌。


    他说:“虽然你不是朕的后人,但你的心血报复,平生之志,朕已尽知之。”


    隆武帝才华很高,能力非常强,看人的眼光也十分精准。


    不论是选延平王郑成功当嗣子,还是任用大臣黄道周、傅冠、张家玉等等,都没出错过。


    可惜时乖命蹇。


    开局就是绝境,难度甚至比当年的金哀宗完颜守绪更胜一筹。


    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最后壮烈殉国,万箭穿心,一身风骨坦荡,卓然立于天地间。


    朱厚照就像拍西瓜熟不熟一样,拍了拍牌位上方:“来来来,别客气,朕今天带你见证大明中兴。”


    ……


    所有人都已准备就绪。


    最后,张煌言带上了最重要的郑成功牌位,一声令下,众人便各自出发奔赴战场。


    万朝观众都守在天幕前,紧张地观看着。


    五六十个千古名将率军碾压过去,战争结果,自然毫无悬念。


    有悬念的,是其中的过程——


    谁拿下了首胜?


    哪一路杀敌最多?


    武庙们平日王不见王,如今难得聚到一处,有没有产生什么有趣的火花?


    最重要的是,大家很想看到,爱新觉罗氏都是怎么及尽痛苦地死去的!


    多来点新颖的折磨人方法,以解我们心头之恨!


    所到之处,尽皆一波平推,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天下无数城池的男女老少,苦鞑子久矣,更是纷纷闻风倒戈,剪去金钱鼠尾,重归汉家衣冠。


    虽然规定了为期一个月,北京城下会师。


    但最快的刘裕一路水师,只花了小半个月就逼近了渤海湾,气贯长虹。


    即便是落在最后,动作比较慢、有意求稳的一路陆军。


    也就是带学生上战场的李光弼他们,也准时准点,抵达了城门前。


    义军黑压压列阵,包围了这座城。


    万千甲胄冷光森然,战鼓一声声擂响,似要击碎城中人的心胆。


    许多的旌旗遮天蔽日,猎猎作响。


    有各朝的战旗,「明」、「汉」、「唐」、「宋」、「梁」、「秦」、「周」、「陈」


    还有许多将领的军旗,「霍」、「卫」、「韩」、「李」、「狄」、「萧」、「北府」、「临淮」、「兰陵」、「平襄」……


    无数的旗帜自营垒高杆垂落,迎风舒卷,作炽红、沉青、雪白、墨黑的色彩,交织成一片排山倒海的壮丽图景。


    旗面上飞龙腾云,麒麟踞地,金线银丝在日光中熠熠生辉,仿佛千百道燃烧的火焰,随风翻滚,声如雷霆。


    这是从未有过的盛景,以后也很难再有。


    今日,必胜!


    孝庄太皇太后拉着少帝躲在城头,心如死灰。


    在这种山海一般的差距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引颈待死,任何抗争都是徒劳的。


    很快,城内的居民也发生了暴动,冲过来要与万朝联军里应外合,打开城门。


    但众将领也没让百姓动弹。


    而是叫他们立刻躲藏好,注意自身安危,静静等待。


    开玩笑,今天五六十个武庙聚在这里,怎么可能不把燕京拿下!


    轻轻松松,拿捏!


    众人有志一同,稍微往后让了让。


    向燕京射出第一箭的人,理当是这座城池的缔造者。


    大家给明太宗一个面子吧。


    朱棣高坐在玄骓战马之上,金鳞盔甲映着天光流火,冷冽的眸子如鹰般锁定城头。


    他抬起手,拈弓搭箭——


    这一刻,眼前浮现出了许多的人生片段画面:


    金戈铁马卷尽朔漠的风沙,江海云帆远指异域的海岸,紫禁宫阙巍然耸立于荒莽的北平。


    雄主从边陲而起,毕生搏击风雷,既以靖难问鼎,扫除群藩而整肃皇纲,又五征漠北,驰骋千里,威慑草原诸部。


    自北平王府起,至榆木川终,一生功业,既吞山河之气,又映乾坤之光。


    最终,化为了一声饱含怒火的厉喝:“恁爹的,就你做梦灭我大明,亡我中华啊!”


    这是朕费尽平生心血建设的家国天下!


    一群蛮夷什么成色,敢来冒犯中原,僭伪称尊!


    全都给朕死!


    话音落下。


    弯弓如满月,劲箭破风而出,带着裂空的啸声直射城头。


    一箭射落了城头高悬的清廷旗帜,而后力道不减,从中斩断了旗杆。


    那片旗子摇摇晃晃,堕入了备受践踏的尘泥。


    城下发出了山崩海啸一般的欢呼声。


    朱棣一挥手,拍马当先:“杀!”


    “——杀!!!!!!”


    所有人都在向前,或长枪奋展,或拔剑出鞘,或振臂高呼,或骁勇先登。


    铁骑洪流似浪涛滚滚,纵横冲撞,击向了燕京城。


    ……


    这一战,大获全胜。


    清廷覆灭,天下易主,重开汉家天。


    孝庄太后和少帝被当场诛杀,爱新觉罗皇室全部被清洗,一个不留。


    那些主动当带路党的汉奸,也罪有应得,沦落到了该有的下场。


    名将们共同参与完成了这史诗般的一战,颇感兴奋。


    更妙的是。


    天幕确认了鞑清政权已亡,开始结算发奖励了,各种好东西如雨点一样砸过来。


    这一回,刘裕终于如愿得到了一张复活卡,没有限定的那种。


    北府众人齐聚宋宫,万分聚精会神,一齐紧盯着殿中的床榻。


    辛弃疾满脸兴奋地说:“我已经迫不及待,要瞻仰岳王的英姿了!”


    刺目的白光闪过。


    许久后,终于散去,原地出现了一个正在吃手手的小幼崽。


    眼睛大而有神,目光清亮地瞅着面前一群人。


    小幼崽:天啦噜!


    这些人不仅全都不认识,甚至还极为犀利地紧盯着他,仿佛要吃小孩,实在是太吓人了!


    不由有些害怕地瘪了瘪嘴,仿佛要哭出声。


    辛弃疾:!!!


    北府人:!!!


    大家立刻揪住了二代岳家军领袖毕再遇,不停追问:“你师祖小时候是长这样吗?”


    毕再遇满脸空白,张了张嘴:“我如何知道……我甚至都没见过师祖本人。”


    “不哭啊。”


    刘穆之见场面混乱了起来,当机立断,伸出手将小幼崽抱起来,轻轻晃了晃,抚摸着他的背脊。


    可能是因为他很有亲和力吧,小幼崽在他怀里蹭蹭,感到很安心,慢慢停止了哭泣。


    甚至还伸出小手,攥着他的手指晃了晃。


    刘裕含笑看着这一幕,有些费解:“同样是复活,为什么王景略是全盛时,但我们的岳王却是幼年……”


    仔细一想,也挺好的。


    大宋拥有两个位面,这一代的北府人都已成长起来,并不缺能征善战的名将。


    小岳飞正好对应到下一代。


    当大家都老去的时候,他正值盛年,足可独当一面。


    忽见天幕光芒一闪,陈文帝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刘裕一看,不禁面色古怪。


    立即匆匆带上北府众人,去了陈朝。


    ……


    陈朝宫阙。


    婺华崽、世南崽、小张珪三个小不点,在毛绒地毯上排排坐,撑着脸,打量着中间新出现的小伙伴。


    “小陆先生,他就是孟珙将军吗,怎么会这么小?”


    婺华崽有些纳闷,说到小字,还直起身,抬手比划了一下:“甚至比我还小呢。”


    老师陆秀夫轻笑一声:“是呀,他就是孟珙,以后会和殿下你一起在宫里学习。”


    婺华崽听得入神,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虽然年纪小,但已经知道了自己被立为了皇太女。


    从前喊陈蒨舅舅,但现在改成宗室籍,就该叫父皇了。


    陈蒨给她进行了全方位的储君教育,经常告诉她,日后责任重大,是要继承这江山的。


    此刻,婺华崽机灵的小脑瓜子转了转,一下子就想通了。


    原来,小孟珙和另外两个小伙伴一样,都是自己未来的执政班底!


    必须得好好培养感情!


    “很高兴认识你们!”


    小孟珙是个天生的社牛,一点也不怕生,笑语清脆,活泼开朗,很快就和小伙伴们闹成了一团。


    “过来。”


    陈蒨对他招招手,他便咯咯笑着,手脚并用,爬到了文皇陛下的怀中,咕噜咕噜讲起了小话。


    “老师小时候真可爱呀”,一旁,李庭芝满是星星眼。


    陈蒨很喜欢小孟珙,取了一盘宫廷点心过来,慢慢掰开了投喂他。


    就在此时,刘裕来了,还带了一个小幼崽。


    陈蒨眸光一扫,便知道了宋祖遇见了和本朝同样的情况,拿起一块莲蓉糕,顺势递给了小岳飞。


    “岳王小时候竟然如此恬静乖巧”,他感叹道。


    不料,手刚伸出去一半,就被小孟珙攀住了衣袖。


    小孟珙在他怀中打了个滚,眨巴着眼睛,撒娇说:“陛下,就剩最后一块莲蓉糕了,你留着自己吃好不好呀?新来的小朋友笨笨的,只知道张嘴等投喂,而我不一样,我只想把好吃的东西都留给陛下……”


    小岳飞:?


    他毕竟比小孟珙小两岁,听得半懂不懂,瞪大眼看着对方。


    本来觉得这个小朋友很面善,谁知一张嘴就茶里茶气,令人讨厌。


    小孟珙见他呆呆的不动,忽然一拍手,指向窗户外边:“看,会下蛋的母鸡风筝!”


    小岳飞下意识地转头看去。


    趁此机会,小孟珙悄悄伸出手,上前一个巧劲,就将莲蓉糕偷渡了过来,献宝一般地递到了陈蒨面前。


    “陛下你吃!”


    小岳飞回过神,发现点心没了,难过地瘪了瘪嘴,眼睛里已经在酝酿小珍珠了。


    不高兴。


    他生在清贫的农家,每一份食物都很珍稀,也很宝贵。


    那么漂亮的一块点心,怎么忽然就没了呢。


    在场众人:“……”


    夭寿了孟珙,你一上来就欺师灭祖啊!


    家长刘穆之立刻上前抱起孩子安慰:“没事啊,咱家不缺这一口吃的,回去让御厨给你做,想吃多少吃多少。”


    陈蒨提议道:“正好四个人都在,给岳家军四代人拍个合影吧。”


    大家都觉得这个点子不错。


    于是片刻后。


    李庭芝牵着小孟珙,毕再遇抱起了小岳飞,来了一张大合照。


    “谁是这个门派的祖师?”


    小孟珙不满地嘀嘀咕咕:“为什么祖师是旁边那个笨笨的小朋友,而不是我?我觉得自己也有开宗立派的潜质!不行,我以后也要当祖师!”


    李庭芝无奈极了,老师你可悠着点吧。


    都说做人留一线。


    别看四岁的你,可以轻而易举镇压二岁的岳飞。


    但二十四岁的你,就会被二十二岁的他打哭了呢。


    ……


    陈蒨给张煌言发了一条消息。


    他知道,张煌言也兑换了复活卡,想要复活郑成功。


    特意去信提醒,复活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可能需要某种对应的引子,才能复活来自正确时间节点上的人。


    苻坚在丞相的灵堂中复活王猛,所以,归来的就是巅峰版王猛。


    刘裕在刘宋位面复活岳飞,他在陈朝帝宫复活孟珙。


    可能是因为这两个地方和复活之人没什么关系,所以,回来的就是两个孩子。


    张煌言这段时间,总负责各类善后事务,忙得要命,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陈蒨见他许久不回,料想他没看到,特意让人上门当面传达了一遍。


    张煌言听完,眉头一下子皱紧了。


    郑经惶恐地问:“世伯,该怎么办?”


    如今天下大定,正需要一位新主,他父王是隆武帝收养的嗣子,又立有大功,归来登基,名正言顺。


    但如果回来的是一个小幼崽,主少国疑。


    可就完犊子了。


    张煌言沉默良久,语气平静地说:“我知道*了,我来当他复活的引子。”


    郑经:啊啊啊?


    很快,他就被撵了出去。


    张煌言看他横竖不顺眼,觉得他站在这个地方,就会坏人心情。


    唯恐因为有他在,延平王的魂魄一个不高兴,就不回来了。


    郑经:QAQ


    世伯你好狠的心!


    ……


    所有人都被屏退。


    张煌言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宫殿中,面前摆放着一张郑成功的画像,一则牌位,和一柄佩剑。


    心中默念道:


    “祈求上天开眼,让我的殿下平安归来。”


    “我愿以身为灯,照亮他归来的路。”


    二人在过去的漫长岁月中,一直是最亲密的战友。


    同袍的鲜血溅落在这片曾奋战过的土地上,将会成为最好的路标,指引迷途的魂魄。


    张煌言握着剑,在手臂上划了一下,血如泉流般涌出。


    他闭上眼,倚在画像前,轻轻念诵着自己写的《祭延平王文》,声音在寂静的殿宇中回荡:


    【惟王金符启曜,玉牒分光。】


    ——他想,殿下就是光啊。


    这个沧海横流的乱世,山河动荡,黎民何哀。


    众生或变节投身虎狼肆虐作怅,或惶惶于荆榛败絮之间。


    惟殿下一人,孤剑照夜,志凌霜雪,若永夜唯一明亮的星辰,映照万里荒寒。


    张煌言继续念着:


    【昔在草昧,翊我隆皇,宠承西第,谟展东厢。】


    ——昔年,隆武帝对郑成功绝爱之,立为嗣子,悉心教导培养。


    著名的国策延平条陈,就是在这时候提出来的:“据险控扼、拣将进取、航船合攻、通洋裕国。”


    所以后来,他选了「延平」作为自己的王号。


    汀洲陷落,隆武帝殉国。


    少年郑成功悲怒之下,焚青衣起兵,初时只有一舟一旅,很快响应如潮。


    此后凡二十载,整个东南沿海的抗清事业都是由他一人筹谋支撑。


    无数的仁人志士,迢迢奔赴他的旗帜下,纵百死,犹未言悔。


    【玄圭锡命,黄钺开疆,霓旌铁骑,锦缆牙樯。】


    ——郑成功锐意恢复,策划了声势浩大的三入长江战役,以张煌言为先锋,捷报频传。


    归去后,沉寂练兵数载,练成了一支所向披靡的海上舰队,舳舻千艘,战将数百员,雄兵二十余万。


    永历十三年,挥师大举北伐。


    【陵迟展谒,城高受降,中原冠带,夹道壶浆。】


    ——传檄各处州县,大江南北相率来归,吏民在城外携版图迎王师,于雨中焚香请求登岸。


    兵锋之盛,势如破竹直抵南京城下。


    【悲笳复动,鸣镝犹强,肇基东鄙,拓地南荒。】


    ——奈何天命无常,十万大军败如星散,一朝卷甲。


    为了得到一个稳定的粮草基地,于是大举东征台湾,开辟荆榛逐荷夷。


    【夫何月掩,忽而星亡,九关翼折,百谷澜狂。】


    ——红毛鬼被驱逐后,他亦于同年病逝。


    死时急怒攻心,抓破面目,但说国事不济,无颜见隆武帝于地下。


    【惊闻剑化,痛切舟藏,匪敢告奠,聊志不忘。】


    ——张煌言已经不记得,刚听闻讣告时,他是怎样悲痛欲绝。


    并没有太多伤心的时间,向海天遥哭一场,便要坚强起来,勉力支撑大局。


    殿下已然离去,若他也乱了阵脚,抗清义军就真成一盘散沙,真的没有任何希望了。


    后来很多次,战局间隙,想为故人写祭文,仓惶落笔,却总不成文字。


    欲祭疑君在,故不忍书之。


    明明天地山河如初,明明征战过的故垒遗痕还在。


    为何人间城池已改,旌旗已换,只余我一人形单影只,投身于鼎镬刀剑。


    那年在舟山,他为殿下招降城守,曾有人问,你们延平王是怎样的一个人?


    张煌言说:“自是千古第一流人,欲为千古第一等事。”


    这些年,他一直就在这位“千古第一流人”身边,成为对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许多次遇到难关,郑成功会对他说:“此事非卿不可,卿试为我为之。”


    就为这一句话。


    他此生募义军,浮海槎,战边陲,扶危境,席卷素涛,漂泊万里,不惧险阻,甘死如饴……


    直到如今的这一日。


    殿下,魂归来兮。


    大明不能没有你,我不能没有你。


    张煌言给手臂简单地包扎了一下,思绪万千,疲倦地闭上眼,一任泪水滑落。


    周围夜色沉沉,皆归于苍凉静寂。


    等了许久,仿佛听见了衣袂摩擦,轻轻掠过地面的声音。


    张煌言:!!!


    他的心猛地一跳,踉踉跄跄起身,连眼泪都忘了擦,转眸看去,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如梦寐一般开口说:“……殿下。”


    “苍水。”


    故人在光影深处扬眉微笑,向他伸出手来,明明灿灿,一似旧时。


    【作者有话说】


    本文到这里就正式结束了,延平王终于赶在最后一章的最后一句里出了个场,可喜可贺(喂)


    断断续续近一年终于写完啦,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陪伴,这里举办了一个全订抽奖活动,鞠躬~


    我一向认为,历史写作的一个重要意义,就在于将正确的人所做过的那些正确的事展现出来。换言之,历史上有一些他/她,风华如斯,各有风采,结果却关注度不高,甚至就这样被遗忘,实在是一桩憾事。


    所以,我每次翻阅史书,看到一些有趣的、或者感人的故事,乃至某个史料当中一两句很打动我的片段,就会记录下来,差不多每年换一本厚厚的历史读书笔记,之后有机会的话,就把其中的一些故事分享出来。这些人这些事倘若被就此埋没,实在是太可惜了,唉,太可惜了。


    从“分享”的这个角度而言,本文还算比较圆满的完成了目标,当然,因为篇幅限制,也有许许多多的人物和故事来不及写了,只好留到下期再见。


    非常感谢阅读到这里,祝大家都拥有美好的一天!


    *


    下一篇历史文的文案,应该很快就开了,攒了一些存稿试图日更[比心]——有想看的历史人物请告诉我!


    《古人直播环游世界》


    万朝旅游综艺节目降世了,邀请元白等众多历史人物,一起来到后世,环游世界各国,进行深度人文之旅。


    从欧亚非到南美,各类历史古迹、特产美食、异域文化、南极冰川、热带雨林、瀚海沙漠一切都应有尽有。


    更可进行跨时空代购,助力国家富强。


    当然,也少不了各种意外。


    虚假的旅行:美美上镜,随地大小拍,纵享好风光。


    真正的旅行:难吃的白人饭,各种文化冲击和水土不服。


    在印度挂火车,罗马抓偷子,拉美当赌神,伦敦夜盗大英博物馆,美国高校中文系当交换生,南极滞留冰川,澳大利亚被袋鼠围殴,瑞士无保险天价看病,北欧的黑暗鲨鱼料理吃吐了,怒而闯入后厨自己做菜,并被馋哭了的路过留子狂追三条街……


    总之,全是dram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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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节目组随机采访了一些嘉宾的感想:


    队长元稹:谢邀,除了乐天以外,这群熊孩子熊大人绝对是我带过最操心的一届!


    谢安:天幕单说让王谢凑一组,没说是我和王安石这种「王谢」啊,但荆公人还怪好的。


    郑成功:本王精通的八国外语终于派上用场了,学了几百种后世新操作,回去定要驱除鞑虏,重开汉家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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