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东西太多,她扫了眼，收回目光，不想让自己太在意。
不管是哪个女孩的,就算他有过喜欢的人，那也过去了。
心里这样想着。
苏杳心从储物间出来，门轻关上,在看见厨房里祁弈的身影,她一颗心脏像泡在柠檬水里,酸溜溜的。
祁弈回头，笑问：“选好了？”
她嗯了声，卷翘的睫毛下眼眸明亮，带着微微的闪动,欲言又止。
祁弈走过来,低头看她：“有没有什么想问问我的？”
“啊？”她愣了愣。
他这是要坦白的意思？
还是她想多了？
苏杳心抿唇，纠结一瞬：“给我爸爸的皮带扣,花了多少钱？”
祁弈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她脸上，轻勾唇：“就只问这件事？”
看来他是想坦白,但苏杳心估计自己听到他有过喜欢的人,会吃醋得不行。
她往客厅里走：“对呀，要是东西太贵了,我爸爸会不好意思收。”
“但也不一定,老苏现在年纪大脸皮也厚了,可能会特开心,然后让我每周末都带你回家。”她坐在沙发里,T恤上滑，露出细白的腿。
这件T恤还挺柔软的，苏杳心心想。
心里的酸味也还在。
祁弈看着女孩子嘀嘀咕咕地去到那边,似乎没认出储物间里的东西。
他把煮好的面，端过去。
男朋友的手艺可真好，苏杳心先喝几口汤。
祁弈就坐在她对面，单手拄脸，一动不动地看她。
苏杳心忍不住了。
她抬起头：“那个，储物间里都是你
的收藏品吗？”
“嗯。”
“很珍惜吗？”
“特别珍惜。”
“……哦。”
苏杳心低头吃面，不说话了。
他弯唇：“不问问别的了？”
苏杳心：“吃美食的时候，最好不要说话。”
祁弈盯着她微鼓的小脸，吃东西把嘴里塞满满的样子，说不清是东西好吃，还是在吃醋，他眼底泛起细碎的笑。
等她吃完，祁弈把碗收拾到厨房里。
苏杳心去到沙发那边，忽然就后悔刚才怎么没问清楚，说真的，她好奇极了。
心里越不想在意，越觉得酸溜溜的。
那边祁弈从冰箱里拿出一盒草莓，洗了一些，拿过来。
随手把手机搁在沙发。
“我下楼扔个垃圾。”
等他下楼，苏杳心心不在焉地坐着，没多久，祁弈的手机响了。
她看一眼，是陌生号码，犹豫一瞬，帮他接了。
熟悉的声音从电话传来：“喂？”
苏杳心眨眼：“嗯？你不是下楼扔垃圾了？”
祁弈声音含笑：“哦，以为手机丢了，借保安的手机打个电话。”
“好了，我这就上楼。”
挂掉电话，苏杳心好笑，他一向记性特别好，今天这是怎么了？
等她目光落在手机屏幕，怔住了。
一张女孩子的照片，猝不及防落进她眼中……
祁弈回来时，走进客厅，看见捧着他手机，紧紧盯着的苏杳心。
听见脚步声，她缓缓抬起头，脸上是还没缓过来的震惊和意外。
她目光闪动着：“这个照片，是我高一当拉拉队的时候，你怎么会有呢？”
祁弈坐在她身边，声音极其温和：“我拍的。”
“不经意拍的？”
“特意拍的。”
苏杳心一怔，又低头看向手机的照片，一身红色拉拉队服，脸庞比现在青涩几分，带着青春朝气的笑意。
她难以置信：“所以，你在很早的时候就见过我了？难道，你那时候就对我……”
面对她眼底的疑问，祁弈承认：“嗯，我早就对你有意思了。”
“……”
这件事苏杳心一时难以消化，她动了动唇，不知该如何问起，是在篮球联赛上对她有好感的吗？
一面之缘，还是和她有过接触？
可苏杳心不记得之前见过祁弈。
她心情有点混乱，最后却问：“那你还要我追你？”
祁弈给她嘴里喂颗草莓，清俊的眼含笑，纠正道：“准确的说，是我教你追的我。”
苏杳心胸腔涌动着情绪，看着祁弈轻描淡写地说着这些话，但他眼底却是极为专注的在看她，有显而易见的爱意。
让苏杳心心一颤，忍不住问：“所以储物间里的东西，是因为我么？”
祁弈捏了捏她脸，嗯了声：“之前没认出来？”
苏杳心嘀咕：“我还以为是别的女孩子的，没仔细看。”
话音落，她手握他手背：“那你是在篮球联赛上，对我一见钟情的？”
祁弈黑眸深邃，温柔的色泽里映着她的脸，手翻过来，牵住她。
“跟我来。”
再次进到这个房间，苏杳心这次认认真真地看这里的东西。
一束蓝紫配色的干花，是上次比赛时，她送的，再往里看，有一只眼熟的小狗玩偶，她家里有只一模一样的。
苏杳心拿下来，小狗玩偶保存的比她的那只还好，她回头：“这个……”
祁弈：“你当时买给一个哭闹的小朋友，他扔掉了，我捡了回来。”
当时买玩偶的事，她有点印象，但只记得当时自己在哄那个小朋友，竟然，那时祁弈也在。
她目光又落向旁边，是一张校园报纸，五中的，报纸是学生会感兴趣的同学自发印制的，因为课业忙，在学校里只盛行了一阵子。
那时候她都没能留到一张呢。
苏杳心拿起来，看见报纸上的头版报道是校园演出，登报的照片是她和舞蹈团同学们的合影，她站在舞台中央，穿着一袭粉色芭蕾舞衣，笑容烂漫。
留下这份报纸的背后是少年纯粹真挚的感情，让她依然不太敢相信，他竟然只见过她一面，就她喜欢到这种地步。
忽然间，这份浓烈的爱意，让苏杳心有些不敢看下去，她捏着这份报纸，心脏开始微微发颤。
目光看见一个格子柜里，有一张电影的票根，她拿起来，是她和秦晓棠一起去看过的。
苏杳心喉咙哽咽，她鼻子泛酸：“这个电影不好看，我记得。”
“是吗，”祁弈走到她身边，低笑道：“难怪你那时候一直在玩手机。”
她吸了吸鼻子，把这些被祁弈精心保存的东西，也抱在怀里。
格子里还有小钥匙扣，应该是她用过的同款，她买过很多钥匙扣，记不清祁弈的这一个了，她握在手心，眼角湿润地看他：“所以你一直都有来见我。”
“高中三年一直都是吗？”她问。
祁弈指腹轻蹭她眼角：“再小一点时，我们也见过。”
余光里，苏杳心看见之前注意过的一双粉色轮滑鞋，女生款的，这双鞋子和她有关的话……
她走过去，想看看究竟，余光瞥见一个盒子。
墨蓝色的表盒熟悉，牌子也熟悉，是苏杳心当时帮那个小男孩抢回来的，那个她不知道名字，脸上包着绷带，她没看见过长相的小男孩。
苏杳心一怔，随即冒出一个不可置信的念头，让她周身血热沸腾。
她拿盒子，打开，心头恍然一撞。
“你……”
她蓦然回头，手指不由攥紧，紧紧盯着他：“你是，我那时候遇见的小男孩？”
祁弈点头：“嗯，是我。”
苏杳心将两个人重合，之前几乎不敢想像的事，此时，才发觉印象里的小少年，和祁弈的气质很像。
干净挺拔，沉稳中带着一股不服输的少年劲儿。
苏杳心眼泪夺眶而出，眼角的泪水瞬间决堤。
忽地抱住他：“竟然是你！”
祁弈听着小姑娘含着哭腔的声音，他回抱住她，抚摸她的脑袋：“是，是我，我答应过会来找你。”
“那你怎么没早点出现呢，我们可以早点相认的，早点做朋友的。”
祁弈笑：“我可不想跟你只做朋友。”
他下巴贴着她，把她慢慢抱紧，柔声说：“那时是你救了我，我出现在你面前时，至少要有能照顾你，保护你的能力。”
“总不能总让你照顾我。”
苏杳心听懂了：“所以你把自己变得这么优秀，才愿意来见我吗？”
“嗯。”
“我又不嫌弃你。”
“我知道。”
他笑。
当然知道苏杳心是什么样的人，但他就是想让自己变得好一点，更好一点，再来见她，想让自己更配得上她。
苏杳心在她怀里哭了一会儿，不是难过，是有股说不出的心疼，她把眼泪蹭到他T恤上，然后抬头，双手抱住他脖子。
目光柔软地问：“这些年，暗恋的很辛苦吧。”
“我虽然没吃过暗恋的苦，但我们班有女孩子暗恋一个人，暗恋的很辛苦的，有时候还哭哭啼啼的，你呢？”苏杳心眼角湿漉漉地问：“有没有很辛苦的时候，偷偷哭啊？”
祁弈被她逗笑了，低头亲她：“没有，辛苦的时候我就会去看你，诺，这房间里都是我见过你的回忆，挺快乐的。”
“不过，”祁弈忽地笑了下，有点坏坏地说：“如果真的心疼我的话，现在多哄哄我，我也很乐意。”
他又不正经了。
苏杳心努了努嘴，心里是被这份默默但盛大的爱意震撼，满腔情绪涌动，脸上是被他不正经逗的绯红。
祁弈盯着她抿起嘴角的小表情，手指捏上她耳垂：“想什么呢，怎么耳朵红了，哦，让我猜猜啊。”
“是在想怎么哄我？”他笑问。
苏杳心轻轻捶了他胸口一下，扭过头，准备把手表放回去。
目光不经意掠过窗外。
她眼眸一亮：“下雪了欸！”
她拉着祁弈，一起去到窗边。
细小的雪花从天空飘落，下的不大，像一粒粒细小的蒲公英，从天空洒落，慢轻轻地飘着。
远处的街上，有人为这场终于期盼而来的初雪欢快，有人拍照，有人欣赏，脸上洋溢着喜悦。
为什么喜欢初雪呢，大概它很纯粹，装着人心底最童真的浪漫，像少年人最真挚的感情，能触碰到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苏杳心想起小时候和祁弈约定再见面的那天，芜城下了雨。
他在雨中说，一定会来找她。
祁弈在身后抱住她，低头，贴着她柔软的头发，默契地也想起了那天。
“杳杳。”
她轻声：“嗯？”
“我爱你。”
街上有人似乎欢快地大喊了一声，在漫天的雪花中，这句话落进耳朵里，她心脏重重一跳。
祁弈好听的声音，轻柔，也听得人心灼热：“以后，我不只喜欢下雨天，也会爱上雪天。”
因为你。
一切都是好风景，一切都欢喜。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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