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像小狗一样刚才二师姐好凶


    翻开泥土,下方掩藏着一个古朴的盒子。安许柳轻轻打开它,顾云清却突然握住她的手,运用灵力将手上的泥土拂去。


    安许柳转头看向他,微微一笑,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一吻。顾云清的脸颊瞬间变得通红。


    盒子被完全打开,一本涂画得乱七八糟的账本映入眼帘。账本的封面上歪歪扭扭地写着安许柳的名字。她猛然想起,这是母亲在她年幼时教她写字的情景。那时的她,虽然身体是个小孩子,但心理却已成熟。简单的名字,对她来说却写得异常艰难,而且没写几遍就感觉到手酸的厉害,她一边写一边叹气。母亲见状,捂嘴偷笑,然后将她搂在怀里,温柔地说:“还是等我们的小许柳长大一点再学吧。”


    顾云清见安许柳盯着账本封面发呆,虽然不明所以,但他默默地没有打扰。他微微弯腰,将头靠在安许柳的肩上,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却并未发现什么特别之处。除了封面上那几个略显稚嫩的名字外,这本账本看起来与寻常无异。


    突然,安许柳手中的盒子滑落。她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怎么会一切都是假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感受到肩膀上的重量,她侧头靠了靠顾云清的脑袋,轻声说道:“这上面的字是我小时候写的,好丑。”


    顾云清眨了眨眼,温柔地说道:“不丑,我觉得很好看,每一个字都很娟秀。”安许柳闻言,蹙眉一笑,她这些字又抖又细,但顾云清还能想出“娟秀”这个词来安慰她,真是有点难为他了。


    “二师姐,我想戴上面具。”顾云清垂下眼眸,似乎还是有些不想让安许柳看到他此刻的样子。


    安许柳轻轻抚去眼角的泪水,转头看着他的侧颜,平静地说道:“戴上面具我就没办法亲你的脸了。”


    顾云清的脸颊再次变得通红。他拿出面具,犹豫了一下,只遮住了上半脸。安许柳趁机在他的脸颊上又亲了一口,顾云清双手抱住安许柳的腰。


    安许柳翻开账本,第一页记录着一个家庭的每日支出。在右下角,有一个特别的标注:“两点三尺”。


    她继续往后翻,每一页的右下角都有一个类似的长度标注,旁边还画着许多用炭笔勾勒的小爱心。安许柳脸颊微红,解释道:“这是我小时候无聊时画的。”那时候,她捡到一块木炭,到处涂鸦,玩得不亦乐乎。


    这本账本原来是衣柜里的那个小册子。那时候,她经常拿出来翻看。后来爹娘买了笔和本子,她就没再在上面画画了。当时上面还没有“账本”这两个字。


    不知道爹娘是什么时候将这东西埋在这里的。她继续往后翻,右下角的长度不断增加。她一直想不明白这是什么东西,直到顾云清突然开口:“这右下角的长度有点像身高。”


    一语惊醒梦中人。安许柳恍然大悟,思绪回到了每年年末母亲为她测量身高的情景。那时候,爹娘会抱着她激动地说:“我们的小许柳又长高了。”


    她垂下眼眸,继续翻阅。一张村子的整体规划图出现在两人面前,甚至连地下密室的路线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安许柳突然想起了过去半夜醒来喝水时,看到爹娘坐在书桌前忙碌画画的身影。娘亲见她醒来,亲了亲她的额头,给她倒了杯水。那时候她说:“爹娘不要太辛苦,早点休息,爱你们。”可惜那时候的她看不出爹娘眼中的哀伤。


    这张地图至关重要,上面标注了鬼王封印和各类机关的位置。


    继续往后翻,一段匆匆写下的字迹映入眼帘。安许柳仔细地看着,那是爹娘留给她的遗言。


    信中写道:“女儿,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想必你已经遇到了危险。我们将你送出去的计划失败了。


    请不要绝望,勇敢地站起来。


    还有另一条出路……鬼王封印被破不要慌,他没有肉身无法现世。他控制你需要时间,你只需要将当初封印鬼王的八位仙人的金身像放在八个方位,用一个人的肉身便可重新建立封印。


    不要想着消灭鬼王,只要世界上人的恶念没有消除,就永远无法真正去除他。


    最后,我们的女儿,我们爱你。”


    泪水滴落在账本上。顾云清靠了过来,两人的头紧紧挨在一起。安许柳连哽咽的力气都没有。最后一页是八大金身像的位置。看来爹娘在这个邪教中的地位很高,知道很多事情。甚至安许柳开始怀疑爹娘是不是故意看着其他村民被沈逸子屠杀的,而且无论她怎么说爹娘都会找理由留在村子里。


    如果不是徐鲲鹏误闯了这里,这里的故事或许永远无人知晓。连小说里都没有提及这件事,男主的预知能力也一直是个坑。


    安许柳合上账本,将它小心翼翼地放进储物袋。难怪爹娘一直说有机会要将她送到镇子上去,原来镇子上有和他们一样的反抗者,他们手中握着四尊金身像。现在只需要找到其他四座金身像的位置了。


    其中一座在村子地下密道的最深处,一座在安河城城主府的禁地里,还有一座被献给了皇帝作为收藏品,最后一座在北启城的冰天秘境。


    突然,顾云清抬起头,走到刚才两人挖出的


    坑旁。他扒了扒土,一根绳子露了出来。他用力一提,一坛酒被提了出来。他凑近闻了闻,说道:“莫欺酒。”


    刚才他就闻到了一股酒香,一直以为是错觉。可这味道一直不散,也不像是其他东西发酵的味道。他便试着看了看,没想到下面真的藏着一坛酒。


    安许柳抬头看着顾云清,微笑道:“鼻子这么灵吗?”还真和小狗一样。


    顾云清将酒坛放进储物袋,然后紧紧抱住安许柳说道:“即使闭上眼睛,我也能通过气味知道是不是二师姐。”


    安许柳拨弄着他的发丝,吐槽道:“难不成还要夸奖你吗?”


    出乎意料的是,顾云清竟然真的重重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前面二师姐好凶。”


    安许柳无奈一笑:“难不成还要安慰你吗?”


    顾云清又点了点头。安许柳心中无奈,堂堂裁决神怎么和小狗一样粘人。


    “唔……你很棒?我不该对你那般凶?”安许柳低垂着眼帘,望着那个正弯腰紧紧抱着她腰部的男人。此刻,顾云清抬起头,目光温柔地落在安许柳的脸上,嘴巴微微张开,睫毛轻轻颤动,嘴角边还残留着她的咬痕。


    “大师姐,你现在眼眶红红的。”顾云清将头埋在她的脖颈处,声音虽轻,却在安许柳的心口激起了层层涟漪。


    原来,那不是撒娇,而是安慰。


    安许柳双手捧起他的脸庞,闭上眼,深情地吻了下去。泪水滴落在他的脸上,顾云清垂下眼眸,左手绕过她的腰间,稳稳地托住她的上半身,右手则轻轻搭在她的后脖颈上,温柔地将她推回,他脸上的泪滴沿着下颌线缓缓滑落。安许柳紧闭双眼,两人贴得极近,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安许柳试图收回捧着他脸庞的手去推开他的胸口,但顾云清却十分狡黠。他手臂微抬,巧妙地将她的手挤到了自己的肩膀上,并继续向前压去,迫使安许柳只能双手环抱着他的脖颈,下意识地为自己寻找一个支撑点。


    最终,安许柳实在无法忍受,一只手紧紧抓住他的衣服,在他的后背上重重锤了两下。长时间的保持呼吸急促而短暂,仿佛刚刚游完了十圈泳一般。


    当两人终于分开时,安许柳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调整好呼吸后,她皱眉看着顾云清,假装生气地在他的肩头打了一拳。尽管她并没有用很大的力气,但顾云清却扶着肩膀,装出一副很痛的样子。


    “别装了,我根本没用力。”安许柳冷冷地说道。刚才的吻让她的嘴唇都有些磨破了,微微肿胀,不是被咬破的,而是被生生磨破的。


    顾云清用一双委屈的眼神看着她,嘴角却忍不住带着一丝笑意。他自己的嘴唇也被磨肿了,原本的伤口甚至裂开了。


    “我们先去最远的北启城吧。”安许柳摸了摸自己有些发麻的嘴唇,戴上帷帽。顾云清点了点头,温顺地说道:“都听二师姐的。”


    出发前,安许柳和顾云清清理了坟墓里所有的蛇鼠,重新立好了墓碑。为了防止这些东西再次聚集,打扰魂魄的安宁,两人将已经血化到一半的白骨放在太阳底下。


    鬼修不能被埋葬,只能在阳光下结束一切化作灰烬。墓地空了,只剩下顾云清用立方体画卷重新雕刻的石墓碑。


    突然,两个木头小人在安许柳面前晃了晃。原来,顾云清竟然用立方体画卷雕刻了两个与爹娘十分相像的小人。


    “欢凌不是说立方体画卷不能制作精细的东西吗?”安许柳好奇地问道。


    顾云清解释道:“不是不能做,只是比较麻烦,而且极耗费灵力。所以,我才告诉他们不能做。”


    他将两个小人放进盒子,埋进坟墓。安许柳跪在地上,顾云清也跟着跪下,两人一起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安许柳轻轻为顾云清额头上的伤口涂上药膏,顾云清也细心地为她的嘴角涂上药膏。


    “二师姐,你涂多了。”说着,他的嘴唇轻轻落在安许柳的额头上,药膏蹭在了她的额头上。


    第92章 九尾狐妖别怕我带你出去。


    北启城,其实夏天来北启城还真是不错,完全不热,甚至带着一丝秋日的凉意。


    方才御剑而来,顾云清执意与安许柳并肩而立,至城门口,引来众人侧目。安许柳轻轻掐了掐顾云清的腰,低声道:“粘人。”顾云清闻言,竟对她微微一笑,低声回应:“我自小便如此,二师姐竟不知吗?”


    一番话说得理直气壮,幸而安许柳皆戴了帷帽,别人看不见她的脸。


    二人路过大街,径直前往冰天秘境,此地安许柳还是有些熟悉的。


    此秘境藏于雪山之中,沧海宗弟子多选择在元婴期后入内寻觅机缘,然亦有不少弟子陨落其中,即便是从秘境中走出之人,亦难以言明其内情形,故而此地始终笼罩着一层神秘面纱。因其中白雪皑皑,方向难辨,唯有循着冷太阳的方向前行,方能寻得那最后的光圈——秘境之出口。


    有传言称,此秘境即为那消失的极冰之地。


    极冰之地灵物繁多,妖兽横行,温度亦是常人难以承受。唯有携带御寒护体丹、御寒灵器或御寒护体符,方能勉强前行。


    然而,此行消耗极大,极有可能得不偿失。即便如此,仍有人甘愿冒险一试,因为若能自极冰之地带出一件宝物,必定是珍品无疑。


    此地连小说中的男主顾云清都未曾踏足,即便是他,亦无绝对的御寒之力。那些信仰者将金身像藏于此,亦是料定无人能在此地寻得那隐秘之物。


    自决定于茫茫大陆寻找顾云清以来,安许柳的心境已大不相同。面对犹如大海捞针般的寻找之路,她已不再是绝望,而是冷静且誓不罢休。


    安许柳垂眸望向那敞开的秘境入口,心中暗自思量:万事万物皆有破解之法。若无她安许柳,身为男主的顾云清或许不会遭遇这些。但她,正是这局中的唯一变数。


    预知能力或许是诅咒,但若无此能力,顾云清亦难以在解决沈逸子、解除封印后,从那群虚伪贪婪之人手中逃生,最终成为裁决神。


    此刻,那群虚伪贪婪之人又在干什么呢?安许柳垂眸思索,恨不得立刻将他们斩杀,但他们尚未遇见顾云清,尚未有所行动,还没有罪孽在身,此番行为必会被人视为恶徒。


    思绪收回,安许柳开口道:“我岂会惧怕这寒冷?”极冰之地的严寒,她早已领教过。


    顾云清转头看向她,紧紧握住她的手:“我要与你一同进去。”


    安许柳摇了摇头:“你在此等我,这秘境或许真的很厉害,但它绝不会料到会有我这样的人出现。”


    寻找那隐秘之物必将耗时良久,且需细细排查,加之无地图指引,只能边探索边寻找。顾云清即便储物袋装满御寒之物,亦难以支撑太久。


    到了这里,便会想起沧海宗,便不得不想起司马舜等人。希望此行不会与他们相遇,否则定会尴尬不已。


    “你一人……”顾云清眼中满是忧虑。安许柳轻轻推开他的手,向前两步,摘下帷帽。此处空无一人,她顿觉轻松许多。她微笑着看向顾云清:“质疑我的能力?作为师弟,最好乖乖听你二师姐的话,等着二师姐救你。”


    顾云清微微瞪大了眼睛,是啊,她是安许柳。那个在与无极法结仇后,推演万遍驱魔阵法、拼命提升修为的修仙界绝对强者。即便失忆,她满脑子也是在藏书阁推演阵法和埋头修炼。


    安许柳继续前行,她的目标远不止复仇或成为简单的强者。她要成为这道法阵符派系的绝对领军人物,让后世之人铭记她的名字。提及阵法符修,只会想起两个人:一个是开创者,另一个便是她。


    踏入秘境的瞬间,漫天白雪扑面而来,寒风几乎要将人击倒。然而,安许柳却毫无寒意之感,只觉一切如常。


    她取出纸笔,但瞬间被冰封。无奈之下,她只得取出问天笔,以及注入灵力后变为冰蓝色的符纸。她准备用这符纸绘制出冰天秘境的地图,成为开辟者,如同其他先人一般。


    此地虽无灵草,但雪下却藏着些许。她采摘了一些,虽自己用不上,但是可以为欢凌带些回去。


    她不会雕刻,只是简单地堆了一个雪人,注入冰灵力使其变得坚不可摧。然后,她用问天笔在雪人上写下:“中等稀有灵草区,安全。”


    这便是地图的第一部分。


    她决定先找到秘境的边缘。一路上,妖兽开始出现。安许柳仔细观察了一番,皆是金丹期的小妖兽,但灵草的品质却比之前的区域要高上许多。


    她同样在这里堆了一个雪人,并写上:“金丹妖兽出没区。”


    两片区域紧密相连。安许柳迅速搜寻着,金丹妖兽区的屠杀让她的炼虚修为显露无遗,妖兽们纷纷避让。


    再往前,便是元婴妖兽出没区,最后是化神妖兽出没区。化神期妖兽已能人言,脾气亦是不小。或许是因为安许柳打扰了它们的休息,它们被安许柳教训了一番后,老实地回到了自己的洞穴。安许柳在它们家门口不远处堆了雪人,并警告它们,若雪人受损,她便将它们斩杀。被打后的妖兽们皆乖乖点头。


    化神期妖兽一:“这是修士吧?已经好久没看见修士了。”


    妖兽二:“我觉得她不是修士吧,她不怕冷,不会是这里的地灵吧。”


    妖兽三:“呜呜呜,不管了,我要睡觉了,身上被打得好疼,她还把我们修炼倚仗的灵草给拔了。”


    妖兽二:“你就感谢她吧,她只是把我们的灵草拔了,没把我们的妖丹拔了就不错了。”


    妖兽四:“这个人不简单,之前很少有修士能来这的,来这的那几个光是我们其中的一个都能打个半死,我们应该联手的。”


    妖兽一:“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就看那位能不能帮我们报仇了。”


    安许柳持续搜寻着,直至在一隐蔽山洞中,她隐约捕捉到一阵粗重的喘息声。


    那强大气息,显然是炼虚巅峰期的修为,隐约间,她能感觉到它即将突破。


    她小心翼翼地步入洞内,尽管明知前方危机四伏,但她依然前行。因为她还察觉到了两道修士的灵力波动,其中一人似乎还受了伤。


    通常,这种即将突破的妖兽是不会轻易外出的,想必这两人是误打误撞闯入了此地。


    天琼剑紧握手中,妖兽已然察觉到了她的存在。两者的气息相互碰撞,她步步逼近,能感觉到一双眼睛正紧紧盯着她。终于,她看见了那两个修士,他们正躲在巨大骸骨的肋骨后。听见动静,一张满是泪水、异常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那是令瑶,而她怀里半眯着眼的余岘,似乎正竭力保持清醒。在这种极寒环境下,一旦睡着,便意味着死亡。两人身上都覆盖着冰霜,御寒之物显然已所剩无几。


    安许柳缓缓靠近,突然,一道寒光向她袭来。安许柳反应迅速,举剑抵挡。妖兽的面容显露无遗,全身雪白,形似人类,竟是一只雪狐,且呈男性模样。它只穿着一件简陋的外衣,似乎是从修士身上扒下来的。


    它的竖瞳血红,显然正处于发情期。它变幻身形,是企图与这里的活人□□吗?


    安许柳猛地抓住它的手臂上踢,雪狐惊险躲过。它精致的脸庞因疼痛而扭曲,抽回的手腕上传来剧痛,让它疑惑地看向安许柳。


    “霜寒之体,竟敢与我为敌。”雪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安许柳。安许柳轻笑一声:“畜牲,也敢觊觎我?”


    言罢,安许柳拿出问天笔,瞬间布下阵法,出现在雪狐身后,一剑刺向它的脖颈。雪狐迅速回身躲过,但安许柳早已预料到这一招,顺势将剑刺入它的心口。


    雪狐奋力将她推开,一条狐尾显现。安许柳抖了抖天琼剑上的血迹。


    见近战不敌,雪狐开始施展妖力压制。猛然间,三条尾巴出现,强大的压力直接震碎了安许柳的护身灵力。她的身体忍不住颤抖,一旁的两人更是痛苦呻吟。


    不能再拖延了,安许柳强顶着压力冲了过去。雪狐瞪大眼睛,不断躲闪,尾巴数量不断增加,四条,五条,六条,七条,八条!当第九条尾巴显现时,安许柳已然近在咫尺。九尾狐妖,命定仙者。


    安许柳愣在原地,身上的伤口开始喷血。雪狐的额头上渗出了汗珠,原本的情欲被恐惧所取代。它本不想直接杀死安许柳,但现在已别无选择。它重新变回兽形,一只庞大的白狐,血盆大口向安许柳袭来。


    安许柳猛地抬眼,因用力过猛,下三白显露无疑。雪狐惊愕地看着她。安许柳将巨大的灵力集中在天琼剑上,一剑挥去,雪狐的头颅应声而落。安许柳抬手挖出妖丹,鲜血溅满了她的衣衫。


    她剥下雪狐的皮,扔在身旁那奄奄一息的两人面前:“披上,别怕我带你们出去。”


    安许柳直接将妖丹捏碎,当场吸收。她身上的血迹被恢复的灵力清理干净,修为一举达到炼虚巅峰期,连破两阶。虽然伤口仍在,但她的全身已焕然一新。


    修行让人上瘾,只要实力足够强大,便无人能逼迫她做任何事。她最讨厌的就是被他人逼迫。


    令瑶惊恐地看着她,两人裹在狐皮里。安许柳想要扶她起来,却把她吓了一跳。


    “你们怎么在这里?”安许柳尴尬地收回手。令瑶自己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顺便将起不来的余岘背在背上。


    “我们误闯进来的,二师兄帮我挡了一爪,才变成这样的。这山洞里面有很多珍品灵草,我可以给你。”令瑶一改往日的傲娇,乖乖地低着头。


    安许柳皱眉道:“我来背着他吧。”


    令瑶摇了摇头:“我来就好。”


    安许柳心里叹气,还是和以前一样倔。


    “我带你们离开,跟着我走。”安许柳说道。


    令瑶点了点头,背着余岘跟在后面。太阳在前方照耀着,安许柳其实一直在用自己的灵力扶着摇摇晃晃的余岘,不然他们两人不知要摔多少次。


    终于走到了出口,安许柳感觉这里应该是整个地方的中心点。她已经探索过周围的所有区域。


    令瑶看了她一眼:“你不走吗?”安许柳看着她,晃了晃天琼剑上的剑穗:“代我向令掌门问好。”


    令瑶瞪大眼睛呆滞了一会儿,随后低头轻声道:“好。”说完,背着余岘离开。离开时,余岘与安许柳的眼神交汇,他终于看向了她,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安许柳开口道:“有时间再去你家吃面。”


    两人在她面前消失。


    “小师妹,我就说她是好人吧。”余岘轻声说道。


    “节省力气。”令瑶回应道。


    等在门口的顾云清紧皱眉头,看着满身是血的两人出来,慌忙准备东西二话不说的冲了进去。


    与此同时,安许柳环顾四周,心想若是利用储物袋里的蛟龙妖丹,或许可以尝试突破炼虚期。而且这里也是个渡劫的好地方。


    她试着捏碎蛟龙妖丹吞噬,结果灵力刚好停在突破的前夕,只差临门一脚,实在可惜。


    “二师姐!”


    第93章 破冰之刃一起逃离雪崩


    “你怎么会来这里?”安许柳转过身,目光落在顾云清身上。他身披毛领披风,大风肆意地拉扯着毛领,露出了他修长而白皙的颈项。他的眼神紧紧锁定在她身上的伤口上。


    顾云清迈步向前,安许柳的眼眸中泛起一抹浅笑。当他的手握住她的手时,温暖迅速传递开来,让她的手也感受到了些许暖意。


    低头看着两人紧紧相扣的手,安许柳轻声说道:“还没找到,你再稍等片刻。我的手很冷,你先放开吧。”


    顾云清眉头紧锁,双唇紧抿。见他如此坚持,安许柳也不再多言,她知道搜寻工作已接近尾声。


    “我已经等了整整三天了。”顾云清的声音微微颤抖。安许柳一愣,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吗?这里的太阳似乎永不西落,让她完全失去了时间感。


    安许柳望向不远处的雪山:“只剩下最后一个地方了。”


    顾云清担忧地看着她的伤口,安许柳轻轻摇头:“我已经服下丹药了,无需擦药,冰雪会治愈我的伤口。”突然,一阵狂风袭来,安许柳的睫毛被雪花重重压住,视线变得模糊。真是不合时宜,这时竟下起了雪。


    她闭上眼睛,轻轻摇头,甩掉头上的雪花,然后用手遮住眼睛,以防飞雪侵入。当她再次睁开眼时,正好对上顾云清震惊瞪大的双眼。察觉到她的注视,他的脸颊瞬


    间泛红,抬手假装挡雪,实则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安许柳走在前方,两人一同顶着风雪向雪山靠近。站在雪山山腰,安许柳运用冰灵力穿透厚重的积雪,将周围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若是早些拥有如今的修为,也不必耗费如此多的时间。


    搜查范围大大扩大。


    “找到了!”安许柳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回头看向顾云清。只见他手脚僵硬地吃着丹药,这个地方即便准备了御寒物品,也只能勉强保证不被冻死。身体的速度减缓,连思维也变得迟钝。


    安许柳拉开顾云清的手:“等我一下。”


    顾云清还未来得及反应,安许柳已经迎着风雪冲了上去。她脚下一蹬,跃起身高,天琼剑在她手中闪烁着寒光,一剑破冰,雪花纷飞,露出一条从山顶流淌而下的冻结冰河。安许柳破冰而入,拔出金身像的瞬间,巨大的崩塌声随之响起。她轻巧地跳了下来。


    “顾云清!”


    听到呼唤的顾云清脚下用力一踩,跃起接住安许柳。安许柳从未怀疑过顾云清会接不住她,她的心思全放在了瞬移阵法上。手中的问天笔在空中飘动,在紧随其旁的符纸上绘制八卦符咒,定位、升起、瞬移!


    安许柳紧紧抱住顾云清的脖颈,两人瞬间出现在门口。雪崩的速度极快,即便是瞬移也难以摆脱其追击。


    顾云清脚下再次用力,安许柳紧盯着光圈,两人飞身而入。安许柳甚至没有丝毫颠簸的感觉。


    安许柳被稳稳放下,第一座金身像顺利到手。


    又要前往京城了。


    安许柳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还好伤口只是威压崩裂□□所致,衣物并未破损。否则光是购买新衣就要花费不少银两。虽然现在在黑市卖符咒赚了不少钱,但还是要节省为妙,否则又要花费时间去黑市。


    两人马不停蹄地赶往京城,京城依旧繁华整洁,街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他们还发现多了不少年轻的散修。


    安许柳戴着帷帽,那些年轻的散修好奇地打量着他们两人,就像当年她们五人第一次进入京城时一样。


    “安道友。”


    没想到她这副装扮还有人能认出来。


    安许柳侧头看去,险些没认出眼前的人。詹环烟苍老了许多,白发与黑发交织在一起,眼角下垂,后背微微弯曲。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女仿佛只是昙花一现。


    “没想到这样你也能认出我。”安许柳摘下帷帽,以示对老友的尊重。


    她取出腰间的令牌,直视詹环烟:“好久不见,詹道友。”


    “很难有人在见过你后,认不出你的身影。”詹环烟轻声道。


    摘下帷帽的那一刻,她身后的年轻散修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顾云清也摘下面具,刚才御剑的路上实在无聊,安许柳笑着帮他涂上了脂粉,遮住了眼睛旁的异常。他也拿出自己腰间的令牌。


    又是一阵小声的惊叹。


    “玄机宗弟子?”詹环烟身后的散修小声和身旁的朋友议论道。


    詹环烟介绍道:“这些都是刚修炼的小朋友。”


    安许柳点了点头,只要不突然靠近就没事。她突然有些庆幸自己有一张不近人情的脸,只要不是极度外向的人,应该都不会主动找她搭话。


    她转头看向顾云清,他也差不多如此,但感觉他的眉宇间更加平和。


    “前辈好。”突如其来的齐声问好,差点让安许柳吓得跳起来。大街上的许多人都回头看了过来。


    安许柳努力保持平静地点了点头,顾云清开口道:“你们好,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詹环烟问道:“你们是要去皇宫吗?”


    安许柳点了点头,詹环烟继续说道:“皇帝心情不错,楚妃怀孕了,今晚有晚宴,你们可能会被留下来参加。”


    安许柳和顾云清对视一眼,既然有事相求,参加就参加吧,只要不出意外就好。皇帝心情不好,要东西就会变得复杂。


    詹环烟若有所思地说:“很多人都盯着楚妃的肚子,你们小心点。”


    安许柳点了点头:“你也小心。”看他们这架势,应该是要出门除妖。


    詹环烟转头对一旁的小辈说:“你们先走。”


    安许柳明白她有话要说,于是开口道:“没事。”她升起灵力屏障,外面的声音无法传入。


    “皇宫来了一位纯妃,长得很像欢道友。虽然她表面上看起来很乖巧单纯,但我觉得她不简单。宴会上可能会引起什么乱子,希望不会影响你们的事情。”


    安许柳应了一声。


    分别之际,安许柳忍不住回首望向詹环烟,那个曾经的少女已然不复存在。手被人轻轻拽住,她转过身,目光落在顾云清身上,轻声感慨:“时光匆匆,转瞬即逝。”


    “人们总会在某个年纪,对过去的自己进行审判。那次我遇见覃珺,他说不恨我,只恨曾经的自己。我不解他经历了什么,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安许柳忆起覃珺离去后,她与他再次相见的情景,那次之后,他便一直躲着她。


    “那你恨他吗?”安许柳问道。


    顾云清轻轻摇头,缓缓说道:“我从未恨过他,只是讨厌他罢了。我真正恨过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曾经不断忽视我的你,另一个是沈逸子。他欺骗我,这只是我恨他的一部分原因,更重要的是我恨他那样对你。”


    安许柳闻言一愣,原来顾云清曾恨过她,“是在我出关后的那段日子吗?”


    顾云清低下头,轻声说道:“我不该说的。”看着他乖巧的模样,安许柳忍不住笑出声来:“这样最好,我喜欢听实话。”难怪那段时间她不再写日记。


    “顾云清,我也说实话,你答应我,别难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顾云清点了点头,安许柳继续说道:“很巧,你恨我的那段时间,我也很讨厌你。”


    顾云清的嘴角微微下垂,安许柳挑眉指着他的嘴:“喂喂喂,不能难过,你答应我的。”


    顾云清忍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嘴角完全落下,眉毛微蹙,委屈地看着安许柳。安许柳忍不住勾起嘴角,觉得顾云清真是太有趣了。


    她轻轻抱住他,安慰道:“别难过,我现在很爱你。”


    “有多爱?”没想到顾云清会这样问,就像她曾经给他讲过的绘本故事一样。


    于是,安许柳借用了绘本里的话回答:“我的手举得有多高,我就有多爱你。我爱你一直到我的脚趾头。我爱你远到跨过小河,再翻过山丘。我爱你一直到月亮那里。”


    虽然这绘本讲述的是父母与孩子的爱,但他们两人早已亲如家人。


    即使没有爱情,也是至亲至近的姐弟关系。


    轻轻拥抱之后,顾云清下落的嘴角终于恢复了正常。他握着安许柳的手,两人一同走向皇宫。顾云清突然开口:“我爱你比我这一生都要长,我爱你比山河海川都要重,我爱你一直到太阳那里。”


    安许柳愣住,微微脸红,觉得刚才他们有些幼稚。顾云清一直都这样吗?小说里的他好像不是这样的。


    果不其然晚之珉爽快地答应了他们的请求,收下了他们交换的符咒和灵器,并邀请他们参加晚宴。两人不好拒绝,更何况东西还没到手。


    晚之珉答应晚宴后给他们,两人在皇宫练了一会儿剑,晚宴的时间便到了。


    楚妃挺着大肚子走来,安许柳好奇地看着她,心里感叹:年纪轻轻就要当母亲了,真勇敢。她的表情温柔,眼睛里似乎自带一股力量,这就是道法所说的孕时天命吧。


    大多数魔修都会利用怀孕女子的孕时天命为自己渡劫提升修为,只有极少数魔修选择凭自己能力渡劫。但这样的魔修大多都没能渡过劫难而消亡。


    活下来的且干干净净的魔修几乎没有,所以魔修不值得同情,应该全部除掉。现在的合作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这也是为什么她完全无法理解覃珺和徐鲲鹏的原因。


    为什么宗门从小培养的弟子会走上那样的道路?他


    们根本不值得任何同情。安许柳紧握手中的酒杯,顾云清担忧地看着她。感受到他的眼神,安许柳慢慢放松下来。


    “纯妃娘娘驾到。”


    第94章 不择手段没想到她也会算计我。


    纯妃步出殿门的那一刻,安许柳不由一愣。她与欢凌竟是如此神似,就连身着的粉色衣裙也近乎同款,仿佛有人刻意将她装扮成这般模样。


    安许柳的视线转向高坐龙椅的皇帝晚之珉,心中疑惑:为何他与小说剧情中的皇帝判若两人,最终却呈现出相同的面貌?


    “皇帝陛下,妾身来迟了。”就连那声音都有八分相似,相似得令人心生诡异之感,仿佛被人精心调教过一般。


    安许柳恍然大悟,晚之珉执意留下她和顾云清,正是为了让他们亲眼目睹这位纯妃。


    顾云清面上淡然,但安许柳能察觉到他眼底隐藏的不悦,毕竟她自己也满心不悦。


    无论是欢凌还是眼前这位女子,都何其无辜,却都沦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无端卷入这场八卦风波,任由后人揣测。


    或许是因为詹环烟的话语,安许柳开始格外留意纯妃,既担心她做出什么出格之事,也打算在她作恶后将其铲除。


    突然,纯妃的目光与安许柳交汇,她微微一笑,好奇地打量着安许柳与顾云清。那一刻,安许柳仿佛真的看到了小时候的欢凌,纯真乖巧又活泼。


    粉色于她而言,是最适宜的颜色,既不张扬,也不寡淡,是温柔中最明媚的一抹亮色。


    纯妃桌前摆放着芍药花,她兴奋地抚摸着花瓣,看向晚之珉道:“这是皇帝陛下为我准备的吗?臣妾好喜欢,没想到您还记得我说过的话。”


    晚之珉嘴角挂着浅笑:“你说桌上无颜色便无胃口,不知这样能否让你有胃口。”他撑着脑袋,居高临下地望着纯妃。一旁的楚妃面色平静,似乎早已习惯,机械地开口:“陛下,这有些不合规矩。”


    “楚妃若想要,可让人送上牡丹。”晚之珉与楚妃说话时,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


    “谢谢陛下关心,臣妾有孕在身,花香太过甜腻了,瞧妹妹如此喜欢,不合规矩也无事,毕竟陛下就是这天下人的规矩。”


    纯妃睁着大眼睛,注视着台上的两人,甜甜笑着道:“谢谢楚妃姐姐。”安许柳平静地看着她,不知这单纯是伪装还是真实。


    一颗白灵果递到安许柳面前,顾云清侧头看向她,用识海神识传音:“别太紧张,我觉得宴会如何并不重要,皇帝的目的就是让我们看到那个人,故意恶心我们,我们只需做个看客就好。”


    安许柳点了点头,其实在看到纯妃的那一刻她就明白了,晚之珉甚至对这场庆祝楚妃怀孕的宴会的喜爱,都是装出来的。


    安许柳用识海神识传音给顾云清:“每次来京城都觉得疲惫,每个人都在算计。在这个地方,心思单纯的人只怕都会变成詹道友那样。”


    顾云清开始为安许柳剥葡萄,细心地用小刀取出籽。


    纯妃红着脸偷偷看着两人,安许柳注意到她的眼神,瞪大眼睛时与葡萄无异,与欢凌太像了。


    安许柳垂下眼眸,宴会进行得很顺利。顾云清陪晚之珉喝了几杯酒后,众人便开始自由玩乐。两人在外面赏月时,遇见了楚枫,他神色不佳,看到顾云清时愣了一下,说了几句恭喜的话后便匆匆离去,从头到尾都皱着眉,眼神中透露出前所未有的疲惫。


    这京城,真是个吃人的地方,所有的奢靡仿佛都是用人的精神气堆砌而成。


    “出事了!”


    众人纷纷涌去,安许柳与顾云清对视一眼,果然事情并不简单。


    纯妃难以置信地看着摔倒在地的楚妃,楚妃口吐鲜血,身下也是一片血红。


    “有人下毒。”周围议论纷纷。


    晚之珉皱眉看着地上的楚妃,楚枫冲上前抱起妹妹,晚之珉与他对视一眼后低下头。


    “这场宴会是纯妃娘娘全权负责的,怎会出这样的事。”


    直到此刻,安许柳才知道,因楚妃怀孕状态不佳,所以协理六宫之权暂由纯妃代理。


    楚枫直指纯妃,纯妃竟慌慌张张地跪在地上哭着道:“不是的,皇帝陛下,我是您亲手教导的,您知道我不会是这样的人!”


    “啪!”


    晚之珉一巴掌打在纯妃脸上,安许柳皱眉,纯妃的处理方式如此愚蠢,真的是她吗?事情尚未查清,他这样直接动手,并非因为怀疑她,而是因为那句“亲自教导”。


    要说这世界上怎会有如此巧合之事,长相相似也就罢了,说话、小习惯、穿衣和头饰风格都如出一辙,若非故意,又有谁会信?


    楚妃的孩子没能保住,整个人虚弱地躺在哥哥怀里。楚枫的表情很奇怪,他心疼地看着妹妹,没有激动地去找凶手,而是任由皇帝随意安排人去查,这很不符合他的风格。


    安许柳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查出来的人证物证都指向纯妃。


    楚妃痛哭流涕地向皇帝诉说着自己未能保护好孩子,皇帝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目光却紧盯着下方为自己辩解的纯妃。


    此刻的纯妃一身朴素,面色苍白,嘴里不停地念叨:“是有人想害我。”


    后宫的其他女子跟在身后跪着,安许柳第一次见到她们,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特点,唯一相同的是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深深的倦意。


    安许柳被顾云清拉着离开,直到半夜传来消息:楚妃已睡下,楚枫出宫,纯妃被禁足三月。


    安许柳从侍女口中得知,禁足已是最轻的处罚,皇帝依然宠爱纯妃。


    宠爱吗?安许柳不信晚之珉看不出她是被冤枉的,毕竟连她都看得出来。


    但安许柳也不清楚幕后黑手究竟是谁。一般都会认为是后宫其他人所为,既能除掉楚妃的孩子,又能陷害纯妃,一举两得。但刚才安许柳观察过那些人,她们若真有如此大的能耐,遮掩一切,也不会活得那般伏小低微。


    她低头思索着,突然脑海中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


    无人会质疑她,众口一词,皆称她此次诞下麟儿便能母仪天下,加之皇帝对此流言未加制止,那她内心是否也暗怀此念?


    为验证心中所想,安许柳趁夜而出,顾云清则被皇帝唤去取金身像,她孤身一人在皇宫屋顶徘徊。


    她终于避开众人,来到楚妃居所之外,见屋内灯火通明,据说是楚妃突感不适,已宣太医前来。太医与楚妃的对话并无异常,待太医离去后,安许柳又静待片刻,直至楚妃屋内的灯光熄灭,守夜侍女也沉入梦乡。此时,一阵细微的声响传来,只见楚妃简单披衣而出,与之前所见的柔弱之态截然不


    同,此刻的她面色平静而冷漠。她将一包药粉倒入池塘,连同包裹的纸张也一并掷入,鱼儿误以为食,争相抢夺。楚妃在外站立片刻,随后步入屋内。


    正如安许柳所料,楚妃与其兄联手欲扳倒纯妃,此计堪称天衣无缝,虽伤敌亦自损。又或是那孩子本身存在问题,但这些已非安许柳所关心。


    得知真相的安许柳返回住处,顾云清已携金身像归来,好奇询问她的去向。


    安许柳简要叙述了自己的行动,最后看向顾云清道:“没想到詹环烟也会算计于我。”


    那样一个人,最终也变成了那样。


    她当时的刻意提醒,实则暗含警示,安许柳未曾料到他们会联手,但这一切她已不愿再管,只盼拿了东西尽快离去。


    “我们即刻启程吧。”安许柳提议。


    顾云清却道:“皇帝说要亲自送我们,此刻离去……”


    安许柳无奈叹息,看着手中的金身像道:“那便明日再走吧。”


    一夜休整后,安许柳与顾云清被晚之珉送至宫门,彼此虚伪地叙说着往昔宗门之事,仿佛情谊深厚。纯妃亦被带出,状态不佳,似刚哭过一场。


    终于,安许柳无法忍受,开口道:“纯妃娘娘与我的小师妹颇为相似,让我感到很亲切。”此言一出,全场静默。安许柳微微一笑,只能提醒至此。纯妃仿佛才回过神来,抬头微笑看向安许柳道:“安仙师开心就好。”她努力挤出的笑容,不似往日欢愉,却更似真实的自己。不知她能否领悟其中深意。


    安许柳道:“就送到这吧,我们走了。”两人踏上灵剑离去,纯妃好奇地望着他们的背影。晚之珉松开纯妃的肩膀道:“送纯妃娘娘继续回屋禁足。”


    纯妃此次未再哭闹,任人牵引而去。回到院中,婢女心疼地将她搂入怀中。


    离开京城,安许柳长舒一口气。顾云清不知何时藏了一盘白灵果,放在安许柳面前。


    “二师姐,别皱眉了。”顾云清轻抚她的额头,安许柳未动那盘白灵果。顾云清眨眨眼,收回手,又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包青提花糖。


    安许柳无奈笑道:“顾云清,你这两日就忙这些了吗?”


    顾云清眨眨眼道:“除了二师姐,别的事我都不在乎。”他将糖果递至安许柳嘴边,安许柳张口吃下,然后也递给他一颗。顾云清吃糖时故意用唇蹭了一下安许柳的指尖。


    第95章 见她就跑再次联手


    安河城沉浸在愈发宁静的氛围之中,安许柳与顾云清计划先行隐秘地将安家村下方的金身像取走,随后再入城寻找反抗者,共同夺取那最后一座金身像。


    “覃珺。”未曾料到他也在此地,安许柳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平声呼唤。


    他的变化着实巨大,似乎同样未曾料到她会在此出现。仅是闻声,他便急匆匆地想要逃离,却被无极法猛地拽住了衣领。无极法目光如炬,直视着安许柳的眼眸,而她则微微蹙眉,强忍着内心的愤怒。


    一见到他,安许柳便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阿雨。


    无极法沉声道:“我们已经查清,那群鬼修之所以屠杀纵仙宗,是为了销毁另一半封印阵法的图纸,他们成功了。”


    安许柳沉默不语,顾云清瞥了她一眼,挺身而出,挡在她面前道:“黑市阁主也已将另一半封印阵法的图纸派人送来了。”


    “关于修复阵法之事……”无极法的声音冷冽,没有丝毫温度。覃珺闻言回头,三人一同看向安许柳,而她则冷冷地注视着对面的两人。


    一向以冷漠无情著称的无极法,此刻竟显得有些慌乱。他紧皱眉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委屈:“对于当初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我不该欺骗你,后来我违背了自己的计划逃离,就是因为不想再骗你。”


    安许柳紧握双拳,冷冷地看着他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还要感谢你?你是魔修,我是宗门弟子,我们本就是势不两立的死敌。更何况,你还杀了阿雨,你让我如何正视你?现在我们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合作关系罢了。鬼王降世,你我两方都不会有好结果,所以我们才选择合作。你应该明白,这次事情过后,我们的合作就会彻底结束,重回正轨。”


    覃珺紧握双拳,尽管被训斥的是无极法,但表现得最为痛苦的却是覃珺。无极法面无表情地望着安许柳,他从始至终都别无选择,甚至对阿雨的身份一无所知。他手上沾染了太多鲜血,早已步入歧途,无法回头。


    他不解自己为何会对一个用剑刺伤自己的人心生迷恋,或许是因为她活成了他儿时梦想中的模样,又或许是因为自己的信念不够坚定。曾经,他以为魔教就是他的全部,然而回首往昔,魔教正是他痛苦的根源。如果当初救他的不是将他当做药人的魔修,或许他就不会经历那些痛苦,也不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身为魔修一百多年,双手沾满鲜血,如今却突然向往光明,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


    他会成为魔教史上最可笑的教主吗?不,应该不会吧,毕竟在他杀掉上一任□□的教主接任之前,魔教就已经是一盘散沙了。


    安许柳深深地望了覃珺一眼,他们曾一起出生入死,共同走过漫长的道路,最终还是渐行渐远。怎能不感到遗憾,怎能不心生怨恨。


    从顾云清口中得知真相的那一刻起,安许柳的心就一直隐隐作痛,直至今日。她曾真心将覃珺视为最重要的朋友,即便知道他陷害自己,也曾想过原谅。然而,当她回去时,却得知他入魔的消息。她始终不明白,为何覃珺会变成现在这样。


    覃珺望着她,欲言又止。当年他别无选择,陷害顾云清的事情一旦曝光,他和徐鲲鹏将无处容身。在徐鲲鹏死前,他一直后悔没能干净利落地解决顾云清。如今想来,只觉得可笑,笑自己太过执着,伤害了那些一直对自己好的人,背叛了他们的信任。


    现在我无法回头了。


    顺着地图指引,安许柳与顾云清迅速穿梭于地底密道,巧妙避开重重机关,终于寻得了第三尊金身像。


    在密道两人也知道了关于鬼王信徒存在的理由,那些都是受鬼王帮助过的人,他们在鬼王那里得到了幸福的承诺,便开始听从鬼王的指引做事。


    爹娘留下的线索中并未提及修复阵法之事,然而鬼王不惜余力地破坏另一半阵法,显然,这亦是关键所在。


    为何父母未曾提及?难道他们并不知情?


    安许柳心存疑惑,正欲上前,却见送物之人已与无极法覃珺交上手。


    李巽风如癫如狂,剑光霍霍,直劈二人。安许柳欲阻,伸手欲擒,却被他猛然挥剑划伤手腕。剑锋划过肌肤的瞬间,李巽风动作一顿,他双目赤红,怒吼道:“原来你们同流合污!身为宗门弟子,竟与魔修为伍,你们何德何能,受世人敬仰?!”


    安许柳紧握伤口,强忍疼痛:“你先放下剑,缘由我自会慢慢道来。”顾云清见状,上前与安许柳一同将李巽风制服。李巽风却大笑不止:“能有何因?皆是畜生,皆是贱人!我誓不与尔等为伍,即便力不能敌,亦不让尔等全身而退!”


    顾云清眉头紧锁,眼神一闪,猛地松手,拉着安许柳后退。爆炸声骤然响起,李巽风竟选择了丹田自爆。无极法硬抗化神期修士自爆之力,口吐鲜血。覃珺急忙上前扶住他。安许柳察觉到顾云清背后有血迹,显然他也受到了爆炸波及。且他必定动用了预知能力,此刻灵力极不稳定。


    安许柳将顾云清紧紧抱在怀里,无极法似乎状态也极差。覃珺焦急道:“他不久前与安河城鬼王信徒激战,身受重伤,此番怕是凶多吉少。”安许柳一愣,无极法艰难地咳了几声:“我从他腰间抢来的,你看看有无损坏。”


    覃珺接过东西,无极法的手无力地垂下。他本可在最后一刻用魔气抵挡,但他已厌倦了这被命运操控的一生。


    被魔修捡回去当做药人,唯有成为魔修方能存活。被其他魔修欺凌,他只能不择手段提升修为。渐渐地,他忘却了只想好好活着的初衷。坐上魔教教主之位后,他愈发贪婪,丧失人性,双手沾满鲜血,将发扬魔教视为信仰。最终,他看清现实,回首过往,只能自嘲。


    哈哈哈,发扬一直让自己痛苦的魔教,天道,你也一直在嘲笑我吧……


    天边劫雷轰鸣而下,安许柳猛地踹开覃珺,无极法瞬间灰飞烟灭。


    安许柳目睹这一切,仇人已逝,她却无喜悦之情。若他一直是个恶徒便好,如沈逸子一般。


    覃珺惊恐万分,魔修无轮回,不受天道承认的逆反者,一旦死亡,便是彻底消亡。


    安许柳接过覃珺手中的阵法图纸,细细端详。刚才她突然明白,为何爹娘未曾提及此图。因为他们认为,封印之事与她无关,只要她能免于鬼王献祭便好。


    爹娘因她而成为鬼王的逆反者,但潜意识中仍信仰鬼王。只是,他们对她的爱超越了信仰,想为她寻一条生路。


    安许柳从覃珺手中接过图纸,仔细审视着上面的阵法,发现仅有一半的图案。若被破坏的是另一半,那便只能依靠猜测了。“前往封印


    之地的路途曲折复杂,绝非徐鲲鹏随意游荡所能发现,定有人引领他前往。”


    安许柳收起图纸,望向覃珺,继续说道,“镇上还有其他物品需取,我必须去一趟。”此时,顾云清虚弱地倒在地上,安许柳将他背起。覃珺凝视着安许柳的眼睛,蹙眉道:“我陪你一起去,我曾与无极法去过一次,知晓路径。”


    安许柳注视着他的眼眸,尽管与往昔截然不同,但在那一刹那,她仿佛看到了昔日少年的影子。


    “事后,我会取你性命。”安许柳冷冷地开口。


    覃珺苦笑,回应道:“能死于你手,是我的荣幸。”他的眼眶湿润,一步错,步步皆错。


    安许柳不在去看他,当务之急是找到反叛者并照料顾云清。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安许柳猛地抬头,只见一群仅露双眼、面部被纱布紧裹的人出现。为首的男人宣称:“他们已知你们寻得金身像,跟我们走。”


    安许柳一愣,紧握双拳。她望向顾云清紧锁的眉头,他正与鬼王抗争,已接近极限,黑色纹路迅速蔓延。


    安许柳将储物袋中的金身像放入顾云清的储物袋,面对陌生人质问道:“你们有何凭证证明自己是反叛者?”


    为首的男人展示剩余的金身像:“鬼王身边有我们的内应,他已下令追杀你,快跟我们走。”


    安许柳仔细检验金身像,确认无误。这些金身像坚不可摧,蕴含着庞大的灵力,唯有如此强大的力量才能彻底切断顾云清身上的鬼王神魂。


    安许柳将顾云清托付给他们,拔出天琼剑:“我去取最后一个,你们等我。”


    众人惊讶地看着安许柳的背影,覃珺紧随其后。


    安许柳立于城门口,城中的信仰者虎视眈眈。他们虽为普通人,但被鬼王控制,解决起来颇为棘手,实力约等于元婴期修士。


    她在心里默念道:“看来要从这里一路杀到城主府了,感觉有点难,但我有范围攻击,不是没有可能。”


    安许柳前冲。


    覃珺拔出星河剑。


    两人无需言语,默契十足。


    冰破!剑影决!


    “你都入魔了,还用这招?”安许柳猛冲向前,抛出符咒。


    覃珺轻笑:“你说这些被控制的人还有救吗?”


    安许柳皱眉:“有救我也救不了,你还是老样子,打架时喜欢说一些废话。”


    “是吗?分明是你先开口的。”覃珺为她挡住符咒引来的敌人。


    安许柳不断抛出符咒:“可你没回答我。”


    “我说我成为魔修后从未害过人,你信吗?”覃珺道。


    安许柳清理完大街上的控制者后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徐鲲鹏当初为何入魔吗?”


    覃珺微笑:“先解决眼前之事吧。”


    第96章 宣战挚爱之人在我身后,我不得不死战……


    剑光闪耀如星,血液充盈为星河,青光闪动,爆炸交织着骨肉破裂的声音成为死寂的曲调,安许柳丝毫没有感觉疲惫,只觉得自己越战越疯。


    就好像血脉里的疯狂被觉醒,正如她第一次来这个世界,所见的第一双眼睛——她的亲生父亲许衍,那时候的她疯狂狰狞,周身的气息都仿佛漩涡吞噬着自己和周边的人。


    覃珺望着安许柳的背影,心中满是不可思议。她依然如当年那般,手持长剑冲锋在前,无畏生死地挥舞着剑法。而今,她的身影更加挺拔,剑法更加精湛,阵法与符咒的配合令人目不暇接。


    作为天之骄子,安许柳的一生让覃珺惊叹不已。即便是低谷时期,她也被世人视为神女,高调回到宗门,被修仙界捧上神坛。即便后来宗门中涌现出众多天之骄子,却无人敢与她的名字相提并论。


    世人常说,天才常有,世事无常。能够存活下来的天才并不多,而既存活又努力的天才更是寥寥无几。千年间,唯有安许柳与顾云清两人脱颖而出。然而,即便是顾云清,也始终被安许柳的盛名所掩盖。


    两人踏着满地碎肉来到城主府门口,安许柳一脚踹开大门。城主府奢华如皇宫,千阶之上站满了人。他们的眼睛血红,与外面被控制的普通人不同,这里都是被控制的修士,修为不低。


    安许柳抬头望向站在最高处的城主,他年岁已高,眼皮耷拉,只露出一双漆黑的瞳眸。她剑指众人,沉默的宣战。


    “没想到来的是你。”城主的声音嘶哑低沉而苍老。安许柳一边画符一边回答:“他为我清理了回家的路,我就帮他清除你们这些蛀虫。”


    他们应该已经察觉到顾云清才是鬼王神魂附身之人,没想到来的不是顾云清,而是她安许柳。这是一场鸿门宴,但她不得不来。


    安许柳不愿再废话,直接开启了绞杀阵法。城主似乎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阵法,微微挑眉。他身后走出一个身体破碎的人,眼睛呈深金色,惊奇地看着安许柳。


    这副身体是徐鲲鹏的,已经破碎得隐约可见骨头。那人笑道:“当初我应该选你的。”安许柳认出了他——鬼王晨嗣。看来这副身体无法承载他的力量。


    寒冰在安许柳脚下蔓延,愤怒和烦躁让她的眼眸染上一抹寒色。她五官紧蹙,屠杀继续。一个人被千万冰渣穿透身体钉在地上。安许柳一步步杀上台阶,突然阳光一暗,她刚拔出长剑准备回身躲避,就看见剑锋停在了她的心口前。


    剑为何停下?因为覃珺挡在了她身前。阻挡的星河剑被刺穿,他的□□也被刺穿。剑锋带着覃珺自己的碎剑停在安许柳面前。老城主一脸不甘心地再次用力往前刺去,安许柳脸色阴沉,一剑砍断剑锋。


    她盯着那满脸皱纹和老人斑的城主,手中灵力凝结成冰,直接刺破他的整张脸连同脑袋。


    灵力暴怒,寒冰肆意蔓延。覃珺双膝跪地,鬼王晨嗣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切,慌张逃跑。安许柳一剑刺去,徐鲲鹏的□□竟然直接瘫倒在地。


    鬼王跑了,他只有一个去处——回到封印里。


    他竟被吓回了封印,真是好笑。


    虽然现在安许柳能解决这个问题,但封印只破坏了一小部分。若一直不修补,封印会越来越大,到时候将无法掌控。


    顾云清还在她身后,她必须死战到底。最后一尊金身像马上到手,决战即将开始。可是他们只有一半的封印图纸,她能修好封印吗?


    安许柳攥紧拳头,鬼王肯定不会让她轻松修复的。


    安许柳轻轻垂下眼眸,缓步走到覃珺面前,凝视着那个躺在地上、气息奄奄的人。此刻,她的思绪却飘向了遥远的过去,心中暗自思量:当年,顾云清,你也曾


    历经重重艰难吧?带着我给你造成的满身伤痕返回,一边要对抗沈逸子的步步紧逼,一边还要竭力向大家证明我的无辜,竭力维护我的人格与名誉。


    覃珺艰难地喘息着,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但随即被剧烈的疼痛扯得脸部抽搐,使得那笑容难以持久。


    他低声说道:“请代我向顾云清说声对不起,或许,他才是真正了解你的人。当年,我竟然愚蠢到相信你会因为厌恶顾云清而背叛宗门。其实,你们之间的误会都是我散布出去的。不知他是否已告知你真相?这听起来像是在找借口吧。我以为你背叛了宗门,所以才同意徐鲲鹏的提议,走上了入魔之路。罢了,你如今已是宗门中高高在上的天骄,而我,即便未曾亲手杀害无辜,却也难逃一死。许柳姐,即便如此,我也会和那些魔修一样,面临灰飞烟灭的命运吗?”


    安许柳声音沉稳地回应道:“顾云清是否原谅你,那是他的事情。但你救了我,这是我欠你的因果。我不会让你就这样灰飞烟灭的。”


    覃珺的眼角滑落一滴泪水,此刻的他已无力言语。他的五脏六腑被从伤口侵入的鬼气撕扯得支离破碎,碎肉涌上喉咙,他不敢张口,生怕弄脏了安许柳的衣裙。他努力睁大眼睛,望着眼前的安许柳。


    安许柳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灵力探入覃珺体内,一点一点在碎肉中翻找着丹田。她将覃珺的修为连同魔气一并去除,让他能够干干净净地离开这个世界。


    天道法则对于魔修灰飞烟灭的责罚,在覃珺身上逐渐消散。覃珺感到自己的身体变得轻飘飘的,他确实没有参与魔修的献祭,他的修为也一直停留在了元婴巅峰期。


    当他彻底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安许柳的思绪恍惚回到了从前,那时的她在院子里默念背书,而答应与她一同背书的覃珺,却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


    “许柳姐,你怎么不叫我?今天背不下来,明天师父又该骂我了。”覃珺的话语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安许柳静静地盯着地上安详躺着的人看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覃珺。”然而,却无人应答。她低声嘟囔道:“你睡得太沉了,根本叫不醒你。”当时她好像也是这样说的。


    安许柳转身离开,先搜查了老城主的身体,却没有找到金身像。她抬脚进入主屋,心中暗自思量:金身像究竟在哪里?她仔细打量着整个屋子,试图找到线索。如果那个人是鬼王的追随者,她会把金身像藏在哪里呢?


    突然,一个伤痕累累的人推开了柴房的门。她的手脚被捆住,身上遍体鳞伤。安许柳连忙上前将她扶起。那人虚弱地说道:“金身像在书房第七个书架的从上往下第一排,从左往右的第四个位置。”


    安许柳蹙眉询问:“你是谁?”同时,她将丹药塞进那人的嘴里。


    那人回答道:“我是潜伏在信仰者中的反叛者。我不相信鬼王会给我们带来美好的生活。像他那样的疯子,根本不会在乎我们这些普通人。”


    安许柳将她扶到墙边休息,丹药已经服下,但生死只能看天命了。只要她能撑过去,就能活下来;否则,也只能听天由命了。此刻,安许柳不禁暗自思忖:如果欢凌在这里就好了。


    “二师姐!”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安许柳猛地回头,以为是自己幻听。


    然而,当她看到欢凌晃动着头上的银铃,朝着她快速跑来时,才确信这不是幻觉。


    “你们怎么来了?”安许柳不可思议地看着欢凌身后的两人——大师姐顾月法和四师弟陆诏安。


    “我弟给我传信了,让我们来帮你。”顾月法边说边替安许柳理了理凌乱的发丝。


    “这么快吗?”安许柳小声问道。


    陆诏安肩膀上的小缘开口道:“他用我给你的凤羽传信的,我能立马收到信息。”


    安许柳摸了摸自己储物手镯里的东西,心中暗自惊讶:顾云清是什么时候拿走这根羽毛的?她竟然毫不知情。难道是在他晕倒前,她背着他的时候?那时候情况紧急,她确实没怎么注意。


    “你没说你这羽毛有传信的能力啊?”安许柳疑惑地看着陆诏安。


    陆诏安不可思议地看着安许柳道:“二师姐,你是不是推演阵法推演疯了吧,把之前课堂上的东西都忘了?只要得到鸟类妖兽的允许,它们的羽毛就可以传递消息啊。”


    安许柳眨了眨眼,这才回想起来。因为很难得到鸟类妖兽的允许,所以这个知识点并没有重点讲解。时间一长,她竟然忘记了。此刻,她不禁有些心虚地眨了眨眼。


    安许柳找到了金身像,而欢凌也将伤者治好。一切准备就绪,但安许柳心中仍有些忐忑:能成功吗?她攥紧拳头,以她对阵法的理解,能与当年那八位阵法仙人共脑吗?一步错,便可能步步错。若是阵法修复出错,可能会加速阵法的消失。而封印一旦消失,就几乎无法对付鬼王了。


    压力陡然上升,安许柳蹙眉思索,心脏狂跳,但是压力再大也不能后退。


    挚爱之人在她身后,她不得不死战到底。


    她拿出一半阵法的图纸,仔细端详着坤地离火在这个方位的特别之处。这是针对鬼王的设计吗?她心中暗自揣测着。


    安许柳眉头紧锁,她还需要更多关于鬼王的信息。她猛地冲回书房,其他人好奇地跟了上来。见她开始翻阅书籍,顾月法开口问道:“你在找什么?”


    安许柳蹙眉回答道:“关于鬼王的信息。我知道的太少了。封印的阵法应该是专门为他设计的。要修复阵法,我需要更多了解鬼王才行。”


    其他三人对视一眼,也开始翻阅书籍。小缘看不懂书,便忙着给四个人送书。四个人围着桌子坐了一圈,地上的书散落得到处都是。这里的书太多了,他们确实找到了不少关于鬼王的事情。


    但这些内容更像是狂热粉丝对鬼王的崇拜记录,其中可能不乏夸张之处。因此,他们还需要辨别其真实性,从这些只言片语中提取出重要且真实的信息。


    第97章 你们两个?一个人来,你知道我有多担……


    砰的一声,门猛然间被撞开,安许柳不禁蹙起眉头,抬头望去,只见顾云清脸色惨白地站在门口。


    安许柳连忙起身,心中疑惑:他怎么不好好休息,如此气息紊乱地赶来了?她快步迎上前去,却未留意脚下散落的书本,抬脚之际,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心急之下,她正准备伸手寻找支撑点,手腕却被一只强有力的手紧紧拉住,随后整个人被扯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顾云清紧紧地拥抱着她,一只手牢牢按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则环在她的腰间,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陆诏安眨巴着眼睛,打趣道:“三师兄,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连二师姐都没能躲开,也挣脱不开呢。”


    “咚!”欢凌一脸怒容,将手中的书狠狠地摔在地上。正忙着搬运书籍的小缘被吓得一大跳,险些被书本砸中,它机灵地躲闪开来,放下嘴里的书,左右摇摆着跑到陆诏安脚下,张开翅膀求抱抱,心里暗自嘀咕:欢凌姑姑突然变得好可怕,好想浅语娘亲啊。


    陆诏安轻轻抱起小缘,小缘乖巧地蹲在他的腿上,小心翼翼地用一只眼睛窥视着周围的动静。


    顾月法脸上挂着笑意,食指轻轻放在嘴边,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四师兄,你觉得二师姐会挣脱不开吗?除非……”她话未说完,嘴角便猛地向下撇去,一脸不悦。


    陆诏安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不会吧?这两人……


    “啊,不对!二师兄,你这是□□啊!”陆诏安抱着小缘猛地站起身来,小缘对上欢凌凌厉的眼神,吓得小脑袋拼命往陆诏安的手臂下躲藏,仿佛在说:别瞪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哇!


    顾云清抬眼望着他,眼中没有丝毫暖意,唯有眼眶中的湿润闪烁着光芒。顾月法轻咳两声,打圆场道:“我才是他亲姐姐,你又记错了。”


    陆诏安尴尬地笑了笑,默默地坐了回去。要说姐弟,明明二师姐和三师兄更像吧?大师姐如此温柔,与三师兄的性格简直是天差地别,没想到他们竟是姐弟。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二师姐和三师兄……啊???


    “你一个人来,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顾云清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当他醒来听到那些人说二师姐和覃珺两人单枪匹马地闯过去时,他全身都在发抖,却无力动弹,身体酸软。


    安许柳眨了眨眼,轻松地说道:“没什么,我身上一点伤都没有。”


    “我看到覃珺的尸体了。”顾云清低沉地说。


    安许柳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道:“对了,他临终前让我跟你说对不起,他知道错了。”


    “二师姐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就能完美去除他身上的魔气,真是厉害。”陆诏安在一旁赞叹道。


    安许柳低下头,轻声道:“他救了我,那一剑若真刺中我,后果不堪设想。那一击我实在是躲闪不及。”


    顾云清问道:“你……希望我原谅他吗?”


    安许柳皱起眉头,拉过他的手,让他的


    眼睛看着自己的眼睛,摇了摇头道:“我不能强迫你原谅他,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是对的,他后悔了对你所做的一切。”


    欢凌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脸上的表情也放松下来。她应该相信二师姐的选择,不应该冲动生气。她只是担心二师姐被人欺骗,不幸福。即便那个人是三师兄,她也无法完全信任。因为那是二师姐,她最喜欢、最尊敬的人。


    她见过二师姐柔软脆弱的一面,知道二师姐并非外人口中的坚不可摧。她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咬牙坚持得来的,天之骄子都不足以形容她。


    欢凌的头靠在椅背上,顾月法轻轻抚摸着她的手,微笑着看着她。


    顾云清缓缓开口:“覃珺一直就是个很吵闹的孩子,性格直率,容易受徐鲲鹏的挑拨和引导。这些我一直都知道,我不恨他。他的道歉我接受了,事情已经过去,我对他最深刻的感受是嫉妒。嫉妒他不用认真背书考核,就能让二师姐在榜单排名上逐个寻找他的名字;嫉妒他背书睡着时,二师姐会给他拿枕头垫着头;嫉妒他带回来的所有吃的,二师姐都会一一品尝,评价哪些好吃哪些不好吃;嫉妒他让二师姐喜欢上了白灵果和青提花糖;嫉妒他能站在二师姐身边,明明我才是那个应该站在二师姐身边的人。我和二师姐经常并列第一,明明我的名字离你最近。”


    安许柳似乎没想到他的心里藏着这么多事,而她竟然一丝一毫都没有察觉。她又开始反思,真的吗?她真的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吗?安许柳开始回想,她好像确实看见过他很多次,但当时都被她故意忽略了。


    回想起当年的情景,安许柳低下头,脑海中浮现出片段式的画面。当时背书时,他好像就在房间里。覃珺来找她玩,缠着她一起背书。覃珺一直待在房间里,只出去过一次,就是去大师姐书房拿书。那时候她看了他一眼,那时的她看不懂他奇怪的表情,不明白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为何不开口。现在她才明白,那是期待,他在期待她叫他的名字,让他跟着一起。


    安许柳抬起头,看着顾云清的脸庞与当年的模样重合在一起。她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轻轻落下一吻,心中默默道歉:“对不起,小云清。”


    陆诏安连忙将头转向一边,而欢凌的眼眶却突然湿润了。她温柔地蹙着眉,看着安许柳的背影。如果二师姐幸福,她也会感动得流泪。她在心里下定决心,一定要保护二师姐和三师兄,让他们好好地在一起。


    原来当初三师兄就喜欢上二师姐了吗?那还每次都装作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欢凌捂嘴偷笑,想起当初她还在现场,真是完全看不出来呢。仔细看着,怎么感觉他们确实挺般配的。欢凌含泪微笑着看着两人。


    顾月法垂下眼眸,盯着自己的手。情爱之事,她早已舍弃,无情道才是她该走的路。


    顾月法低头凝视着手中的书籍,忽然间,她瞪大了双眸,惊喜地喊道:“我想,我找到相关的客观记录了。”安许柳闻言,猛地转过身,快步向顾月法走去。


    这是一本鬼王晨嗣亲手撰写的笔记,顾月法缓缓开口:“还是由我来念吧,大家一起听听,或许能帮许柳理清思路。”


    顾云清走近,欢凌主动让出了座位,让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紧挨着二师姐,而她自己则移到了大师姐的身旁。


    安许柳将那一半的阵法图纸平铺在一张白纸上,将空缺的卦象一一填写在旁。那密密麻麻的阵法图案让陆诏安看得头皮发麻,心中暗自惊叹其复杂程度。每次二师姐都能以灵力迅速绘制,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此阵法乃是由层层八卦叠加而成的超强封印,想要复原其原貌,实属不易。


    最佳的方案便是尝试复原,若无法复原,那便只能寄希望于破损的部分并非丢失的那一半了。


    安许柳全神贯注地审视着图纸上的阵法,规律与克制之道尽在脑海中盘旋。每个攻击与保护的阵法都显而易见,但封印阵法却与众不同,它专门针对那些无法去除之物,因此会根据事物本身的特性进行变化。


    顾月法的声音沉稳而清晰,前半部分皆是修炼中遇到的小困扰。这本手记并不厚重,部分字迹已模糊不清,只能大致通过上下文推测其完整意思。


    终于,翻到了关于鬼修时期的记载。这一时期的文字开始变得支离破碎,夹杂着一些神秘莫测的词汇。


    “鬼火盖于天泽,诽若震离之火,永生辛道诡易……”顾月法念至此,不知为何,心跳骤然减缓,水灵力也随之减弱。


    一双手突然从后面伸到前面,她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手盖上她的眼睛,眼前猛地一黑,待重新恢复光明时,竟然能看见外面那些死去之人的鬼魂在此地漫无目的地游荡。顾月法难以置信地闭上眼睛,再度睁开。


    “大师姐,你怎么不继续念了?”欢凌问道。


    安许柳凝视着自己记载的内容,那些神秘莫测的词汇,像极了鬼术咒语。其中的隐喻,她似乎有所领悟。


    大师姐猛地抽出长剑,恶狠狠地盯着前方,怒喝道:“沈逸子!我要杀了你!”陆诏安瞪大了眼睛,只见剑锋直指自己而来。顾云清举剑相迎,欢凌紧紧拉住大师姐的手,却丝毫无法撼动她的坚定。大师姐整个人仿佛僵硬了一般。


    安许柳低头凝视着自己记载的内容,破解之法就隐藏其中。她咬破指尖,在顾月法的胸口写下了一个“兑”字。恍惚间,一丝黑影消散无踪。


    安许柳终于明白,为何阵法之术会与鬼道医术一同落寞。两者虽有诸多相似之处,但一个遵循天道法则,一个却违背天道法则。


    顾月法倒在欢凌的怀中,顾云清轻咳两声,鬼王的神魂一直在他耳边聒噪,不时在他的识海中横冲直撞,企图抢夺身体的控制权。


    安许柳取出问天笔,推演阵法的合理性绝非易事。虽然大致知晓其方向,但要想达到合理,仍需排列组合数千次。更何况,还需计算阵法灵力含量的稳定性。封印阵法与其他阵法不同,它需要循环往复,否则过不了多久便会衰弱。


    突然,她感觉额头被轻轻触碰。抬头一看,原来是顾云清在为她擦汗。尽管他自己也显得疲惫不堪。


    欢凌正在检查大师姐的身体状况,而陆诏安则低头翻阅着一本书籍,似乎被其中的内容深深吸引。


    “这个鬼王的预言,说的就是三师兄吧?三师兄最初传递回来的信息,我还有些不敢相信呢。没想到竟然是真的,鬼王这种东西,居然真的存在。我还以为,那只是吓唬小孩子的传说呢。”有人感叹道。


    安许柳猛地抬起头,问道:“你那本书上有这些记载?”


    陆诏安点了点头,回答道:“似乎像是两个人的笔记。一个是以鬼王的口吻,另一个则是以信仰者的口吻在用写字对话。”


    安许柳看着他,追问道:“他们都写了些什么?”


    “风雷双灵根,避天道之劫,夺天道之运。”陆诏安回答道。


    安许柳默念着这两句话,顾云清开口补充道:“器修也有相关记载。火金是逆天道之物,因此灵器的伤害上限被天道法则所固定。所以大家都是,灵器的极限是运用者所研究的技巧。”


    安许柳若有所思。这样推演下去,进展缓慢。她决定亲自去看看封印的现状,或许上面的阵法比图纸上还要多。若是一半的阵法都失效了,那现在的鬼王绝不会如此虚弱。


    第98章 阵法道祖窥视天地法则,对视先辈英灵……


    “我们前往封印之地吧,欢凌,你留下来照料大师姐。”安许柳手持图纸,毅然起身,顾云清与陆诏安紧随其后。


    安家村外,一群反叛者伫立,他们面露忧色,望着如焦土般的地面。鬼王在肆意发泄


    ,嘶吼连连。这群人中,既有修士,也有普通人,他们手中皆握着相连的红线与铃铛。安许柳好奇地问道:“这红线和铃铛真的有用吗?”


    被问之人回首望向她,答道:“鬼王厌恶铃铛之声,红线则是为了防止鬼王控制我们中的任何一人而设计,它能让我们的神识相通,使我们无坚不摧。这已是我们最后的手段了,至于能支撑多久,却是未知。”


    安许柳闻言一愣,这些人竟毫不畏惧死亡。或许,真正压制鬼王的,并非铃铛与红线,而是他们那份无私的奉献。


    安许柳俯身绕过红线,毫不犹豫地步入其中。顾云清欲跟从,却被安许柳厉声喝止:“陆诏安,拉住你三师兄!”


    陆诏安本能地听从她的命令,抓住了顾云清。顾云清虽欲挣扎,却力不从心。越靠近此地,他感受到的压力便越大。可他怎能忍心让二师姐独自面对那恐怖的存在。


    “陆诏安,从现在起,无条件听从我的命令。”转头看着小缘道;:“保护他们。”


    凤凰之体显现,身形骤然变大,它望着安许柳,点了点头,随后用翅膀将两人紧紧护住。


    安许柳在密室中穿梭自如,烧焦的气味愈发浓重。一具枯骨端坐于地,它抬头望向来人,下颌骨微微张开,身上附着一层肉身的虚影,包裹着白骨森森。


    “你与我一样,皆是逆天道者的宿命。”安许柳心中早有预感,她本该成为鬼王的继承者,与他一般无二。推演之术已揭示出两人命数的相似。


    而与他们不同的是,顾云清是顺天道者。阴阳两道相互平衡,因此她与顾云清一同诞生,以维持这份平衡。


    “那你对我感到好奇吗?”安许柳取出问天笔,当着鬼王的面查看阵法。他们的运气似乎不佳,破损之处正是丢失图纸上所示的关键部分。


    此刻,鬼王已消耗大量鬼气,正缓缓恢复。他们尚有时间。


    “你不会得到天道的认可。”鬼王冷笑道。


    安许柳将鬼王推落,自己坐上那个位置,恰好能俯瞰整个阵法。


    鬼王摔落在地,摸了摸脑袋和屁股,几根骨头都已摔落。


    “你最终会落得与我相同的下场。”鬼王坐在地上,封印中源源不断的鬼气凝聚在他的白骨之上。


    安许柳低头推演阵法,同时开口道:“我要让天道不得不认可我。”鬼王一愣,随即大笑起来,他躺在地上,说道:“那就看你这次能否活着了。”


    安许柳淡淡道:“不再打扰我了吗?”


    “你想让我打扰你?虽然那几个老家伙挺无能的,但他们布下的这个阵法确实挺复杂。你也不过是个炼虚巅峰期的小丫头,与他们的差距太大了。”鬼王嘲讽道。


    “是吗?那你现在不应该祈祷我千万不要修补好吗?”安许柳看着手中的图纸,心中已有计较。


    “你就那么想成为天道的走狗吗?”鬼王猛地坐起,空洞的眼眶中隐约显露出一双浅淡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安许柳。


    安许柳停下手中的笔,说道:“我一定要违背天道吗?我所经历的不幸与天道有何干系?正如你所经历的那样,与天道又有何干?明明是那些恶人的过错,而你却将自己变成了他们那样的人。”她露出笑容,将完整的图纸放在鬼王面前,继续说道:“想必你已看了很久封印的样子了,你看我画得对不对?”


    根据之前的线索,她已推演出一套当年之人可能想出的阵法。她突然恍然大悟,徐鲲鹏能破除这部分封印,定与他本人有关。他正好是火金双灵根,乃逆法则之物。


    这个封印其实极为坚固,唯一薄弱之处便是金火两卦。而这两卦又有多处相碰,因此成为阵法的弱点。恰好徐鲲鹏来到了这里,所以通晓阵法的鬼王指引信仰者将他带到此处,破坏了部分阵法。


    鬼王僵在原地,沉默不语,虚影太浅,看不见什么表情,不知他此刻心中是何感受。安许柳缓缓走向封印,突然地动山摇。她侧身躲过,鬼王急了,手骨化作尖刺,直刺向她。


    只可惜他此刻仍有些虚弱,安许柳轻易地将他踹开。


    封印晃动,地面隆起。安许柳不得不施展阵法保护自己。地下封印直接顶开泥土,显露于地表。鬼王披上黑衣,攥紧拳头,再次冲来。反正他此刻这副模样也不会死。


    “小缘,按住这个东西!”安许柳喝道。一只巨大的爪子将白骨牢牢摁在地上。安许柳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快步靠近封印。她不仅要修复阵法,还要加强其稳定性,让它更加牢固。


    “把金身像给我!”安许柳注入灵力,将完整的阵法竖直悬浮于空中,密密麻麻的细小符号闪烁着光芒。陆诏安皱眉看着这一幕,心中暗自嘀咕:二师姐真的可以吗?光是看清楚这些符号就很难了。


    为首的反叛者走上前来,将金身像交给她。“陆诏安,把你三师兄带过来。”


    顾云清与安许柳面面相觑。金身像放置妥当后,灵魂的抽痛开始袭来。顾云清闭上眼睛,只过了一会儿,神魂被抽离,他一口鲜血吐出,却感到一身轻松。他推开陆诏安,迅速闪至安许柳身后,对着从小缘脚下挣脱而出、冲过来的鬼王挥剑斩去。


    神魂回归鬼王身体,鬼术大增,预知能力也随之恢复。他提前预知到顾云清的这一动作,侧身躲过,翻身而来。小缘对着鬼王喷出一口真火,鬼王只好退开。可这一退,却让顾云清正对着这真火。他也不退,因为身后就是正在修复阵法的安许柳。此刻的安许柳已无暇顾及这边的情况。


    判决剑出手,天边乌云密布,招雷而来。真火顺风改变方向,加上雷电之力,化作雷火,直冲鬼王而去。


    周围的人被强大的灵力波动击飞。陆诏安召集其他人将他们护在身后,在一旁射箭。可鬼王每次都能预测到他们的下一步动作,实在难以击中。


    在阵法即将完善的紧要关头,八道虚影蓦然显现,他们面带微笑地望着她,眼神中透着一丝慈爱与期许,犹如长辈审视着稚嫩的后辈。最靠近的那名女子,嘴角勾勒出一抹温婉的笑意,轻声道:“修仙界果真是人才辈出,一代更胜一代啊。”


    一名男子随后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好奇:“小姑娘,你心中有何打算?为何停在了修复阵法的最后关头?”


    安许柳望着这些陌生而又神秘的身影,社恐之症悄然袭来,她勉强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回答道:“我想对阵法做些改动。”


    先前那名女子闻言,笑声更加明媚:“挺有魄力的嘛,你是不是有点害羞,不敢和我们多说话呀,小姑娘。”


    这是第一次有人发现她的心思,安许柳强作镇定,声音冷淡而坚定:“别岔开话题。”


    女子掩嘴轻笑,不再言语。


    另一名男子接着问道:“那你打算如何改动?”


    安许柳伸出手指,指向了三个关键位置:“我要修改这些地方,打算再增添一道融入叠加阵法的幻境阵法,并利用火金两卦设计一个鬼气越强则阵法越强的循环机制,只要鬼气不消散,我的阵法便能永恒存在。”


    一直沉默不语、面容冷漠的男子终于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真是狂妄至极,你所说的每一项都极为艰难。”


    原本面容冷峻的女子突然嘴角上扬,好奇地问道:“小辈,你叫什么名字?”


    安许柳低头瞥了一眼腰间的令牌,女子见状,突然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原来是我宗弟子,我是你祖祖祖师奶奶哦。”


    安许柳心中诧异,不知她如何认出这令牌乃玄机宗之物,毕竟样式已被顾云清大幅改动。


    女子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笑道:“你是在好奇我怎么认出来的吧?玄机宗的令牌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白绳上附着的极冰,这是我从极冰之地带回来的宝贝。”


    安许柳恍然大悟,原来她受罚的冰窟


    竟是这位祖师奶奶所造。


    安许柳不再多想,开始着手更改阵法。


    众人围拢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她的举动。


    安许柳全神贯注,不再理会那八位先辈。她对阵法了如指掌,甚至有些阵法用左手倒着画也能信手拈来。她推演阵法的速度极快,周围原本热烈的讨论声逐渐平息,众人都被她精湛的手法所吸引,开始聚精会神地跟上她的思路。


    每当有人感到困惑,刚想开口提醒,安许柳的下一步操作便会让他们恍然大悟,明白她的用意。


    终于,安许柳来到了最后一步,突然手下一僵,半跪在地上。众人欣赏地望着她,鼓励道:“你是天才,你一定会赢的,最后就让我们助你一臂之力吧。”


    那些虚影化作灵力涌入她的体内,与鬼气展开了激烈的争斗。安许柳终于能够动弹,只见鬼王依旧与顾云清缠斗不休,顾云清浑身是血,情况危急。不知过了多久,鬼王的力量逐渐恢复,它瞪大眼睛,直视着安许柳,仿佛能看见它狰狞的面孔。安许柳勾起嘴角,轻声说道:“你都听见了,对吧。”


    鬼王一时分神,被顾云清一记雷霆之击打中手臂,瞬间手臂粉碎,鬼气四溢。


    鬼王不顾一切,将所有的鬼气冲向安许柳,企图控制她的身体。安许柳转头看向陆诏安,急切地喊道:“陆诏安!对着我射箭,和那时候一样!”


    话音未落,欢凌和苏醒过来的顾月法也赶到现场。顾月法眼见鬼气扑向自己的二师妹,她毫不犹豫,大步向前,抛出灵剑,一把伞瞬间撑开,水灵力在周围旋转,将鬼气挡在外面。陆诏安犹豫片刻,终于举起炽阳神弓,对准安许柳的胸口,一箭射出,箭矢破除一切邪祟之力。


    箭矢刺入的瞬间,欢凌朝安许柳跑来。安许柳重新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完成了阵法的最后一步。鬼王被吸回封印之中,它不甘心地死死拉住顾云清的手。顾月法收回灵剑,扶着顾云清的肩膀,两人一起一脚踹飞了鬼王。安许柳胸口的箭矢消失,天边雷劫显现,她即将突破,但此刻的她状态极差。


    欢凌咬牙切齿,拿出一把小刀刺入自己的心脏,然后拔出小刀伸到安许柳面前。安许柳虚弱地张开嘴,舔了舔上面的血。修改阵法消耗了她太多的灵力,加上陆诏安这一箭,她几乎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还好欢凌及时赶到。


    吃了血后,安许柳的脸色好了许多,灵力开始快速恢复。不愧是欢凌的血,效果非凡。


    安许柳重新站起身,开口道:“陆诏安,扶着欢凌离开这里。”


    其他人纷纷退让,这可不是开玩笑的。炼虚到合体期的十一道雷劫,绝非儿戏。


    众人紧张地看着天空,十一道雷劫落下后,以为一切已经结束。然而劫云并未散去,突然一束金光从天而降。被封印的鬼王停止了不甘的嘶吼,慢慢平静下来,闭上了眼睛。


    在金光的照耀下,安许柳的灵力猛增,天道赐福!


    众人瞪大了眼睛,只见安许柳的修为从合体初期迅速攀升至合体中期,再至合体巅峰期!眼看就要突破到大乘期了!


    安许柳半垂着眼帘,认真地吸收着汹涌而来的灵力。


    二度雷劫接踵而至,十三道雷劫轰然落下。


    在金光里,她窥视天地法则,对视先辈英灵,成仙之路就在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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