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是什么?
王是一种荣誉, 也是一种责任,更是珀珥在回归那尔迦后,找到的生存意义与被爱的理由。
纵使珀珥来到那尔迦的日子并不算太长,可一路上的耳濡目染, 却足以他感受、学习到很多。
那尔迦人会爱他们的王。
而王也会爱他的子民。
这份爱意是双向的, 也是稳固不变的, 更是可以一直延续到很久很久以后的。
这是会令珀珥有安全感的责任所在。
奥洛维金忽然轻笑了一下。
“我想我知道了。”他说。
这位皇家护卫军的首席正好站在光影交错的位置, 半透明的人形投影上落下一层朦胧的微光, 象牙白立领包裹着修长的脖颈, 隐隐透出几分优雅与禁欲。
当他开口并微微颔首时,铂金色的长发缠绕银链侧编在肩头,随着他的动作而轻微晃动, 摩擦过用于点缀的宝石胸针。
珀珥歪头, 朦胧的眼瞳中闪烁着几分好奇与期待。
地位崇高者自然需要承担更多的责任——
比如皇家护卫军,他们是那尔迦古老时期便流传下来的贵族, 是虫巢之母的座下犬。
护卫军的成员们浮动于纸醉金迷之间,极具社交天赋,如翩翩贵公子,享有富足与荣誉, 并信奉“骑士精神”。
可一旦发生战争、帝国陷入危难之际,作为拥有最好训练与指挥经验的皇家护卫军, 也将成为战场上的先锋。
此刻,奥洛维金略不大符合世家仪态地耸了耸肩, 嘴角的弧度却超越了贵族礼仪的要求。
他欠身道:“那么, 我将支持您的一切决定,只要您会因此而感觉到愉快就好。”
“……我也支持。”
将自己全身都包裹在作战服内的厄加同时开口。
隔着面具,他深深地望着小虫母, 胸腔内的心脏还砰砰跳动着,大脑异常兴奋,正一刻不停地回响着珀珥反问的那句话。
那时候,厄加甚至生出了一种跪下亲吻小虫母脚尖的冲动。
这位话极少的蝎组首席重复且郑重道:“我支持您。”
从蝎组献上忠诚后,那么他们将支持珀珥的一切决定——小虫母将高于帝国高层,也将高于太阳宫。
眼见会议室内的几个组别,才刚一个照面就已经有俩叛变站在了虫巢之母那边,昆汀嘴皮子抖了抖,转头将视线落在了赫伊与缇兰的身上。
秩序同盟都是理智为上的绅士,这群搞政治、心计的家伙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就被糖衣炮弹给腐蚀吧?
于是,当昆汀将充满期待的目光落在了他极其信任的秩序同盟正副首席身上后,只见缇兰咧嘴笑了一下。
他很自然道:“既然妈咪想待在那里,那就待着呗,叫燃血组的那群战斗疯子照顾好妈咪……要是妈咪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还能出事,我看燃血组首席、副首席的位置还是换个人来做好了。”
一直站在珀珥身侧旁听的比约恩轻“啧”一下,他抬手点了点光脑,同样以投影的方式出现在了会议室内。
个头足足有两米三的比约恩站在本就身高腿长的那尔迦人中间都是极为显眼的,他轻微颔首,冲着缇兰道:“如果王确定留下,我们会照顾好他的。”
“至于我们燃血组正副首席的位置——”
比约恩皮笑肉不笑地抽了抽嘴角,神情虚假僵硬,显然没打算给缇兰留面子,“那就不牢外人费心了,有这个时间,你还是好好操心不久以后星盟联合官的清剿赛地点评估会议吧。”
一提到“评估会议”,缇兰的脸便垮了下去。
新一年的星盟联合异兽清剿赛在奎克帝国举办,暂定目标地点为其星域内的海洋星,又远又偏,来回一次得好几天的时间……
缇兰一想到自己得离开那尔迦、许久都见不着小虫母,便觉得心里难受……他还有一柜子的可爱衣服没有给小妈咪试过呢!
赫伊警告地瞥了一眼缇兰,随后也如皇家护卫军和蝎组的首席一般赞同了小虫母的选择——
“秩序同盟也同样支持您的一切选择。只是希望您待在那边的时候,请一切以自己的安全为重,如果您受伤的话,我们会很担心的。”
赫伊轻声道:“王是要比大家更勇敢,但我们也同样想要守护您的勇敢。”
比约恩哼笑一下,抬手搂住了小虫母的肩头,“燃血组会照顾好他的,不劳费心。”
还会给小虫母教一点防身小技巧,省得以后被所谓的“未来王夫”给欺负了……那尔迦的王,可不能被王夫给拿捏了!
连影子都没有的王夫们:求妈咪拿捏我,我心甘情愿给妈咪当小狗!
“你、你们……”
昆汀太阳穴发胀,颇有种两眼一抹黑的感觉。
他颤颤巍巍扫视过会议室内的所有“叛变”人群,在最后的最后,眼巴巴望向了阿斯兰。
大多数属于那尔迦各个组别的场合里,阿斯兰都会很沉默。
他安静地站在那里,眼眸微掀,多数时间视线的落点都在小虫母的身上。
阿斯兰的神情很淡,像是头慵懒的豹子,尤其再配上那张深邃、成熟,带有几分神性的面庞,便总叫人不敢轻易打扰,也不太能够猜透对方在想什么。
但昆汀直觉,对于小虫母来说,阿斯兰应该会有另一种极具有特殊感的存在意义。
眼下,阿斯兰对昆汀渴求的目光视而不见,他只在确定了小虫母的想法后,提醒对方要记得“上课”。
精神力引导的课程向来不拘束于地点和空间,只要阿斯兰知道小虫母的坐标、只要他们之间的精神力联系不曾被外物“隔断”,那么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他们都可以继续课程的教导。
珀珥脸蛋微红,有些嗫嚅地应了一声,“没、没有忘记的。”
“那么请在那边注意安全,以及——”
“晚上见。”
阿斯兰轻拿轻放,显然也是站在小虫母那一边的。
似是愉悦于阿斯兰对自己决定的支持,珀珥弯了弯眼睛,露出一个有些羞涩的笑容:“好哦,那阿斯兰晚、晚上见。”
虫巢之母暂时留在卡塞双星系统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昆汀和其他帝国高层虽然担心这个、忧虑那个,但他们也确实不能越过珀珥做决定,因此见小虫母心意已决,只能默默退下。
可以说在一整个那尔迦人向前前进的历史进程中,真正将虫巢之母困在中央帝星、华丽宫殿深处的,是过于担忧的子嗣、是被称为是安全堡垒的太阳宫本身,也是数年如一日的习惯和潜移默化。
但如今,这一场被坚定守卫了数百上千年的“规矩”,却很轻而易举地被珀珥打破了。
珀珥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到底代表着什么。
他只是想着阿斯兰说的“再任性点”,想着比约恩问的“想不想”,甚至也想到了其他那尔迦人曾告诉他的“大胆”……
于是珀珥便很自然地做出了决定,搅乱了曾经横陈在历代虫巢之母与子嗣之间的僵局。
珀珥现在想要留在卡塞双星上。
想要体验一下燃血组成员们的训练生活。
于是,又一次地,珀珥“看”向昆汀——那位帅气的、面庞染上轻微岁月痕迹,明明五官有些严肃,可望着小虫母时却格外温柔包容的帅大叔。
珀珥有些软软糯糯道:“昆汀叔叔,我想留在那里嘛。”
阿斯兰垂眸。
落在身侧的手指微僵。
而一声软和的“叔叔”则瞬间击中了昆汀的心脏。
撒娇!
这绝绝对对是撒娇!
昆汀想,他作为那尔迦帝国的高层人员,向来严肃坚定、手段强硬、雷厉风行,他怎么会为了小虫母的一声撒娇就屈服呢?!
根本就不可能的好吗?!!
然而下一秒——
昆汀:“咳咳,那好吧,王在那边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需要的随时告诉我,我派特快飞行器给您送过去,衣服、食物什么的,玩具需要吗?我记得卡塞双星上都是集体宿舍,不然直接弄个可折叠式的房子吧……”
当昆汀和一众帝国高层真正点头应声,并在习惯性的担忧中嘱咐比约恩一定要照顾小虫母的时候,他们那颗狂跳不止的心脏,却又迎来了另一种松快。
就好像是看到了小虫母成长一般的酸涩与欣慰。
……有时候,变化其实也没有那么艰难。
既然如此,他们这群空巢老高层就只能暂且退下,和阿斯兰一起在中央帝星,等待小虫母的回归了。
阿斯兰:别带我,我晚上还和珍珠有约呢。
帝国高层:爆哭.jpg
不过在退下之后,作为小虫母后方的粉丝团团长,昆汀叫住了准备离开的缇兰。
“干嘛?”
缇兰眉眼间有些警惕,他向来不和这群老顽固为伍,主要是觉得他们有时候太古板了、太守规矩了,也是珍珠回归后,这几个老家伙们才好说话了许久。
昆汀轻咳了一下,“是关于王的粉丝团的事情。”
缇兰:“……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昆汀想到了那群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的同僚,压低声音道:
“历年以来属于王的粉丝团都是存在的,只是以往的虫巢之母对这个没兴趣,再加上和子嗣之间关系僵硬,因此这事儿搁置了许多年……”
“但咱们的王不一样啊!我上次可是已经问过了,王——珍珠他很喜欢!也很愿意继续把粉丝团这个事情搞出来!”
虫巢之母的意义,在那尔迦虫巢意志帝国内的存在位置是十分特别的。
有关于“粉丝团”一事最早可以追溯到数百上千年以前,毕竟子嗣对于虫母的渴望和追随是无法避免的,自然也会延伸出别的追捧热潮。
甚至从古代星球流传下来的小卡、吧唧、立牌、捏捏等周边产品都被延续至今,更是在宇宙科技的造福下,拥有了全新的诠释方式,比如——
记忆材料制成的气味小卡,可以保留有卡中主角当时打扮模样的香水味;
嵌入荧光类矿物材料,既能在夜里发光,又能随身携带的动态吧唧和立牌;
特殊胶质和储存芯片构成的捏捏,一碰一捏就会发出捏捏主角录入过的声音……
时间倒退于千年之前,太阳宫的收藏室内还保留有最初几代王的周边,种类五花八门、丰富晃眼,每个虫巢之母都有专属于他们的痛屋,盛满了粉丝团对其的爱意。
当然这类痛屋同样存在于不少那尔迦子嗣的宅邸内——
没有哪个子嗣会拒绝收集王的周边物件。
尤其是那种散发着王身上香气的小卡,能够随身携带、还会动的吧唧和立牌,以及一摸一捏,就能发出王的简单声音动静的捏捏……
这对于狂热、无法天天见到虫巢之母的那尔迦人来说,简直就是天赐的福音!
没有任何一个子嗣可以拒绝!
如果他能拒绝,那么他一定不是那尔迦人,而是行走的五十万通用点!
可惜的是,这样近乎调动那尔迦全民的狂热追捧热潮并没能持续太久。
太阳宫扼杀的不仅仅是虫巢之母对外界的认知与习惯,更是让虫母与子嗣间的关系一再僵持。
最初的活动消弭在时间的长河中,直到珀珥的出现,昆汀才从记忆深处挖出了这个消失了许久的“传统”。
其他虫巢之母有的,他们的王也应该有,还要有更多、更丰富的周边!
他们这种叔叔粉丝团就是这么霸道不讲理!
王的必须是最好的!
此刻,这位帅大叔笑着在眼尾溢出几缕细细的纹路,那是沉淀着美酒的岁月,带有轻微的狡猾,再配上那长款的大衣,别有一份风味。
昆汀反问:“你就不想拥有王的小周边吗?”
落在后侧,早已经与赫伊、奥洛维金他们拉开距离的缇兰喉头滚动,狠狠咽了一下唾沫,脑子在听到了“王的小周边”后几乎都用有些转不动了。
他想!他怎么可能会不想呢?除非是他疯了。
那可是王的小周边啊……
缇兰问:“……那你的粉丝团现在有谁?”
昆汀压低声道:“整个高层都被我拉进来了。”
说着,昆汀摸了一把自己尚还浓密的头发,“我们几个老是老了点,但心还年轻的呢!既然王回来了,我们都想好好搞一场……我从他们几个的私库里掏了不少钱,已经开始进入筹备工作了。”
缇兰:“那为什么提前叫我?”
昆汀轻咳一声,“那不是……你之前给王拍的那个小兔子照片,还挺可爱的,所以我们一致决定让你当时尚顾问。”
比如给王弄点什么漂亮、华丽、可爱的衣服。
年轻人的审美肯定比他们这群老家伙更时髦、更得王的喜欢。
这话一出,缇兰瞬间了然。
当初他给妈咪拍的兔耳朵照片差点在战舰上传疯,谁都想要,但最原版的只有他有!那可是私藏!
昆汀:“所以到底跟不跟我们干?”
缇兰咬咬牙,一想到自己以后能拿到小妈咪的一手周边,整个人都燃烧了起来,“干!”
顿了顿,缇兰道:“下个月开始我的工资不用给我打过来了,全部投到粉丝团的建设里,必须给妈咪弄最好的东西!”
一切都是为了漂漂亮亮、可可爱爱的小妈咪!
昆汀狠狠点头,“那当然了,不用你说我们也肯定要弄最好的!”
这边中央帝星上,被昆汀拉入伙的缇兰已经开始和其余高层的帅大叔们投入到了热火朝天的周边事业中,而身处卡塞2号星上的珀珥则狠狠打了一个喷嚏。
“感冒了吗?”
比约恩拎着基地内加急赶制出来的作战服往小虫母身上比划了一下,抬手摸了摸珀珥的后脖子,“温度正常。”
珀珥揉了揉鼻子,“应、应该是有人想我啦。”
比约恩:“想你?”
珀珥认真点头,浅蓝色的眼瞳雾蒙蒙一片,但藏匿的情绪却很真实,“赛特和莱茵斯说,如果我以后打、打喷嚏,那一定是他、他们在想我了。”
赛特,莱茵斯。
比约恩对这两个名字并不陌生——皇家护卫军的两位副首席,同样金发碧眼的贵公子,他们是默契的挚友关系,很多时候亲密近似双生兄弟,能力极强,是奥洛维金的左膀右臂。
但同样的,他们也是一群惯会甜言蜜语、装腔作势的公孔雀,毕竟在能在社交场沉浮的贵公子,能有几个是省油的灯?
看似温柔却极其难缠,根本没有外表瞧见的那么温文尔雅,恐怕他们知道并擅长的花样儿,绝不会比那几个堕落种少。
比约恩抬手撸猫似的撸了一把小虫母的脑袋,哑声道:“打喷嚏除了感冒和被思念,还有另一个原因。”
珀珥好奇:“什么?”
比约恩冷漠道:“比如被骂——”
珀珥僵了一瞬,他小小咂吧了一下嘴,随后试探地反问:“会、会不会是夏盖骂我呀?”
“为什么会觉得是他?”
珀珥老实道:“他之、之前舔我的时候,我骂他是坏、坏狗。”
所以会不会是夏盖想起来了,所以也开始偷偷骂他了?
夏盖:骂?我才不骂人呢!
“……”
比约恩沉默了一瞬,他捏着那超小号作战服的手紧了紧,随后尽量漫不经心地询问:“首席欺负你了?”
嘴那么硬还去欺负人家小虫母?!
“也不算呀,”珀珥软和道:“他摔坏脑袋了嘛 ,所、所以不算欺负,珍珠同意啦!”
……尽欺负小崽子。
比约恩咬了咬腮帮子,将作战服递了过去,“先试试衣服,用我帮忙吗 ?”
珀珥抱着衣服摇头,独立极了,“我、我先自己来。”
“好,我在外面等你。”
比约恩知道小虫母的眼睛看不到,但他多数时间里并不会为此去特意照顾珀珥——
瞎就瞎了,能跑能跳那就不是问题!练一练、学一学,小瞎子也能健步如飞,何必要在过分的关心里给小虫母徒增压力?谁不想被当作是一个正常人对待呢?
对于比约恩的态度,珀珥自己也不会觉得有什么,甚至会因此而更放松。
燃血组这边的作战服同样是贴身设计,但比起蝎组内部那近乎胶质、穿戴比较有难度的布料,这边的选料更为便捷,主要是为了方便这群战斗狂魔使用。
——毕竟他们真的没什么耐心,真要换成胶质作战服,恐怕穿半截能把衣服给撕破挂在身上。
比约恩已经大概给珀珥讲解过了作战服的穿戴细节,他摸索着穿戴,又细心地将袖口、裤边展平,等轻薄的布料一寸一寸紧紧贴在身上后,珀珥从帘子中探出了个毛茸茸的脑袋。
他说:“比约恩,我好啦。”
手里拿着腰带和短靴的燃血组副首席转头。
当他的视线落在了打扮精干,完完全全展露出那躯干线条近乎完美的小虫母身上时,即便是比约恩都忍不住在恍惚中有些愣神。
那是一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就好像是温室里的娇花缓步而出,实实在在地站在了充斥着鲜血与硝烟的红褐色大地上。
不是藏在深宫内的小王子,而是可以随军作战的国王领袖。
“很、很奇怪吗?”
珀珥有些不自在地问道。
“不……”
比约恩哑声道:“我的意思是,很好。”
非常、非常好。
两米多高的大块头半跪在小虫母身侧,宽厚的手掌捞起珀珥的小腿,随后将那作战靴套了上去。
卡塞双星系统上因矿物资源丰富,整体陆地环境炎热干燥,地表碎石粒很多,因此作战靴的鞋底会相对厚一点,从脚踝到小腿间分布着几道交错的束带,用于固定,方便战士们的活动。
等帮珀珥系好靴子后,比约恩又给小虫母把腰带环了上去。
三指宽的皮带裹着那一截细细窄窄的腰腹,尤其在拉展了柔软的作战服后,以贴身为主的布料之上很容易就能看到小虫母的身形轮廓。
比约恩略微沉眉,深色的眼瞳注视着珀珥。
从裹住小巧喉结的半高领,到交错着黑色束带的胸膛,哑光质地的面料下能看到一点点腴润的弧度,那是分布在小虫母胸膛、小腹以及臀部、大腿/间的少部分脂肪软肉。
很完美。
是个小战士了。
比约恩颔首,拿出了他一直放在身后的手提箱。
珀珥听到了动静,歪头问道:“那、那是什么呀?”
“是你的武器。”
手提箱被打开,露出了内里的器械,正如他最初说得那样,是匕首、软鞭、伸缩长剑,以及小型激光枪。
比约恩敲了敲手提箱,“过来,先挑一个喜欢的。”
珀珥摸索着上前,被半指手套包裹着的细白手指贴到了那些坚硬,泛着冷意的器械上。
很奇怪。
明明是第一次碰,可珀珥并不畏惧,甚至心中隐隐跳跃着几分激动与期待。
珀珥落下的手很小心,他的指腹蹭过匕首锋利的刀刃,卷过柔软却极其有韧劲的鞭子,又比划了一下伸缩长剑和小型激光枪。
最终,他把匕首和软鞭抱在了怀里,有些希冀地问道:“可、可以选两个吗?”
匕首和软鞭他都好喜欢哦!
感觉酷酷的!
比约恩笑了一下,“人不大,心还挺贪的?”
珀珥小小噘了一下嘴巴,很自然地流露出几分亲昵,“不可以吗?”
“可以!有什么不可以的!”
比约恩朗笑一声,蒲扇似的大掌收拢了手提箱,随后接过匕首和软鞭,将他们一个别在了小虫母的大腿上,另一个卡到了对方腰间皮带的卡扣中。
作战服上的设计与卡扣,可以很自然地将小型武器融入进去,避免一个照面就被敌人发现你所具有的反抗手段。
比约恩一边解释,一边教会了小虫母怎么从大腿和腰间取出属于自己的武器。
“如何,学会了吗?”
珀珥点点头。
他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聪明了,除了精神力上的使用,大多数东西他一学就会,哪里有之前在拍卖行时被骂笨的情况?!
他明明就很聪明的!
比约恩抬手拍了一下珀珥的肩膀,随后又一次将人夹在了臂弯。
他道:“既然换好了衣服,那就从今天开始试试战士们的生活方式吧。”
……
因为视力受限的缘故,比约恩打算先教小虫母如何摒弃双眼,用自己的耳朵、嗅觉乃至于其他感官去感知外界——小虫母的精神力在这一方面可谓作弊神器,只是还需要练习与加强。
他将珀珥带到了训练场内,几乎是进门的瞬间,就得到了疯崽子们此起彼伏的惊呼——
“比约恩终于忍不住要对乖宝宝下手了吗?”
“我就知道!比约恩肯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训练的苗子!”
“但是小妈咪那么小,比约恩会把人弄坏的吧?”
“我愿意和乖宝对战!我绝对不放水!”
“放屁!我看你一个照面就已经跪地上认输了吧?然后顺偷舔一下妈咪的脚丫?”
“尽胡说!我是那种人吗?我明明是会跪在地上嘬妈咪的人!”
比约恩不耐烦地吼了一声“安静”。
他对这群话多的疯崽子们耐心正在持续降低,毕竟在小虫母的对比下,这群大块头一个个简直叛逆得就像是林子里撒欢的野狗!
他把夹在手臂就间的小虫母放了下来,几乎是作战服版的珍珠刚一露脸,燃血组的成员们忍不住再一次发出震惊的欢呼声。
或许是因为他们天性与基因中雕刻着的属于“战斗”的因子,燃血组的战斗疯子们大多好动、热烈。
他们可以习惯疼痛、可以热爱战场、可以无惧死亡,因此当他们看到战斗版的小虫母时,原本就躁动的心跳几乎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深色的贴身作战服,勾勒出胸膛轮廓的束带,向内收拢的皮质腰带,藏在卡扣里隐藏起来的软鞭,以及固定在轻微丰腴的大腿/根部位置的匕首套件……
当这些元素聚集起来后,几乎勾勒出一道令人腿软、战栗的身形。
是完全不一样的乖宝宝。
不、不对,已经不是乖宝宝了!那分明是女王、主人、老大的级别!
不知道是哪个二哈似的大块头怪叫一声,“老大!乖宝老大!我要追随你一辈子!”
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主人妈咪!我也追随你!”
“乖宝老大你要不要来燃血组竞争一下首席?到时候投票的时候我肯定支持你当老大!”
“乖宝宝当首席?我也支持!老大妈咪你可以用你的鞭子抽我!我胸大抗抽!”
“主人妈咪别抽他!狠狠抽我!”
本性有点i的小珍珠被这群超级无敌e的大块头玩弄得有点脸红。
他几乎整个耳廓、面颊都烧红了,原本还能如小竹笋一般挺拔站着,但在无数声的“老大”、“主人”以及“抽我”之后,珀珥忽然有种想要藏到地里的冲动。
太、太羞耻了。
老大也就算了,主人又是什么啊?!
抽人什么的也太奇怪了吧?
怎、怎么和边境哨卫军那群人一样不正经啊?!
边境哨卫军:狗狗游戏怎么就不正经了?
比约恩:“……”
感觉自己带了一群傻子下属。
早知道应该让小家伙扛火箭筒的,他倒要看看这群疯崽子会不会还没皮没脸地说“妈咪用火箭筒瞄我”?
简直丢脸丢到家了!
第62章 糙汉集中营
比约恩是个说话算话, 且十分雷厉风行的人。
对于小虫母想要“学习揍人”的想法,他的执行速度很快,在把人先丢给下属们做个简单操练的同时,他便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专项针对于珀珥的训练计划了。
那小胳膊小腿, 训是要训的, 但重点就在于怎么训练, 可不能一次性给小虫母给训怕着了。
有些事情, 还是得循序渐进得好。
小半辈子没操练过这么玲珑的小东西, 比约恩深思了两秒钟, 决定给自己找个帮手——
他自己与小虫母接触的时间比较短,有些细则还有些拿不准,倒是此前从辐射荒星到中央帝星的首席与小虫母接触得多, 再加上矿洞一行, 怎么也比他更了解那个小家伙吧?
夏盖:什么?根本没相处过好吗?笑死,我怎么可能知道虫巢之母左眼有148根上眼睫毛, 最长的那根有1.1厘米?我根本就没注意过他!
……
那尔迦人伤势恢复得很快,夏盖先经过医疗仪器的治疗,后又有小虫母的精神力安抚,原先的狂化程度和燃血过量的数据全都下去好大一截, 除了胸膛位置的腐蚀性伤口恢复有些慢,他已经足够生龙活虎了。
于是, 等比约恩开门进来的时候,就瞧见闲不住的燃血组首席胸口绑着绷带, 人却已经贴着墙壁单臂倒立了。
夏盖常年训练的深色皮肤上浮动着一层很细的汗珠, 他一只手放松勾在作战裤的腰带间,手指下落的阴影间正是线条流畅的腹肌。
另一只手则单独撑着地板,几根青筋在手背上微微凸起, 宛若深青色的雕纹,一路延伸于手臂,显现出偾张的力量感。
那是一种近乎赤/裸的热潮,蓬勃着荷尔蒙的气息。
只是可惜,此刻并不存在真正能够欣赏的人。
比约恩扫了夏盖一样,不咸不淡道:“小心撑裂了伤口。”
“……那点小伤,不碍事。”
夏盖浑不在意。
比约恩咧了咧嘴,“我倒不是怕你疼,我是怕那个小家伙瞧见了又要红眼睛,然后委屈巴巴地问我‘夏盖疼不疼呀’——首席,你疼不?”
小家伙?虫巢之母?
夏盖一顿,脑袋里下意识浮现了某些曾夹着他口器的柔软与丰腴,硬着嘴巴道:“委屈就委屈,关我什么事?我还怕他?我什么时候疼过?!”
话虽然是这样说的,但迅速翻身起来的也是夏盖本人了。
他甚至站在墙角处,小心翼翼又颇为不动声色地低头瞥了一眼自己胸膛上的绷带,见没有任何渗血的痕迹,才悄悄松了口气。
动作是挺隐晦的,耐不住比约恩火眼金睛,只把自家首席嘴硬又耙耳朵的样子看了个正着。
比约恩懒洋洋道:“不是不关你的事吗?”
夏盖臭着一张酷哥脸,“我是怕影响训练!”
比约恩冷笑,“呵。”
他已经摸透了夏盖的尿性,嘴就硬吧,他倒要看看夏盖能硬多久!
夏盖:“你来干嘛?不是在照顾那个虫巢之母吗?”
“他准备留下。”
“走就走呗,又不是舍不得,说得好像我会去挽留……什么?”
夏盖的声音骤然变大,横过眉眼的疤痕颤了颤,就像是其主人一般,声音颇有点色厉内荏的架势,“你说什么?”
比约恩掀了掀眼皮:“嗯?我说什么了?”
夏盖紧闭着嘴巴,眼神却透过燃血组副首席的身形落在了不远处的门板上,似乎有种想要冲出去一探究竟的冲动。
比约恩“哈哈”了两声,随后慢吞吞地、生怕夏盖听不清似的,一字一顿道:“小虫母,说,他要,留下来了!”
“……为什么?”
夏盖下颚微收,整张脸都紧巴巴绷着,嘴角压低,隐隐透出几分烦躁和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愉悦。
很淡很淡,被主人深深藏在了那双暗色的眼瞳深处。
“这能有什么为什么的?小家伙喜欢留就留了,我还答应教他怎么揍人。”
比约恩扬了扬手里的计划表,“给他专门定制的训练项目,你要过目一下吗?”
夏盖:“我对这种事情可没兴趣,都是浪费时间的事,有这个功夫不如聚集队伍,再去清扫一下矿洞里剩余的千足虫……”
嘴里说着拒绝的话,但夏盖的身体却很诚实,老老实实走了过去,然后开始提建议——
“你这个训练计划太冷硬了,不适合那个小东西。”
“拉练20公里?太多了,我看他那肉乎乎的腿能跑800米顶天了……说不定800都得趴地上,后半程得我背着他。”
“俯卧撑100个……他那小胳膊能撑住三个吗?坐后背上看人俯卧撑还差不多。”
“一对一格斗?不行、不行!这个绝对不行!还不会跑就想飞?能不能循序渐进一点?”
“比约恩你是训下属呢还是训虫巢之母呢?”
“不行,我得再给你润色润色,你这太粗暴了!到时候等那个小家伙瞧见训练表就先吓回太阳宫了。”
顿了顿,夏盖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
“我记得当初在战舰上的时候,赫伊弄那什么导盲球,还给虫巢之母搞了个集齐小红花兑换惊喜……咱也可以效仿一下,弄得温柔点、细致点……”
“也不知道虫巢之母集齐几个小红花了……”
小红花的初衷是当初在战舰上,秩序同盟的首席赫伊为了借助导盲球的存在而鼓励小虫母,让当时胆怯又过分小心翼翼的珀珥能够更主动、更大胆。
因此导盲球给珀珥的小红花奖励很大方——
自己走了楼梯,奖励一朵;
决定吃什么饭,奖励一朵;
和那尔迦人打招呼,奖励一朵;
主动要求睡前故事,奖励一朵。
……
零零总总地,记录在导盲球内、属于珀珥的小红花少说在几十朵以上,至于兑换的惊喜——
因为小虫母回到太阳宫、见面难度上升,因此“礼物”都存在秩序同盟的私库内尚未见光,三天两头就会被那群绅士们塞进去点儿新奇、昂贵的玩意儿,导致前不久已经着手准备开辟第三座私库了。
珀珥:挣的小红花还没有准备的“惊喜”多?!
而此刻,嘴里念叨着“小红花”的夏盖也开始为不久以后的训练计划划分奖励——
“跑步50米,奖励100朵小红花?”
“不行有点太多了,得修改一下……”
“这样吧,跑步10米,奖励100朵小红花;俯卧撑一个,奖励200朵小红花。”
“俯卧撑那么难,就应该多点奖励,教育得鼓励着来!”
燃血组的其他成员:???
首席,当初训练我们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啊?!
已经听得满脸木然的比约恩:……
所以到底是谁说没兴趣的?
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家首席嘴这么硬?
怕是用矿石镶出来的吧?
……
医疗室那边,比约恩和夏盖头埋在一起商量给珀珥制定的训练计划,而暂时被交付给燃血组成员的小虫母,则被一堆大狗们围在一起,开始最基础的体能训练。
——比如跑步。
那尔迦人体能的优势性在整个星盟内部都是大名鼎鼎的,在他们自己的训练中,普通热身是慢跑20公里,等热身结束后,再进行加速的5公里快跑,还是负重版本的。
近似超级赛亚人的体魄为那尔迦人铸造了超强的耐力与爆发力,即便是一整天的超负荷训练结束,他们依旧能跑能跳,着急了还会和伙伴们用原始形态打一架。
完全就是精力旺盛的二哈,永远没有消停的时候!
但显然,这样超负荷的训练安排并不适用于珀珥。
在初次的体能训练里,暂时被比约恩委托照看小虫母的小队长德米特里决定改变一下规则——
至少不能第一次就把小妈咪给累趴下。
得慢慢来!循序渐进着来!
黑皮寸头的小队长有一张酷哥脸,但却意外地爱笑,唇边露着尖尖的小虎牙,整个人看起来阳光又明媚,只要翘起嘴角,他瞬间从酷哥变成了甜弟。
不过当然,只是面孔近似甜弟,要是看身材的话……依旧是金刚大块头,能把小虫母扛肩膀上的那种。
德米特里笑眯眯开口:“妈咪,负重就不给您加了,慢跑公里数咱们具体看情况完成,您只需要动起来就好,我会跟在您身后的,好吗?”
“好。”
珀珥点头,对于德米特里的安排没有任何异议。
训练场很宽敞开阔,在上层覆盖有一层用于遮蔽紫外线的能量薄膜,因此显得天空有些微暗,没有那么晒,比起基地外面会舒服很多。
珀珥穿着作战服,他被德米特里引导着在跑步,前方没有任何障碍,路途坦荡。
而他也很大方地迈开脚步,似乎没有任何的畏惧。
看不见的人对于未知的环境本该是具有警惕心理的。
他们的行为会受制于视线,变得畏缩、惊惧,会恐惧自己脚下会不会有石子、前方会不会有挡板;会下意识害怕自己是否会摔倒、碰伤……
在几个月之前,珀珥也是这样的。
如果不扶着墙壁,他根本不敢迈开脚步。
但这份盘踞于珀珥心中、因视觉受限的恐惧,却因为那尔迦人一点一点消退。
珀珥很信任那尔迦人。
即使是此刻才有一面之缘、刚刚接触的德米特里。
因为相信,所以他大胆地跟随着对方的引导,连脚下迈开的步子都没一个是犹豫的。
偌大的训练场早在珀珥到来之前,就被燃血组的成员们清理得干干净净,这里平坦宽敞,一览无余,甚至每一个跑道的边角位置都站着个一脸兴奋的大块头。
他们会时时刻刻盯着小妈咪,绝对不会让小妈咪摔倒受伤的!
珀珥的体力并不好。
至少在他作为人造人的时候,他很容易就会累到。
那时候被拍卖行的人排挤着去后巷倒垃圾时,珀珥提着一整袋垃圾,走几步就需要停着喘口气、休息一下。
但眼下,当他迈开脚步奔跑起来时,珀珥忽然发现他好像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弱小。
——他远比自己以为得更有力量。
在他动起来的同时,安静休眠在体内的精神力似乎也被调动了起来。
它们成丝成缕交错着,然后凝聚成了比较粗的触须,环绕在珀珥身体内的每一个脏器之上,随后缓缓溢出,包裹住他的四肢,宛若一层清透的铠甲,不停保护着自己的主人。
奔跑时的疲惫,肌肉分泌的乳酸,身体对氧气的需求量……
所有的一切都在运转着,而珀珥的精神力则在这一环节内成了最主要的引导性力量。
正如比约恩所想,精神力淬炼身体,这对于虫巢之母来说是最完美的训练效果。
珀珥并未意识到自己的变化。
虽然他已经跟随阿斯兰学习了一段时间的精神力使用,可他大多数行为都处于自发性的本能,并不具备当事人的主动意识。
跑动在训练场上的小虫母宛若猫科动物一般灵活轻盈,即便是最简单的动作,都透出一种吸引人的好看。
逐渐地,在珀珥习惯了这幅频率后,他缓缓脱离了小队长德米特里的引导,在对方有些惊讶的目光中超越、远离。
而他的精神力也在这一刻彻底完全溢出躯干,如长着翅膀的精灵一般飞跃过训练场的每一个角落。
珀珥“看”到了。
依旧是色块凝聚的世界,可他却很清楚,哪里是拐弯、哪里是上坡、哪里站有燃血组的大块头。
雀跃的精神力甚至会轻抚着亲吻过他的每一个子嗣,一触即离,在招惹了子嗣的悸动后,又飘飘悠悠远离,如同怎么都抓不在手中的微风。
小虫母的精神力在与他的身体融合。
他在成长。
方方面面地成长着。
医疗室内,比约恩站在窗口目睹了这一切。
他偏头看了一眼正埋头苦写着训练计划的夏盖,勾了勾唇,忽然道:
“我有预感,我会教出来一个很不错的小战士。”
夏盖低头写写画画,裹着绷带的胸膛因为手臂间的动作微颤,流淌着一种丰厚雄宏的热意。
他撇着嘴,不爽道:“比约恩,不是你——而是我们——我也参与了这场训练计划的定制,他老师的名字中应该有我。”
比约恩耸肩,重复道:“我记得你说这是浪费时间。”
“或许吧……”
夏盖垂下眼眸,却无意识抿紧了微厚的嘴唇。
自从清醒后,他满脑子都是在矿洞内的记忆,温暖、旖旎,似是流动着辐射蘑菇那醉人心魂的甜香。
夏盖无法忘掉那夹在自己口器、面颊两侧的柔软,也无法忘掉那时候被他囫囵含在滚烫口腔内的腴润,以及那些因他兽性与孟浪动作之下的呜咽与战栗……
那是夏盖一个人私藏起来的秘密。
不会有谁知道他在矿洞深处干了什么。
除了小虫母本身。
夏盖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腮帮子,在可以尝到血腥味的刺痛下,他偏头看了一眼窗外的训练场——
外侧围着很多燃血组的成员,热闹欢快,交错呼喊着“乖宝宝加油”、“妈咪老大加油”之类的鼓励话。
内侧跑道上是已经找到了感觉的小虫母,他跑步起来的样子很轻盈,甚至有些优雅,像是一只独行在野外的幼豹,瞧着脆弱,实则深藏力量与坚韧。
比约恩轻声道:“他很棒,不是吗?”
夏盖“嗯”了一声,“……凑合能看吧。”
比约恩嗤笑一声,懒得理会这位嘴巴硬起来没*什么事情的首席。
夏盖收回目光,又继续专注在了训练计划的定制上。
他依旧对小虫母没什么兴趣。
他现在做这些,只不过是为了减轻一下副首席的工作任务!他可不是为了小虫母,他是怕累着自己的下属!
比约恩:?
刚刚从我手里把训练计划表抢过去的不是你吗?装什么装?!
……
一整个被燃血组占据的卡塞2号星就是个典型的糙汉集中营,在这里除了身量略低一点点的医疗人员和观测站的工作人员,你根本看不到其他190㎝以下的人——
每一个燃血组的成员标准身高均在190㎝以上,主要区间在190㎝到210㎝之间,夏盖接近两米,而副首席比约恩则足足有2.3米,无愧于他那代表着“巨熊”的名字。
在这样一个高大威猛的糙汉集中营内部,珀珥则成了唯一的“小娃娃”、“小鼻嘎”。
他实在是太娇小了!
那尔迦才找回来几个月的小虫母身量堪堪过170厘米,身形单薄,有种纤细的少年感,哪哪都软得厉害,他在这群大块头间几乎成了一道风景线。
——还是迷你号的那种。
在面对这样一个实打实的小妈咪时,所有大块头都犯了可爱侵略症,生出一种想要把正在跑步中的迷你妈咪抱在怀里搓搓、揉揉、啃啃的冲动。
如果能在妈咪的小脸蛋上留下一个轻轻的小牙印,这辈子一定会幸福死的吧?!
燃血组成员:妈咪太太太可爱了!想嘬!
训练场上,作为大块头们“可爱侵略症”源头的珀珥,他有精神力做支撑,整体轻松了很多。
但到底这具身体尚且稚嫩,需要更多的时间来锻炼,因此在第三圈半的时候,奔跑间的小虫母骤然失了力道,像是个没了线绳牵引的人偶瞬间就倒了下去。
好在小队长德米特里一直待在珀珥的身侧。
这位笑起来甜弟似的燃血组成员手臂一抬,便用小臂将珀珥捞在了怀里,他掂了掂重量极轻的小虫母,贴心询问道:“妈咪,您觉得还好吗?”
有精神力支撑的时候,珀珥只觉得神清气爽,但此刻没了精神力,肌肉上的酸痛很快袭来,那感觉,刺激得他没忍住皱了一下脸蛋。
“好累哦。”
珀珥苦巴巴道:“腿感觉,酸酸的。”
“正常情况,您毕竟是第一次嘛。”
德米特里笑得眉眼弯弯,他手臂一抬,原本趴在他臂弯的小虫母便已经坐到了他的肩头。
德米特里问:“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或许我可以帮你揉一揉腿?”
珀珥浅浅笑了一下,“不会的。”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谢谢你,德、德米特里。”
怀里抱着珀珥的小队长愣了一下。
他那张笑起来甜甜的酷哥脸上闪过一瞬间的空白,似乎在无意识品味着自己被小虫母叫出口的名字,直到两秒钟后,年轻的黑皮战士咧咧嘴,声音中充满了容易被满足的愉悦。
“不用客气,我很乐意为您做这些事情的!”
德米特里将小虫母带到了休息区。
那里已经聚集了一堆燃血组的成员,他们早就拿了垫子铺在座椅上,为他们的“老大妈咪”创造出了一个软椅。
珀珥被放在椅子上,捆束着小腿的作战靴暂时被解开,裤腿上折,露出被靴子束带紧缚而勾勒出的红痕。
那在珀珥雪白的小腿上实在有些显眼。
聚在周围的大块头中不知道是谁狠狠咽了下口水。
他们视线的落点聚集在那作战裤下的小腿上,雪白的、绯红的,被束带压入皮肉的痕迹,几乎如同吊着他们的骨头一般诱人十足。
那是一种古怪的漂亮感。
德米特里觉得有点热。
他擦了擦额间的碎汗,然后半跪在地上,深色皮肤的手掌宽大粗粝,在裤边上蹭了一下后,这才小心翼翼握上了珀珥的小腿。
温热,柔软,滑腻。
德米特里知道小虫母很脆弱,所以他拿捏着力道,试图将其把控在一个适中的程度。
显然这样的“把控”对他来说有些艰难费劲——
在珀珥看不到的视野中,年轻的小队长喘息微沉,眼周发红,他的额头、脖间沁出大颗大颗的汗珠,正顺着略微紧绷凸起的青筋向下滚落。
然后,这些聚集在德米特里下巴上的汗珠,最终彻底与他滚烫的肌理脱离,晃动着虚影,砸在了他深色的作战裤上,随即洇出一片晕染开的水痕,隐隐勾出一抹膨胀的阴影。
小腿上揉捏的触感酥麻,很好地缓解了珀珥的难受。
他喉间发出很轻细的喘息,并不过分外露,明显是有所克制过的结果。
德米特里没忍住稍微抬了一下头,深色的眼眸湿润而有光泽度,像是一只等待主人的大狗。
他看到了面颊浮出粉意,眼瞳有些湿漉漉的小虫母,甚至还看到了对方咬着轻微泛红的唇瓣。
那尔迦人的嗅觉太敏锐了。
即便隔着几十厘米的距离,但是德米特里依旧能够嗅闻到从小虫母皮肤上冒出来的、带有温度的暖香。
他粗糙的手指恍若抚摸瓷器一般,细细摩挲着那柔软的皮肉,指腹抵着小腿内侧的经络、穴位缓慢疏通、按压,可窄窄的喉头却止不住地聚了更多的唾液,让他只能忍不住地吞咽着。
休息椅周,被燃血组大块头们围出来的一小片空间缠溺着雄性的气息,以及小虫母那因汗液而弥散的暖香,二者彼此交融着,就好像在此刻有了某种更深层次的联系。
就像是被什么烫到了似的,德米特里瞬间垂下眼皮,手掌心颤抖着哑声询问:“您、您感觉还可以吗?”
珀珥从皇家护卫军身上所学到的,便是从不吝惜于夸奖和赞美,那些华丽又贴心的语句总是能令人感受到愉悦。
他大大方方道:“很舒服诶!我、我很喜欢的!”
德米特里有些不自在地抬手掩了一下自己的腰腹,声音很轻很轻,甚至有一点可怜,“……那就好。”
——好像是路边瞧着漂亮主人的巧克力小狗。
按摩之后,珀珥的双腿虽然酸软,但比起之前已经好了太多。
而刚刚制定好训练计划的比约恩也正好赶来,伸出雄性宽大的手掌,轻而易举就将小虫母抱着骑马似的坐在了他的大臂上。
他们之间的体型差太大、太大了。
每一次当珀珥被比约恩抱起来的时候,就仿佛是燃血组的副首席抱了个大号的瓷娃娃,诡异中透着几分奇妙的可爱。
德米特里立马后退半步,他的小虎牙藏在唇瓣之后,有些克制地颔首行了个军礼。
比约恩摆手,让小队长德米特里去找夏盖一趟,说是首席有事情交代。
德米特里应了一声“是”,在转身离开之际却没忍住又偷偷瞧了一眼小虫母。
珀珥对此一无所知,倒是比约恩撸着小虫母的脑袋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地扫了已经走远的德米特里一眼。
看来,想竞争王夫的小子们还挺多啊!这群混小子都是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的……
不行,他得给小虫母再多教点防身的技能!
珀珥冒出半截脑袋,“夏、夏盖醒了呀?”
比约恩“嗯”了一声。
他一想到自家首席那副嘴硬的姿态就觉得好笑,恐怕也是个想当王夫却不自知的迟钝货,“醒了,不过还在养伤。”
至少得多恢复点,才能组织下一次的清剿计划——
矿洞深处的王级洞狮解决了,而盘踞在内部的千足虫还有很多,没有王级异兽领导的清剿活动将轻松很多,只要没有遽然发生改变的辐射,那么这将算是他们燃血组此行的收官之战了。
珀珥揉了揉有些发红的脸蛋,“那、那他的脑子……”
比约恩:“脑子也好了,等迟点带你去看看?”
珀珥有点不好意思,他老是会想到自己不小心坐在夏盖脸上的事情……
脑子已经好了的夏盖,应该不会记得吧?
夏盖:谁会记那些事情了?有什么好记得?不就是用大腿夹了一下我吗?笑死,我转头就忘记了,我怎么会知道虫巢之母双腿之间的温度有36.8摄氏度呢?!
对于去看望夏盖的邀请,珀珥最终还是点了头,并在心中期待清醒后的夏盖根本不记得那些事情。
正当珀珥思索之时,他那扁扁的肚子忽然发出了一道有些响的饥鸣。
比约恩笑了下,滚烫的掌心握着珀珥的腿根,另一手则摸了把小虫母瘪瘪但也软乎乎的肚子,反问:“饿了吧?”
珀珥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饿、饿了。”
超级饿的,但和之前在太阳宫的那种饿好像又有点不一样。
比约恩压着嗓音笑了一声,“那就带你去吃饭!”
卡塞2号星上基地内部的食堂很大很宽敞,毕竟要容纳燃血组的大块头,连门都是加高版本的。
食堂内饭食的种类并不多,多数以营养液为主,味道是奇怪了点,但胜在迅速、容易饱腹,对于战士来说这是最便捷的办法。
比约恩瞧着珀珥那小胳膊小腿的,本来想着给小虫母搞点加餐,谁知道珀珥却抱住他的手臂,有些不好意思地表示营养液也可以。
他其实挺好养活的。
比约恩笑了一下,只抬手揉了揉珀珥毛茸茸的小脑袋,然后叫下属去多加了一份口感绵软的面包烤肉和云朵舒芙蕾卷。
不是因为好不好养活,而是他们单纯地想把小家伙养得更好一点。
……
卡塞双星系统上的1号星和2号星同时驻守着燃血组的成员,不过因为此前2号星上王级洞狮出现,所以驻扎人数更多。
当夜间来临后,高科技主导的危险监测器将与人力巡逻同时进行。
卡塞2号星上植被覆盖率很低,大多数为裸露的岩层土层,昼夜温差大,几乎是天色刚刚转暗的同时,白日足足有30多度的气温骤降至零下,连带着裹挟着沙尘的风也卷了起来。
昏天黑地,黄沙漫天,夸张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晚间巡视、习惯性在训练期间袒露大片深色胸膛的燃血组成员,会难得严实地换上另一套打扮——
融于环境的深色作战服,遮住大半面孔的黑色头盔、护目镜、防风面罩,胸膛腰腹装备着防异兽撕咬的战术背心,包裹手指的黑色战术手套,以及斜挂在身侧的激光枪/械和近战匕首。
在他们尚未脱离人形、恢复原始形态时,这个时候的燃血组成员会流露出几分冷酷的煞气。
只一眼,便会知道他们是天生的战斗者。
按照大多数情况来说,在王级异兽被清除的当天——亦或是接连数日,原先作乱的异兽潮会安生一段时间。
直到辐射对异兽的影响又一次加重,令它们持续丧失恐惧和思维,新一波被选出“首领”的异兽潮才会再次来犯。
这是那尔迦人,也是整个星盟数年以来抗击异兽总结出来的规律。
但显然,这些规律并非适用每一种情况。
——毕竟辐射情况远比观察规律更不讲道理,就连宇宙科技都无法全方位预测这些奇妙辐射的变动与叠加。
而今整个宇宙星海之内,异兽是辐射影响下的最直观反应,它们甚至比各种监测辐射变化的高科技还要更加迅速、敏锐。
凌晨两点——
这个时间正是卡塞2号星上风沙最烈的阶段,远方相互交错被凿开的矿洞深处传来了令人头皮发麻的窸窣声。
先前的那尔迦战士的大范围绞杀,以及地动带来的影响,让极大一部分的巨型千足虫死亡。
但同样的,还有一部分存活下来的幸运儿本能地被血肉吸引,在深夜之下一点一点加强的宇宙辐射中,它们开始狂欢、开始了夜间的吞噬与强化。
成堆的异兽尸体上,巨型千足虫不受任何伦理道德的束缚,如魔鬼一般,沉溺于吞噬同类的愉悦。
那是血肉重获力量的饱胀。
一口、两口、三口……
尚未被地动裂隙吞噬的千足虫尸体有限,想要获得血肉填充自身,那就必须打败其他同样饥饿的同类。
黑夜最易滋生欲望,也最易发生混乱。
当辐射的浮动数超越监测的最低数值,观测站在晚间发出尖锐警报的同时,一部分吞噬了同类血肉的千足虫已经重新凝聚成了一道新的异兽潮,正于狂风肆虐之下不停地向那尔迦人的基地方向靠近着。
那是倍足纲节肢动物密匝匝的足肢。
如黢黑的浪潮,在深褐色的大地上相互碰撞着坚硬甲壳,于烈风之下渗出腥臭的粘液,诡异而可怖。
……
在异兽潮逼近基地的半小时前——
被燃血组大块头们围绕着,睡在宿舍中间床铺上的小虫母,前不久才体验了被比约恩压着腰腹热敷的经历。
藏匿着新生腺体的皮肉潮热一片,在暖意之后一下一下跳动着,像是进入了某种活跃期,让珀珥有些难以入眠。
在他不可控制地想到阿斯兰的同时,一抹清凉的精神力瞬间出现,一簇一簇将小虫母笼罩在了一个无形的怀抱之中——
属于白银种战神那浑厚又炽热的气息密不透风地包裹着珀珥,却又矛盾地杂糅着精神力上的清凉,一寸一寸抚过小虫母锻炼后发酸的软肉,驱散疲惫。
就连他新生腺体的部位,也被那些精神力细心照顾着,抚平了新生之下的肿胀。
被冷白色莹润光泽笼罩出来的小空间隔绝了其他大块头们的呼吸声,变得隐秘十足。
珀珥睁大了眼睛,即便他看不到,但他能感知得到那近似阿斯兰的存在感。
他下意识摸了一下唇边。
而精神力刚刚凝聚在小虫母身侧,并看到这一幕的阿斯兰则下意识地抿了下唇,又沉沉垂下眼眸。
珀珥眨了眨眼,在这片静谧又隐秘的小空间里,忽然问道:“阿斯兰,精、精神力除了安抚,还可以做什么吗?”
就是珀珥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问这个问题。
阿斯兰低头,他的身形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质地,手掌在抚在小虫母的身上时,会带来很淡的清凉感。
他轻声回答:“可以做你一切想要做的。”
“只要我想,就都可以吗?”
阿斯兰说:“只要你足够强,只要你足够想。”
精神力的瑰丽在于它“力量”与“意志”缺一不可,如果同时兼具二者,那么超越世界规则的奇迹或许也可以发生。
但前提是,你拥有很强的“力量”与“意志”,强到你的“力量”和“意志”足以打破世界规则的桎梏。
——那将会是近似神明,甚至超越神明的存在。
珀珥如有所思,雾蒙蒙的眼瞳中闪烁着什么,正丰富着他对精神力的新一层理解。
“睡吧。”
阿斯兰那似是无形的手掌拂过珀珥的眼皮。
他说:“你总会完全掌控它们的。”
这一回,珀珥乖乖闭上了眼睛。
被阿斯兰的精神力拥入怀中的小虫母睡眼朦胧,不多时便被梦境拉扯着,发出沉缓又平和的呼吸。
静谧轻柔的安抚之下,有一对娇小、稚嫩的花苞,已然于悄无声息的深夜里绽开了一点点的花瓣。
无人能窥见的精神力虚影看顾着小虫母入睡,直到确定珀珥不会再醒来后,阿斯兰的身形开始变得透明,最终彻底消散。
那一瞬间,珀珥眼皮微动,睫毛发颤,他的手指无意识在身侧抓了抓,却只抓住了一片空气。
接下来的深夜沉寂了许久。
让大多数基地内的成员都有一个好眠。
但这份好眠并不持续。
直到夜间的警报声骤然响起,错乱的脚步与蜂鸣声之下,珀珥是在德米特里的怀抱中清醒的。
“抱歉,夜里发生了一点小混乱。”
德米特里的声音很轻,他抬手安抚性地摸了摸小虫母的脑袋,安抚道:“首席和副首席已经带队出去了,今夜暂时由我照顾您。”
珀珥含糊应了一声,迷蒙的大脑逐渐清醒。
当他柔软的胸脯紧贴在小队长那柔韧强健的胸肌之上时,一点点微妙的挤压感传来,让他下意识颤动了一下。
随后,在基地内不停蜂鸣的警报声里、在小队长德米特里滚烫又结实的怀里,珀珥一点一点瞪圆了眼睛——
他胸前的衣服,好像湿掉了。
第63章 他看到了他们
星盟联合异兽清剿赛在即, 距离开始时间还有三个月。
当星盟与奎克帝国同时为此做准备的时候,不少外来星域的强者也都纷纷赶来,构成了此赛事中的第六类参赛者,即星际自由人员。
按照以往惯例, 每年一度的清剿赛同时具有六个参赛渠道——
前五个渠道以帝国为中心, 分别是那尔迦虫巢意志帝国、奎克帝国、星海自治城邦、联合星域帝国以及赫贡帝国。
而第六个渠道则自成一派, 被称为“星际自由人员”。
他们不是五大帝国的任何一方, 但却是具有星盟发布身份卡的自由身;他们可能是来自星际周边小国的成员、具有移民经历的跨国者, 亦或是某些出生灰色地带的流浪者。
在联合异兽清剿赛的消息跨越空间与距离, 从星盟逐一向外传递时,奎克帝国的星舰降落港口已然聚集起了庞大的队伍,正是等待检查、通过的星际自由人员。
队伍通过的速度不算快, 星际自由人员鱼龙混杂, 为了安全起见,检查人员必须得小心谨慎, 避免将浑水摸鱼的人放进去。
奎克帝国的七王子伊修·卡当斯则在今早奉王命而来,负责星舰港口的整体检查工作。
“殿下,日安。”
年轻的军官俯身行礼。
伊修颔首,深灰色的眼瞳中流淌着柔光。
“不用在意, 我在这里看着就好,请继续你们的工作吧。”
“是。”
在军官重新回到检查队伍的时候, 他偏头看了一眼这位年轻却能力出众,将他的数位兄弟姐妹都压一头的七王子殿下。
或许长相是有些锋利桀骜之感, 但却彬彬有礼, 给人一种很亲和的感觉,哪里有同僚形容的那么可怕?
正想到这里,他余光微动, 看到七王子的近卫军怀里抱着一只丑兮兮的老狗。
听说这位曾流落民间的七王子很重视他养在贫民窟的狗,才是真的心怀善意、胸襟宽广,适合成为帝国继任者的存在吧?
军官淡笑着摇摇头,心道自己怎么也听什么就信什么了?果然识人还是得亲自见面、相处才对。
而被军官认为是“心怀善意”的七王子伊修,正抬手撸了一把老狗破了半截的耳朵,低声恶狠狠道:
“你这家伙今天到底怎么回事?非要跟着我出来?你什么时候对珍珠以外的事情感兴趣了?”
老狗懒洋洋瞥了伊修一眼,随后又把视线放在了不远处的检查队伍中,轻微浑浊的眼瞳像是在人群中搜索着什么。
伊修撇撇嘴,他知道这狗有灵性,便也没多言,只随着狗的目光同样审视着不远处的星际自由人员。
不看不知道,这一看,还真让他发现了什么——
那是一个排在队伍里的高大身形,目测身量超过两米,雄性宇宙高等生命,肩宽腿长,有种凛冽如刀锋的气质,浑身被黑色的衣袍包裹着,连脸都不曾露出分毫。
这样打扮的人放在星际自由人员内本是很常见的,但这人的气质却很特别,特别到被伊修一眼锁定。
要怎么形容呢?
就好像是看到了一堵黑色的墙,灰暗、阴沉、压抑,却又很空洞,有种窥见了茫茫大雾的感觉,令人心中骤然一空,什么都想不起来。
伊修拧眉,他又看了看趴在下属怀里的老狗。
也是在看着那个人。
他招手,对身侧心腹道:“去,查查那个家伙的身份信息,派人暗中跟着。”
心腹点头,“是。”
几乎是他们小声说话的同时,原先站在队伍里的黑袍人耳尖微动。
他不动声色地偏头,在无人发现的角度中扫视过奎克帝国的七王子、王子近卫军,以及那只被抱在怀里的老狗。
黑袍人顿了顿,隔着人群与兜帽,与那只老狗对上了视线。
前者空洞虚无,暗色的眼眸中却并无瞳孔;后者柔和却通透,隐隐泛出熟稔的微光。
“后面的快过来!这边也开辟检查通道了!”
嘈杂的人群重新开始走动,黑袍人收回目光,转身排到了另一个队伍里,而趴在近卫军怀里的老狗也慢悠悠收回视线,懒懒打了个哈欠,似是准备休憩。
……
在奎克帝国正处于晴空之下,热闹着检查清剿赛第六渠道的参赛人员时,遥远星海的另一侧,位于那尔迦虫巢意志帝国内的卡塞2号星则并不安生——
异兽潮的出动向来没有具体时间可言。
即便是有多年来抗击的规律,但只要辐射有突然性的变动,那么异兽也将倾巢而动。
好在夏盖和比约恩都有多年对抗异兽的经验,在他们的领导之下,燃血组对夜间这般的突发状况早就做好了预防工作——
当巨型千足虫爬过贫瘠的红褐色大地,于风沙卷动的尘埃之下传来窸窣的蠕动声,一点一点接近那尔迦人的基地时,最前方的巡卫队发现了情况,拉响了第一道警报。
蜂鸣声交错之际,身穿深色作战服的巡卫队加入到了战斗中,而基地内瞬间从病床上翻起来的夏盖则随后抓了外套披在身上,便匆匆向外赶去。
他在基地门口和已经带队出来的比约恩碰上了面。
比约恩拧眉,深红色的皮肤在深夜之下泛出几分诡秘的色泽,在夜间如讨伐生命的魔鬼。
他沉声问道:“你的伤势……”
“没什么问题。”
夏盖摇头,眯着眼睛看向基地外围——
数百米之外,巨型千足虫掀起了一片尘土,被晚间呼啸的风传递来了令人牙酸的窸窣声。
那些数不清的深色环节躯干纠缠在一起,凝成一道迫近的黑云,偶尔翻越巨石时会露出暗色腹节上密密麻麻的足肢,看得几乎叫人眼晕恶心。
整片大地都被这些起伏的活物覆盖了。
夏盖哼笑一下,哑声道 :“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比约恩也笑了。
那张深红色的野性面孔上,被即将到来的战斗引起几分渲染着暴/力的兴奋情绪,他扬声道:“小子们,准备好了吗?”
聚集在基地中的燃血组成员们发出爽朗而又充满期待的声音,那是血性与蓬勃的战意。
他们说,早就准备好了。
作为战士,对于战斗,他们是时时刻刻都准备好的。
……
基地之外,数目恐怖的千足虫又一次从矿洞、地底的深处爬了出来,在这场辐射影响下堪称饕餮盛宴的“自助餐”后,它们得到了新的进化——
虽然尚且无法成就王级,但在吞噬同类的能量汲取中,依旧有数名佼佼者成为这片异兽潮暂时的领导者。
更为长且更为庞大的巨型千足虫在虫群军团中承担了“千夫长”的身份,它们挺立身躯,数百对畸形的足肢划过空气,并在不停前进的同时进行孤雌繁殖。
缀连的乳白色虫卵蠕动着,它们与辐射起伏的频率一般,不过几个呼吸之间便孵化了新的个体。
很快,这些尚未发育完全的白胖幼虫会化作新的士兵,加入到这场夜间的突袭战争之中。
显然,卡塞2号星上,已经被消灭的王级异兽洞狮并非是唯一的威胁,曾经被其支配、控制的巨型千足虫,将在王级洞狮死亡之后,引领起新的战事。
燃血组成员的速度很快。
在小虫母面前如摇尾巴大狗似的战士们甫一登上战场,便立马改换了另一副面孔——
凶恶,残暴,一举一动间都是暴/力分子的影子。
那半异化的钳足上几乎没断过千足虫腥臭的血液,他们习惯性地将巨大的虫形脑袋尽数砍了下来,一如边境哨卫军一般堆起了异兽京观,炫耀着自己的能力,同时恐吓远方的敌人。
不过当然,这样的恐吓对受辐射影响的异兽来说并不大。
眼下没有王级异兽,也没有高等级精神力的影响与操控,因此各种高科技的热武器也一一被摆了上来,在燃血组战士的灵活闪躲中轰炸了个尽兴。
等离子脉冲炮、激光射线枪械、腐蚀性生物手雷……
甚至打在兴头上,比约恩还直接扛了个老式火箭炮,瞄着远方的异兽群便“嗖嗖”发射了好几个。
轰鸣声连绵不绝,千足虫被炸成了块状。
烈风裹挟着腥臭席卷战场,几乎没一个燃血组的战士是干净的。
热武器用尽的补充时间里,燃血组的大块头们并没有停止进攻。
他们仿佛不休不止的战斗疯子,见手里没有了趁手的武器,便干脆继续操起异化的足肢冲到了异兽群中。
镰刀状、锯齿状的钳足被高高掀起,又被重重砸下。
半异化的战士们被激出了血性,一个个眼眸深处绽开了如原始形态下复眼的暗芒,阴沉冷漠,如狂风骤雨般席卷与兽潮之间,只一个劲儿地进攻、进攻、再进攻。
杀戮、暴/力是他们本能。
防守在这一刻被抛之脑后。
他们所能想起来的,便是绞杀全部的异兽、击退这股向外涌动的兽潮。
伤痛必然存在,但没有任何一个战士会在意。
再加上燃血释放的力量与磅礴杀意,成千上万、近乎源源不断的巨型千足虫被燃血组野性、凶悍的自杀式攻击,一寸一寸地给打退到了基地的最远防线之外。
这一刻,被辐射影响、摒弃恐惧的千足虫发出了尖锐的嘶鸣,刺耳又混乱,似是想要重新积蓄着最后的力量进行反击。
异兽的反应激起了燃血组战士们的疯性。
在这场临近尾声的狂欢里,战士们披着血色,又一次扬起钳足,冲到了有后退趋势的异兽潮内。
……
远方的基地内,小队长德米特里抱着珀珥站在了观测站的内部,他们面前是巨型落地窗,足以看到基地之外的战况。
珀珥是第一次这么正儿八经地经历异兽潮,整个人都紧张极了,手指紧紧揪着德米特里的作战服,精致的面庞泛着白,连唇瓣都咬出了一截痕迹。
德米特里笑了笑,露出了一个阳光又爽朗的笑容。
“妈咪,您不用担心,没有王级异兽的异兽潮,对我们来说就像是开胃小菜。”
“真、真的不会有事吗?”
珀珥还是不放心,甚至因为这份担忧,他都来不及顾及自己胸脯前那泛着潮意的衣衫。
德米特里喉头微动。
他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抱着小虫母而心浮气躁,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这个夜间他总能嗅闻到一股隐秘的甜香,似是溢着湿漉漉的暖意,让他有些意乱情迷的古怪情愫。
德米特里轻咳一声,哑着嗓子道:“请您放心,燃血组的成员们都是最优秀的战士,他们知道如何在战场上绞杀异兽,也知道如何去保护好自己。”
珀珥抿唇,小声反驳:“……骗人。”
德米特里愣了一下,下意识问:“什么?”
珀珥声量不大,但发音却很清晰,“德米特里骗人。”
他道:“他们才不知道如、如何保护好自己呢,他、他们根本就是把自己当作是武器,是消、消耗品。”
这样的特质不仅仅出现在燃血组的战士身上,更是盘踞在每一个那尔迦人的心脏深处。
他们接受了帝国军校的规训,将战斗和保护刻在了骨血的深处——虫巢之母重要、虫巢物质重要、太阳宫重要、中央帝星重要、那尔迦帝国重要,至于他们……
他们并不重要。
他们是为以上一切去战死、去牺牲的。
他们生来就是为了用自己的生命去捍卫、保护以上的一切。
可精神力是不会骗人的。
当珀珥一次又一次地为那尔迦人、为他的子嗣做精神力安抚时,他与他们的联系都在加深。
在他身处观测站的同时,那些于夜间四溢的精神力丝缕则飘荡过战场,感知着燃血组战士们的情况——
他们的精神力叫嚣着战斗、兴奋、坚持与暴/力。
但在更深层次、近乎被掩埋的深处,珀珥的精神力感知到了另一股习惯与麻木。
那尔迦的战士们从离开军校后,将会很快投身于各个战斗之中,如连轴转的陀螺,几乎没有太长的休息时间,总是机械化地从一个异兽战场辗转到另一个异兽战场,而中间乘坐战舰的路程则成了他们唯一能够喘气的阶段。
在这样的经历下,受伤对于他们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
伤势比较轻,那就忍着挨着,自己去医疗室领取治愈药剂灌下去,在伤口愈合的同时继续与战友们并肩作战。
伤势重了,那便在医疗仓内多躺一天,总归不会耽误太长时间,哪怕拖着断裂的钳足,他们也依旧可以参与战斗、绞杀异兽。
……反正钳足还能再长出来。
战士们知道虫巢之母远在太阳宫的深处,即便他们受了重伤、伤到爬都爬不起来,也无法得到虫母降下的甘霖。
他们早就不会因此而生出多余的奢望了。
因为他们很清楚,在战场上,没有谁会义无反顾地为他们而来。
从来没有。
但是珀珥会。
这颗被那尔迦人从辐射荒星带回来的小珍珠会为他们——为每一个那尔迦的战士义无反顾地而来。
每一次。
并且是永远。
在德米特里的怀中,珀珥有些较真地抬头。
那双雾蒙蒙的浅蓝色眼瞳中藏匿着一股坚定又耀眼的光芒,几乎比夜空中最亮的天狼星还要灿烂灼目,令这位年轻且优秀的小队长怔然失神。
珀珥轻声道——
“我也会想要保、保护你们的。”
“想要你们,对自、自己更好一点。”
不要把自己当作是消耗品那样对待。
德米特里喉咙发哑。
这一刻弥散在他鼻腔间的甜香都无法摄取他的心魂,他只是愣愣地盯着怀里的小虫母看,就连抱着对方的手指和心脏都在一起颤抖着。
几秒钟的停顿后,德米特里有些不自然地转过脑袋,那张黑皮的酷脸上浮现出几分隐秘的红,连带着他的耳廓都滚烫一片。
年轻的小队长有些结巴道:“可、可是军校规训我们要……”
要战斗,要牺牲,要守卫。
“可我是王。”
珀珥的语气有些凶巴巴的,这是他难得一见的强势。
德米特里被“吓”得把话憋了回去。
被抱在怀里的小虫母则得寸进尺,抬手揪住了小队长作战服的衣襟,细白的指腹被挤压出粉色,伴随着他的动作,那股被藏匿在胸脯间的甜香几乎更加浓郁了。
珀珥冷着一张漂亮脸蛋,霸道开口:“我是王,所以要、要听我的!”
德米特里嘴唇微颤,心脏怦怦跳个不停,下意识点头。
“是,我都听、听您的。”
珀珥抿着唇,“……他们也得听我的。”
浮动的精神力触须感知着战场上燃血组成员那伤敌一千、自损五六十的战斗方式,在几秒钟的思索下,珀珥忽然觉得自己确实应该像阿斯兰说的那样——
要再大胆、再任性、再凶一点。
他要厉害了,他们才会听话好好对待自己。
珀珥眨了眨眼睛,瞳孔中绽出了一抹很浓烈的情绪。
他想到了阿斯兰的话。
“只要你足够强,只要你足够想。”
力量与意志缺一不可。
珀珥不知道自己强不强,但是他知道自己一定很想。
如果他的精神力覆盖在那些大块头们的身上,他们是否会为了这份来自小妈咪的馈赠,而不那么毫无顾忌地任由自己受伤?
珀珥想试试。
被小队长德米特里抱在怀里的小虫母眼眸流转,当他有意识调动自己精神力的同时,浅淡的微光绽于珀珥的瞳芯深处,恍若一片冰晶砌成的世界。
最初丝缕模样的精神力开始聚集——
它们相互纠集缠绕,丝丝交错,构成了一张巨大的蛛网,每一簇银丝上都闪烁着亮晶晶的微光,如同铺满了璀璨的钻石颗粒。
光屏上闪烁着各种数据的观测站内忽然刮起一阵静谧的风,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怔愣了半秒钟。
在那一瞬间,他们感觉某种无形的力量凝聚在头顶,如密不透风的网一般倾泻而下,在压力的同时带来了另一种犹如回归虫巢之母怀抱的柔软。
德米特里环着小虫母的手臂微紧。
他似是嗅闻到了更加浓郁的甜蜜暖香。
——那近乎洇湿布料,渗透在他的皮肤血肉之上,然后留下深深的烙印。
当这股暖香越发馥郁的同时,被珀珥首次撑起的精神力蛛网则在第三视角的灿烂光辉之下,直直立起,铺天盖地一般落向远方的异兽战场——
同一时间,夏盖抬起半异化的钳足撕裂了一只巨型千足虫的嘴巴。
那是异兽潮中进化出来的“千夫长”,体型更大、环节更多,锋利的口器张开直径足足有三米,藏在成群的同类中将目标瞄准在了夏盖的身上。
燃血组的首席全身上下都挂满了血迹与伤痕,在混乱的兽潮中,他的腰腹间被“千夫长”的足肢划开了一道十几厘米的口子,浮动着血沫,隐隐有焦黑的毒性在蔓延。
夏盖的气息只是微喘。
他抬手将那头口腔分离的“千夫长”扔了出去,根本不在意腹侧的伤口与毒性,仅低头看了一眼,便又一次浑身浴血,投身于战斗之中。
正当此刻,天际泛滥出一种轻薄莹润的色泽。
像是流动的月光,也像是轻纱薄雾,刹那间笼罩在了浴血奋战的燃血组战士的身上。
那缕漂亮的微芒落在了夏盖的肩头,又延伸着扫过他腹部的伤口,瞬间便驱散了千足虫带来的毒性腐蚀,令原有的灼烧刺痛一扫而空。
而这样的恩泽同时落在每一个燃血组成员身上的。
娇贵又柔弱的虫巢之母身处远方的观测站之上,与他的子嗣站在同一片被战争侵袭的土地上,为这群战士们降下了精神力凝聚而成的甘霖蜜水。
这一刻,他与他们同在。
夏盖喉头微动,他抬手擦去侧脸上被溅上的血液,偏头遥遥看向远方矗立在基地内的观测站。
很远,但他却看得很清。
被德米特里抱在怀里的小虫母神情平静温柔,他的眼瞳是空茫的浅蓝色,带有几分神性的仁慈与博爱;细白的手指轻微悬在半空,萦绕着属于精神力的光泽,正认真地感知着战场上的每一个战士们。
他的指腹似是会轻蹭过每一个燃血组成员受伤的位置,带来令他们眷恋而小心珍视的暖香。
“我就说,小家伙很厉害。”
比约恩笑着,深红的皮肤被异兽血液浸润,凶悍而勇猛,抬手便将一只想要偷袭的小千足虫掐断在手掌中。
夏盖扯了一下嘴角。
他眼底情绪明明灭灭,含糊应了一声后,便侧身加强异化,借用钳足上剩余的棘刺,一把将三四只千足虫贯穿钉在了石壁一侧。
当旁侧有异兽锋利的足肢袭来时,夏盖很清楚,如果他不挡,可以通过一点点的“小伤”,用更短更少的时间将其杀得透彻,能够在属于千足虫的京观上方再多填一个恶心的脑袋。
这本是一个很划算的买卖。
至少在这之前他,甚至是比约恩、其他燃血组的同僚都是这么干的。
小伤换取异兽更快速的死亡,多划算啊?
他们不都一直是这样过来的吗?
但是这一次,夏盖心中闪过0.01秒的犹豫。
也是这一点点的犹豫,让他遵循本能,抬手挡开了侧面袭来的攻击,在避免腰腹再添新伤的同时,将钉死于钳足上的千足虫给甩到了另一侧。
夏盖没有受伤。
他只是比以往多用了几秒钟才杀死这几头缀连在一起的异兽,随后一如从前,将那丑陋的异兽脑袋扔到了远处的“山堆”上。
周围暂时被清空的间隙里,夏盖有些古怪地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腹部先前留下的伤势。
属于小虫母的浅色精神力浮动着很细微的色泽,它们依旧存在,如清凉的花瓣,轻轻贴在那里,尚不曾消失。
夏盖心中浮现出一种诡异的饱胀感,就好像在刚刚犹豫的那一瞬间,他保护住了一朵盛开在废墟上的花。
他有些不受控制地又一次看向观测站,瞧着小虫母的身形,像是一头疯摇尾巴的雄兽,似是想要邀功般地告诉对方——我保护好了这缕精神力。
心中浮现出这种情绪的不仅仅是夏盖,更有别的燃血组战士。
他们孑然一身奋战在异兽潮中的时候,根本不会在意受伤与否,只在意暴/力、杀戮之后所代表的胜利。
可当那些柔软轻巧的精神力附着在他们的伤口上时,原本大大咧咧的战士们会下意识多一分小心——
不知道是为了留下属于小妈咪的精神力,还是想要减少虫巢之母精神力的消耗,总归当这张由珀珥织出来的蛛网落下来后,所有的燃血组成员都在战斗中有所收敛。
不是因为学会了爱护自己。
而是因为他们珍惜来自小妈咪的精神力付出。
观测站内,小队长德米特里的心跳声有多快,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珀珥侧坐在小队长结实的臂弯之间,他挺直着腰背,半曲着腿,白色如缎带的短发散开在空气中,被精神力裹挟着一簇一簇流动着。
那些散发着精灵微光的短发在这一刻极具有光泽,如同溪流般懒洋洋荡漾波纹,一圈一圈向外溢出,久久不散。
此刻,珀珥的眼瞳是清亮而晕染着薄薄微光的。
那是一片容纳着那尔迦战士们的星辰大海,既有王的勇敢,又有妈咪的亲昵。
他微微抬眸,“看”向远方。
那闪烁着钻石光泽的巨型蛛网忽然变得更加夺目,而源源不断的巨型千足虫潮则在动作上有了几秒钟的缓慢。
——像是被那尔迦的王震慑到了一般。
战场上几秒钟的停顿足以决定生死。
在这近乎奇迹的画面里,燃血组的大块头面颊染着血迹,露出了热烈的笑容。
他们抬起钳足冲了进去,不过顷刻之间便收割了数个千足虫的脑袋。
从前难以被小虫母控制的精神力,在此刻成了珀珥手底下的令箭,灵活到指哪去哪儿的地步。
即便年轻的王尚且不会领导、操控他的子嗣们如何进行作战,可在这份紧密且悠久的双向爱意之下,战士们反而更加骁勇,士气强盛。
原先受辐射影响源源不断的千足虫在这片精神力的笼罩下开始变得缓慢、犹豫,它们隐隐察觉到影响着自己的力量就在周围,可却因为等级限制而无法窥探到真实。
尤其在它们前进的路上还有一群那尔迦的战士阻挡着。
很快,这场异兽潮陷入了一边倒的情景——
巨型千足虫蜂拥而起的潮水在逐渐减少、散退,而身上笼罩着小妈咪精神力的燃血组战士们则越战越勇,一度将兽潮逼退至防守线外。
在凌晨后的第四个小时,德米特里看向坐在自己臂弯间的珀珥。
身形单薄的小虫母面色微白,下唇被咬出一片晕染着薄红的水光,眉眼间带有疲惫,眼睫发颤,连鬓角间都缀满了细碎的汗珠。
此刻珀珥身上既有种摇摇欲坠的脆弱感,又有神明引导信徒的圣洁与仁慈。
小队长抬手轻轻蹭掉珀珥额间的汗珠,那张常带有笑意的面庞有些紧绷,“……妈妈,请您不要勉强自己。”
珀珥吐出一口浊气,随即深呼吸。
他是有些累,但在疲惫与透支之后,却是另一种奇妙的松快感,就好像某种藏匿在身体深处的枷锁即将要被打开了。
“我可以的。”
珀珥坚定,“德米特里,我、我还有力气的。”
年轻的小队长深深看了珀珥一眼,最终道:“请您知道,如果您为此受到伤害,我们也会很难过的。”
珀珥抿唇笑了一下,在他偏头之际,长时间习惯黑色的视野中隐隐跳动微光。
那是很迅速的变化,快到珀珥自己都不曾在意。
珀珥揉了揉眼睛。
他一边说“不会受伤的”,一边又一次聚拢精神力,全力将那层颇有跃跃欲试之感的蛛网掀起,又彻彻底底砸向了异兽群。
虫巢之母的精神力落在异兽与那尔迦人身上,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感觉——
前者的行为会变得缓慢、滞涩,后者则得到安抚与激励。
几头因辐射与吞噬同类而相对得到进化的“千夫长”在僵硬之际,被燃血组的成员拧断了脑袋,泼洒出腥臭的血水。
周围虾兵蟹将的数量也越来越少,在这片深色的大地上堆出一堵千足虫铸就的城墙。
远方天际隐隐透出微光,异兽潮被彻底击溃,数头“千夫长”被串起尸体挂在京观之上,而剩下的千足虫则仓皇逃窜,在大量的死亡后缩回到了地底。
神经跳动的战士们发出兴奋的吼叫,他们聚集在一起,抖落着身上的血迹,在短暂的热闹后转身就往基地门口跑。
速度很快很快,几乎与风一般。
他们迫不及待去见与他们同在的小妈咪了!
观测站内,德米特里有些激动,“他们结束了,我带您下去看看好吗?”
珀珥身体疲惫,可精神却格外兴奋。
他点点头应了声“好”,在小队长温暖结实的怀里,却忍不住偷偷揉了一下自己的胸脯和眼睛。
一个胀胀的,一个痒痒的。
好奇怪啊……
基地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战士了,大多都有些狼狈。
有的维持着巨大狰狞的原始形态,有的身体一部分呈现半异化的人外样,当德米特里抱着小虫母从观测站走下来时,人群中又一次发出了兴奋的欢呼声。
大块头们在迎接他们的小妈咪。
就连夏盖和比约恩面上都浮现出了一层浅浅的柔和。
因为知道小虫母看不到,这群刚刚浴血之后的战士们大大咧咧靠近,并未注意自己的外形,便一窝蜂地带着鳞甲、钳足,以及那过分巍峨的个头靠近。
他们想要碰触、想要拥抱可可爱爱的小妈咪。
背负着狰狞棘刺的非人造物走向了被德米特里放在空地间的小虫母,后者几乎被那浓郁的阴影完全笼罩。
如果有普通人站在这里,大抵会忍不住惊呼,然后在这群怪物的注视下仓皇逃窜。
但这里没有普通人,有的仅是怪物与他们的王。
没有谁会为此尖叫、逃窜的。
除非他们的小妈咪知道他们是一群可怖、丑陋的怪物。
但幸好,干净漂亮的小珍珠还从未亲眼见识过。
巍峨恐怖的怪物们偷偷藏下了这一点点阴暗的小心思——
他们希望小虫母能看到这个灿烂的世界,只是祈求着能够再迟一点点,至少给他们多留一点尚还能碰触珀珥、在珀珥心中留下痕迹的时间与机会。
至少那时候,等小虫母能看到他们丑陋的样子后,或许不会那么、那么、那么地讨厌他们?
此刻,高大壮硕、半异化的子嗣们心头轻轻划过了什么,但他们没有在意,只是愉快地上前,想要与小虫母分享击退异兽潮后胜利的喜悦。
然而,在这片如激流的欢呼声中,站稳在地的珀珥却忽然停步,随后一寸一寸睁大了眼睛——
覆在他浅蓝色眼瞳上的雾气薄膜正在褪去,并逐渐显露出了他许久、许久不曾见识过的现实世界。
待那层黑色的纱幔彻底掉落后,珀珥看到了这群呼唤自己为“妈咪”的子嗣们。
与此同时,在这群非人造物想要靠近、碰触干干净净的小虫母的时候,窥见真实世界的珀珥则下意识仰着脑袋,后退了半步。
半异化的钳足僵在半空。
簌。
除了晚间的风,基地门口陷入了某种寂静。
不曾停歇的欢呼声消失了。
刹那,发觉小虫母眼瞳深处聚出光亮的怪物们,遽然间生出了极其强烈的畏惧与恐慌。
——他看到了他们。
——看到了一群,丑陋、可怖的怪物。
下一秒,他们看见那尔迦的王,哭了。
第64章 坏掉了
万籁俱寂, 空气冷凝。
基地门前的风似乎都因此刻的氛围而骤然停止,远方天际铺开的微光正在一点一点延伸,大片浓郁的金橘匍匐而来,将深夜中浓烈的藏蓝抹去, 遮掩住数道星芒。
尚未完全恢复人形的那尔迦人僵立在原地。
那短暂的几秒钟里, 他们的大脑是空白的, 眼珠、心脏、血肉好像在瞬间迸裂, 浮动着难以遏制的刺痛与恐慌。
他看见了。
小虫母看见了。
看见了还是怪物形态的他们。
还被吓哭了……
那尔迦人的精神力喃语, 在此刻不可控制地达到了一个近乎巅峰的混乱状态中——
【他看到了!】
【妈妈看到了!】
【藏起来!】
【不要被看到……不能!】
【吓到他了、我们吓坏他了!】
珀珥恢复视力的事情, 对于此刻的那尔迦人来说就像是晴空惊雷,他们是希望小虫母能够健健康康的,可在那一层希冀之下, 那尔迦人也在恐惧着——
从他们第一天捡到这颗漂亮的小珍珠起就开始恐惧着。
如果漂亮的小妈咪发现他有一群怪物般的子嗣, 大概会永远地讨厌他们吧?
真真正正地看到,与触摸之后在大脑中联想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概念——
在小虫母的幻想中, 他们或许是具有瑰丽特质的幻想生物,也或许是曾经被珀珥误会为是巨型蜗牛与蛇的变种生灵。
可在现实之下,他们只是一群长着坚硬鳞甲、生有近似骷髅的蝠鲼状脑袋、口器内利齿丛生的怪物而已,甚至远比巨型蜗牛、蟒蛇来得更令人心生排斥与抗拒。
他们倒宁愿自己只是小虫母想象中的生物。
因为恐惧, 这层“误会”从来不曾得到澄清。
就好像是这群那尔迦人在自欺欺人,得以在浓烈的自卑心态里同自己的外形形态达成脆弱的和解。
但这终究是一叶障目的行为, 当叶子被风吹开,误会导致的谎言终究会碎裂, 而他们的小妈咪……也会在风动之后, 发现这个秘密。
——他们是怪物的秘密。
即便是羡慕那尔迦人第二形态的普通人类,在每一年的联合异兽清剿赛中,都会不可控制地露出惊恐、排斥的目光。
隔着宇宙星网追捧是一回事, 可真的在现实中近距离见到,又是另一回事了。
尤其现下的他们才刚刚经历了一场战斗。
鳞甲钳足上蹭着血迹,半异化的躯干上分布着狰狞伤痕,发丝、衣衫凌乱,还有原始形态的大家伙佝偻在不远处……
他们甚至都没能做出一副更好的姿态来面对小虫母打量的视线。
太突然了。
突然到让他们的丑陋、狼狈、危险尽数暴露出来。
明明……
明明他们曾有机会在小虫母面前伪装出一副更完美的样子……
原始形态与半异化的燃血组战士们裹足不前,他们一动不动,眼神木然中带有几分小心翼翼,即便是向来嘴硬的夏盖和成熟的比约恩都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只沉默而仓皇地盯着小虫母那蓄满了泪水的浅蓝色眼瞳。
那眼睛亮晶晶的。
正好倒映出了他们丑陋的身形。
基地的金属网围墙外,静止了片刻的风又卷着砂砾敲打起来,打破了此刻的寂静。
比约恩是第一个回神的。
他覆盖鳞甲的手臂微缩着藏在身后,有些不自然道:“抱歉,吓到你了,我没想到……”
没想到一切会发生得这么突然。
珀珥轻轻“啊”了一声,但却没说话。
缀在他眼尾的泪珠则彻彻底底滑落,在脚下的地上洇出一片湿痕。
反应过来什么的夏盖骤然沉了脸。
他下意识将自己深红色铺满细密鳞甲的钳足向后挪了挪,可轻微颤抖的声音却暴露了他的不安与恐慌,“既然看到了……”
夏盖扯了扯嘴角,眉眼压出一道深深的纹路,连横穿眼皮到嘴角的疤痕在此刻似乎都生出了幻痛。
他不受控制地感受到了一股自卑,甚至头一次开始嫌弃陪伴自己作战的异化肢体怎么长得那么……丑陋。
夏盖重复道:“既然看到了……要是觉得恶心,我就先让飞行器把您送回太阳宫吧,临走前先去医疗室检查一下眼睛,省得到时候昆汀找我麻烦。”
嘴里说着话,但夏盖的眼神却有些空茫无落点。
某几个短暂的瞬间里,他会看向珀珥那双恢复了光泽度的眼睛,又快速躲开,然后胡乱想着对方是不是会尖叫、会躲开……
在每年的星盟联合清剿赛中,即便那尔迦人是绞杀异兽的战士、即便宇宙星网上对他们的追捧热潮很高,就好像他们真的是一个人见人爱、具有第二形态的特殊种族。
但现实却并非如此——
当阻隔空间、地域的面纱被拉开,当那尔迦人在其他帝国子民面前真真正正显露出自己的原始形态、站在他们面前时,曾在星网上追捧他们的人也会忍不住地放声尖叫,哆嗦着后退,然后在惊恐的神情下叫骂着让他们这群“恶心的怪物”走远点。
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那尔迦人数米高的、充满非人特性的原始形态。
他们怕他们也是正常的。
这样是正常的,是可以理解的。
夏盖想,没关系,他早该知道的……
只是明明有所预料,但他的心脏还是在这一刻感受到无法形容的剧痛。
顿了顿,似是觉得自己说话实在有些生硬,夏盖重重咬了一下腮帮子,补充道:
“放心,我们这群丑陋的怪物不会再踏上太阳宫半步,您永远也不会再因此而被吓哭……”
他们会远远躲开的。
“……不是吓哭。”
夏盖一愣,下意识道:“什么?”
珀珥眨了眨眼睛,唇瓣微动,音色清亮带有一丝很淡的困倦,却又倔强得像是只粉粉白白的小牛犊,蓄着满眼泪,逞强一般道:
“我说,不是吓哭。”
比约恩轻“啧”一声,暗色的眼瞳中似是绽出了微弱的光。
他盯着小虫母的目光很认真,几乎在虹膜中雕刻出珀珥的身形轮廓,甚至是神情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视线恢复对于珀珥本身来说也是意料之外,在此之前他根本不曾料到自己还有重见天日的可能。
太阳宫内,落在珀珥身上的各项身体检查只多不少。
有关于“眼盲”的检查结论大多与精神力有关,可珀珥本就特殊,在向前的历史中没有可以对照的案例,因此谁也不敢得出100%的结论。
在各类“可能”、“也许”、“有机会”的评价中,已经习惯并且接受黑暗的珀珥从未为此生出过什么期待。
他偶尔会失落于自己无法窥见那尔迦人的真容,但又很快会庆幸自己已经遇到了他们,看不到但是碰触得到,那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最重要的是,珀珥与原始形态的那尔迦人相处时间并不算长。
在离开辐射荒星后,那尔迦人有意识地以人形姿态覆盖珀珥对他们的最初印象,甚至对于他们的原始形态呈现出一种躲避的姿态。
珀珥有些迟钝,但他并不傻。
他能够感受出那尔迦人对最初印象的回避,就好像有意隐藏着什么。
——他们害怕他看到他们最真实的样子。
珀珥想,如果他看不到就能让大家安心,那就看不到好啦。
只是意外永远比想法更先一步到来。
因为没有期待过,所以当遮蔽在眼瞳外的黑暗忽然离开,裸/露出大片属于真实世界的色泽时,珀珥的大脑在那一刻同样空白,几乎无法凝聚出任何的反应。
重见光明时,他不曾为自己看到了世界而高兴,只本能地为那些横在燃血组成员身上的伤势而难过。
非常非常难过。
难过到在窥见伤痕的一瞬间,珀珥极浅的泪点便受到刺激,不停向外掉着金豆豆。
受生理性眼泪的影响,小虫母的声音有些软乎乎的呜咽,他吸了吸鼻子,轻声道:“谁、谁说你们恶心啦?我明明都没、没有说话好吗?”
比约恩微怔,还不等他说什么,就听夏盖硬邦邦道:“都被吓哭了还嘴硬……”
“你才嘴硬!”
眼皮微红的小虫母瞪圆了眼睛。
即便站在一群个头超越自己好几倍的大家伙面前,他也不见任何气弱,甚至在气势上仿佛还比燃血组的大块头们高一截。
——他是他们的国王。
珀珥皱着一张漂亮脸蛋,恶狠狠道:“是、是你自己说恶心的!你、你乱扣锅!还污、污蔑我!”
当然,即便这颗小珍珠再怎么恶狠狠,他也只会让人觉得漂亮可爱,想要捞到怀里狠狠蹂/躏一番。
顿了顿,珀珥咬着唇,又委屈又倔强地补充:“反正、反正,珍珠没说过!”
夏盖张了张嘴,他被小虫母那亮晶晶、湿漉漉的眼眸瞧得脑中发出空白的嗡鸣。
他只紧绷且机械性地重复道:“我们确实是一群恶心的怪……”
“不是怪物。”
珀珥说这话的时候很认真。
他看向周围的燃血组成员,将曾经对尤利西斯的话重新重复了一遍——
“你们才不是怪物!”
那尔迦人才不是怪物呢!
满身狼狈的大家伙们此刻喉咙发干,他们只愣愣盯着小虫母,目光中闪烁着他们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汹涌情绪。
珀珥揉了一下眼睛,在拭去了眼尾的泪水后,他所能看到的世界愈发得清晰。
他完完全全看到了这群大块头们,与精神力所能勾勒的色块世界全然不同——
原始形态下的他们高大巍峨,密布鳞甲,泛着古怪金属光泽的身体轮廓宛若骷髅的骨骼,看似沉重却动作轻盈。
他们有如昆虫一般的复眼,冰冷、空洞,充斥着漠然;口器内利齿丛生,舌尖细长分叉如蛇,透露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非人特质。
这些类人的躯干是直立着的,同时融合了昆虫、节肢动物、爬行动物的特点,自肩部位置延伸出庞大锋利的钳足,线条流畅,近似如金属堆砌的非人造物,第一眼望过去时恍若冰凉的杀戮机器,似乎不会存在有任何感情。
……但珀珥知道,这样坚硬锋利的钳足却能把他捧在掌心,也能给他投喂世界最鲜美浆果,还会顶着满身伤势,去不停地抗击异兽、坚守防线。
至于半异化状态下的燃血组成员,则更具有人与非人类的对比感——
他们的躯干保留有人形态,于紧绷的肌肉之上嵌着细密的鳞甲,暗芒流动。
却在属于人的四肢末端进化出了怪物一般的肢体,于那双人类瞳孔的深处绽开了冷血动物无机质的僵硬暗芒。
他们或许是世俗定义内的怪物。
是绝大多数的人看到都会失声惊叫、迅速逃离的模样。
但珀珥并不需要世俗来定义。
他很确定,他喜欢他们。
眼眸尚且柔软潮湿的小虫母勾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他认认真真看向眼前瑟缩着、满脸小心翼翼的大块头们,轻松道:“明明超酷的呀。”
就算是怪物,那也是珀珥一个人的怪物。
比约恩神情复杂,那双深色的眼眸中流淌着很多混合在一起的情绪,像是惊讶、意外,也像是欣慰和轻快。
他忍不住地去想,他看中的小战士,果然勇敢又大胆!如此地不同凡响!
而比约恩身侧的夏盖则嘴唇微动。
他那连接着钳肢的肌肉痉挛似的抽动着,染了血迹的后颈不住发麻,连呼吸都忍不住在这一刻开始急促紊乱。
他周身烫得吓人。
不是因为燃血过量,而是因为小虫母的话。
场面一度又安静了下来。
站定在原地,眼睛过了最初那段适应期的珀珥放下了曾揉过眼尾的手。
他白色的短发还在空气里翘着,伴随着天亮之前的风轻微摇晃,流动出的精神力尚未完全褪去那精灵光泽,莹莹润润、流光溢彩。
他漂亮得就像是个洋娃娃,又勇敢得如同小国王。
在被非人类环绕的有限空间内,珀珥大大方方地向前迈了一步。
——簌簌。
站在不远处的所有非人类都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明明他们才是更庞大、更有攻击性与威慑性的怪物,可落在单薄孱弱的小虫母面前,他们反而变得怯懦畏惧,一个个胆怯又惊惶,被珀珥向前迈步的动作吓得瞬间往后。
于是珀珥又向前了一步。
依旧害怕自己吓到小虫母的非人类们则又退了一步。
珀珥鼓了鼓腮帮子,“不许动!”
他怕这群看似大大咧咧、实际一个个暴露原形后便恨不得藏到地里面的大块头不听自己的话,便尝试给自己增加筹码,准备狠狠把他们唬住——
“再、再动,以后都不抽你们了!”
“也不给你、你们当老大和主人了!”
脸红红的小国王发出了命令,潜意识里还是想被妈咪主人抽的非人类军团则僵在原地,没一个敢动弹的。
他们其实也没有那么想被抽啦,主要是怕妈咪生气……
珀珥轻哼一声,顶着红到热乎乎的耳朵又往前走了几步,一点一点靠近僵如石块的燃血组战士们的面前。
他抬着头,睁着漂亮的眼睛,最终停在了夏盖的身前。
半异化状态下的夏盖身量足足有两米,皮肤是充满力量的深古铜色,身高腿长、五官帅气,肌肉遒劲有力,桀骜不驯的眉眼间横过一截疤痕,在此刻笼罩着缄默与紧绷。
——他也会怕来自虫巢之母的嫌恶与排斥。
珀珥伸手,轻轻摸了一下夏盖立在身前的钳足。
那是曾经在矿洞下为了碰触到小虫母,而被夏盖砸断半截棘刺的钳足。
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原先的缺口处生长出一层新生硬棘,虽然此刻瞧着尚且稚嫩,但他们很清楚,再给它一点时间,它将成长为足以刺破异兽咽喉的锋利武器。
深红近黑的钳足上泛着金属般的光泽,锯齿锋利坚硬,碰触之下是浓烈森冷的寒意,甚至能在靠近后嗅闻到明显的血腥气。
被摸到钳足的夏盖不自知地红透了耳根,连脖子都晕染出一片热意。
钳足作为武器时看似坚硬钝感,可当小虫母的手指碰在上面时,却又会带来一种强烈的、直击血肉深处的战栗。
夏盖根本无法冷静。
甚至在珀珥的碰触下堪称敏感。
但他的表情却发沉得骇人,如同发现了猎物的猛兽,藏匿在幽深的丛林内一动不动,随时做好了扑杀的准备。
珀珥歪头,轻声问道:“不抱一抱我吗?”
夏盖脑中嗡嗡地响着。
十几秒的时间过去,他才反应过来小虫母说了什么。
这是个甜蜜的陷阱吗?
夏盖着了魔似的想要答应,可理智又在最后一刻狠狠扼住了他的冲动,给出了珀珥反悔的机会,“这些棘刺会划伤您……”
它们锋利又坚硬,在不收回的时候,根本无法拥抱身体柔软温暖的小虫母。
然而下一秒,珀珥抬起手臂,拥住了对方。
他很小心地避开了那些棘刺、伤痕,柔软的胸膛与夏盖相贴,近乎溢出一股甜蜜诱人的暖香。
珀珥的声音有些闷,但又很软,在结束拥抱后,他缓缓退开了一点点,仰头看向夏盖。
他道:“如、如果不方便的话,那就由我来拥抱你们吧。”
砰,砰,砰。
不知道是谁的心脏在此刻加速跳动着。
夏盖想,或许是他自己的吧。
也或许是所有燃血组战士们的心脏,都在此刻同步加速跳动着。
他们要被小虫母迷死了。
又高又壮的燃血组首席整个僵直在原地,脖颈上爆出半截很明显的青筋,被战斗中的汗水与血渍浸透,显露出几分粗野的性感。
这是一种临近极限、羞涩又兴奋的状态。
他如生锈的机器一般一点一点下蹲,巨大的身影笼罩在小虫母头顶,然后垂着钳足,在珀珥猝不及防之际将脑袋塞到了对方的怀里。
像是寻求小妈咪安慰的巨型犬。
珀珥小小惊呼了一下,却又下意识抱住了夏盖的脑袋。
在天空一寸一寸放亮的静谧之下,夏盖挺立的鼻梁挤压到了珀珥柔软的胸膛间。
他几乎兴奋到了极致,一对瞳孔缩成了很小的针尖,只剩下了大片浓郁的深红色虹膜,与野兽一般无二,连颊侧肌肉都有着轻微痉挛的后遗症。
小妈咪很温柔,也很包容。
……他不怕他们。
夏盖深深吸了一口气。
正当他想离开珀珥的怀抱时,他先前因为心神震颤而暂时性罢工的鼻腔,忽然在这一刻捕捉到了一股很浓郁的甜香。
该怎么形容呢?
最初嗅闻到的时候夏盖的大脑甚至是空白的。
是暖的,混杂花蜜一般的清甜,似乎还有浆果烂熟后的靡/丽,馥郁而浓稠,勾得夏盖顷刻间口齿生津,从喉咙深处汹涌着热烈的渴望。
然后,他没忍住轻轻偏了脑袋。
挺如山脊的深色鼻梁深深埋到大片馥郁之中,斜着小幅度动弹,似是蹭过轻薄衣料下的花苞。
珀珥喉中轻哼了一下。
抓着夏盖脑袋的手指微紧,粉白的指腹揉到了燃血组首席硬撅撅的短发之间。
潮漉漉的暖香忽然更浓了。
在被这股甜侵袭的瞬间,夏盖的理智蓦地溃散消弭,被勾动着回到了最为原始、野性的状态。
他的骨骼发出“咯吱”的异响,宛若迸裂撕碎,流淌出一股凶戾的气势。
比约恩遽然扬声道“小心”。
当他心神警惕想要把小虫母拉回到自己怀里的同时,夏盖背脊后侧膨胀的深红色骨刺在“滋啦”声后,彻底撕裂了他身上满是划痕的作战服。
燃血组首席那饱满丰厚的胸肌暴/露在卡塞2号星清晨微凉的空气中,在极其轻微的抖动下,密匝匝的鳞甲一路从后颈、腹侧开始向上覆盖。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他便不受控制地拉长骨骼、填充血肉,于小虫母视线上方变成了一头巍峨狰狞的怪物。
掀动尘埃的巨型钳足挡开了想要上前的燃血组成员,珀珥撑着手臂仰躺在地上,被原始形态的夏盖笼于一方小天地之下。
在混杂着“危险”与“小心”的嘈杂声中,珀珥没觉得多害怕,只是有些下意识抬手挡在了自己的胸膛前方。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种预感就好像上一次在矿洞中,被摔傻了的夏盖按在怀里又舔又含,还用牙齿轻咬似的。
果不其然,下一秒预感应验——
只见夏盖霸道地搡开任何想要把他从小虫母身体上方拉走的同类,随后俯身低头,硕大的脑袋挤着挨着,收紧了口器想要钻到珀珥的怀里。
他被本能催动的意识知道,此前尚未长成的泉眼,已经具备了流淌出甘霖、足以饲喂他的能力了。
……是妈妈。
是他香香软软的小妈咪。
扯都扯不开的巨兽用脑袋将珀珥纤细的手臂顶开。
无法被护住的暖香暗自流动,惹得怪物用吻部滑过小虫母每一寸柔软敏感的部位。
珀珥抖了一下,之前那近乎是错觉的濡湿感似乎更为明显,穿越皮肉,直达他的大脑神经。
随后,怪物探出细长分叉的舌,卷着剐蹭而过。
珀珥的眼前好像炸开了一片烟花。
他整个人都抖着颤着,喉头止不住地生理性吞咽,腹间酸软战栗,险些要挺着胸脯主动把自己凑到怪物的嘴里了。
太羞耻了。
那对于珀珥来说,近乎是一种隐秘又浪/荡的反应。
而大饱口福的怪物也在此刻陷入失神。
……是甜的。
是炸开在味蕾上的蜜浆。
夏盖的复眼有片刻恍惚,而这也正好给了比约恩机会。
砰!
轰鸣声响起。
同样迅速恢复原始形态的比约恩一把将夏盖掀翻,得到机会的其他燃血组成员抬起钳足,通过数量上的优势,一起把他们的首席压制在地上,给了比约恩靠近小虫母的机会。
起伏的烟尘之下,比约恩用钳足捞起呆呆躺在地上的珀珥,他口器摩擦错动,在嘶鸣中发出沉沉的精神力喃语——
【小家伙还好吗?】
【别怕,等等揍首席给你出气!】
珀珥愣愣“唔”了一下,他半坐在比约恩强壮的钳足上臂上,一低头,就看到了自己衣襟上那片明显的洇湿痕迹。
像是两朵晕染开的花。
在所有燃血组成员注视着的目光下,刚刚恢复视力的小虫母有些苦恼地皱了皱眉,抬手揪起那片湿痕明显的衣服,有些结结巴巴——
“比约恩,我、我好像坏掉了。”
气势凛然的小国王瞬间变成了无措的小可怜,他后知后觉想起了衣衫间的濡湿,以及经夏盖一蹭,又愈发严重的情况。
珀珥指了指自己的胸脯,有些茫然到开始胡言乱语道:“它们又漏、漏了诶。”
所以人造人也是有保修期的吗?
漏出来的水会不会把夏盖又喝傻啊?
坏成他这样的人造人,还有机会修好吗?
第65章 蜜
漏、漏什么?
小虫母指着的位置, 和他嘴里的话,两者撞在一起的时候,让比约恩的大脑有些宕机。
比约恩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小虫母指错了位置,还是自己的耳朵出了点问题没听清, 绕得他脑子有些嗡嗡的。
总归当他如蠢蛋一般愣愣在精神力喃语中反问“什么”的时候, 就见坐在他钳足上臂的小虫母用粉白的指腹蹭了一下胸膛前晕开的湿痕, 然后好奇地闻了闻, 又凑到了唇边舔了一下。
很自然。
也很下意识的。
大多人大概率都会这样做, 没什么的。
但因为做出这个动作的是珀珥, 是有着一群雄壮子嗣们的小虫母,以至于基地门口的空气又有一瞬间的安静,近乎到了针落可闻的程度。
原始形态与半异化成员交错的队伍里, 那些滚烫的、热烈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落在小虫母的衣襟上、手指上, 甚至是那如小猫舔水一般探出的粉红色舌尖,而目光的主人们则不受控制地因此而溢出了微沉的喘息。
像是剧烈的干渴旅人, 在沙漠里的长途中,终于匍匐跪倒在唯一的泉眼前。
如果不加以克制,他们能舔舐、吸吮着喝干这眼泉。
干到可怜的泉眼连一滴蜜都流不出来。
尚不知道自己的动作有多超过的小虫母满脸茫然,而这群战后血液尚未降温的大狗们, 已经快被他们的小妈咪、小主人给钓死了!
疯掉了!
简直要彻底疯掉了!
现在他们只想跪着爬过去,想求求看起来心软又漂亮的小妈咪, 就一下……让他们舔一下就好……
不可以舔的话……哪怕是闻一闻也好……
只是闻一闻的话,他、他们应该不会露出那样糟糕的, 会吓到小虫母的丑陋姿态吧……
接近天亮的时间段里, 属于那尔迦子嗣们的精神力喃语在此刻达到了另一个小高潮。
古怪的情愫、扭曲的呓语、难以遏制的渴望,都在此刻起伏交替着,以一种密密麻麻又乱哄哄的姿态呈现在珀珥的精神力世界中, 他那柔软娇嫩的精神力触须近乎被这些“露骨”的喃语一寸一寸舔吻啃食着。
那是即将被怪物子嗣们吃掉的战栗感。
在比约恩僵硬的目光里,珀珥轻轻打了个哆嗦。
他的脸有些红,刚刚恢复视力的眼睛亮亮的,清澈干净,像是森林内的泉水,荡漾着温柔与纯善,明明并无故意,却又有勾魂摄魄的情意。
珀珥仰头,认认真真道:“比约恩,我漏的是甜、甜水,怪不得夏盖想吃……”
甜甜的,他自己都有点想吃呢。
但他有点不好意思在大家面前吃。
操着当爹的心的比约恩神经狠狠跳动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边儿上被甜晕、复眼都有些聚焦不了的夏盖,又看向另一群眼睛里跳动着剧烈火光的疯崽子们,最后看了看坐在自己臂间懵懂甚至一无所知的小虫母,头一次觉得自己训练小家伙的计划任重道远。
……感觉至少要能掀翻原始形态的那尔迦人才对。
他在精神力喃语中道——
【乖,闭眼。】
【这是长官的命令。】
珀珥点头,乖巧执行。
作为小士兵,是要听长官的话。
拉扯筋骨的声音回响在耳边,珀珥眼皮微颤,但只坚定执行着命令。
直到抱着他的冷硬钳足换成了比约恩那滚烫又结实的肌肉,正当珀珥想睁眼时,却又瞬间被一只大掌蒙在了眼前。
“继续闭着。”
“这群浑小子们都光着裸着,少看,小心看多了长针眼。”
何止光着裸着,还有恢复人形后不小心立的……看来还是训练太少了,至少要累到他们立不起来!!!
珀珥:“好哦。”
发生过混乱的基地门口终于安静了下来。
暂时性被小虫母的“甜水”给勾出兽性的夏盖又一次被他的同伴们押送了回去,而比约恩则随手在身上披了件外套,便急匆匆将人往基地内部走。
天蒙蒙亮的中途,比约恩一口气打了五六七八个通讯,嘴巴没停过,往往是说两句就立马挂断换下一个,就连边境星球的那群机械疯子都没漏掉。
操心的比约恩老爹心想,毕竟都是小家伙的追随者,还是不要厚此薄彼得好……省得后面打架了,让小家伙为难。
于是,帝国高层和各个组别的首席,都在五分钟后以投影的姿态,站在了卡塞2号星基地内空间有限的医疗室里,一个个都目光灼灼地盯着坐在唯一病床上的小虫母。
谁都止不住地想要去注视、描摹珀珥那双浅蓝色,褪去薄雾,正绽放着清亮与灿烂的眼瞳。
很漂亮。
既有猫咪的灵动,又有林中小鹿的懵懂,一闪一闪,看得人都要化了。
比那尔迦独有的,被称作是整个星际内最漂亮、最昂贵的库尔赛冰蓝宝石更摄人心魄!
相隔着空间距离,以投影姿态静立在医疗室内的皇家护卫军首席摸了摸下巴,浅色的眼瞳中闪过如春水般的情愫。
奥洛维金想,或许他应该关闭库尔赛冰蓝宝石的出口,这种近似小珍珠眼瞳的瑰丽宝石,应该被他们自己珍藏才对……
在众人的视线聚焦在珀珥身上的同时,被铐在医疗室窗外院子里,喉咙中不停发出含糊嘶鸣的原始形态的夏盖,则被忽略了个彻底。
毕竟比起小妈咪视力恢复以及“漏水”的事情,其他的一切都无关紧要!
什么都比不过和小妈咪有关的事情!
此刻,资源矿星上的医疗人员们神情严肃,正一个个拿着检测仪小心翼翼悬在小虫母周围,帝星之上的医疗团队则以投影的形式与之交流,整整十分钟没间断过。
医疗人员们讨论小虫母身体情况的同时,珀珥微晃着小腿,眨巴着一双褪去轻纱浓雾的清亮眼瞳,在浅蓝色的虹膜中描摹着每一个那尔迦人的身形——
他第一次能这么清晰地看到他们。
从身穿冷淡军服的赫伊、缇兰,缚有黑色紧身作战服的厄加,一身华丽贵族礼服的奥洛维金,裹着雪域兽皮的尤利西斯,身披海军大衣的帅叔叔昆汀,高高大大、凑合搭着个外套的比约恩,以及……
被黑色衬衣长裤包裹住大半躯干的阿斯兰。
珀珥有些惊讶地轻轻“咦”了一声。
其他人都很符合珀珥幻想中用精神力勾勒的模样,理智的、内敛的、温柔的、粗犷的,但是……阿斯兰和他想象中的样子不太一样诶!
甚至可以说是非常、非常的不一样!
至少在珀珥下意识的认知里,他以为每次会抱着他、轻捏他的后颈,用精神力饲喂他的阿斯兰会有一张更加温柔的面孔。
可能像是流水,也可能似晚风,会有一种长者垂首时的温和沉稳气质,但绝不是现在他所见到的这番……
该怎么形容呢?
珀珥轻咬下唇,有些好奇地又投去一抹目光。
如果有更懂的人在这里,大概会告诉珀珥——那是一种能干/死人的气质。
正偏头听医疗团队讨论的阿斯兰面无表情,垂着苍白色的长发在身后简单束着。
皮肤深麦,大多被黑色衬衣包裹着,唯有锁骨和手腕部位会露出一点点银白色的虫纹,透出几分诡秘又奇妙的特质。
阿斯兰的五官很立体深邃。
可能分布在他身体各个部位的银纹同样描摹过他的眉眼,从额心开始,延伸出一道银白色的痕迹。
它们越他的眉心,自嘴唇下方接壤,又掠过下巴、咽喉,一路深深埋藏于锁骨中间,挤着那柔韧而富足的雄性资本穿梭而过,在不为人知的衣衫深处,抵达人鱼线的尽头。
甚至还可能缠绕在更加隐秘的位置,成环而生。
那是一种圣洁又凶残的特质。
在小虫母这明晃晃的,近乎毫不遮掩的打量目光下,阿斯兰喉头微微滑动。
随即他不动声色地偏头,那双神秘而淡漠的银白色眼眸正好与珀珥相对。
前者是冰川雪海,藏尽了不为人知的恐怖。
后者则如悠远天穹,明媚而温柔。
对视的瞬间,珀珥微愣,随后眨了眨眼睛,小小勾唇,冲着阿斯兰露出了一个有些温吞又十分好看的笑容。
阿斯兰呼吸略沉,掌根下意识隔着衣摆,扶了扶卡在人鱼线深处的皮质束带上。
随后,他对着小虫母也浅浅勾了下唇。
……
终于,在整整十五分钟后,基地内的医生抹了一把额间被着急出来的冷汗,面上的神情却逐渐恢复了松快。
“王的眼睛确实是恢复如常了!目前具体的恢复原因我们尚且无法得出结论,初步猜测依旧与王对精神力的运用、掌控有关,但有一点可以确定——”
“王的状态很好!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好!”
“这双重新恢复视力的眼睛不存在任何后遗症,它们很健康,足以一直保持!”
“从眼睛、身体到精神力,目前所有检测数值都在‘优’等级之上!很完美!”
完美得简直就是教科书式级别的!
医疗人员从业多年,第一次见到这么标准的答案!
中央帝星医疗团队内的领头医生也补充开口:
“之前给王检查身体,我们曾发现王的精神力很活跃,那是想要冲破某种桎梏的活跃;那时候我们认为长此以往、不间断的活跃会对王的身体有所影响。”
“但现在这个问题已经有了解决的途径——”
“在王恢复视力的同时,他身体内的第一对新生腺体已经彻底发育完全,而活性强烈的精神力也因为视力恢复和初次的‘破茧’得到了一定量的消耗,现下正在回归到一个平和的数值,只待下一次的增长、活跃,协助王的身体开启第二次‘破茧’的进程。”
破茧?
珀珥低头,看向自己还带有几分潮湿痕迹的衣襟,有些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所以他以后也会像是蝴蝶一样把自己裹到茧包里吗?那也会长出来毛茸茸的小触角和翅膀吗?
投影中的尤利西斯闻言,猩红的机械眼瞳中倒映出小虫母好奇盯着自己胸口瞧的模样。
他理了一下包裹着兽皮的绒毛袖口,眼眸微垂,脑中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束在衣料下的胸肌重重一跳,高领下的喉头缓慢滑动,似是在品味那干渴而渴求的滋味。
在众人为小虫母恢复视力而庆祝的气氛里,昆汀有些紧张地问:
“那、那王新生的腺体……算是怎么回事?比如位置、生长情况、出现的原因和作用之类的……以及日常需要怎么养护照顾?”
医生一顿,随即声音略有微妙——
“嗯……王第一对成熟的腺体位于胸脯的位置,会在精神力和身体发育的刺激下,分泌出一种香甜的液体,我们暂时称之为是‘蜜’,即蜜腺。”
在那尔迦人的发迹地艾瑟瑞恩星球上确实有“返祖”、“蜜腺”的说法,但这是远离现实的传说,是那尔迦人从未亲眼见证过的奇迹。
如果不是白银种战神阿斯兰的存在,大抵谁都不会将小虫母身上的变化与数千年前的“传说”联系在一起。
于是经上一次的身体检查后,为虫巢之母存在的医疗团队因阿斯兰所提及的“返祖”,专门乘坐飞行器,去了一趟被原始丛林覆盖的艾瑟瑞恩星,并在那古老的岩洞中窥见了属于老祖宗留下的痕迹。
他们记录并分析了当前所能发现的一切内容,又与小虫母的身体状况相互对比,这才终于得到了几个比较准确的说法。
但显然,珀珥依旧特殊。
他的所有状况都是无法单一地去用“常规”与“传统”来解释的。
“虫巢之母的蜜腺对其本身有滋养作用,某种程度也算是王的身体彻底成熟的标志;但因王体内的腺体足足有六个,因此我们只能猜测待所有腺体都成功发育后,王的身体才能进入完全的成熟期……”
“届时,王可能会迎来一场新的发育与进化,但具体如何呈现却是未知的。”
“至于蜜腺内分泌的蜜……”
医生顿了顿,继续解释着。
“按照艾瑟瑞恩星岩洞内的古老记载,数千年前虫巢之母所产生的‘蜜’对子嗣具有安抚的效果,但我们刚刚对比了夏盖首席先后的身体状态,发现了一个意外之喜。”
众人将视线落在了窗外——
医疗室在二层,而原始形态下的夏盖足足有七米。
眼下,被粗壮金属链条限制在院子里的燃血组首席显然还不曾恢复神志。
他喉咙里溢出不耐烦的呼噜声,硕大的脑袋上顶着一双沉沉的复眼,探着探着往窗户的方向钻。
夏盖的视线落点一直在珀珥的身上,不曾晃动过分毫。
如果不是链条与玻璃的限制,他们毫无怀疑,夏盖会直接用脑袋顶破窗户,然后装作是温驯的家犬,用那长而灵活的分叉舌尖舔上小虫母娇嫩的腺体。
那是一头贪得无厌的野兽。
一头会把他看中的猎物舔到脱水的坏东西。
在此之前,他们需得避免夏盖单独靠近小虫母。
清晨时分,在那远方的柔和光影下,窗外的明媚被夏盖巨大的身影挡住了大半。
交错的影子之间,医生则继续说着有关于夏盖的情况——
他说夏盖检测后的各项身体数据有0.8%的良性上升情况,说原有的燃血量和体内的狂化因子均有所降低,说其血肉活性与修复系统发生了变化,原先被王级异兽腐蚀的伤口恢复速度再创新高……
后面的话珀珥没太听进去,他只偏头看向窗外的巨型猛兽,思维忍不住有些远飘。
珀珥想到了原始形态下夏盖那曾卷过自己胸膛的分叉长舌,那股战栗似乎随着医生的话语而重新侵袭他的全身,让他有些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太刺激了。
只那转瞬即逝的卷蹭,都足以叫珀珥头皮发麻,产生一种腰腹紧缩、腿/根微夹的生理反应。
新生长出来的蜜腺过分娇嫩敏感。
它们妥帖地被小虫母温暖柔软的血肉包裹着,与数根脆弱的神经相互连通,只要有一点点轻微的刺激,就会瞬间传递,反馈给大脑,并促使着珀珥为此做出一些糟糕又迷人的反应。
……只是想想而已。
悬空足尖坐在病床上的小虫母轻轻喘了口气,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面颊,才堪堪回神,下一秒又因医生的话语而忍不住地睁圆了眼睛——
“为了有助于王体内第一对新生腺体长出后的持续发育,现在最优的情况是对其进行定期纾解。”
“堵不如疏,如果条件允许,需得子嗣们在口舌之间,悉心伺候虫巢之母。”
珀珥:???
等等,口舌之间,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这种伺候对于虫巢之母来说是纾解,对于他的子嗣来说则是另一种的奖励与恩赐。
当医疗室内因为医疗人员的话进入到另一股沉闷的寂静后,还是以投影姿态站在那里的昆汀摸着头发,慢吞吞开口:
“……那王身上的其他腺体呢?”
房间内,不知道是谁悄悄松了口气。
也不知道是谁偷偷挪动目光,紧紧落在了珀珥涨红的面颊和水润清亮的眼瞳上,然后又克制不住地下移,一寸一寸,最终落在了小虫母那轻微被手臂遮挡着的衣襟上。
那里依旧晕开着一抹潮湿的痕迹。
或许是因为腺体内分泌的蜜不似水那般清透,它们在洇湿了布料后不会在晾干后消失,而是会永久的、在不清洗的情况下,留下一团小小的、充斥着可爱甜美气息的印子。
好可爱……
好想尝尝小妈咪的味道啊……
痴缠的思维在医疗室内发散着,一缕一缕涌动着,但每一缕思维的核心点,都将是坐在病床上、顶着一头毛绒短发的小虫母。
听到昆汀询问的医生则继续开口解释道:
“其他腺体依旧处于一个被王的精神力庇护的隐蔽状态,但它们目前都生长状态良好,我们推测这和王近日来的精神力消耗情况也有关。”
顿了顿,他补充道 :“我想,王一定程度上加强对身体、体能的锻炼,将会对其体内的腺体和精神力同样有促进作用。”
这话一出,昆汀顿了顿,没忍住抬手挠了下巴。
好吧,看来让王出去、满世界转转也是很不错的选择?
医疗室内有关于小虫母身体情况的讨论继续进行着,而坐在床上的珀珥则脑袋一点一点往下耷拉着。
直到他整个身体彻底放松,软趴趴地倒向另一层时,一截结实有力的深红色手臂快速伸了过来,用掌根轻轻拢住了珀珥的下巴。
室内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都消失了。
比约恩眼底带着几分宠溺的柔软意味,粗粝的手掌轻捏了下珀珥软绵绵的腮帮子,冲着不远处的投影挑眉,做了个嘴形——
“睡着了。”
安安静静、乖乖巧巧的。
谁都很难想象到,前一晚的深夜里,这样一具看似孱弱纤细的身体内能够爆发出那么大的力量,成了撼动整个燃血组内战斗疯子们的唯一中心。
某种程度上来说,那一晚对千足虫异兽潮的抗击过程里,珀珥是所有燃血组成员的锚点。
是他们能够留存理智、不再用“以伤搏命”的战斗方式的绳索。
阿斯兰眼底散出一片很轻的柔和意味,以投影姿态存在的手掌小心拂过珀珥的发顶,只低声道:“让他好好睡一觉吧。”
他们坚强又勇敢的小国王,一定累坏了。
……
恢复的眼睛与完全生长出来的第一对蜜腺,并不曾影响珀珥的生活。
待他一觉狠狠睡了10个小时后,神清气爽的小虫母终于从他那200平米的拼接大床上醒来了——
依旧是燃血组的大块头们给他用床垫铺的,不过这一次考虑到了高度和跌落的可能,他们退而求其次,新的“拼接大床”不求太高,但求最大,能多大就多大。
于是,经过数个宿舍内的贡献与拼凑后,早就睡着的小虫母在睡梦中拥有了一张崭新的、真真切切有200平米的巨床。
珀珥是从今早五点开始睡的,而现在是下午三点,正好是燃血组成员们的训练时间。
比约恩怕这群疯崽子影响小虫母睡觉,干脆大手一挥,把人带出去拉练了。
于是偌大的宿舍里只剩下一个睡在巨床上的迷你珍珠,以及暂时恢复人形,守在门口悄无声息、僵硬如雕塑的首席夏盖。
夏盖有点自闭。
可能是因为天生嘴硬的缘故,以至于他此刻回想起来自己受野性控制时的举动,便有些自闭到夸张——
他没忍住舔了小虫母一口。
他不止舔了,还用舌卷着嘬了一下。
他还……他还吃到了那股甜滋滋的蜜水。
穿着作战服,但没去参加训练的燃血组首席像是个枯萎的蘑菇似的蹲在门口。
小虫母估计要讨厌死他了吧?
没关系,他又不在意会不会被讨厌;讨厌就讨厌了,他可以……
等等——他也可以不被讨厌啊?!
夏盖兀自蹲在原地,原本麻木的大脑一寸寸重新升起希望。
不知道出于什么样儿的联想,他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了边境哨卫军那几个厚脸皮喊着要给小妈咪当“狗”的家伙。
如果是去给小妈咪当“狗”的话……
此刻,这位向来嘴硬的燃血组首席选择性地忘记了他曾经信誓旦旦说——他才不准备给新王当狗呢!!!
夏盖拧眉,手指轻点着线条流畅,带有几分冷硬轮廓的性感嘴唇。
他记得很清楚,最初尤利西斯、那个舌钉小子,以及别的几个机械家伙可都不是什么好货!
偏偏这几个家伙惯会花言巧语,又是当狗又是汪汪叫的,就把小虫母给哄好了!哪怕人都去了边境星球上,但时不时还会被小虫母记挂一下,明显是当狗当成功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
夏盖思索之间,逐渐升起了一个大胆的,令他有些兴奋又忍不住羞耻的想法。
他也没有很想当狗来着。
他只是不想被小虫母讨厌而已。
……
于是,五分钟后——
珀珥艰难地从交错的枕头,以及拼接起来足足200平的大床上翻身而起,一步一步于过分柔软的被褥间艰难跋涉。
终于,当他走到床边,正准备下床时,他才恢复视力不久的浅蓝色虹膜中忽然倒映出了一抹被骄阳笼罩、蓬勃着强盛生命力的肉/体。
那是暖调的深古铜,大片大片、格外慷慨地裸/露在卡塞2号星上略微干燥的空气里,宛若巧克力工厂的馈赠。
大抵是原本的体温很高,以至于被微凉的空气侵袭时,那丰厚的深褐色胸膛微颤,正好在珀珥的视线底下抖动出水波状的纹路,于顶端缀着一对淡金色的金属夹。
是镂空的。
成圈环着中央的皮肉,并于胸膛两侧缀连着一截弧形的细链,悬空在从上数第一块腹肌的位置,摇摇欲坠。
珀珥的睫毛颤动着,像是一只小小的白色蝴蝶,在他眼皮下方落下一层薄薄的阴影,可聚拢在虹膜的微光中,却全然倒映出了那被夹得色泽更红的皮肉。
……是夏盖。
珀珥垂在身侧的指尖微动,伴随着他轻微上移的目光,他看到一截黑色、二指宽的项圈缚在这位燃血组首席的脖颈间——
紧紧勒着凸起的喉结,在压出细微红痕的同时,于中央连接着另一根用于牵引的金属链,正在那丰厚的沟壑中央晃动摇摆着。
然后,珀珥听到了夏盖有些干干巴巴的声音——
“还要再养一条狗吗?”
“养了的话,就不许生气了。”
第66章 掌控他的主人
珀珥的脸有些红。
以前光是听那些很羞耻的话就足够他脸红了, 而今直接换成了直观的视觉感知,珀珥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要冒烟了!
他原本想要踩下去的脚迅速收回,但半跪在床边的夏盖则以为这是小虫母“拒绝”的意思,一着急便下意识伸手, 用那滚烫粗粝的大掌握住了珀珥的脚腕。
细细窄窄的。
摸在手里又滑又嫩。
夏盖的大脑僵一下。
即使好几次都因“意外”而与小虫母有过亲密的互动, 但他依旧没能适应这具散发着甜香的柔软躯干。
这总给他一种太……太过于娇气的感觉。
连碰触都显得格外小心翼翼。
于是, 在夏盖握着珀珥的脚腕, 而珀珥又跌坐在床垫上, 下意识想抽回小腿的同时——
这只漂亮到堪称艺术品的脚便在几秒钟的挣扎与轻微的拉扯中, 意外踩上了那片丰厚又浓烈的古铜色泽之上。
是软韧的。
夏盖骤然喘了一下。
氤氲有轻微汗意的胸膛剧烈起伏,连带着那对相互连接的金色细链也晃动着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珀珥才注意到,那金属夹的边缘位置还缀着两个小小的铃铛。
夏盖手里还捏着小虫母那只踩在自己胸膛上的脚, 他垂下眼眸, 有些硬邦邦地反问:“……不想再养狗了吗?”
珀珥揉了揉衣角,小声道:“你、你又乱扣锅。”
明明他还没说话呢!
这话一出, 夏盖瞬间抬头,深红色泽的眼眸明亮得像是一头得到主人肯定的大型犬。
还有几分生硬且不好意思的倔强感。
珀珥脚尖微踩,足底下满是夏盖那滚烫又偾张的肌肉,有些不受控制地蜷了下足尖, 惹得这头半跪在地的大型犬又低低喘了下。
他轻声道:“放开啦,好烫的。”
夏盖脑子空白, 他只愣愣听着小虫母的话松开了手。
没了力道的拿捏,小虫母的脚自然垂了下来, 赤/裸的脚正好落在了夏盖被作战裤包裹的大腿上。
珀珥小小说了一声“抱歉”, 便想把脚抬起来放在旁边。
谁知道比他更快的是夏盖的手。
已经从燃血组首席裤子上滑开的脚,又被轻捏着脚腕放了回来,在夏盖有意的动作下, 实打实地踩在了他紧绷的大腿肌肉上。
烫而坚硬。
见小虫母有些惊讶意外地盯着自己,夏盖哑声道:“……没事,就是给你踩的。”
踩哪儿都行,抱什么歉?
难道他夏盖是什么很小气的人吗?!
珀珥慢吞吞应了声“好”,以后向前俯身、低头,在夏盖近乎紧绷的呼吸中一点一点靠近。
他有些好奇地看向那具滚烫的肉/体,视线害羞又腼腆地落在金属夹的上面,小心翼翼隔空指了指,“这、这个,会痛吗?”
……痛?
最初只有很轻微的一点,但当这玩意彻底咬在皮肉上时,感官会去习惯,至少现在夏盖已经基本适应了。
他摇头,又补充道:“没什么感觉,也不知道那群家伙怎么会说好玩的……”
这玩意儿他自己挂上根本没什么感觉,痛又没那么痛,痒也算不上,反馈的感官也不在小虫母身上,能有什么好玩的?该不会是胡说八道的吧?
“那群家伙?”
珀珥好奇。
“唔,”夏盖含糊应了一声,觉得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只微微撇开脸道:“边境哨卫军的那群家伙……”
之前一起乘坐战舰回来,夏盖听到了他们的交谈,这才想着用这个法子来讨好小虫母。
那几个机械疯子知道得还不少,但这是夏盖唯一能听懂并理解的,至于其他什么变温、异形和*珠的,就有点超出燃血组首席的知识范围了。
珀珥眨眼,那对金色细链还在他视野里颤抖着,像是逗弄小猫的逗猫棒,每每一晃动,就引得珀珥的视线下意识追随了过去。
尤其夏盖一说话,气息流淌过喉管,胸膛会随之而动,轻微反光的细链和小铃铛都会发出不同的反馈动静,总是安静不下来。
珀珥还是有点好奇。
他如同第一次离开洞穴的幼兽一般,对一切未知都充满了探索欲。
于是他大胆问道:“我可以摸一下吗?”
“随便,”夏盖懒懒掀了掀眼皮,许是习惯了这样近距离、面对面的情况,他要比一开始放松了很多。
他道:“摸也行、扯也行,随你的意。我既然跪在你脚下了,那就是任你玩的意思……”
顿了顿,夏盖有点凶巴巴地补充道:“玩完了不许生气!”
珀珥:“那没生气还能玩吗?”
他本来就没生气呀!那么甜、那么好喝,他自己都想舔一口,夏盖没忍住也是人之常情吧?
谁让他那么甜呢?
夏盖:“……”
珀珥可怜巴巴,“不能吗?”
下一秒,夏盖恶声恶气道:“能!”
在得到了夏盖的应允后,珀珥翘了翘嘴角,伸着手小心翼翼落了上去,然后很轻很轻揪了下金色细链。
几乎是他动作的同时,原本满脸“随你便”的夏盖骤然一喘,深色的胸膛剧烈颤动,抖出了一阵涟漪的波纹。
他瞬间瞪大了眼睛,在小虫母迷茫的视线里迅速抬手握住了对方的手。
珀珥:“怎么啦?弄、弄痛你了吗?”
夏盖紧咬腮帮子,他好像有点知道为什么边境哨卫军的家伙说这玩意会爽了。
那要取决于是谁在碰它们。
是虫巢之母、是珀珥……是他的,小妈咪。
夏盖拢着小虫母的手一点一点放松,然后微微挺胸,就好像是把自己送到了谁的手里。
他哑着声线,几近忍耐与包容道:“……没事,继续玩吧。”
珀珥抿唇,小心问:“真的不痛吗?”
虽然他有点好奇,但也不想把人给弄痛了。
夏盖咧咧嘴,露出了一个有些血性甚至是性感的笑容。
那张被疤痕横过的面庞野性又俊朗,完全就是一头蹲坐在你脚下,却危险性十足的烈性犬。
他说:“……不痛。”
那是爽的。
此刻,夏盖跪坐在地上的姿势却有些僵硬。
在那有金色细链抖动落下的光影中,夏盖不着痕迹地垂下手臂,挡住了某些因先前刺激而陡然起伏的阴影。
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
先让小虫母玩个够。
……
珀珥虽然是人造人,以“商品”的身份生活在拍卖行里,但他对于那些源自于情/欲、乐趣的花样儿却不怎么了解——
从前曾成为过珀珥“买家”的人,要么是年少纯情、偷偷暗恋的商会小少爷;要么是温暾老实、把自己当兄长的小星球区长。
也有丈夫早逝、长子失踪,把珀珥当孩子般养着、寄托以情感的贵族妇人;以及冷淡古怪、即便是买下珀珥也不怎么出现的面具青年。
更有不会说话、只会一个劲儿投喂的星际清道夫;隔绝人烟、将珀珥养在远郊别墅的神秘人。
珀珥作为人造人时的好运气,大抵都用了他遇见前六个买家的时候。
即便每一次他都会因为各种原因成为被放弃的那个,但不可否认,他们谁都不曾将那些黑市内的恶心手段用在珀珥的身上。
这大概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唯有最后一任买家——
那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变/态,生于贵族之家,却因天阉而买入奴仆,极尽虐/待折辱,稍有不顺心便动辄打骂,手底下握着的人命只多不少。
珀珥被第七任买家买回去后,尚且稚嫩的精神力只本能地“提醒”主人危险。
他无意识地借助精神力的力量保护自己——
被短暂控制心神的变/态贵族将无处可去的小人造人再次退回到拍卖行,这才有了珀珥被拍卖行老板送去销毁,并意外跨越空间、地域,遇见那尔迦人的前因。
可以说在整个被买卖、流转的过程里,纵使珀珥身处黑暗、阴影交汇的地带,但某种程度上,他依旧保留有对情/欲的懵懂和好奇。
那是他不曾碰触过的秘密,也是他成为虫巢之母后,却时常会被精神力安抚、饲喂而弄得浑身湿漉,神经战栗的奇妙交互。
就好比此刻——
满心满眼都是惊叹的小虫母以一种近乎研究的姿态在观察着夏盖,那对金属夹、叮当响的小铃铛、晃动的细链……
当这些元素聚集在一起的时候,明明只是单纯地看着,便会给珀珥一种脸红心跳的神奇感觉。
而半跪在地上,老老实实被小虫母“研究”着的夏盖则近乎被碎汗浸满。
那古铜色的额间、手臂绷着青筋,胸膛发颤,腹部肌肉紧缩着痉挛,连被珀珥踩着的大腿也轻微颤动着。
这一刻夏盖的表情很糟糕。
兴奋又扭曲。
他像是一位被欺负坏掉的男奴——
眼瞳涣散,眼周微潮,侧脸浮现出诡异的红。
就连微厚的唇也情不自禁地张了小半截,不可控制地吐出一截发红、滚烫的舌,像是快要被渴死一般溢出低喘,似乎想要去探着舌去舔什么。
他的情绪、他的理智、他一切的一切,都在珀珥细白的指腹下溃不成军。
他该死的、忍不住地想要流着口水伸着舌头,跪下来去亲、去舔掌控了他欲/望源泉的主人。
……舔到他的主人也崩溃地抱着他哭。
夏盖想,他一定已经疯掉了。
他本来只是想让小虫母不讨厌自己的,可他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维和理智,这一刻他只想成为珀珥的狗——什么都不用想,只需要从主人指尖得到快乐的狗。
他几乎是乞求着的,颤抖地握住了珀珥的脚踝,在小虫母惊讶又带有询问意思的视线里,哑声道:“求您……”
“什么?”
此刻,就连小虫母说话的声音,对于夏盖来说就像是一种奖励的信号。
夏盖深深喘了口气,他将自己放在低位,又一次道:“求您……踩我吧。”
珀珥没有问为什么。
他只是感受到了夏盖的渴求。
那么……满足子嗣的渴望,也是天经地义的吧?
在对方那痛苦又愉悦的神情中,珀珥无声动了动小腿,随后将温凉的足底下压,落在了那抹峰峦之上。
小妈咪回应了向他祈求的子嗣。
那天窗外淌进来的光很浓很烈,即便基地上空有能量薄膜去阻隔紫外线,但依旧无法遮掩那过于灿烂的光。
像是流动的蜜糖,是漂亮的淡金色,一寸一寸穿越结实的玻璃窗,在那张巨大的拼接床上投下朦胧的色泽,正好落在了珀珥翘起来的头发上。
鎏金一般。
就好像在珀珥的发丝上镶嵌了金冠,漂亮又耀眼,宛若一位高高在上、安坐于王座上的小国王。
在那天,小国王将恩泽赐予了他的臣民。
夏盖跪在地上,抱住国王的腰腹。
他的鼻梁埋在那或许也藏有蜜腺的小腹上,呼吸粗重滚烫,在不可遏制的颤抖中,被珀珥抬手轻轻抚着后脑。
珀珥说,别哭呀,你的精神力明明再说很舒服呢。
……确实很舒服。
夏盖闷闷应了一声,眼周发红,又埋在小虫母的怀里蹭了一下,才顶着发烫的耳朵起来,缀有亮晶晶的细链晃动着,一言不发地开始清理小虫母被弄脏的脚。
珀珥动了动脚趾,没忍住笑了一下,他道:“夏盖,你开心吗?”
“……开心。”
那一刻,夏盖同样在心里补充——要开心死了。
珀珥轻轻踩了一下夏盖滚烫的掌心,小声道:“那、那这是秘密哦。”
虽然已经做了,但珀珥总有种事后心虚、羞耻的情绪,他下意识觉得被其他人知道,可能会引起一些不太好的后果……
比如打架什么的?
而且踩一次真的好累哦,还有点硌脚磨脚,万一以后大家都求他踩,那么多……
珀珥觉得,他的脚一定会累死的!
夏盖喉头微动,重复道:
“好。”
“——是我们的秘密。”
……
午后烈烈的日光总会过去的。
等夏盖收了那对金属夹,打开窗户通风之后,他捞起睡饱的小虫母先去吃了点东西垫肚子,又转身往浴室走。
把自己清洗干净的珀珥又换上了那身他很喜欢的作战服,软鞭和匕首被夏盖半跪着别到了他的腰间、大腿,又套上了捆有束带的作战靴。
待飒爽的小战士重新出炉后,夏盖则领着他,穿越长廊,往训练场走。
在即将被屋外日光笼罩的那一瞬间,耀眼的小虫母轻盈大方地走在前面,而夏盖则主动落后一步,如骑士、如护卫般跟在了珀珥的身后。
国王是该走在最前面的。
不远处的训练场上,比约恩眯着眼睛,深红色的皮肤绽出燥热的色泽。
在看到走来的珀珥和夏盖时,他露出了一个粗野的笑容,扬声道——
“起来了那就一起训练!”
“这群疯崽子们已经等不及了!”
站在后侧探着脑袋的燃血组成员们也一个个呲着大白牙,抬手招呼着又酷又飒的小虫母。
在知道即便他们拥有可怖、狰狞的外形,小虫母也愿意拥抱他们后,这群大块头们彻底放开了最后一丝忧虑,大大咧咧如拆家二哈,只恨不得摇着尾巴扑上去疯舔他们那可爱又迷人的小妈咪。
“老大妈咪快来!今天给你看看我们用原始形态打架!超刺激!”
“要下注了!妈咪准备投谁?”
“现在首席和比约恩的票数最多!德米特里第三!我第四,妈咪要投我吗?”
“虫屎!你明明倒数第四,少骗妈咪!”
比约恩太阳穴的青筋跳了跳,他终究是没忍住,一拳砸飞两个——直接被拍到墙壁上,抠都抠不下来的那种。
在珀珥震惊的神情里,比约恩揉了揉拳,慢吞吞道:“谁都不许带着小家伙赌这些乱七八糟的,被我知道了,那就来单挑!头给你们都打飞!”
燃血组的成员们吱哇乱叫,嘴里却不停喊着“老大妈咪救救”,活像一群精神力旺盛的大狗。
等比约恩把欠收拾的疯崽子都揍了一遍后,才神清气爽地走向小虫母,捏着他的肩膀看了一圈。
随后,比约恩半蹲在地,与小虫母平视着。
比约恩:“眼睛恢复后感觉如何?”
珀珥:“……好自在呀。”
整个世界是亮的,是可以被看到的。
蓝色的天空,简约风的房间,冷灰色的地板。
窗外红褐色的大地,贫瘠但依旧生命力顽强的植物,基地外围有着锈蚀痕迹的金属围栏,矗立在远方庞大巍峨的开采器械……
还有很多很多个,笑容爽朗,眼睛温暖的那尔迦人。
这是曾经会被珀珥的精神力勾勒出拼接色块的世界,但在那层覆盖于眼眸之上的黑色布帛被拉扯掉后,世界露出了她原本的样子,珀珥也窥见了远离黑市、拍卖行后的另一种模样。
望向半蹲在自己面前的比约恩,珀珥脸上漂亮的笑容就没消失过,他有些不好意思道:
“而且……比约恩和我想象中的,长得差、差不多。”
“哦?”
比约恩挑眉,那张粗犷却遮挡不住帅意的面庞极具有旷野的风姿,他反问:“你想象中,我什么样儿?”
珀珥轻轻抬手,在燃血组成员的注视下,细白的指腹落在了比约恩锐利的眉骨之上。
他道:“就像是这样,高高大大的,很壮、也很帅,酷酷的。”
抱着手臂站在后侧的夏盖轻“啧”一声,那双深红色的眼瞳扫过燃血组副首席的五官和个头,没忍住哑声道:“不觉得比约恩长得凶?”
“凶?”
珀珥眼眸微弯,在比约恩有些惊讶的神情里,声音轻快,“比约恩明明很温、温柔!”
这话一出,向来糙的比约恩觉得耳廓有点烫,在身后那群疯崽子乱哄哄的唏嘘声里,他恶声恶气转头吼道:“滚回去训练!”
下一秒,他又绷着一张脸起身,抬手撸了一把小虫母的脑袋,在对方懵懵懂懂仰头的视线里,轻哼一声。
“夸我也没用,既然眼睛好了,那就继续训练!今天都给我加训!”
珀珥乖巧应声,“好哦。”
趁着比约恩转身离开,夏盖在他身后小声逼/逼,“现在还觉得他温柔?!”
珀珥认真点头,“比约恩从来不踢我屁股的!但、但是会踢他们的屁股!”
夏盖嘴角抽了抽。
他敢肯定,小虫母所谓的“温柔”和传统意义上的“温柔”一定有很大差别!
……
如果珀珥是在皇家护卫军的看顾下恢复视力的,他大概会被那群优雅的贵公子悉心呵护——
会请帝国内最昂贵的护理团队,会带着小虫母看星星看月亮,看一切美妙瑰丽的景色,好好享受一下曾经错过的各种美好事物,极尽鲜花与浪漫。
如果珀珥身边陪着的是秩序同盟的绅士们,那么他一定会得到精准到小数点后几位数的照顾——
一切吃穿用度都需得是教科书式的答案,再配合精细的复健工作,直到保障小虫母彻底习惯眼睛恢复后的世界,这群绅士们才会稍微放松看管。
如果珀珥待在蝎组成员的队伍里,他或许会被那群社恐覆面系严严实实地保护在中间——
虽然不说话,可一定是小虫母去哪里、干什么、想要什么,他们都陪着,像看幼崽一般伴在小虫母左右,即便知道对方已经恢复了视力,但依旧黏黏糊糊,恨不得将尾勾缠在小虫母的腰间、腿间,寸步不离。
但现实是,珀珥是在燃血组这群粗糙的大块头眼皮子底下恢复视力的。
当比约恩问完小虫母感觉如何,并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案后,这群糙汉们便彻彻底底放开了手脚,开始给刚能看到外物的小虫母教导初级格斗技巧。
最初的训练计划做了一定程度上的修改,但根本目的不曾改变,不论夏盖还是比约恩,他们的目标就是让小虫母有掀翻人的能力。
如果能掀翻原始形态的那尔迦人,那就更好了!
珀珥:掀翻那尔迦人?我吗?!
于是,在身着作战服的珀珥重新加入到热火朝天的训练场后,一个个燃血组成员就像是打了鸡血似的,一个比一个猛——
又是炫技、又是炫肌肉,蓬勃偾张的肉/体在日光下闪烁着蜂蜜一般的色泽,就差脱光了站在小虫母面前比谁胸肌大、谁腹肌硬了!
夏盖/比约恩:啧。
不过在珀珥感受荷尔蒙的同时,来自中央帝星的通讯联络快打爆了光脑,都没一个人搭理,毕竟能跑能跳能喘气的,都还在训练场给小虫母当陪练呢!
身处中央帝星,日常担忧小虫母身体情况的昆汀/赫伊/缇兰/奥洛维金/厄加等人:???
能不能先过来接个通讯啊!接个通讯能死吗?!!
燃血组成员:啊?风太大,没听见!
这个时候谁还接通讯啊?他们都忙着陪小虫母玩打架游戏呢!
……
正如比约恩所说,珀珥虽然身形看起来纤细瘦弱,躯干单薄、四肢细瘦,但他的腰腹却很有韧劲,身体很软,胜在轻盈灵巧,与软鞭和匕首近乎是绝配。
最初期的格斗训练暂时还用不到冷兵器,基本都是夏盖和比约恩在前面给珀珥教导动作要领。
等珀珥差不多能练出个大概框架,他们会以教官的姿态退居二线,在旁侧引导小虫母与收着力道的燃血组成员实践。
白天的训练算不上枯燥。
燃血组的大块头们个个都是活宝,嘴里叫小虫母“妈咪老大”、“妈咪主人”的称呼没停过,可却从不手软,除了收着力道,他们都是以最认真的态度对待珀珥的。
作为战士,他们要尊重对手。
作为子嗣,他们也要配合小妈咪想要学揍人的决心。
于是,因为这样的认真态度,已经很大程度上收敛了力道的大块头们,依旧时常发生把小虫母甩飞几米远、几米高的意外——
不过当然,甩飞归甩飞,没谁会真的摔着、碰着小虫母。
每当珀珥有即将飞翔的架势后,一个个身高腿长的燃血组成员便会提前摩拳擦掌。
他们会在训练场边缘位置守着,就像是一群新娘手捧花的抢夺者,早就做好了用自己肌肉饱满的手臂、胸膛去接住香喷喷小虫母的准备了。
接到就是赚到!!!
甚至为了能够接住小虫母,这群守在训练场边缘位置的大块头们没少私底下打架,等夏盖和比约恩进行每周的格斗检查时,发现好几个疯崽子都进步神速。
一问是怎么进步的,答案一定是为了去接住小虫母而打架打出来了。
在白天的训练之后,珀珥会跟着燃血组的成员们一起在食堂用餐。
夏盖总会挂着个酷哥脸提前给小虫母打好饭,嘴里说着不许挑食,却默默把珀珥吃了会皱眉的菜挑到自己的盘子里。
比约恩会揉着珀珥的脑袋多加两份甜点,捏着小虫母的胳膊说让再吃胖点。
至于眼眸亮晶晶的小队长德米特里,他则会在饭后偷偷给珀珥塞过去一袋子零食。
——都是其他大块头们为了给珀珥加餐,背着正副首席们偷偷攒的!
等饭后,训练出满身汗的珀珥会在大家的簇拥下去洗澡室。
当然,是珀珥一个人进去洗,其他人等在外面。
那场面,简直就是毛茸茸的小猫咪自己去浴缸里探险,而浴缸外则围着一群疯狂摇尾巴的大狗,等得那是一个望穿秋水。
直到香香软软的珀珥顶着湿漉漉的碎发走出来后,他会被比约恩按着吹干头发。
这个时候粗中有细的副首席会凶巴巴地赶走包括夏盖在内的其他疯崽子,等给小虫母弄完热敷后,再把已经困兮兮的小家伙送回到宿舍内那张已经变成280平米的大床上。
在习惯了最初那张200平的巨无霸床后,珀珥曾认认真真告诉大块头们,他说——
“其实太阳宫的床,根本没、没有你们给我搭建的大。”
为此容易开心的大狗们兴奋了一整个下午,就好像是打了什么胜仗一般,活像二哈似的冲刺在训练场上。
于是,等晚间珀珥回宿舍后,就发现他那200平的床被增加成了280平的床。
珀珥:……
再大下去,早晨起来上厕所真的会尿裤子诶!!!
280平米的大床上满满的都是大块头们的爱,珀珥不会拒绝,只会欣然接受。
待晚上珀珥被比约恩放在床边上时,身形单薄的小虫母会跨越被褥与枕头堆叠的柔软堡垒,在经过千难万险后,才能终于抵达床铺的中央,随后枕着自己的小枕头,盖着被子安静躺下。
在比约恩关灯前,珀珥还得扯着嗓子喊一声“晚安”。
没办法,床有点大,床垫被褥有点多,在偌大的房间内吸音有些厉害,他必须大点儿声。
珀珥“晚安”的声音就像是一道指令——
等比约恩和夏盖先后回应了“晚安”后,隔壁宿舍、对面宿舍,乃至于一整个走廊都会响起燃血组成员们那热烈又洪亮的声音。
他们所有人都在一起冲着小虫母说“晚安”,并且祝愿他们的“珍珠宝宝”、“妈咪老大”能够有一个好梦。
一切都很美好,谁也都会拥有好梦的。
真好啊……
睡梦里的珀珥蹭了蹭枕头,露出了一个甜滋滋的笑容。
这样的生活,可是他从前都不敢想的呢……
第67章 唯一的主角
卡塞2号星上的生活是与太阳宫有着千差万别的。
如果说太阳宫内具备了一切的美好、华丽以及奢靡, 那么以资源富裕著称的卡塞双星系统上就是粗犷、热烈和自由。
白天珀珥跟着燃血组的成员们跑跑步、训训练、玩玩格斗游戏。
晚间他则与阿斯兰相约于睡梦的前夕。
生有一头苍白色长发的黑皮战神,总会悄无声息地以精神力的姿态坐在小虫母身侧,他的声音流淌着冰川融水一般的质感,却又在面对珀珥时带有独一份的温柔与宠溺。
阿斯兰的战斗意识和精神力造诣远在珀珥之上。
他在引导小虫母使用、操控精神力的同时, 也会开个夜间小灶, 给珀珥补补课, 传授一些真的可以掀翻那群大块头们的小技巧。
显然, 阿斯兰的私教课是有效果的。
而精神力淬炼身体的结果也是极好的。
在珀珥暂住卡塞2号星第13天的清晨, 他亲手——用精神力一点一滴淬炼出来的力量与巧劲, 将一个人形态下的燃血组成员掀倒在地,如胜利的小霸王般骑在了对方的肩膀上。
那一瞬间,珀珥的神情甚至是空白的。
他有些惊讶地张开半截嘴巴, 略长一点的发丝微扬, 在白日的光线下流动着灿烂的光泽,成了所有人不可控制的视线落点。
漂亮的珍珠在发光。
在发出灿烂而耀眼的光。
这天, 训练场上先是安静了十几秒,随后这群大块头们爆发出来翻天覆地的掌声与欢呼声。
他们一边喊着“妈咪老大最牛”,一边吹着口哨、发出兴奋的怪叫,然后一窝蜂地拥上去, 把尚未反应过来、还不曾品味胜利果实的小虫母举过头顶,高高抛起, 又小心接住,循环往复。
他们说, 妈咪你是最棒的!
在被抛起来的同时, 珀珥弯着眼睛,在心里告诉自己——
珍珠,你是最棒的呀!
……
在燃血组的日子很快乐, 珀珥进步神速,已经彻底成了比约恩最溺爱、最自豪、最骄傲的小战士了——
暂住卡塞2号星的第15天,珀珥得到了使用匕首的权利,并且开始学习握法、攻击姿势和战术动作这三个核心环节。
第17天时,珀珥在学习匕首的同时,解锁了软鞭的使用权利,调剂一般地加入了舞花、抡扫、挥鞭这几个要点。
等第18天,晚间给小虫母“开小灶”的老师阿斯兰,则尝试引导珀珥将精神力灌注到软鞭内部,达成更加细微且随心而动的控制。
于是在第20天时,珀珥首次尝试实践,在将精神力与软鞭结合的同时,他成功用鞭尾缠住了小队长德米特里的小腿,再次获得了阶段性的胜利。
珀珥总是在进步,且学习速度很快。
落在他身上的夸奖、赞美,也不再局限于外貌、性格,而是开始实打实地聚焦在了能力之上。
他的每一个优点都在被发掘并闪烁着。
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面对那尔迦人赞扬的珀珥不再会下意识地闪躲、怯懦,不再习惯性地自我厌弃、拒绝相信。
他逐渐变得更自信、更大胆,一点一点抛去了被黑市、拍卖行而规训出来的苍白影子,并重新蓄养灵魂、填充自身,成就了一颗更为璀璨夺目的小珍珠。
虽然他依旧有些病态地渴望爱、奉献爱,可谁都知道,他在变得更好、更健康。
而这样的变化是所有那尔迦人都乐于看见的。
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即便珀珥在燃血组成员相处得很开心,可他不可能一辈子都待在这里。
在矿洞内的千足虫被清剿超过75%后,属于燃血组的调令从中央重新下发至夏盖和比约恩的手里。
接下来,他们会从卡塞双星系统启程,经过长达12天的行程后,于第13天的凌晨抵达那尔迦帝国星域内的另一端——目的地是绿脉星。
那是一颗森林资源极其富饶的星球,生物种类繁复多变,尚且处于原始发育期。
绿脉星上依旧有史前恐龙的存在痕迹,但它们与森林资源却同样受到异兽的侵袭和影响,而燃血组此行的目标,就是绞杀肆虐于绿脉星丛林深处的远古异兽,SS级的巨齿蜥。
至于珀珥——
他则会在此次分别后,重新踏上太阳宫的回程之路,据说昆汀有一件“天大”的事情,需要同那尔迦的王仔细商量。
昆汀:粉丝团和王的周边怎么不算是大事呢?!
在离开的前一天,燃血组内的战斗疯子们难得停下了训练。
他们这天起得很早,每个经过珀珥房间的大块头都蹑手蹑脚、静悄悄地在夏盖和比约恩的指示下向外扛东西——
桌子、椅子、遮蔽风沙的帐篷,还有极具有远古时代的烧烤架,以及他们前一晚瞒着小虫母弄好的肉串。
等珀珥炸着一头短发醒来后,就被比约恩拎着洗漱、换衣服。
不到半个小时,头戴护目镜和遮风面罩的小虫母如出征的怪物之王一般,坐在原始形态的夏盖肩上,身侧跟着同样原形化的比约恩。
他们迎着荒原上烈烈的风,跨越深褐色的大地与深而黢黑的矿洞,最终停在200公里之外的火山口之下。
当珀珥站在那有些发热的地面上时,笑得一脸灿烂的小队长德米特里告诉他,他们决定举办一场离别宴——
比如在火山口上吃一场紧张又刺激,可能随时需要逃命的户外烧烤。
珀珥:???
不理解但尊重,确实蛮符合燃血组这群大块头们对刺激的追求,和在雪崩里滑雪的边境哨卫军有的一拼!
这座火山并非死火山,而是正处于休眠状态,上一次爆发是在20多年前。
而今,睡大觉的火山被燃血组成员当成了纯天然的烧烤炉——距离地表几米以下的位置,温度在400-500度之间,足以通过天然活火山的热量炙烤食物,还具有一股别样的火山风味。
帐篷、桌椅逐一架起,满脸好奇的小虫母被比约恩提溜着腰,亲自在火山口烤出一串全焦的肉,经过一番子嗣们的打闹后,黑乎乎的焦炭肉串最终落在了夏盖的嘴里。
比约恩笑得弯了腰,一手架着珀珥坐在自己肩头,一手给小虫母重新烤肉吃,顺便还偏头询问夏盖:“首席感觉如何?”
满嘴焦苦的夏盖面不改色,“什么如何?”
比约恩咧嘴,流露出几分粗野的匪气,“小家伙烤的肉串味道如何?”
坐得高高的珀珥也歪头,眼眸中聚拢着尚未消散的兴奋,有些好奇地看向夏盖,似乎在期待对方的答案。
夏盖嘴角微僵。
他回忆起了那串完全焦煳、咀嚼起来又苦又涩,宛若啃烧黑树皮的口感,在同时感知到比约恩饶有兴趣,以及珀珥好奇期待的眼神后,他偏头嘴硬——
“好吃。”
“特别好吃。”
珀珥“呀”了一声,“真的吗?”
夏盖面无表情,沉着点头,“真的。”
珀珥:“那、那你还想吃吗?”
夏盖舔了舔唇,似乎还能回味到那股苦涩,“……想。”
珀珥拍了拍比约恩的手臂,低声道:“夏盖喜欢诶!那我再给他多烤、烤几串。”
比约恩轻笑一声,捞起小虫母又给他塞了一串肉,“烤,咱们首席还是很能吃的!”
珀珥点头,“那我多烤点!”
夏盖:“……谢谢。”
看着这一幕的小队长德米特里没忍住捂嘴笑了一下。
然后贱飕飕的其他燃血组成员立马大声道:“老大妈咪,德米特里也想吃!”
德米特里僵了一下。
当他迎上小虫母期待又带有询问性质的目光后,他坚定点头,立马道:“是的,妈妈,我也想吃!”
焦煳又如何?那可是小妈咪烤的!必须吃!
这一天的火山烧烤,珀珥玩了个高兴。
他嘴里吃着比约恩亲自给他烤的小肉串,手里则烤着夏盖和德米特里的份,最初几个确实焦黑发苦,但等到第四串、第五串的时候,珀珥习得了比约恩烤肉时的精髓,烤出了又香又好吃的串!
那些没吃上小妈咪手艺的子嗣们都馋哭了!!!
充满刺激性的火山烧烤持续了大半天,后半场珀珥有点累了,便被夏盖放在小躺椅上看热闹,身侧有比约恩守着,安全满分。
远处,已经在小妈咪眼前过了明面的燃血组成员们大大咧咧在旷野之上脱了上衣,露出精壮丰厚的深色胸膛。
那是野外、烈日、长久训练共同造就的身形轮廓,肌肉块垒分明,如大理石雕塑一般完美又偾张着雄性荷尔蒙的气息。
烈性而狂野。
这绝对是一场丰富且吸引眼球的男色盛宴。
他们赤着上身,只着作战裤,最初仅仅是搅动沙尘、充满野性的摔跤比赛。
但摔着摔着,一个个摔出了血性和兴奋劲儿,便瞬间脱离了人形,开始以高达7米的原始形态进行新一轮的对抗,而裁判官就是懒洋洋靠在躺椅上喝饮料的小虫母。
最后是谁赢了珀珥不知道,在那场混战中分出胜负的时候,他早已经窝在比约恩的怀里睡熟了。
吃饱喝足玩够的体验令珀珥的面颊上泛出健康的血色,他偏着脑袋,枕在比约恩壮硕柔韧的胸肌上。
因为靠近火山、温度较高,细心的副首席便在手里捏了个小扇子,轻轻给珀珥扇着。
无声而清凉,在这片热烈中,是独一份的。
这场觉珀珥睡得很安心,他还做了一个梦——
一个有关于过去,静谧到令人空茫的梦。
珀珥梦到了自己的第四位买家,一个总戴着面具的男人。
那是个有些奇怪的家伙,性格冷淡、古怪,从买回珀珥起,只是将人养在一间装修很好、位于黑市中心的独栋公寓里。
他一向戴着面具,穿着长袖长裤,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买回人造人目的似乎只是为了家中多一丝人气。
就像是忙碌者在家中养一只小猫小狗似的。
那时候的珀珥已经有些轻微地看不见了。
他的视野里总是凝聚着薄薄的雾,行走间必须要小心翼翼,而不常露面的男人便将公寓里的所有家具都包上了软皮,似乎是为了避免珀珥摔伤。
与第四任买家相处的时光,并不曾在珀珥脑海中留下很深的印象——
大多数时间里他总是独自一人待在公寓内,窗户、门板都是紧闭的,食物会定时被机器人送进来,十天半个月珀珥才能见到一次面具男。
而那少有的见面中,面具男不会同珀珥说任何话,只是会沉默而安静地抱一会他,便克制地松手,随后离开,将满室的寂静重新留给珀珥。
也是在那时候,珀珥的思考速度、说话能力,似乎被长久的静默同化,变得迟钝而缓慢,甚至有些笨拙。
在珀珥独自品味孤独的第三个月后,他被重新送回到了拍卖行,遇见了那只濒死的、耳朵上有缺口的流浪狗。
……
久远的梦境很自然地消散,戴着面具的男人身影极淡,没让珀珥过多的在意,反倒是那只活在记忆深处的流浪狗,令懵懵懂懂爬起来的小虫母深深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他的狗到底怎么样了……
他遇见了很好、很好的那尔迦人,那流浪狗呢?有没有再遇见一个不嫌弃它的新主人呢?
“我的小兔子先生怎么在叹气呢?”
熟悉的语调响起,珀珥骤然偏头,于光影交错的位置看到了一个面带笑意,静立在床边的青年。
黑白色的修身军服,皮质腰带穿过紧绷的腹侧,身高腿长,半长的发丝垂落在耳边,朦朦胧胧露出半截银色的耳骨链,正好缀在颈侧,衬得那脖颈愈发修长白皙。
他脸上的笑意很明显,眼瞳温柔,只一动不动盯着珀珥瞧。
“缇兰!”
珀珥惊讶。
他先是看了看缇兰,又打量了一下四周,在发觉自己已经身处于星舰上时,不由得反问:“他、他们呢?”
缇兰耸肩,这种不大优雅的动作由这位绅士做起来,却别有一番雅痞。
他道:“燃血组的家伙们不擅长分别,他们怕您难受,也怕自己丢人地流眼泪,便在您睡着的时候先一步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那群大块头们几乎都红了眼睛,那架势就好像一辈子都见不到似的,看得缇兰一阵后颈发麻——
燃血组那位暴/力至上、非常不好惹的副首席粗声粗气让他在回程的路上照顾好小虫母。
传闻中战斗方式极度残忍、会把异兽剥皮抽筋的小队长德米特里苦着一张酷哥脸,双眼泪汪汪的,给他塞了一堆吃的,说是给小虫母准备的零食。
就连嘴硬得要死的夏盖都微微红了眼周,让缇兰忍不住怀疑当初说好不给小虫母当狗的夏盖,是不是已经偷偷弃暗投明、美滋滋当上摇尾巴的大狗了?!
夏盖:没想到吧?!我不仅当上了,我还被小妈咪踩了!我甚至还是第一口浅尝过小妈咪蜜的!
其他那尔迦人:拳头硬了.jpg
“好吧,”珀珥小弧度噘嘴,没忍住小声问:“那、那他们真的哭了吗?”
缇兰笑了。
“没有,那群家伙死要面子,忍住了,不过我估计等走远了,说不着正在战舰上偷偷抹眼泪呢!”
乘坐战舰已经离开三小时,但已经思念了三个半小时小虫母的燃血组成员:阿嚏!阿嚏!
想到小虫母曾经和自己的对话,比约恩摸着下巴,寻思难不成是小家伙想他们了?
此刻,正向目的地太阳宫行驶的星舰上——
珀珥睁着清亮剔透的浅蓝色眼瞳问道:“那缇兰是来接我的吗?”
缇兰挑眉,他发现二十天不见,他的小兔子先生变了很多——
大胆了、自信了,不止眼睛看得见,就连说话也更流畅了,看来那群燃血组的战斗疯子照顾小妈咪还是挺有一手的。
“是啊,我是专门为接您而来的。”
缇兰颔首俯身,行了一个充满绅士韵味的礼,随后款步走向珀珥,慢条斯理地半蹲,执起珀珥的手轻轻吻了上去。
温热的唇贴在了小虫母微凉的手背上,落点很轻,近乎蜻蜓点水。
他说:“妈咪,好久不见。”
珀珥眼眸浸润着星芒,也开口道:“缇兰,好久不见呀。”
一个坐在床边,一个半跪在地上。
一个略微低头俯视,另一个则以下位者的姿态仰视着。
短暂的静谧后,缇兰有些喟叹地发出感慨。
“您的眼睛真的很漂亮,比库尔赛冰蓝宝石瑰丽一千、一万倍……珍珠,恭喜您又看到了这个世界。”
也感谢您没有在看到我们最真实的样子后,选择转身远离。
似是从缇兰的话中感受到了某些深藏的庆幸感,珀珥抬手,小心翼翼用指尖勾勒了一下这位秩序同盟副首席的眉眼轮廓。
珀珥:“我也很高兴,能看到你们的样子。”
……
从卡塞2号星启程的星舰目的地直指太阳宫,在缇兰去接人之前,昆汀便提早安排好了医疗团队,虽然之前跨星域交流过,但最稳妥的还是面对面诊疗。
不让专业医疗团队看一眼,昆汀觉得他睡觉都不安生。
在缇兰已经乘坐星舰接到珀珥的同时,已经通过艾伦与蜘蛛达成联系,并与星盟内部人员重新接触过的赫伊、厄加也没闲着。
他们在短暂的半周时间内,一边与星际监察者配合,一边亲自带队,连续捣毁了红乌贼的几个据点。
红乌贼的老窝盘踞在巴别塔星港深处,但带有红乌贼标识的势力据点,却分布在自由星域内部和迷失星域周边,多如牛毛,以众星捧月的姿态将巴别塔形态包围在中央。
自从艾伦成功盗取了红乌贼内部的实验资料,并且被那尔迦尽数了解后,对于罪大恶极的红乌贼星盗团,以赫伊、昆汀为首的整个帝国高层就没想过轻拿轻放——
他们要的是彻彻底底剿灭整个组织。
当初参与过“造神”实验的成员一个不留,所有的疯狂信徒都必须为他们的贪婪,以及冒犯、伤害了那尔迦的新王付出惨重的代价。
作为整个星盟乃至于宇宙星海的第一强国,那尔迦虫巢意志帝国实在没必要畏惧太多。
尤其现如今,珀珥安安全全地被他们保护在星域之内,当最核心的瑰宝得到最安全、稳妥的照顾后,那么他们就可以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地去为小虫母寻仇了。
于是,在同时具备艾伦呈上的证据、那尔迦帝国大刀阔斧的明面支持,以及星盟多年来的清剿计划,几方合作之后对红乌贼的初步清除已然开始进行——
大抵红乌贼的高层成员也不曾料到,拿了实验资料逃窜的星际监察者,能那么恰好地遇上那尔迦人,这么一来二去,有关于“造神”的隐秘计划暴露,而他们这群藏于阴影中的虫蚁也不得不暂时夹起尾巴生存。
以星盗聚集的红乌贼势力再大,也抵不过历年来综合实力都是星盟第一的那尔迦帝国。
但有一点,红乌贼高层人员的身份极其隐秘,根据蜘蛛提供的消息,他们并不常在巴别塔星港内部活动。
虽然那里算是红乌贼的老窝,但某种程度上来说,巴别塔星港并不具备真正“核心据点”的意义。
那只是一个红乌贼高层聚集时的落脚点,在艾伦带走了那一部分实验室的资料后,巴别塔星港反而变得无关紧要。
尤其蜘蛛最新传递的消息里,红乌贼高层消失前,准备给他们的“神明”送上礼物——
那是一群畸形而扭曲的怪物,已经被另一批内部成员押送上星舰,不知道具体要投放到哪里。
这是蜘蛛都无法得知的秘密。
而“礼物”事件后,蜘蛛便发现那群高层人员暂时消失了。
坐落在巴别塔星港中央的红乌贼大楼空落下来,仅剩下中低层人员维持着这片虚假的繁荣。
他不知道红乌贼的高层成员到底去了哪里、又做了什么,只能将一切相关消息传递给星盟和那尔迦人,等待下一步的指示。
对此,以赫伊、厄加为代表的那尔迦则表示——
既然“头”暂时隐藏了,那他们就从“触手”开始清剿,等所有的“触手”都被清理干净后,他们不信消失的“头”不会出现……
再说了,一只没有了所有“触手”的乌贼,还能活吗?
于是,这场有关于那尔迦报复的垃圾清除活动就此拉开序幕。
当缇兰和珀珥离开卡塞双星系统,到他们即将抵达太阳宫的同时,赫伊与厄加则刚刚清理完了这一阶段的任务目标。
艾伦则同时肩负星际监察者与星盟合作方代表的身份,与赫伊、厄加同行。
此刻,红乌贼的某一处据点内——
艾伦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哑声道:
“……这些据点里几乎没什么有用的消息,干活儿的都是一群傀儡,什么都不知道。”
“确实什么也不知道,但不妨碍他们罪大恶极。”
赫伊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他手中的长刀——那是一把秩序同盟内每个成员都会配备的嵌金军刀,护手镂空雕刻,特色浓厚,刀身开了双道血槽,杀伤力极强。
这把刀的刀锋上沾满了鲜血,正一颗一颗向下滴落着,近乎汇聚成一滩小溪,倒映出了赫伊身后的情景——
尸体。
满地的尸体。
这些人的脸上是惊惧、是凶恶,也有不少后悔的,但即便如此,他们依旧罪无可恕。
在星盟正式发出清剿令后,执法者可直接对清剿对象处以死/刑。
而那尔迦作为红乌贼事件中最主要的受害者代表,任何一个那尔迦人都具有绝对的行刑权。
斩杀异兽并不是他们唯一的长处,杀敌——他们同样擅长且精通。
赫伊看向艾伦。
那双清朗冷淡的面孔上尽是对进犯者的漠然,眼底森然至极,近乎将艾伦的骨血冻成坚冰。
赫伊开口,声冷而沉,毫不遮掩地显露出自己的恶意与残忍——
“他们要为自己所犯的错赎罪,也要为此而恐惧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单纯的绞杀有什么意思呢?真正折磨人的应该是让红乌贼无法知道,我到底想要斩断他的哪一根触手。”
“亦或是……斩断每一根。”
在听到赫伊的话后,艾伦在背后泛起冷意的同时,忍不住拧眉道:
“你们这样就不怕打草惊蛇?”
赫伊轻笑一声,慢条斯理地将军刀插入缀着一串圆滚滚小珍珠的刀鞘之内。
而艾伦的视线也随着那串珍珠晃动了一瞬间。
赫伊:“如果我们的王依旧在红乌贼的手里,我们自然会怕,毕竟他们掌握着唯一的王牌,可现在红乌贼手里有什么?”
艾伦一愣,没说话。
倒是半蹲在地上,手里抛着匕首,轻易便将一个星盗活口的手筋挑断的厄加眼眸微动。
在星盗恐惧的神情中,厄加的指腹夹着刀刃,只快速掠过,瘫软在地上的星盗便抽搐着,从脖颈间溢出了滚烫的猩红。
血腥浓郁。
厄加被覆面笼罩的嗓音沙哑而低沉,却能瞬间对上赫伊的思路。
“……他们什么都没有。”
艾伦:“你们不怕他们手里还掌握什么实验秘密,然后用此要挟珍……那尔迦的王吗?”
这种事情,艾伦觉得那群丧心病狂的家伙完全做得出来!
赫伊抬脚,军靴迈过血泊,漫不经心地向外走着。
在即将踏出门的那一刻,他才道:“监察者先生,请不要用你们人类的思维来试图揣摩我们。”
什么是实验体?什么是人造人?
那是违规者通过某种不被星盟所认同的手段而创造出来的生命体。
如果只是单纯的实验体或是人造人,他们确实有可能受到实验本源的威胁。
但珀珥——他们的虫巢之母,并不是单纯的实验体亦或是人造人。
珀珥是彻彻底底的虫巢之母、是应该被千娇万宠的无上珍宝。
即便他不曾从虫巢物质中诞生、即便他总以为自己是人造人,但那尔迦的所有子民都很清楚,灵魂与基因上的亲昵是不可复制的。
臣民永远都不会认错自己的王。
尤其待珀珥正视、接受了自己的身份,学会、并逐渐使用精神力后,本属于实验体、人造人的特质将完全与之剥离。
从珀珥第一次为他的子嗣们进行精神力安抚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已经脱离了人造人的身份,并一点点凝实着虫巢之母的灵魂与特质。
赫伊理了理自己的手套,并不打算给这个人类进行更多的解释,毕竟他可不是什么科普老师。
他只是偏头对厄加道:
“走吧,我们清理垃圾的速度得快点,希望能在帝国阅兵之前赶回去。”
厄加:“时间差不多。”
他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小珍珠了,希望这群杂碎能快点被清理掉,一切会妨碍到妈咪的垃圾,都应该被扫除。
厄加跟了上去,在路过艾伦的同时,他偏头瞥去一眼,嗓音阴冷而无机质,“……他的身份,是那尔迦的王。”
而不是曾经被你买入又抛弃的人造人。
望着赫伊与厄加前后离开的背影,艾伦握紧了拳头。
最初是有些不忿的,可几秒钟后,他又颓然一笑,满脸无奈地跟了上去。
是啊,珍珠已经不是他梦里的小人造人了,而是那尔迦唯一且至高无上的王,所以他还在渴求什么呢?
即便他依旧放不下,可是……他哪里又有资格啊?
……
接下来的几天,艾伦暂时回星盟汇报任务工作,赫伊与厄加继续清除红乌贼其余据点,而那尔迦星域内的缇兰则带着珀珥先一步落地。
他们遇见了早已经等候在太阳宫门口的昆汀,以及其余帝国高层的帅大叔们。
走下巍峨星舰的那一刻,珀珥睁着一双清亮的眼瞳,视线尽头倒映出华丽的太阳宫。
人造日光在上方汇聚,灿烂而温暖。
这个时间段,阿斯兰和幸存者都在地底洞窟观察、探寻虫巢物质的生命情况。
奥洛维金则在皇家护卫军的内部工作厅举办例行早会,而唯一得闲的人便剩下了昆汀、缇兰,以及其余的帝国高层。
此刻,他们相互对视,默契十足,彼此交换着“你懂我也懂”的眼神,那些或深或浅的眼瞳中绽放出了比太阳宫穹顶还要热烈灿烂的光。
事项安排各有先后,眼下众人先急急慌慌地带着珀珥先去了一趟医疗室。
等候着的专业团队用10分钟的时间给小虫母检查了全身上下,在得到“没问题”的答复后,还没把椅子坐热乎的珀珥又被缇兰抱了起来,随着一众高层们激动兴奋地簇拥到了太阳宫一楼的另一侧——
那狂风过境的架势,险些将镜廊旁侧立着的巨大嵌金花瓶撞到。
好在昆汀反应迅速,手臂一抬一接之间,就把花瓶扶回了原位,并且得到了小虫母一个“幸好”的眼神。
昆汀笑了,那张极具岁月风情的面庞上哪里还有此前作为帝国高层时的冷硬、顽固,有的仅仅是成为那尔迦新王头号迷叔的狂热劲儿。
完全一副不值钱的劲儿。
当然,每一个跟在队伍里的高层们都是这架势!
大概任谁也想不到,那尔迦帝国内部的高层成员,竟然是一群沉迷追王的狂热粉!
昆汀和缇兰他们的目的地,是太阳宫一楼旁侧的收藏室。
那是在珀珥回来之前他们专门收拾、布置出来的,万事俱备,就差给作为主角的小虫母展示、欣赏了。
很快,到了收藏室门口——
关门、拉窗帘、开灯。
等珀珥站稳在地上,终于有功夫抬头看向四周时,他那双浅蓝色的眼瞳中瞬间倒映出无数个属于自己的身影。
笑着的、惊讶的、眼眸空茫的、靠在星云犬身上的、抱着沙蜥在花园里散步的……
很多很多,那是无数次珀珥自己不曾注意到的细节,却是被那尔迦人捕捉到最珍贵的、最值得收藏的美好瞬间——
从他最初踏上离开辐射荒星时的战舰,到他被堕落种们劫走流浪于迷失星域的经历,再辗转回归那尔迦、回归太阳宫后所拼凑出来的日常,甚至还有他后来去卡塞2号星,换上作战服在滚烫日光下参与训练的痕迹。
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小虫母自己都不曾留意的小空隙里,那尔迦人用他们的方式记录着珀珥的变化。
他们将这些“美好的瞬间”留存,传递到中央帝星之上,成为了最初一批构成小妈咪粉丝团的素材内容。
所有的一切,属于珀珥的每一个成长阶段,均被完完整整地制作成了名为“那尔迦王”的周边,然后被挂满了一整个收藏室。
——这是一间属于珍珠小妈咪的痛屋。
珀珥惊讶地嘴巴微张,在此刻完全静谧的氛围里,他有些惊喜地反问:“都、都是我吗?”
昆汀认真道:“都是您。”
立在一侧的缇兰很自豪地补充道:“这些小卡、徽章、立牌什么的,只不过是其中的一部分,妈咪的每一个瞬间、细节都很好看,要不是这间收藏室放不下,我们还能弄出来很多。”
“可、可是这间收藏室已经很大了!”
珀珥环顾四周,这房间比燃血组的大块头们给他拼出来的280床还要巨大——
从墙壁、柜架、桌子,甚至是立在中间的大型玻璃缸,除了脚下站的位置,几乎就没有空过,全是密密麻麻、华丽精美的珍珠周边。
“那怎么能够呢?”
缇兰摇头,抬手拿出自己的光脑,手指一点一滑,一张带图的超长清单立马以光屏的形式悬在半空。
珀珥:“这是什么?”
缇兰勾唇,“妈咪,这是我们第一阶段的目标——”
聚集在周围的帝国高层们纷纷点头,表示这是他们聚众思考、投选出来的结果。
珀珥藏着好奇,目光落在了光屏之上。
这是一张服装清单,带有名字和配图,完全铺平在空中几乎有两米长,种类丰富、应有尽有:
具备各个组别特色与代表性的套装,冷淡禁欲的修身军服,一丝不漏却有别样张力的胶质紧身作战服,华丽带翎羽的披风式贵族礼服,粗犷带有野性意味的海军风长外套,极具有边境雪域特色的兽皮大衣。
一看就知道是缇兰私心的可爱风格,毛绒小动物的连体装,配有毛茸茸的耳朵、爪子、尾巴,必然可爱值爆表。
除可爱之外,清单里还加入有性感元素——
看起来叫人莫名羞耻的黑白女仆装,布料不是那么多的兔男郎套装,浅蓝色带有小花边的连体泳衣,甚至还有仿古蓝星时代的男款旗袍……
当然,撇除这些略显“不正经”的衣服外,这张2米长的清单内还重点标记了数身适合重点场所的套装:
飒爽低奢的休闲猎装,干净纯洁的象牙白小西装,复古风的半拖尾华服,以及最后一套华美到任谁看了都忍不住失神片刻的加冕礼服。
珀珥:“这些……都是给我的?”
缇兰点头,随后俯身,做出一个邀请的姿态。
他道:“妈咪,作为那尔迦王粉丝团最核心的唯一主角,您准备好为您的子民洒下恩泽了吗?”
停滞数百年的、属于那尔迦王的粉丝团在帝国高层的推举下重新上线,虫巢之母的加入与代表则具有深且远大的意义——
既是那尔迦的臣民与他们的虫巢之母关系破冰、重修旧好的标志。
也是借此收揽信仰与追随,进一步壮大虫巢之母对整个帝国内成员影响力的重要里程碑。
子嗣对虫母的爱护是天性、是本能。
但在世事变迁的宇宙时代,在那尔迦已经四百多年不曾出现虫巢之母的环境情况下,即便是基因导致的爱意与保护,也需要更为精心地去联系、维持,并且一点一点地加深加浓。
尤其是珀珥决心同燃血组成员留在卡塞双系统上那天晚上,昆汀与他的同僚们在会议室内呆坐了许久。
他们不停复盘着属于那尔迦虫巢意志帝国发展至今的历史,一遍又一遍思索着小虫母曾说过的话,更是在无数个深思后,拨通了各个组别首席的联络通讯,尝试从他们的口中得到别的分析与答案——
虫巢之母与那尔迦人关系的答案。
有关于安全堡垒太阳宫存在的影响性。
以及这些年来他们逐渐发现,却又不敢相信的猜测。
那天晚上,昆汀和同僚们得到了很多份回答。
从秩序同盟、皇家护卫军、蝎组,到远在矿星上的燃血组,以及驻守在边境星球上的哨卫军。
他们甚至还问到了阿斯兰与幸存者的头上。
没人知道那天深夜的会议里,这群帝国高层到底讨论了什么。
但在第二日天蒙蒙亮、太阳宫的穹顶又一次流动光晕的时候,身处中央帝星的奥洛维金率先发现了变化——
横在太阳宫内外的严苛规则消失了。
虫巢之母与子嗣之间的见面方式变得更为简约方便,且不受旁的限制。
那一日,近千年来帝国高层对太阳宫的盲目信任和过分维护,虫巢之母与子嗣之间僵硬而疏离的关系,以及这四百多年新王消失的“隔膜”,被以昆汀为首的帝国高层彻底打破。
开放太阳宫是第一步。
而眼下的第二步,便是那积聚整个帝国信仰与追随的粉丝团——重启来自于虫巢之母的恩泽活动。
整个帝国高层已然想象到了不久后未来的盛况与热烈了。
此刻,在缇兰的邀请之下,珀珥抿唇,漂亮的脸上浮现出几分羞怯,他轻声道:
“但是,我应该怎么做呢?”
缇兰:“您只需要在空闲的时间里,穿上漂亮的衣服,冲着我们笑一下就好,其他的——都由我们来做。”
只是笑一下,您的子嗣臣民们都将为您而疯狂。
昆汀也笑道:“我尊贵的陛下,接下来的不久后,将迎来属于您的繁盛时代。”
整个那尔迦帝国,都将为您而震颤。
第68章 珍珠激推团
帝国高层的帅大叔们向来雷厉风行。
重建粉丝团的计划是前一天彻底完成的, 粉丝团建成后的第一步是今天立马开始的,在珀珥的配合与支持下,一切都如火如荼地开展着,迅速且高效。
而这波属于虫巢之母的预热之潮, 也将以最快的速度席卷整个那尔迦帝国, 以中央帝星为核心, 飞速向外辐射四散。
于是很快, 在那尔迦帝国星网内部的各大军部论坛内, 便出现了很多有关于“虫巢之母”和“粉丝团”的新帖——
【上级传来的内部消息, 据说王的粉丝团正在筹备重建中,我就很好奇,这粉丝团是个什么流程?有懂的资深妈咪粉解释一下吗?】
【楼主:战友们上午好。是这样的, 我是奥米茄-7星球第二军团的成员, 今天刚刚从上级那里得到消息,说是王的粉丝团正在中央星开始筹备重建的阶段, 但我们军团内对这个“粉丝团”不是很了解,所以想来论坛中询问一下细则与形式,不知道有没有人能帮忙解释一下?】
【1楼:本来看你标题说不知道粉丝团是什么流程,我差点把你当行走的50万通用点举报了, 但看主楼说是奥米茄-7星球,瞬间理解, 该死的奥米茄刻板印象。】
【2楼:笑死,所以奥米茄-7星什么时候才能脱离巨型机械环的影响, 一想到进入宇宙星际后, 还有人生活在-2G网的时代我就觉得好笑。】
【3楼:那估计难,所有奥米茄类星球上都有巨型机械环,再加上星球上液态金属物质的影响, 想要做到讯号同步太难了,我估计楼主是坐了飞行器远离地表才成功发的帖子吧?】
【4楼:兄弟们跑题了,楼主在问粉丝团!】
【5楼:咱们有新王回归,粉丝团重新组建起来是我预料之中的,按照以往惯例,粉丝团主要是由帝国高层管理的,向下面向于那尔迦全民,有关于王的周边会以小卡、徽章吧唧、立牌、捏捏或者是其他写真杂志的方式发行(ps.不得不说古蓝星的追星文明太赞了!到底是什么人的脑子才能想出这样绝妙的点子)不过这些不能单纯地靠通用点和军功换取。】
【楼主:怎么说?】
【6楼:那可是王的周边!通用点和军功算什么?那尔迦人缺通用点和军功吗?那必然是不缺的!所以想要得到妈咪的小周边,自然要替换为另一种办法,另一种更能体现出缘分感、幸运感、信念感,以及灵魂深处最隐秘的联系感的途径!】
【楼主:这么高深的吗?是不是还需要做一些远古仪式进行祈福?可以再深入讲解一下吗?】
【7楼:俗称“抢购”,也叫“恩泽活动”。】
【楼主:原来如此,感谢兄弟们,在论坛上让我学到了新知识,在此我真挚地分享一条新消息,有关于王的粉丝团。】
【8楼:什么什么?】
【9楼:一秒钟,我要知道全部的新消息!】
【10楼:楼主!楼主你去哪儿了?已经12秒了,你还没分享出来了吗?】
……
【278楼:楼主你人呢?】
【279楼:到底是有关于王的粉丝团的什么消息啊!怎么卡在这里?我抓心挠肝地要死!下午的训练都没心情去了。】
【280楼:救救,楼主你还活着吗?】
一则飘在军部论坛内的帖子,在不到半小时的时间里被回复成了“999+”的hot热帖,偏偏闪现了一下的楼主消失不见,以至于越来越多的人在帖下留言,等待着所谓的“新消息”。
一整天,那尔迦帝国内99%的成员都因为这个神秘“新消息”而茶饭不思。
平常最快乐的训练变得枯燥无味,他们心里总沉沉惦记着“王的粉丝团”,只恨不得帝国高层能开启时间加速器,好叫他们能够参加第一轮虫巢之母的恩泽活动。
直到晚上八点整,在绝大多数那尔迦战士结束训练、用完晚餐,正在享受消遣短暂的休息时光时,一则新帖忽然跳出在了军部论坛的最上方——
【有关于王的粉丝团的最新消息,请看以下内容。】
【楼主:抱歉兄弟们,上午那会被上级叫去参加第一轮恩泽活动的投票活动,所以才没能及时回复,便干脆在这里重新开贴了。在此之前,先感谢一下大家之前的回复,我和上级都有重新为此做功课,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粉丝小白了。】
【1楼:求求,什么消息,给我们听听!】
【2楼:楼主不带你这样吊人胃口的!】
【3楼:速速!楼主你想感谢我们就速速拿出最新消息来换!】
【楼主:据我和上级的了解,中央帝星上王的粉丝团其实已经彻底建成了,太阳宫内已经具备了妈咪痛屋的初代形式,而面向于我们大众的“恩泽”正在准备中,初步预定在明天上午八点整上新。】
【楼主:第一阶段的预热抢购活动包括妈咪的香水小卡,动态模式的吧唧、立牌,储存妈咪声音的捏捏,以及限量的隐藏款妈咪写真照片。】
【楼主:小卡、吧唧、立牌和捏捏以盲盒抢购链接的形式在中央帝星的官网上新,明早八点限量不限时;隐藏款的写真照本次恩泽活动中只有50张,随机随抢购链接发放,绝对能体现灵魂深处最隐秘的联系感——比如运气与缘分。】
【楼主:恩泽活动会持续进行,此次只是初步尝试阶段,这一切都是来自珍珠妈咪的恩泽!感谢妈咪!感谢妈咪的馈赠!】
【4楼:啊啊啊啊啊感谢妈咪!】
【5楼:受不了了!明天八点?我根本等不了一点!这一晚我将辗转反侧!如果明天抢购失败,那我一定会变成一个破碎的小子嗣!】
……
【1093楼:已经定了128个闹钟了,但我还是有点紧张,算了,定150个闹钟吧。】
【1094楼:楼上的兄弟还能睡得着?我反正睡不着,我们已经准备熬通宵,当第一批抢购的!】
【1095楼:好消息!!!刚刚从中央帝星上下发的文件,为了支持第一次珍珠妈咪的恩泽活动,以后每个妈咪周边的抢购日都会放一天假!】
【1096楼:万岁!妈咪的周边我必抢到!】
【1097楼:信仰虫母,追逐妈咪!星辰大海,妈咪独尊!请珍珠妈咪保佑我明天抽到周边!】
【1098楼:爱妈咪,爱生活!今天我将洗手100遍,为明天八点的恩泽活动做准备!】
……
虫巢之母对那尔迦子民的吸引力是绝对的狂潮,第二天上午七点开始,中央帝星的官网便陷入了拥挤状态,不少人连开七八个加速器,为的就是能够在链接被放出的0.001秒内抢购成功。
在全民狂热粉,并不存在代购和黄牛的那尔迦帝国内,想要在限量抢购的情况下买到属于小妈咪的周边,那难度不亚于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难比登天!
典型的僧多粥少、狗盛肉稀。
那尔迦人:汪汪汪!妈咪大人求求再多给点恩泽吧!就当是喂狗了!
中央帝星时间,早晨7点59分——
那尔迦星域内,不同的星球,不同的军部军校,不同房间宿舍,不同的小分队成员……
所有的人,都在这一刻不约而同地紧紧攥着光脑,那风情各异的帅气五官被荧蓝色的光屏笼罩着,眉眼冷凝、目光专注,就好像在做某种爆破演习,一个不注意就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
秒数倒计时从最后10秒开始依次减少着。
10、9、8、7、6……
当最后的“1”变成“0”的瞬间,那尔迦全民都在那争分夺秒的最后一刻压下指腹,以他们日日训练、母单至今的手速飞快点了下去。
紧接着,有人欢喜有人愁——
“天!有了!妈咪!我的珍珠妈咪!我抢购成功了!”
这是一位抢购成功的那尔迦战士,在看到“静待发货”的字眼后,他整个人高兴地跳了起来,俊朗的小麦色面孔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潮红,眼瞳潮湿,简直就像是被主人奖励后而疯狂摇尾巴的小狗一般。
“啊啊啊啊没有了!怎么没有了?!”
这是一位因抢购失败而发出惨叫的大块头,他颓丧地揉着短发,巧克力色的酷哥脸瞬间被阴云笼罩,甚至那双浅色的眼瞳中闪烁着几分难过和懊恼 。
兴奋的欢喜与懊恼的颓败同时交错出现在每一个那尔迦的臣民身上,他们无一不是虫巢之母的狂热粉,只恨不得把妈咪的小周边摆满整个房间!
最好晚上搂着一起睡觉!
在这样汹涌的喜欢与爱意之上,抢购妈咪周边产品的难度自然大幅度提升。
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在中央帝星官网之上闪烁着淡金色光泽的链接便成了暗淡的灰色,任凭怎么点都无法弹出“抢购成功”的字眼,不少失败者只能垮着脸,接受他们与小妈咪的周边擦肩而过的痛苦与悲伤。
同一时间,军部论坛再燃新的热潮——
【抢到了!我抢到了!我靠,我抢到的是妈咪小卡!米白睡袍款的,嘿嘿妈妈、可爱妈妈……还露了半截小脚丫啊啊啊一看就香香软软的!想嘬嘬嘬!是谁即将嘬到妈妈的脚脚呀?哦,原来是我啊!等收到以后我要天天贴着作战服带身上,感受睡袍妈咪身上的香气!】
【啊啊啊我也抢到了!是猫猫款的捏捏!里面会不会录入了妈咪的“喵喵”叫啊?天我快死掉了!心跳太快了 ,已经快有点晕厥了!求求购买链接多开点啊!让我给珍珠妈咪狠狠花钱!我是即将拥有喵喵妈咪捏捏的幸运儿!】
【妈妈!妈妈妈妈吗!我的是妈咪大头贴徽章!天呢宣传图是会眨眼的款式!啊啊啊啊妈咪眼睛好亮!原来妈咪已经恢复视力了吗?救救!我已经要被妈咪亮晶晶的wink给迷晕了!】
【妈咪眼睛已经恢复了?!!】
【我靠就在刚刚中央帝星官网发了说明,珍珠妈咪能看到这个世界了!普天同庆!说是为了庆祝,下午三点会再上一千份小周边!】
【妈咪眼睛恢复才上1000份?是看不起我的购买能力吗?就这么说吧,我名下的资产一口气买十二颗星球都不带眨眼的,能不能大方点?】
【呜呜呜哇下午三点我必然要抢过你们!你们这些已经抢到的人!我将盯你们一辈子!】
【哇靠!来炫耀了!我抢到了妈咪的动态等身立牌!啊啊啊妈咪穿着的是作战服!太酷!太主人级别了!还有挥鞭子和抛匕首的基础动作,我天!涩涩烧烧的,对不起妈咪我真的忍不住了……请用鞭子抽我,狠狠抽我……主人妈咪,惩罚糟糕又下流的我吧!请握着匕首在我身上刻下您的名字……要、要给妈咪当……一辈子的狗……】
【妈咪宝宝太可爱了!不争气的眼泪从嘴角流下来,我斯哈斯哈……舔、舔舔……太羞耻了,我怎么可以对妈咪做这种事情……但、但是真的好喜欢……妈妈……对不起妈咪,真的忍不住想要对妈妈做出一些……糟糕的事情……如、如果弄脏了妈咪,我一定会舔干净的……】
【珍珠妈咪你是一个可爱的宝宝!是要被舔湿湿的漂亮妈咪!是宝宝、是妈咪……嘿嘿是老婆,我的……是我的老婆……】
【楼上你们几个太过分了!你想对妈咪的小周边做什么?放开让我来!】
【等等,所以有人抽到隐藏款的妈咪写真了吗?】
【我没有。】
【没有,我们军团内的人没一个抽到 。】
【隐藏款的妈咪写真照才50张,太少了,我都不敢想象!】
【好好奇隐藏款到底是什么啊……】
【真能抽到的家伙肯定不会分享,那可是妈咪的写真,再加上限定了“隐藏款”,必然是独一无二的!谁会舍得告诉别人他拥有小妈咪唯一性的周边啊?要是我,我肯定藏着掖着,睡觉都放在枕头底下。】
【不一定,可能会有人炫耀一秒钟迅速撤回的……】
【也不知道下一次恩泽活动什么时候开始?我就不信我下次还抢购不到!】
【珍珠妈咪求您再宠宠我!】
……
那尔迦帝国军部内的论坛热闹一直在持续着,而身处于地底洞窟,尝试用精神力与虫巢物质“沟通”的阿斯兰则身形微顿,落在虫巢物质上的手指有一瞬间的僵硬。
——离体的菌丝向它们的主人传递来了一则消息。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阿斯兰的神情在那一瞬间有些极淡、极淡的微妙。
但他向来会遮掩情绪的变化,待他转身看向幸存者的时候,已然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沉稳样。
幸存者却主动问道:“是为珍……虫巢之母的事情吗?”
这话一出,幸存者为口中提及的存在而轻微怔愣。
阿斯兰:“我以为你不会关注这些。”
作为帝国内的高等智能,幸存者的年岁近乎与阿斯兰等长。
他经历过多任虫母的世代,如一尊被提前设置好程序的机器一般,久居太阳宫外围,辅助高层对帝国进行管理,同时兼备太阳宫最顶级的安保。
但他一向远离太阳宫的主人,千百年来维持着数据心脏的设定,不曾逾越过半步。
可是今天,那声险些脱口而出的“珍珠”却让阿斯兰为之侧目。
幸存者开口:“……他毕竟是那尔迦的王。”
“这样么。”
阿斯兰一寸一寸直起身体,深麦色的肌理上缓慢流动着银白色的虫纹,神情冷淡矜贵,只道:“我该为王的精神力引导课程做准备了。”
“我知道了。”幸存者从未露出过面孔。
他同样身形高大挺拔,即便被数据一般的微光包裹着全身,但不可否认他在身材、比例上的优越性,从不差于任何一个那尔迦的战士。
他道:“那今天先到这里吧,虫巢物质的情况显然是一个长久性的问题,我们还有时间。”
阿斯兰颔首,在他与幸存者达成“结束”的共识后,两人同时转身,一前一后离开了地底洞窟,各自向自己在中央帝星上的住所而去。
……
幸存者以数据的形式流动在整个太阳宫的外围,在那鎏金色的安全堡垒中独立开辟有一间高顶的宫殿。
精神力凝聚的数据线成百上千交错着,铺满了大半殿堂,那里是控制帝国全部高等智能的核心地点,也是幸存者本体的居住地。
此刻,房间内的华丽装潢均被浮动着蓝色荧光数据流覆盖着,身披微光的幸存者在原地静立片刻,显露出几分脱离高等智能的情绪化。
——他像是在纠结、挣扎着什么。
他最初诞生的意义,之于那尔迦帝国的存在职能,从太阳宫建成至今的世代荣光与枷锁……
这些都是笼罩在幸存者周身的薄光,是他坚定且无欲无求走到如今的一切依仗。
逻辑与理性的极致化、效率至上的价值观、感情模块封闭的冷漠特质……
他从诞生起就有这份自觉,并且为之而坚守。
幸存者属于那尔迦,却并不具备那尔迦人狂热追随虫巢之母的特质,他是智能造物,无需信仰和感情的寄托。
他是高等智能,而不是谁的子嗣、臣民。
但是……
但是他似乎从一开始,就将太多的注意力落在了新任虫巢之母的身上。
尤其当昆汀将拍摄虫巢之母日常的任务交给他后,那些被镜头捕捉的每一个瞬间,都将流动在幸存者的大脑深处,是他进入休眠状态都无法剔除的存在。
他头一次把一个宇宙高等碳基生命看得那么清晰、那么认真,甚至知道对方笑起来时眼眸弯起的弧度数据……
微光之下,幸存者闭上眼睛。
他如宇宙碳基生物一般深深呼出一口浊气,试图压下那颗数据心脏内的波动。
然而他失败了。
殿堂内的数据有一瞬间的颤动。
当幸存者重新睁开眼睛后,那些由精神力凝聚出来的数据线已然遵循他的渴望,向他呈上了这场自我克制后的失败结果——
偌大的光屏上,保留有一则先前出现,却不曾被关掉的弹窗。
【您已抢购成功。】
【用户[智能者]得到珍珠妈咪的捏捏×1,请查收周边影像图。】
幸存者身上流动的微芒似乎有一瞬间的停滞。
随后他抬手,有些轻微颤抖地点下了“查收”的按键。
下一秒,光屏上跳出来一张模拟实物照片。
图中是一个Q版的妈咪捏捏,整体只有巴掌大小,脸蛋微肉、神情惊讶,脑袋上戴着个毛茸茸的猫咪耳朵,身穿小猫服,尤其翘翘的小屁股上还连接着个毛尾巴,一抖一抖的。
软软的,糯糯的。
尤其这是“捏捏”性质的周边,也就是说……小虫母身上的每一个部分,都、都是可以捏的?
那一瞬间,幸存者连通数据的大脑都有些空白。
珍、珍珠……妈咪猫猫……
他依稀记得,这个捏捏,好像是一捏就会发出声音的……如果是猫咪的话……
那一刻,流动在室内的数据流炸开了烟花的模样。
静立在原地的幸存者抬手,慢吞吞地摸了一下自己心脏的位置。
他的感情模块,似乎有些发热过载了。
长达十分钟的静立后,幸存者本体内的感情模块才终于平复下来,他又一次学着碳基生物做深呼吸,在关闭弹窗的同时,看到了隐藏在下方的消息框——
【恭喜!用户[智能者]抽到了妈咪隐藏款的泳衣写真照,感谢参与!请记得填写收货地址!】
泳……泳衣妈咪?
消停没两秒钟的感情模块又一次烫了起来,甚至直接将房间内的灯管给炸黑了三个。
幸存者沉默。
他可能需要给自己进行一场身体检修了。
该死的……这颗数据铸成的心脏,怎么就安静不下来了?!
……
幸存者将“身体检修”提上日程的同时,阿斯兰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自珀珥抵达卡塞双星之后的不久,这位白银种战神便从太阳宫内搬了出来,暂居于太阳宫外围的空落殿宇。
银白的菌丝先一步入驻,交错在穹顶之间,以柔软冰凉的姿态缀连而下,近乎将其完全包裹,成就出一片苍白色的天地。
这间房内很空旷,一切都是苍白色的极简,唯有中央立着一道巨大的光屏,数道菌丝交错在侧,待阿斯兰进来后,便邀功似的靠前,似乎在展示着什么。
从远古时代累积到今日的通用点和军功,在阿斯兰那与中央系统连接的身份卡中堆成了一个夸张的数字,因为时光的流逝而显得更为庞大,足足可以养育一个小型宇宙国家数百代的运转、需求。
因此他并不缺钱。
也可以肆意挥霍这些因时间而累积的庞大财富,比如去抢购一些可以令他心情愉悦的小礼物。
阿斯兰顺着菌丝的指引,慢条斯理地看向了光屏——
【您已抢购成功。】
【用户[白银]得到珍珠妈咪的动态等身立牌×1、香水小卡×1,请查收周边影像图。】
阿斯兰眸光微沉,他慢条斯理地抬手,在准备按下“查收”字眼的同时,他修长、骨节分明的食指上,几乎被银白色的虫纹铺满,一寸一寸流淌、躁动着。
所有的虫纹都争抢、拥挤着,似乎谁都想成为第一个查收小虫母桌边影像图的幸运儿。
紧接着,影像图跳了出来——
穿着作战服的小虫母身形轮廓很漂亮。
胸膛、腰腹、臀腿覆着一层薄薄的、恰到好处的脂肪,发丝张扬,腰间束着半截软鞭。
生有几分腴润的大腿/根则被匕首束带勒出一圈软肉,向下是修长的双腿,以及被包裹在作战靴内的小腿。
……很好看。
好看到让人想要将自己放在纯粹的低位,要跪在地上、拉扯开衣领,仰头如犬一般望着他,祈求一般轻握着那只踩着作战靴的脚踩在自己的身上。
踩在哪里都可以。
肩膀、胸膛、腰腹,甚至是大腿之间那被笼束缚着的密地。
没有谁能够拒绝珀珥的。
没有任何一个人。
即便阿斯兰曾隔着亿万光年,站在中央帝星上看到过从燃血组那里传来的照片,可当一颦一笑栩栩如生的等身立牌站在这里的时候,他依旧会为之而失神。
阿斯兰的眼瞳有一瞬间的空茫,喉结重重滚动,不可遏制地溢出一声被勾动了精神力与思维的低喘。
幻想中的任何一切都太诱人了。
诱人到那深深勒在人鱼线深处的束带又紧了几分,带来近乎自虐般的疼痛与瘾症。
真是……疯掉了。
曾几何时,沉着如亿万年冰川般稳重的白银种战神,在不知不觉间被一个新生、稚嫩,甚至是笨拙迟钝的小虫母所吸引,他的理智、他的自控在珀珥面前变得分崩离析。
他就像是个毛头小子,也像是疯狂渴望着骨头的恶犬,哪怕馋到连犬齿都呲了出来,却还是用那束具规训着自己的疯。
阿斯兰悬在半空的手腕被黑色的袖口包裹着,他穿得很严实、很禁欲,将全身都包裹在衣物之下。
但他起伏的胸膛、劲瘦有力的腰腹,以及下方隔着布料印出的金属薄痕,依旧彰显着他的不平静与深藏在精神力内部的暴烈。
深勒在皮肉中的痛让阿斯兰回神。
他垂下眼眸,垂落在身侧的手指生理性地痉挛着,随后又面色如常地打开了其他的周边产品。
整个过程里,他的心跳维持在一种极具有频率的剧烈跳动之下,但这样的平衡,在阿斯兰看到另一则消息后而被彻底打破——
【恭喜!用户[白银]抽到了妈咪隐藏款的泳衣写真照,感谢参与!请记得填写收货地址!】
流动着的银白虫纹僵愣在阿斯兰大片的深麦色肌理上,匍匐于房间内的菌丝一瞬间忘记了行动。
而站立在光屏前的白银种战神则瞳孔针缩,连呼吸都停顿了一瞬。
菌丝比他的反应更快。
在阿斯兰沉默的同时,灵活的菌丝悬空蹭过光屏,代替主人的操控收入了收货地址。
在那近乎漫长的等待过程里,这些银白的菌丝交错着盘踞于空旷的房间之内。
它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密密麻麻交错着,借由光屏上投落的妈咪周边照片,宛若数不清的触手一般,铸成一片黏腻的温床,似是想要将穿着作战服的小虫母拖入幽静的洞穴深处……
……
这场恩泽活动的影响力,远比昆汀他们最初设想得还要大、还要广。
第一天上午、下午上新的两条抢购链接被一扫而空,随后中央帝星的官方网站在数年的沉寂后,开始不停地跳出评论留言——
【太少了!怎么够吃?求求官方再多来点妈咪的小周边!我愿意为妈咪献上我的全部工资!】
【啊啊啊你们知道作战服的妈咪立牌有多吸引人吗?再多来点,就当是喂狗了,我能给珍珠妈咪学小狗叫一万遍!】
【官方是不是缺资金啊?缺的话早说啊,我立马支持。】
【我突然想起来,按照以往那尔迦的历史,有关于虫巢之母的粉丝团和恩泽活动向来有赞赏通道的,但是后来因为恩泽活动取消了,赞赏通道好像也没谁再去光顾了……】
【刚刚看了一下,赞赏通道是开着的诶。】
在这条评论跳出的一瞬间后,中央帝星的官网平台卡顿了一瞬,疯狂涌入的那尔迦人似乎是反应过来了什么,随后另一波热潮再一次被掀起——
【赞赏了!说真的,我别的东西没有,但就是钱多!官方给个准话,能不能多来点妈咪的小周边?我倾家荡产也要买!我要集一整个痛屋!还要给我们军团换一个妈咪的痛舰!开出去多拉风啊?】
【泰拉星第三军团已全体赞赏!希望官方能够出一批妈咪周边的等离子脉冲炮,最好把飞行器、枪械都安排上,生物手雷就算了,这玩意儿一次性的,到时候肯定舍不得扔出去炸异兽。】
【暗物质带第八军团已全体赞赏!痛舰我们也想拥有!马上就是帝国阅兵了,希望官方多开通一些购买链接,到时候我们要当最拉风的妈咪激推团!】
【祖恩星第十三军团已全体赞赏!要妈咪周边!】
【奥米茄类星所有军团已赞赏!请增加购买链接!ps.以及星奥米茄类星球外围的机械环可以搞成妈咪痛环吗?资金不是问题,我们有的是。】
【机械星所有军团已赞赏!想直接拥有一个妈咪痛星!】
【我靠等等,现在正在冲榜的这个[白银]是谁,不到五分钟的时间给干到第一了?怎么这么猛?!】
【后面这个[智能者]也有点牛,已经第三了。】
【没想到小妈咪的恩泽活动一出,炸出一堆大佬,第一[白银],第二[金],第三[智能者],第四的乱码是谁?头像上印了个小兔子……还有这个第五怎么感觉烧烧的,叫[珍珠的流浪狗],脸也太大了吧?这流浪狗是自封的?】
……
当官网之下吵吵嚷嚷,不停要求增加购买链接的时候,中央帝星上的昆汀大手一挥,决定继续加大对恩泽活动和粉丝团的投入情况。
短短几天,正如当初昆汀所说的那样,在恩泽活动开启后,整个那尔迦帝国的子民,都将为现任名为“珀珥”的虫巢之母、那尔迦的王而震颤 。
那些远离中央帝星、远离太阳宫,身处于星域远方星球上,甚至是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虫巢之母的子嗣们被调动起了最高的活跃性。
无法接触到虫母的空虚被填充,源于基因和本能却无处抒发的爱意、狂热,在恩泽活动中得到了倾泻。
当妈咪周边陆陆续续发货,逐渐抵达到各个子嗣的手里后,一则全新的帖子将这份震颤引爆了另一个极端疯狂的热潮之中——
【虽然这么说或许令大家有些难以置信,但我必须要告诉你们,在三天前暗物质带异兽潮抗击战中,妈咪的香水小卡救了我一命!】
【楼主:先说明一下前因,我是暗物质带第十二军团的普通战士,三天前暗物质带内辐射发生变动,并在一头王级异兽的领导下向外开始扩散兽潮,在此程中,我同时受到了辐射、王级异兽精神力以及体内狂化因子剧增的影响,于战斗开启后的第六个小时出现了狂化反应。】
【楼主:那是我第一次出现这么强烈的狂化反应。只一瞬间,野性和暴虐侵袭我的大脑,我甚至分不清谁是异兽、谁是我的战友,在同伴们的呼唤声里我开始敌我不分地攻击,只恨不得杀死所有会动的生物……】
【楼主:那天我以为自己会死在同伴们处决的钳足之下——当然我对此毫无怨言,任何一个被狂化症侵蚀的战士都是心甘情愿赴死的,我只是为影响了这场异兽潮的抗击战而感到抱歉……以及很害怕自己的血会弄脏随身携带的妈咪香水小卡,我应该更谨慎地对待有关于珍珠妈咪的一切周边才对。】
【楼主:然后奇迹发生了……在我狂化抬起钳足准备攻击向战友的同时,被我挂在身上的那张小卡忽然颤了一下,隔着鳞甲我也能感受到,就好像是有什么清凉的丝缕钻进了我的大脑,将那些疯狂、暴虐的因子赶跑。】
【楼主:等我清醒后,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医疗仓内,而体内的狂化因子则恢复到了正常数值之下,那张小卡还被我攥在手里,上面的妈咪正弯着眼睛对我在笑。】
【楼主:我知道,是王、是妈妈……救了我。如果没有王,我会在那场战役中彻底离开那尔迦、离开虫巢之母。】
……
这则帖子在出现,到被顶成hot前后不过三分钟的时间,当昆汀看完全部内容后,整张脸都被怔然与惊讶覆盖着。
他急匆匆离开办公室,一向重视外形情况的昆汀甚至没来得及拿外套,只用最快速度抵达太阳宫,于暖融融的花园深处找到了正在和星云犬,以及已经长成桌子大小的沙蜥玩扔飞盘游戏的珀珥。
听到动静,穿着寻常半袖短裤的小虫母歪头,已经长到肩头的白色发丝晃动着光泽,在昆汀眼中勾勒出一抹月光的色泽。
珀珥:“昆汀叔叔?”
他眼底带着疑惑,似是在好奇匆匆而来的昆汀有什么事情。
昆汀深深喘了一口气,将光脑内的帖子打开,“这、这个……您……”
他有些不知道要怎么说,最终只能让珀珥自己看。
穿搭有几分清凉、俏皮的小虫母睁着水汪汪的蓝眼睛,在看完整个帖子后,用脚蹭着草地,慢吞吞道:
“是、是我弄的。”
“我偷偷把精神力,藏、藏进去了一点点。”
就像是做实验一般,当珀珥对精神力的运动、操控越来越多后,他也会忍不住做一些随心的“小尝试”。
至少目前看来,好像还蛮成功的?
昆汀嘴唇颤抖,忍着声线上的激动,哑声问:“您、您为什么要这样做?”
珀珥歪头,浅蓝色的眼瞳倒映出了昆汀那双发红的,似乎还有几分水汽的深邃眼眸。
他轻声说:“因为,我也想保护他们。”
保护每一个向他捧上热烈爱意的那尔迦人。
他无法时时刻刻与他们同在,但是精神力可以——精神力可以代替他,成为每一个子嗣的守护神。
精神力可以无处不在。
而恩泽活动,不就是王对子民们爱意的回馈吗?
昆汀哑声。
他的心脏在剧烈跳动着,那双沉淀了太多岁月与冷酷的眼瞳却烧灼着,一点一点被水雾笼罩。
珀珥踮脚,抬手蹭了一下昆汀被浸湿的、带有几分细纹的眼尾。
他笑着说:“我也有在努力爱我的子嗣们呀。”
第69章 帝国阅兵
王的恩泽活动效果极佳, 因为官网下方超高额度的资金赞赏量,昆汀思索片刻,干脆又彻彻底底开了一场购买链接,限时不限量——
当然这一次只包含最普通的妈咪周边, 至于隐藏款的动态写真照则是没有的。
但即便如此, 也足够那尔迦的子民为他们的小虫母而举国狂欢了。
本年的恩泽活动结束于三天前, 当臣民们的兴奋余热尚未消散之时, 那尔迦境内则已经开始进入帝国阅兵的前期准备工作了。
皇家护卫军首席奥洛维金作为整个帝国阅兵仪式的总安排官, 近些日子几乎忙到脚不沾地。
他那装点有雀鸟翎羽的华丽长披风, 时常在空气中摇摆出漂亮的弧度,又匆忙忙收回,几乎没有停下来的时候。
好不容易, 在临近阅兵的前一周, 奥洛维金得到了松口气的时间。
他回到自己的住所洗脸、泡澡,又做了一个很精致的身体细节管理, 终于在一小时后围着浴巾,于氤氲的水汽中踏出了浴缸。
路过那偌大的落地镜,奥洛维金偏头,看到了被他放在柜架上的小妈咪周边——
那是一个动态的徽章, 不过巴掌大小,印着珀珥的大头贴。
徽章上的小虫母大概是被抓拍的, 神情略微惊讶,但很快又会了然地翘起嘴角, 露出一个甜滋滋, 裹挟着蜜香的笑容。
那双浅蓝色的眼瞳近乎是追着奥洛维金落下的,每一次他走过柜架,都会油然而生出一种被小妈咪注视着的幸福感。
动态徽章周边简直就是福音!
好看死了!!!
奥洛维金眉眼微颤, 明明才刚刚冲泡过身体,却又觉得有股热意在上涌。
他在原地站了片刻,没忍住,上前两步,抬起悬空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徽章上小虫母那笑意盈盈的脸庞。
高科技造物的触感感应早就被落实在了周边产品之上。
当特殊的徽章面感受到异样的温度、碰触贴近后,原本弯着眼睛浅笑的小虫母会有些讶然地微张嘴巴,露出半截红艳艳的舌面,眼瞳略睁,于流动微光的虹膜中倒映出奥洛维金的身影。
栩栩如生。
完全就像是面对面。
然后,他会再冲你绽开新的笑容。
奥洛维金似是有些苦恼地笑了笑。
指腹还轻点在徽章面上小虫母的脸蛋,在那双清澈又灵动的疑惑眼眸中,他嗓音却沙哑得厉害,还带有几分温柔、缱绻。
“……您可真会考验我的忍受力。”
他呼出一口浊气,披着半潮的铂金色长发走进卧室。
甫一进门,便能看到一张被鎏金相框装点、挂在墙壁正中央的照片。
那是他在数天前抢购成功的隐藏款妈咪写真照。
依旧是动态款的。
穿着浅色连体泳衣,站在太阳宫后方巨大泳池边,怀里抱着小鸭子泳圈,笑容灿烂的小妈咪。
柔韧带有少年气的身形单薄却不瘦削,于胸膛、腰腹、臀腿/间生有薄薄的软肉,浅色的泳衣贴身柔软,勾勒出了小虫母身体上的每一寸线条,温软中杂糅着性感,美味至极。
或许是光芒有些灼人,镜头中的小虫母眼眸迷离,纯洁又勾人,仿佛下一秒就会抛开泳圈,笑着冲过来,一下子跳起来用那腴润的大腿/肉夹在你的腰腹两侧。
……这样的幻想令人心绪躁动。
最初的兴奋之后,奥洛维金毫不犹豫地将这张动态写真照挂到了自己的卧室内。
这种感觉,就好像他已然拥有了“王夫”的身份,在心甘情愿为虫母恪守男德与贞洁的同时,能够以更亲近的姿态陪伴在珀珥的身侧。
他简直要爱死他的漂亮小妈咪了。
而眼下,正准备进太阳宫的奥洛维金抬手抽开了腰间浴袍的束带。
白色金色交错的布料从他白皙挺拔的胸膛前绽开,裸/露出了一具极其美好的□□,但当奥洛维金抬眸与写真照上的小虫母对视时,他忽然偏开头,于颈间染出了薄红。
……太罪恶了。
他在妈咪的视线里赤身裸/体,甚至不可遏制地开始兴奋。
奥洛维金喉头滚动着,觉得自己此刻应该去另一个房间换衣,可他又忍不住,脑海中闪动着泳衣小虫母亮晶晶望向他的目光。
……就一次。
就这一次,这是他近些日子忙乱加班后的奖励。
他心软善良的小妈咪,一定会同意的吧?
优雅的贵公子最终屈服于心中的恶魔,他的臂弯间搭着浴袍,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却一寸一寸缓慢向下。
在无尽的梦幻之中,重归黑暗的恶魔碰触到了那还沾染有几分潮气的躯干。
这只修长又透露出男性性感的手,握住了什么。
在这间偌大的华美房间内,一切都开始变得遥远。
声音、视野,流动着的精油浅香,亦或是舒缓优雅的钢琴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
当奥洛维金猛然回神后,他的呼吸沉而急促,却在迷蒙间下意识脱口而出——
“珍、珍珠……”
“我的……”
白皙如玉的大片肌理上浮满了潮红,紧绷的胸腹肌肉上氤着细碎的汗液,身下更是狼狈又糟糕,恍若堕落的神祇,沉溺于邪恶之下。
他眼眸流转,最后轻吻了一下写真照上的小虫母,似是在借此而缓解那份无法被解决的干渴。
……
半个小时后,长发侧编,又恢复精致华丽的皇家护卫军首席匆匆离开住所,他穿越过太阳宫外围的大道,身侧树影婆娑,偶尔会交错着在他的披风末端勾勒出花纹。
他是为那尔迦的王而来的。
帝国阅兵在即,这样盛大的场合之下,作为那尔迦的王,怎么可能会不出席呢?
当奥洛维金穿过漫漫长路向虫巢之母而来时,身处于太阳宫内的珀珥则在上课。
作为一个王,珀珥需要学到的东西有很多。
当然,他也可以当一个什么都不知道、万事有子嗣臣民们管理照顾的王,但在昆汀询问过珀珥自己的意图后,双眼恢复、对整个世界都有一种强烈好奇心的珀珥决定去试一试。
珀珥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但每一个知道他选择的那尔迦人都在鼓励他去大胆尝试——
“妈咪这么聪明,有什么是做不好的?如果真的做不好,那肯定不是妈咪的问题,是那些事情的问题!”
“想试就试,试错了也有我们担着,您怕什么?大着胆子冲就对了,别把这当作是学习,当成一个游戏就好,没有谁会给您压力的。”
“妈咪放宽心,您做什么我们都支持——当然,只要您别抛下我们就好。对了,如果您有什么不懂的,欢迎来问我们。”
……
在子嗣们的无脑支持下,珀珥也决定大着胆子试一试。
于是,珀珥又多了一位老师——幸存者。
幸存者,那尔迦虫巢意志帝国最高等的人形智能,辅助帝国高层进行帝国中上层的管理。
他的数据内容遍布整个那尔迦的内部星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古通今,在那尔迦史甚至是整个宇宙、星盟历史中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最初昆汀没想到幸存者会答应,一开始他只是试探性地提出,甚至已经做好了这位高等智能拒绝后,他再为小虫母另寻老师的准备。
不过当然,昆汀脑海里的首选对象还是幸存者。
据他所知,这位幸存者的存在年岁也就比白银种战神阿斯兰少上那么几百年——
从那尔迦人离开艾瑟瑞恩星,将太阳宫建立于中央帝星后都已经过了千年,而幸存者是这趟迁移后的首位高等智能,向来高冷沉着。
他将自己完全框定于《机械与智能造物》的守则之内,仅处理分内之事,对超出分内的不会分出任何一道目光,完全没有人工智能想要取代碳基生命的勃勃野心。
但昆汀没想到,这一次幸存者竟然会应下给小虫母当老师的要求。
难不成机械树也有开花的时候?
幸存者:少管,我有自己的节奏。
至此,老师的事情彻底敲定,而重回太阳宫的珀珥,也拥有了整个那尔迦最厉害的两个人当老师。
一个是史前的战神阿斯兰,在上午的时候给珀珥教导精神力的使用和操控——
每一次课后小虫母都会湿哒哒地软成一团,像是被摸爽了的小猫,懒洋洋耷拉在阿斯兰的怀里。
眼瞳迷蒙、意识溃散,手指无意识勾着对方深色的衣摆,甚至偶尔被抱着蜷起来的脚踝,还会蹭过藏匿在阿斯兰衣摆深处的皮质束带。
那是柔软与冷硬的摩擦。
每当这个时候,阿斯兰只能无奈地拢住小虫母乱动的脚踝。
他会把人单臂抱在怀里,缓步走过静谧而华丽的镜廊,在无数个交错着他拥抱珀珥的倒影中,将人送回到卧室,再悄声离去。
在精神力教导结束的午休后,珀珥则会迎来他的第二位知识类课程的老师,即无所不知的高等智能幸存者——
绝大多数人工智能都具有话少且一针见血的特质,而幸存者也是如此。
他是一位情绪极端稳定、知识超级渊博的老师,他的讲课内容或许有些枯燥无味,但在这场教导中,学生所能学到的东西也很多。
那是磅礴而近乎涵盖大半宇宙的知识量。
珀珥最初并不太适应幸存者的讲课方式。
他会有些不好意思告诉对方自己的“不解”,且羞涩于提问,会怕老师认为他是个“笨蛋学生”。
但当幸存者流动着的数据察觉到这一点后,这位智能老师只是告诉珀珥,我愿意为您解答一些疑惑。
他告诉珀珥,提问并不意味着笨,而是意味着您开始思考了;而思考,便是努力学习的标志。
幸存者给了珀珥适应的时间,且尝试在生硬的课程内增加一些小趣味。
因此,珀珥很快就找到了上课的感觉,如软乎乎的小海绵一般不停地汲取知识的水分,并将其变成属于自己的东西。
他的反应、他的记忆,甚至是他的认知与智慧,都在以一个平缓的趋势上升着。
……
而此刻,当奥洛维金彻底进入太阳宫,走向那间专为小虫母开辟出来用作上课的阅览室后,透过半开的门板,正好窥见了珀珥那柔软又漂亮的笑容。
小虫母跪坐在沙发椅上,身体前倾,半趴在桌面上。
他被白色花边衬衣包裹着的手肘距离幸存者很近,几乎再有两三厘米,便能融入幸存者周身的微光,碰触到那具由数据和机械铸成的躯干。
几乎是奥洛维金视线飘落的同时,侧身对着门的幸存者偏头,目光冷凝地扫过了外侧的不速之客。
珀珥也随之偏头,在看到奥洛维金后,笑着弯了眼睛。
奥洛维金勾唇俯身。
“日安,我耀眼如晨曦的小珍珠。”
“您今天比前一天更吸引我了。”
优雅的铂金色贵族哪里还有先前在卧室时自/渎的淫/乱模样?
他温柔而知礼,目光缱绻饱含情意,淡雅的香水氤氲在周身,引得珀珥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轻声道:“奥洛维金,你好好闻呀!”
听到这话,奥洛维金的笑意更深了,淡色的眼瞳却轻飘飘扫过旁侧的幸存者。
后者一动不动,恍若被隔离在另一个空间之外。
奥洛维金:“您喜欢就好。”
他问:“您今天的课程还不曾结束吗?我本来是掐着时间来的,但现在好像打扰到了你们——如果还没忙完,我可以等会再来的。我早已经做好随时见到您的准备了。”
“没、没有打扰!”
小虫母立马摇头。
跪坐在沙发椅上的姿势让珀珥的腿/间被挤压出几缕软肉,蹭着布料隐约能看到柔软的痕迹,立在不远处的奥洛维金呼吸一窒,下意识想到了那张连体泳衣的写真照……
珀珥道:“今天的课程已经结束啦,只是我多留了老、老师一会儿。”
坐在一侧的幸存者起身,对着珀珥点了点头,机械音色带有一种别样的清冷意味。
“看来奥洛维金首席与您有事情要商议,既然如此,我就先离开了,等明日午后再继续上课。”
珀珥点头,“老师拜拜呀!”
奥洛维金冲着幸存者勾唇,“那么,需要我送送你吗?”
幸存者冷淡:“不用。”
擦肩而过之际,幸存者周身流动的数据极其细微地波动了一下,将奥洛维金身上的香水气味储存到了自己的数据库内。
而其大脑内,这一数据库则被命名为——王喜欢的气味。
这一切都是他下意识的行为,等幸存者反应过来时,他大脑中已然储存了数个与小虫母有关的数据库了。
幸存者离开后,珀珥从椅子上跳下来,踩着毛绒拖鞋“哒哒”走到了奥洛维金面前。
珀珥:“奥洛维金是有什么事情找我吗?”
在小虫母自己尚不曾察觉的时候,他说话越来越流畅,也越来越自然、大胆,最初辐射荒星上那具孱弱可怜的影子早已经从他身上缓缓褪去,并重新铸就了新的模样。
奥洛维金对此喜闻乐见。
奥洛维金:“——是关于十天之后的帝国阅兵。”
珀珥:“我记得,昆汀叔叔和我提、提起过。”
如果说当初珀珥的回归是告诉整个那尔迦人“王回来了”,那么而今的帝国阅兵,便是为了向他们的王展示整个那尔迦所具备的武器装备、军队阵容。
这将是一场巨大的盛典,也是珀珥以更为正式的姿态,出现在那尔迦子民眼前的重要场合。
珀珥问道:“有什么是需要我做的吗?”
奥洛维金轻笑,“让我想想——”
衣着华美的铂金色贵公子优雅俯身,半跪在小虫母的面前,他以仰视的姿态抬起胳膊,执起了珀珥那只自然垂落在身侧的手。
“您只需要穿上华丽漂亮的衣服,站在星环广场的最高点,俯视所有因您而臣服的子民,然后告诉他们——”
“您是他们的王。”
王不需要做什么。
王只需要感受帝国的荣光。
这一趟,只不过是他为了缓解思念与私心,想要亲眼见到小虫母的借口而已。
……
那尔迦帝国阅兵在即,身处绿脉星的燃血组和边境星球上的边境哨卫军无法及时赶回,只能在派出代表成员的同时,以远程投影的形式参加这场盛会。
而赫伊与厄加则在连续数日的“垃圾”清扫后急速赶回,不曾错过此次需要小虫母出席的盛大场合。
繁复热烈的准备工作在最后的一周彻底宣告结束,以昆汀为首的帝国高层重新检查过整个流程安排,在倒数第二天的时候联合按下象征着“通过”的手印。
当印有虫巢红章的文件下发到各个星球、各个军团后,所有的一切均准备稳妥,正待阅兵那天的到来。
这是虫巢之母消失四百多年以来,最热烈、最不同于以往的一次阅兵,所有那尔迦战士们都整装待发,正待以最饱满的姿态向他们的王展现帝国实力。
这是一项荣耀!是他们当前能够出现在小虫母面前,并被其看到的最好机会!
很快,最后一天的倒计时结束。
属于那尔迦帝国的阅兵仪式在这天清晨八点整开始,并打开了面向整个星际的直播通道,向外展示属于那尔迦的军事力量,在提升宇宙地位的同时,震慑一切的潜在威胁。
……
中央帝星 ,太阳宫外围正前方的星环广场之上。
由幸存者撑起的荧蓝色能量屏障,在清晨的暖光中泛起层层涟漪,百米之高的观礼台上,金色的旗帜随风而动,如同赤金铸成的瀑布。
旗帜之下,是身着一身加冕礼服的珀珥。
容貌出色精致的小虫母实在太过适合这样漂亮、繁复的服饰——
珀珥那透有精灵光泽的白发已经长到肩头,左侧鬓角编入三股淡金色细链,随着发梢扫动在脖间。
他身上则被华丽的天鹅绒长袍包裹,其上雕琢金纹,缀着数条交错的金链,衣袍宽而大,唯有腰身的腹部被一条细细的金链拴着,勾勒出一抹漂亮的腰身线条。
同时兼具王的高贵,与作为虫巢之母时的柔软。
珀珥站在高处,身侧陪伴着臣子姿态的阿斯兰、昆汀。
而其余各个组别能到场的首席则站在略远的方位,奥洛维金、赫伊、厄加,再加上他们的副首席呈现出众星捧月的架势,将那尔迦唯一的王守护在中央。
当奥洛维金宣布活动正式开始后,礼炮轰鸣,那尔迦的战歌响起,瞬间激起一阵汹涌澎湃之意。
珀珥还是挺紧张的。
他藏在天鹅绒长袍下的手指紧紧揪着浅色的内衬袖口,一张白皙的笑脸紧绷得厉害,一向勾着轻微弧度的嘴角也有些压下,倒真有了几分少年帝王的威严与沉着。
最初的队列还是很正常的——
比如幸存者操控的金属机甲,机械美感几乎被拉满到极致,当机甲阵列抬起机械臂时,绽开幽蓝色能量的光束炸开在半空,宛若雷电割裂云层,以能量光束的形式,在空中用那尔迦最古老的文字拼出了王的名字。
比如以原始形态和半异化状态入场的各个组别的代表成员:
铂金色的皇家护卫军,亚光黑的蝎组潜行者,深蓝色鳞甲的秩序同盟,猩红热烈的燃血组,以及现如今以机械与血肉结合的边境哨卫军。
这个时候,偷偷紧张的珀珥还能绷住那张俊俏的脸蛋,在队列们路过观礼台正下方的时候勾唇,露出一抹不是那么自然笑容。
但是这样的严肃没有维持太久——
当来自于远方各个星球的战舰、飞行器、热武器队列来临时,悠远的号角声随之响起。
烈烈的军团旗帜在半空中飘扬,巨大的战舰巍峨至极,在星环广场上落下近乎恐怖的阴影,所有人都该为这样庞大的军事力量而感到畏惧、震颤,甚至是生出臣服的心态。
这是星盟乃至整个宇宙第一强国的姿态!
但是,珀珥却在这样的情景下,一寸一寸瞪圆了眼睛、僵硬了面庞,原先绷在小虫母脸上的严肃面具彻底破碎,碎到根本拼不起来的程度。
救命……
所以为什么,那么威武的战舰、飞行器,甚至是从远方而来的热武器上,怎么都贴着他的大头贴啊!!!
还是嫩粉、嫩蓝、嫩黄色的!!!
有穿着睡袍眼神困倦的,有戴着毛绒猫咪耳朵的,有捏着鞭子一身作战服的,甚至还有很多日常抓拍的小瞬间……
各种角度、各种姿势、各种表情的珍珠大头贴成了一张巨大的战舰膜,覆盖了那原有的金属色泽,将其完完全全包装成了一个妈咪牌的痛舰。
上面甚至还有特殊的镭射光泽。
金灿灿,亮闪闪,哪怕悬浮在宇宙深空,也绝对是整个星辰大海里最耀眼的舰。
观礼台上的小虫母狠狠眨了一下眼睛,他觉得自己可能有些出现幻觉了……
或许是他也误食了辐射蘑菇?还是前段时间配合粉丝团和恩泽活动有点累着了?
是把眼睛都累花了吗?不然怎么会在战舰上看到自己的脸啊……
珀珥:不敢睁眼希望这是幻觉.jpg
各军团:(踢飞别的军团)(贴满妈咪的照片)(闪亮登场)妈咪痛舰超棒的!!!
空气是安静的,风声是持续的,旗帜是飘摇的,而痛舰上的珍珠则是闪亮亮的。
那一瞬间,所有的镜头在片刻的切换后,全都聚焦在了观礼台之上。
然后,他们看到了一张极其伟大的面庞——
漂亮华丽的小虫母褪去了原有的严肃,一张脸蛋被羞得发红,眼瞳水润清亮,整个人陷入到了一种又羞又开心的情绪里,以至于当他看向镜头的时候,那闪烁在浅蓝色眼瞳中的情愫几乎吞没所有人。
他为自己得到那尔迦军团的喜欢而感到由衷的愉悦与自豪。
他珍视着这份羞耻,却也最为热烈的爱意表达。
于是,当巨大的珍珠痛舰掠过苍穹,遥遥路过观礼台时,彻底破功的小虫母仰头招了招手,冲着那偌大的珍珠贴纸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他脸颊泛着柔软的薄红,嘴唇微动,在风声与战舰的轰鸣声里大大方方地喊道——
“谢谢你们喜欢我呀!”
……
这场痛舰式的阅兵在那尔迦帝国是独一份的,数代历史延续至今,只有珀珥有这个排面。
金灿灿的珍珠贴纸招摇过市,吸引了所有的人视线,同时也让其他围观的宇宙星网网民,再一次认识到那尔迦人对他们王的崇拜之情——
【我天,太夸张了吧?我长这么大头一次见痛舰。】
【虽然看着夸张,但那样豪华的痛舰我也想拥有!这简直太爽了!】
【不得不说那尔迦的王是真的很漂亮!就是个漂亮宝宝,竟然还会脸红,他和那尔迦人站在一起,身高差明显到夸张,三个王才能顶得上一个那尔迦人吧?】
【那尔迦人的周边怎么做这么好看?有购买渠道吗?我也想粉他们的王了,太可爱太漂亮了!简直就是小国王!】
【呃,就没有人觉得很好笑吗?这样一个严肃庄重、彰显国力的场合,战舰上却贴着贴纸,那尔迦人是疯掉了吧?】
【楼上你要不要看看自己在说什么?是眼红嫉妒了吧?那尔迦人爱他们的王,也愿意用这样可爱又幼稚的办法来体现,那又如何?即便这些痛舰可爱到夸张,但也丝毫不妨碍他们一出手,便拥有毁灭一个帝国的强大力量。】
【真正的强大从不在于形式,而在于本身所具有的力量。在你认为那尔迦人疯掉的同时,我只会赞叹他们拥有一位超具魅力的王,毕竟不是所有星盟国家的君主都能让他的臣民心甘情愿做到这一点。】
【赞同,不管外界怎么评价,但这一刻我只知道,那尔迦的王与他们的臣民是双向奔赴的,他们都爱着彼此,这样的帝国才能在整个宇宙内走得更长远吧。】
……
那尔迦的帝国阅兵以视频的形式传递在宇宙星网内,热度居高不下。
奎克帝国,王庭深处——
七王子伊修·卡当斯抱着怀里的老狗,一起坐在沙发上来自那尔迦帝国的直播。
一边看,他一边絮絮叨叨:
“喏,看到了没?你的小主人生活得好着呢……”
“比那时候更漂亮了,眼睛好像也恢复了,再也不是脏兮兮的小瞎……嘶,停停停,别咬!我不说他是瞎子了!”
老狗从鼻腔里哼了个气音,继续看向光屏。
伊修甩了甩被咬出了红印的手指,对比并不生气,脸上还挂着有些兴奋的笑容,此刻才显露出几分年轻人的稚气。
他有些安静不下来——
“马上就是异兽清剿赛了,他是那尔迦的王,到时候一定会来的!”
“也不知道他看见我会不会吃惊,毕竟我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小混混了……不过珍珠没见过我的样子,他或许还记得我的声音?”
顿了顿,他的声音逐渐小了下来,对怀里的狗道:“你知道吗?其实我很喜欢他……从在黑市里第一次见到他,就很喜欢了。”
最初瞧见眼瞎的小人造人时,他会把食物用布袋裹起来,扔过去偷偷投喂对方,就好像养了一只漂亮的眼盲小猫一般,让少年期的伊修很有成就感。
但他从来都不敢出现在珀珥面前。
即便小人造人眼盲、可怜,被拍卖行称为是“瑕疵品”,但他的价格依旧是黑市小混混们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那样的白发、脸蛋、空茫的眼瞳……
吃不饱、穿不暖、整天只知道瞎混打架的小混混,又怎么会有胆子去主动认识落难的小王子呢?
那时候伊修想,等他长大了、能赚钱了,就可以穿上干净的衣服,打扮得像是那些商人、贵族一般,走到漂亮的小瞎子面前,然后大大方方地告诉对方自己的名字。
他要和小瞎子交朋友。
如果可以,伊修还想自己赚钱把小瞎子买回家,他不嫌弃小瞎子看不到,他可以照顾他,等以后了……或许漂亮的小瞎子会愿意给他当老婆?
他会好好干活打工,他能赚钱、攒钱,他可以给别人修小型飞行器和机器人,他能养活小瞎子的。
只是后来……
后来发生了什么呢?
靠坐在沙发上的伊修偏头,深深叹了口气。
他被奎克帝国的王室找回来之前,他只是个生活在黑市贫民窟内的穷小子,过着和人打架抢地盘,去垃圾星上拾荒的日子。
在珀珥第四次被退回拍卖行的时候,穷小子伊修听到了那里工作人员的对话——
他们说这个人造人是被多次退回的瑕疵品,说他的价格越来越低,眼睛也出了点问题,完全白瞎了那张漂亮脸蛋,也不知道最后会便宜哪个冤大头。
他们甚至下流地调笑着,说那么好看的一张脸,即便是个瞎子,但玩起来也别有一番风味,只可惜他们买不起……
那时候已经攒下一小笔钱的伊修狠狠心动了。
于是他拿着自己的全部积蓄,穿着带有补丁的半袖短裤,第一次踏入到那座华美、颓靡的拍卖行深处。
伊修见到了拍卖行的老板图卡斯。
他向图卡斯说明了自己想要购买珀珥的意图,还承诺自己会好好对待珀珥的。
对于生活在黑市贫民窟的人来说,他们能吃饱活着、能赚到钱就已经很不错了,对于他们来说,尊严是一个完全可以抛弃的东西。
——尤其是在面对比自己地位更高的人。
因此,伊修那时候并不在意地跪在地上,祈求这位有钱、有权的拍卖行老板能够将小人造人卖给他。
跪一下能换来成功,对于他们这群活在阴影下的老鼠来说,已经是最小的代价了。
但拍卖行的老板并没有答应。
当时图卡斯说了什么,伊修已经有些记不清了。
他只知道自己很愤怒、烦躁,即便他再怎么不在意尊严,但也开始因为图卡斯的话而变得心神不定,最终如失败者一般从拍卖行跑了出去。
伊修开始变得害怕见到后巷里的漂亮小瞎子。
他的脑海里会不断地闪过图卡斯的话和神情,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没有穿衣服的人,赤/裸而滑稽可笑。
于是,伊修便躲着藏着,只偶尔才会偷偷去看小瞎子一眼。
然而,当伊修的行为被其他同伴发现后,在那些或是玩笑、或是看好戏的神情里,他似是为了证明自己作为“老大”的地位,为掩盖那份不曾被正视的情愫,以及少年时的自卑和幼稚,他犯了一个错——
他成了欺负小瞎子的一员。
他伤害了那只漂亮的眼盲小猫。
再后来,伊修被奎克帝国的王室找到。
在被证实了国王私生子的血统后,伊修以七王子的身份回归上流社会,于一点一滴的耳濡目染后,才知道当年的自己,其实早就掉到了图卡斯的语言陷阱里。
图卡斯是惯会耍弄人心的甜蜜疯子不假,但当年的伊修自己也不够坚定、成熟。
如果……
如果他能再坚定一点点,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望着光屏内因为那尔迦王痛舰而脸红的珀珥,伊修懒洋洋地扯了扯嘴角,手里摸着老狗有些糙糙的毛发,眼底却闪过了几分落寞。
但是当初,他也是真的喜欢小瞎子啊。
第70章 听话又可怜的狗狗
那尔迦帝国的阅兵仪式因为印有他们王的“痛舰”, 而在这段时间广为流传——
回星盟述职的艾伦在申请了清剿赛的星盟人员维护工作后,便天天蹲坐在宿舍里,捧着个光脑看个不停。
一会儿眼底流露怀念,一会儿咧嘴笑得眼眸具弯。
他截图了一堆珀珥在阅兵仪式中惊讶、羞涩的神情, 完全就是一副狂热粉的姿态, 光脑、光屏的壁纸都是那尔迦的王, 只恨不得那尔迦人能向外开通珍珠周边的抢购渠道!
艾伦:我不差钱!钱包已经准备好了!
只是晚间, 艾伦却又失眠一般地躺在床上, 盯着天花板发呆。
在没有“吸珍珠”的安静深夜里, 他会变得焦虑又着急。
他担忧红乌贼的事情,担忧尚在逃亡中的拍卖行老板图卡斯,担忧接下来的异兽清剿赛, 担忧是否还有别的阴谋正笼罩在珀珥, 亦或是那尔迦帝国的身上。
艾伦想,如果可以, 他真的希望红乌贼能彻彻底底从这个世界消失!
最好消失到连渣都不剩!
……
依旧潜伏在红乌贼内部的蜘蛛,也靠这份录播度日如年。
他无数次地重复画面中珀珥出来的片段,无数次用手指去勾勒珍珠的模样,又在无数次心烦意乱中尝试在巴别塔星港内寻觅到红乌贼高层人员的踪迹。
当那尔迦帝国的报复来势汹汹后, 这群戴着面具、使用了变声器的胆小鬼瞬间就缩回到坑洞里,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他们的身份、所在位置、人际关系、社会地位, 一切都仿佛被尘土抚平,让蜘蛛得不到任何一点有用的消息。
眼下, 蜘蛛焦虑又惊惧, 他甚至不知道那些送给珍珠的非人造物的“礼物”,到底被红乌贼的人送去了哪里,又会以什么姿态而呈现出来……
他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 如果不是艾伦让他继续等待,蜘蛛觉得,他可能真的会一口气炸掉整个红乌贼的大楼!
该死的红乌贼!
你们必须死!!!
……
已经安顿在奎克帝国格蕾丝——即从前的骨头脸,也同样看到了那份那尔迦帝国阅兵仪式的视频。
她看到了珀珥的变化,像是从一株摇摇欲坠的含羞草,变成了灿烂盛放的百合花,花瓣大方、香气馥郁,呈现出一种极好的状态。
格蕾丝那双蓝色的眼瞳中流动着怀念。
她几乎每天睡前都会看一遍视频,小心翼翼从视频零星的画面中,将珀珥的身形打印出来,并学着那尔迦帝国那些“痛舰”的模样,给自己做了一个小挎包。
上面贴着小珍珠可可爱爱的大头贴。
格蕾丝觉得,能够背着这样的包出门,真的很幸福。
在作为贵族夫人的时候,格蕾丝是位冷酷理智的掌权者,唯一的败笔是当初轻信了早就蠢不可及的亲儿子。
而作为母亲的时候,她又很温柔克制,愿意去为了孩子尝试新鲜的事物——即便她可能并不太懂,可她愿意去学习。
安顿好的格蕾丝在数日前,于奎克帝国的首都星买了一套位于郊区的别墅。
她按照从前珀珥的喜好,将这座房子重新装修了一遍,似是为了某些念想,格蕾丝还专门在二楼连接着小阳台的地方留了一间卧室。
这间卧室内是温暖的田园风,窗外上种着好几排花花草草,小阳台摆有画架、画板,一小车崭新的颜料,甚至还有铺满一整面墙的书架。
格蕾丝会在日常出门的时候陆陆续续往卧室的书架上填充书籍——是她猜测珀珥可能会喜欢并感兴趣的书籍,有画册、童话故事、植物图鉴、动物科普……
甚至在抵达奎克帝国的第二个月,格蕾丝还买了一只名叫“雪顶”的白色小狗。
她记得,珀珥曾说过他有一个小小的梦想。
有窗户的小房子,种满窗台的花,以及一只能够陪他的小狗。
她都记得,并且已经帮她的孩子实现了,如果还有再见面的可能,格蕾丝想,她一定会抱着珀珥告诉他——
对不起,以及……
妈妈爱你。
永远、永远地爱你。
……
暂住于奎克帝国七王子伊修私宅内的拍卖行老板,红乌贼的前任内部人员图卡斯,自然也不会错过一切有关于珀珥的信息。
一想到那位漂亮的人造人,图卡斯就忍不住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
他摇晃着玻璃杯中的酒水,视线轻飘飘落在了光屏内的画面上——
很漂亮。
也很灿烂。
从前在他眼前一寸一寸黯淡的眼瞳重新染上了光泽,剪短后新养出来的头发晕染着流动的光芒。
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穿着打扮无一不华美细致,瞧着完全就是一个金尊玉贵的小国王,哪里还有当初蜷缩睡在仓库里的可怜样儿?
“变化可真大啊……”
图卡斯轻啜了一口美酒,他那双浅棕色的眼瞳总流淌着甜蜜蜜的滋味,就好像在看着自己最钟爱的情人一般,似是爱到了会为其献上生命的程度。
但红乌贼内部任何一个与图卡斯有过交情的人都很清楚,这位看似面甜,实则心比任何一个人都黑——
普普通通的“心狠手辣”四个字都不足以形容他。
就像是伊修后知后觉发现的那样,图卡斯就是一个惯会玩弄人心的恶魔。
他病态而古怪,用甜蜜的笑容伪装心底的恶意,喜欢将人高高捧起又重重摔下,以瞧见人们在巨大落差之下的崩溃为乐趣,并热衷于观察、引导,似乎将一切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图卡斯是站在悬崖上,引诱人主动跳入深渊的魔鬼。
不过谁也不知道,图卡斯唯一的“失手”,大概是在那位小人造人的身上了……
喝完杯子里的最后一口酒水,图卡斯缓缓起身。
他抬手穿越过光屏中小人造人害羞而开心的脸庞,就好像是跨越了时间与距离,正在轻轻抚摸着对方的脸颊。
很快又能见到了呢。
图卡斯想,他真的非常、非常期待。
也不知道漂亮的小人造人见到他,会是什么样儿的表情呢?还会再小心翼翼地叫他一句“先生”吗?
这样一想,他还蛮怀念的呢……
……
那尔迦帝国阅兵仪式后的热潮在帝国之外汹涌着,但对于那尔迦人来说,这已经是过去并且结束的事情了。
远方边境星球上,星弧高高兴兴抱着一堆东西冲回哨所,冲着其他几个在室内喝茶的同伴道:“乖宝的周边都来了!”
“这么快?”林温柔一笑,他抬手先给星弧倒了杯热茶,有些意外道:“我以为从中央星到边境星球需要更久一点。”
星弧:“我直接加钱要的加速快件!”
“我多一秒钟都等不了了!”
克里斯立马挤了过去,和星弧在那件巨大包裹里翻翻找找。
“真是急性子。”
威尔耸肩,看起来并不在意似的,但他的脚却老老实实走了过去,也探头往包裹里看,“小心点,别把珍珠的小周边弄坏了。”
星弧翻了个白眼,“我舍得弄坏吗?我就差跪在地上用舌头解包装了!”
克里斯:“不要,我还怕你的舌钉把妈咪的周边蹭坏。”
威尔:“就是,一股口水味,珍珠的香气都被你舔没了。”
星弧龇牙,一脸无语:“拜托兄弟,舌钉舔很爽的好吗?如果乖宝尝试过,他肯定超爱我的!”
克里斯反驳,“我只怕你舔过一次,乖宝再也不喜欢机械款的了……小妈咪那么娇气,那里也嫩嫩的,你那舌钉能给乖宝整出心理阴影。”
星弧翻了个白眼:“滚滚滚!”
桌子前的几个一边吵吵闹闹,一边小心翼翼地拆开属于珍珠妈咪的周边礼物,另一侧的林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桌旁,左眼闪烁着银河光辉的阿库慢吞吞开口:“……我记得,老大抢购成功的周边产品里,有隐藏款的妈咪写真照?”
沉默寡言的大胸肌男妈妈刀疤附和,“是有这么个事。”
此话一出,原本吵闹的哨所安静了几秒钟。
这个时间点,他们的老大——边境哨卫军的首席尤利西斯,正在雪山里找幼年态的异兽雪虻打发时间。
至于还待在哨所里的他们……似乎……拥有了一个……先一睹为快的机会?
尤利西斯:阿嚏!怎么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星弧咧咧嘴,舌尖上的银钉一闪而过,他说:“要不……咱先看看?”
“看看吧。”
克里斯搓了搓手,深色的脸庞浮现出一层潮红,显然是激动又兴奋,但还知道着压抑。
威尔偏头,询问副首席,“林,你怎么看?”
林:“唔……”
还不等林说话,阿库补充道:“老大肯定会私藏的。”
这话一出,房间内又安静了一下。
在几秒钟后,林起身,一边关门关窗,一边慢条斯理道:“如果只是看一眼的话,我觉得还是可以的,当然——不能被首席知道。”
威尔浅笑,俊美风流的面孔上闪过了然,“那是自然的,肯定不能被首席知道。”
身处哨所内的几个堕落种彼此对视,随后一起将手伸向了那充满了甜蜜与罪恶的、被浅色包装纸尽数藏匿着内容的写真照。
他们想,他们只是看看而已。
然后——
“我靠,星弧你的零件冒火花了!”
“少笑我!克里斯你整张脸都红透了!擦擦口水吧!”
“阿库、刀疤,你俩躲什么,为什么不说话?”
“威尔你的裤子……”
“闭嘴!”
“林!你偷跑什么?我看见了!我的机械眼看得清清楚楚!原来你喜欢这个类型的!闷/骚啊!”
于是,半个小时后,待尤利西斯带着满身风雪,随手脱下兽皮大衣的他,就看到了空空如也的哨所办公室。
倒是一间间卧室房门紧闭,不知道里面的人都在干什么。
尤利西斯不在意地嗤笑一声。
正当他准备去换衣服时,忽然在桌面上看到了一份套着塑料膜的精致薄片。
那是什么?
尤利西斯微顿,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脚下速度加快,立马拿起东西将上面的塑料膜褪去。
是小虫母的隐藏款写真照。
连体泳衣版的。
……大腿露那么多!
腿/根上竟然还有软乎乎的肉!!!
简直、简直太……
尤利西斯的喉头种种滚动,他似乎已经隔着写真照,嗅闻到了曾经精神力安抚时,他曾从小虫母身上汲取到的蜜香。
接下来的时间就像是被静止了一般。
五秒、十秒、二十秒……
大概是整整一分钟后,尤利西斯低低喘了口气,他将写真照小心翼翼贴身装着,整个胸腔都在剧烈起伏,呼吸发沉。
那些相互连接在身体深处的机械元件碰撞、摩擦着,正向躯干的主人发出它们开始不受控制,并且想要罢工的躁动信息。
滚烫,燥热,坚硬。
像是一头毫无节制的野兽,想要嘶吼、挣扎,想要挣开束缚去将吸引他的猎物狠狠钉在洞穴的深处。
尤利西斯深深吐出一口浊气,他觉得自己完蛋了!
只不过是看了一张写真照,便想继续跪在小虫母的面前,求他踩自己、扇自己,更想求他允许自己舔上去……
他甚至疯狂地想要伸着舌头把脸埋在小虫母那软乎乎的大腿肉上。
讨好他。
取悦他。
然后,让他爽到,求着他给自己施舍那带有蜜香的甘霖。
怎么就……这么渴呢?
大概边境星球上的暴风雪,也无法掩下他身体内部烧灼着的剧烈火焰吧。
哪怕什么都不,只是安静地跪在小虫母的脚边,嗅闻着夹杂甜蜜暖香的气息,将人牢牢抱在怀里,也足以抚平他心底的那股躁动与狂躁。
尤利西斯偏头,看向哨所外荒芜冰冷的雪山。
所以……什么时候太阳宫里的小国王,会想要到他们这里做做客呢?
他一定会好好伺候他的。
……
“阿嚏!”
坐在花园里喂异兽的珀珥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星云犬“嗷呜”一声凑过来,柔软的舌面轻轻舔过珀珥的脸颊,而站在一侧慢吞吞爬过来,几乎有桌子那么大的沙蜥也用尾巴卷了一下珀珥的脚踝,似乎在询问“你还好吗”。
“……没什么。”
珀珥揉了揉鼻子,“只是有点痒。”
然后他想到了比约恩的话,又想到了皇家护卫军的副首席赛特和莱茵斯的话。
珀珥慢吞吞补充道:“不是有人想我,就是有人骂我了。”
但珀珥觉得,想他的概率更大,毕竟现在喜欢他的人真的好多好多啊!
抱着怀里的筐子,珀珥拿出一颗圆而大的苹果。
他向外一扔,身形近似鳄鱼的大耳沙蜥瞬间抬头,锋利的牙齿“咔嚓”一声便将苹果叼在了嘴里,三两下就咀嚼着咽了下去。
“你长得好快啊!”
珀珥摸了摸沙蜥的脑袋——明明在半个月之前,在他去卡塞2号星之前,这只陪他一起离开辐射荒星的异兽还是个小沙蜥,是能够坐在他脑袋上的那种尺寸,但现在……
珀珥起身,抬手比划了一下。
现在他甚至完全可以骑马一般,骑在沙蜥的身上。
牙齿上还挂着苹果碎屑的大耳沙蜥发出懒洋洋的嘶鸣,它自己也从未想过自己能长这么大。
见小虫母的注意力一直在沙蜥身上,星云犬低吼一声,毛绒脑袋蹭了过来,将珀珥顶得一个踉跄,又及时用尾巴将人护住。
哪怕是异兽,也是会吃醋的。
“好啦好啦,你也很大只嘛!”
早已经习得“端水大法”的珀珥笑着弯了嘴角,只是在笑着而导致胸膛震颤的空隙,他忽然有些奇怪地夹了一下胳膊,随后无意识用小臂蹭了蹭胸膛。
珀珥没管太多,从他胸脯的位置长出新腺体后,偶尔这里会出现轻微的痒胀感。
不会过分明显,只是很细微、很偶尔,晚间有阿斯兰帮他热敷,便能缓解很多。
医疗人员说这是正常情况。
大抵是新生腺体在与这具躯干做磨合,即便已经长出,可它们依旧需要时间来相互适应。
毕竟珀珥作为虫巢之母的身体尚未进入完全的成熟状态,在所有蜜腺都成功生长,并且迎来最终的蜕变之前,稚嫩的新王大概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适应自己的变化。
不过医疗人员也同样提醒珀珥——
在这对蜜腺彻底进入“出蜜”阶段后,一定要让子嗣们及时用唇舌伺候,无需觉得羞耻或是躲避,毕竟取悦虫巢之母,本就是他们应该做的事情。
这之于王而言,是向下赐予的奖赏;之于子嗣而言,则是他们从虫母指缝间吸吮的恩泽。
珀珥耳朵烧了烧,虽然面对医疗人员他都是“嗯嗯”应声的,可对于真正的“口舌伺候”,他还总抱有一种古怪的羞耻。
他低头看了一眼胸前轻薄的布料,见那里依旧干干净净,忍不住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除了最开始长出蜜腺的那天漏了点,接下来这段时间它们都很安静,至少还能让珀珥再逃避一段时间。
他实在无法想象那么高高大大的那尔迦人,要怎么缩在他怀里,用、用嘴巴去伺、伺候这个地方啊……
而且这么敏感的地方,蹭一下都怪怪的,真要是舔着含上去……
珀珥打了个哆嗦。
忽然想到了当初的夏盖。
他摸了摸有些发红发热的脸,像是被淋湿的猫咪似的甩了甩脑袋,试图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都甩出去。
反正他还没漏蜜!
能躲一阵是一阵!!!
眼巴巴的子嗣们:蜜……妈咪,蜜……嘬嘬……(痴呆)
为了转移那些令人羞耻的联想,珀珥揉住星云犬的脑袋。
细白的手指完全插在那浓密的毛发之中,rua了好一会,然后又笑着被掀翻在草地上,和两只大体型的异兽滚在一起。
太阳宫的草地绿茵茵一片,机械精灵将这里照顾得非常好,整个花园生机勃勃,散发着永不衰败的、属于春日的勃勃生机。
当人造日光从能量护罩外侧洒进来时,正好落在了交错的树影之间。
暖光斑驳,一簇一簇,偶尔会被孔雀的尾翎扫过,带动着光源一起跳跃。
珀珥和两只异兽玩了十多分钟,有些轻喘地仰躺在那片斑驳的光影之下,薄薄的眼皮上聚着一抹淡金色的光源。
随后,一道影子从上方垂下,彻底将他包围、笼罩到了一片午夜丛林的暗色调里。
——宛若划过夜空的渡鸦。
珀珥眨了眨眼,浅蓝色的虹膜中倒映出了一张乌黑、哑光质地的面具。
紧密严实,连带着脖颈、手腕都被胶质作战包裹着,整个人像是黑暗中的使者,静谧无声,唯有那条甩动在后侧的尾勾来回摇摆着,宛若一条终于得到主人注视的忠犬。
——是厄加。
珀珥唇角才准备勾出弧度,下一秒,他就被俯身而下的覆面系青年捞着腰腹,轻而易举给抱起在臂弯之间。
厄加很高,他的肌肉不似燃血组的大块头那么偾张丰厚,反而是一种更加内敛的挺拔姿态。
那些紧实的肌肉以恰到好处的程度,覆盖在这具修长匀称的躯干上。
它们被黑色的胶质作战服包裹,在胸膛、肩胛、腰腹交错着充满克制欲/望的皮质束带,近乎完全又彻底地展露出了蝎组成员的每一寸肌肉线条。
明明一寸皮肉都不曾露出,却又呈现出一种异样的古怪涩/情感觉。
他身上的温度很低,抱着珀珥时完全驱散了外界人造光源的暖度,身后尾勾来回晃动着,不一会儿便原形毕露,卷着尾勾尖尖圈在了珀珥的脚踝上蹭了蹭。
微凉,滑腻,像是某种冷硬的宝石。
珀珥痒得缩了一下小腿,但又很习惯地夹着那截尾勾反向蹭了一下。
珀珥坐在厄加的臂弯间,他知道对方向来寡言,便主动问道:“之前好久都、都不见你和赫伊了,最近很忙吗?”
厄加垂眸,藏在覆面下的眼眸氤氲着亮而黏腻的微光,削薄的唇瓣略张,发出长时间少言而显得有些沙哑的声音。
“……还好。”
顿了顿,他补充道:“在和赫伊清理垃圾。”
珀珥好奇,“垃圾?”
“一些,会影响到您,或者是那尔迦的垃圾。”
对于蝎组成员来说,“清理垃圾”算是他们特有的暗语。
在此前红乌贼据点暂时性的清扫活动结束后,虽然他们赶上了帝国阅兵,但比起还需要和帝国高层们商讨不久后星盟联合异兽清剿赛的赫伊和奥洛维金,厄加就显得清闲很多——
毕竟他们蝎组的本职工作就是“清理垃圾”和信息收集,别的工作……
笑死,根本不会多做任何一份的,他们能按时上班打卡已经很好了。
可怜的赫伊,他甚至都没来得及拆自己收到的妈咪周边,便已经裹着满脸寒意与郁色,重新投入到了工作之中。
听说最近秩序同盟上下谁都不敢触他们首席的霉头,毕竟忙到没时间来见小虫母,大概赫伊也算是头一份的吧?
赫伊:该死的工作!该死的上司(昆汀)!该死的除小妈咪以外的一切!!!
当然,同为苦难兄弟的副首席,兼职星盟联合官的缇兰也没什么时间。
在匆匆忙完王的“恩泽活动”后,他提着一行李的妈咪周边,便迅速启程、乘坐星舰远行,去远方星域另一端的奎克帝国进行异兽清剿赛的场地审核工作。
缇兰:该死的工作!该死的星盟!该死的清剿赛!
昆汀:阿嚏!阿嚏!阿嚏!
赫伊/缇兰:难兄难弟.jpg
而眼下,劳碌了同伴、造福了自己的厄加则正好空出时间,急匆匆进入没以前限制那么多的太阳宫,来找他渴求了许久的小虫母。
从珀珥回归那尔迦后,他几乎没什么机会感受到小虫母身上的暖香。
珀珥一边同星云犬、沙蜥摆手说“拜拜”,一边转头问厄加“清理垃圾”会不会很累。
厄加寡言,他在珀珥面前总是显得有些拘谨,但又很乖,每一个问题都会认真回答——
是那种家养陪伴犬型的驯服安静,他或许不需要主人投去太多的关注与照料,只会静悄悄待在家中一角,用濡湿专注的目光一刻不停盯着主人。
可一旦有什么危险靠近主人,那么这样温驯的犬种也会瞬间暴起,将狠狠撕裂入侵者的喉咙,只为保护他唯一的主人。
等他们走过花园林间的树荫后,坐在厄加怀里的小虫母忽然抖了一下。
……好像有什么东西,溢出来了?
厄加疑惑,沉闷的声音从面罩下响起,“是……冷了吗?”
“不、不是。”
珀珥结巴了一下,他下意识抬起手臂,遮住厄加面罩眼睛的位置,随后凶巴巴道:“不、不许看!”
圈在小虫母脚踝上的尾勾蹭了蹭,僵在厄加怀里的珀珥在半秒钟后,听到了这只乖犬的应声。
厄加说好。
他说都听妈妈的,妈妈不要生气。
听起来好乖好乖。
像是藏在面具下受了委屈都不敢大点儿声的可怜狗狗。
珀珥抿唇,忽然有些小小的愧疚。
他一边有些为胸脯前的变故而羞耻,一边又觉得自己刚刚好像对厄加有点凶。
哎呀,他怎么脾气变得有一点点坏了呢?
在沉默的空隙里,珀珥看了看胸膛前,终究还是晕染出细微潮痕的轻薄衣衫,又看了看任他用手臂挡住眼睛,将整张脸都藏在面罩下的厄加。
阿斯兰曾告诉他,奖励与惩罚应该并行。
珀珥学得很快,甚至会举一反三。
他想,听话又可怜的狗狗,确实应该得到安抚的。
毕竟他刚刚可是很坏得凶了厄加。
而且厄加都没有做错什么……
珀珥想,他可太坏了。
于是,在太阳宫花园那明媚的人造光源下,小虫母抬手,于交错的斑驳树影间,轻轻戳了一下厄加面罩的侧脸。
他依旧捂着这位蝎组首席的眼睛,一侧手臂挂在对方的肩头,声音很轻,带有几分不好意思,但更多的,却是虫巢之母对其子嗣的慷慨,与独一份的柔软和亲昵。
珀珥说:“厄加好乖,应该得到奖励的。”
……奖励?
连咽喉都被作战服包裹的青年喉头重重滚动了一下,他看不到小虫母,但却能听到林间的暖风窸窣,感知到对方轻柔的呼吸和心跳。
他开始变得干渴而急躁,圈在珀珥脚腕上的尾勾上下摩擦着。
那藏匿着主人心思的黑色尾勾近乎失去了克制,一寸一寸上移,蹭着珀珥绵软的肌理,搭在了那被那尔迦人逐渐养出腴润肉意的小腿上,像是冷血的蛇,因为渴望温暖,而无限地用尾端寻觅着来自小妈咪身上的轻柔暖意。
厄加哑声问 :“……是什么奖励?”
珀珥低低“啊”了一声,探着身体,柔软的胸膛几乎擦过厄加那被面罩包裹着的下巴。
随后他捞起那被黑色作战服遮挡严实的手臂。
很快,在这丛树后的阴影下——
试图赐予恩泽的小虫母引导着他的子嗣,将那只宽大、修长,戴着手套的手抬了起来,拢着放在了那躁动着,正绽放出新反应的新生腺体之上。
厄加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然后,他感觉自己似乎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听到了小虫母缥缈而充满甜蜜意味的声音。
“厄加,可以用嘴……帮我舔舔吗?”
珀珥说,那里好像又漏蜜了。
那一刻,环在珀珥踝骨上的细白菌丝颤了颤,又悄无声息地蛰伏,静谧且毫无存在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