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冷。”
她正要拿搭在椅子上的外套,许宥景先将衣服脱下来围在她身前。
“都是凉的。”
伸手从身后将衣服捏住,许宥景以半抱着将人揽在怀里的姿势看向显示器,没忘她刚刚是要出门的。
“有发现?”
温淮点头,“明震连用当年的事要挟芃溪骏对结果数据做手脚。”
许宥景看来,“当年的事?”
“临水矿山崩塌案。”温淮将原委简单概括,“明震连的意思是,当年芃溪骏作为主要指挥工程师出现判断失误,才造成悲剧,但事后落网的却是团队里另一位工程师,顶替了他的罪责。”
“不知道明震连是怎么调查出当年警察都没调查出的真相,不过看芃溪骏的反应,应该是真的。”
感觉到她的不安,许宥景落在她腰后的手轻抚着,“小道消息,芃溪骏不仅是检查团队的工程师,也是组长。仅凭这一条视频并不能证明他徇私。”
他想起件事,“你认识芃溪骏?”
“认识的。”
温淮把今天的事和他说了,一并还有房产证的事。
“如果他当年真是找人顶罪,也说得通为什么借了两千块钱就要拿房产证抵押给我爸,是因为他没有时间等房子出售,得趁早离开。”
有一个想法冒出来,温淮眼睛亮亮的,“我以故友女儿的身份和他套近乎,会不会得到什么线索?”
许宥景当即否认,“这么多年还能走到这个位置,说明他本人谨慎聪明。如果轻易将见不得光的秘密说给一位故友的女儿听,未免太不切合实际。”
温淮觉得有道理,是她想得太简单。
一时间,两人都没再说话,不约而同看向同一方向。
显示器里,明震连在桌上放了一张卡,随后离开,包厢里只剩芃溪骏。
他独自坐了会儿,离开前,把那张卡装进口袋。
温淮对这样的情况并不意外,叹了口气,才看向墙上的钟表。
“都这么晚了,你吃饭了吗?”
“没呢。”他察觉她的情绪,和她面对面,“今晚辛苦了,为了公司的事,我老婆都当上侦探了,还没有加班费。”
温淮的脸被他捧着,笑起来,“那许总加班到这么晚,有加班费吗?”
许宥景摇头,优越的眉骨投下的影子,也挡不住他眼底里的使坏。
捧着嘴唇亲了下,他挑唇,“得到补偿了。”
“嗯?怎么是我给?”
“因为你是老板娘。”许宥景不满足,又亲了下,“你要补偿吗,老板可以给。”
“不要了。”温淮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就忍不住笑,“对黑心商家我有权保留追究的权利。”
许宥景无奈摇头,没纠正:“这身衣服什么时候换的?”
“来之前。渺渺怕进展不太顺利需要出面,就换了这身行头。”她从怀里退出来,“衣服在渺渺车里,我去换。”
“先别换。”许宥景将人拉回来,视线扫过裙子上的细小闪钻,“好看。”
温淮把挡住下半身的衣服取下来,两秒前夸赞的人语气中少了些喜欢。
他说:
“太短了,冷。”
“还是换回来吧。”
温淮:
换好衣服回来也不见陆渺渺和南迪,打电话也没人接。
许宥景问了前台才知道他们往哪个方向走,和温淮一起找过去。
两人上了二楼,拐角有两个男人喝得烂醉如泥,径直就朝着低头看手机的温淮过来。
许宥景一个闪身将人挡在身后,连她的一根头发丝都没露出来。
其中一个见状当即急了,指着许宥景话还没出口,就被那双沁着寒意的狠厉眼眸吓得手指一缩,改成挠后脑勺。
同伴推着他贴墙离开,温淮抬起头就看见两个男人连滚带爬的狼狈身影,看向许宥景。
“怎么了?”
他摇头,牵着她的手,眉眼柔和的不见一点冷意,“走吧。”
沿着长廊找过去都不见他们,温淮有些急,脚步也快了不少。直到在一处门虚掩着的包间外,听到南迪带着哭腔和愧疚的撕裂嗓音,两人顿住脚。
二楼音乐没那么响,可有些房间唱k的噪音难免飘出来,盖过里面的人声。
门外的人,依稀听个大概。
南迪正在求复合,他解释当初自己并不知道陆渺渺突然回北城是因为爷爷,更不应该开玩笑。
门玻璃能看到包间里一半的场景。
陆渺渺背对着他们,看不清表情,但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身体也绷得很紧。
“渺渺!”温淮推开虚掩着的门,“找你半天,怎么在这儿,走吗?”
瞥见旁边的南迪,她笑得得体,“还没来得及和你说谢谢,今晚的事麻烦你了。”
“害。”南迪不自主地瞥了眼陆渺渺,又冲许宥景笑,“我也没做什么,小事。”
“阿景,你来了。”
“嗯。”
许宥景应了声,给温淮让开位置。
她搂着陆渺渺离开,南迪还要去追被人挡住去路。
“你别拦着我,她是我前女友。”
许宥景没动,“前女友,还是女友?”
“你什么意思。”南迪反应过来,“你早知道?那你还拦着我干嘛,我还有话没说完呢。阿景,还是哥们儿的话,别拦我。”
急促的呼吸下,许宥景果真让开。
“谢了。”南迪拍拍他的肩,抬脚就往外走。
刚迈出两步,就听身后的人道:“或许追过去前,你应该先回家一趟。”
他转过来,开玩笑,“回家?回家干吗,找我妈啊,现在没空。”
说着就要走,这次许宥景没再多言。
对于南迪的感情,他不了解。印象最深的,是某次在有南叔叔的宴席上,无意听到他说“给钱
打发了,南家绝不会让无家世背景的女人进门”。
当晚他便出国,三个月后回来的聚会没见着南迪,听朋友说起,才知他受了情伤,三个月没出来聚会了。
虽没经历过,但周围例子不少,这么简单的手段在许宥景这里不用多费心神就能理顺。
只是南迪,当局者迷。
许宥景无奈摇头,随手把门带上,余光瞥见匆匆疾步而来的南迪。
“阿景,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不恭的脸上被紧张控制,南迪觉得这是他离真相最近的一次,“他插手了?”
“”-
温淮从陆渺渺家出来已经接近九点钟,许宥景在车边等她。
见人来了快步迎过去,“怎么不叫我去接你。”
“有电梯的,而且就几步路。”
替她关上车门,许宥景从另一侧上车,“情绪被影响了?”
温淮看来,点点头又摇头。
最后叹气:“渺渺一遇到南迪就会想起当年的事,虽然她每次都装作无所谓,但我知道她在逞强。早知道我应该坚定一点,不让她跟来了的。”
许宥景揉揉她的后脑,“再给你一秒钟。”
她不解:“什么?”
“想别人。”许宥景看了眼腕表,“现在时间到了,只能想我。”
温淮拧着眉,哭笑不得,“一秒钟也太短了。”
不想把情绪带给他,温淮舒了口气,给陆渺渺发消息说自己走了准备开启新的话题。
“芃溪骏的事”
许宥景去解安全带,“他也是别人。”
不等温淮说话,他倾身过来,指尖勾着她的下巴,把人拉过来亲。
温热的唇瓣仿佛天生绘画勾勒的笔,描摹着唇形,添置更深的朱红。
温柔之后,许宥景不再满足。
牙齿含着,没敢用力。
一吮之后,空间里发出的响声足以让人红了脸眶。
“南迪一直被蒙在鼓里,他不知道他们分手南总也参与进去。”
“南总?是南迪的父亲?”
“嗯。”他将垂落到温淮额前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误会解开,说不准还有转机。”
温淮默了片刻才抬眼,“你相信破镜重圆吗?”
许宥景靠着椅背,把玩着她的手指,“很难。”
她垂下眼。
她也这么觉得。
但陆渺渺难过的模样更让温淮心疼,她甚至想,如果她撺掇两人复合,陆渺渺是不是不会这么难过了。
掌心震动,她看去。
陆渺渺:[回去吧,路上小心,刚刚在和中介打电话呢。]
陆渺渺:[放心啦,我没事,么么!]
车子进入阴影,手机屏幕的光也变得刺眼。
温淮发送表情,半晌才按下锁屏键。
她突然看向主驾:“我想吃你煮的面。”
上次没吃到。
“没吃饱?”
低磁嗓音动听,他说:“好。”-
周一的例会前的时间,各部门都在整理资料。
温淮和Emily在打印机前,迎面遇上许宥景。
Emily:“许总。”
许宥景目光扫过温淮:“嗯。”
单手插兜站在那里,视线不曾移开。
Emily以为她在发呆,碰她胳膊。
温淮咳了声,“许总。”
“嗯,温秘书。”
目送许宥景离开,Emily捂嘴:“许总今天的状态和那天在餐厅好像哦。”
温淮装没听见,低头做自己的事。
等回到工位,董晨猫着腰过来,“温姐,你看看这份文件。”
温淮不疑有他,去拿他手里的A4纸。看到三张资料里夹了两页白纸,正要拿过来,却被他按得死死的。
“怎么了?”
她抬头才发现何绪文不知什么时候也到她旁边,感觉一头雾水,“出什么事了?”
“嘘。”
董晨四下看看,又高声道:“原来如此呀!小何,你懂了吗?”
何绪文点头:“懂了懂了,温秘书你再看这张。”
温淮亲眼瞧见他们把最后那张白纸放到第一页上,指着胡言乱语。
“你们怎么了?”她头有点疼。
董晨凑过来:“你和许总不公开啊?”
温淮点头,猝不及防地有种上课被点名的既视感,“是,但是——”我也马上要辞职了。
董晨把话接过来,“公司就我们俩知道?”
温淮点头。
这一点,何绪文和董晨眼神立马变得坚定,一拍胸脯:“温姐,你放心,我和小何的嘴最严了!将誓死追随你和许总!保证当你们的爱情保安,不让任何人发现!刚刚你们在Emily面前说话给我吓死了,就怕Emily发现什么。”
何绪文附和,“誓死追随!”
温淮被他俩一模一样的姿势逗笑,勾唇浅笑,“谢谢。”
董晨说着没关系,正要离开,才发现温淮正压着他随手拿的几张纸看得认真。
她问:“这份资料是什么时候的?”
“哦,是焦秘书今天送来的上周汽车销量报告,我准备收订的。”
温淮一顿:“怎么是焦秘书送来?”
“我也不清楚,应该是顺手帮忙吧。”董晨见她神情严肃,问道,“这份数据有什么不对吗?我检查了一遍,没问题呀。”
“你看这里。”她手指指着东南区的营业额,“百分之三十五,比预期多了百分之十二。”
“这不是好事吗?我对比过了,这次‘羽翼’的销量整体有所上涨,东南区虽然每年销量垫底,但也没道理大家都超他们区不超吧?那东南区的负责人也太菜了吧?”
温淮摇头。
她记得销售部给每个区定下的仓库总量有多少,东南区想卖这么高的销售量也得有那么多的车给他们卖。可实际播出的汽车总量,怕是到不了这个数值。
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温淮将三张纸拿出来,“你把完整的资料给我。”
董晨没异议,“当然没问题,就是等会儿开会就要用,只有十分钟的时间,又要联系东南区的负责人又要调查是谁上报的这份资料,你来得及吗?”
周围的脚步声、敲击电脑的键盘声,还有打印机的声音仿佛一秒之间全部被放大音量。
它们牵扯着温淮的思绪,让她一时间找不到方向。
捏着指尖的手指出了层薄汗。
她认清事实:“来不及。”
如果是她记错了倒还好,但要是数据错误,想来也会因为假象做出错误的决定。
她看向正在转动的时针,把那两张纸压在白纸下,“下周的企划这周五才出,周五之前应该够了,先不要和别人说,我怕是我错了。”
“好。”
十分钟后,办公室开会。
许宥景五分钟后才到。
起初温淮没发现,是董晨时不时往这边看,她才引起注意。
和许宥景对视一眼,他眉毛一挑,她会意。嘴角上扬到一半,手臂一沉。
转头看去,对上董晨做贼心虚的模样。
董晨压低声音:“温姐,注意场合。”
温淮:“”
许宥景看着两颗凑到一起的脑袋,挑眉。
“?”
第62章 心跳六十二下像上次那样
“以上,就是我们部门的全部内容。”
“嗯,辛苦。隋总今天又没来?”李启成问。
焦晓琳点头,“隋总电话无人接听。”
“那先不管他了。”
回看数据,李启成简单的总结后又给出新的建议,“‘羽翼’的销量和口碑都呈直线上涨趋势,技术部的江雪朝的香薰建议也非常的好,产品已经正式运用到市场,奖金什么的别忘了。这也说明,各位要积极大胆的表达想法,好的、合理的、有利于巅峰发展的一定会被采纳,公司也会把好处落实在实处。这段时间,各位功不可没,等再过一段时间,许总给大家放长假!”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散会。”
众人收拾东西离席,李启成刻意放慢动作,看向温淮:“温秘书,下午有工作吗?”
温淮说出几个项目名字,他摆手,“让别人做,你跟我去见个客户。”
许宥景抬眼看来,莫名的眼神压迫让李启成以为他也有事安排,笑着开口:“许总也有事找温秘书?”
他没答,直接问:“见谁?”
“哦,是Everflow的副总蒋知湘蒋总。她今下午来北城出差,我们约了局。她对温秘
书挺欣赏的,就问我下午温秘书在不在。”
蒋知湘在业内是有“铁三娘”称号的,为人低调也敬业,在这之前,许宥景听说过她不喜与人结交,和她老板苏暨一个性子。
还有人层开玩笑,Everflow全靠一个公司副总维护业内关系,另外两位脾气一个比一个臭。
许宥景没意见。
他本想等人走了和温淮说说话,现下这样留下来也不合适,于是点过头算是打过招呼,起身离开。
李启成问:“那这么说定了?”
温淮没意见:“好。”
回到办公室,温淮一直到午休才腾出时间休息。
可能因为工作量增大,大家都想吃点好的,董晨他们连餐厅都懒得去,直接订了外卖,温淮跟他们一起。
期间收到许宥景的消息,问她中午要不要一起吃,她咬着筷子把外卖照片发过去。
又配了一个哭哭的表情包。
J:[看起来不错?]
温淮打字,[超好吃!]
想了想,又十分真诚的打了句,[不过没你煮的好吃。]
刚把一份文件签好,许宥景看向震动的手机,勾唇。
再次点开图片上的卖相不错的汤面,他返回,[今晚还想吃吗?]
温淮发来疯狂点头的表情包。
她自己都没注意到,现在这副模样落在别人眼里会是怎么样。
Emily正好抬头,见状笑眯眯的,“哎呀温秘书,好甜蜜呀,再傻笑面就该坨了。”
“有吗。”此地无银,温淮咳了声锁了手机,“这家面味道不错。”
Emily实在不忍戳穿,“嗯,还是我推荐给你的呢。”
温淮一愣:“哈哈。”
也不管Emily的眼神揶揄,温淮埋头吃面,只当看不见。
这幅神情落在Emily眼里更像是纯情少女情窦初开的模样,不禁让她联想起上学时才见过这样的羞涩。
不想,工作这么多年,还能在温淮身上看到。
有感而发,Emily回忆起自己年轻时的恋爱:“想当初我跟我初恋谈的时候也是不经意的傻笑,要不是我舍友拍了照片给我看,我都不知道我能笑的那么傻,就跟你刚才一样。”
说完,她一顿,“我不是说你傻,我是说这份感情很纯粹。对了温秘,能问问你老公是你的第几任男朋友吗?”
温淮点头,“他是我初恋。”
“我去。”Emily捂着嘴,“我老公也是我初恋!可惜他初恋不是我。”
温淮没说自己的情况,只道:“不是也没关系,现在是你就好了呀。”
“哎呦,不愧是温秘,说到我心坎里了。”Emily顿时弯起眼,双颊粉红粉红的。
一边的董晨闻言凑过来问在说什么,被Emily一句“单身狗”问什么问呛了回去。
几人在小餐厅氛围正好,和熈的阳光从落地窗洒进来,为萧瑟的秋季增添了许多暖意。
温淮唇角上扬着,望着这一幕心中忽然生出许多不舍。
饭后,几人陆续回到工位。
温淮拨打给东南区负责人的电话一直处于占线,耳边的忙音让她胃更加不舒服。
她将剩下的红茶一饮而尽,挂断电话,端着空杯又回到茶水间,等马上烧开的热水。
空闲之余,她就红茶包拆开放进杯里,余光瞥见有人影过来,还不等抬头,听到熟悉的嗓音故意抬高。
“温秘书也在,好巧。”
温淮忍俊不禁,小声道:“就我自己。”
闻言,许宥景停下的脚往前一步,超过安全距离。
他自然接过她手里的杯子,看向显示器的数字,“可惜只有五分钟。”
“许总是要亲自带员工摸鱼吗?五分钟还嫌短。”
“跟你在一起的时间,多久都不够。”
无故上扬的唇角惹得温淮没眼去看,扶额别开脸,嘟囔着:“土土的。”
“土吗。”许宥景把手机打开给她看。
[转账100000元,对方已收款。]
火车:[感谢许总打赏。]
火车:[图片]
火车:[2025最新情话大全,情话一到,万事心想事成。一般人我都不给,偷着乐吧你。]
J:[谢了。]
温淮不知道是什么情话还要十万元,借着他的手点开图片,看到第一句她便如鲠在喉。
许宥景反应过来,“顾况迟耍我?”
因着他一动,温淮未来得及撤回的指尖滑动屏幕,看到了上面的对话。
J:[怎么才能和老婆一起吃午饭?]
火车:[十万一次咨询机会,看着办。]
她看向正着打字的许宥景,不知怎么生出些愧疚来。
她其实也想和他一起吃午饭的。
“明天——”
许宥景抬眼,凑近。
温淮噤声,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眼见许宥景越来越近,最后的理智告诉她这是在公司。
正要推开,身后传来脚步。
董晨傻站在原地。
“对对不起啊,我什么也没看见。”
温淮拉开距离:“你误会了。”
许宥景收回手,咳了声,“你这里头发乱了。”
“好。”
温淮应着,把头发整理好,看向董晨,“我们没做什么。”
董晨把手拿下来,嘿嘿一笑,“我就是路过那个,我等会儿再来喝。”
他走出去两步,又退回来,小声道:“Emily来了!!”
温淮看向许宥景,后者叹了口气,把杯子还给她时牵了一根手指。
“我先走。”
短暂的触碰和力度让她垂眼看去。
因为不方便,温淮又戴回了之前的素戒。
此刻,那只冷感分明的无名指上,带着和她左手相同的花纹的素戒。
被瞳孔锁定在同一画面,勾起了温淮心底那份柔软。
明天一定要一起吃午饭。
她想。
Emily来时正遇到许宥景离开,恭敬叫了声后她变得警惕,“你们刚刚在做什么?”
“没做啥。”董晨张牙舞爪,找不到地方放手,直到看到烧水器才犹如找到救星,“等热水!”
Emily拧着眉。
她能感觉许宥景对温淮的不同,她也留心观察过,两个人相处总有些微妙在,但又说不上来。
直到董晨刚刚看见她又缩回去让她有了想法,顿时觉得不妙,走到温淮身边压低声音,“许总是不是”
觉得直接说不妥,她换了词,说得委婉些,“许总是不是有工作交代你?”
温淮摇头。
Emily心里着急:“你要是遇到困难就和我说,千万别被一些伶不清的同事打乱自己的想法!”
被瞪了一眼的董晨:谁?
温淮接受她的好意,不过没懂,“你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没事,你放心,我将坚决站在你这边,维护我们纯爱初恋组!”
“Emily,其实我想你误会了,我跟——”
董晨急忙道:“哎哎!水烧开了!”
Emily嫌他大呼小叫,“好了你就去接啊,叫什么。”
她转向温淮,“你继续说。”
“我——”
“Emily!”董晨将两人分开,胡乱扯了个借口把人支走。
茶水间一时只剩温淮。
她叹了口气,将茶水泡好,又拿了平常他们爱喝的饮料回到办公室。
收到李启成消息的时候温淮坐上电梯,回复收到后按下一楼楼层,工作小群传来消息:
董晨:[@温淮焦秘书来找你,见你不在又走了,还带了奶茶。]
董晨:[图片]
Emily:[走出大楼了吗?要是没走远回来我送一杯给你去,这个牌子挺贵的。]
何绪文:[这个月都送几次了,焦晓琳挺有钱啊。]
温淮打字打到一半,弹窗又弹出焦晓琳的信息:[温秘书,刚刚去办公室你不在。我想问问你晚上有没有时间,请你吃个饭。]
[上次的事一直想和你道歉来着,没找到合适的时间,今晚是我生日,我在北城也没什么朋友,就想到你了。]
[可以吗,温秘书?]
在群里把消息发送出去,她才回复焦晓琳:[抱歉晓琳,我陪李总参加饭局,不知道晚上什么时间结束。]
她看着备注上的“对方正在输入”,想了想,还是截了图发给许宥景。
那边回的很快。
J:[转账1000]
J:[让她买个蛋糕自己吃,我老婆没空。
]
她觉得焦晓琳一定有事要和她说,尝试道:[你上次不是说要在小隋总面前演出戏吗,要不要趁这次机会?]
J:[不演了。]
温淮“怎么了”还没打完,掌心一震。
J:[我老婆的演出费他们付不起。]
她笑的很苦:
[可以把你的土味情话照片删干净吗?]
[叉腰.jpg]
办公室里,许宥景被胖乎乎的表情包眉眼晕开笑意,单手打字,[删掉了。]
看了眼时间,他起身走到窗边,果真没看到她的身影。
他问:[晚上结束我去接你?]
温淮:[不要了吧,会有很多人。]
温淮看着电梯下降的数字,也在纠结。
她默念数字,想着如果在十位数内可以到达一楼就让他来,没到就自己回去。
十。
九。
刚数了两个数,手心的震动将她思绪拉回。
J:[把车钥匙放在老地方,像上次那样。]
J:[好不好?]
J:[歪头.jpg]
歪头的小狗正摇晃着尾巴,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的,看起来委屈巴巴。
正巧这时电梯打开,温淮下意识去看还没有变化的分钟,也不管什么十秒就答应,发了个点头表情。
李启成刚到大门,温淮没耽搁,把手机放进口袋小跑着跟上
车子在一家私房菜门口停下,温淮跟着李启成一前一后下车。
来的路上,李启成告诉温淮,说蒋知湘之前活动见过她一次,只是没机会打招呼,这次特意点名要她,希望以后能有机会合作,让她好好把握。
报上名号后,服务员引着他们上楼。
临到包厢前,李启成再次叮嘱她:“不用紧张,就是认识朋友,隋董把你当亲学生,我自然也不会亏待你,今天都是有头有脸的,不让你白来。对了,其他几位老总听许总说,他之前带你认识过是吧?”
温淮一顿。
没料到这其中会有许宥景的授意。
李启成以为她是紧张,笑着缓和,“商场里都是朋友,大家在商言商。他们其中几位欣赏你的工作能力和情商,听说还曾抛过橄榄枝?你可得坚定立场,省的回去带了个被挖走的墙角,许总不得刀了我。”
气的那差不多,李启成也不多说,“不废话了,走吧走吧。”
偌大的包厢,差不多坐满,温淮跟在李启成身后,随着他和那些老总打过招呼。
其中便有上次见过面,开玩笑的几位。
落座后,那人当即开口:“幸得蒋总今晚攒聚,大家都是熟人,那我就开诚布公了哈。”
他举杯朝向温淮,眼中没有半点除欣赏之外的情绪,“上次的提议温秘书不考虑考虑,我们江阳产业这两年还是做出些成绩的呀。”
“此言差矣,难道我们盛和没成绩?”
另一人见状拦住,“他们都不行。温秘书,我看你平常工作也挺忙的吧?是不是还没时间找男朋友?我儿子——”
“你快算了吧,还不如我侄子呢。”
“”
桌上气氛高涨,温淮察觉主位的视线,看去,和蒋知湘对上眼。
尽管第一眼见到她时,温淮便被她周身凛冽的气场所震撼,但她明白气不能虚的道理,所以坦然迎着目光,点过头,算是打过招呼。
蒋知湘冷脸移开,没有给好脸色。
李启成见状开口缓和,“蒋总面冷心热,不善言辞,可能刚来还不熟,她一贯这样,不必放在心上。”
温淮将信将疑点过头。
虽不知道李启成说得点名见她是不是真的,但她从进门到现在都没觉得蒋知湘会是主动点名要见谁的性子。
但好在,一顿饭吃的还算愉快。
大家都在同一领域,有共同话题,在没有利益的牵扯下,其乐融融一片。
饭局后,温淮添加着各位的微信。
临走前,她去了趟卫生间,也收到许宥景的消息。
他说:[我到了。]
温淮回了个“好”,打开水龙头洗手,身后走来的女人高跟鞋敲击着地面。
来人正是蒋知湘。
她那一张冰冷美人的脸不见笑意,眼线上扬勾勒的眉眼从温淮的面上扫过,最后冷嗤:
“苏总就念念不忘你这样的?”
第63章 心跳六十三下“不是说我快吗”……
“抱歉蒋总,我不太明白,你口中的苏总是?”
蒋知湘双手环胸,“苏暨。”
温淮点点头,抽出纸巾擦拭着,“苏总曾经帮过我,可惜很多年没联系过了,还望蒋总可以帮我向苏总带句问候。”
蒋知湘眸子微眯。
温淮这一番说辞客套疏离滴水不漏,将她和苏暨的关系撇的干净却又没不承认两人相识,以退为进,看似回答了蒋知湘的话,实际是以柔克刚,巧妙绕过了敏感话题。
本就是她的试探,显然,她对这个结果是很满意的。
蒋知湘冷严的唇角上扬一点弧度,“放心,你的话我一定带到。”
“那如果没别的事。”温淮把纸巾丢进垃圾桶,“我老公还在楼下等我,先走一步。”
“等等。”
清脆的高跟鞋再次响起,这次她和温淮面对面,“有没有想过,换个环境?”
温淮稍稍意外,打量着蒋知湘的表情,猜不透她到底要做什么。
“我查过你的资料,名校毕业,工作经历优秀,经手的几个项目都办的很漂亮,是个聪明的。”
蒋知湘也不绕弯子,直接道:“EF二部缺个总经理,我和苏总的意思,是希望你能来。”
温淮张了张口,手里一沉。
蒋知湘点了点她的手机,“不用这么快答复,想清楚联系我,或者苏总都可以。”
她已经转身,“下次见。”
温淮看向手机里好友通过的申请,返回,锁屏,离开。
夜里起了风,乌压压的厚重云层离地面很近,仿佛下一秒就要压下来。
北城某会所的高级包厢内,灯光璀璨,歌声缭绕,气氛丝毫不受天气影响。
随着酒杯压在桌面,嘈杂的歌声消失,热闹的包厢里瞬间寂静下来,没人敢说话。
坐在中心沙发的男人吐出白烟,将指尖的火星按灭,狭长的眸子看向身边的人,“小隋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隋见闻讪笑着,举起酒杯,“明总开玩笑了,这几天您都在外地出差,今天终于见到您了。”
明震连冷笑着,“小隋总找我有事?”
“没”隋见闻咳了声,“是有的,就是上次那笔钱可能因为工作人员太忙,现在还没到账,我就想问问是不是忘了?”
“没忘。”明震连阴翳的眉眼有寒光闪过,“不给你了,不行?”
“不是明总,为什么?不是说好了我给你提供巅峰内部技术消息,你给我——”
“什么时候说的?”
包厢里,陪伴的女郎全部离开,只剩明震连的几个保镖。
他们不约而同的围过来,守着大门,还有隋见闻身边。
似乎只要他一有动作,瞬间就会被膀大腰圆的保镖制伏。
隋见闻蹙眉:“你什么意思?你想毁约?”
“搞清楚行么,咱们当初说的是你给我有效信息,结果你看看,有几次对的?隋见闻,你怕不是收了许宥景的好处,和他一起耍我呢吧?”
“这您误会了啊
明总,许宥景怎么可能我没有啊,我是被陷害了!都怪许宥景提前布防,还有那个温淮,他们两个狼狈为奸做局。王卢仁那次,如果没有温淮,许宥景是不会插手的。还有乔眠那事,要不是温淮反对第一时间解约,我有把握李启成会站在我这边,帮着我说话。可就是因为那个温淮!对,是她,许宥景追求她,必定会讨好她,自然会顺着她的心意的,明总!”
“温淮?”明震连咀嚼着这个名字,有点印象,“是你老爹手底下那个?”
“对对,就是她,跟了我爸五六年!有她在,她是觉得不会看巅峰出现一点意外的!”
沉默片刻,明震连问:“女的?”
“是!”
低沉的笑声随着雨声敲击地面,在小水坑荡开涟漪,蔓延寒意。
取了毛巾擦手,明震连哭笑不得:“小隋总,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一个女人,动动手指不就结局了,还至于被她掣肘?”
“可可您不知道,许宥景似是正在追求她,我实在不敢——”
明震连耐心耗尽,“怕老虎就调虎离山,这有什么不简单的?”
“过两天我约他出来,剩下的不用我教了吧。这次干得漂亮点,别让我失望。”-
窗外的雨势渐大,似是要把整座北城全部吞噬。
温淮从邮箱里的文件移开目光,看向被雨水染花的玻璃。除了院子里的几处晕染开的光束,便是黑漆漆的树影在晃。
莫名低沉。
舒了口气,温淮将视线重新落在十分钟前焦晓琳发来的文件上,继续工作。
“咚咚。”
两下敲门声响起,许宥景推门进来,“面好了。”
“好,等我一下。”温淮检查着刚输入的数据,眉心不展。
许宥景在她旁边坐下,注意到她的双脚踩在地上,拖鞋摆在两边,没有迟疑的弯腰,将鞋穿上。
温淮察觉到看去,后者道:“地上凉。”
九月的尾巴气温有了下降的趋势,还不到北城供暖的时间,虽有空调暖气,可地板是凉的。
她点头,没说自己喜欢这样,“谢谢。”
他顺势看向她的电脑,“技术二部的项目?”
“嗯。帮焦秘书的忙,她今天生日在外面吃饭没带电脑,小隋总急要。”
许宥景默然,视线扫过右上角的时间。
两分钟过去,温淮没有要结束的意思,他放下手机,“给我吧,你去吃面,一会儿坨了。”
她稍稍意外,“你帮我做?”
许宥景好以整暇地凝视着她,“不信任我?”
“不是,就是觉得不好,毕竟这是我的工作。”
“是焦晓琳的工作。”他纠正,“她都可以假手于人。”
另一只手拿过电脑,许宥景拉着人一起出了书房。
“我在你旁边,哪里不对和我说。”
温淮勾勾唇角,再次道:“谢谢。”
许宥景脚步一慢,想起书房的那句,停下来看她,“这么生疏,还要道谢。”
“礼貌嘛。”
他牵住她的手,“和老公不用这么客气。”
幸好,碗还是热的,两人并坐一边,一个吃面,一个工作。
温淮吃着吃着突然笑起来。
“嗯?”
她将一颗鸡蛋黄咽下,“你怎么放这么多鸡蛋。”
“晚上看你没吃多少,想着多放点。吃吧,蛋白质不会胖。”
“嗯。”
键盘的声音还在继续。
虽说不对的温淮可以纠正,但许宥景正确率百分百,甚至在不用对比数据的情况下便能添上准确的数字,速度也比温淮快不少。
在她碗里还有几根面条时,把电脑推过来,“做好了。”
“你好快。”
没注意某人的眼神变化,温淮隔着碗伸着身子去看。
指尖刚碰到触碰版,从旁而来的手臂把电脑拦截,不让她看。
不等说话,屏幕忽然切换页面,赫然五个大字吸引目光。
“离婚协议书?”
许宥景念着,看向她,扣着她的手腕不由得收紧,“什么意思?”
“是个误会。”
温淮试着把手抽出来,他不让。
“先说。”
她有点委屈,“硌着我了。”
五指松开,许宥景才意识到自己将腕表一起扣着。
白皙的手腕红色一片。
他蹙眉,“抱歉。”
“这是我去酒吧前一晚写的。虽然没看乔女士的‘证据’,但我以为你很生气,所以就想着拟一份协议书。”
许宥景记得。
送她回房间时,还有收拾好的行李箱。
她是认真的。
如果他没动心,如果温淮信了她的鬼话后果不堪设想。
许宥景不禁后怕,同时也庆幸自己当晚连夜开车回来。
“这个电脑在家里不常用,后来我也忘记删了,我现在删。”
刚要动,许宥景已经倾身抱住她。
感受到他的用力,温淮推他的手变成环抱,“怎么了,是在生我的气吗?”
“不是。”许宥景嗅着她颈间的气息,不敢放手,“在生我的气。”
“气我怎么没早点喜欢你。”
被他孩子气的逻辑逗笑,温淮觉得释然。
任由他抱着自己,她也靠在他的肩头,“不用气,说不准平行时空的许宥景暗恋我呢,然后我对你爱答不理?”
他松开人,“我什么时候对你爱答不理了?”
“我没说你,我是说平行时空。”
“那可以。”许宥景只用一秒便接受,“平行时空换我追你。”
温淮笑意难掩,“好呀。”
目光相接,暧昧的气息攀着体温升高。
房间的门一落锁,似乎又意味着黑暗中有什么正在叫嚣。
许宥景一边脱衣服一边吻她,唇瓣追着附着,一刻也不想分离。
望着温淮的眼睛,他痴迷着亲吻、靠近、紧贴。
他始终报以庆幸,他喜欢的人,在很早就喜欢他了。
如果可以,他愿意角色调换,做那个暗恋难受的人。
他不想温淮如此。
所以,许宥景今晚不同往日,掌握每一处让温淮失/神的点,冲击着,犹如窗外的雨,不断拍打着通明如明镜的玻璃,次次不觉得疲惫。
不知多久,温淮实在难受,可某人却没有发泄的意思。
近乎崩溃的边缘,一向收敛的温淮再也控制不住,挥散理性,哑声道:“你怎么”
许宥景缓着动作,故意在跑出来。
尽管自己非常难受,但憋着股坏。
他抵着温淮的肩膀,哈气,就是不继续。
“不是说我快吗。”
他故意不给,拉长战线,让她收回那句话。
温淮思绪被搅乱成一团,眼神迷离地不知道该看哪里。余光瞥见没拉好的窗帘被气流吹动着,露出窗外还在下着的雨。
她看着那一滴滴水珠从窗户上蔓延而下,沿着崎岖的纹路不受控制地改变方向,直至往最深处延伸。
指尖收拢,她也忘了催促,便这样望着一次次从窗户流下的水珠,从攀登到坠往深处,不知多时。
从浴室出来,温淮便一直拧着眉。但屋内灯光昏暗,许宥景没注意到。把她放在床上便回去收拾浴室,十分钟后才注意到她蜷缩在被子里。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他想将人转过来,又怕,悬着手僵着身子,“是我弄疼你了?”
“没。”
温淮的声音很憔悴,她也是出声了才知道。
不关许宥景的事,今晚除了那一次他便没再继续,后面一起洗澡也是循规蹈矩。
可能是中午的外卖太油,油水沉积,现在才想起来发作。
“胃胀气了可能,老想打嗝。”温淮深呼口气,转过身,“现在好多了。”
“去医院吧。”
“真没事,刚刚难受的劲儿过去了,吃点药明早就好了。”
温淮握着他的手臂,央求道:“药箱在书房,你能帮我拿一下吗?”
昏暗里,头顶的气息并不平稳。
扶着她的掌心滚烫,温暖或是心安让温淮眼皮发沉。
“不是逞强?”
“不是。”
许宥景不再磨蹭,“我去拿药。”
吃过后,温淮真的感觉不到难受,靠在许宥景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全身被暖意包裹着,困意袭来。
感受到怀里均匀的呼吸,许宥景紧绷的身子才有了放松的意思。
放在温淮小/腹的手掌在衣料上留下炙热的温度,他不
敢挪,怕她再受凉,只动了动肩膀。
在她额前落下一吻,许宥景轻轻摩擦着腹部,了无困意:
“没事的,明天就好了宝宝。”
“明天就好了。”
一夜无眠。
靠近黎明前,下了整夜的大雨终于渐缓。
温淮醒来时瞥了眼时钟瞬间惊醒。
竟然快十点!
她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和沙发上的许宥景对上眼。
“醒了?”
他放下电脑过来,“请假了,今天去看中医。”
第64章 心跳六十四下心疼
“胃还疼吗?”
温淮摇头。
刚苏醒的困倦被迟到强制开机后,现在还有点懵。
许宥景在床边坐下,伸手理顺她凌乱的发丝,哄道:“让大夫把脉看看,如果能调理的话,买点中药回来煮?”
温淮拧着眉,哀怨道:“我没事,不用看医生。”
“是不想看医生还是不想吃中药?”
心思被戳穿后,温淮面上愁云更深。
许宥景比父亲难缠多了。
他问:“中午那家外卖第一次点?”
她点头,“应该不是外面的问题,Emily吃过很多次都没事。”
此处无声胜有声,许宥景凝视着她没说话。
温淮自知理亏,也放弃挣扎,“那就去看看吧。”
“乖。”许宥景揉揉她的后脑,“洗漱去。”
去医院的路上,温淮坐在副驾回消息。
其中就有焦晓琳的。
被她随便找了个理由糊弄过去。
许宥景:“芃溪骏的事蒋函正在查,虽然还没确切证据,但根据当年顶替他的徐新奇邻居所说,徐新奇家庭条件还行,只是年前父亲被诊出癌症,家里的积蓄都用在化疗,一家子省吃俭用,还欠医院几个月的住院费。邻居们都被借怕了,所以印象深刻。”
“但在徐新奇被判刑前一周,这家人不仅还了钱,还听说家里的孩子和同学炫耀要去迪士尼。”
温淮:“你是说,徐新奇会答应帮他顶罪,是芃溪骏答应给他家人钱?”
许宥景:“嗯。芃溪骏这几年的流水账单来看,每个月都会有一笔资金固定转到同一个账户,账户所属人正是徐新奇妻子的。”
温淮若有所思,“想来明总查到这些就足够了,他不需要证据,光凭这几点线索足以拿捏芃溪骏。”
“不管最终会不会在数据上做手脚,都应该把他的东西还给他。过两天楼下阿姨叫装修师傅上门,我那时把东西交给他也不会觉得突兀。”
“嗯,我陪你去。”
温淮点点头,想起昨天打不通的电话很是发愁,再次拨通。
不曾想,这次只响了两声那边便有男声传来。
“抱歉啊温秘书,我这两天家里孩子生病了请假了,才看到你给我打了电话正准备给您打回去呢,真是不好意思啊。”
“没事没事。”
许宥景错眸看来,看到她在打电话没出声。
五分钟后,电话挂断,温淮一直低头摆弄手机,全然没注意第三次看来的许宥景。
“不晕车?”他忽然道。
温淮“嗯”了声,几秒后才想起他问什么,“现在有点了。”
她锁了手机,靠在椅背上,胃里翻滚的难受。
直到手机弹出消息,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拿起,看到名字后恍然定住。
提交这份文件的人竟然是市场部的萧部长。
无数个想法从脑中冒出来,又被她意义否决。萧部长是公司老人,业务上从没出过错,也是市场部的重要人员。
按理说数据回访是每个部门最基础的工作,但也有人为了偷懒,忽略这一步直接提交都有可能,可萧部长实在不应该。
她一刻也不想等,看了眼即将到达的中医院只能又把心里的想法按捺下去。
等看病的时候表现好点,结束了再说。
于是,一路观察的许宥景看到温淮惊讶、震惊、呆滞、失望,然后重新充满元气。
许宥景:?
将近一个多小时,两人终于从中医院出来,手里还提着满满两纸袋的中药包。
等许宥景把东西放进车里,温淮站在车边,没有要上车的意思。
她笑起来,“那个,可以和你商量个事吗?”
许宥景装腔,单手插兜“嗯”了声。
“我回公司找董晨取一份文件,最多一个小时我就回来,行吗?”
许宥景还没说话就被震动打断,他看了眼手机,是李长樱打来的。
按下免提,他示意温淮一起听。
“奶奶和舅妈们选了几套婚纱,你和小艾什么时候有时间回来看看?还有酒店,你们想要开放式的,还是室内?今晚有没有空,来家里吃饭顺便看看。”
许宥景询问她的意见。
温淮垂着眸在想事情,没看见。
他道:“我现在过去,温淮”
他对上她的眼睛,“等晚上我去接她过来。”
李长樱以为两人不在一起也没多问,挂了电话后,许宥景一扬下巴,“上车,我先送你去公司。”
“那个。”
他一顿,停在车边看她。
可能因为昨夜的大雨,今天天气很好。
正值正午,天空万里无云,只有一颗不断散发光芒的太阳屹立在头顶。
耀白色的光近乎晃眼的程度,刺激着温淮的瞳孔,让她瞧不太清对面的许宥景的神情。
“中午人多,容易被看到。”温淮语速很快,“我自己打车就好了,你先去奶奶家吧。”
她看得被光晃得人嘴型动了下,还没听清他说什么,耳边忽然划过大货车鸣笛的撕裂。
下意识循声望去,看到路口被鸣笛的轿车紧急刹车,才避免了车祸的发生。
松了口气,温淮才看向对面的人。
许宥景没什么表情,“结束了我来接?”
温淮想着一来一回麻烦的紧,快的话说不准不用一个小时就能结束,不想他屁股还没坐热又来接她,索性道:“还是我打车吧。”
空气里沉默一瞬,她听到他说:“行。”
两辆车子分别驶离两个方向。
开出去没多久,许宥景接到蒋函的电话:“许总。”
他凛然,“说。”
那头的蒋函稍有迟疑。
倒不是没听过许宥景如此语气,只是和温淮在一起后态度都温顺不少。陡然听到熟悉的语气,还真是不太适应。
两人这是,吵架了?
没敢多想,他说明来意,“唐连峰今天上午恢复出院,是警车亲自来接的,不过听说是抬着上车的。”
在路口停下,许宥景不耐地扫过红灯的秒数,记起唐连峰是谁。
修长的手指转动着婚戒,“怎么。”
“他全身骨折住院后一直靠轮椅行走,听说昨晚起夜没够着轮椅摔下床,□□破裂,以后怕是很难有反应了。”
“”
没听到声音,蒋函看了眼屏幕,确定没挂断,试探叫了声,“许总,您还在吗?”
听筒里传来几声鸣笛,随后是引擎发动的声音,随后才是许宥景的声音。
他说:“你在满香阁订”
话音戛然而止。
许宥景想起五分钟前,她说不要他来接,让他们午饭不用等她,自己在公司解决。
他油门踩到底,淡漠的声音也阻挡不住冷意,“算了,你忙你的,挂了。”-
在距离五条到达中山路的南山路路口发生连环车祸,温淮所乘坐的汽车被堵在路上,十分钟才往前挪动一寸。
看着马上就要到午休时间,温淮提前支付车前开门下车,疾步往公司走去。
半路,她收到董晨的电话,对面的人见状道:“大中午的,温姐你走着来的啊?你不是身体不舒服请假了吗,你这样能吃得消吗?我去接你。”
“不用,遇到车祸了,等我到下个路口再打车也是一样的。”她穿过红绿灯,跑得太急有些岔气,“还有十分钟就午休了,你要不先去市场部找一下萧部长,帮我拖一下。”
半小时前,董晨听说萧部长中午要出发到各分辖区考察,三天不回公司。后天就是周五,要按各区销量重新制定生产计划,根本来不及,所以温淮必须赶在午休前找到他。
“好,我现在已经进电梯了,信号可能不太好哈。”
“嗯。”
温淮在路边拦车,奈何几辆计程车都因车祸挡在对面,无法到这边来,只能眼睁睁错过。
手机那边传来董晨和另一人的声音:
董晨道:“萧部长呢?”
那人答:“去隋总办公室了,刚走。”
董晨道谢后重新往电梯走,奈何没有一台在等他。
拉开安全通道的门,他一步三个台阶还不忘和温淮报备:“我现在上楼去隋总办公室,温姐你打到车了吗?”
温淮看向正在排单的屏幕,眉心拧在一起,“还没。”
“不着急,等我问他也是一样的。其实你今天不用亲自来,我能处理好的。”
温淮刷新的手指慢下来。
如果不是昨晚胃疼,许宥景也不会因为担心请假去看中医。
在车里。她得知东南区负责人所说的增长量只到达半分之二十五时,第一个想法就是知道是谁提交的数据报表。在得知是萧部长后,温淮巴不得立马站在他面前,弄清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如果公司相信这份报表,在原来的基础上调预算数量和金额,几亿的流水马上就会走合法程序打到东南部的账户。
此方法万无一失获利后,修改数据的人故技重施不知会有多少数额的钱财损失。
只怕隋董知道会又气又恨。
所以温淮也顾不了那么多,只想和萧部长问个明白。
一辆计程车在温淮面前停下,她拉门上车报出地址,手机里的脚步声也愈来愈慢,传出电流声。
不一会儿,电话显示中断。
温淮打字说自己马上到,董晨的视频邀请重新进来。
她接通,看到董晨出汗的脸。
“太累了,这四十层原来这么高哈哈哈不过没关系,我走到三十六,马上就到了。”
温淮不忍,“辛苦你了董晨。”
“害,小事。”他把镜头对准楼层数字,“看,三十七——”
“这次去各区小心点。”
“我知道的,隋总。”
董晨停下来,和镜头那边的温淮四目相对。
他们都听出来声音属于隋见闻和萧启的。
董晨做了个“嘘”的手势,温淮点头,把自己的麦克风关掉,录屏。
镜头里,董晨猫着腰往上走,直到楼层数字显示三十九才停下。
“你也是公司老人,怎么办不用我多唠叨。不过这次东南区上报的销量太大,你也不怕被人发现。”
萧启憨厚的语气里带着笑,“主要是这次各地销量可观,只可惜东二区的两个实在冥顽不灵,不然数额一定再创新高!”
画面一晃,董晨险些没拿稳手机,幸好及时接住。
他大气都不敢出,索性直接在台阶上坐下。
“行了,时间差不多你也该走了,我等你好消息。”
“保证完成任务!”萧启嘿嘿一笑,“隋董。”
两道笑声得意洋洋,在空荡的安全通道回荡,落在温淮耳中却让她觉得手脚冰凉。
双腿上的手紧握成拳,青筋爬满的手背宛如几条吐着信子的毒蛇,将她捆地胸口喘不上气。
他隋见闻怎么敢?
隋董还在医院,他怎么敢!
随着厚重的安全通道大门被拉开又关闭,脚步声离开,董晨也松了口气。
他正要跟温淮说话,只听头顶传来隋见闻的嗓音:“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去查温淮哪天回来么。”
焦晓琳道:“查到了隋总,温秘书说明天正常上班。”
董晨在那边一动都不敢动,盯着温淮,满脸问号。
温淮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冲他摇头。
“那去联系明总,说明天行动,这事不宜拖太久。”隋见闻道,“确定那份文件是温淮做的是吧?”
“确定,是我昨晚九点多发给温秘书的。听说他们饭局七点多结束,两个小时又是暴雨,她肯定在家做的。”
“行,明天按计划进行,我不信这次还有许宥景这个程咬金半路杀出来坏我好事!”
“可是隋总,我们之前不是要拉拢温秘书吗,这才突然——”
“抱歉隋总,是我多嘴了。”
董晨忽然起身,轻跨上台阶走到三十九层的安全大门前试了下。见能打开,毫不犹豫地拉开。
不等温淮说话,他倏地把门合上,望楼上走,大声道:“中午人就是多啊,等个电梯都费劲。还是楼梯好,没人还情景,宝宝,你知道我有多想你——”
董晨呆滞地和隋见闻还有焦晓琳对视,举着手机的手臂僵在半空。
他先发制人:“隋总,焦秘书?你们大中午也没坐上电梯吗?”
他又冲手机那边道:“宝宝,我等会儿打给你,遇到领导了。”
“等等。”隋见闻走过来,伸手,“你刚刚是不是在录像?”
“啊?录啥像,我跟我对象视频呢。”
对面的温淮将扎起的头发解开,全部弄到连前挡住,额头抵在副驾的座椅上,摆出一副刚睡醒的模样。
手机被隋见闻抢走,他只看了一眼便迅速把手机还回去,蹙眉,“你对象刚醒啊。”
“哈哈哈,是啊。”董晨挠头,“她在宿舍呢,今上午没课。”
“大中午你在这层干嘛?”
“按电梯的人没按我的楼层,我就在这层下了,结果半天等不到电梯,就干脆想着直接走楼梯得了,还能消食儿。”
“行行。”隋见闻气笑了,想说什么又憋回去,走到门口又忍不住道,“你今年快二十八了吧?”
“哪有隋总,您记错了,我今年才二十五呢。”
“算了,你开心就好。”末了,视线扫过焦晓琳,“和后勤说,六个电梯人流量大的时候不够用,多整几个,我掏钱。”
焦晓琳心有余悸,“好的。”
两人离开,董晨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
他不敢停留,大跨步迈上台阶,在四十二层推门出来,找了个没人的会议室。
“温姐,视频我等会发给你,如果明天隋总他们——”
“不用了,我也录了。”
“那你”触及对面失神的瞳孔,董晨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现在不是问的时候,转移话题,“你是不是快到公司了?我下去接你吧。”
“我不去公司了。”
温淮现在说不出是什么心情,她站定在宽阔的街道上,眼前繁华热闹,只有她是被割裂的。
她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今天麻烦你了董晨,等我下次请你吃饭,我先挂了。”
“温姐——”
电话挂断,董晨回到相册找到自己录制的音频。
虽然他是从一半开始录的,但好在录到重要的,尤其还有最后两人站在楼梯间的同框画面。
想了想,他又切换到聊天页面,把视频发给许宥景,又说明前因后果。
最后才给温淮打字:[温姐,你放心,我手里也有证据,如果真发生什么,我一定站在你这边!]
温淮收到消息时正坐在前往老宅的车上,她正盯着和隋岑山的聊天记录出神。
几天前,他们还有过联系。
隋见闻记得她的生日,祝
她生日快乐。
两个人闲聊着近况,气氛和往日面对面时没什么两样。
最后,隋见闻还不忘嘱咐,让她别太辛苦,公司需要她。
望着最后五个字,温淮没有血色的唇角浮上自嘲的笑意。
隋见闻对她帮助良多,是她在这条路上迷茫之际遇到的良师益友。他对她倾囊相授、从不吝啬,温淮心怀感恩,从没想过做对巅峰不利的事,更从没想过离开。
但现在,她不禁又加重了那个念头。
她要辞职。
她不想干了。
最初走上这条路,她是被动的,直到实习霸凌,让她迷茫,不知道要不要继续。
隋岑山的出现,让她又充满希望和干劲儿,埋头走了这么多年。
她以为,她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直到今天她才顿悟,她以为的为了巅峰好,在隋见闻眼里就是阻碍他挣钱的绊脚石,一文不值。
所以他才多次设法,想让她走。
现在的巅峰,没有了良师,没有了昔日的熟悉,氛围也让她陌生。
人也是。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她就是这么没出息。
她累了。
胃里的绞痛和晕眩让她不得不抬起头,看向窗外。
那样好的天气不知何时被乌云掩盖,萧瑟的马路两边一片寂凉,了无生息。
或许,她真的如梅霖说的那样,性格软弱,天生不是领导者,只配做别人手下的牵线木偶。
甚至现在,她连木偶都不想做了。
就这样吧。
明天就辞职。
她打开相册,将录屏重新检查好后才暗灭手机。
不过在走之前,她还有件事要做-
到达老宅,李长樱和许宥景在门口等着。
见温淮来了迎过去,李长樱喜笑颜开,“怎么不让阿景去接呀,心疼了?”
温淮看向她身后的男人,不知怎么,他明明看着她,她却觉得开心不起来。
不想把刚才的坏情绪带给他们,她没直接回答,揽着李长樱往里面走,“奶奶你们吃饭了吗?”
“害羞了?怎么不回答奶奶的问题哦。”
“奶奶”
落后她们的许宥景没动,直到温淮挽着人离开,他才收回盯在她脸上的视线。
他垂下眼帘,一袭黑衣站在阴影处。
她来之前,哭过了。
第65章 心跳六十五下接她回家
夜色正浓,被墨渲染的天空还剩几处深蓝色的空缺没有被填补,远远看去,像是破洞不堪、随时会被风吹散的薄纸。
一辆比夜色更深的迈巴赫S900从庭院驶出,往更繁华的夜景中驶去。
车内沉寂,温淮陷在座椅靠背里,凝视着窗外疾驰而过的景色,神情厌厌。
深呼口气,她调整姿势,看向主驾的人。
今天他们之间的氛围从在中医院分道扬镳就变得微妙,一直持续到下午在老宅吃完饭,选完场地和婚礼相关仍没有得到缓和。
或许说,是温淮自己在和自己闹别扭。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是可以和他说清缘由的事,到出口却幻化成空气,只剩沉默。
温淮自认为这么多年在巅峰兢兢业业,虽当初不得不进入这行,但现在她是真心热爱这份工作,并视为引以为傲的事业。
现在告诉她,她的骄傲不值一提,她的努力一直阻碍某些人的利益,她可以依赖的港湾其实是随时可以丢下她的刽子手
她仿佛失去所有的力气,被困在浓雾里,迷失方向。
不想叹气,不想把不好的情绪带来给他,所以她没说前因,只道后果:“我想辞职。”
静谧的车内被温柔话语打破,许宥景搭着方向盘的手指动了动。
“我让蒋函安排。”
“不用麻烦他,明天我去一趟,自己弄吧。”
车子停在路口,柏树落下的阴影将他们笼罩,连带着气氛一同压低。
红灯倒计时结束,许宥景起步。
“这个点熬不了药,今晚先不喝了,明天开始,我监督你。”
温淮还忘了这茬,没挣扎,“我知道了。”
许宥景在反光镜里看她,“白天不是还好好的?”
温淮一顿,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她在中医院的表现。
是呀,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那些,也没有现在这么想要逃离。
垂下眼,她呢喃着:“现在是晚上。”
不一样。
许宥景收回视线,沉色的眸子压着气,恨不得现在就把隋见闻从副总的位子上踹下去。
把脸别开,他重新看路,“前面有一家甜品店,听说味道不错,要不要尝尝看?”
温淮想念起晚上在老宅只吃了半口就被某人拿走的芋泥冰沙,来了兴头,“好呀。”
调转反向盘,许宥景戳破她的小心思,“冰的就别想了,你吃不了。”
温淮:“”
甜品店坐落在纬五路最繁华的地段,店面简约大气,玻璃橱窗的两侧被繁花点缀,花枝往上延伸,肆意生长的趋势并没有因为美观修剪,任由它们缠绕着店名,就仿佛从草地花丛中显现出来的字。
[SnoozePetal]
“打盹儿的花瓣?”
翻译过后,温淮觉得有意思。
许宥景牵过她的手,“小心台阶。”
“嗯。”
温淮回握着,悄悄用力了些。
感受到的许宥景并没说什么,任由她需要自己,给她空间。
店里的甜品款式都很新颖,卖相和品类皆是上乘。温淮选了几个想吃的,在结账前,最后看了眼橱窗里的蓝蓝薄荷冰,在许宥景看来时很快收回视线,把手给他。
“您好女士,这些需要结账是吗?”
温淮道:“对的。”
许宥景:“麻烦再加一份蓝色的刨冰。”
温淮停顿,“不是说不能吃冰吗。”
“药明天才喝,今天可以吃几口。”
许宥景付款结账,“省得你惦记吃了半口的芋泥冰沙。”
接过袋子,他伸手,“走吧。”
“嗯。”
掌心相和,温淮的手往后一错,只抓着他的小拇指和无名指。
许宥景低头看去,勾勾唇,由她握着
蓝蓝薄荷冰温淮没吃几口,等许宥景洗完澡出来,看到还保持原样的刨冰随口道:“不好吃?”
“挺好吃的。”她把勺子递过去,“你尝尝。”
男人擦拭着头发的动作停下,站着却没有要拿的意思。
意味明显。
温淮用勺子剜了口送过去,他含在嘴里,冰的他蹙起眉。
“好吃吗?”
“嗯。”
她笑:“你的表情不像好吃的模样。”
“太冰了。”
许宥景的头发已经半干,可他只围了条浴巾还没来得及收拾,“我去洗漱,你少吃点,胃再难受。”
“好。”
等人离开,温淮果然放下勺子,把刨冰放在冰箱。
中医把完脉说的话她都听进去了,也明白寒凉会刺激肠胃和加重鼻炎。她也不是贪吃的人,今晚就是想吃点甜的。
一边的手机响起,她看到消息,心彻底凉了半截。
回复了谢谢,温淮靠坐在软椅。
她本打算亲自去一趟东南区确定这份销售数额是否准确,但明天之后,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了。
把视频和这些证据当着李启
成的面说出来,或许他会管吧。
她想给隋岑山发个消息,几次编辑都被删除,索性闭眼假寐,强迫自己不再去管。
不知多久,卫生间的门打开,许宥景从里面出来,“去洗澡吗?”
“好。”
温淮走出去两步,身后的人道:“不拿换洗衣服?”
她这才想起来,“我忘了。”
许宥景:“你先洗,我去拿。”
他走到衣帽间,“穿我的吗?”
耳根一热,温淮淡淡的:“好。”
把衣服和浴巾放好,他想起来,“壁橱冰箱的面膜不好用?”
“什么面膜?壁橱冰箱?”
许宥景的手在一面墙上一划,严丝合缝的墙面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琳琅满目的护肤品。
温淮哑然。
她都是把面膜放在家用冰箱里,用的时候再去拿。
许宥景把门关上,牵过她的手重复刚刚的动作,冰箱门再次打开。
“好玩吧。”松开前忍不住捏捏她的脸颊,“我没仔细看,如果有过期的挑出来。”
“好。”
临走前,许宥景打量着她有些木讷的神情放不下心。
想问她今天还听到什么,明天有什么打算,到头来却双手环胸,倚靠在门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察觉到视线,温淮脱衣服的手又放下去,“怎么了?”
他直言:“想和你一起洗。”
白昼明亮的灯光下,他瞧见温淮的双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粉红,知道这招好用,于是抬脚靠近。
“你不是洗过了吗。”
“陪你。”
高大的男人遮挡住她头顶的光,属于许宥景的气息还有熟悉的沐浴露香味闯进鼻腔。
他俯身,鼻息落在她的脸侧。
下意识闭上眼睛,半晌却没有动静。
一声轻笑触碰着脸颊,温淮抬眼,对上含笑的眸子。意识到他在逗她,淡粉的双颊因为羞意彻底红透。
赌气般,她抱起衣物往里走,“请你出去,我要洗澡了!”
“这么小气的。”
搭上门把手,许宥景听着里面的水声,最后确认,“真不要我陪你?”
“不要!”
淡薄的眉眼被笑意侵占,他挽唇:“知道了。”
从浴室出来,许宥景打电话给蒋函,“通知各位董事,明天上午九点,许氏会议室,我要看到他们。”
蒋函算着时间,“但您和东阳的明总约的见面时间是九点半,两者冲突,是否要取消和明总的见面?”
“不用,先处理隋见闻。”
“好的。”-
翌日,温淮起了个大早。
在电梯口就闻到浓郁刺鼻的中药味,她想跑已经来不及。
萍姨正要上来叫她起床,没想在拐角撞见,“小艾醒啦,正好我刚煮好第三锅的中药,快来趁热喝。”
“萍姨,阿景呢?”
“接了个电话上楼了,好像是工作上的事,你先吃。”
“好。”
惦记着事,温淮早饭没吃多少,但那碗中药的分量是一分不少。
她心里发苦,“萍姨,这次怎么这么多?”
“这还多呢,三锅才熬出来这么一点。”
“”
“王大夫可有名呢,你看你前段时间鼻炎是不是好多了?”
温淮点头。
萍姨被她那小可怜样儿逗笑,揉揉她的脸,安抚道:“喝吧,宥景早上四点起来盯着煮的。这些酸梅蜜饯也是他挨个尝过,觉得味冲才买来备着,就怕冲不散中药的苦味儿。”
“谢谢萍姨。”
温淮中药喝完许宥景才从楼上下来。
“喝完了?”
“嗯。”
“苦吗?”
“你要不要尝尝?”
温淮把碗里剩了一点的送过去。
清晨的光线带着朝露的清新,随着面前人的靠近,温淮的视线落在他今天的西装。
他今天没戴胸针,白色衬衣搭配同色系的深色领带,加宽的戗驳领领口肃清冷寂,和深沉的色调搭配,显得格外严肃正式。
不等温淮问他今天是不是要见重要的人,许宥景抬手按在她的椅背。
她举着碗的手腕被修长的手指扶住,温淮注意到骨感之上袖口的扣子。
还没看清,他已经倾身,在她的唇瓣落下一吻。
直冲鼻腔的辛苦味,呛的许宥景蹙眉。
不过在她看来前,已然恢复正常。
她在等着他的答案。
许宥景:“一点不苦。”
温淮:“”
在旁边坐好,他主动汇报行程,“今天不能和你去公司了,许氏召开董事会,有高级职员的人事变动,我得在场。”
温淮没想其他,“好。”
许宥景捻了颗梅饼送到她唇边,“如果中午之前能结束,我去接你还是司机送你?”
咬开梅肉,酸甜很快在齿间蔓延。
温淮道:“老公,你来接我吧。”
许宥景抽纸巾的手慢了一拍,看向她。
视线交织,他明白她的意思,压抑了清早的情绪得到舒缓,许宥景勾着她的手指,让她像昨晚那样,握着小指。
“好。”-
温淮今天开她的那辆奥迪去公司,在车库和许宥景的劳斯莱斯相遇,他们车头相对,但是错开。
车窗同时降下,许宥景嘱咐的话变成,“一切顺利。”
温淮挽唇,点头,“你也是。”
“走吧。”
车窗升起,一黑一白两辆车交错而过,驶向相反的方向。
去巅峰的路上,温淮什么都没想,专心致志的开车。
直到车子停在熟悉的车位,她才有了真正要离开的实感。深呼口气,她看向中控台轻微晃动的青色风铃。
指尖一碰,碎苹果相互碰撞,发出清悦而短暂的声响。
温淮拿着文件和包包下车,裁剪修身的黑色西装裤裙利落干练,留下的黑色剪影很快消失在通道尽头。
进入CBD大楼,和往常一样,刷卡上楼。
和同事打过招呼,温淮坐在工位,看了眼时间。
还有十分钟九点。
不知道隋见闻准备几点开展计划,温淮没去管他,专心将手头的工作收尾、整理、归纳,以备工作交接时能缩短时间。
董晨内心焦急,终于找到空荡和她通风报信,“我刚从楼下上来,听同事们说,小隋总让焦晓琳准备九点半的会议室。”
“温姐,他是不是要针对你了?你打算怎么办啊?”
温淮从文档最后一行字上收回视线,保存点叉后又点开下一份。
见她如此云淡风轻,董晨笑起来,“是不是有应对办法了?还是许总会帮你?对了,今天怎么没见许总。”
“总部有董事会,他要出席。”
“哦。”董晨回过味,“不对啊,那他不在谁护着你啊?”
他纳闷。
明明昨天都把视频发给许宥景了,怎么还会这样,他打算让温淮一个人处理吗?
“蒋特助也不在,许总什么意思啊?你们要离婚吗?”
温淮不理解他的逻辑,笑出声,“不会离婚的,我没告诉他,我打算自己解决。”
后面这句无疑给董晨下了定心剂,他问:“你果然有应对的办法,什么呀?”
温淮启唇,被右手边的内线电话打断。
接通前,她对董晨正色道:“谢谢你董晨。”
会议室内,主位的李启成和隋见闻各坐一边,左右手是各部门经理或是部长,总之很多人。
温淮没去看,也看得看。
他们就前晚温淮所做的数据提出怀疑,在隋见闻准备好的所有“证据”里,对她未来是否留在巅峰做出审判。
她坐在最末尾,低着头,把玩着手指上的素戒,思绪游荡。
直到指腹下的凹凸不平,让她将注意力转移到素戒的内环,这才发现上面刻着一圈小巧精致的字母。
[Bebrave]
勇敢点。
他送她戒指的时候还不喜欢她——
是嫌她胆子小了吗。
回想起那段时间的克制疏离,站在许宥景的视角,她确实像是怕他的模样。
也不怪他会印上这样一句话。
温淮无意识上扬的唇角让隋见闻注意到她。他打断在座的讨论,矛盾指向温淮。
“温淮你笑什么?你知道我们这次会议是为谁举办,你是觉得这是过家家?你还有没有把你的工作当回事!”
“我爸信任你,才把公司重要文件的密钥交给你,你竟然胆大包天,借着审核数据的名义篡改数据原文件,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充满怒火和怨怼的语气掷地有声,砸向在座的各位,更冲着温淮。
会议室里,就连呼吸都清晰可闻,没人帮她说话。
犹如那
天一般。
李启成干笑着缓和:“隋总,你先坐下,咱们从长计议。温秘书的成绩有目共睹,你不能因为那个时间段温秘书的账号进入过,就断定她是——”
隋见闻冷笑,“李总这样说,是和温秘书一个战线了?”
李启成苦笑,“我是不想让大家有误会,寒了温秘书的心呐。”
隋见闻手一台,“晓琳,把你和温秘书的聊天截图放出来给李总和各位看看。”
“是。”
焦晓琳可能都不敢看温淮的方向,起身要到电脑旁,余光瞥见尾座的人站起身,她停下来没敢往前。
温淮将戒指从新套上无名指便站起来,她没有看任何一个,只是走到投影仪旁边的电脑,将手机和它连接后,一段视频出现在众人面前。
“温淮,你现在有什么资格用播放器。晓琳,赶紧让她坐下。”
焦晓琳往前一步,隋见闻的声音响起,不过不是从他本人嘴里,而是会议室内的扩音器中。
“这次东南区上报的销量太大,你手脚干净点,别让公司里的人看出破绽,分成少不了你的。”
“”
音频还在继续,在座的面面相觑,惊诧和议论逐渐漫过音频。
温淮将工牌归纳好,放在桌上,“你们继续,我辞职。”
说完,头也不回地绕过长桌离开。
“等一下!”
李启成推开椅子,不知该问谁。视频和音频摆在那里,一目了然。
“温淮,我们坐下来好好聊聊。”
“还聊你他爹的!”隋见闻阴沉着一张脸站起身,推开阻拦的王华田,冲过去就要动手,“温淮,你/妈的!你想死是不是!”
旁观的人见要来真的,忙不迭起身去拦,五个人才把隋见闻挡在这边。
会议室里乱成一团,只有温淮冷眼旁观。
她望着那张近乎疯狂的脸,语气平静到令人窒息:“你做这些的时候,有想过隋董吗。”
“去你/妈的,就你想过!就你他/妈的圣母,没爹没妈就勾搭上我爹,我艹你——”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数十名保安和警察一拥而进。他们将挣扎中的隋见闻拷上手铐,出示逮捕令。
“隋见闻,你涉嫌转移公司财产、窃取公司机密、挪用公款、收受贿赂等犯罪行为,我们依法对你进行逮捕。”
背景音的嘈杂声里,温淮站在那里,浑身都在发抖。
直到心口漏了一拍,像是有所感应似的,她恍然抬头,看到门外的许宥景。
他负手而立,走廊的光被他挡在身后。
一如在巅峰替他解围那次,像个勇士一般,足以在她脆弱的时划破雾霾屏障,孑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的轮廓逐渐清明。
因为,他正在走向她。
令她着迷的一切,如俊美的神邸,只要出现,便是让人心安。
还是早晨见过的那身,和她同样色系,类似款式的西装。
他们又在提前没知会的情况下穿上“情侣装”。
但这次,她不用因为避讳,换上备用套装,来以此区分他们没有关系。
他们不仅有关系,还是合法夫妻。
他更是她年少时唯一爱慕的少年。
如当下,如未来。
她想不到任何理由,会停止这份爱意。
温淮朝他走过去。
越过不相干的人群,站在他面前。
“你怎么来了?”她的嗓音里,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
许宥景没看身后那场闹剧,只确认她的安全后,示意蒋函处理一切。
把手递给她,“我来接你回家。”
第66章 心跳六十六下壁纸
回去的路上,温淮后知后觉。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昨天。”
他说出一个准确时间,“应该是你离开公司后,我收到董晨发来的视频。”
温淮还以为能瞒住他,当他今天出现在巅峰只是和警方来逮捕隋见闻的。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那你怎么不问我。”
“我知道你有打算。”
温淮叹气,并没有因为这份信任而愉悦多少。
“但我的打算就是辞职,是不是还挺憋屈的?”
“如果是把视频甩到隋见闻脸上,把贪污东南区数额的证据公之于众,怎么会是憋屈。”
她再次诧然,“你怎么知道”东南区销售额的数据对比是我做的?
“蒋函一直在。”他这才坦白,“他只有我走了,隋见闻才能有所行动。”
怪不得警察来得如此及时。
怪不得,他会一起出现。
想起隋见闻说的话,她问:“你没有去见明震连吗?”
“见了。他以隋见闻谋取利益的证据为饵,要我在峰会弃权,我答应了。”
“你答应了?”
“嗯。”许宥景憋着坏,“但倒是代表巅峰参加的是李启成,他怎么选,我管不了。”
温淮忍俊不禁,“明震连知道得气死了。”
“但他这么做不怕小隋隋见闻知道会鱼死网破吗。他做的那些事可不是关两天,找律师就能出来的。”
光是东南区的利益数额调查清楚,少说半年都得待在里面。
“明震连狡猾,给的只是隋见闻在项目上动的一点手脚。本来是无足轻重,但你撞见他亲口承认,还发现了数据存在差距,这些交给警方,也会牵扯到明震连。”
“峰会在即,又被调查,他分身乏术。”许宥景想起来,“顺便把他和芃溪骏见面的视频一把交给警方,程警官说他们早就盯上芃溪骏了。”
没想到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进行,温淮看向逐渐落后于自己熟悉的场景,她还是第一次在应该工作的时间出现回家的路上,心情很奇妙。
“现在就等调查结果了。”
“嗯。”
车内一时安静,温淮的手机震动个不停。
她报备自己的情况后便调了静音,放在中控台。
许宥景车速不快,侧目道:“想好了?”
没有前言和后语,温淮却听懂了。
她点了头,送出口气,“其实我大学报选的是师范大学,想着毕了业,考个编,说不准可以去一中,和我爸一个学校。”
“两个温老师么。”许宥景想象了下,“似乎也不错。”
温淮笑起来。
不知是不是荷尔蒙作祟,她觉得许宥景这么喊很好听。
“我高中有个同学现在就在高中当老师,学姐婚礼我遇到她了。她拉着我的第一句,你猜说的什么?”
许宥景默了一瞬,语气浮夸,“幸好你没当老师。”
她再次惊讶,“你又知道!”
“如果你遇到的是设计师或者舞蹈老师,他们一定也会说同样的话。每个职业都不容易,但也只有自己才知道其中的委屈和艰难。”
温淮看向他,觉得他话里有话,也没注意车子前往哪里。
“工作只是维持生计的工具,固然重要。可它再重要,也比不上你的开心。既然工作不开心就不做了,在家好好休息,把脾胃和鼻炎调理好。等一段时间过去,你休息够了,想去哪里,做什么,都依你。”
车子熄火,许宥景握着她的手,把严肃的话说的轻松,“下次遇到隋见闻的这样的,直接抽他嘴巴,不用顾忌隋董。”
温淮真被他逗笑了:“这是什么,□□吗?”
他摇头,垂眸浅笑。
辞职也好,这样他们的婚姻不用再对人可以隐瞒。
一路上,许宥景没问她接下来的打算,总之,无论她选哪条路,都不至于是死路。
好在,他有足够的金钱和权利,为她托底。
想考教资考编他就帮她买资料,想回公司他就车接车送,或者不想干了,国内旅游或者是去国外,他都陪着。
只要他在身边,她就永远都不是一个人承受这些。
牵着她的手指绕过来,摩擦着她指尖的戒指,“是让我们阿淮开心的小秘诀。”
车内受限的空
间静谧平和,耳根回荡着低磁的嗓音,格外动听。
温淮垂眸。
车外的灯光晃得她的眼睛有些睁不开。
“走吧,上楼。”许宥景在她的耳朵上捏了捏,“可以点菜了许太太。”
温淮这才注意到,他们原来停在雪江阁的负一层车库。
他解释:“想在这些房子里,都留下你的痕迹。”
不等温淮说话,许宥景特意补充:“我说的是生活痕迹。”
温淮:“”-
温淮上次来还是半年前。
她被人泼了一身油漆,管家送来后她一个人进屋,迷茫又困难的找到卫生间。
也怕给许宥景带来麻烦,整个人局促又狼狈。
再次抵达,温淮站在玄关,将这套公寓尽收眼底。
装修风格和方向都和别墅相差无几,第二次来,温淮也觉得这里陌生。
她还是更熟悉别墅。
“喝奶茶吗?”
许宥景在冰箱前问她。
“有吗?”
“有。”
她走过去,才发现开放式的厨房一应俱全,就连双开门冰箱里也是食材丰富。
许宥景把冰奶茶从隔间里拿出来,没直接给她,而是放在一边。
“凉,现在喝中药了,不能喝。”
温淮妥协:“那有不冰的吗?”
“有。”
“我喝那个就行——”
她看到许宥景从保温箱里拿出的药,一愣。
许宥景见状把药拿远了些,“别担心,我不是说这个。”
拿了杯子倒了一半清水给她。
“药等会儿熬,吃完饭正好喝。”
温淮叹气,“谁说辞职后只有空荡荡的钱包和大把的时间,明明还有苦兮兮的中药。”
她控诉,“这次的味道比前两次的都苦,特别难喝。”
“良药苦口。”他还是那句话,但想起早上的那股味儿,确实心有余悸。
他找到准备好干果蜜饯,“想在这里住还是回别墅?”
“别墅吧。”
“好,那去坐一会儿,我把药煎上。”
温淮没走,他看来,“想好中午吃什么了?”
“没有。”她不饿,“什么都行。”
“煮面?”
“好呀。”
把中药倒进砂锅,许宥景记着时间,“萍姨的女儿一家从外地回来,我让她这几天不用来了。她离开前惦记着中药,我就让她送到离公司近的公寓来,不耽误你中午的药。”
这次的药分三次煎煮,一天两次,下午五点前必须喝完,不然会损失药性。
温淮点点头,“快国庆了。”
“我们要不要出去玩?”
“可以呀,去哪里?”
“你想想?”
“好。”
没忘记婚礼的事都是李长樱在忙,温淮道:“明天晚上去奶奶家吃饭吧,是我先去还是晚上和你一起?”
“你先去,省得在家无聊。”
“好。”
话落,许宥景的手机响起。
他手里还沾着水,不方便,温淮去拿。
看到备注直接接了,“奶奶。”
把手机开了免提,她放在两人中间的吧台。
李长樱没意外怎么是温淮接的。
董事会任命和消息传得飞快,几乎是罢免隋见闻职位的消息和他被逮捕的消息同步更新,李长樱自然清楚公司都发生了什么。
“你们婚礼想年前还是年后办?年前的黄道吉日我看了,十月底和十一月中有三个日子,年后的日子就很多。”
“年前吧。”许宥景这次没先问温淮,直接做了决定,“年后不方便。”
那边一顿:“怎么你自己说,小艾还没说话呢。”
温淮道:“奶奶,我也是这样想的。”
“好,那就年前。”
李长樱又和他们确定好婚礼事宜,让他们抽空去把婚纱照拍了。又嘱咐天气渐冷,别着凉才挂断电话。
温淮低着头,自然知道许宥景为什么把婚礼定在年前。
因为年后二月一号就是父亲的冥诞。
许宥景竟然知道。
想起父亲,她鼻尖发酸。
挂断的手机屏幕恢复到锁屏界面,温淮本收回视线又被吸引,重新看向那团黑漆漆。
她之前就想问,这是什么。
现在才问。
许宥景看来,“有次送你回家,郗冠打电话给我,你接的。”
温淮记得,“和这张图有什么关系?”
“这就是接电话的时候,误触了相机拍到的。”
把完整的照片调出来,温淮才彻底看清。
原图就是黑漆漆,右上角还是晕染开的霓虹灯光,确实像是在昏暗的环境里误触所拍。
但她没印象了。
“你什么时候设的?”
“忘了。”反正是他动心的时候。
“你怎么用这张当壁纸?”明明有那么多照片的。
“因为是你拍的,用别的会被发现。”
温淮调侃的话没说出来。
她原本以为许宥景喜欢这样深色系的风格,但发现是她想浅了。
许宥景这时碍于身处的工作环境,退而求其次。
她哄着:“上次拍的日落你还留着吗?用那张好不好?”
“嗯,你换吧。”
锅里的水正在沸腾,许宥景把面放进去。
温淮输入密码解锁,没看别的,直接点开相册,才发现相册里一共只有三张照片。
一张是刚刚看过的,另外两张便是那天的夕阳和他们的合照。
三张照片,都是她拍的。
温淮把夕阳的照片设成壁纸,又把合照传给自己的手机,设成锁屏壁纸。
她想着给许宥景一个惊喜,便特意把换好的屏幕往前推了推。
许宥景见状看来,黑了脸。
“你让我看之学哥哥给你打电话?”
第67章 心跳六十七下哄人
温淮:?
什么之学哥哥?
他冷着脸把手机转过来,一双眼睛哀怨到像是受了极大委屈。
温淮顺着看去,这才看到来电页面。
备注还只是“之学哥”,哪来的“之学哥哥”?
也顾不上安慰他,拿了手机去客厅接。
“喂,之学哥。”
“欸——”
许宥景正预说话,温淮已经拿着手机走远,他能听到声音,但听不清在说什么。
望着背对着自己的身影,他头一次觉得房子大也不是什么好事。
偷听都听不到。
用半分钟把自己哄好,许宥景掀开锅盖搅动着面条,拿过鸡蛋就往里加。
落地窗前,温淮听着那边陆之学焦急的语气和快速话语,根本插不上话。
陆之学:“出什么事了?我刚听说办公室的事,隋总打你了?听他们说,隋见闻想开除你,伪造证据,你一气之下离职?你现在在哪儿?安全吗?”
“之学哥,我——”
“温淮,我知道你现在结婚了,考虑的事情有很多,家庭占首位。可你不能没有自己的事业啊!现在多少女性辞职回家当家庭主妇,没有了自己的社交圈,与社会脱轨,整天围着丈夫和孩子转”陆之学想到什么,音量拔高,“你辞职是因为你怀孕了?”
“我没怀孕。”温淮打断他,“师兄,你先听我说。”
陆之学冷静下来,“你说。”
“我辞职不是因为我怀孕了,也不是想要回归家庭,我就是累了。”
隋见闻的那些话再次浮现在耳边,和某一道声音重合,温淮望着眼前收拢整个北城的景色,瞳孔涣散,耳边的声音也变得清晰。
“温淮,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客厅给我留灯,给我留晚饭存了什么心。你爸傻看不穿,我不吃你这套。都是女人,我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以后不该管的闲事少管,没人记得你的好。”
一抹苦涩的笑映在玻璃前,耳边的电流声还在继续,温淮收敛思绪,很快平复心情。
“你想我工作这么久,都没怎么请过假。现在又住院什么的,就干脆辞职歇歇,把身体调理好。”
许是窗外的日头太好,温淮眯着眼转过来,看到开放式厨房的身影,弯了弯唇,“以后的事后面再说吧。”
听筒里传来几次欲言又止,最后,陆之学问她:“那你还会回来吗?”
她睫毛一颤,“不回去了。”
“”
逐渐熄灭的屏幕上,温淮看着工作群的消息已经999+。
抬手,点击,退群。
置顶终于只剩三个人。
她松了口气,扬着笑朝厨房走,没忘那边还有个大醋坛子要哄。
“打完啦。”把手机重新放到台面。
“嗯。”许
宥景头都没抬。
温淮歪头,“我给他的备注是哥,不是哥哥。”
“嗯,我看错了。”他摆弄手里的面。
她走到他旁边,“他听说上午的事,打电话问我来着。”
许宥景停下动作,看她。
温淮以为他在质疑自己的话,说着就要把手机拿过去证明。
下一秒,掌心一亮。
她看向屏幕来电,哑然。
“给他备注哥,我连备注都没有。”
这事上温淮也有合理的解释,可现下解释就显得像是心虚。所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她张口就是道歉:“对不起,我现在改。”
“不用。”
许宥景拿走她的手机房间她的口袋,推着人往外走。
“诶,你干嘛。”
“出去等,油烟大。”
“哪有油烟嘛。”温淮转了个圈,重新和他面对面,“这事我可以解释的。”
扣着她肩头的手果然松了力。
她正要开口,听他道:“温淮,有的时候道歉解释并不适用所有问题。”
“而且我想听的不是你道歉。”
她乖乖求教,“那你想我怎么办?”
“自己想。”
许宥景毫不徇私,再次推着她往前。
眼见马上就要被推出去,温淮情急之下撑在吧台才堪堪稳住身形。
“你等一下嘛,让我想想。”
“出去想,想不明白不准吃饭。”
他说着要推,但力道却是温淮能抵御的。
她知道这事换个角度她也会心里不舒服,没诡辩,可现在许宥景不听她解释,她没其他办法了。
眼见就要抓不住,温淮心一横,松开撑着吧台的手环着他劲瘦的腰。
趁他犹豫之际,她手上用力,紧紧锁着。
许宥景果然不推了。
温淮趁机在他唇瓣亲了下,“这样消没消气?”
“没——”
“老公。”
许宥景单字出了一半,又咽回去。
垂眼看她。
温淮主动坦白,“不只是来电显示,就连微信我都没有给你备注。”
见状,许宥景动了下,又被她锁住。
“因为你和他们都不一样,你的手机号和微信号我都能背下来。而且工作上太近,也怕有人看到备注会做些什么。我是想着今天就改的,不是还没来得及,只改了个锁屏。”
见他松动,温淮试着松了手。
指腹刚离开面料,后背的力道将她重新贴上他的胸口。
许宥景将人抱在怀里,“别以为亲一下、抱几秒就好了。不够。”
知道是误会了,温淮没挣扎,顺势道:“你不想看看我的锁屏壁纸吗?”
力道有些松懈,温淮把手机拿给他看。
正是两人在夕阳前的合影。
“怎么样?”
“嗯。”
许宥景把手机给她,“帮我也设成这样的。”
“好呀。”
落在肩头的手滑到她的后腰,拍了拍,“去餐桌弄,面好了。”
“嗯。”
温淮拉开椅子坐下,全然没注意身后的人并未收回的视线。
从温淮挂断电话走过来,许宥景就注意到她的神色不对。不用问都知道陆之学问了什么,虽是人之常情,但也影响了她的心情。
他这么拈酸吃醋,也算是短暂转移她的注意,但不是长久之计。
多想无益,再想面就坨了。
许宥景把面端上餐桌,拉着人去洗了手。等回来,温淮看着面碗里被不知多少个鲜嫩黄色鸡蛋饼铺满,一愣。
她数了数,“七个鸡蛋,你对鸡蛋做了什么?”
当时温淮在接电话,他注意力都在她这边,没留意,一回头七个鸡蛋已经在锅里了。
他一抬下巴,“尝尝新品。”
“有名字吗?”温淮有些无从下手。
不忍心破坏完整的鸡蛋饼,她小心翼翼才挑起下面的面条。
“还没想好。”
见她看来,许宥景道:“想好了告诉你。”-
今天开始,假期算是正式开始。
不用再看邮箱里处理不完的邮件,也不用和各部门沟通详细事宜,温淮闲下来,发现有好多事情可以做。
比如睡到日上三竿,比如将车里的风铃取出来,和许宥景商量挂在哪里好。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一个办公一个看书,倒也不觉得无聊。
坐着累了,两人心照不宣,又是热恋期,难舍难分。
短短几天,似乎习惯了别墅只有他们。
不知谁先开始,反正等温淮回过神时,她的上衣落在地上,身上那件白色bra还是早上许宥景拿给她的。
此刻,正值夜晚到来前,白色细条吊带又被他勾在指尖。
轻轻一扣,身前一松。
许宥景已然熟练如何解开,只有温淮还不太适应。
没急着就给,许宥景按下电动窗帘的按钮,全屋被遮挡着,房内灯光全开。
一切清晰可见。
“咳。”温淮别开眼。
嘴里的中药味没散,虽然吃了蜜饯,但舌根的辛麻让接吻都变了味道。
许宥景撑着身子,“要不要喝水?”
温淮点头,他起身离开。
半坐起来,她才看清凌乱的客厅被两人弄成什么模样,简直荒唐。
“给。”
许宥景拿着水过来,送到她唇边,只要她低头就能喝上。
温淮就着他的手喝了大半杯才够。
“不喝了?”
“嗯。”
许宥景将最后半杯喝完,放在茶几上。
他倾身过来,身上带着和她身上相同的中药味。
在她脸颊落下一吻,灼热的唇贴上耳廓,伸手揽着她,“想在这里吗?”
像是故意的,每次都要问她。
温淮不好意思答,手指落在劲瘦有力的腰上,主动贴上去,加重了唇瓣里的药味。
从一层客厅到电梯,从走廊到书房。
漫长又失控。
许宥景没敢多久,来了三次便抱去洗澡。等从浴室出来才七点一刻。
整整两个多小时他们都在一起。
把温淮放到床上,许宥景没问,直接找了自己的衬衣帮她穿上。
扣好最后一颗纽扣,修长的手指顺着肩头勾勒出手臂线条。
他的衬衣太大,温淮太单薄,穿着她身上可以直接盖住大腿,到膝盖之上。
不过温淮正坐着,一片白皙,有些东西根本没遮。
指腹下像是撩起火焰,烫的温淮不禁坐正了些。
下摆一凉,火焰蔓延直领口。
系好的纽扣被解开一个,第二个岌岌可危,一串铃声响起,两人分离。
许宥景嗓音哑得不行,“你的手机。”
“嗯。”温淮还没缓过来,“在哪儿?”
“我去拿。”
在衣帽间找到手机,才发现里面三通未接来电。
全是陆渺渺打来的。
“许宥景和你在一起吗?”
温淮把手机打开免提:“在。”
许宥景看来。
陆渺渺气急:“让他快把他兄弟带走,我真服了!”
“”
二十分钟后,两人到达陆渺渺的摄影工作室。
大门紧闭,他们被关在门外。
“应该怕有顾客进来,我们从后门上去吧。”
“好。”
从小阁楼的后面绕到楼梯,两人一前一后上去。温淮拉开门,看到西式装修的二层楼沙发前,南迪跪在地上,两只手环抱着一脸生无可恋的陆渺渺。
他们都愣了下,陆渺渺最先看到他们,朝温淮伸手。
“啊啊!快看这个狗皮膏药啊,我真受不了了,抱着我不撒手,我真怕吐我身上,臭死了。”
许宥景将人拉开,要不是他力气大,还真弄不动喝醉不省人事的南迪。
酒气在小二层弥漫开,许宥景拍拍手,挡在他和温淮之间,用脚踩在他的裤脚,让他起不来。
“哎,渺渺呢?”南迪一张脸通红,扯过沙发上的抱枕抱在怀里,“我女朋友呢,我要找我女朋友!”
看这模样,是真醉了。
温淮拉过陆渺渺,“他怎么来这儿了?”
“别提了。前两天一对夫妻来工作室拍婚纱照,那天我休息,但工作室的小张家里人生
病,我就让她回去,我来。结果谁知道是这个混球。”
温淮一惊,“他和别的女人来拍婚纱照?”
“不不。”陆渺渺叉着腰,去开窗,“然后那对夫妻的车被剐蹭了,人家来店里闹事,一看是南迪和他朋友。他朋友的车被剐了,他陪着来店里找人,就这么遇见了。”
“这两天一直有事没事过来道歉什么的,解释当年的事。我跟他说我放下了——”
“没放下。”南迪挣扎着就要起来,被许宥景重新按下,“渺渺,我不知道我爸对你说过那些话,还让你在爷爷和我之间做选择,也不知道爷爷那个时候生病了,在住院,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没用,对不起”
他瘫坐在地上,半点不见矜贵世家子弟的模样,一张脸红彤彤的,又是鼻涕又是眼泪,十分狼狈。
许宥景看不过去,抽了纸巾给他,最后把整盒都塞在他怀里。
“南迪,回家哭,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清冷的声线换回一丝理智,南迪终于看清面前的人是谁:“景哥?”
他抓着他的手,犹如抓到救命稻草,“你跟嫂子说,我当时不知道,我不想跟陆渺渺分手,你帮我跟她说一下。以后我绝不用我爸的一分钱,我跟他们决裂了,我会去找工作,我会养活我自己的。我就想跟陆渺渺在一起,景哥,你帮我跟嫂子说一下,行吗?”
南迪越说越激动,挣扎着站起来,却摇摇晃晃没站稳,撞到墙上的柜子。
巨大又沉重的响声在狭小的空间响起,随后柜子上摆放的相框和摆饰摇摇欲坠。
温淮下意识去接,险些被南迪丢在地上的纸盒绊倒,是陆渺渺将人扶着。
她本就压着一肚子火,现在更是不想忍。
她一把将还要起来的人推倒,清秀的面颊也是通红。
“南迪,你清醒点行么?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你现在来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不靠家里,你还会什么?不靠家里,你什么都不是,又没钱又没车又没房,你又凭什么和我在一起?”
南迪被骂的懵了,一双眼睛失神地盯着陆渺渺。
“我可我们不说好了?求和暗号,我跪下就原谅我吗?”南迪说着就要起身,陆渺渺却后退一步。
也是这一步,让他彻底清醒过来。
陆渺渺没再看他,嗓音也有些哑,“南迪,我们之间,留点体面吧,行吗?”
“”
离开工作室前,温淮不放心她,让许宥景把南迪先送回去,她开陆渺渺的车把她送回家。
大概四十多分钟后,温淮和许宥景在陆渺渺家楼下会和,他的车已经换了辆。
他解释,“南迪吐车上了,开的他的。”
“嗯。”
“安顿好了?”
“算是吧。”温淮也被这事弄得心情郁闷,“嘴上跟我说着没事,我知道她就是在逞强。”
许宥景没急着启动,“那你要不要今晚留下来陪她?”
温淮摇头,“说过了,她不让。说明早的飞机出差申城,六点就要走,没时间难过。”
她心有余悸,“其实我感觉渺渺心里是有南迪的,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她不想再重蹈覆辙。可现在这样,两个人都不好受。”
她一晚上都在想办法,想着有没有可能修复,问道:“南迪真的不打算靠家里?”
“应该吧。”许宥景知道他三分钟热度,没敢打包票。
温淮心里有数:“或许等他真的靠自己干出一番事业,再追求渺渺,或许还有转机。”
他看来,“之前不是不希望他们在一起?”
“我希不希望没用,还要看渺渺怎么想。你别看今晚渺渺说的都是重话,因为她知道南迪和家里决裂是因为她,她更不会背这个锅。将来两个人再发生矛盾,这件事一定是第一件会被拎过来说的。”
许宥景抽空玩笑,“温老师这么有经验。”
温淮苦笑:“经历过就知道了,我爸妈之前就是这样,每次吵架都会翻旧账。”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许宥景咳了声,保证:“我们之间不会这样,我不会翻旧账。”
苦涩的笑意化开,温淮眉眼忧伤不见,“那要是我和你吵呢,无理取闹那种,我翻旧账,你不生气吗?”
“不会。”他不假思索。
“我不占理呢,而且我还无理取闹。”温淮一时想不到别的词。
“不会。”
“嗯?”她不信,“是人肯定都会生气,何况是没有过错的那方。”
许宥景没管否认这句话会有另一层一次,他主动道:“我会自己把自己哄好的。”
温淮想了想,“比如备注吗?”
他睨着,没告诉她他早就知道这事。配合着询问:“改成什么了?”
“老公。”
“嗯?”许宥景以为她叫他。
温淮笑着收回视线,看向正在倒计时的红灯,没说话。
几秒之后,他才反应过来,“你说你改成嗯?”
红灯还有两秒结束,温淮让他别看自己,手动掰过他的脸,“绿灯了老公,快走吧。”
第68章 心跳六十八下“昨晚在床上你可不是这……
翌日四点整,温淮撑着下巴在陆渺渺楼下等。
大概五分钟过去,楼道大门打开,陆渺渺带着行李箱和设备走出来。
温淮开门下车,许宥景也从主驾绕过来。主动从温淮手里接过行李箱放进后备箱。
陆渺渺显然没想到:“你们怎么来了?”
“送你去机场呀。”温淮问她要机场地址。
三人上车,温淮和陆渺渺坐在后座。
“这么早我打个车就好了,你看你黑眼圈。”陆渺渺心疼她,也知道她今天不止是为了送她,“心里不舒服肯定是有的,但我早就过了恋爱脑的阶段,不会整天为了点小事就要死要活,还工作室几十口人等我呢。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
温淮想说什么,可陆渺渺把她担心的都说清楚,她也不再啰嗦。嘱咐她随时联系,等回来一起去那家好吃的甜品店。
送走陆渺渺,两人从机场回来。意外的,一晚上没怎么睡,温淮现在竟然也不觉得多困。
“一整晚没合眼,不睡会儿?”
她摇头。
许宥景收回目光。
昨夜他听到响声起来,才发现身边空荡荡的,被窝也是凉的。
他开了灯出去找,才在小阳台发现温淮。
她穿着睡衣坐在藤椅,什么也没盖,呆呆望着眼前,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落寞的神情被月色照得清晰,刺痛了许宥景的瞳孔。
除去父亲去世,这半年来,他从未在她清秀的脸上见到这幅神情。
许宥景试探地唤了她一声,她才看来。
他的语气很轻,“怎么不睡觉?”
“上厕所来着,就坐了会儿。”她走过来,“老公,我想送渺渺去机场。”
“好,我陪你一起。”
“”
时间马上指向八点半,许宥景收拢思绪,道:“早餐想吃什么?”
温淮没什么胃口,“都行。”
“三明治还是包子?”
“三明治。”
在一家简食餐厅门口停下,许宥景解开安全带,“外面冷,你在车里等我,我去买。”
温淮没扭捏,说好。
短暂的开车门的间隙便
有冷气抽空钻进来,温淮穿着厚外套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虽还没到十月,可今年的冷空气来的似乎比以往都早,她庆幸婚礼场地选在室内。
在后视镜目送许宥景走进店里,温淮拿过手机随便刷着信息。
有一条的文章推送进来,标题是:巅峰集团副总裁隋见闻于9月14日因涉嫌贪污已被警方逮捕,据不完全统计,金额高达八千万,涉事人员
指尖一划,弹窗被温淮划走,她继续浏览朋友圈,时不时会给他们点赞。
直到看到董晨的一张自拍,她顿住。
照片上,董晨愁眉苦脸指着钟表上接近凌晨的时间,文案是:[再也不跟狗打赌了,干了三个小时还有十几页ppt谁懂啊!]
底下整页的评论都在笑他,何绪文也评论道:[谁让你非要跟我赌,输了的人得完成赢的人手头所有工作,提前说好的,愿赌服输喽。]
董晨回他:[不用你强调!!!]
下面是清一色的嘲笑。
温淮看着,唇角也不自觉上扬,给他点了个赞。
这时,车窗被敲响,她顺着看去,看到一张年轻的脸。
对方弯着腰做了个手势,似是有话要说。
温淮降下车窗,看到大学生模样的男生笑得温和,“你好姐姐,我想问一下,这是你的车吗?”
“不——”
“咳。”
单音节不带一丝情绪的嗓音透着寒凉,温淮和那人齐齐看向不知何时走到车边的许宥景。
他手里还拎着轻食袋子。
很像买早餐路过的路人。
大学生往前一步挡住温淮,“不好意思先生,先来后到可以吗,我先来的。”
“哦,先来后到。”许宥景咬着每个字,细细斟酌。
果然站定在原地没往前。
男大见状看向车里的人,“姐姐,你觉得我怎么样?”
后背凉嗖嗖的,穿着大衣外套的男大身形一顿,打了个寒颤,顺势道:“这天也挺冷的,姐姐可以请我到车上坐坐吗?”
“抱歉,我和我老公——”
不等温淮说明两人的关系,男大站直。
“姐姐,这年头有家庭也没什么的。我是航空大学大二学生,今年二十岁,比你老公年轻,有时候换换口味也有不一样的收获。至于,这位先生看起来”男大扫过许宥景隽冷优越的脸,昧着良心道,“能有三十了吧,体力这方面自然还是年轻的好,姐姐你觉得呢?”
体力?
温淮本不确定这孩子要做什么,现下明白后不由讶然现在年轻人的大胆,竟然当街敲窗是为了这种事。
严肃的话语刚到唇边,又听某人微夹的嗓音:“我也想知道,姐姐的意思。”
温淮拧眉。
这是演上瘾了?还是醋迷糊了?
空隙之际,许宥景已经提步走来,抬手搭在窗棱,挑眉:“不选我?”
“昨晚在床上,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温淮:?
男大:床上!!
触及她眸底的玩味,温淮眯着眼,不甘示弱:“还不是因为你表现不好。”
一声轻笑如屏障,暧昧的氛围将他们和他隔开。
许宥景伸手,修长的指尖勾着温淮胸前的长发,一圈一圈转着,商量道:“那我今晚好好表现?”
温淮不适应在外人面前这般,握住他的手,低声警告,“适可而止!”
“嗯。”
“哈哈,你们原来已经是了啊。”男大讪笑着,挠头,语出惊人,“其实2v1也不是不行。”
“2v1?”许宥景气笑了,“谁同意的,你么?”
男大点头,“我同学很多都这样,你介意吗?我们可以一起瞒着姐姐老公的,我肯定不会出去乱说。”
许宥景轻嗤,执起温淮的手,握着给他看纤细手指上的钻戒,“看见了么,弟弟。”
男大一愣,指着他们,表情凝滞:“你你们结婚了?”
满意这个结果但不爽。
许宥景眸子一眯,危险又压迫:“你刚刚说,你要瞒着谁?”
“当着我的面搭讪我老婆,你想死吗?”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打扰了,我先走了。”
“等等。”
男大转过身。
他看到面容冷峻的男人眉骨一压,犀利的眸光紧随其后,将他扑倒在地。
只听,许宥景冷声将原话返回给他:“弟弟,先来后到,懂么?”
“”
关上车门,冷气被隔绝在外。
温淮接过三明治,拿出一个打开盒子,“我们直接去医院吗?”
得知隋岑山情况好转,转院到北城时,温淮的第一反应是想去看他。
他离开巅峰这么久,温淮只去过一次。
后来转院到达临港,隋岑山便不让她来,说千里迢迢这一趟就位了看他一眼浪费时间。
所以昨天得知转院的消息后,她根本坐不住。
想着送完陆渺渺,就去医院看他。
许宥景提醒:“不是说先买东西?”
“对。”她想起来,“忘了。那我们去朗依一期吧。”
这是里他们最近的大型商场。
“嗯。”
他启动车子,想到什么,笑起来。
“你笑什么?”
“想到刚刚那人,你估计被吓懵了吧。”
不然连医院看病人,带东西的事都先忘了。
温淮无奈,撕开三明治的包装纸送到许宥景唇边,等他咬了口才道:“确实出乎意料,不过某人也把人家吓懵了。”
知道她说的是后面故意威胁的那两句,许宥景笑而不语。
“算上婚礼那次,我们扯平了。”
温淮一顿,随后反应过来,“你真记仇。”
“和你有关的事,我都记得。”他视线落在三明治,“好吃吗?”
“嗯。”
“去商场了?”
“好。”
从朗依一期出来前往医院的路上,温淮心里想着事,就连许宥景说话也没听到。
她回神,“你说什么?”
车子在车库缓缓停下,许宥景看来,“紧张?因为辞职?”
温淮默认,“你说隋董知道了吗?”
“知道,事发那天就知道。”许宥景拉着她的手,“他虽在医院,对公司的事了如指掌,知道消息的速度不会比我们慢多少。”
她点点头,解开安全带。
正要开门,身后的人叫住她。
“阿淮。”
她回头,撞进他望向她的瞳孔里。
“辞职不是你的错,不用觉得亏欠谁,好不好?”
手心的纹路带着驱散寒凉的温度,相握的手心感受着彼此热烈又真实的心跳,温淮捏了捏他的手指,笑道:“我知道啦。”
医院的高级病房。
隋岑山精神面貌比第一次温淮见他时好了太多。
将带的东西放在茶几上,两人被招呼坐着说话。
“想当初我还不知道你们俩的事,还给宥景介绍你,想着让你们多相处,多配合。现在来看,是我落伍了。”隋岑山儒雅的面容多了许多皱纹,笑起来更多,“婚礼安排在什么时候?到时候记得给我发请帖。”
许宥景说了个日期,“放心,忘不了您。”
谈笑间,似乎在刻意避开什么。但最后,话题巅峰自然绕不过去。
隋岑山心理暗示好半天,才终于在第五次叹气后,和温淮说:“小温,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温淮想到会聊到这个,但在对上那双熟悉的眼睛时,她准备好的措词再也说不出口了。
病床上被阳光照到的地方,正好打在温淮眼睛。本来没察觉,是身侧的人不动声色地往前一步,替她挡住。
她这才发现,光不知何时换了位置。
隋岑山以为她在犹豫,遂道:“见闻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他背地里使得那些手段、对你做的那些事,我这个做父亲的,替他向你道歉。怎么说我也算是你的半个老师,你能来看我就说明还是认我这个老师的。老师有句话想说,你听不听?”
许宥景正要开口,听温淮已经答:“您说。”
他抿唇,替她挡着光没动。
“我知道这事错在我,错在见闻,你现在是巅峰除了老佟和老李外,最熟悉它的人。从研究生毕业,我们在校招上遇见,你就一直跟着我。在巅峰干了这么多年,现在说走就走了?你能放得下吗?”隋岑山语速很慢,缓着气劝她,“小淮,听我的,休息够了就回来,行不行?”
膝盖上的手指蜷起,掌心黏腻让她不自觉蹭着衣料。
对面的人是对她受益良多的恩师,她拒绝的话说不出口,但又不想违背心意,
再稀里糊涂的答应。
她心里很乱。
“隋董,我”
“隋叔。”
许宥景抬手按在她的肩膀,打断了她的话,闲聊般挑起话题,“我们进来的时候,您有没有闻到股中药味儿?”
温淮抬眼看他,他却只是轻拍了她的肩。
隋岑山眨眨眼,“哦,有,我还以为我闻错了呢。怎么,你们两个谁生病了?”
“您当初只跟我说您有一位得力干将,她的能力多么突出,多么值得信任。可您没说您的这位将领又有鼻炎、胃也抽痛,吃饭也不规律,习惯也不好。对待工作是认真严谨了,对自己呢。”
隋岑山看向温淮,“又严重了?”
“是啊。”许宥景接过话头,“前段时间还住过院。最近吃中药调理,才有所好转。大夫说了,不能思虑过重,不能熬夜,最重要的,是按时吃饭喝药。她要是在这个关头回去,您是想让她痊愈,还是严重。”
“我当然是——”隋岑山反应过来,“嘿”了声,“你小子在这儿等我呢。行行,我说不过你,你这嘴皮子向来不留情面,我不上当。这事儿以后再说,不说了不说了,来来,吃水果。”
“”
回去的路上,温淮心情明显比来时轻快不少。
许宥景问她也不说,遂道:“隋叔把我支出来跟你说什么了?”
她抿唇,“不告诉你。”
“行,瞒着我是吧。”
语气里却没有半分不耐。
两人唇角的笑意都未收敛。
温淮看向窗外回家的路的方向,仔细琢磨着隋岑山的话。
她知道她最近状态不对,做出的决定被情绪影响,也是真的失望才想要逃离。
所以,还是等这段时间过去,那份情绪淡了,说不准会有新的思路。
她想起隋岑山那句话,勾了勾唇:
“今天我算是看明白了,宥景啊,护着你。”
“别以为我不清楚你们那点小心思。你是还在情绪里,他不想你受委屈,才故意跟我扯东扯西。”
“宥景这孩子,护短的。”
第69章 心跳六十九下“今晚让你满意”-
晚上还要回老宅吃饭,中午两人简单吃了点。
许宥景发现她有个习惯,“不喜欢穿拖鞋?”
温淮一顿,默默把脚伸进去,“坐着的时候自然就这样了,你不是吗?”
答案显而易见。
温淮从桌下收回视线,“家里之前地毯很多,习惯了。”
是他的疏忽。
搬家的时候,地毯都被温淮收起来,怕时间长了积灰。他如果能腾出时间帮她一起收拾,自然会注意到这点。
当时的他,对温淮并没有多上心。
“我的错,想要什么颜色款式的,选了晚上回来就能铺上。”
许宥景调出餐桌屏幕,APP出现家居选购页面,“或者现在看看?”
“我不是这个意思,不用买。”
“我是。”
许宥景将屏幕调转给她,委屈控诉:“为什么不给这个家买地毯?”
温淮:“”
“这个家也得拥有。”拉过她的手,他强势,“买吧,老公买单。”
她忍不住偷笑,“你刚刚的样子很霸总。”
“喜欢吗?”
温淮脑中想到一个很油的回答,心里建设半天也难过自己这关。
“嗯”了声,去选。
对面的人只能看到她的发顶,还有那双粉红的耳朵。
许宥景轻笑,也没将那个答案说出口。
他知道,她不喜欢土味情话。
她不喜欢,他也不再说。
等温淮喝完药,他们才上楼补眠。再次醒来,床上只有温淮一个人。
出了卧室,她在小客厅看到他。
手边iPad正是婚纱的图片。
许宥景放下手机,朝她伸手,“主纱做好了,样衣在老宅,今晚试一下看有没有调整的。”
温淮这才看到面前不止婚纱,还有很多婚礼相关的页面。
“这些”
“睡不着,拿过来看看。”
许宥景没说他刚下半个小时不到就过来弄这些。
婚礼有李长樱准备,他们两个省去不少事。但许宥景不想当个甩手掌柜,到时回忆起来,又要后悔。
等蜜月和婚纱照,他必定全程都在。
“昨天上午,峰会的人审查了巅峰的矿区,数额支持多加2%的开采力度。”
温淮紧张道:“是芃溪骏做的吗?”
“不是他。”许宥景把邮箱的文件给她看,“审查团分成三个组,分别调查北区五个矿区,芃溪骏不在审查巅峰的人员里。”
“而且,在隋见闻逮捕的第三天,芃溪骏将一份录音文件交到警局,实名举报明震连贿赂审查人员。”
温淮想起今天看到的标题。
明震连之所以敢把有关隋见闻行贿的证据告诉许宥景,还不怕他狗急跳墙反咬一口,一定会将两人之间的关系打扫干净。
光凭隋见闻的空口无凭,警方怕是要调查一段时间。但有了芃溪骏的距离,进程定然加快不少。
温淮从巅峰辞职后便一点那边的消息都不曾关注,有好几次想去查都被生生止住。就连许宥景工作完回家,两人闲聊的话题也不在巅峰或是隋见闻。
这是辞职三周以来,他第一次主动和她提起。
“东南区调查数据造假属实,萧启和涉事人员都被停职调查,做进一步考核。因为是你第一个发现东南区销售额出现错误,又检举了隋见闻和萧启的勾当,为公司规避风险,铲除害虫,所以李启成和董事会上报,为你升职。”
温淮看来。
许宥景安慰她,“还在走流程,没有确认。”
“但是董晨发现隋见闻的事,我只是”
“我明白。当初没表明是怕牵扯董晨,不便公开。我走之前,会询问他的意见。如果他愿意,我准备介绍他去分部任职市场部经理。”
也是。
是她欠考虑了。
辞职这么久,思维倒是不敏感了。
“也好,董晨工作能力突出,如果他愿意,他也不愁工资不够不能周周吃日料了。”
许宥景挑眉,“他喜欢吃日料?”
“和小何下班就一起约着去。”
他失笑,“那估计部门经理喂不饱他。”
时间也差不多了,他们收拾好前往老宅。
出门前,温淮注意到门口草丛里有只小猫。
“那只小猫好干净。”
许宥景在主驾,看过去时猫已经不见,但他知道是哪只。
“之前见过一次,好像是流浪猫?”
“那这么冷的天气,应该没地方住吧。”她拿出手机,“我和物业联系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好。”
引擎发动,墨蓝色的车子离开别墅区。
老宅内,灯火明亮。
除了许宥景夫妇,李长樱,餐桌上还有许振勋和许念一。
只是父女俩看着,似乎并不和谐。
“一一,你最喜欢的——”
许念一把碗拿走。
许振勋夹着避风塘虾的筷子顿在半空。
桌上人看去,一时沉默。
“一一,怎么能这样。”李长樱缓和,“不能和爸爸这样。”
许念一脸皱巴巴的,“我不要这样的爸爸!”
说完,丢下碗跑出去。
“一一!”
不多时,李叔过来道:“一一在小厨房和我吃呢。”
许振勋道谢:“辛苦
您多照顾了李叔。”
“小事。”
李叔走后,李长樱问:“怎么回事儿?”
“唉,我的问题。”
许振勋将自己工作太忙忘了给许念一在班里报名十一游乐园的事说出来,“老师说现在还能报,一一说什么都不让,哄也哄不好,你看嘛。”
“你别看一一平日里大咧咧的,心思可细腻这呢。平日里她想要什么,你买来哄呀。”
“不管用啊妈。这次说来也怪,本来听说还能报名挺高兴的,转过头我让她好朋友的家长带着,立马回房间,再出来说什么也不去了。”他看向温淮和许宥景,“也不怕你们这些小辈笑话,孩子最难哄,尤其是到了这个年纪,唉。你们将来要小孩可得小心。”
温淮笑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拜托别的家长。
可她没问。
许宥景这时道:“十月一您要去潍城出差吧?”
许振勋,“是呀,所以才让人家帮忙嘛。钱我也给,人家也乐意帮忙,两个孩子还是好朋友,结果就一一不同意,说什么都不行。”
温淮不太确定,“三叔,这次活动是学校组织的亲子活动吗?”
许振勋否认,“没说是亲子,就说学校安排孩子去游乐场,家长可以陪同。这个我问了,她们班上还是有很多同学的父母不去的呀。”
温淮继续:“那不去的家长多还是去的家长多?”
“这个我还真不清楚,你等我吃完饭打电话问问。”
“”
饭后,许振勋要带着许念一离开。
临走前,他来找温淮,很是激动:
“真被你说对了,班主任刚给我消息,说班上不去的家长就五个,其他三十位同学的家长都去。和一一要好的那几个朋友的家长都去,也怪不得她这样闹别扭。”
许振勋瞳孔里是不掩饰的惊喜,“小温,没想到小孩子的心思你也懂。我收回在餐桌说的话,你们俩赶紧趁着年轻再要一个吧。”
他还想向温淮取经,被许宥景打断:“三叔,一一等你呢,快走吧。”
许振勋不满:“你小子,跟你老婆说两句话怎么了,看给你金贵的。”
不过他怕刚哄好的许念一又不开心,也没再闲扯。
等他们走后,温淮和许宥景陪着李长樱说了会儿话,也后脚驱车驶离。
温淮在微信收到许振勋发来的红包感谢,回复后和身边的人道,“三叔十一不出差了。”
“他和你说的?”
“嗯,刚给我发了信息,说是陪一一去游乐园玩。”
“那挺好。”
温淮点头,“是呀,这样挺好。”
“不过三叔说错了件事。”
“什么?”她的思绪被他引走。
在路口停下,许宥景侧眸道:“我们两个基因这么优秀,生出来的宝宝脾气秉性一定也是最好的。”
“噗。一时间不知道你是在夸你自己呢,还是夸你自己呢。”
“夸我们俩呢。”
墨色的夜绵延漫长,好似等待添加白笔的画卷。
一切都是可以期待的。
“东西应该送来了。”
温淮一顿,没反应过来是什么。
等到了客厅一看,才知道许宥景说得是上午她选的地毯。
应是许宥景安排的,将毛毯在各个需要的位置铺上,以至于温淮一进屋便看到玄关的地毯。
“这个好像不是我选的。”
“是我选的。”他正在换拖鞋,“玄关这个颜色有点丑,但你当时睡了,我就自作主张。”
他端详着:“没有拉低你的审美吧?”
“没有,更和谐了。”
许宥景揽过她,“去看看餐厅的。”
一张灰色系的硕大地毯在黑色的餐桌下铺着,面积之大甚至蔓延到桌椅前。
尺寸正好是坐在椅子上脚踩的位置。
“要试试吗?”
“好呀。”
脱了鞋踩在上面,松软的触感真的让人仿佛走在云上。
她刚要说话,身后的人贴上来,圈住。
“喜欢吗?”
“嗯。”
气息落在耳畔,她才后知后觉。
许宥景低头寻她的唇,居高临下的亲吻,温淮回应他,不似从前。
客厅的窗帘还没拉,许宥景没忘。
“抱着我。”
温淮依言环着他的脖颈,整个人被有力的手臂单手抱起,丝毫不费力。
眼前的景象开始晃动,温淮的双脚时不时擦过腿边衣料,同时也摩擦着某处悸动。
许宥景找到遥控器,按下。
同时一起的,还有客厅主灯。
一时间,厚重的窗帘缓缓闭合,白昼明亮的大灯暗灭,只剩氛围灯。
窗边,大理石地板投射在一起的人影微动,交缠,几乎融为一体。
温淮被放在岛台,彼此间得到喘息。
许宥景将她的长发撩至耳后,嗓音沙哑,“要不要去楼上看看?”
“好。”
身体腾空,她还和刚才一样抱着他的肩,由他抱着她走。
看着地毯边孤零零的两只拖鞋,温淮悄悄红了耳廓。
路过房间时,许宥景从床头拿了盒东西,她看清楚。
被放置在椅子上,他没急着离开,反手拿过遥控器一按,幕布出现两人的合照滚动。
为首的那张,便是爬山那次,他被框进镜头的侧脸。
“真正意义上就一张。”他说,“老婆,我们的婚纱照多拍几套,好不好?”
温淮点头。
他们拉进亲吻。
他们的照片实在太少。
许宥景才知道,他从前都错过了些什么。
温淮嫁给他,没有婚礼,没有公开,甚至就连搬家都没用他插手。
不敢深想,如果不是无意得知陆之学住在她家对面,他会什么时候接她来婚房住。
他要把之前被浪费掉的时间,都补回来才好。
加倍补。
遥控器按下,投影仪的光亮消失,只剩桌前那盏台灯。
温淮双眼涣散,她脚下踩着柔软的地毯,软绵绵的,根本借不到力,只能靠着桌边。
她的姿势看不到其他,除了身前的人,便是对面墙面上,昏暗的影子。
直到一处用力的撞击,撑着桌面的手指都在发颤,掌心发麻。
温淮倒在许宥景怀里时,看清昏暗的影子一歪,台灯掉落下去。
屋里的两人谁都没有去管。
换了个姿势,温淮躺在宽大的地毯之上,身体的反应还未消散。
许宥景轻抚着,让她舒服。
吮吸着嘴唇和舌根,细细纠缠。
手指轻拢又放开,挪动位置,他的吻往下,紧随其后。
被含在嘴里时。
温淮全身好像被人拿捏,任由摆布。
比以往还重的反应也在挑衅着许宥景的底线。可他不急,一心想让她得到最极致的体验。
灵活的舌尖转着圈。
舔舐,描摹,不断反复。
直到温淮忍不住推他,却被他抓着手,十指相扣。
“不是说不满意吗。”许宥景低头,吻继续往下。
直至,经过小腹,引起阵阵酥麻。
温淮看去,意识到他要做什么。
正要阻拦,他在那里抬起头,眸子里都是她。
“今晚让你满意。”
第70章 心跳七十下“既然满意,那下次……
不等温淮出声,话语被堵在喉咙,奇异的触感彷如电流袭击全身。
蜷起的脚尖和褶皱的地毯,让温淮碰到地板,被不同于体温的巨大温差蛰了下。
思绪被短暂转移,很快又重新集中。
唇边的温柔仿佛一只大手,将她。
揉皱又展开,灵活又轻易的搅动。
许宥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拿捏不住度。只能根据她的反应做下一步。
任由她攥紧他的手指,许宥景看着她的表情,再次低头。
他的吻落下,扶着颤抖的。
贴近。
近乎灌顶的酥麻让温淮彻底失神,瞳孔根本聚焦不了。直到敏感被次次席卷,她终于彻底瘫软在他怀里。
他唇瓣之下,是化成水的她。
寂静悄然的夜晚,一张宽大的白色地毯拧皱不堪。
上面的人也是。
她靠着他喘着气,随着安抚的手指落下的温度,时不时止不住的颤抖。
只能靠他更近。
许宥景将动作放得更轻,抱着她和她躺在一处,在额前落下一吻。
“还好吗?”
温淮的头晃了晃,语气也似撒娇,“别说话。”
唇角下压,他眉眼温柔,“那就是还不满意了。”
思衬着下次,“那我——”
“满意满意。”温淮抬手想拉他的手,奈何实在太软,只得随手搭在腰侧,“太满意了,你太棒了,我早上胡说来着。”
“既然满意,那下次”
没了声音,他垂
眸看去,怀里的人呼吸已经均匀。
许宥景轻笑,没再说话,又等了会儿才抱她回卧室,拿了湿毛巾帮她清理好,才处理自己和凌乱的书房。
将地毯处理了,他给品牌经理发消息。
再回房间在一个小时后,许宥景放轻动作。刚躺下,睡在另一侧的人循着温度圈过来。
将人搂着,许宥景嗓音轻柔,“晚安。”-
临近峰会,李启成出发前往会场,公司许宥景坐镇,连带着下班时间都往后延迟。
这天他回来,没见着温淮。
问了萍姨才知道,她去陆渺渺店里帮忙了。
从陆渺渺出差回来,摄影工作室的工作量加大,不少顾客在网上看到他们的样片,慕名而来。
店里人手不够,温淮过去帮忙。
许宥景拿了钥匙穿鞋,萍姨招呼他:“你去接小艾吗?别着急走,我做的饭好了,你拿去给她们一起吃吧。”
看着满满当当的两大袋保温袋,许宥景失笑,“这也太多了。”
“他们工作室的小伙子能吃,本来是打算我昨晚送过去的,小艾临走说了,晚上不在家吃的,说你也在外面吃。”
是了。
许宥景晚上是有个饭局,不过是些见东阳股票骤跌,想拉拢巅峰的墙头草。他懒得去,找了市场部应付,先回来了。
不想,扑了个空。
接过保温袋,许宥景往车库走。
大约半个多小时,车子停在工作室门口。它旁边,还有辆颜色夸张的豪车。
许宥景一眼便认出车子的主人是谁。
提着食盒上楼,果然在简约白色的长桌前看见人。
包裹的严严实实,不像个好人。
收回视线,许宥景看了一圈没看见温淮,想着先去找她。经过长桌被人叫住。
“景哥?”南迪从相册里抬起脸,四下看看,贼兮兮地朝他招手,“过来呀,你过来呀。”
许宥景嫌弃地没挪步。
“景哥!”他又叫了声,干脆自己坐过来,搬开椅子让他坐,“来找嫂子?”
“嗯。”许宥景没坐,“你在这儿干嘛。”
“我也来找嫂子。”
正巧工作室的小陈出来,撞见许宥景当即打招呼,“许总您来了,温淮姐在楼上呢,我帮你叫她?”
“不用,我去吧,你忙。”
“那行。”
小陈离开前又看了眼捂得严严实实的南迪,纳闷这人在这儿坐了这么久是为了什么。要不是陆渺渺正着拍摄,他指定得去问问。
许宥景回头,“不是找你嫂子?”
南迪点头又摇头,说明来意,“景哥,你们巅峰现在还招人吗?”
闻言,他才坐下来,“你要找工作?”
南迪道:“怕我爸发现,没敢去许氏,就给巅峰投了应聘信息,HR让我回去等消息,到现在还没动静。不会黄了吧?还是我爸的意思?”
这事许宥景不清楚,他没收到下面递来的人事资料。
那天醉酒前,南迪便和家里闹得不可开交,酒醒之后更是扬言要断绝父子关系,和家里彻底决裂。随后他给各家公司投递简历,屡屡以失败告终。
就在他以为是因为自己能力被否决时,接到父亲警告,才知这其中有父亲的“关照”。
现在凡是南迪投递的简历,北城上市公司没有哪家敢收。
没人敢和南氏企业老总对着干。
他们几个要好的,除去郗冠是珠宝设计师还在国外,谢颂白和他有嫌隙,就只剩顾况迟和许宥景。偏偏父亲还点名道姓,只要南迪敢去,他就有本事让他们不收。
顾况迟看在南父的面子也不好明着招揽,只能私下帮衬。但却不是南迪想要的。
他也是金融系毕业,虽近几年吊儿郎,但好歹也有管理公司的经验。他想靠自己的本事进入公司任职,而不是连个机会都没有。
“你帮我问问你们部门的人呗,看看是我的问题还是有他的授意,让我死个明白。”
这是件小事,许宥景没理由拒绝,答应下来。
“谢了景哥。”南迪起身。
“这就走了?”许宥景叫住人。
“昂。”南迪看了眼楼梯的方向,“本来想麻烦嫂子帮我的,家里萍姨说她在这儿我就来了,但现在还是别出现在她面前,等我有了稳定的工作再来找她吧。”
没说这个“她”是谁,南迪拉紧冲锋衣的帽子,转身离开。
玻璃门上的铃铛声清脆响起,背影萧条的人消失在视野里。
许宥景收回视线,给人事打电话问了情况。
人事部经理:“专业对口,工作经验也有,但我们考虑他曾任职的职位都是管理层,应聘一位小职员太过屈才,所以”
“不用考虑这个,只看他能力是否可以胜任。”
对方称是:“好的许总,我明白该怎么做。”
挂了电话,许宥景没再耽搁,拿过食盒上楼。
楼上是拍摄大棚,除了两个拍摄房间,还有一个是给客人的化妆室,东边才是办公室和会议区。
温淮往常都在会议室和顾客或是品牌方沟通。
遇到工作室的人,许宥景把单独的餐袋拿出来,剩下拿着走向会议室。
会议室的门没关,屋里开着灯,偌大的会议桌只有一角被沾满。
他站在门口,看向窗边正在打电话的人。
她低着头,两侧的长发随着动作倾泻而下,温淮没有去管,看着电脑上的文档和开了免提的品牌方沟通。
流畅的侧脸被手机遮挡,但不妨碍她的认真的态度,和挺直的腰背。
暮色漫进窗棂,将她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橘红。她伏在案前,丝毫没注意门外的人的存在,忙着手里的事。
许宥景没急着进去,倚在门框边,静静地望着。
被橘橙色染色的鬓角能看到细微绒毛,她的发丝在暖光中犹如跳舞的精灵,因为静电微微炸毛,显得整个人毛绒绒的。
她忽然抬手将一缕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露出纤细的颈线——那动作如此自然,却叫他心头一热。
不论是她小时候在学校写作业,还是他从办公室的窗户看去,她都是这般认真专注。
同样,令人着迷。
窗外橙黄色的昏线恍如橙色的笔迹,将昏黄和淡白区分开来。一如门内正着工作的温淮,和站在门外的许宥景。
直到敲击键盘的声音消失,电话也随之挂断。
他刚要抬脚,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温淮看都没看直接接起,“你好,3.14渺摄影工作室。”
那边沉默一瞬。
就在温淮准备看去时,听筒传来一道深沉又带着疑惑的嗓音:“温淮吗?”
她看向工作室专用手机旁边,正在通话中的自己的手机,懊恼,“苏总?”
“是我。”尽管苏暨有意缓和语气,但声线中难掩严肃和冰冷,“听说你辞职了。”
温淮撑着额角,“是。”
也不知道最近怎么回事,从那天看完隋岑山开始,她的手机就没闲过。不算相熟的前辈同事,还有很多公司的人事询问她是否有就职意向。
推辞的话说多了也累,温淮便不接陌生电话。
不想刚刚竟然顺手,接错了手机。
苏暨开门见山:“要不要来EF?”
也许太直白,但又复合他的性格,温淮一时间没料到,不由
得失笑。
“我不去。”
她也直接。
苏暨稍顿。
不想这么久未见,她变得这么直接,“理由?EF虽已技术为主,但你来了,产品部经理就是你的。”
一家技术公司,除了技术研发,最重要的便是产品和市场两部。苏暨给她的职位,可谓在EF是相当重要。
温淮想也没想,“没有理由,我要结婚了,在备婚。”
“”苏暨的声线和他本人一样干净利落,“好,新婚快乐。”
屏幕熄灭,安静的会议室彻底没了声响。
温淮送出口气,倚靠着靠背,将前面的头发撩起至脑后。
舒缓几秒后,她抬眸准备重新工作。
余光瞥见光影,朝门口看去。
四目相对的一瞬,时间都变得很慢。
慢到,许宥景能看清她眼底未褪的专注和迷茫,还有逐渐浮起的笑意和璀璨的眼瞳。
“你怎么来了?”
温淮收拾电脑和桌子,才反应过来桌子还有很多地方。
她起身去迎,想接他手里的餐盒袋被他躲开。
“我来。”许宥景把东西放在桌上,冲电脑一抬下巴,“忙完了吗?”
“还没有。”温淮和他一起坐下,“不过可以先吃饭。”
“不是说晚上有应酬吗?”
“应酬没给你送饭重要。”
温淮戳破他,“和萍姨说好的,你肯定是取消了回到家,从萍姨那儿知道的。怎么是为了我。”
“是,我说错。”他扬唇,“应酬没有和你吃饭重要。”
许宥景解释:“他们的那份给他们了,说我们两个吃。”
“好。”温淮看着丰盛的饭菜,“辛苦萍姨了,等晚上回去或者明天,给萍姨带很好吃的甜品。上次阿姨很喜欢吃芒果慕斯,这次多买些。”
“嗯。”
两人去洗了手回来,温淮接过他递来的筷子,“我们什么时候出去玩?”
她说的是国庆假期。
许宥景道:“都可以。今天峰会结束,加大开采的力度被pass,还是坚持可持续发展战略,我的任务也算完成。明天我也会正式卸任总裁一职。”
她错神,“这么快。”
许宥景一时不知道她说的是峰会,还是他任职时间。
“卸任后许氏国庆假期,所有员工休假,我不着急回去。这段时间都可以,看你这边。”
“手头还有几个品牌方的产品项目书没有发来,如果快的话今晚就能弄完下个月的排期表。之后渺渺说忙完国庆假期,人手也充足,就不用我帮忙了。”
“好,那明天我们出发?”
“你想好去哪儿了吗?”
“回林苏怎么样。”
“回老家?”温淮确实没想过,“好呀,也有很多年没有回去过了。也不知道爸爸当年给我做的那个苹果铃铛的泥塑店还在不在。”
“去看看。”
“好。”
“吃饭吧。”
“嗯,你也吃。”
许宥景把剩下没说完的话补上,“吃完喝药。”
温淮一顿,看来,目光幽怨。
许宥景偷笑,“最后一副了,恭喜你。”
饭后,许宥景没急着走,陪温淮把后发来的几个项目书整理。中途他开了个会离开,陆渺渺进来。
温淮还以为是许宥景,“怎么这么快开完了。”
看清人,她笑,“是你呀。”
“这段时间辛苦你啦,明明休息呢,还要来帮我。”陆渺渺走到她身后,“给你捏捏肩。”
“没事,都是小事。”
温淮就着电脑把合作的品牌都做了个表格,合作时间、出境时长,甚至相同系列也用相同颜色标注出,一目了然。
陆渺渺眼前一亮,“你这个方式真不错诶,到时候告诉小林,让他也学学。他看着挺精明的,有时候真会把几个时间点搞错,一堆小毛病。”
“刚开始接业务,不熟悉正常,慢慢就好了。”温淮滑动着表格,准备等会和小林再说一次。
陆渺渺若有所思,“艾宝。”
“嗯?”温淮止住话头,等着她说。
“要不我把小林开了,你来当我的行政吧。”
温淮看她,一脸严肃,“之前不是说我来当招财猫就行的吗?”
“噗,是是,我的小猫咪,我开玩笑的。”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许宥景回来陆渺渺才离开。
在门口,她遇上小林。
小林:“怎么样渺渺姐,温淮姐愿意留在我们这儿吗?”
陆渺渺摇头,“我没和她说。”
“为什么?”
“她不适合。”
小林不明白:“温淮姐来的这几天帮我们大忙不说,就连前天那么棘手的客户补偿都处理的那么好,为什么——”
“太大材小用了。”陆渺渺将人拉走,“这点小事对温淮来说处理起来游刃有余,她现在是来帮我的忙,不是找不到工作。而且”
陆渺渺想起曾在温淮电脑历史记录看到巅峰相关搜索,明白她嘴上说着放下,可心里还惦记。
只要她开口,温淮必定会留下来帮她。
可这不是长久之计。
就像受了伤的小鸟被困在稍有空间的一隅之地,虽有可以庇护的安全感,但到底失去更广阔的天地。
长此以往,内心和身体必然受到创伤。
“行了,你就慢慢摸索吧。前两天只是特殊情况,不是你的错,你也不用以为那一件事对自己的能力产生怀疑。”
陆渺渺拍拍小林的肩,给他画大饼,“你要相信你自己,你可以胜任这份工作!”
翌日天刚亮,温淮就被吵醒。
她看向窗外黑漆漆的天,别过脸,“几点了?”
“六点。”
许宥景枕在她头一侧,“八点的飞机,再不起赶不上了。”
温淮一愣,想起什么,缓缓睁开眼,“我订的早上八点?”
她看向许宥景。
沉默说明一切。
她哑然。
昨晚八点多才处理好工作,将思路和表格和小林讲清楚后再出工作室已经九点半。
萍姨睡得早,温淮七点的时候点了外卖到家里,萍姨收到还特意发了照片过来,说哪一种都好吃,让她下次不要破费。
温淮嘴上应着,默默记下是哪几种甜品,想着下次还买。
回家快接近十点半,洗过澡后两人来了一次。后面温淮有点痛,许宥景也没敢用力。
最近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太久,几乎每晚都不拉下,是有些频繁。
临睡前,温淮想起机票的事,拿过许宥景的手机买票。太困看错时间,把晚上八点买成早上八点。
她此刻已经彻底清醒,“我买错了。”
“那我们改签。”
许宥景单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捏捏她的耳垂,“还困吗,困就再睡会儿,不着急。”
“不困。”
机票改签成功,许宥景道:“改到晚上——”
温淮闭着眼睛,呼吸轻浅。
他收了话头,看向床头半个多月没打开的香薰盒子,和她一起躺下来。
接近晌午,温淮才醒来。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休假,她整个人变得懒散,就连觉都变得多了。
明明一天什么都没干,晚上却困得不行,早上也醒不来。
揉了揉肩膀,她洗漱好才下楼。
左脚刚迈出电梯,就听到许宥景的声音从右手边传来。
话语里是许久未闻的冰冷严肃:“把热搜撤下来,安抚家属,事故车辆召回,技术部安排重检,一定不能让隋叔知道。”
挂了电话,许宥景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注意到身后的温淮。
直到铃声再次响起,他接通,电话的内容连带着温淮一并听清。
“隋董听说了网上的事晕倒,医生正在抢救!”-
温淮和许宥景到达医院的时候隋岑山还没有脱离危险,正在ICU观察。
没到探视时间,他们只能在外面等。
“隋董的心脏刚经历过高强度的手术,平常生活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等他醒来不要让他太激动,有什么事能比自己的身体重要。”
谢过医生,温淮的手都是冰凉的。
医院消毒水的气味渗进每一寸被吸入的空气中,寒凉地刺鼻。
这不是她第一次来ICU。每次站在走廊,望着那惨白的颜色,她都感觉好似站在雪地之中,孤立无援。
害怕和恐慌将她包围,她自己都没发现,唇瓣有多惨白。
直到,手腕被温热包裹。
她抬头,对上许宥景探究的视线。
这一刻,好似严寒褪去,迎来暖阳。
就
连指尖的寒霜都被他尽数暖去。
“别担心,医生说了会没事的。”
“嗯。”
事发突然,她也是来医院的路上才看到微博热搜。
有个用户购买了“羽翼”驾驶的第五天,在高速公路发生车祸。驾驶人被送往医院治疗,巅峰也第一时间派专业人员前往调查,安抚家属。
两方协商后,达成一致。
谁知今早,巅峰新能源汽车出现驾驶是事故的新闻登上热搜,家属和对方医院皆联系不上,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李启成已经派人前往临市查看,现在也没有消息传来。巅峰此刻陷入舆论漩涡,许多车辆订单被退,损失严重。
“李启成找人处理了,只是路程遥远,他们只查到那家人已经出院,详细的,短时间内能只有等。”
许宥景惦记着她一大早没吃东西,拧开燕窝给她,“先把这个吃了。”
温淮接过来,问他,“你吃了吗?”
许宥景摇头。
他刚做好早餐就接到电话,也没来得及。
温淮喝下一半,剩下的递给他,“没有什么事比自己的身体还重要。”
许宥景眉心一敛。
她这是把医生的话引用来告诉他呢。
紧绷了一上午的表情终于有所松懈,许宥景接过来,喝下,“好。”
热搜被撤下后,不多时又被人顶上来。
温淮把手机拿给许宥景,“你知道受害人被送往的是哪家医院吗?”
“临市人民中心医院。”
她点点头,在手机通讯录滑动着。
“我记得巅峰前年曾和这家医院有过合作,我手机里应该还有医院负责人的电话。”温淮找到了,拨过去。
只响了两声电话便接通,温淮把手机放在两人之间。
“温秘书,有何贵干呀?”那边传来女声。
“倩姐,好久没联系了。”温淮寒暄过后,切入正题,“今天的热搜您看了吗?”
“我也猜你是为了这事儿来找我,我们医院根本不想掺和进来,领导发话,我也不好乱说。”那边一顿,“但看在咱俩的交情上,我给你透个底,她们家姑娘不是出院,是转院。”
许宥景手机收到蒋函发来的信息,上面是转院地址。
电话临挂断前,倩姐又给出一些关键内容:“之前来的时候说没医保,这个不想检查那个不想检查的,转过头又要检查了,还主动找上科室主任,想去临市治疗骨科最好的医院,我还以为是你们公司给的补偿呢。”
医院走廊,肃穆又静谧。
许宥景将最新的消息给她看,“公司的人已经找到他们了,正在协商。”
手机息屏,温淮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口是心非,“我刚刚是怕你担心巅峰,才想起来有个人能问问。”
他笑,“嗯。”
温淮挠挠下巴,不太自然。
得知巅峰出事的第一时间,她下意识去找解决方案,直到到了中间那步,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辞职了。
氛围有片刻停滞,两人谁都没说话。
直到护士前来告知可以探望了,他们才换上隔离衣进入ICU。
病房里,旁边的监护仪散发着幽蓝的光。一闪,一闪,仿佛将时间一分一秒都印刻下来,让人莫名心慌。
温淮的手被握住,她低头看去,才发现许宥景也看向她。
明明没有说话,可不知怎么,温淮那阵恐慌散去,随之而来的,便是安定和心安。
他们走到床边,病床上憔悴的人掀开眼皮。
氧气罩充斥着热雾,又很快消散。
隋岑山想说话,可说不出。
“隋叔,事情在解决了,是个误会。”
温淮的虎口处被捏了捏。
熟悉的手势让她明白许宥景的用心,在对上隋岑山求证的目光后,附和道:“对,是个误会,而且。”
她一顿,深呼口气,“我会回巅峰帮忙的隋董,这段时间您保重身体,看我们怎么把您打下的江山守下来。”-
温淮回公司的消息很快在公司传开。
一些人为之高兴,还有一些声音自然难以入耳。
不过当前时间,她没时间顾及这些。
目前舆论正在发酵,对方家属还拒绝沟通,一直在平台发布言论。
李启成原本还情绪稳定,直到多次沟通无果,他有些坐不住。
“一会儿要一百万,一会儿又要公开道歉,他们是故意讹钱吧?当我们巅峰好欺负?法务,你现在赶紧写一个声明,控诉对方敲诈!”
“李总,您消消气。”温淮从电脑上的官微移开眼,“事情发生这么久,巅峰除了那条我们正在紧急处理的微博什么都没发,这时突然发声明,显然会把自己送进舆论漩涡。”
李启成早就一个头两个大,对方拒绝沟通,他也没办法,“你有什么想法吗?”
温淮屏息:“官博发声明道歉,承认错误并会改正。”
话落,会议室嘈杂声起:
“道歉?不一定是我们的错啊,是驾驶人自己开了自动驾驶睡着了,这关我们什么事?”
“这时候道歉不就承认我们的车有问题了么。那退订量肯定会增加啊,这成本难道要我们来承担吗?”
“”
李启成按压着太阳穴,满眼疲惫。
事情发生到现在他就没合过眼,此刻承认就等于背上人命,他耐着性子,问她:“温淮,你这是什么意思?”
“现在对方拒绝沟通,仅听信对方的一面之词,我们是被人牵着鼻子走。大众之所以支持对方,是因为他是以普通顾客的身份购买我们的产品出现事故,我们是对立方。这时候,不解释是错,解释更是错,所以在错误当前,主动承担责任才是主要。”
温淮一席话不徐不疾,她将乱成一团的毛线球全部梳理开来,摊开来和他们讲:
“如各位所想,目前没有任何一家企业在面对这种情况时敢于承担责任,揽下责任。虽然会有一定的影响,但不破不立,谁也不知道这样做的利弊如何。但不做,必然处于被动,被对方影响。”
会议室安静一瞬,质疑的话语缓和下来。
江凯道:“道歉声明需要怎么写?”
众人看向温淮。
“”
声明发布两小时内,一边倒戈的舆论扭转,网友也纷纷提出产品质疑。
紧随其后,巅峰官博再次发布,五日后,将会全程直播汽车技术检测和事故模拟,检测的技术公司业内知名,很有含金量。
但在这之前,温淮要启程去一趟闵市。
巅峰所找的技术公司,便是技术排名在全国享有威名的Everflow。
对方提出条件:要见项目负责人温淮。
许宥景得知后,二话不说追到办公室,叩着负责人的腰:“不准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