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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章 第91章奔赴他


    明城唯一的儿童公园坐落在半山腰,可以俯瞰整个明城,公园再往上是绿道,风景秀美。


    因为过年,整个公园都是红色,充满喜庆之感。


    也有野餐区,早有准备的人带了野餐垫和食物,三五个亲朋或者好友坐在餐垫上边吃零食边看远处孩子们嬉戏游玩,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不用带娃,还可以好好放松。


    纪南京和徐洛初是凭着兴致突然来的,什么都没准备,也就只能坐在草坪上看小叮当玩耍。


    有收费的项目,纪南京给小叮当买了一张通票,让她喜欢玩哪个玩哪个,把小叮当乐坏了,偷偷和徐洛初说:“你男朋友真大方。”


    徐洛初:“……”


    真是会收买人心,她说是男朋友了吗,就不能是男性朋友?


    二年级的孩子了,会自己玩也会自己交朋友,也有电话手表,所以无需担心什么。


    徐洛初找了一块视线可以看到小叮当的草坪坐下,等去买水的纪南京。


    天空湛蓝,阳光和煦,天气暖得让人想睡觉。


    八天的假期过去三天,还有五天,今天家里没安排,但明天开始走亲戚,开启吃吃喝喝的生活。


    年复一年,年年如此,传统的春节没有其他花样。


    纪南京回来时,手里拿了两瓶水,一袋子糖炒栗子,在她身旁坐下。


    水拧开递给她,又从她包里翻出一包纸巾,垫在了草皮上,开始剥糖炒栗子,他刚刚尝过,味道不错,徐洛初喜欢吃这东西。


    粉粉的栗子,微甜,徐洛初尝了两个,看他剥得那么认真,阻拦道,“中午吃了很多,再吃下去又得长两斤,糖分太高了。”


    纪南京手并没有停下,而是问她:“没人说你长胖也好看吗?”


    徐洛初给了他一记白眼,哪壶不开提哪壶,两个人还要不要愉快地聊天了?


    “我当时看到你的时候觉得你仍旧很好看,和瘦的时候两种风格,胖的时候珠圆玉润,端庄大气,那些豪门最喜欢的就是这种长相,旺夫。”


    “纪南京!”徐洛初听不下去了,“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油嘴滑舌了?”


    连旺夫都出来了。


    “我实话实说罢了,你瘦下来也是好看的。”


    “……”徐洛初从来没听纪南京这么说过话,真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胖着好看瘦了一样好看,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见长。


    纪南京送了一个板栗进徐洛初嘴里,凑近她说:“但是微胖手感可能会更好些……”


    徐洛初就送他一个字,“滚……”


    青天白日的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


    纪南京一脸坏笑看着她,又问她,“明天要跟我去江城玩玩吗?”


    “不去,我事情多着呢。”徐洛初知道他的心思,果断拒绝,“你家不走亲戚吗?”


    “一年不走就不来往了吗?而且我们家亲戚并不多,所以还能休息几天。”


    纪南京剥了一小堆的板栗送到徐洛初身边,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时不时地去看一眼小叮当。


    微风正好,公园里的游乐设施在疯狂转动,嬉笑吵闹声伴随着时而的尖叫声不绝于耳。


    喧嚣和他们无关,有的只是内心的舒适与宁静。


    玩了两个小时,小叮当意犹未尽,但是徐妈妈打电话来说半山腰风大,怕孩子感冒,让徐洛初早点带回去。


    带小叮当徐洛初有经验,但经验细不到这个份上,毕竟没有当过妈。


    纪南京安慰小叮当,“我们转场换个地方,比如说商场里的游乐园,有游戏机那种,你们好像也挺喜欢吧,晚上让你阿姨请你吃肯德基怎么样?”


    对此小叮当就差拍手称快了,心理想着这个纪总叔叔真的很不错。


    于是三个人从山上下来,直接去了商场的游乐园,纪南京带着她去买币,又亲自上阵陪着她射击、投篮等等游戏,小叮当对这种任性的消费感到空前满足。


    而纪南京也感受了一把带孩子的乐趣,他开始憧憬,觉得有个孩子也是不错的,就是不知道身旁的人怎么想。


    徐洛初兑现承诺请了小叮当吃肯德基,纪南京也做了一回小朋友,陪着吃了两根薯条,时不时地询问她,“还想要什么,和纪总叔叔说,我满足你。”


    小叮当是懂事的,知道今天花了很多钱,不敢再有别的要求。


    看他孩子一脸宠溺和疼爱,徐洛初心里竟然滋生出了温暖。


    和很多男人一样,他若是有个女儿,也该是个女儿奴吧,如果有个男孩,应该就是个严父。


    徐洛初并没有想很远,只是在这满是家庭氛围的餐厅里,想想小朋友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吃完肯德基回家吃晚饭,一个下午就这样过去。


    纪南京的本意是想带着洛初回江城住一两日,两个人甚至可以去周边玩玩,等上班了再回来,但她不愿意,纪南京也不勉强。


    并非没有接受他,而是两个人同步换了一种相处方式,缓慢的温柔的,彼此感到舒适的方式。


    生活从来都是细水长流,而非每日的激烈碰撞。


    可是纪南京仍旧相信,他们对彼此的激情仍旧还在,但抹去了彼此最锐利的部分。


    从徐洛初的车上下来,纪南京去他的车上取了个包装盒下来,送到徐洛初面前,“新年礼物,本应该年前给你的,但当是没回来。”


    是个奢牌包包,送礼物已经很让她惊讶了,还送了个奢牌包包,这很不纪南京。


    曾经因为一个包包把她骂个狗血淋头,如今却主动送她包包,徐洛初甚至有一种拉他堕落的罪恶感。


    徐洛初接过包包,“可我没准备礼物。”


    “那你看看补一个什么给我吧。”纪南京一点不客气。


    徐洛初笑着很自然地接过话,“你想要什么,或者说你需要什么?”


    纪南京一本正经,“想要你,需要的也是你。”


    没办法回答,纪南京却凑了过来,徐洛初笑着推开他,然后又非常认真地说:“以后可以不要给我买这些吗,让我又负担。”


    “因为爱惜羽毛,剥夺你享用这些东西的权利,我想了一下对你太不公平了。”


    “你的做法也没有错,小心使得万年船。这个包我先收下,但我希望你不要为了我改变你的原则。”


    小小的虚荣心她也有,但如果虚荣心会影响到纪南京,那她就放下这虚荣心。普通包包和奢牌包包的区别不过是一个logo,功能并没有不同。


    “谈不上,钱是我光明正大赚来的,你也不会发平台炫耀,所以没什么关系,过去是我太苛刻了。”


    纪南京拍了拍洛初的肩,安她的心,两个人相携前行,与在路边等候的小叮当一起上了楼。


    上个包包吃灰,这个包包怕也是要吃灰的,原谅她俗气,甚至产生了要拿包换钱的荒唐想法,纪南京要是知道了肯定又得气死,以后再也不会送她任何东西。


    所以即使不背也得供着,和上一个包包一起。


    家里的餐桌上咕咚咕咚煮着火锅,满桌的新鲜食材,海鲜牛羊排,十分丰盛,这是招待纪南京的家宴。


    小叮当吃过肯德基,徐洛初安排她洗漱完,看电视去了。


    一家四口,嗯,在徐妈妈眼里他们是一家四口了,在开年里吃了第一顿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信念愿望。


    徐爸爸徐妈妈希望他们两个今年能喜结连理,徐洛初希望她所爱的人能够平安顺遂,而纪南京的野心大,愿望多,概括在一起就是万事如意。


    小小的房子,到处都是人,纪南京和徐洛初失去了相处的单独空间,所以纪南京迫切地要把他刚买的新房子整好,春节过后安排家具入场,暖房搬家。


    这样日后回来,只有两个人的房子,想怎么造都行。


    他承认,太久没在一起,他有了迫切的想法,所以他说他们的激情还在。


    年后大家开始了新的忙碌,纪南京行程每天排得满满当当,开会出差、出差开会,有时候一个礼拜能飞好几趟。


    明城分公司陪跑的标开始进入流程,所以徐洛初也开始忙碌;而纪南京的周末不是在外地就是在飞,所以他们根本没有见面的时间。


    每天都有联系,发一两条短信或者夜晚时分一起视频,好几次聊到徐洛初睡着了,第二天才知道前一晚视频没挂断。


    听着彼此的呼吸声睡了一晚。


    转眼到了三月,天气暖和起来,纪南京说他终于能排出一个完整的周末来,去看他。


    徐洛初很高兴,盼着周末的到来。


    周五早上,纪南京罕见地没有主动给徐洛初发信息。


    过了默契发信息的时间点,徐洛初主动发了一条过去,问他忙不忙,没有回复。


    这也是常有的事情,因为他真忙起来时像个疯子,谁也不理会。


    但到下午时分,依旧没有音信,徐洛初觉得很奇怪,直接给他打了电话。


    电话关机。


    徐洛初有点慌了,给康康发了条信息,问他说:【纪总在办公室吗?】


    康康也是过了很久才回,【纪总没在,总裁办现在都乱套了】


    在体系里呆过的人,神经无比敏感,徐洛初意识到纪南京大约是失联了,而失联又意味着什么,她很清楚。


    她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拨通了田念真的电话,问她说:“南京今天没去公司吗?”


    问得很委婉,田念真也知道蛮不过去,“你别着急,有董事会在。”


    徐洛初知道了,真的和她猜想的那样:被请喝茶了。


    可是董事会顶个屁用,他们现在搞不好在想着怎么分权了,还会管一个职业经理人的死活吗?


    哦,不对,纪南京不是普通的职业经理人,他是可以盘活公司的人,如果这个消息传出去,今城股价将暴跌,跌停。他们会想办法保下纪南京。


    可是他一直低调生活,小心谨慎,为什么还能被请喝茶?


    是得罪人被人下套了吗?徐洛初不清楚,因为他已经没和她说过集团高层的事情了,偶尔聊工作也是聊些好的,积极的事情,负面的,他所处的环境,他不说。


    徐洛初回了办公室,甚至都没和任何同事打招呼,匆匆拿起包和手机往外走。


    她要去江城,即便谁都不顶用,她也要去。


    谁都可以不相信他,唯独她不行。


    她坚信纪南京不会有事,上一次毫发无损的出来,这一次也一定同样是毫发无损的出来。


    他不是别人,他可是那个纪律严明的纪南京啊。


    第92章 第92章天亮了


    徐洛初从办公楼下来,行色匆匆地出门,碰到刚回来的张总。


    张总见徐洛初看到他像没看到一样,他叫住徐洛初,问她:“去哪里?”


    徐洛初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人是谁,茫然地叫了他一声:“哦,张总,我去一下江城,可能需要几天时间,工作交给同事们,电脑在工位,我把密码发给你,你们随便用。”


    “发生什么事了吗?”张总追问她。


    “没什么事。”徐洛初强颜欢笑,“我先走。”


    也不会有什么事。


    徐洛初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张总一个人一脸懵圈地站在原地,应该是发生什么了。


    上了出租车的徐洛初直奔动车站,走到半路又想起来应该回家拿几件衣服。


    让司机折回去,以最快的速度奔上楼,随意拿了几件衣服,本在阳台收东西的徐妈妈看到女儿匆匆忙忙,问她:“要去哪里?”


    “江城,这几天别找我,也别问我。”


    徐洛初一句废话没有,拎着东西下了楼,不管她妈的追问。


    出租车司机很守信用地等在原地。


    在车上,徐洛初买了最近的票,想以最快的速度到达江城,在这个节骨眼上,她也不想开车,也不想一路走走停停地充电。


    在车上,徐洛初一直盯着手机,生怕有什么信息错过了。


    给田念真发了信息,实际上发不发都一样,因为没有人会有消息,她很清楚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希望时间走得快点,或许明天早上就能见到纪南京,最多后天。


    原本应该先去看看纪母,但她老人家去了普陀山,为她儿子祈福求子去了,徐洛初觉得很好,菩萨会保佑纪南京平安归来。


    科学的尽头是玄学,无计可施时,玄学也该用上,这是最后的心灵安慰。


    她直接去了纪南京家里,密码没有变,家里也没有变。


    扔下行李,四处看了看,给阳台的玫瑰花浇水,已经三月,玫瑰花结出了拇指大的小花苞,它会一天天长大。


    徐洛初想做点什么,看到脚边的洗脸盆里有还没来得及晾完的衣服,已经干了,但她不管,拿起来继续晾。


    可以想象,他最后是晾着衣服,直接从家里被带走的。


    晾完衣服给洗脸盆归位时看到洗衣台上放肥皂的位置有了皂迹,徐洛初抓住这一点点的痕迹,拿起刷子开始搞卫生。


    300多平的房子,里里外外搞了一遍,可是投抹布时连脏水都没有。


    钟点工阿姨真的尽职尽责,如果纪南京看到她这样,一定会笑话她吃饱撑着没事干。


    确实是因为没事干,只要身体一停下来,大脑不自觉就会胡思乱想。


    搞完卫生已经是夜晚十一点了,不知道是饿过头了还是怎么样,晚上没吃饭竟然也没感觉到饿。


    筋疲力尽,最后躺在沙发上浅浅地睡了一觉,一点钟又醒过来,在暗夜之下睁着眼睛到天亮。


    熬了一个晚上,徐洛初依然精神很好,但她的胃终于感觉到饿了,打开冰箱看了一眼,从里面拿出一包混沌,煮一碗吃。


    吃完混沌又去附近的超市,采买了一大车的东西回来填冰箱。


    买了牛排和三文鱼,等他回来可以补充高蛋白,也买了馄饨皮和肉馅,学着她妈妈的样子,储备一些放在冰箱,以后也能吃。


    上午时,田念真过来了,看到徐洛初眼底乌青,知道她没睡觉,有点心疼地和她说,“知道你睡不着,但是也要睡的,不然他还没出来,你先垮了。”


    “田总啊,你说我们现在能做点什么呢?”


    “你能做的就是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等着他回来。”


    “是被人做局下套了吗?”徐洛初抛出她心里最初的疑问,因为她想象不出除了这还能有别的什么事情。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田念真很自然地让把她放置在自己腿上,让她休憩一会儿,徐洛初也就不管不顾地靠了上去。


    “南京在去年上半年被架空过,这事你知道吗?”


    徐洛初惊得抬起头看田念真,“为什么我一点消息没有?”


    她在公司那么多同事没人告诉她,和她关系最好的田念真和康康也没有告诉她。还是都认为他们分了手,就没必要告诉她?


    “你呆在那乡下地方,等消息到了那里,都不知道筛过几层又翻了几篇了。”


    “你怎么不和我说?”


    “南京不让说,怕你担心呗。我和你说过来了一个姓林的副总吧,董事长的亲属,听说挺近的关系,空降过来,兰总都拦不住。谁都知道来了就是分权。你们分手以后,南京和董事长翻了脸,董事长控制欲很强,觉得南京这个接班人很不听话,又不愿意配合权利,他就想要换人。位置只有一个,为什么不找个好拿捏的,他荣退以后还可以背后操控。


    一开始我们都觉得董事长只是想让南京妥协和屈服,故意安排一个人来打压他,结果南京也是个反骨,当时有很多关于他的举报,开始审计他也一点不怵,架空就架空,宁死不低头。”


    “原本我们就有两派,分为老家伙和南京派,但是没有人和董事长作对,从那时候开始,高管们又默默重新站队,有押宝新来的副总也有誓死效忠南京的,其实押宝副总的就是站董事长,誓死效忠南京的就是站在董事长的对立面,连一向中立的兰总都开始站队南京,当时搞得人心惶惶,审计也没审出什么来。”


    “现在的团队是南京一手搭建起来的,换一个人哪那么容易管,所以南京一点不着急。这个副总也是着急往上爬,想要做出成绩给大家看,于是南京和团队用了一出捧杀计,所有人都把他捧得高高的,他做什么决策都全力支持,导致副总飘了以为自己真的是天下无敌,所向披靡,不知道被谁蛊惑了,开始出昏招,提出来要做智能化工厂,甚至布局AI产业,打算大干一票取代南京,南京全力支持,并在董事会帮忙通过这个提案。”


    “他给董事会画了个大饼,而且立了军令状要在多久多久的时间做出什么样的成绩,简直是飘到天花板上去了。董事长这老家伙也是被这些新兴事物迷晕了眼,以为有钱就可以做,能把集团推向一个新的台阶。


    股票暴涨了几天,说是市场信号给了他们信心,其实只是蹭了个热题材,资本追捧了几天而已。投入了巨大的人力物力,结果季报出来一看,什么都没有,半年报出来还是只看到了巨额的投入,没有看到半点的成绩。


    董事会只看业绩,谁看你事情有多难做,而且烂账一堆,根本禁不住查。董事长顶不住压力又重新开始划分权利,南京的工作这才重新回到正轨,本来这副总就该走了吧,但副总没走,站队的一帮子人哪能那么容易放弃,表面上大家还是和和气气,私下里斗个你死我活。”


    “所以他们这是没招了,才出此下策,赶尽杀绝。我们也在想是不是被下套了,如果真是这样就比较麻烦,但是南京那么聪明,他们应该没有机会。”


    洛初静静听着,末了说了一句:“他从来也没和我提起过。”


    声音沙哑,但是没有掉眼泪,心理堵得发慌。


    他为了自己才和董事长翻脸,也是因为自己才陷入了这囹圄之境,而她却还在因为他说过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而拒绝他,使劲地折磨他伤害他,矫情地不愿意和他交心。


    “再见到你的时候,他已经回到正轨了,有什么好说的,要不是今天出了这档子事情,我也不会说的。男人总是该多承担一些。”田念真抚着她饱满的前额,意在安抚,“其实我问过南京,为什么不和谈书复合,我们每一个人都知道这样对他才是最有利的,但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田念真想起来就发笑,洛初也没吱声,等着她说。


    “他说‘我又不卖身’。”


    徐洛初也笑起来,这是纪南京说出的话,他宁折不弯,他有他的风骨。


    “田总,你说我能做些什么呢,难道我真的只能这样干等着吗?”


    田念真听出了她心里的焦急,缓缓说,“我理解你的心情,本来今天明磊和亦森也要过来的,但我和他们说别来,来了也无济于事,我陪陪你就好。这种事我们这个圈子的人见过太多太多了,能做什么呢,什么也做不了,唯一的就是一个‘等’字,这样才是最好的。


    就像上一次,多么凶险啊,我们那会儿还年轻,不懂事也不甘心,到处差人打听,弄得人尽皆知,后来被大人训斥。我还清楚地记得,那天我们三个聚在我家里,枯坐了一晚上,结果第二日的清晨他就回来了。”


    “所以我们都有经验了,所以别着急也别害怕,该吃吃该睡睡,等他回来,不用几天的。”


    “好,我明白了。”


    他们都知道不用几天,如果几天仍旧没回来,就是回不来了。


    折磨人的是,没有人知道这到底是几天。


    徐洛初坚信他会回来,所以这个周末她精神好了一些,就如田念真说的,该吃吃该睡睡。


    周末过完,他仍旧是没有回来,洛初开始坐不住,一个人陷入焦虑,坐立不安,连给玫瑰花浇水的心情都没有。


    做饭会不自觉地多做,不自觉地吃完,又后悔,不该如此的放纵自己。


    整夜整夜睡不着,想象纪南京的样子,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能不能好好吃饭和睡觉;即使睡觉,梦里也是纪南京,梦见他回来了,就站在自己面前。


    可是每次醒来,到处找一圈都没有。


    给他发微信依旧没有回音,手机始终是关机状态。


    田念真又来了一次,要接她过去自己家里住,徐洛初没有答应,毕竟人家小两口新婚,不好去打扰。


    今城总裁被调查的消息不胫而走,今城股价开始暴跌,周一、周二、连续两天触及跌停后又反弹,但那点反弹对于整个跌幅不过是杯水车薪,投资者哀嚎遍野。


    被调查还有放出来的?就没见过几个这样的先例,也有人说他放出来过,但一次走狗屎运还能有第二次?


    没人相信。


    徐洛初想起了纪母,也不知道她老人家怎么样了,是不是还在普陀山。没有她的任何消息,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儿子的事情,也不敢问。


    经过了两天的情绪内耗,周三时徐洛初开始收拾自己,尽管还是睡不好。


    已经过去五天了。


    她安慰着自己,要相信自己,他会回来的,只不过时间长了一点罢了,没关系,无论多久她都等。


    开始给玫瑰花浇水,整理房间,纪南京随时都会回来,她不希望他看到乱七八糟的家。


    精神状态不再萎靡。


    下半夜睡着了,睡得很沉,连梦都没有。


    随着开门的咔哒声响起,这几日对声响变得异常敏感的洛初从睡梦中惊醒过来,静静听着,刹时间却又没有了动静。


    天已经大亮,不知道几点了。


    大概是又做梦了吧。


    她仍旧躺在沙发上没有动,渐渐地又有了响动,是玄关开柜门的声音,她连日来紧绷着的心终于是落了地。


    她知道是他回来了。


    幻想过无数次的他回来的画面,原本以为她会激动地飞奔出去,可是并没有,而是异常平静地从沙发上坐起,看着她缓缓走向自己。


    胡子拉渣,一脸的疲惫以及肉眼可见的消瘦,徐洛初怕他再多走一步都会倒下,她当即起身,三部并作两步奔向他。


    站在他面前,两人的高度差让她微微地仰视着,脸上渐渐有了笑容,说:“你回来了。”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我不过多等了两天而已。


    纪南京看她眼底乌青,面庞憔悴,伸手抚摸她的脸颊,替她抹掉脸上的泪水,“是,我回来了。”


    用仅有的一点力气把她拉进怀里,紧紧地拥住她,试图将她镶嵌进身体里,是他需要一个拥抱,一点安慰。


    而骨骼生疼的徐洛初一句也没有吭,双手亦仅仅还在他的腰间,手臂透过针织衫传递她微薄的力量。


    今天是她有生以来最幸福,最值得纪念的一天,而他给了她一个永生难忘的拥抱。


    没有任何的亲吻或者别的动作,仅仅是拥抱而已,却感觉到了被彼此的需要和两人之间浓得化不开的情意,超越了从前任何一次的激情碰撞。


    刻进骨子里的爱原来是这样的。


    久久不肯放开彼此,纪南京感觉到自己胸口的衣襟失了一大片,从紧紧的拥抱变成了轻轻地抚慰,抚慰她连日来的担惊受怕与牵肠挂肚,轻轻说着:“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是的,天亮了,一切都过去了。


    两个人在沙发上躺了好一会儿,徐洛初才想起这些天他应该没怎么吃东西,起身要去给他热牛奶,纪南京拉住她问,“去哪里?”


    徐洛初掰开他的手,“给你热杯牛奶,饿不饿,再给你煎块牛排好吗?前些天去买的,我尝了一块,肉质还不错。”


    “我喝杯牛奶就好,没什么胃口吃其他东西。”


    “那煮点汤呢,我也包了馄饨,放点小葱,我们一起吃一点好吗?”


    徐洛初苦苦哀求状,她知道自己这样他就会答应,果然,纪南京点头同意了。


    她替纪南京拉了一条毯子盖上,“你再躺一会儿,我给你热牛奶。”


    徐洛初精神起来,热牛奶,又烧了一点水,等水开把混沌放下去。


    牛奶倒进马克杯里热了一分钟,徐洛初尝了尝,温度刚刚好,端进客厅递到了纪南京嘴边,纪南京乖乖喝下。


    徐洛初端着杯子又折回厨房煮混沌,纪南京也没有再躺着,牛奶喝下感觉又有了力气,去卫生间洗澡,用水冲去这一身的黏腻和疲惫。


    清清爽爽的纪南京又回来了。


    洗完澡出来,徐洛初还在厨房忙碌,他走过去不自觉地从身后抱住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


    洛初默默地收拾着厨房里的锅碗瓢盆,两人同步移动,然后忍不住地回头寻找他的唇,亲了一口。


    这一口就可以了。


    “快去把东西吃了,然后睡一觉,好好休息一下。”徐洛初催促他。


    纪南京轻声回她:“我一会儿要去公司。”


    徐洛初顿了一下说:“不去不行吗?”


    “我去露个面就回来,回来后一起吃饭。”纪南京在她脸颊亲了一下,放开他,去餐厅和混沌汤。


    徐洛初知道他没什么胃口,特意加了一点醋,微酸的味道让他多吃了两口。


    收拾完的徐洛初出来问纪南京,“我送你去公司好吗?”


    “我叫了老陈来接,所以你在家等我就行。”


    “真的是露个面就回来吗,不会还要开个会之类的吧。”


    “不想开了,想休息两天。但是要让媒体知道自己在正常履职,你看股票都跌成什么样了。”


    “那不是挺好的,我说再跌它两个跌停板才好。”


    自己都快死了,还管他个洪水滔天,就该让那些董事尝尝滋味,让他们坐山观虎斗。


    听到这里,纪南京笑了,“没想到你还挺狠的,但是股票这样跌,遭殃的是股民,那些割肉的散户,通常都是血汗钱啊,这两天董秘处大概电话都被打爆了。”


    如此一来,徐洛初再也说不出什么,真乃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老陈来得比他们预想的要早,所以纪南京吃完混沌匆匆下楼,徐洛初开始炖汤。


    老鸭炖石橄榄,这是她早前就准备好的,可以去火,三文鱼冲水解冻煎一下,椒盐大虾,麻婆豆腐,青菜。


    四菜一汤,家常午餐。


    到了快十点时,徐洛初接到纪南京的微信说中午没空回去吃,下午再回。


    徐洛初忍不住就骂起来了,有毛病吗,说好只是露个面的,难道还有新闻记者采访他进去喝茶的感受吗?


    公司那群王八蛋也不是人,都这样了还不放人回家休息。


    徐洛初做好饭菜,自己匆匆吃了两口,就往集团公司赶,想给他送一口吃的。


    当然,出门前也是化了个淡妆的,连日几天来食不安寝,人形憔悴,不大好见人。


    拎着保温桶,打了个车去公司,在电梯里遇到老同事,也是点头打个招呼就过去,欲言又止的同事也说不出什么。


    进入总裁办,低头做事的老同事纷纷抬头看徐洛初,之后是热络的招呼声,告诉她纪总在开会。


    她就知道会是这样的,于是把保温桶提进了总裁办公室。


    新来的小秘书只听说过徐洛初,并没见过,看她和大家很熟的样子,猜出了七八分,所以她进入办公室,他也没敢拦着,恭恭敬敬地去给她泡茶。


    坐在办公室沙发上等纪南京,秘书的职业习惯又觉醒了,徐洛初想要给他整理文件或者是收拾桌面。


    实际上桌子并不凌乱,倒是堆了一堆的等他签字的文件,她随意翻了翻,然后看到桌上的笔。


    是她送的那支,笔帽刻着一朵表达爱意的玫瑰花,他用来日常签字用呢。


    门外似乎有一阵骚动,徐洛初出去看了一眼,看到康康急匆匆从会议室出来,拉住他问*,“怎么回事?”


    康康看到徐洛初显然有些意外,直接说,“纪总晕倒了。”


    徐洛初直接进了会议室,看到纪南京半躺在地上,一个男同事抱着。她心疼得被针扎了一样,真想过去从同事手中接过纪南京,就听旁边一个人说:“演戏吧,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晕过去了。”


    轻蔑的语气让徐洛初来了怒火,脱下鞋子直接往那人脸上招呼,她跳起来骂道:“你去给我演一个试试看!”


    那人毫无防备,被砸了个正着,跳起来就要打徐洛初,被眼疾手快的其他同事拉住,那人骂道:“哪里来的疯婆子,快点报警,我要告她人身伤害!”


    是个生面孔,徐洛初听到其他高管喊他林副总,知道这人是谁了,飞快地又脱下另一只鞋,再向他砸去,“我打的就是你,狗仗人势的东西。”


    吃了一亏的林副总被同事死死拉住,动弹不得,结结实实又挨了一只鞋,也没人拦着徐洛初,他只能骂道:“你这个泼妇,公司保安是干什么吃的,什么人都放进来……”


    光着脚的徐洛初也没功夫搭理他了,低头去看纪南京,拍了拍他的脸,叫他,“南京!”


    没反应,徐洛初急起来,“叫救护车了没有?”


    “叫了叫了,应该马上就到。”


    “会不会我们自己送医院更快?”徐洛初有点乱,这时候康康拿着一碗水进来,“徐洛初,先喂点糖水给他喝喝看。”


    现场一时手忙脚乱,徐洛初给他喂糖水,但是没见转醒的迹象。


    是人就能猜到是怎么回事,肯定是连日来被磋磨的,而且刚回来就来公司开会,不倒下才怪。


    吃了两只鞋子的林副总十分不甘,被有眼力劲的同事架着,骂骂咧咧出了会议室。


    所幸的是,附近就有医院,救护车也很快就到了,医护人员把他抬进担架,徐洛初也跟着去了医院。


    第93章 第93章想吻你,想爱你


    除了血糖偏低以外,指标都正常,但人没醒过来。医生说没有大碍,可能是劳累过度,处于昏睡状态。


    昏睡和昏迷是两个概念,医生没有把话说死,秘书康俊泽和助理杨凯乐马上要求住院观察,生怕医生说送回家休息,并且要求做全身检查。


    会上晕倒的,就是工伤。


    医生有点想骂人,明明什么事没有,真是钱多烧得慌吗?


    可是钱都送上门了,为什么不给自己刷业绩,刷,那就检查安排上,但没床位。


    省级三甲医院,没床位太正常了,排队等床位患者多着呢,只能在走廊搭个临时床位。


    杨凯乐即刻给公司分管行政的副总打电话,让他出面解决事情,提醒他往上走,找董事长也好找董事会也好,反正务必搞一个单间出来。


    他们要的不是单间,要的是把这件事情闹大,闹得全公司人尽皆知。


    总裁因为内斗被迫害至请喝茶,出来后即刻正常履职,累到晕倒在会议上不省人事,却没有一个安静的养病环境?


    这事情就算纪总答应,他们做下属的不答应。如果弄不到单间,就让康康写稿,把这件事捅出去,让大家评评理。


    晚上徐洛初让康康回去,她一个人就行。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董事会最忌讳的就是内部丑闻上热搜,有舆论,平时怎么斗都行,他们不管,但家丑不可外扬。


    事实上单间找田念真他们几个谁都可以搞到,找纪家的长辈也能搞到,甚至找丁易都行,但这是公事凭什么动用他们的私人关系。


    之后很快住院部有了安排,给了一个豪华VIP单间,并且院长亲自来过问此事,康康和杨凯乐才算是消停下来。


    之后杨凯乐回去处理工作,康康留下来和徐洛初一起陪着,反正纪总住院,他这个秘书也没什么事了。


    即便用不着这么多人,姿态也要是要做足。


    今城集团总裁纪南京正常履职的新闻稿出来,并且附了一张主持会议的照片,资本市场立即给出了反应,午后一路走高,一度封上了涨停板,走上了错杀补涨行情。


    然而他们的纪总还是没有醒过来。


    吊着营养针,公司委派高管来探望,徐洛初连门也没让他们进,她扮演着伤心欲绝的家属角色,告诉他们纪总需要静养。


    田念真打电话来问情况,徐洛初实话实说:“就是睡着了,所以没什么事,不用太挂心上。”


    比起前些天的煎熬,她觉得现在只能算是毛毛雨,现在看得见摸得着,一切指标正常,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他只是太累了,需要补充睡眠。


    晚上,徐洛初让康康回去了,自己一个人陪着,睡在陪护床上。


    徐洛初下午时给家里报了平安,虽然什么也没和家里说,可他们心里应该和明镜似的。


    他们在体制内工作多年,很敏感,女儿不让联系,纪南京又联系不上,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们也知道这种时候无计可施,唯有等待,有确切的消息,女儿自然会说。


    也同样担心过,几天吃不好睡不好,徐爸爸时刻关注着今城集团的股票动向,跌成狗的时候,说实话他是悲观的,直到中午在股吧里看到了纪南京正常履职的消息,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紧接着就接到了女儿报平安的电话。


    所有人都谢天谢地。


    次日,纪南京还是没醒来,洛初有点奇怪,查房时问了医生,医生让她别担心,打着营养针呢,而且检查也做了,没任何问题,所以迟早会醒过来的。


    睡了十几个小时了,可以醒来喝一口水或者上个厕所再睡啊。


    徐洛初也去弄他,拍他的脸掀他的眼皮,捏他鼻子,愣是没动静,要不是尚有一口气在,她都以为是不是挂了。


    不是不担心的,于是去用搜索,结果什么说法都有,越说越离谱,最后只能放弃。


    第二个晚上时,徐洛初没有睡陪护床,而是和他躺在了一起,蜷缩在他怀里。


    睡了这么久不怕再吵醒他,现在需要做的是吵醒他,临睡前拍着他苍白的面颊说:“明天早上就醒来吧,睡太多小心脸肿。”


    如果明天再不醒,明天她和康康打算让医生用强力刺激了。


    和他睡在一起,徐洛初感受到了他的体温和安全,所以也睡得格外的沉,就连护士进出都没听见。


    纪南京醒来时是清晨,听到护士常规量体温的声音,被“滴”的一声清醒过来,外面天刚蒙蒙亮。


    怀里蜷缩着一个人,睡得正熟,她紧了紧双手,不知道是什么时间了,只知道自己睡了长长的一觉。


    环视了一下病房,摆满了果篮和鲜花。


    会议室最后混乱的场面还在他脑子里盘旋,有人欢喜有人愁:哦豁,这次他居然又没死成!


    让对手们失望了。


    口感舌燥,看到床头柜边上有一瓶水,也不敢吵醒洛初,只伸手去够,身体拉伸的动作过大,吵醒了徐洛初。


    他们俩几乎同时说:“醒了吗?”


    然后在蒙蒙亮的天光里相视而笑,徐洛初觉得整个世界都从灰白变回了彩色。


    “要什么?我帮你拿。”徐洛初起身,又问说:“我去叫医生,有没有不舒服?”


    “喝水,我自己可以。也不用叫医生,现在感觉比刚回来那会儿好多了。”


    见他够到了水,徐洛初去摇床,好让他不用动就能喝水。


    他喝了一瓶水,徐洛初开始放心下来,还是按铃叫了医生。


    医生匆匆过来,看了看,笑话纪南京说:“没什么事,你还挺能睡的。”


    纪南京也是一笑,“麻烦你们了。”


    医生走后,他问徐洛初,“我到底睡了多久?”


    “三十多个小时,要把床要下来吗,还是这样坐一会儿?”


    “摇下来,我得下床上个卫生间。”


    徐洛初依言摇下床,又怕纪南京突然起床支撑不住,在一旁站在等他准备搀扶,结果一切都挺好的。


    等他出来,徐洛初去装开水,泡了一点参茶给他补充元气。


    参片是徐洛初托康康去买的,她并不太懂这些,只是凭着记忆回忆过去她爸偶尔徐洛,她妈是怎么给她爸进补的,好像是参片、田七、鹿茸之类的补品。


    网上查了查,参片比较温和,不至于用力过猛,虚不受补。


    打开水回来,纪南京又躺回了床上,在闭目养神,徐洛初轻手轻脚地用保温杯泡上一杯,等他转醒再喝。


    去了卫生间又出来,徐洛初打算去买早餐,想问问他要吃什么,又怕打扰,最后在床前的凳子上坐下,给康康发信息,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忙完了吗?”纪南京睁开眼朝里侧移了移,向她伸手,“再睡一会儿好吗?”


    徐洛初放下手机,欣然接受了他的邀请,在他的身侧躺下。


    纪南京一手拥着她,一手拨弄她的头发,在她发间轻轻一吻,“辛苦你了。”


    不是客气,而是一种体谅,亲密关系有时候也需要这样的言语来安慰彼此的心灵。


    徐洛初转身窝在了他的怀里,轻声说,“也辛苦你了。”


    毅然与董事长对抗的辛苦,每个礼拜往返于明城与江城的辛苦,比起他的付出,她这点又算得了什么。


    静静地趴在他怀里,他的心跳声是这个世界最美妙的声音。


    良久动了一动,纪南京箍着的手收紧了一些,提醒她说:“别动。”


    下颚抵在她的前额,而她的呼吸喷薄在他的脖颈处,天知道这样要怎样才能忍耐。


    徐洛初一开始不明所以,后来膝盖不小心抵在了他的腿间,突然就涨红了脸,小心翼翼地移开,肩膀微微挣扎着,感觉到他的手放松后轻而易举地转了个身,背对着他侧躺着,与他拉开距离。


    纪南京顺势又靠了上去,让她清晰地感知自己的力量,手在她的腰间游移着,但也并未进一步动作。


    这是他们分开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如此直观的接触,她并不抗拒,甚至是渴望。


    只是时机并不对,这里是医院,虽然是密闭的单间,但随时都有人进来,所以什么也干不了,洛初甚至都不敢动,生怕他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而纪南京在她耳边,用暗哑的声音蛊惑着她:“想吻你,想爱你。”


    “等你康复了以后好吗?”


    徐洛初开始移动着身体,而他却一点没有放开的意思,直到她移到活动的床沿,进入死角。他亦停下来,整个身体贴在她身后。


    “我没生病,不信你试试看。”他拥得越发的紧,刚刚苏醒的身体,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着想要她,像失去理智一般。


    压抑了太久,渴望了太久,如今才感觉到是切切实实地拥抱住了她,乃至她的灵魂。


    刚刚经历一场动荡,身体和灵魂都是,他迫切地想要寻求安慰,手开始不规矩,试图从衣服下摆处深入。


    徐洛初伸手放下活动床沿,一把拉开他的手,冷静地起床整理头发,“一会儿被人看到像什么样子。”


    在人前永远都是这么地理智,纪南京无可奈何地笑了,徐洛初低声说:“你先冷静冷静,我去买早餐,想吃什么?”


    纪南京看着她伸手扎头发所展现的腰身比例,喉咙越发地紧着,“只想吃你。”


    “好,我去买个徐洛初给你吃。”徐洛初扎好头发,对他道,“你再睡一会儿吧。”


    她头也不回地走了,但凡回头看他一眼,都怕自己会顺从了他的意愿。


    无可救药。


    医院附近的店铺都开门了,徐洛初去买了一份海鲜生滚粥,包子,鸡蛋,买够两个人的分量,返回病房。


    纪南京又睡着了,徐洛初怀疑他的睡眠还是不够,所以才会如此反复又轻易地入睡。


    在卫生间细细洗漱了一番后,又给田念真发信息告诉她这个消息。


    今天势必也会很忙,这些天没有探病成功的人,一定还会再来,人醒着了,也没理由拦着了。


    粥凉了不能吃,医院也没地方加热,虽然不忍心叫醒,但徐洛初还是这么做了,好几天只靠营养针,身体也需要补充其他养分。


    这次纪南京很快转醒过来,听说是早餐来了,也就起床去洗漱。


    两个人坐下来静静吃早饭,等查房,徐洛初猜测今天就能出院,但是她不希望他马上出院,至少得再住上两天才好。


    装腔也好,拿乔也罢,就是别那么容易康复,一是要给他们看看,二是可以趁机好好休息,否则一出院又去公司了。


    徐洛初私下里去找了主治医生,说了她的想法,理由是留院观察48小时,也说得过去。主治医生知道豪华VIP间的患者都不简单,而且听说他属于工伤,那就更多说法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爽快答应了徐洛初的请求。


    反正也不花他的钱,谁住这病房不是住。


    等查房的时间无聊,吃饱了的纪南京睡不着了,下床走动。徐洛初拆开果篮,取出里面的草莓,洗了几颗,又削了一个苹果,凑了个小果盘,拉着纪南京坐下来吃。


    纪南京不太愿意,徐洛初插了一块放在他嘴边,哄着他,“得补充一点维生素。”


    纪南京吃完徐洛初的水果尤有不甘地拉过徐洛初,把她放置在腿上,环住她的腰,去吻她。


    没有躺床上,只这样抱着,徐洛初胆子也就大起来,攀住他的肩膀,与他忘我的亲吻,以至于康康转动门的声音都没听到。


    见此情景,康康不由得“啊”的一声叫出来,然后又想打自己嘴巴子,马上要撤退出去,但来不及了,他们很快地分开,徐洛初不好意思地背过身去擦拭嘴角。


    “抱歉抱歉,我什么也没看见,你继续。”


    康康说到做到,快速撤退,既高兴又有那么一点心酸,高兴老板醒了,还和他女朋友和好如初了;心酸是过去有一段时间也是对徐洛初动了一点心思的,结果发现是在跟老板抢女人后,就迅速收回了感情。


    那不是找死吗,反正抢不过,不如保下工作要紧,日后还能做朋友。


    康康想出去走一会儿,结果马上就收到了徐洛初的微信:【纪总有事找你】


    既然是公事,那就回去吧,进去时,徐洛初不见了,对着纪总尴尬不起来,因为他就是整个一什么都没发生过的状态。


    也不知道徐洛初喜欢他什么了,连亲嘴这么浪漫的事情也能让他整得这么严肃,或许这也是一种魅力?


    开始聊工作上的事情,中断的会议有没有重新召开,之后的行程如何安排……


    真是工作狂,康康自愧不如,作为下属还得提醒他,“您先别着急工作,还是听听医生怎么说,兴许还得住院呢。”


    果然是还需要留院观察48小时,纪南京就觉得奇怪了,这不是什么事情没有吗,也如此地问了医生。


    医生就觉得奇了怪了,这两口子口径不一致,是没商量好吗,但说出去的话也收不回来了,只能说是:“今天还需要做一些检查,看看指标情况。”


    检查也不是不行的,他们上午给安排。


    但上午康康吧消息放出去,来了两三拨探病的,徐洛初怕他们有事情要谈,本想避开,被纪南京一把拉住,示意她坐下。


    于是在一旁乖乖坐着,倒是没有人想不开找纪总聊工作,无非是关怀一下,让他好好休息之类的。


    下午时,来了一位董事,徐洛初便知道自己该避开,以打开水为由走开了,纪南京没拦着,因为是真的有事要谈。


    徐洛初把保温壶放在了开水间,自己则找了个离病房近的长椅坐下来,给他们望风,等他走了,她才返回病房。


    这中间她开始关心起自己的工作,给张总打了个电话,询问工作情况。


    事情闹这么大,自然是人尽皆知了,张思明显得十分通情达理,“你放心,天塌不下来,公司照样运转,所以你就好好在江城把事情处理完了再回来。”


    都知道是什么事情,但谁也没提,末了,张总问了一句:“纪总身体怎么样了?”


    “谢谢张总关心,他现在挺好的。”


    “好就行,替我问候他。”


    张思明知道他们这小破公司又要有人事变动了,徐洛初非走不可,董事长送来那天,他就料到会有今日,比他预计的还晚了一段时间。


    董事走了之后,徐洛初回到了病房,纪南京精神奕奕。


    两人应该是达成了某项协议,但徐洛初不过问这个,这不是她该知道的事情。


    给纪南京切了个火龙果,又让他躺下休息,纪南京笑话徐洛初:“还真把我当病人看待了吗?”


    “你晕过去难道不是事实吗?”


    纪南京笑得意味深长,徐洛初觉得哪里不对劲,试探地问:“你不会是装的吧?”


    “你怎么能这么质疑我?”纪南京接过她手中的火龙果,夸她道,“你的鞋法是真准啊。”  !!!


    当时他已经躺地上不省人事了,不可能看到或者听到,除非他不是不省人事,甚至听觉视觉都十分正常。


    徐洛初忍不住地笑骂他,“你还真是演的啊,把所有人都骗得团团转,太坏了。”


    千年狐狸上演苦肉计。


    “晕也是眩晕了一下,摇摇欲坠,反正都这样了干脆真晕过去,后来上了救护车是真的秒睡着了。不过你们当时真勇猛,我当时差点绷不住要起来了。”


    “没穿高跟鞋真可惜。当初架空你的就是他吧?”


    纪南京没有否认。


    “所以还是没打错人。”徐洛初尤觉得两鞋子不够,要一起切齿地道,“昨天应该过去再给他两个耳光的。”


    为了捍卫男人都学会打架骂人了,连形象的不要了。


    纪南京心中暖流涌动,甚至觉得这样的她有点可爱。


    第94章 第94章表白


    纪南京醒来的第三天出院了,遵循留院观察48小时“原则”,在住下去他觉得自己真要生病了。


    这几天唯一的好处是徐洛初在身边陪着,其他没有。


    工作的心早就飞回了办公室,甚至还参加了两场线上会议。


    要他定夺的事情很多,但也没有人真敢把工作推到医院给他做,再有就是徐洛初开始管着他,叮嘱他少看手机,她说:“那么大一个集团,没你就能倒闭么?”


    倒闭是不至于的,只是没有能够替代他主持大局的人,工作出于混乱阶段。


    所以一出院,纪南京顾不得那么许多,直接从医院回了公司。


    苦肉计也演了,董事会递来的橄榄枝也收到了,那就好好工作吧,今天不做,明天也得加班做完。


    事情告一段落,徐洛初也要回明城上班,总不好一直请假,让其他同事替她分担工作。


    他们是独立的个体,有各自的工作和生活。


    纪南京知道徐洛初要走,连日来辛劳忧思,他希望她可以留下来休息两日,但她那执拗的脾气一如从前。


    纪南京不得已让康康找出明城分公司张思明的电话,张总接到纪南京电话受宠若惊,自然是要答应的,和纪总说分公司一切都很好,不必着急回公司上班。


    纪南京误打误撞帮张思明接了个大项目,等于欠了他一个巨大的人情,所以这种小事有什么理由不答应。


    转头张总就给徐洛初去了电话,“小徐,你别不懂事的,纪总刚出院离不开人,而且你想想人家刚经历了一件多大的事情,所以好好陪陪人家,公司的事不用你操心,我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徐洛初表示:“……”


    怎么离不开人了,这几天钟点工阿姨做的豪华便当把他养得好好的,都能在公司加班了,还离不了谁啊。


    当然既然老板发话了,不管纪南京说了什么,她似乎找不到什么要回去工作的理由。


    留了下来,纪南京特意叫了阿姨去家里做饭,搞卫生,想真正意义上的让她休息两天。


    还是以前的阿姨,是从四川来的,听说已经在江城安了家,做得一手好菜,做事情也细心。


    阿姨是按照纪南京和徐洛初的口味来做菜的,菜端上桌时,徐洛初惊讶极了,阿姨解释道:“纪总给了我一张你的食物清单和口味偏好,我就照着做了,如果味道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以告诉我,我给您调整。”


    徐洛初拿起筷子尝了一口黄骨鱼闷豆腐,“味道正好,辛苦您了。”


    “您别那么客气,用你就好了。”阿姨也做过很多的家政服务,对于东家如此称呼自己,自然是不习惯的。


    徐洛初笑起来,“那你改一下吧,我是晚辈,别称呼您,我怪不自在的。”


    “好,好。”


    阿姨做完饭收拾完家务,直接走了,徐洛初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午睡、一个人逛街。


    大家都上班,也没处可去,现在倒是做到了真正的休息,只是太无聊。


    傍晚时分,纪南京带着徐洛初回了他妈那,陪她一起吃个饭。


    纪母去了一趟舟山,在那住了几天,纪南京甚至不知道对于这件事纪母知道了多少,都过去了,她不提起他也不问,也许叔叔们和盘托出了,也许都瞒着什么也不知道。


    是和徐洛初去的,所以纪母照例让阿姨做了一桌子洛初喜欢的菜,这次她觉得这个儿媳是跑不了了,心中的心事总算是快要卸下。


    傍晚时分,他们如约而至。纪母拉过徐洛初看了又看,“怎么回事,瘦了不少?”


    “最近减肥,少吃了一点。”徐洛初搪塞着,减肥是最好的借口。


    纪母听完就觉得心疼,这么瘦减什么肥,别减,一会儿多吃一些。”


    两个人陪着纪母坐了一会儿,外头已经是春分,暮春的景色是整个春天最好的,纪南京拉着徐洛初出去散步。


    他们上一次走这条路已经是一年多前的事情了,那时候两人偷偷在一起,他甚至偷偷潜入她的房间,赖着不肯走;什么事情都偷摸着进行,却敢光明正大牵手走在这条路上,接受这邻里的目光。


    现在想起来,是两个人的BUG,既没想公开,为什么敢毫不避讳地牵手,还是以为这种高档小区里住的老人们就不会八卦?


    不过这次没有了顾忌,很自然地手牵手走在路上,迎着落日的余晖,沿着小区的街道走向小公园。


    遇到熟人,纪南京也会停下脚步打个招呼,邻居们对徐洛初难免一阵打量,吃不准眼前这个到底是不是从前的女朋友,不过看着感情要好,南京牵着的手,就算停下脚步也不曾松开半分。


    徐洛初是要挣脱的,但纪南京不肯,放开还要再牵着,多麻烦。


    闲聊着什么,两人就要溢出脸庞的笑意感染了旁人,让人不自觉地高兴起来。


    路上有邻里的矮墙上蔷薇花开了,纪南京终于放开她,停下来摘了一朵,徐洛初以为是要送给她,结果他把花插在了她的头上,“挺好看的。”


    ……


    这什么直男审美。


    徐洛初可以想象自己村姑的样子,嫌弃地摘下来,也没扔掉,直接夹在了他的耳朵上。徐洛初大笑起来,粉色的花朵配上他的职业装,也是很好看的。


    快速拿出手机给他拍下一张,作为证据收藏起来,以后肯定派得上用场的。


    见过徐洛初插花的样子,自然是能想象自己土土的样子,摘下花扔到脑后,想要让她删了照片,结果她死活不从。可惜的是,到了如今也不知道她的手机密码。


    好像有点不公平,他对她开放所有的密码,而她并没有。他只是这样想着,并没有介意,对她没什么不信任的事情。


    纪南京突然想起赵嘉言送她花,被他碰到那一次,那束花很美,他问她:“你喜欢很喜欢花吗?”


    “女人谁不喜欢花啊。”洛初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赵嘉言送的花你也喜欢吗?”


    徐洛初一脸迷惑,“你怎么还在想着这件事情?”


    “只是突然想起,问问你。”


    想送花给她,不止是家里的玫瑰花,还有很多漂亮的,同她一样漂亮的花。


    徐洛初看他有点不自然,故意笑话他,“当时看你醋得不行。”


    纪南京自然不肯承认,“有那么明显吗?然后你有没有一点点开心。”


    “开心你个大头鬼,我都不愿意和你吃饭,觉得你太烦了。”徐洛初笑着说这件陈年往事,“如果后来我和赵嘉言好了,你会怎么样?”


    “这还用说吗,横刀夺爱啊。我一点都不担心这个,因为他从来都是我的手下败将,对付他我有的是办法。”


    “你真是坏死了,你知不知道我当时也想过和他好的,所以后来我才会和你吵架。”


    “我知道,所以我才想尽了办法,生怕你跑了。赵嘉言其实挺优秀的,我不过是因为出身好占尽了天时地利,而他是真正的寒门贵子,年轻的副教授,我换成他未必能做到更好。”


    纪南京承认出身决定了一切,所以对于努力往上爬的普通人,他是钦佩并欣赏的,过去赵嘉言是对手也是朋友。


    徐洛初亦是欣赏纪南京的坦坦荡荡,在一个僻静角落,她拉着他的领带,“所以你当时对我是喜欢吗,还是纯粹想睡我……”


    “要我讲实话吗?”


    这不是废话吗,扯住他的领带凑近了一些,等着纪南京回答。


    “两者兼有。”纪南京如实回答,其实他也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喜欢上的徐洛初,也许是第一次在这栋房子里,打量她的时候开始;也许是在今建会议室,被她的温柔体贴给迷住了;也许是地一次吻她,第一次爱她的时候,就把她深深地刻在了骨子里。


    这个问题本身没有确切的答案,他想没有谁会确切地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从某一件事情或者某个时刻开始的。


    更多的爱情也许是不知不觉,潜移默化中悄然开始的。


    没有人会探究这些。


    所以他后来执意地要从赵嘉言手里把人抢过来,因为他很清楚地知道如果这次错过了机会,就是错过所有。


    迷恋她的**,也迷恋她这个人;或者迷恋她这个人,更加迷恋她的**。


    “就算现在也是这样,我喜欢你,爱你,也想睡你。”纪南京内心充斥着浓烈的情感,“在见到你的每时每刻。”


    就比如现在,他拽着她领带的手还没松开,他却想要吻她了。克制着,毕竟公众场合,都是离休老干部,影响不好。


    没有关系,以后有的是空间与时间。


    这是他第一次说喜欢她,爱她,如此的郑重,虽然一直都知道,可从他嘴里说出来又是另外一种感受。


    徐洛初长久以来觉得缺失了一块的心被填满了,安心与满足并存。


    再这样的傍晚,一种从未体验的真实的幸福感悄然而升,她希望他们彼此永远不要辜负这份感情。


    她想在这样的傍晚,在满墙的蔷薇花前说点什么,但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踮起脚在他嘴边轻轻一啄。


    她才不管有没有人旁边有没人看,而且这么快的速度,他们只会觉得自己眼花了。


    感觉太好,还想再亲,可她的勇气也只有这么多,这种事还是留着自己家里干吧。


    他们的叛道经离只能在暗处,世人看到的他们永远只能是得体的正经,挑不出错来。


    天要擦黑时,两个人往回走,到家时饭菜已经上桌,阿姨正在摆碗筷。


    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纪母说起她在普陀山的见闻,说给纪南京求了个签,说是今年官非,但能化解,让他注意一些。


    官非已经过去了,所以纪南京和徐洛初只应声,然后说开其他去。


    纪母留他们睡觉,纪南京以没有带衣服为由,带着徐洛初回了家。


    路上纪南京想起家里还有避孕套,也不知道这玩意保质期是多久,过期了没有。路过常去的超市,纪南京停下车,拉着徐洛初一起去买东西。


    吃的用的买了不少,到收银台时,纪南京从架子上拿了几盒常用的牌子和型号丢了进去。


    太久没有这种关系,两人竟然都生出了一丝的尴尬,都心知肚明地微微笑着,没有正视对方。


    良久徐洛初走到他跟前悄声问:“你买这么多不怕过期?”


    “你是还想分手吗?”纪南京眉头微蹙,不分手怎么会等到过期,真是气人。


    第*95章


    第95章 不乖


    回到家里,徐洛初整理东西,纪南京在客厅接工作电话。


    从他的角度刚好看到徐洛初忙碌的身影,米色宽衬衣配黑色鱼尾裙,裙摆摇曳,腰臀比恰到好处。


    纪南京紧了紧喉咙,别开眼走到了阳台接电话。


    徐洛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去听纪南京这一路讲了什么。


    东西分门别类进冰箱,每一格放一种,摆放得满满当当。


    洗了一串提子和一小碟子刚上市的西梅,端到客厅茶几上,摘了一颗提子尝了尝,很甜,又摘了一个送到阳台,塞进了正在听电话的纪南京的嘴里。


    齁甜。


    纪南京咀嚼着提子,按下静音键,抚着她的脸说,“去洗澡。”


    眼神意味明显,徐洛初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很坏地去解他已经松垮的领带,甚至是衬衫顶端的扣子,指尖从他的锁骨处划过,给纪南京带去微微的痒意。


    纪南京捉住她的手,适时地制止,边讲电话边拉着她,一路连拉带拽,把她送进了卫生间。


    夺走她手中的领带,关门之前还不忘拍她脑袋,让她乖一些。


    领带被随意地扔在了衣帽间的配饰柜上,纪南京转身又去书房谈事情。


    徐洛初洗完澡才想起,什么都没拿,底裤没有,睡衣也没有,只身裹了一条浴巾出来,才想起早上洗了的睡衣还在烘衣机里忘记取出来。


    在围着浴巾去阳台取衣服还是直接去衣帽间套一件T之间犹豫了片刻,还是去了衣帽间,随意拿了一件纪南京的衬衣套上,挽上袖子,穿着正舒适。


    穿了底裤,光着两条腿去阳台收衣服,送进衣帽间,顺道整理起来。


    几天不在家,医院的衣服也没洗,一股脑带回来一次性洗完,竟然可以堆起小山。


    内衣内裤,衬衫长裤,分门别类。


    她过几天就要走了,所以自己的并没有和他放在一起。


    衣帽间很大,有一排是空的,是给未来女主人准备的,但徐洛初从来没用过。


    过去只是旅居在这,偶尔一套半套的衣服就直接塞进了纪南京的衣柜,与他混用在一起。


    这是分寸,那时候并不清楚自己会是他生命中的谁,而现在她知道他是自己生命中的谁。


    是长住在她生命里的,陪伴她到死的人,即使再分开,亦是如此。


    在整理衬衫时,纪南京进来了,徐洛初很自然地拿了内裤和睡衣扔给他说,“去洗澡。”


    是暮春,但夜晚并没有很热,而她却光着脚光着下身,也不怕着凉。


    走过去站在她身后,与她贴着,忍不住地摸了摸她光洁的双腿,与其说是关心她的身体,不如说是荷尔蒙作祟。


    突如其来的接触,让徐洛初颤抖了一下,双手环上她的腰间,低声说:“好香。”


    她哼了一声,低声说,“先去洗澡好吗?”


    压抑很久的纪南京自然不会理会,环在腰间的手越来越紧,头覆在她后颈,贪婪地开始吸吮。


    徐洛初挂衬衫的手停下半空,纪南京看不过去地把衣架连同衣服一起,随意地扔掉。


    他以为衣服下摆处什么都没有,原来是有的。挺碍事,毫不犹豫地要扯掉,却遭到了徐洛初的顽强抵抗。


    没关系,两个人这样抱着,什么都不做也足以让她缴械。


    但他还是柔声哄着,“放轻松。”


    带着几分命令的口吻,靠着的身体不肯放松半点,甚至有越来越用力的事态。


    徐洛初看着地上的衬衣,挣扎着想要弯腰去捡起,纪南京起初不明白她的意图,后来才看懂,松开了想要弯腰的她。


    弯腰的动作让她不自觉地放松下来,纪南京趁势压住她的背,她不得已地滑跪在地上。


    纪南京轻笑起来,在她耳边低语,“这样正好。”


    徐洛初反应很快地收拢膝盖,执意要去捡被他扔掉的衬衣和衣服架子,纪南京顺了她的意。


    他想起了小时候外婆家的后花园,里面种满了花草。有一年下雨,花园变成了泽国,潮湿涌上两岸的花草,从岸边蜿蜒而下。


    也不知道她的抵抗意志是从何而来,不过是强撑着,和他玩游戏罢了。


    这个时候她已经无从抵抗,而他不徐不疾,她是喜欢这样的,第一次他就知道。


    那个时候她也害羞,却不曾抵抗,只尽情享受彼此愿意的欢愉。


    无法抵抗的纯生理吸引。


    从曲起腿到自我的放逐,不过是顷刻之间。


    他在她耳畔悄声说,“感觉到了吗,过去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徐洛初咬着唇红了耳朵,不肯吭声,纪南京亲住她微红的耳垂,徐洛初再也控制不住地哼住,又无从躲闪。


    她最怕他添视自己的耳朵,仿佛是个禁区。不,应该是害怕他所有的添视,让人变得疯狂。


    很快在这样的加持之下,她在这个衣帽间看到了烟花绽放。


    久违的颤栗,蜷缩着脚的无力感都让她感到满足,但也仅仅是她的满足。


    纪南京坐在地上半抱着她,亲着她的面庞,等着她平息自己。


    余韵过后,他终于走了正常的流程,与她拥抱深吻,肆意的疯狂的,彼此啃咬着,然后又是添视。


    徐洛初受不住,她拒绝这样的接触,挣扎着,纪南京起身抄起柜子上的领带,将她双手捆紧,低声问她:“还敢不敢不乖?”


    “可是真的不要这样。”徐洛初是在拒绝吗?不,更像在撒娇。


    “宝贝,你知不知道,自己其实是喜欢的,看看你自己……”


    徐洛初感觉到了自己的黏糊,阖上眼睑不肯抬头,双手无法反抗,言语说再多都无益,只会迎来他的变本加厉。


    可是她是想要这种变本加厉的吧。


    把她公主抱回了卧室,衣帽间的地板太凉太硬,而他知道自己不会太温柔,怕她会疼会痛。


    柔软的床果然让她舒适起来,还没有碰到就开始哼唧着。


    抵抗不了他的添视,又无法反抗,她从来没有如此的放肆,忘记了修齿,肆意地喊着纪南京的名字。


    “纪南京,纪南京!!”


    身体叫嚣着,无比需要他,希望他给予自己满足。


    纪南京听着无比受用,又诱哄着她说:“叫一句南京哥哥。”


    从最初有过侵犯妹妹的罪恶感,到后来觉得这个妹妹真的挺不错,他想在床笫间听她叫一声自己。


    徐洛初清醒了一刻,叫什么南京哥哥,纪南京就是纪南京。


    南京哥哥已经封尘在了岁月里。


    “不叫吗?”纪南京弄着她,见她不吭声又加了力道,甚至故技重施,开始添视,徐洛初招架不住,乖乖地叫着。


    “南京哥哥,南京哥哥!”


    喃喃的南京哥哥让两人都兴奋起来,仿似真的有一种禁忌感。


    想起了过去很多年的已经模糊了的时光。


    从他离开明城开始算起,到后来,这中间他们有十五年的时间没见过面。


    徐洛初说她曾经见过他,而他却从来没有留意到。有时候他在想,如果两个人早一些见面,是不是就不会浪费那么多年的时光。


    可是没有如果。


    他的人生似乎注定是要走一段弯路的,因为那是一条他们人人都在走的捷径,没有人会拒绝。


    只有经历才觉得所谓的捷径不过是对生命的磋磨,与其走光秃秃的直线,不如走有风景的弯路。


    也许曲折一些,但心情不同心境也不同。


    他问过洛初,见到他怎么不来找他,和他打个招呼。


    洛初说距离那么遥远,怎么打招呼。


    这个遥远不仅仅是球场遥远,更是两个人站位的遥远。


    让洛初怎么去,指不定让他背后怎么笑话呢,相亲见面连微信都不肯加的人。


    这件事后来成了她心里的一根刺,时不时地出来作一下,拒绝他,狠厉地拒绝。


    甚至做炮友可以,男女朋友不行;结婚谁都可以,就他不行,像个作精一样,作到没边。


    没有足够的安全感,更没有足够的情感基础,来填补面对他时的自卑感。


    她知道他没有看上过自己,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她当时也认为两个条件悬殊的人不太合适,可他偏偏又来招惹自己,与她建立了一种畸形的关系。


    那段时间是心里失衡的,又或者她从来都是一个拧巴的人,从前没发现,面对纪南京时才展现得淋漓尽致。


    没有关系,这一切都过去了,无论未来的怎么样,过去那个拧巴的徐洛初不会再回来了。


    也许每个人都会经历一次这样的感情,遇到她生命里的纪南京。


    从抵触到接纳,从彼此伤害到彼此相知,从不断地争吵到现在的心平气和,他们走了很长的一段路。


    她很高兴,他在她心里住了下来,不知道日后两人的路会如何走,她永不后悔。


    夜灯之下,两个人躺在床上相拥着,感到餍足。


    纪南京拉过被子浅浅地帮两人盖上,手抚这她前额湿漉漉的发丝,在上面轻轻一吻,调笑着说:“休息一会儿,再来一次。”


    仿佛这样就能弥补分开的那些时光。一年多的时间,不光光心里想念,身体同样想念。


    徐洛初在他怀里动了一动表示反抗,低声说,“太累了,我得睡觉。”


    纪南京轻笑起来,“这么长时间没有,这么容易就吃饱了吗?”


    徐洛初把头埋得更低,“饱了。”


    生理心理各方面的满足,休息好了明天还可以继续吃。


    没再说话,两人静静地躺了一会儿,享受这事厚的温存。


    徐洛初渐渐入了睡,纪南京去洗澡,继续去书房处理堆积如山的工作。


    深夜回来时,惊醒了徐洛初,纪南京拍着她的背说:“继续睡。”


    徐洛初执意要起身,纪南京问她:“怎么啦?”


    “口渴,想喝水。”


    纪南京翻身起来,出去外面倒水,同时又带了个保温杯进来。


    徐洛初很懒地躺着等他,慢慢转醒过来,感觉做了一场梦一样,有一天两人又躺在了这张床上。


    她一度以为他们不会在一起了,分手的时候那么冷静又决绝,他们都说不会回头。


    很多男女就是这样,走着走着就散了。即使彼此心意未变,但没有台阶,放不下身段,一年两年,就这样错过了。


    再见面彼时身边又有了别人,只能感叹一声,缘分尽了的,无法强求。


    所以他们大概是缘分未尽的那一种。


    喝了水,又躺了回去,继续睡觉,但一觉醒过来已经没有了睡意。


    床品还是原来的味道,也是睡在原来的位置,她蜷缩在他的怀里,明明不冷,却想要汲取一点温暖。


    肆意地咬着他的手臂,直到他“啊”的一声叫出来,笑骂她说,“你属狗的啊,刚刚还没咬够吗?”


    刚刚咬他了,坐在他腿上时,想咬他的脖子,让他制止了,明天还要上班,后来改咬他的肩膀。


    分开这么久的想念用这种方式加诸在身上。


    “咬咬都不行吗?”一点道理不讲,徐洛初说完又换了个地方一口咬下去,肆无忌惮。


    纪南京也没吭声,任她咬着,就当是调情,手不老实起来,徐洛初这才放开他,同时拨开他的手。


    纪南京笑起来,“小狗狗,怎么不咬了?”


    徐洛初“哼”的一声,翻了一个身远离他,太了解他了,休息完他是有体折腾到天亮的人。


    纪南京也转身顺势把手搭在她的腰上,试图再进行下一场,徐洛初却无意,刚刚太久太用力,确实有点不适。


    徐洛初和他说了实话,纪南京自然就放弃了,都不敢靠太近,各自躺着。


    良久,徐洛初问他说:“被架空了,那么闲怎么不来找我?”


    可以想象当时的他该承受了多大的心理压力,稍微一个不小心就会彻底被踢出局。


    纪南京有点吃惊,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思量了一下说:“那时候刚刚分手,我气都没消下去,你又不给我台阶,我怎么找你?”


    其实不是,不过是不想让她担心罢了。


    遇到这种事很糟心,而他一个人糟心就够了,不需要再加一个人。


    压力大无法排解的时候,自然也会想她,有好几次车都开到明城了,又折了回去,想着事情都没解决,有什么脸面见她。


    他们分手的主因是在他纪南京,而她也是因为自己才窝在明城这样一个乡下地方。


    也会怨恨她不信任自己,才会口不择言地说出他出轨的话,是气话却伤了他的心。


    她就是这么定性他的,是会背叛感情背叛家庭的人。


    可是站在她的立场,似乎没有了别的选择和退路,纪南京也会反思自己是不是没有给过她安全感,所以她才会患得患失,然后如此的决绝。


    他问她:“假如我当时去找你,那就会跟我和好吗?”


    徐洛初脸趴在枕头上,侧头告诉他,“虽然没有发生,但我想我会的。”


    “理由呢?”


    “喜欢你爱你,够不够,不想你一个人承担这些够不够?”她笑着说这些,“我其实做不了什么,但想到那个时候的你身边有个可以说话的人,日子是不是会好过一些。”


    纪南京摸着她的头,笑了起来,“谢谢你和我讲这些,过去那段时间的确很难熬,但你也是陪着我的,在心里陪着我。我种了玫瑰花,假装你在身边。”


    徐洛初的喉咙突然哽咽了,明明事情是因她而起,应该两个人去面对,却是他扛下了所有,而他既不怨也不恨,还要想方设法哄着自己。


    她太不应该了。


    看出她的难受,他抚着她的背,“傻瓜,一切都过去了,这和你也没什么关系,不过是我和董事长之间迟早要爆发的战争,只要我没结婚就会有这样的问题,你不过是导火索而已。”


    “但是你可以有更好的选择啊,而我只会拖你后腿。”


    “对我来说选择确实很多,那是遇到你之前,遇到你之后好像就没得选择了。人总不能只为了钱和权而活着,做他们的奴隶,那样的一生多可悲。”他单手侧身撑在床上,捋着她的长发,“有个志同道合的人,共度一生,才是完美的人生。”


    “那我们志同道合吗?”


    “勉勉强强啦,有些方面欠缺了一些,但床上大大地弥补了这个遗憾。”


    纪南京说完,当即遭到了徐洛初的飞腿攻击,“勉勉强强,看来你还要去找更加契合的灵魂伴侣才行,你滚蛋,去给我睡客房。”


    好家伙,反客为主了。


    纪南京觉得自己真的是好日子过够了,即便知道她是佯装生气也要低声下气去哄他,“你就是灵魂伴侣啊,从身到心。精神上志同道合的人,不一定**上也志同道合,我们是灵肉合一了,升了好几个境界。”


    徐洛初被他气笑了,“起开,少哄我了。”


    “真的真的。”纪南京认真起来,“其实这些都不是太重要,重要的是经得起考验的喜欢和爱,分手了还想在一起就算一种。职场上确实也会遇到志同道合的女性,但大部分只能停留在欣赏阶段,就像欣赏同性一样,没有一点歪念头,怎么能喜欢得起来。”


    “那就是不够漂亮,遇到漂亮的志同道合的,你就把持不住了。”


    徐洛初嘴还是那么犟,但纪南京还是有办法圆回来,“是,就像你这样的,我就没把持住。”


    纪南京凑过去想要亲她,徐洛初头一歪,躲开,“纪南京,你变了。”


    “有变吗?”纪南京也问着她。


    “我说过的吧,变油嘴滑舌了,油腻腻的,所以你走开。”徐洛初踢开靠过来的脚,又躲着再次凑过来的脸。


    “……”纪南京一把揽过她,“和自己老婆难道要清汤寡水,还是要我对着你做方端君子,柳下惠?”


    而后是一室的欢声笑语以及旖旎。


    最后,徐洛初气喘吁吁地问他,“所以第一次时,你是什么时候对我起了这种坏心思的?”


    纪南京停下手中的动作,认真地回答道,“你说‘星巴克,您看行吗’的时候”


    这句话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她眼波流转,声线温柔,但他很清楚这一刻只是有了冲动,至于喜欢,鬼知道是哪一刻开始的。


    而徐洛初已经不记得自己说过这样的话了,只记得她确实是买了星巴克。


    “那你什么时候对我起歹念的?”纪南京反问她。


    徐洛初再次把脸埋在了枕头里,她永远不会向纪南京承认,在第一次见面时,她就见色起意了。


    那时候也只是想想,不知道会梦想成真,也不知道日后会和这个联系方式都不肯加的人,有一场牵扯和纠葛。


    他们谈了一场热闹的恋爱,给人生增添了许多彩色的记忆。


    他们还会走下去,也许偶尔还会吵架,但她想他们不会有太大的纠纷了。


    至于能走到哪里,天知道呢,也许是明天,也许是彼此生命的终点。


    愿岁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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