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輿清坏透了。
白天说得好好的, 视頻删掉了，家里人看不到，又答应程思遠, 说会把那些视頻发给程思遠。但晚上就改口，说可能会有营销号搬运自己的视頻, 万一还是被爸媽看到, 爸媽对自己印象不好怎么办。
程思遠没什么主心骨, 裴輿清说看不到，他就輕松愉悦，现在裴輿清说还可能会被看到, 他又开始担心，跟着紧张：“那怎么办啊？”
裴輿清忧心忡忡：“他们会不会不讓我们在一起？”
程思遠一个劲摇头：“不会！”
就算父母会对裴舆清有什么意见，自己也不会听的，毕竟如果不是自己忘了粉丝里面有哥哥妹妹, 裴舆清的账号也不会被发现。
裴舆清依旧忧心忡忡, 环住他的腰，把脸埋到他单薄的胸膛上，蹭了蹭鼻尖：“唉，我好担心。”
裴舆清坐在沙发上, 程思远站在他身前, 现在这个姿势, 剛剛好贴住。
程思远是覺得这个姿势有点奇怪的，会讓他想到自己埋在裴舆清胸口时的感覺，但自己又没有裴舆清那种软软的胸肌, 不知道裴舆清在埋什么。他内疚的摸着裴舆清的脑袋，担忧的看裴舆清，看了一会儿, 覺得裴舆清这个难过的表情有点眼熟，像极了他哄自己上床时的样子。而且……他一直在蹭，看上去好像很享受。
程思远都不知道自己没什么肌肉的胸有什么好蹭的，有点羞耻，明明都知道裴舆清是在哄人，还是接受裴舆清的诱哄，甚至微微挺胸撑住裴舆清的脑袋，顺着裴舆清的口风，说：“不用担心。”
“我还是很担心。”
程思远为难，不覺得自己能说出裴舆清想听的答案，所以干脆问裴舆清，寄希望于裴舆清给自己指条明路：“那怎么办啊？”
裴舆清蹭开他的衣领，用鼻尖刮着他胸口的小痣，声音都沙了。
他演都不演了。
“老婆，你今天主动一点。”
程思远：“……”
他把脑子想炸都想不明白，很担心，和自己今天主动一点，有什么联系。
裴舆清明明一点都不担心！就是找个由头来哄自己。
他试图唤起裴舆清的理智，乃至一点羞耻心：“那到底会不会，被看到啊？”
裴舆清的嘴唇輕轻擦过他的胸口，有些痒的触感。从胸口零星点缀的小痣，再到……
裴舆清舔着吮着，声音帶着滋滋水声：“我也不知道。”
程思远还是担心，咬住嘴唇，摸出手机，点击搜索道不听。
裴舆清的动作讓他都拿不稳手机，要把手架在裴舆清肩膀上，才能比较稳定的看手机。但也就是这样的姿势，讓裴舆清的每一丝动作都格外明显。
他往下一直翻，确定翻不到往期视頻，这才松了口气。
这口气剛松下，又提起来，告诉裴舆清：“你要把被删掉的视频给我。”
裴舆清就是个言而无信的坏蛋。
“太早之前的视频了，找不到。”
好讨厌。
裴舆清怎么这么坏。
他苦恼，软绵绵问：“那怎样才能找到呢？”
这么听话，裴舆清都不好意思骗人了。
……
假的。
他掐着程思远的腰，把人抱到自己腿上，大手一挥把程思远的衣服脱下来丢到一边，贴着程思远的耳朵提出个非常过分的建议。
把程思远欺负得眼泪汪汪，答应了很多恶劣条件，这才把视频发给程思远。
程思远才兑换了一项条件，就两眼发直，窝在床上恢复体力。看到裴舆清发过来的视频，马上下载，和他自己拍的一些照片一起，保存在隐私相册，来回看了好几遍，这才安心睡下。
=
程思远忙了一段时间。
他要帮忙拍律所官号的视频，下了班要帮Barry拍视频，空闲时间瞒着裴舆清偷偷做一些自己的小计划。
半年前，他的生活平淡而无趣，日复一日重复着一样的生活，他觉得自己就是永恒不变的NPC，只在一样的地图做一样的事，找不到生活的意义，也没有寻找生活意义的意识，只是本能那样生活着。
现在他忙得晕头轉向的，晚上回去后偎在裴舆清怀里，要裴舆清親親抱抱并上交一条被删掉的旧视频，才能回一丝丝的血。
但这样的生活对他来说……很新奇，很让人期待。
他和负责出镜的律师商量本期视频内容，负责布置场地和灯光、拍完思考怎么剪辑才更连贯。给Barry拍视频时更是有趣，要挑合适的场景，不知道会在拍摄时遇到什么事情，因为未知，所有每天都是手忙脚乱的、新奇的。他好像可以做任何事情，也有能做到任何事情的能力。
裴舆清也忙起来了。
他给自己休假的时间，是觉得自己拍太多人，拍到厌倦，生理性的厌倦，索性把工作堆在一起辛苦工作了大半年，给自己留三个月的时间，去采风，不让自己的镜头里出现任何一个人类。
不过遇到程思远了。
幸好遇到程思远了。
他的假期无限延长，而程思远也让他愿意接着拍人类。程思远和其他人都不一样，他看到程思远，感觉自己能看到人类皮囊下闪光的灵魂，因为程思远在发光，他爱屋及乌，觉得人类也是有闪光点的。
所以也没那么排斥工作了，就接了个需要救场实在找不到人才求到他这里的工作邀约。
他去工作那天刚好是周六。
头一天，忙了一周的程思远下完班和他约会、看電影，回到家又陪着做了很久的有氧运动。周六早上，程思远困得睁不开眼，听到裴舆清起床的声音，也只是撩开眼皮看一眼，哼哼唧唧问裴舆清几点了。
裴舆清洗漱完，帶着清新须后水的味道，拱过来亲他，一边亲一边隔着被子轻拍他的后背。
程思远本来就困，被他这么一拍，更是睁不开眼。只听裴舆清在轻声说话，没听清到底说了些什么，他本能点头。
裴舆清亲完，又啄了下他的眼皮。
程思远就又睡着了。
不知道又睡了多久，再睁眼，房间还是一片黑暗，房间里已经没有裴舆清了。
程思远心里空落落的，翻到裴舆清那半边床，在裴舆清的枕头上蹭了蹭脸，打开小夜灯，摸出手机。
裴舆清也没指望他记得半梦半醒间自己说的那些话，把他的手机静音，发了信息给他。
“锅里煮了粥，醒来记得吃。爸媽说让你周末回家一趟，我和他们说好了，爸爸今天早上十一点来接你。门口櫃子上有海参礼盒和两张超市购物卡，你记得拿给爸媽。”
“我可能要忙到很晚，你自己一个人害怕的话在爸妈家住一晚，我明天工作结束去接你。”
还有一个老鼠鬼鬼祟祟跑过来，用尾巴比心的表情包。
程思远皱了皱鼻子。
都多大了，怎么弄得好像自己生活不能自理，就连回家都要接送。
裴舆清现在越来越夸张了。
不过被人这么关心，实在是很温暖的体验。
他回复裴舆清：“好哦。”
放下手机，打了个哈欠，又在裴舆清枕头上蹭了蹭。
想了想，又打开手机，把老鼠比心表情包保存下来。
习惯了自己出去上班，裴舆清一直在家里，现在他突然去工作，比换回身体后自己需要去上班，还让程思远难以接受。
裴舆清还在家时，周末不用早起上班，可以和裴舆清尽情腻歪，理所当然的赖床。现在裴舆清不在家，程思远也不想再在床上躺着，索性起床，去厨房吃饭。也没等爸爸来接，自己拿上海参礼盒和购物卡，回家了。
裴舆清家跟什么刷新地点一样，每次他回家时，裴舆清家总能刷新出这种包装很高级看上去就很贵的礼盒，还一直都没重复过。爸爸妈妈不好意思收他这么多礼物，每次总说回家不用帶东西，裴舆清总说是别人送的在家里放着也是浪费，都让他拿回来。明明他在裴舆清家里储物间找了很久，都没那么多东西的。
都是裴舆清精心挑选買回来送给爸妈的，但不管是面对爸妈还是面对自己，他都闭口不提他的用心。
裴舆清真是……
他把自己的付出说得越轻描淡写，程思远就越心疼他。现在才不到三小时，程思远就开始想念外出工作的裴舆清了。
他到了家，把礼盒和超市卡放到櫃子上，告诉爸妈：“我回来了。这是裴舆清送给你们的，他工作去了，让我替他给你们问好。”
程爸爸程妈妈都习惯他每次回家先往柜子上放些东西，宣布是裴舆清送的。固定流程一样，程爸爸程妈妈不支持：“回来就回来，干嘛每次都破费買这么贵的东西。”
程思远小声辩解：“又不是我買的。”
程妈妈无奈：“没说你。”
程思远坐到沙发上，说：“他本来想和我一起来的，但是他工作去了。”
“我知道，小裴昨天晚上和我们说过了。”
程思远惊喜：“你们经常聊天吗？”
他希望裴舆清和自己爸妈关系很好。
程妈妈的表情迟疑，不吭声了。
程思远：“？”
他看爸爸。
程爸爸咳了一声，低头不语。
程思远越发困惑：“什么？”
程爸爸只好解释：“我昨天晚上九点发消息给你，你一直没回。我又问了小裴，他也没回。今天早上七点，小裴才回复我，告诉我们他今天有工作不能来，怕你自己在家无聊，让我接你回来。”
晚上九点，就算是作息再规律的老年人都不会在这时候睡觉。但这两个人为什么齐齐不回消息？
程爸爸心情复杂，今天看程思远的眼神都有点不对劲，从未如此确定，儿子真的长大了。
程思远一开始没听出什么不对劲，只是窘迫。自己昨天太累了睡太快，居然都没有看手机，忘了回复爸爸消息了。
他单纯的内疚片刻。
对上爸爸有点微妙的眼神，随后想到刚刚妈妈的沉默不语，和爸爸做作的咳嗽声。
……
他恍然意识到什么。
耳根有点红。
不自觉的拽了拽T恤领口。
尴尬。
他飞快轉移话题，和爸爸妈妈说起自己最近在忙的事情。
日常聊天时也都说过，程爸爸程妈妈不是一无所知，但现在就他还想说，配合着把话题轉移过去。
一家人其乐融融，聊得非常和谐。
如果忽略程思远因为过于心虚，总往下飘的视线的话。
非常和谐。
程思远实在是很担心。
早上裴舆清好像又在脖子上嘬了一口，他出来时走得仓促，没仔细看，现在不确定，不会有痕迹吧……
说了一会儿，他起身，假装去卫生间，对着镜子左看右看。
没有任何痕迹。
好了，终于完全放心了。
程思远在家待了一天，晚上十点，裴舆清还没工作结束，他就在家留宿了。
第二天早上五六点裴舆清才回来，程思远让他先好好休息，自己跟着妈妈回姥姥家吃了顿饭。
程妈妈回自己家，理所当然，开车就要走，甚至带了件自己破洞的衣服，想要妈妈帮自己修补。程爸爸却在路上停下，去超市买了中午吃饭的食材、水果、牛奶、保健品，大包小包塞满了后备箱。
程思远小声和程妈妈咬耳朵：“回家就回家，破费买那么多东西干嘛。”
程妈妈用奇怪的眼神看他，实在想不到有天能从自己儿子口中听到这样带着开玩笑性质的话。
不过……也不坏。
她学着程思远昨天的话：“又不是我买的。”
程思远小声：“没有说你。”
车里的空间就这么大，程爸爸听完全程，现在问：“那说谁？我吗？”
程思远：“……”
他心虚移开视线。
程妈妈也跟着移开视线，说：“不知道啊，谁说你了？”
程爸爸：“对啊，谁说我呢？”
程妈妈噗嗤笑出声，程爸爸也笑起来。
两个人笑了一会儿，又回头和程思远说：“但你跟小裴回他家的时候，也要买礼物。你跟他回家前和我们说一下，我们替你准备礼物，千万不能空着手上门。”
程思远想到裴舆清家里的情况，犹豫：“如果他要去的话……”
看爸爸妈妈不解的样子，他详细解释，“他爸妈离婚了，妈妈在国外定居，爸爸也有新家庭，对他很不上心，他都不怎么和家里交流。等到他和家里说了，如果要见家长的话，我会好好表现的。”
程爸爸顿了下：“很不上心？”
程思远现在想到还是生气，告诉爸爸上次见到裴舆清爸爸，但裴舆清爸爸甚至没认出裴舆清的事。他都要气死了，音调都高了起来。他说：“我也不想见他，怎么会有这样的爸爸。”
程爸爸觉得程思远这样说，是对自己做爸爸做得很好的夸奖。他无条件站在程思远这边：“对啊，怎么会有这样的爸爸，小裴真是，可怜。”
程妈妈发话：“那他们态度不好的话你也不用好好表现，你和小裴两个人好好过日子就好。我看小裴……”
她有时候觉得自己还是不了解裴舆清，不仅不了解裴舆清，可能也说不上了解程思远，所以停滞一秒，不知道要给出什么样的评价。
程思远先接上妈妈的话：“裴舆清很好啊。”
程妈妈笑了笑，重复：“好。”
“小裴很好，那就别管他家里，你带他来我们家。”
程思远自己也打算要这么做。
现在听妈妈这么说，越发理直气壮：“嗯。”
程妈妈笑着看他。
在姥姥家玩了一天，程爸爸程妈妈陪老人打麻将。程思远一直不太会玩，在旁边嗑瓜子吃水果，帮忙端茶倒水，没一会儿就被赶回房间睡午觉了。
他也睡不着，觉得这时候裴舆清应该也醒了，给裴舆清拨了个電话回去。
裴舆清果然接了。
他赤着上身，在吃饭，接起电话后和程思远打招呼。
程思远的目光都不知道要往裴舆清脸上放，还是往裴舆清身上放。
好为难。
最后他挑了个目前最关心的问题：“你吃什么？”
裴舆清把镜头转到桌子上。
是外卖。
程思远上班时中午也会偶尔点外卖，但现在看裴舆清吃外卖，有点不赞同的样子。不过他也不会做饭，他的早饭都还要裴舆清给做，现在虽然不赞同，也没好意思说出来。只是问：“这么多够不够？我再给你点个水果。”
“不用，我买好了。”
裴舆清看到程思远身后的床，问，“给我看看姥姥家的房间。”
程思远切换镜头，给裴舆清看房间。
姥姥家三室一厅，一个房间姥姥姥爷住，一个房间给妈妈留着，他的这间是书房改出来的，靠墙放着很高的木书柜，摆满了书，除了书就是照片和小孩玩具。程思远的床是上下床，他睡在底下，床头还放着他小时候用的包被枕头，小小的旧旧的。
程思远家里不会有非常精致的家具、装修，所有的一切都带着时光沉淀下来的温馨感，光是看到，裴舆清都能想到程思远被爱着的样子。
裴舆清很喜欢。
都有些遗憾自己怎么就今天工作，没办法跟着回家了。
程思远给裴舆清看房间，自己则是在看裴舆清。
他胡乱和裴舆清说：“他们在客厅打麻将，我不会，就在这里睡午觉。”
裴舆清：“困了？”
程思远：“也没有。”
但听裴舆清的声音从电话筒里传出来，沙沙的很温柔，他心里柔软安定，莫名就打了个哈欠，歪在床头。
镜头还对着对面，裴舆清只听到程思远含糊的声音，说：“远远，镜头转过去，给我看看你。”
程思远转过来。
枕头垫得太高，都把双下巴挤出来一点，脸看上去圆了些，眼睛泛着水湿。
裴舆清好想把手指穿过手机屏幕，戳一下现在的程思远。
他柔声：“那你睡一会儿，我等会儿去家里接你。”
“不知道要几点才能回家，我自己开车来的，可以自己回去。”
程思远抽抽鼻子，还是看裴舆清，问，“你会打麻将吗？”
“会。”
裴舆清毫不谦虚说，“特别谄媚，特别会喂牌，想让谁胡就让谁胡。”
程思远并没有对他的技能表达惊讶，依旧看着他。裴舆清的手机支在桌上，裴舆清的食物占了大半镜头，除了食物，只能看到裴舆清的脸和赤裸的上半身，非常完美的吃播视角。但程思远又不是来看吃播的，根本看不到食物，只看着裴舆清，看裴舆清说话的样子，心里一动。
裴舆清吃饭，问：“远远，你在看什么？”
程思远为自己的目不转睛找到合理的解释：“你为什么不穿衣服？你刚刚去拿外卖……”
拿外卖的时候不会也这样吧？
“哇塞。”
裴舆清拿起手机，给程思远看自己的卫裤，纠正，“怎么说话呢，我穿裤子了。”
可是，可是那是很显大老鼠的卫裤啊！
程思远：“但是——”
裴舆清把手机重新放回去，解释：“我穿着睡衣去拿外卖，拆外卖的时候酱汁溅到衣服上，我又去洗了个澡，才没穿上衣。”
程思远接受了这个答案，他还是看着裴舆清，有点小小的抱怨：“我在家的时候你都……”
虽然自己在家时裴舆清总会搞一些小花招，但都会把衣服好好穿着，怎么自己不在家，他反而不穿了。
难道就像他回自己家会给爸妈买礼物一样，对自己也这么客气吗。
吝啬。
裴舆清听出程思远的抱怨，似笑非笑看他，由衷感慨：“哇塞。”
“远远，你确定愿意你在家时我还不好好穿衣服？”
程思远目光游移，没说是，也没否认。
裴舆清撩起嘴角，说：“等你回来。”
第72章 第 72 章 “换种方式体验一下。”……
那种感覺又来了, 明明裴輿清看上去很温柔，语气听上去也平和，但程思遠就覺得自己好像被挠了一下。好像被大型猫科动物用爪子按住, 不知道对方会怎么做，心脏砰砰直跳。
程思遠都有点不敢看裴輿清了, 移开視线, 留给裴輿清一个尖尖的下巴。
裴輿清看着那节下巴, 问：“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我睡一会儿，大概三四点就能回去？”
裴舆清又笑：“那你现在好好睡。”
言外之意，晚上可能就睡不好了。
程思遠喉結滚了滚, 含糊和裴舆清说了再见，挂掉电话。
午覺睡得很安稳，好像梦到了裴舆清。
醒来后爸妈还在打麻将，程思遠也没好意思开口说自己要回去, 跟着在姥姥家, 找了本书看。
又在姥姥家吃了晚饭，程思远覺得这么晚了要回去了，結果他们又开始打麻将。
程思远在一边坐了一会儿，实在坐不住了, 犹豫着提出：“我明天还要上班, 我先回家了。”
姥姥关心：“是困了吗？那你先去睡一会儿, 等会儿跟着你爸妈一起回去。”
程思远欲言又止。
程妈妈笑笑，帮儿子解释：“他对象昨天出差，今天刚回来, 明天他又要去上班，现在可能是想回家和对象说说话。”
姥姥了然：“这样啊，那你自己一个人回去多危险, 这样，让姥爷送你——”
程思远连连摆手：“不用，我自己就好。”
再三拒绝姥姥让其他人送自己的要求，程思远自己驱车回去。
到了裴舆清家，他原本想敲门，但想到裴舆清赤着上身的样子，又诡异的停下想要敲门的手，把手指按上指纹锁。
指纹锁识别指纹，打开，他推门进去。
客厅里没人。
他左右看看。
厨房没有，阳台也没有。
走到主臥推门看了看，房间窗帘被拉开一条小缝，窗外丝丝夜光照过来，微弱至极，勉强让他看清床上空无一人。
那就只能是……
他推开健身房的门。
裴舆清果然在健身。
裴舆清还穿着那条卫裤，但上身已经穿上一件運动背心了。
已经運动很久，被汗打湿，贴在身上勾勒出身形。
骗子，不是说等自己回来吗？
程思远走进健身房，合上门。手指碰到房门后光滑的镜子，想到一些过分的事情，身子一麻，手指都蜷起来了。
裴舆清听到声音，看向他，深呼一口气，调整呼吸。
程思远看着他上下起伏的胸腹，走过去，看了看裴舆清今天的鍛炼计划。
做完这組臥推，裴舆清才完成了一半的運动计划，还差坐姿划船、双杠臂屈伸、高位下拉、俯卧撑。
这些动作都是練背和胸的。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依照他照猫画虎的三脚猫健身知识，換回身体后，裴舆清加强了对胸肌的鍛炼。
之前裴舆清的鍛炼是一周三次，一次胸腹一次肩背一次腿，他使用裴舆清身体，在裴舆清教导下鍛炼身体，也遵从这个锻炼日程。
但換回身体后，裴舆清多加了一天的锻炼。就是今天这样的锻炼计划，动作专練胸和背。
程思远之前每天都看，没察觉出裴舆清身材的变化，但今天看到他的锻炼计划，察觉到他有意多練胸背，再去看裴舆清的身材。
虽然穿了衣服，但贴在身上，跟没穿也没什么区别。
好像确实有变化。
肌肉看上去更大块了。
……
咕噜。
他干咽了一口。
裴舆清：“……”
虽然裴舆清经常蓄意勾引程思远，也经常想尽办法把程思远勾到床上去，但不在床上的时候，他也想和程思远好好恋爱。接吻的时候就专心亲吻对方，一天不见和对方好好说说话——他就是想调整呼吸，问问程思远今天在姥姥家玩了什么，过得开不开心。
然后看到程思远直勾勾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线。
好吧。
程思远现在看上去并不太想和他说这些。
不过也不能怪他老婆。
现在这个场景确实不对，应该怪自己之前在这里做过太多过分的事了，也怪自己，下午在电话里说得太信誓旦旦。
裴舆清继续锻炼。
这是最后一組，肌肉消耗到极致，紧紧绷着。
程思远看。
再看。
有点想摸，但这是在健身房，余光扫到墙上的镜子，他就有点腿软，实在不想在这个地方招惹裴舆清。
但要这么离开，看不到这种景色，他又舍不得。
所以慢吞吞、迂回的给自己找留下的借口，告诉裴舆清：“我也好久没锻炼了，我今天也運动一下。”
他站到角落，简單做了下熱身。
裴舆清很快把这组卧推做完，放下器材，站到程思远身后喝水。程思远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和……那种时候不一样，但很容易让他想到那种时候。就连喝水时的吞咽声、水流声，程思远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对这些声音这么敏感了。好像只要和裴舆清有关，都会被他自动捕捉到。
他没有回头，镜子却把身后裴舆清的一举一动，尽数呈现在眼前。裴舆清身上的衣服都湿了，正大口喝水，大手握住矿泉水瓶，手背青筋因为过度用力突起，而裴舆清……一直在看他。
裴舆清就是觉得程思远的身体很有吸引力，不仅是xing吸引力，就算不想那些，看到程思远，他也会觉得程思远的身体很容易吸引他的视线。
很薄，纸片一样薄薄一层。但并不脆弱柔软，是很明显的男人的身体，骨头窄，也是硬的，又让他不像纸片，有自己完整的躯壳，足够容纳程思远可爱的灵魂。现在背对着自己做熱身，T恤随着动作贴在身上，勾勒出單薄的线条，他知道，这具身体有多顽强，那么柔韧，可以做很多事情。
裴舆清的目光恨不得把他吞下去。
程思远被他盯得身体都僵硬起来，熱身动作都做不规范了。
裴舆清走过来。
程思远屏住呼吸。
裴舆清灼熱手心贴到他后背。
程思远紧张等待。
裴舆清轻轻拍了拍：“站直，收紧核心。”
又把手收回去了。
程思远一口气没吸上来，哽住了。
裴舆清喝水，看程思远热身，休息了五分钟，接着锻炼。
程思远做完热身，启动跑步机，跑了会儿。
裴舆清使用他身体时坚持锻炼，就算后来身体換回来，也会拉着他做一些运动，虽然做着做着就都变成有氧了，但他这具身体也算是有了运动基础，运动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跑到身体都热起来，就根据自己这具身体的力气，挑了对啞铃，做一些简单的组合动作。
挺久没正儿八经做无氧了，他没一会儿就气喘吁吁。
但裴舆清还在锻炼，看样子好像要把今天的计划全部做完。
程思远休息片刻，接着锻炼。
他用这对啞铃，練了肩、胸、背，浑身所有肌肉都涨涨的。
使用裴舆清身体时，还有不能让裴舆清辛苦练出来的肌肉在自己手里消失的使命感，现在使用自己的身体，程思远就没有一定要挑战极限的目标了，他放下哑铃，简单做了拉伸。然后走到角落里，拿起裴舆清喝到一半的水，吨吨吨喝掉。
又去看裴舆清。
裴舆清已经在做最后一组俯卧撑了！
程思远盯。
裴舆清做完最后一个俯卧撑，起身，一边做着拉伸动作一边喘着气走到程思远身边，拿过他手里的水瓶，喝掉最后一口。
目光对视。
裴舆清噙着笑，握着程思远的肩膀：“还运动吗？”
程思远大口喘气，含糊：“累了。”
裴舆清勾住他的肩膀，物理层面黏黏糊糊往浴室走：“洗澡去。”
出了汗，身上湿漉漉的，皮肤贴在一起，被胶水黏住一样，怎么都分不开。
程思远被推进浴室，往前走两步，听到浴室门关上的声音。
随后，裴舆清大手一挥，把身上的背心脱下来，凑到程思远面前，问：“老婆，确定还要我不穿衣服吗？”
程思远假装没听出裴舆清语气里的戏谑，慢吞吞把自己的上衣也脱下来：“洗澡当然不能穿衣服。”
他打开水阀，水流下来，冲刷过他们的身体。
转身时，胳膊碰撞在一起，感觉到对方的体温和光滑的皮肤，热水仿佛掉进油锅里，都能溅出火星。
触碰渐渐就变了味道，淋浴的水也变得不够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跌到浴缸里。
程思远的头枕在边缘，后颈弓出夸张的弧度，低头看一眼胸口的裴舆清，呜咽一声，往后仰身不再看。
裴舆清从胸口一路往上，吮着他下巴挤出来的软肉。
可爱。
还是亲到了。
程思远有点痒，他去捞裴舆清的脸，试图阻止：“别……”
没成功，反倒被裴舆清亲了下掌心，还轻咬了下指尖。
裴舆清看上去像大型猛兽侵略感满满，一副被咬住脖子就会被整个吞噬的危险样子。咬人却一点也不疼，用牙齿磨一下指尖软肉，痒痒的。
可程思远还是大惊小怪蜷起指尖，把手搭在裴舆清肩膀上。
裴舆清被他推开些许距离，没再挣扎，维持着这个距离，看程思远。
程思远捏了捏他的肩膀，说：“你的胳膊是不是又粗了？”
“没有。”
程思远不认同，说：“你明明多加了一天训练。”
裴舆清噙笑：“因为做太多有氧，要补我们有氧时掉的肌肉。”
程思远被诡异的说服了，一时没说话，只看着裴舆清的肩膀，认真分辨和之前的区别。
裴舆清冷不丁按了下他的小腹。
刚刚运动时程思远也做了几组平板支撑和卷腹，被裴舆清这么一按，积累的酸胀涌上来，他呲牙裂嘴“嘶”一声，下意识蜷成一团想护住自己的小肚子。但浴缸就这么大，护着肚子一躲，反而钻到裴舆清怀里。
他掰开裴舆清的手，说：“别按！”
裴舆清松了手：“好。”
程思远马上失去戒心，却没有退回刚刚的位置，还贴在裴舆清怀里，在裴舆清肩膀上蹭了蹭脸。
裴舆清垂眸看他，用下巴蹭他的额头，眼里蔓延上笑意，伸出手指，轻轻戳上程思远小腹。
程思远又痒又酸，被戳中七寸的蛇一样，在裴舆清怀里哆嗦着，胡乱攥住裴舆清的手指：“别戳！”
裴舆清被他攥住手指，但怎么都不肯顺着他的力气收回手，手心依旧贴在程思远的小腹上，声音噙笑：“换回身体前，我都要把腹肌练出来了，结果换回来后你只做有氧，腹肌也没了。”
只剩下单薄平坦的小腹，还有因为运动而格外紧致的线条。
程思远心虚又羞恼，不肯承认：“明明都没有！”
要知道，换回身体时是晚上，他都还没仔细看自己这具身体，就开始和裴舆清做有氧，第二天肚子都有点痛了，他趁裴舆清不在房间时偷偷看，肚子都没有腹肌，只有裴舆清留下的吻痕。
要么就是裴舆清根本没练出腹肌。要么就是腹肌太不明显，光做了那一次有氧，就没了。怎么能怪到自己头上。
如果裴舆清喜欢腹肌的话……
程思远小声：“你喜欢的话我再练嘛。”
裴舆清也没说过喜欢腹肌的话，裴舆清要是早说了，他早就会坚持平板支撑、卷腹，锻炼出腹肌的。
早知道今天多做一会儿平板支撑了。
程思远暗暗懊恼。
“不用，你这样就很好。”
裴舆清掐住程思远的腰，把他往自己身上贴得更紧。
被这么拦腰掐住，更酸了。
程思远蹙着眉，扶住裴舆清的胸口，说：“酸。”
裴舆清：“我给你揉揉。”
“不要。”
程思远掰开裴舆清的手。
“好吧。”
裴舆清有些遗憾的样子，但还算听话，乖乖松手，搭在程思远的手上。
但有了前两次的前科，程思远现在并不相信他，依旧握住他的手。
两人沉默的贴在一起。
裴舆清又蹭了蹭他的额头，问：“今天在……”
没说完。
程思远伸出另一只手，戳上他的胸肌。
一定要给程思远的动作找个理由的话，大概是三分报复心，三分好奇心，外加一百分色心。
有裴舆清的行动在前，他真的很难控制自己。
裴舆清单纯的询问停下，表情夸张呲牙裂嘴：“嘶。”
程思远看出他在学自己，羞恼，索性不再留力，把整个手掌都贴上去，捏了捏。
刚锻炼过的肌肉，还有点紧绷，不是Q弹的手感，反而硬硬的，摸上去……很结实。
程思远的手顺着裴舆清的肌肉走向滑动，小声问：“你是不是更喜欢像你这样的身材啊？”
应该是喜欢的，不然裴舆清也不会自己把肌肉锻炼得这么漂亮。自己也喜欢，但自己就没办法练出这样的肌肉。
裴舆清一手握住他的手臂，一手圈住他的腰：“我更喜欢你这样的身材。”
又捏了捏，“再胖一点也好。”
被热水泡得慵懒松散，被裴舆清这么一圈，程思远锻炼过的肌肉都泛着酸，被捏着的腰更是酸疼，他呜咽一声，眼睛都被热气蒸得湿漉漉的。
实在是分不出手也分不出力气来掰开裴舆清了，他默认了裴舆清的触摸，同样也默认了自己对裴舆清的触摸。
靠得太近看不太清楚，手指代替目光一寸寸探索。
现在运动一下就会肌肉酸疼的感觉实在不好受，让他想到自己第一次用裴舆清的身体运动时的感觉。不过那时候他可以硬推90kg，平时用哑铃都是30KG往上。而今天他运动时用的哑铃，是一对5KG的。
如果自己还在用裴舆清的身体，起码现在就不会被裴舆清圈住欺负，都这么累了，还要硬戳自己酸胀的腰。
程思远小声：“我喜欢你的身体。”
裴舆清分开他的腿，低头吻了吻他的眼睛，诱哄：“换种方式体验一下。”
程思远呜咽。
已经用这种方式体验太多次了。
第73章 第 73 章 这次是给你的
程思遠今天真的很累。
光是在健身房里的运动已经消耗他所有体力了, 现在裴輿清还要拉着他在这么小的地方做拉伸。
浴室也实在不是个很好的场合。
灯光实在是太亮了，墙壁上的瓷砖冰凉，被水汽打湿, 但当水汽密集到一定程度，反而汇集成一滴, 顺着瓷砖滑下来。于是瓷砖上倒影出房间里两人的影子, 湿热, 暧昧。
程思遠实在是受不了，深深吸气调整呼吸，软绵绵求裴輿清：“能不能关灯。”
裴輿清一副为難的样子：“这么湿, 没了灯看不到，滑倒怎么办？”
程思遠都分不清他说的到底是地上湿还是哪里湿了。
好羞耻。
程思遠腰也酸腿也酸，根本分不清到底是因为运动，还是因为裴輿清此刻的动作。他的呼吸越发凌乱, 咬着嘴唇才能不发出声音。但就算他很沉默, 却还是挡不住耳朵听到其他声音。
浴缸里的水来来回回，拍打在浴缸壁上，间或会溅出去些，泼在地上, 哗哗水声。
裴舆清的呼吸也是乱的, 弄得他耳朵根发烫。
程思远想发出点动静来压下这些讓他不知如何是好的yin秽声音。
“你, 你剛剛是不是想问我，什么问题。”
裴舆清动作停了停，偏过头去, 险些被气笑。
他老婆明明很顽强，都能在这种时候分神。他想说些家长里短的正经事，程思远要想歪, 这种情况，倒是开始想说些纯情话题了。
他缓了缓呼吸，点头：“嗯。”
程思远终于可以不再听那些声音，把全部注意力放到裴舆清沙哑的声线上，他喉结滚动，失神：“什么？”
裴舆清：“老婆，你喜欢我这样。”
程思远咬住下唇，大脑一片空白。
裴舆清：“还是这样？”
程思远从嗓子眼挤出哽咽。
小面团被泡在热水里来回揉搓，现在只剩下一小团面筋，□□弹弹，又被搓成面筋串，刷到酱汁要上火烤熟了。
小面团实在受不了这样的阵仗，嘭嘭得涨起来，觉得自己都要被腌入味了。
裴舆清热腾腾凑过来，吻他，把他被咬出痕迹的嘴唇，和呜咽，一同吞进去。
“来，和我说说。”
程思远都要坏掉了。
但裴舆清还要更坏，他把可怜的程思远翻来覆去的折腾，又斤斤计较：“宝宝，你今天还没有練腿。”
程思远不喜欢練腿，練完腿整条腿都是酸的，第二天走路直打颤。用裴舆清身体时就不喜欢，用自己身体就更不喜欢了。反正他又没有裴舆清的宽肩、大块肌肉，不練腿也不会成为雪糕筒，他就心安理得不练了。
而且……裴舆清叫他宝宝。
虽然这个称呼讓人心里甜甜的，但裴舆清这么坏蛋，突然改变称呼，一定是要欺负自己。
程思远环住他的背，含糊：“不练。”
裴舆清翻身。
程思远晕晕乎乎间，姿势变动，他坐起来，整个上身暴露在浴室的灯光下，感受到因为姿势变动，浴缸的水来回翻涌，扑打在他腰间。
裴舆清哄：“不能不练，今天好不容易想要健身，怎么能不练腿呢。来，试着做一下。”
不管是灯光还是水，都讓程思远害羞得想要逃跑。
他撑住裴舆清的胸口，拒绝：“我……我没力气了。”
实在是……太过分了。
他就连直起腰都觉得费力，弓背，想要把脸埋到裴舆清肩膀上，求饶：“我很累了。”
实在是太为難他了，他眼睛里都要冒泪花了，“你快一点，我……我想休息了。”
裴舆清箍住他的腰，用力颠了颠。
浴缸的水晃得更厉害了。
程思远真的要掉眼泪了。
裴舆清还要装作为難的样子：“我也没力气了，怎么办？”
骗子。
剛剛还那么有劲。
但程思远脑子晕乎乎的，想要反驳裴舆清。
裴舆清又握住他的手，拉过来亲了一下，哄：“你现在很厉害，一定还要力气，你练一下。”
程思远望而却步：“我做不到。”
裴舆清摆弄：“ 你可以的。我之前用过你的身体，知道你特别厉害。”
“这样……”
“是不是还有力气？”
程思远呜咽。
裴舆清扶住他的腰：“继续。”
程思远用最后一丝力气继续。
但裴舆清真的严苛又讨厌，要程思远做完五组动作，才算结束。
程思远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他艰难做了两组，就腿软得怎么都起不来了。还是口口声声说着没力气的裴舆清圈住他的腰，辅助他完成接下来的动作。
程思远以后不仅不想进健身房，都不想再锻炼了！
程思远做够了运动，呼呼睡去。
裴舆清凌晨入睡中午才醒，现在不困，倚坐在床头。
程思远要睡觉，房间的灯尽数关闭，他怕照到程思远，也没看手机，只是虚虚看着程思远。
眼神习惯了黑暗，也能在这样浓黑的情况下看清程思远的样子。
程思远睡觉很乖。不会打呼磨牙，不会乱翻乱滚，不会蜷成一团。睡前会侧躺紧贴着他，这时候如果轻拍程思远的后背或屁股，程思远很快就会入睡。但如果拍到后腰，手心停留的时间长一秒，程思远就会痒，会躲，会越来越清醒，会和他滚到一起，直到他再次抱住对方，给他轻拍后背或者干脆不动。
睡沉后程思远会由侧躺变成平躺，自然从他怀里滚出去。
他习惯了这样的睡眠姿势，会睡得很舒服。
但喜欢也能改变一些习惯，程思远也会在睡梦中寻找他，摸到手就牵着，摸到胳膊就环着。
一样也很乖。
现在眼睛闭起来，睡得安稳。
裴舆清看着，忍不住伸出手指探了探他的呼吸。
悠长安静，热气扑在他手指上。
裴舆清收回手，又轻轻点了下程思远的鼻尖。
平躺着就更显得单薄，被子底下看不到人的单薄，也就鼻尖挺拔，看上去有点高度。
程思远太累，并没有醒来，只是不高兴的摆了下脸，嘴唇也动了动，似乎在抱怨什么，同时往他身边靠，手不自觉摸索着什么。
裴舆清把手放过去。
程思远抓住，终于找到想要的东西，不再动了。
裴舆清的心和程思远抓着他的热乎乎的掌心一样软。
他躺下，圈住程思远，一同睡去。
=
立秋，距离年初程奶奶为了讓孙辈尽快找到对象而决定迁祖坟已经过去六个月，孙辈里唯一一个脱单的，还找了个同性戀人。
因为奶奶的寿辰，大家再次齐聚一堂。
奶奶很关心小孩，但总归说起来，是个有些迂腐的老人。就连孙辈单身不婚都不太能理解，同性戀对她来说更是天方夜谭。知道程思远找了个男孩后，她第一反应是程思远沾上脏东西了，要给程思远驱邪。不过程媽媽飞快接受了程思远的恋人，程爸爸被迫接受了程思远很自来熟的恋人，持续开导程奶奶。用程媽媽的理论那么一说，万一程思远这个对象就是天赐的缘分呢，要不怎么出现的时机刚刚好？咱们求回来的，总不能再给退回去。这么洗脑了好几个月，程奶奶妥协了。
程妈妈都同意了，自己能怎么办？非要当恶人搞隔代矛盾？还可能吓到其他孙辈，让他们不敢恋愛，怎么能做这样的事。
都接受了，现在过生日大家齐聚一堂，程奶奶犹豫再三，还是主动提出，如果程思远想帶裴舆清也来的话，就帶来吧。
程思远本来还在想要不要帶裴舆清去。
除了奶奶，裴舆清其实已经见过自己大部分亲戚了，但这次所有人都在，程思远想把裴舆清带过去，做系统的介绍，让所有家人都知道裴舆清的存在。
听到奶奶松口，他就完全不犹豫了，向裴舆清提出邀请。
裴舆清也毫不犹豫答应，去挑了送给奶奶的礼物，当天跟着程思远回家了。
程奶奶是给自己做了心理准备，但到底迂腐，觉得男孩就应该喜欢女孩，就算是和男孩在一起，那个男孩也可能跟个小女孩一样，瘦小、婉约。
然后看到又高又壮的裴舆清双手递上礼物，客气的鞠躬，跟着程思远叫她：“奶奶。”
程奶奶眼前一黑，觉得自己的准备还是少了。
程爸爸知道这样的感受，连忙走过去，无声扶住程奶奶，接过裴舆清的礼物，迎裴舆清进来坐。
他们来得不是特别早，几个堂弟堂妹已经在了，正在客廳打游戏。裴舆清和程思远进去，程思荟就迎上来，朝裴舆清打听最近娱乐圈的八卦。
裴舆清也不是很清楚，答应幫她打探一下。
他们聊了一会儿，程思芮和程思博也来了，先去找奶奶，送了生日礼物。
程思博和程思荟居然挑了同样的银手镯，奶奶拆开盒子，看到一样的银手镯就笑了。
程思荟看自己的心意和程思博的撞了，跳起来嘲笑程思博来晚了拾人牙慧。程思博也幼稚的和程思荟吵架，说自己半个月前就买了，怎么就拾人牙慧了，别学个成语就到处用，用错了只会被嘲笑是文盲。程思荟不理，得意：“半个月前就买了又怎么样？我十点就来了，是第一个送奶奶礼物的人，你十点时说不定还在家里睡大觉呢。”
程思博不服气：“谁十点在家睡大觉呢？我十点在和装修公司的人……”
说到这里，他瞥了眼程思远，不说话了。
程思荟看到他的动作，不过没明白他为什么看程思远，又不说话，追问：“和装修公司的人干什么？你装修房子啊？”
程思博：“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十点已经在忙了，你才是那个不上学后每天睡到十点的人吧。”
程思荟翻了个白眼，不理他了。
程思远看看程思荟，再看看程思博，接着和程思荟聊天。
裴舆清看看程思远，再看看程思博，总觉得他们在背着自己密谋什么小九九。
=
因为第一次见到裴舆清时的印象，程爸爸觉得这个人在让人眼前一黑这件事上很有天赋。
虽然近期裴舆清变得非常客气非常懂事，很有他刻板印象里女婿应该有的样子，但程思远又不是个小女孩，裴舆清也算不上女婿，程爸爸能理解这种别扭，不想让他折磨完自己再折磨自己过八十大寿的老母亲，所以吃完饭又坐了一会儿，下午三四点就离开了。
跟着程爸爸程妈妈到了程思远家里，程妈妈换了鞋，去洗手，出来后烧了壶热水，给裴舆清倒水。
裴舆清坐在沙发上，看到她倒水的动作，微微俯身，双手接过来，说：“謝謝。”
程妈妈想到之前程爸爸和自己说 ，有段时间他给程思远倒水，程思远都双手接过来还要说謝謝。
程妈妈觉得好笑，又给程思远倒了杯。
程思远怕烫，都没拿起来喝。程妈妈把装满热水的杯子推到他面前，并旋转杯子方向，让杯柄朝向程思远方便拿的地方，程思远才对她笑笑，软绵绵道谢：“谢谢妈妈。”
程妈妈又倒了一杯。
水壶里剩下的水不够再倒一杯了，她打算再烧一壶。坐在茶吧机旁边的裴舆清就起身拿过水壶，重新烧上。
四个人才说了会儿话，就快到晚饭时间了，两人也就留下吃饭。
之前他们互换身体时，裴舆清有心要去幫忙，为了程思远的人设，只能坐在客廳坐享其成，使用他身体的程思远不会做饭，就算被裴舆清赶去厨房剥蒜，都笨手笨脚很不熟练，最后还被程妈妈退出来了。因为那段时间，程爸爸程妈妈默认他也不会做饭，不让他俩下厨房。
今天也是一样。程思远点了菜，程爸爸切了水果出来让他们先吃水果垫肚子，在家随便玩，和程妈妈一起钻进厨房。
裴舆清也和换回身体后无数次来程思远爸爸妈妈家里一样，试图去厨房打下手帮帮忙。
一开始没找到机会，直到程妈妈打开冰箱，发现家里只有牛肋条没有牛腩。
可是刚刚裴舆清点菜时说想吃番茄牛腩。
程爸爸去超市买。
裴舆清不好意思，提出可以不吃，或者用牛肋条做。但程妈妈坚持。
程妈妈现在不会再为了程思远能吃什么要吃什么非常焦虑了。但这么多年的固执很难短时间就完全改掉，她还是有点专制，觉得一就应该是一，二就应该是二。裴舆清既然说要吃番茄牛腩，怎么可以不做，或者用牛肋条代替牛腩呢？
裴舆清还想再劝。
程妈妈给他一个不赞同的眼神，说：“如果远远想吃牛腩，我们遇到这种情况，就会这么做，现在是你，也是一样的。”
裴舆清顿了顿。
他觉得可以不吃或者用牛肋条代替，是因为他自己遇到这种情况会这么做。现在听到程妈妈的话，把自己替换成程思远，觉得如果是程思远提出想要牛腩，遇到这种情况，他大概也会去买。
去超市一趟是麻煩，但也没有麻煩到让程思远退而求其次的地步。
于是他也不劝了，不好意思笑笑，说：“麻烦你们了。”
程爸爸是有察觉到裴舆清越来越礼貌，不过第一印象作祟，每次看裴舆清这样，还是惊奇。他摘下围裙，说：“不麻烦，客气什么。”
程爸爸去超市采购。
裴舆清自然顶上程爸爸的位置，在厨房帮忙做饭。
程妈妈看着他熟练处理各种食材的样子，越发确定。
自己之前的猜测大概率是真的。对方做饭这么熟练，现在这么殷勤，没道理第一次来家里却什么都不做，在客廳干瞪眼。
那时候的对方，大概率就是程思远。
真是。
遇到这么大的事也不和他们说，也不知道程思远当时是不是吓坏了。
这么想着，客厅里的程思远走过来。
他把果盘里的西瓜吃光了，还有点没吃够，晃悠过来，看看裴舆清和妈妈，鬼鬼祟祟打开冰箱，拿出剩下的西瓜。
程妈妈还是忍不住：“马上要吃饭了，西瓜凉，你别吃……”
想到上次的对话，再看着现在的程思远，强行把“别吃了”改成“别吃太多”
程思远把西瓜放回冰箱，第无数次反抗失败，他说：“那我不吃了吧。”
程妈妈登时又有点后悔刚刚那么说了。
程思远已经成年了，想吃点西瓜也没什么……
她看着程思远，想说些什么。
还没来得及说，看到正在水池边洗菜的裴舆清甩甩手上的水，朝程思远走过去，往程思远嘴里塞了颗小番茄。
是程妈妈买的，她把番茄和小番茄放到一起，可能是刚刚拿的时候不小心一起放到水池里了。
程思远咬住这颗小番茄，不说话了。
程妈妈注意到，裴舆清的手指还擦了下程思远的下唇，把嘴唇按成番茄一样的红色。
这个动作乍一看好像没什么，但稍微想想就能想到背后的亲密和暧昧，程妈妈都不好意思再看，移开眼。
——裴舆清不是故意的，程妈妈就在厨房里看着呢，他也没想做什么过分的事，就是看程思远嘴里叼着番茄，实在是可愛，有点没忍住。
他很快收了手，把小番茄整个塞到程思远嘴里，看他鼓囊囊的腮帮子，又戳了下：“出去等吃饭吧。”
程思远含着这颗小番茄，离开了厨房。
裴舆清接着回来洗菜，跟程妈妈解释：“他可能也不是想吃，就是想来厨房看一眼。”
自己养这么大的儿子做了些事情，还要由另一个人来解释，这种感觉让程妈妈心里生出淡淡的失落。但是，对方好像补充了另一种程思远。
程妈妈：“他经常这么闹你？”
裴舆清笑：“没闹，很可愛。”
他在家做饭时，程思远有事做还好，没事做也会时不时来厨房看一眼，跟待机的NPC到处乱逛一样。他喜欢程思远这样，因为即使是待机状态，程思远也只探索有他在的地方。
程妈妈听出他语气里的温柔，又想到他刚刚和程思远亲昵的动作，顿了下。
她其实有点疑惑，一开始觉得可能真是天作之合就是天赐缘分，不想太多。
但随着越来越了解，就越来越疑惑。
这两个人实在是很不一样，就算阴差阳错绑定在一起，也没道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这么确定对对方的愛。她不知道程思远为什么喜欢裴舆清，也不知道裴舆清为什么喜欢程思远。
她不会问程思远，可实在好奇裴舆清为什么喜欢，担心裴舆清是否真心——这关系着程思远会不会因为这段感情受伤。
她低头处理食材，状似随意问：“我还没有问过，你为什么会喜欢远远？”
洗菜的裴舆清听到这个问题，停下动作，看程妈妈。
程妈妈一开始还在处理食材，没等到回答才抬头，眼神依旧和煦。但裴舆清知道，自己的答案很重要。
裴舆清：“我没怎么想过这个问题，您觉得我不应该喜欢远远吗？”
程妈妈没这么想。只是……
她斟酌着说：“你的家庭、职业，应该见过很多人，合作过的明星不乏漂亮脸蛋，也一定见过比远远更懂事的……”
她是觉得程思远当明星也是最帅最懂事的那个，但也清楚，自己对程思远有母亲滤镜。她想知道程思远在裴舆清眼里是什么样的。
裴舆清看着厨房门口的方向。墙壁和橱柜挡住他的方向，他看不到程思远，但能想象到程思远坐在客厅沙发玩手机的样子。
他笑了笑：“远远也有漂亮脸蛋。而且远远身上有一种不会变的东西，他很，”
裴舆清斟酌着找了个最恰当的形容，“平和。虽然什么都没做，但有种什么都可以做的底气，所以当他想有些改变时，什么都可以做得很好。”
程妈妈：“只是这样吗？”
裴舆清停了停，继续说：“他还……很会爱。很会给予，也很会索取。”
因为最后一句里索取两个字，程妈妈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那么多故事里，很多人爱的，是对方无条件给予自己的爱。裴舆清怎么会这样说？
她诧异看向裴舆清。
裴舆清勾着嘴角：“我没体验过爱，不会给予也不会索取，远远给了我一点，我当宝贝存起来。但是远远问我要，我才知道，原来要这样给他。”
裴舆清很坏，一开始的心动当然是看到自己身体里对方的灵魂，但也因为使用着对方的身体，所以那些心动就和对对方身体的好奇掺杂在一起，很难分开。
是程思远在爱里长大，给裴舆清爱，在裴舆清面前和家人相处让他知道什么是爱，还在无意识中索取着爱。裴舆清才知道要怎么爱程思远。
不只是身体的欲。
他要好声好气和程思远说话，要处理程思远遇到的小麻烦，要照顾程思远吃饭运动，要带对方去玩看他开心……
程思远存进去很多爱，又打开阀门要爱流动起来，所以他才有那么多爱可以给程思远。
如果这段感情需要问为什么，裴舆清才是那个，问为什么自己这么好运，能遇到程思远的人。
裴舆清和程妈妈对视。
程妈妈率先移开视线。
可能是更年期激素变动情绪敏感，她听裴舆清这么说，眼眶酸酸的。
她眨眼，两秒后，又推搡裴舆清：“你去客厅陪远远玩。”
裴舆清：“我就打个下手，菜这么多，我把菜切完。”
“不用。”
程妈妈摆手，“你们搬出去也可以给你们请个阿姨来做这些，我们不用程思远做饭打下手，也不用你来做。”
裴舆清表忠心：“不是因为远远，我自己也要做饭吃。”
程妈妈还是摆手：“但起码在这里，你们还是小孩，不用你们来做。”
裴舆清第一次有被人当小孩的体验，看着程妈妈，不知道怎么说。
程妈妈把他推离灶台，低头处理肉类，说：“下次再来，给你包上见面红包和改口费。”
裴舆清提醒：“之前已经给过了。”
在自己还在用程思远身体时，来这里的第二次，就已经给过了。
“这次是给你的。”
程妈妈抬头看了看裴舆清，说，“还有，你想带眼镜就带，做什么事都不用为难。”
裴舆清看着她的背影，听出言外之意，又怀疑是自己疑神疑鬼，不敢相信，一时怔住。
程妈妈又推了他一下：“别在这儿站着了，去陪远远玩吧。”
裴舆清这才回过神，解开围裙，朝厨房门口走去。
走到一半，转身，试探着叫：“妈？”
程妈妈自然应下这个称呼，问：“嗯，怎么了？”
“没事。”
裴舆清走出厨房，径直走到客厅沙发前坐下，一脑袋闷到程思远身上。
程思远正在看手机，看到他出来，就把手机放到一边，问：“怎么了？”
他还在吃水果，嘴里嚼着一块火龙果没来得及咽下，说话含含糊糊的。
裴舆清感慨：“妈妈真好。”
程思远理所当然：“妈妈就是很好啊，怎么了？”
裴舆清：“没事。”
他在程思远单薄的胸膛上蹭了蹭脸，说，“谢谢你。”
程思远不仅给了他爱，还给他一个很有爱的家。
一无所知的程思远低头看自己单薄的胸膛。
……
这么薄，有什么值得谢的。如果这样都要说谢谢，那他埋裴舆清的话，岂不是要说很多谢谢才可以？
那自己真的欠裴舆清很多谢谢。
……
裴舆清怎么奇奇怪怪，突然弄这个规矩，是不是要等回去在床上逼自己把之前欠的谢谢全部补上？
被裴舆清变着花样欺负过很多次的程思远警惕。
第74章 第 74 章 惊喜
从在奶奶家注意到程思博说过装修的事后, 裴輿清留了心。
他没忘记，名义上程思遠不是在和他同居，而是住在他隔壁、程思博的房子里。只是他和程思遠互換身体又恋爱, 担心在隔壁会随时有程思遠家人来，才住在他家里的。
平时程思遠上班时裴輿清并不会长时间在家里。他覺得家里很空很无趣, 倾向于出去采风拍摄、看展览、找环境好的咖啡店看书工作、或者和朋友打球。他不会隐瞒自己的行程, 知道程思远在公司会摸魚, 自己去哪儿做什么，都会告诉程思远。
但这天，他告诉程思远, 自己要和Barry去打台球，中午约了另一个共同朋友一起吃饭，要等下午才能回去。
实际上出去两小时后，回来了一趟。
隔壁的门关着。
他在客厅里等了一会儿, 才等到很轻微的挪动家具的声音。
没有大刀阔斧的改, 他家里又特地加了隔音棉。如果不是他留了心刻意听，大概根本不会注意到这点小动静。
……
也不知道程思远在偷偷計划什么。
他大概有了猜测，还是决定不要追究，专心等待程思远给自己的大惊喜。
換了衣服, 他出门。
在电梯里遇到程思博。
他愣了下, 没想到工作很忙的程思博会亲自来盯。
程思博也愣了, 没想到程思远口中不在家的裴輿清会出现。
两人面面相觑。
裴輿清先开口：“哥，你来找远远嗎？”
程思博谨记堂弟的叮嘱，知道现在还要瞒着裴舆清, 说:“不是，我来拿样东西。”
说完，意识到自己两手空空。
程思博：“……”
裴舆清也牢记不要探究, 等程思远给自己惊喜。他没有揭穿程思博不能再明显的谎言，说：“哦。”
程思博转移话题：“你这是？”
“我和朋友约了饭，回来換件衣服。你跟着一起去嗎？”
程思博摇头。
于是到了樓下，两人驱車前往不同的方向。
裴舆清没说谎，他是和人约了饭。不过不是和Barry的共友，而是Barry牵线认识的一个跑車卖家。
一开始说给程思远買車，还是要Barry帮自己找算命先生时说的，当时的预算是做法事需要用到的钱，裴舆清的心理价位是六十万。但什么都还没做，他们就換回来了，那做法事的六十万省下来，并入给程思远買車的预算里。裴舆清拿着一百多万的预算挑了挑，覺得这个数字很尴尬，能買到，但配置不尽如人意，索性又翻两番。虽然这个预算还是買不到限量款和特别版，但能挑的范围就多一些了。
不过确定预算后，他要考虑的事情反而更多了。
首先程思远可能不会太愿意他花那么多钱买跑车，程思远家里不缺钱，但程思远的消费观非常朴素，他没什么兴趣爱好，物欲很低，舍得花钱。
但车这种东西……程思远自己已经有一辆，足够日常通勤，他也有三辆常开的车，根据场合地点选择，平时程思远也会开，偶尔还提出有那么多车开不过来，放在车库落灰非常浪费。
所以，即使是花他的钱，买那么多车，程思远可能也会覺得浪费。
其次，这种跑车都是私人订制，从定下来到彻底能提车，起码也要等半年。他不想等，找路子打听一下，还真找到个付了定金但家里破产急需人接手不动产的富二代。找Barry牵线认识了一下，打算接手对方那辆刚交付、正好是程思远喜歡配置的车。
直接挂在程思远名下。
没想给程思远惊喜，就是不想让程思远纠结苦恼，也不想再等。
也多亏了程思远每天还要上班，他才有足够的时间来做这些事情。
更多亏了之前互换身体，加上程思远见义勇为去喝过茶，为了避免再次发生那样的事，他们交换过证件，能让他在不惊动程思远的情况下办理手续。
=
程思远提前完成工作，早早下班回家。
他在樓下给堂哥打电话，问程思博：“他真没在家吗？”
“应该没，他中午出去了，我没在樓下看到他的车。”
程思远：“他有三辆车。”
程思博：“……”
认不出一点。
他说：“反正今天就要告诉他，早一点晚一点怎么了。”
程思远想想也是，没再纠结，上了樓。
和裴舆清家一墙相隔的1106，原本是程思博的婚房，不过程思博退婚房子空置，给他住。这个房子位置刚刚好，距离裴舆清工作室和他工作的律所二十分钟路程，距离他爸妈家里十五分钟路程。
一开始住过来只是为了逃避父母催婚，没添置任何东西，甚至就连自己的衣服都没带过来多少。遇到裴舆清之后更是长时间在裴舆清家里，把这里当摆设。
不过……
今年春天，他用着裴舆清的身体，长时间在小区里散步拍摄，发现小区花园里有麻雀、喜鹊和小燕子。某次跟裴舆清去公园拍鸟，裴舆清说喜歡鸟和魚，他动了点心思，想在这里的阳台上养小鸟，再在空置的柜子上摆个大鱼缸给裴舆清养魚。
那段时间很想，还在裴舆清去上班时，去花鸟市场看过。
不过堂哥的房子，他不好乱动，再加上考察一番，发现自己其实对这些一窍不通，拿不準主意。还没想好要怎么办，裴舆清着急要把身体换回来，两个人到处折腾，这些事就被搁置了。
直到他知道裴舆清家里的事，要给裴舆清一个家的念头出奇强烈，他又想到这个被搁置的計划，决定捡起来做好——他要给裴舆清一个家，一个到处都是裴舆清喜歡的东西的家。
他做了决定，把这个决定问过爸爸媽媽。
——程爸爸程媽媽既然敢催他结婚，就是做了万全準备的，他们早早就在同小区给程思远买了房，给程思远当婚房用。程妈妈理想中儿媳妇是个姑娘，结婚后就住在同一个小区的婚房里，可以随时回家，方便他们照顾小两口。但也做好了对方不愿意住在这里的準备，还另存了一笔钱，可以买对方喜欢的房子，加上装修，还有存给程思远小孩的育儿资金、二胎资金、三胎资金……
程思远花钱很少，这些钱都好好存着。后来发现程思远找了个男的，还直接住进裴舆清家，程妈妈数着存折里的钱，觉得这些准备毫无用武之地，还有点遗憾。
所以听程思远这样说，大手一挥表示，你想的话，这些钱就拿去用吧。
反正是给程思远准备的老婆本，就算程思远找个男老婆，但如果程思远确定就是对方了，那该走的流程也要走。
程思远拿了钱，又陷入茫然，他实在缺乏生活经验，不知道具体应该怎么办。程妈妈提议他先和裴舆清商量商量，毕竟买房不是小事，需要挑地段、房型、装修……裴舆清自己都住在这个小区，应该觉得这个小区不错，但之前是一个人住现在是两个人住，与其买下裴舆清隔壁，不如换成同小区一梯一户的大平层……
被妈妈这么一说，他更不知道怎么办了。
犹豫中，这件事传到程思博耳朵里。
程思博又和他算，说这时候买房不划算，房价一路走低，他现在有房住，买房不是刚需，再等等，房价会更低。
程思远坚持：“是刚需。”
他想让裴舆清有安全感，是刚需。
程思博：“……”
“是刚需，但同小区一梯一户的大平层不是刚需，你可以先在我家布置，看他喜不喜欢，如果喜欢，到时候你们换房子，同小区也好搬，如果不喜欢，你们到时候换房子也能重新布置。相当于一次实验机会。”
程思远眼睛亮了。
他和程思博说了些自己想要的改动。
毕竟现在还是程思博的房子，他没做很大的改动，只是在原本有的基础上，给裴舆清布置了一个暗房——裴舆清还有胶卷相机，不过他不常用，因为洗照片需要暗房，他家卧室之外的其他地方特别透光，而卧室又是休息的地方，不能在卧室洗照片。
在客厅买了个超大的魚缸，精挑细选很多小鱼。要合理喂养，不能像公园里那个鱼，被喂得太胖，游都游不动，裴舆清不喜欢。
阳台布置了给小鸟的笼子，放置了一个平台，日常放着谷子。虽然在十一楼，平时也不会有小鸟飞这么高，但如果裴舆清想要养鸟，就不用再买任何东西。
卧室没怎么动，因为他们平时休息都在裴舆清家里。不过把书房整理出来，空荡荡的一间房子，放置了各色背景布和特别亮的灯。这里可以随时布景，给裴舆清拍視频。
他越说越详细，越说越不确定。
这是没有太多的改动，但也不是个小项目，自己又要上班又要做这些，一定会被裴舆清发现，达不到给裴舆清惊喜的效果。
程思远苦恼。
程思远看向程思博。
程思博：“……”
接手了帮忙布置的任务。和程思远里应外合，从程思远这里得到裴舆清的动向，趁裴舆清不在，就赶快来布置。阳台鱼缸倒是很快就敲定好了，但暗房和拍視频用的空房怎么修改才能使用又好看，两人怎么都商量不出结果，最后还是咨询了装修公司，拿到了设计稿才开始装。
因为要躲着裴舆清，用了很长时间。不过到底还是装完了！
程思远回家，看到焕然一新的房子，翘着嘴角走向鱼缸，掏出鱼食撒进去。
他隔着視频一条条挑选的小鱼甩着尾巴游上来吃鱼食，鱼鳃一鼓一鼓的。
程思远开心，眼睛亮晶晶看程思博：“谢谢你，哥！”
程思博觉得自己从工作间隙抠出那么多时间，偷偷摸摸装修，这么多的辛苦都值了。他摆手，深藏功与名：“没事。”
看看时间，程思博问：“还有什么需要改的吗？”
程思远摇头：“没有，现在就超级好了。”
程思博：“那我就回去了，你等着他回来，接下来就是你们的事情了。”
程思远连连点头。
他把程思博送到电梯口，又迫不及待回去，看着阳台的鸟笼，想象这里有小鸟的样子。他觉得现在的房子好像确实有点小了，如果换成大平层，有超长的阳台，就能养花养鸟，养很多。到时候整体装修还沿用裴舆清家里的设计，采光特别好的那种，布局就两者结合起来，一间卧室，一间健身房，一间书房，一个小暗室，一个拍视频用的布景房……
程思远充满期待。
而这边，程思博掏出手机，和前女友发消息：“我弟弟想要的鱼缸实在太大了，放了鱼缸就放不下沙发了，我就把你挑的那个沙发搬我家去了。”
不过沙发是前女友掏钱买的，他犹豫再三，说，“你回国还想要沙发的话，再给你搬你家去。”
前女友：“我不要，那沙发不知道多少人用过了。”
怎么这么诬陷人呢。
程思博：“就你，我，我弟弟。”
说不定自己和程思远就是她口中“多少人”的存在，程思博打字：“行吧，那我用，到时候再给你买新的。”
这条消息发出去，前女友的消息又传来：“你没带其他人去过？”
程思博马上打字：“没有。”
和前女友聊天的他没发现，电梯早就到了一楼，因为他没下去，又关上门，到达负一楼。
电梯门再次打开，突然变动的光线让程思博意识到什么，终于舍得把目光从手机上移开，抬眼看过去。
裴舆清站在电梯外。
目光对视。
程思博：“……”
他僵硬，“回来了？”
该死。
自己怎么解释自己还在这里？
裴舆清也在想。
该死。
堂哥怎么还没走？自己给程思远准备的惊喜——
他握紧手里的车钥匙，把装着文件的包往身后藏，回答：“嗯。”
裴舆清走上电梯：“哥你还有东西没拿？”
程思博下电梯，含糊：“对，不过现在都拿上了，我先回去了。”
裴舆清冷静：“再见。”
程思博：“再见。”
电梯门关上，程思博摸出手机，给程思远打电话，想要告诉他裴舆清已经到家了。
他都忘了他的车停在小区门口，自己应该从一楼下电梯才对。
他在地下车库里走着，等待程思远接电话。
走着走着，看到车库里停着一辆车。
他在这辆车前站定，好奇又激动的看着车。
程思远接起电话，声音因为愉悦显得格外轻快：“哥，怎么了？”
程思博：“我在电梯里遇到裴舆清，他回家了。”
程思远缓缓瞪大眼睛，他大步往门口走去：“我现在回家。”
他原本计划先到家，见到裴舆清，铺垫一下，再捂住裴舆清的眼睛走进来，给裴舆清一个很大的惊喜的！
程思博：“嗯。”
他把镜头翻转，对准跑车，感慨，“小区有钱人真多，还开得起超跑。”
程思远冷不丁看到这辆车，脚步停住。
他甚至来不及把门关上，就站在程思博家门口，看着手机屏幕里那辆车，心里涌上奇怪的预感。
就在这时候，他似有所感，抬头看过去。
电梯间转角，裴舆清走过来。
程思远看到他手里装着文件的包。
裴舆清看到他正在通话的手机，还有身后开着的门。
两人的心一起跳了起来。
程思博感慨完，自认已经提醒完了，又看到前女友的回复，想到自己的车还在小区楼下，就匆匆挂断电话，找电梯上楼去了。
可挂断电话的最后一秒，裴舆清还是看到视频页面，自己刚买的那辆车。
他看程思远，看到程思远抿着的嘴唇，还有身后……
完全变了个样子的隔壁房子。
不知道程思远准备了多久，也不知道程思远要怎么和自己说。
奈何阴差阳错，先遇到堂哥，都被抖落出来了。
裴舆清无奈又遗憾：“哇塞。”
同样的地点，同样的哇塞。程思远想到刚和裴舆清互换身体，也是在这间房子门口，因为自己和堂哥的对话，裴舆清说“哇塞”。他也跟着学：“哇塞。”
两人对上视线。
程思远嘴角抿得更深。
裴舆清把文件递过去，目光一寸寸巡视房间里的东西，问：“还要假装惊喜吗？”
程思远接过文件，看到自己的名字。
他的心跳越来越快，有点不知所措了。
皱着鼻子，提要求：“要。”
裴舆清目光沉沉看着他皱着的鼻子和抿着的嘴唇，因为鼻子和嘴巴都皱着而显得皱巴巴很可爱的脸，最后张开双臂，紧紧抱住程思远：“我真的很开心。”
那些甜蜜的爱语和炽热的亲吻，在心里反复回荡，最后化为一声尾音悠长的“谢谢”。
天杀的，他多想亲吻程思远皱巴巴的脸。可惜——他没忘记程思博家门口还有摄影头呢。
早晚要带程思远搬家，远离电灯泡堂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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