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宇文锦几乎有些失神地看着护卫倒在了自己面前。
他眼前闪过自己还是孩童时, 胆怯地躲在管家身后，看见了面无表情跟在雌父身后的护卫。
风吹柳叶翩翩起舞，宇文锦悄悄打量雌父的新护卫, 眼神闪烁。
他很高大，皮肤黝黑，长得有点凶, 但站的很挺拔，性格却沉默寡言。他鼓起勇气向雌虫打招呼：“……你好高。”
雌虫只是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小雄虫被吓得一退，眼中蓄满泪水：“……呜。”
雌虫表情肉眼可见的慌乱, 蹲下来摸摸他的头：“……别哭。”
十年前的景象与此时画面重合。
宇文锦眼眶泛红，手也在不停颤抖：“喂……夕文。”
雌虫遗憾地看了他一眼, 扑通倒地, 艰难地发出声音：“快……跑…”
“锦！”洛嘉挣扎间看到怪物绕到宇文锦身后，正张开头颅想要攻击他, 急迫喊道。
宇文锦脑袋嗡的一声——
洛嘉用脚踢开试图缠上来的怪物，空中一跃, 将雄虫用力踹开，自己对付两只杀红眼的怪物。
在怪物血淋淋的牙尖将要刺穿他的那一刻，洛嘉拔出匕首, 狠狠刺入怪物的锁骨，同时发动精神力攻击。
洛嘉以精神力大量消耗为代价，一次击杀两只怪物。
那边护卫A也终于压制住了房间内最后一只怪物。
“锦, 快关掉电视。”洛嘉单腿跪地, 眼神阴郁，手上匕首还在往下滴落黑色的液体。
宇文锦听话起身，由于刚刚洛嘉那一脚踢的很用力, 他踉跄了一下。
拿起遥控器关掉了电视。
房间重归于安静，客厅满是打斗的痕迹，几虫的目光都锁定在倒地的雌虫身上。
宇文锦神色慌张地踱步过去，用手抵住夕文不断流血的伤口：“别、别流了……”
“现在走还是不走？”
洛嘉心里有一个猜测：怪物是从地下出来的，听到了他们这边的声音，所以率先攻击了他们。
“不，不行！先救他。”血不断从手掌下涌出，宇文锦红着眼盯住睁眼失去生机的雌虫。
“他动脉和肺部被捅穿了，已经没了。”洛嘉在医院呆过一阵，做出判断，将雌虫眼睛合上，拉起宇文锦。
雌虫的身体都能被轻易捅穿，这些怪物的咬合力不可思议。
护卫A去往房间检查了一下，确认没有其他怪物。
“我估计上面情况不会比我们好到哪里去。”这也是他反应过来后，没让锦先撤退的原因。
“它们不是一开始就在房间的，”洛嘉瘫坐在地上喘息：“那边房间我之前进去仔细看过，没有这种东西。”
“解决几只就很费力了，再来我们可能会顶不住。”护卫A对同伴离去感到遗憾，但他没有时间伤心了。
“我们先从楼道出去，这里空间太小，被包围了很麻烦。”
洛嘉拍了宇文锦后脑勺一巴掌，看到宇文锦完全失去了之前的嚣张跋扈，失神地看着地上的雌虫。
宇文锦绝对不是对于陌生雌虫的死亡会这样在意的雄虫。
洛嘉咬牙骂他：“你清醒一点！他已经死了。”
“你胡说……”宇文锦的声音小了下去，“他……”
现在他的内心出了恐惧就是后悔：他不应该来这里，夕文被他害死了。
洛嘉闭了闭眼，心下一横：“就是因为你被吓破胆，不动手，他才被你害死的。”
“喂！”护卫A出声制止。
“你明明有A级的实力，却在怪物出现的时候犹豫了，不是吗？”洛嘉不为所动地点醒他。
护卫A并不觉得这是宇文锦的错，因为他是只雄虫，遇到这样的情况就连雌虫也会恐慌，少爷没有什么错。
但这只叫洛嘉的雄虫却在刚才危机情况救下了宇文锦，身手敏捷反应迅速，触手有力地挥动，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强大的雄虫精神力触须。
他怔怔地看着洛嘉压抑怒火低声指责少爷，也不好意思阻止。
“别哭了，接下来更加危险，你最好绷紧神经，别让他白白送死了。”说着洛嘉向护卫示意，看着铁门外。
“轻一点，不知道这些家伙会从哪里钻过来。”
宇文锦强打精神，听进去了洛嘉的话，跟着后退。
几虫都不再说话，脚步声压到最低。
洛嘉在最后面关上铁门，楼道窄小黑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嘘。”
几虫几乎是屏住呼吸往上走，洛嘉扶着墙壁在黑暗中观察四周。
他们都不敢开灯光，怕吸引那些东西上来。
几分钟过去了，没有任何异动。
但他们不敢加快脚步。
啪，啪。
接近二十分钟才走完短短十几米的路程，就当他们离地面只差两米左右距离时，下面的铁门传来抨击声。
虽然看不到，转弯处阻挡了视线。
激烈的抨击声震耳欲聋，三虫停下脚步转头看向黑暗，不敢出声。
“嘭！嘭！嘭！”
每一下都击在几虫心上。
快走！洛嘉几乎是嘶吼。
他的感官在黑夜中非常敏锐，他听到了奇怪动静，怪物似乎从某处钻出来，砸在地上。
怪物似乎不习惯爬梯子，以一个不缓不慢地速度向他们靠近。
前面宇文锦完全听从洛嘉的命令，大着步子跑，随后是护卫A，洛嘉紧跟着。
啪嗒，啪嗒。脚步声响起。
他能清楚听到怪物在他们发出声音后，兴奋地发出吼声，更加奋力向上爬。
几虫在两个喘息间到了门口。
宇文锦慌乱地扭动门锁，越是急越是打不开。
“快！”
比他更急的是转身看着下面的洛嘉，他看到转角处一只手先扒住了墙，随后露出全貌——
“嘎嘎嘎”丑陋的怪物发出愉悦的声音，眼神贪婪地盯住了上方的虫族。
洛嘉推开宇文锦，两三下将门打开——
门外一只怪物听到声音猛地转身，洛嘉像弹簧一样蹦到它面前。
触手在那刻覆盖住匕首，仿佛融为一体，轻易地穿透了怪物的脑袋。
剩下的两虫赶紧出来猛地关门。
来不及放松半刻，他们便被周围传来的尖叫声和求救声包围了。
隔着一栋楼，另一面的大街上，惨叫声不绝如耳，直升机飞过的声音以及漫天警报，几乎吵得人无法思考。
放眼望去，有雌虫抓住不能飞的虫族往高楼楼顶飞去，也有受伤的雌虫，艰难停留在空中休息，然而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力竭掉落在地上。
而地面不断响起广播声：“请雌虫帮助雄虫和亚雌撤退至楼顶，重复一遍……”
幸而他们出来的地方比较隐蔽，几虫躲在一个车棚后面。
“飞到天上去才安全，这里会被发现的。”护卫A出声。
就在他们在地下室的这半个小时，地面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洛嘉看到有穿军装的军雌出没，但是怪物数量实在是太多，无还手之力的平民只能逃跑。
“你先带他去楼顶。”
“你呢？”护卫有些不放心地看向他。
“我不会有事，你等下再来接我就可以了。”洛嘉冷静回答。
他的目光盯着不远处一只正在哭喊的幼虫，不顾护卫阻拦，冲向前方。
一只怪物正在靠近幼虫宝宝，生死瞬间，洛嘉从后面狠狠踢中了怪物的腰腹，怪物向旁边倒去。
洛嘉一把环住几岁大的孩子，堪堪躲过发怒的怪物。
幼虫被洛嘉抱在怀里，抬头看了雄虫一眼，手紧紧抓住大哥哥前胸的衣服，就算在地上滚了几圈，他也没有被伤到一点点。
然而这边的动静却引起了怪物注意，怪物怒吼一声，死死盯着洛嘉从自己手中夺走猎物。
而洛嘉已经连续战斗许久，长时间的消耗让他有些气喘，只有两条精神力触须在身后不停甩动。
宇文锦看到这一幕，被洛嘉毫不犹豫上前的背影深深震撼。
看到洛嘉陷入危险，他心一横就要上前。
而护卫阻止了他，因为杰西正从盘旋的直升机上一跃而下。
“洛嘉！”
洛嘉听到这个声音，右手握住匕首，紧盯着前方，吸引怪物注意。
杰西从怪物正后方落下，双翼像切菜一样斩断怪物的双手。
怪物似乎感受到了疼痛，嘶吼着转身，只是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被扭断了脑袋。
洛嘉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暴力的手段，捂住孩子的眼睛，不让它看到这么血腥的场面。
“呜……我雌父、死了…怪物，怪物好可怕……”小孩眼神全是惊恐和茫然，本能地抓住这个会保护自己的大哥哥，委屈地扑在洛嘉怀里。
“我会保护你的，别怕。”洛嘉安抚地摸了摸小孩的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幸好你没事，另外三人呢？”杰西看到洛嘉没事，总算提着的一口气放下了。
“那个叫夕文的死了。”洛嘉摇了摇头，指向宇文锦所在的方向，“我们在地下室被袭击了，刚逃出来就看到到处都是，这些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抓住你，下面不安全，先往上走。”杰西抓过洛嘉的手腕，挥着翅膀飞起来，另一边护卫看到了也带着宇文锦跟上他们。
“这就是这段时间袭击圣哥亚周围的怪物，以前从未出现过，官方取名为温迪戈。”杰西跟他解释。
“为什么之前不会出现在这里，今天就出现了？”洛嘉不解道。
“具体不好说，但我听说是怪物可能畏惧高温，圣哥亚这边本来就气温低，全靠1区中心的人造太阳供暖，但两个小时以前，电站突然断电了。”
听到这里，洛嘉才明白这次事件的起因。
杰西带着洛嘉一直向上，洛嘉怀里左手抱着幼虫，看到建筑物群顶楼，站满了上来避难的虫族。
第62章 第 62 章 他在那里。
每个楼顶都挤满了人, 大家刚从死亡边缘逃脱，脸上是劫后余生与痛苦交织的神情——
“幸好你没事。”有虫感叹说。
也有虫无声哽咽：“我的雌君还在下面。”
“都死了。”有人失神地望着地面。
洛嘉四虫站在角落里，他们正位于一栋十楼公寓的顶楼。
天空灰蒙蒙的, 蒙上了一层穿不透的雾，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每一个人的周围，圣哥亚进入了短暂的黑夜, 但却与往日的繁华夜市天差地别。
“也就是说，因为电站断电，切断了供暖，才让怪物有机可乘的？”宇文锦扶着栏杆往下看。
街道上还是一副惨状, 一具具残缺的尸体倒在地上渗血，而怪物则要么盯着天上, 要么到处找幸存者, 一眼看去有两百只不止。
而除了他们谈论这些，楼顶上逐渐有更多不满的声音。
“圣哥亚政府军都是废物！”有人大声怒骂。
“不准我们乘坐机甲离开, 封锁被怪物袭击的消息，我雌父雄虫死了！你们拿什么来赔我！”
“既然知道这么严重, 之前为什么拿星盗偷袭来骗我们！”一只中年虫直接来到一只军雌面前，揪住对方的领子。
军雌拿开他的手：“请大家克制，军部已经在紧急决策, 马上会有军队护送大家去最近的外海湾区。”
民众却不买账，和维护秩序的军雌争执。
洛嘉抱着一直流泪的小小虫族，看向杰西：“你遇到伏骅没有？”
“没有, 他在执行其他任务。”杰西告诉说：“电站正在抢修, 本来这个时间应该修好了，可能有其他情况。”
他低头看了一眼智脑，洛嘉明白他的意思, 电站恐怕遭受了袭击。
“如果恢复不了通电，那应该快点撤离，我们从地下室出来的时候发现这些东西会爬楼梯。”洛嘉看着地上将爪子插入墙壁，想要顺着爬上来的怪物。
很多军雌飞在空中，对着试图爬上墙壁的怪物扫射。
“他们会不会能直接穿过楼层？”宇文锦突然冒出这个可怕的想法。
“完全可能。”杰西表情不太好：“所以现在正在组织住在楼里的居民来楼顶避难。如果有虫住在地下室，恐怕……”
现在还在地下室的虫族，如果没有A级雌虫在，恐怕无法生还。
“红外探照灯观测，估计有500左右的温迪戈，比前几次加起来还多。现在外面已经乱了，有消息走漏出去，其他地区的虫族都在想方设法外逃。”杰西也感到很头痛。
楼顶上的虫族焦急地等待着。
“来了！”有人惊呼。
一眼望去，一排大中型重甲和轻型机甲密密麻麻出现在视野中。
一架中型重甲悬空停在楼边打开舱门。
“请所有虫有序进入重甲。”一位挥动双翼的雌虫指挥道。
就在同时，有虫发出惨叫“啊——”
怪物从楼顶的地面上伸出一只手，死死抓住了一只雄虫的脚。
离得最近的军雌果断切断怪物的手，然而楼顶的地面开始抖动。
命悬一线间，所有虫族疯狂想挤入重甲。
“让开，让我上去！”
“快跑！”
“救命啊！”
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恐慌。
有双翼的雌虫更是带着身边的虫悬在空中，精疲力尽也不敢掉下去。
军雌努力保护平民，但是温迪戈源源不断地冒出来，只能顾此失彼。
幼虫白着脸看着周围，脸泪水都不敢流了。
杰西想架起洛嘉，洛嘉拒绝了：“你把他送上去。”
杰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他心中有一团火焰，如果拥有力量，就应该守护些什么，而不是像老鼠一样四散奔逃，他应该战斗。
不过精神力耗费了不少，于是洛嘉将精神力附着在匕首上，与匕首融为一体，对着背对他的一只温迪戈，发起攻击。
宇文锦在旁边看着洛嘉的背影，心中被懊悔和羡艳充斥，回想因为自己的愚蠢死去的夕文，拒绝了护卫A要带他先飞上天的做法。
毕竟楼顶上的几百虫，很多都不能飞，他们只能互相拥挤，绝望地喊叫。
“不要挤了！”
有虫注意到了参与战斗的洛嘉，也加入了战斗，为撤退拖延时间。
“去你*的！”
杰西将小孩送往重甲后，重新加入战斗，对着顺着墙爬上天台的怪物一个狠踢，怪物直直坠落，发出一声巨响。
警报声让所有虫提心吊胆，这黑夜仿佛永远都不会结束了。
然后，有虫回头到了一只未穿军装的年轻雄虫冷静面对可怕的怪物，抬起占满血的手，用手背擦了侧脸的血渍。
他的手肘和膝盖处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
雄虫俊俏的脸庞早就灰扑扑的，绿色的眼睛却发出无畏勇敢的光。
看到这一幕的虫安静下来。
“一个一个上，这样挤下去都活不了。”
“那只雄虫都还在战斗，你们怕什么？”
“他好强！”也有人惊呼。
只是精神力终究是有限的，尤其经历了长时间的战斗。
他顶多再对付一个，洛嘉心想。
他听到了杰西的怒吼，也听到了虫群的尖叫。
这一刻，洛嘉脑中闪过伏骅的身影。
“好遗憾。”
他艰难抬起手臂，想要最后一搏。
在洛嘉要被怪物的尖爪刺穿前，宇文锦拿起地上的长棍，狠狠插入怪物的脖子。
虽然这一击没能捅穿怪物的身体，但是他的精神力顺着伤口进入怪物的身体。
温迪戈突如其来的攻击重创，行动放缓。
“你快先走！”宇文锦压住心中的害怕盯住靠近他们的怪物，护卫也站在洛嘉身后保护他。
洛嘉此刻却升起一种，意识游离于身体的熟悉感觉。
明明已经耗尽的精神力却重新从精神海的某处源源不断地涌出。
他知道自己在哪里，应该干什么，但是却仿佛和现实隔着一层膜，与另一个人格公用一具身体一般，思绪变得淡漠，仿佛听不见四周的声音。
几乎消失的精神力触须再次出现，荧光绿的触须在黑夜中尤其明显，每一条纹路都清晰可见。
触须兴奋地抽在地面上，带起尘埃和风声。
宇文锦正处于非常危险的境地中，刚刚被激怒的怪物向他发起攻击，想要将他的头咬下来。
他除了用精神力阻挡，只能将铁棍卡在怪物的嘴里，他马上就要顶不住了。
“咻。”
一阵风从他耳边掠过，下一个瞬间，怪物的红色眼睛被捅穿。
“呃……”怪物用手去抓那根东西，碰到的瞬间发出更加痛苦的嘶吼：“吼！”
宇文锦拿着铁棍的手突然卸力。
绿色泛光的精神力触须出怪物的后脑穿出，怪物无力地挥动四肢，直挺挺地落下身躯。
“洛嘉……”宇文锦愣愣转头，从洛嘉那双没有感情的眼睛中，他感受到了威胁。
不同于看到怪物的恐惧，而是精神海被压制的无力感。
这一幕陌生又眼熟。
洛嘉没有理会他，源源不断的力量涌上来，让他的精神海像一个鼓胀的气球，他现在很想发泄完多余的精力。
杰西还在解决大楼栏杆边想攀上来的怪物，一种危险又迷人的味道钻入他的鼻孔，似有所感地回头。
“洛嘉？！”
杰西惊呼，洛嘉竟然从楼边往下跳，一眨眼就消失在视线中。
宇文锦慌张地跑到栏杆边往下看：这可是TM的10楼！
身为S级雌虫，杰西对等级低于自己的雄虫信息素有免疫，但从未像现在这样，产生莫名的冲动。
而其他雌虫，更是感受到了这种吸引，另一栋楼都有虫往这边看过来。
“什么味道？”
“雄虫信息素？”
“卧槽，我看到了什么？我拍下来了，什么神仙画面？”有虫满脸不可思议。
杰西顾不得帮助民众撤退，赶忙飞下去追洛嘉。
————————
洛嘉此刻的感觉难以形容，他攀住每层楼的窗台，轻盈地向另一边跳，几个来回便到了楼下。
附近十来只温迪戈朝他围堵，形成一堵密不可破的墙。
而眼前的怪物无法吸引洛嘉的目光，他越过所有障碍，眼前闪过某个画面。
伏骅和几个战友被困在某个黑暗的空间，此时雌虫状态非常不对，瞳孔变为暗红，似乎在遭受难以忍受的痛苦。
而看到这一幕的洛嘉，总有种要失去最重要的事物的错觉。
洛嘉捂着头低吼，屈腿弯腰，头发微长挡住了他满是血丝的眼睛。
再抬眼看过去，是不自量力的怪物试图对他张开血淋淋的嘴。
“杀了他们！”
阻止他去找那个人的，全部都要杀掉……
杰西刚落地，就看到洛嘉落入十几只怪物的包围圈，正要上前，就怔在原地。
只见雄虫发出难受的吼声，以离弦的速度在怪物间穿梭，一个呼吸间就突破了怪物的防线。
洛嘉甚至没有回头，冲着一个方向狂奔。！
杰西不知道为什么洛嘉突然失控，这显然不是A级雄虫能够拥有的力量。
但让他更加震惊的是，怪物竟然在洛嘉离开后几秒齐齐倒下。
“那是什么？”有虫从上往下看到这一幕，发出惊叫。
而杰西只能认命追过去。
洛嘉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他根本懒得和周围零零散散的怪物战斗。
杰西全力挥动双翼，在一区外的森林见到停下来的洛嘉。
他挡在洛嘉面前：“你想去哪里？”
“让开。”洛嘉哑着嗓子回答。
“你冷静一下。”杰西一靠近就闻到了那种让虫头晕目眩的味道，皱眉克制想要靠近的想法。
“我很冷静。”
“我信你个头，你想干嘛？”杰西张开手臂阻止他。
好在洛嘉还有意识，认得到他：“伏骅有危险，我要去找他。你滚开。”
杰西哽住，还是第一次听到洛嘉这么对他说话。
洛嘉一向是一只性情温和的雄虫，不会像其他雄虫一样胡闹蛮横。
“你知道他在哪吗？乖乖回去等他，不要闹了。”杰西嘴上安抚，其实已经准备用手摁住洛嘉了。
“他在那里。”洛嘉一脸平静地指向地平线的方向。
第63章 第 63 章 杰西：你大爷
什么意思？
他能看到伏骅在哪里？是洛嘉的特异吗？
杰西压下内心的疑惑, 看着洛嘉明显不对的状态，探究道：“你看到了什么？你知道伏骅在哪里？”
“让开。”洛嘉抬起右手，背后的触须从散漫变得暴躁。
“北边界确实是温迪戈最先出现的地方, 但不是你能单独前往的地方。”杰西想伸手按下他的肩，洛嘉却警惕地躲开了。
啧，看来智商没问题, 他还以为是洛嘉能力暴走发疯了。
刚想放倒洛嘉的杰西耸耸肩，放下蠢蠢欲动的手，真诚发问：“你确定自己意识清晰吗？”
洛嘉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杰西更觉不像了, 用食指扣了下脸颊，叹气。
不过他同样担心消失许久的伏骅, 耐下心和洛嘉商量：“好歹我也有S级的实力, 我的特异很有用的，你告诉我他在哪里, 我和你一起去找他。”
说着杰西左手握拳，随意向后抛去, 洛嘉顺着他抛的方向看去，只见一阵白光后，杰西身后十米处发出巨响。
轰——
只见白光落地后发生的爆炸形成一个半径五米有余的光圈, 将水泥地与植物都炸成飞尘。
洛嘉伸手挡住余波，泥沙从眼边擦过。
他不爽地看向眼前笑得很得意的雌虫。
杰西向拇指滑过食指，潇洒地吹一口气：“你看, 我的能力, 弄个十米百米的爆炸圈不在话下，应该能帮到你。”
当然是吹牛的。
杰西不仅是展示自己的实力，同时也是给洛嘉一个警告, 不带上他，他就要动手了。
“你威胁我。”洛嘉眼中闪过一丝危险。
杰西站姿悠闲，手指左右晃动：“没有，这不是怕你不信我的实力吗？”
经过这通“劝导”，洛嘉眼瞳中尖锐的战意褪去，晃了下脑袋似乎回神过来，变回了不太显眼的深绿色。
好强，而且似乎没有耗费什么精神力，就能达到这种程度。
“……”
“看你眼睛，恢复正常了？”杰西靠在路灯柱旁，挑眉看向洛嘉的脸。
“我一定要去找伏骅，刚刚有一瞬间，我看到了他好像在一个很暗的地方，精神力很不稳定，他有危险。”洛嘉坚定地看着杰西。
“我知道了。”杰西深吸一口气：“我陪你去找。但是你知道现在全区军队都在忙于撤退两千万民众，还要追捕数不清的从地下钻上来的怪物们，不可能因为你一个猜测就派军队去支援上将。”
洛嘉表示理解：“我猜测是在地下的某个位置，应该距离不会超过百公里。对了，伏骅是不是在执行探查怪物来源的任务？”
“……是。”
“那你可以让开了。”
杰西复杂地看他一眼：“你就一点都不怕？”
“这不关你事。”洛嘉绕过杰西快步穿梭。
“别别别，你这样多久才能到！”杰西怕了他了：“很关我事，我带你飞过去。”
他补充道：“我之前问过了，他确实是在执行秘密任务。因为派出去的三支先遣部队都失去联络了，所以由上将带队去探查，只是军部没想到，连他也会失去联络，因为这边实在是太乱了，在控制住局面之前，要避免产生全球性恐慌。”
不过现在没用了，应该已经乱了。
杰西展开双翼，悬在空中。
洛嘉抓着他的右腿，被带到空中，听到伏骅失去联络时，拳头握紧了又松。
“上将的实力非常强大，他不会有事的。”在这一点上杰西坚持自己的看法。
毕竟他是亲眼目睹伏骅以一己之力克制百架机甲的实力。
只是白天他去军部问了伏骅执行任务的地点，和洛嘉指的方向倒是一致。
两虫向着北方的岛屿赶路，被吊在空中的洛嘉身上的伤口被风狠刮，速度快到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他低头看着他们越过了一片海，温度骤然降低。
“奥斯星离中心区远的地方没有人造太阳，平均温度都是0度往下的，你受得了吗？”杰西叹了口气。
洛嘉没说话，因为嘴巴冻僵了。
他也不想用精神力触须和杰西传音，这个行为太私密了。
————————
两虫落地。
“这里看起来经历过一场恶战。”洛嘉走在凌乱的废墟中，看到军雌和温迪戈们融化又冻僵的尸体。
他从空间石取出外套给自己披上，但并不能有效御寒，刺骨的冷意散不去。
这里的空气充斥着机油和燃料的味道，夹杂着腐臭。
“对，几次战斗后，发现这种怪物尤其害怕高温，”杰西将一截怪物的手臂踢开，“抵御不住时军队会用燃油点燃那片地区。”
“不过这里的怪物应该已经被清理干净了。这里就是第一次遇袭的地方，也是先遣队失去联系的岛屿。”
杰西看了一眼智脑，果然失去了信号，所有网络都无法接通。
洛嘉蹲下来将精神力触须探入地面，感受地底有没有响动。
杰西咂嘴，没想到精神力触须还有这作用。
“这下面，有震动。”洛嘉睁眼。
转而杰西的神色也严肃起来：“上将和之前失去联络的小队都是在地面突然消失的，可能通过某种方式进入了地下深处。”
他告诉洛嘉，之前已经有军队用磁场勘测装置检查过这附近，这一块磁场非常乱，军部也试图打通地面和地下，但是接近一千米都无所获。
于是两虫兵分两路，找疑似入口的地方。
“不对，不是这个方向。”
洛嘉朝陆地深处走了几米，发现震动消失了，返回去之前发现震动的地方，也没有。
难道是他的错觉？
不对，明明是有的。
难道是海水里传来的声音？
洛嘉靠近海岸，觉得也不像。
有没有可能是磁场干扰，震动通过海水传导到了陆地。
停留在附近洛嘉不再往深处走。
他相信如果派来过军队，岛上能找到地方一定都找过。
唯一的可能就是发源地根本不是这里。
他记得，这里是奥斯最边防的驻军基地，再往北只有被冰雪覆盖的冰洲，而无人居住的冰洲，其实有着最大的大陆板块。
如果先遣队在岛上没有找到线索，一定会往海岸的对面找寻。
“喂！”洛嘉喊住杰西。
杰西很快飞过来：“有什么发现？”
“后来在这附近检查的军队有没有去那边的。”洛嘉指着北方问。
“有倒是有，但是冰洲太大了，看起来没有怪物出没的迹象，没有什么发现就没有调遣军队，把更多兵力调遣到居住区保护平民了。军部估计怪物会出现在有虫族居住的地方，圣哥亚遭袭正好验证了这一点。”
“不对，这个岛靠近冰洲，大陆架和冰洲是相连的。按发现来看，温迪戈有着随意穿过地面的能力，可以从地下深处钻出。”
洛嘉盯着海面看向对岸。
听到这个说法，杰西脸色一僵：“确实，温迪戈不是从低温区突然冒出来，而是从某处开始往其他区域转移更有可能。”
“我倾向于这个起源区是冰川，这样才能解释怪物为什么之前没有被发现过。”
洛嘉走到海浪打过来的沙滩上，踢走了一块石头，溅起了一阵水花。
杰西皱眉道：“我们能想到的，先遣队肯定能想到。除此以外，还有一个比派遣先遣队更快的方式。”
“？”
“引蛇出洞。”
洛嘉睁大双眼：圣哥亚岛给人造太阳供电的电场，为什么会突然断电？
是不是有人想用二千万民众的生命为诱饵，引怪物大规模出动，再一举消灭？
如果是军部，那应对未免太慢了……
“这种怪物难道一直长在地下？然后一直等待一个偷袭的时机吗？”洛嘉疑惑。
“也有可能外来入侵，总不可能是奥斯星原住民喜欢住在地底下。”
杰西心下一冷，但是怎么可能，这么大规模的入侵都没有被提前阻挡。
“先飞过去看一下。”
————————
“这边温度太低了，你受得了？”杰西打了个寒颤，踏上冰面。
他赶紧穿了件棉衣，递给了洛嘉一件。
“嗯，谢谢。”
cao，好冷，洛嘉搓手防止自己手麻。
“这怎么找？”两虫向着白茫茫的前方走着。
洛嘉试图像之前一样感受伏骅的位置，但又抓不住那种感觉。
裹挟着暴风雪往前行走，脸上又干又疼，很不好受。
“这个大坑是什么？”洛嘉站在一处低地往下看。
明明周围都差不多高度，只有脚下出现了一个突兀的大洞，至少有百米深。
“不像自然形成的。”
“是不是先遣队轰开的？有虫来过这里？”洛嘉探头看道。
“看我的。”杰西示意洛嘉让开。
轰！
一道白光往中心最低处砸去，炸出一个坑。
而周围雪往下掉，埋住了刚刚的位置。
“不行，必须把旁边轰开。”
接着是接连的狂轰滥炸。
洛嘉捂住耳朵，看着杰西不要钱一样丢白团。
一个个巨大的炸响，终于露出了贫瘠的石地。
“不行了，再丢下去精神力耗空了。”在丢了百来个光炸后，杰西扶住膝盖弯腰喘气。
“轰隆——”
地面的震动却没有停止，洛嘉一开始以为是轰击声，随及发现不对。
杰西一把抓住他往天上飞。
“靠，什么东西？”
还未飞离，刚刚停留的地面剧烈震动，形成了更大的坑面。
冰雪掉落更快的一处，似乎有一个填不满的坑，碎裂的冰块如瀑布一样往下
“那里。”洛嘉非常地看向那处。
杰西带着洛嘉靠近：“你先别急。”
洛嘉刚刚靠近漩涡处，就感受到了巨大的吸力，他果断松开杰西的腿——
“你大爷——”
杰西瞪着眼看着雄虫消失的地方。
而洛嘉像坐过山车一般，身体不断被挤压，巨大的冲击让他无法动弹。
在压力要将他撕碎前，洛嘉将精神力覆盖在身体上，堪堪护住了自己。
第64章 第 64 章 地下动乱，再次相见
听到奇怪的吼声靠近, 洛嘉猛地惊醒。
周围很黑，但冰块落地的回响声很大，不远处墙上挂着破旧暗沉的壁灯, 微闪的光一颤一颤。
有什么在靠近。
一边杰西从冰堆上滑下来：“？”
适应黑暗后，洛嘉看到了右侧正好有一个铁箱。
他扯着刚落下来的杰西躲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除了怪物的脚步声, 洛嘉听到了有虫说话的声音。
“怎么又来了？天天震。”
“不会又来了几只小虫子吧。”
洛嘉屏住呼吸，听外面说话的声音。
“前几天被那些虫子轰开了仓顶，该修一下了。”
“他们现在哪有时间到这来，外面有的是小可爱让他们玩, 哼哼哼……”
几人带着怪物检查，经过铁盒的时候, 洛嘉连呼吸都忘了, 收敛气息将存在感降低为零。
“走了？”杰西低声道。
“这下面怎么有虫族？”
“不是虫族，”杰西表情很差, 眼底色泽阴郁，“是异化种。”
透过铁箱缝隙, 杰西看到了头上长角，脸被暗红色纹路覆盖的“人”。
“异化种？”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洛嘉想起来，之前翻阅史书有写到, 十多年前，突然某一天很多虫族身体畸变，肆意伤害同伴。
“异化种是几十年前入侵潜入虫族的一种怪物, 外表和虫族无异, 但那只是伪装，他们身体有特殊的纹路，恢复本来面目后引起过一场屠杀, 当时算是一场灾难了，但那件事以后，异化种应该都解决了。”杰西说。
“那怎么在这里会有？”洛嘉问。
“暂时不知道。”
杰西心道不妙，必须将这件事报告给军部。
洛嘉突然想起云霞发生过的雌虫狂暴事件：“前段时间云霞发生的事和他们有联系吗？是不是有点像异化？”
杰西解释道：“不一样。无论雌虫雄虫，精神力混乱率会在一个合理区间浮动。混乱值代表精神力的稳定程度，比如雌虫狂暴时精神力会飙升，就算是雄虫，没有精神力暴乱问题，数值也不会很低，但是异化种的精神力混乱率无法测量，和虫族并非同一物种。”
“我们跟上去看看。”
两虫从铁箱内钻出，看向被关闭的仓门。
杰西对刚刚发生的事耿耿于怀：“还没摸清楚就冒冒失失下来，幸好掉的地方还算好，随意将自己置于危险中是不明智的。”
“知道了。”
“算了，接下来一定要谨慎，真出问题都出不去。”杰西嘱咐道。
————————
此刻，在冰川之下，地底深处。
伏骅背靠洞穴，隐去气息，这里工厂仅隔一个通风口，是他们寻找许久的“怪物起源地”。
他靠在管壁上微微喘息，比起身上不起眼的伤口，更加危险的是经历恶战后濒临崩溃的精神海。
而一旁唯一的战友右腿在战斗中断裂，勉强止血后没有其他医疗措施，呼吸慢慢变轻。
“将军，其他人……还活着吗？”那虫倒在一边语气低迷地问道。
“不知道。”
此刻两人都吸入了毒气，状态实在称不上好。
“我……我可能撑不下去了。”战友忍住想吐血的欲望，“联系不上外界，我们死在这里也没人能发现。”
“……”
伏骅努力压制狂躁的精神海，从上往下观察工厂。
“没有援军，这里……出不去，而且怪物源源不断，根本不知道有几万只……”
战友眼中满是绝望，声音带上一丝哽咽。
“反正活不了了，与其呆在这里，不如下去多杀几只！”未得到伏骅的回应，他激动自言自语。
想起自己被怪物潮吞噬的战友，情况紧急下，他被将军救下，一起藏身在地穴上空管道内。
“从精神感知来估计，有上万只。”
伏骅通过管道规模摸清了这个地下洞穴的大小，和虫族建造的地下城有异曲同工之妙。
“你怎么这么淡定啊老大，”战友崩溃欲哭，“我们现在联系不上外界，这鬼地方也出不去，就我们两只虫，你精神力也快要撑不住了。”
身为雌虫，他还是能看出来伏骅的状态不太好，光是压制精神力暴乱应该都很力竭了。
他从军以来还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已经被困在地底快一周了。
伏骅忍着强烈痛意面无表情：“不淡定死得更快。”
“也是……”
“这下面运出去的怪物今天尤其多。”
视线所及之处，无数道绿色液柱中培育着一只只温迪戈。
他们像标本一样等待被释放，而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有一道液柱打开，爬出来的怪物立马会从出口去往同一个地方。
他心里有了猜测，这种怪物应当是成群去往同一个地方。而控制他们的东西，就是之前遇到的异化种。
他们运气不好，一落下来就被发现，陷入逃杀模式。而这里有特殊的电磁扰乱装置，无法和外界取得联系。
不过，既然这里是“工厂”，那只要毁了这里，就不会再有新的温迪戈被生产，任务就不算失败。
“怪物部队应该是向外界发起了攻击，现在是最好的时机。”伏骅脑海里形成一个计划。
“将军你说！我就算是死也要战死，不想在这里等死。”
“这下面只有三道门，北面是怪物离开的出口，南面连通实验室，西面和其他地方是相通的。我可以一次性毁掉这里的生产装置，但你要在西面争取时间。”
“啊？一次性毁掉？这下面看起来有两三千根……”战友张大嘴，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装置。
“一刻钟后执行。”伏骅再次确认：“还有力气吗？”
“我……我拼了。”
说完他朝着与伏骅相反的方向动身。
伏骅低头看了一眼电量岌岌可危的智脑，页面停留在某个夜晚的一句“晚安”上。
他能够毁掉这个地下基地，这并不困难，但是那之后，他应该会像每一只到达终点的军雌一般，精神力崩溃。
可笑的是，最后的最后，他不是为没报的仇感到遗憾，而是无法见到洛嘉……
真可惜，一想到洛嘉还会对其他雌虫露出笑容，他就想把一切都毁了，像他这样的怪物死了，洛嘉也许会发笑。
……也许会伤心一下。
伏骅轻笑一声，战友听到了扭头望了一眼：不愧是将军，对死亡风轻云淡，不像他，为还没牵过雄虫的手而扼腕。
————————
洛嘉两虫谨慎避开经过的怪物，杰西带着他进到一处管道。
还没爬几步，就听到了轰天巨响。
本就在地底，墙体的像支撑不止一般掉落石块，管道瞬间被掩盖，两虫被冲下去。
“什么情况？塌了。”
“那边。”顾不得有怪物注意到他们，杰西带上洛嘉往其他出口飞去。
所有怪物都往一个方向跑，而少数异化种听闻动静也赶过去。
有人注意到了飞着的杰西和洛嘉。
“还有漏网之鱼？”
立马有人飞起来想追上他们，杰西顾不得和下面数不清的怪物战斗，他直觉前面的动静是先遣队弄出来的，以一个极快的速度甩开追击者。
出现在门口的军雌，立刻引起了全场注意，一瞬间就被怪物潮淹没了。
他一刀一个弄死扑上来的家伙，挥动着双翼悬空不至于被压死。
轰——
下一秒工厂响起玻璃碎裂和倒塌声。
隔着墙他都能感受到伏骅铺开的精神力迅速蔓延整个地下基地。
“！”就在飞过来攻击他的异化种伤到他右臂时，一只雌虫从后面击杀了敌人。
“你们是援军？”
难以解释情况，杰西只能大喊：“先解决他们！”
过来的雌虫和雄虫加入了战斗，几虫勉强抵御不断扑过来的敌人。
军雌随后意识到不对，援军也不能只有两个，要么是在他们之后误闯的家伙，要么是先他们进来的倒霉蛋。
洛嘉远远就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精神力，先是一喜：看来伏骅没事。
紧接着感觉不对：伏骅的精神力很强，但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危险，像一座马上要喷发的火山，充满着不安地狂躁。
他知道伏骅就在关闭的大门后，急切地想进去找他，但是混战无法脱身，使他无比煎熬。
他踹开过来咬他腿的怪物，精神力触须化为武器抵挡对手，但寡不敌众，陷入下风。
天花板剧烈震动，先是砸下来巨大的灯管，怪物发出急切的吼叫，几虫躲开不断砸下来的墙体。
接着整个外厂都不断震荡，怪物几乎站不住脚，东倒西歪。
洛嘉将匕首插入墙体，惊险躲开飞过来的物体。
紧接着所有虫都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血红的精神威压，如同大山一般压在每个人头上。
洛嘉捂住脑袋，身边怪物也停止攻击发出嘶鸣。
嘭！
洛嘉艰难抬头，看到开启的大门，顶着强压上前。
熟悉的感觉席卷了他，不顾杰西的阻止，洛嘉进到门内，看到了满地狼籍。
所有的怪物都倒下，巨大的工厂房间落下来无数石块，将大半空间吞噬。
而站在不远处的，是他朝思暮想的雌虫。隔着一段距离，洛嘉一眼认出了那头蓝发。
“伏……”
下一秒，雌虫先感受到他的气息，如出弦之箭，闪到他面前。
洛嘉没有防备被按倒在地，脖子被掐住，难以呼吸：“呃……”
伏骅的眼睛竟然变成了暗红色，浑然没有理智。
洛嘉被压制不能动弹，四肢挣扎不开，无法说话，只能用触须触碰伏骅如铁一般坚硬的手臂。
第65章 第 65 章 洛嘉：你说他失忆了？……
此刻, 偌大的工厂只有被死死摁住的洛嘉和失去理智的伏骅。
而门外传来不断的爆炸声和打斗声。
洛嘉没有准备地被放倒，试图出声唤醒赤红双瞳的雌虫。
比起生命被威胁的危机，洛嘉更加恐惧精神力暴乱的后果。
他亲身经历过, 那是无可逆转的绝症。
一想到伏骅会和那些雌虫一样从此成为一具行尸走肉，他就无法呼吸。
“……伏……骅……”
由于行动被限制，洛嘉条件反射地控制精神力发起攻击。
在十多条触须向前突刺时, 洛嘉强忍着停住了。
似乎失去理智的雌虫也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克制想要扭断身下雄虫脖子的冲动。
“…呃…”
雌虫难耐地发出一声低吼。
失控的状态和洛嘉遇到的精神力暴乱的雌虫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周围是碎裂一地的灯管以及实验用具，洛嘉后脑正好撞在碎裂的玻璃试管上。
血液流出毫无所觉, 直到黏糊的液体浸湿发尾，洛嘉才意识到铁锈味源于自己。
而刺鼻的腐臭在昏暗的室内突兀至极, 洛嘉感受到颈上的力道忽的一松。
“咳咳咳……”止不住的咳嗽一阵后, 洛嘉终于缓过气来。
“伏骅？”洛嘉试探性地发出声音。
“哈……额……”
洛嘉看到冷硬的面容此时显得痛苦扭曲，挣扎着想从混乱中醒过来。
原本属于S级雌虫的完美无瑕的蓝发, 发尾沾上了一点黑色的腐液。
明明一周前分别时还是高冷骄傲的上将，此时却被精神力暴乱控制, 眼神杀戮。
他的心脏如同被揪住，对伏骅的熟悉化为感同身受的痛苦。
洛嘉伸手想要触碰，却被雌虫反应激烈地挥手弹开。
“嘭！”撞倒了一把椅子, 洛嘉忽视身上的伤口，站了起来。
“伏骅，你还能认出我吗？”洛嘉小心翼翼地靠近。
“……走。”雌虫隐忍而克制地低声道。
但洛嘉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 自然听得很清楚。
“你……还有意识是吗？”
洛嘉眼眶忽的红了, 幸好，幸好他的上将还没有到最后一步。
“呜……”
伏骅短暂的清醒过来，但他的眼睛几乎看不清前方, 只闻到了熟悉的信息素，还有那中雄虫的声音。
他此刻意识很混沌，不知道为什么洛嘉会出现在身边，只知道即将失控。
……不行，他必须保护洛嘉。
意识沉入精神海，伏骅不顾像海啸般自相残杀的精神力，强行换出更多的本源精神力。
只要将这一部分切割出去，他就不会有能力伤害洛嘉了。
将已经暴乱的精神力切割，如同在自己身上一刀刀切去腐烂的血肉。
口中嗅到腥味，身上所有的感官无限放大。
突然，他感觉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轻松卸去他无所不在的破坏欲。
汹涌澎湃的雄虫精神力排山倒海一般汇入他的精神海，与他充满毁灭气息的精神力温柔抗争。
————
杰西用特异轰炸了通往工厂的通道，成功阻止了源源不断的怪物。
在砸飞最后一只后，断了腿的军雌脱力倒地：“总算、总算没了。”
杰西顾不上查看他的伤势，直冲进被塌方挡住一半的门内，看到了雄虫雌虫紧紧相拥的场面。
杰西睁大双眼，对眼前一幕感到震惊：
雄虫绿色的精神力比屋内白炽灯更加明亮，挥动着无数条触须，与雌虫紧紧相贴，他知道洛嘉的精神力正在汇入伏骅的精神海中。
几乎没有雄虫会通过这样的方式压制精神力紊乱，这和自毁没有区别。
随着洛嘉的精神力涌入，空气中原本过于强势的狂乱气息平缓下来。
而雄虫明显力不从心，绿光渐渐消逝，平衡被悄悄打破——
充满恶意的精神力狡黠地想要占据优势。
而下一刻气息却突然停滞，伏骅主动引爆了被异空间阻隔的精神力。
在杰西眼里，洛嘉成功阻止了伏骅的精神力紊乱。
然而，只有伏骅知道，自己精神海像是被导火索引爆了一串炸弹，轰鸣不止。
瞳孔中的红色褪去，雌虫失去意识一般身体倒向洛嘉的方向。
而洛嘉也到极限了，从来没有任何一次使用精神力，会这样疼痛。
仿佛将血肉抽出，强行泵出精神力。心脏如同供血不足剧烈跳动，血液沸腾，几乎要将他生命力抽干。
此刻，洛嘉脑海中除了救下自己喜欢的雌虫，没有其他想法。
突然头顶一暗，洛嘉艰难抬头，望见了掉落的巨大石头。
“洛嘉！”杰西大喊。
然而这道声音落在洛嘉耳中，与轰鸣声融为一体。
而力竭的洛嘉条件反射将伏骅扑倒，后背一阵猛烈撞击，洛嘉还未感觉到疼痛就失去了意识。
————————
意识在混沌中浸泡了很长时间，洛嘉睁不开眼睛。
像被一座山压住一样无法动弹，但是呼吸不过来的感觉席卷了他。
隐约中，自己似乎被强光照到，耳边是纷杂的说话声和机器启动的声音。
似乎有人将他放在火上烤，身上细密的疼痛让他被迫保持清醒。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想起了些什么，开始胡乱挣扎。
“……病人……意识……快开始手术……”
似乎有人围在他身边，用急切的语气说话。
头昏脑重间，洛嘉感觉自己被不停摆弄，最后在失去力气后陷入沉睡……
————————
“你说什么？他要求出院？”一道清晰的声音响起。
洛嘉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右手似乎穿了针。顺着输液管往上，洛嘉看到了天花板上的灯。
然后意识回笼，想起闭眼前坍塌的天花板，洛嘉身体一颤。
这动作顿时引起了坐在一旁雌虫的注意。
他快速说了一声：“你让他先等一下，我马上过来。”
杰西放下电话：“总算醒了啊。”
洛嘉看着换上军装，恢复原本相貌的军雌，动了动仍然很重的头：“……伏骅怎么样了？”
“哎哟，祖宗，你先别动，现在身体还没恢复呢，他没事他没事。”杰西一脸紧张地低头看他。
听到杰西的回答，洛嘉紧绷的脊背瞬间卸力，平静地躺在床上。
“这是……医院？”洛嘉问。
“奥斯最好的疗养院，死虫都给你救活过来。”杰西夸张形容这家疗养院，然后忍不住吐槽，“你还有心思但心其他虫，你才是差点死的那个，那么大一块石头砸下来你去挡什么挡？这砸在雌虫身上不算什么。”
当时情况非常危急，从石块下找到洛嘉时，他的身上简直没法看，不仅神色苍白，身体多处往外渗血，内伤严重。
“伏骅醒了吗？”洛嘉坚持问。
杰西顿了下，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斟酌着说：“一个不太好的消息，你听了别着急。”
洛嘉皱眉问：“什么？”
杰西避开了洛嘉探究的视线，看向郁郁葱葱的林院：“是这样，你昏迷了快一个月了。其实你身体的伤治疗后恢复还挺快的，但意识一直没清醒，医生说是精神海损伤严重，所以自愈缓慢。”
“一个月？”洛嘉眼皮跳得厉害，确实他好像没法使用精神力了。
杰西接着说：“将军的伤虽然也严重，但是半个月前就醒了。”
洛嘉心下一跳：伏骅真的没事，太好了。
转而又觉得不对，不是他多想，但如果伏骅醒了，以伏骅的性格，肯定会第一时间守着他，现在什么情况？
杰西咳了两声，有点难开口：“就是……就是他脑子出了点问题。”
“？”洛嘉猛地从床上起身，差点把输液管崩了。
“哎！你别急。”杰西按住他想下床的动作，“其实，简单来说就是，失忆了。”
什么？
洛嘉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随后一脸震惊地看过去：“……失、失忆？”
“具体原因不确定，但是检查发现他的精神力水平和记忆都倒退到十几岁的水平了。”
杰西本人已经震惊过了，虽然伏骅就算精神力水平退步，也还是在S级以上，但是记忆却停留在刚刚失去亲人不久。
杰西概括了伏骅目前的情况：“刚刚看护的军雌告诉我，伏骅好像想出院。”
洛嘉却脑袋还有点懵：伏骅，不记得他了？
“所以，他记不起我了是吗？”洛嘉咬唇倔强地看着杰西。
杰西哽住：“呃……这个，其实不用太担心，医生说是因为精神海损伤导致的，不一定永远想不起来。”
他没敢直接告诉眼眶泛红的雄虫：刚醒来的时候，他还问了伏骅，记不记得一只叫洛嘉的雄虫，伏骅完全没有印象，而且智脑也在地震中损毁，真是找不到一点认识的证据了。
“我要见他。”一阵无言后，洛嘉随手拔掉了手上的针头。
“喂！”
“没事，我现在只是脑袋有点晕，身体挺好的，你不是要去找他吗？我也去。”
比起这个，他对象失忆记不起自己了，还有比这更悲催的吗？
“我给你找个轮椅。”杰西拿他没办法，找来一张轮椅。
杰西推着洛嘉从走廊的一头，来到另一头。
扣——
“请进。”
洛嘉推门，见到了散漫地躺在病床旁沙发上的雌虫。
雌虫的身体恢复力很强，此时伏骅穿着宽松的白色病号服，衣扣敞开到第三颗，隐约能看到胸肌，一头蓝发散落在沙发上，听到声音，随意抬眼看了门口一眼。
漂亮的异瞳看着门口，伏骅放下智脑，开口道：“有什么事？”
尽管问题丢给杰西的，但视线却落在了轮椅上好看的雄虫身上。
第66章 （倒v结束） 于是，他突然变成了BT……
雄虫五官优越, 那双深绿色眼睛深邃迷人，只是脸色略显苍白，显然病怏怏的模样。
进来后也不开口说话, 只是安静地注视他。
“怎么突然要出院？”杰西眼神在两虫之间流转，暗暗称奇。
“我恢复得差不多了。”
慵懒躺在沙发上的雌虫收回视线，看向杰西。
“呃, 虽然我可能没有立场阻止你出院。但是上将，”即使伏骅暂时失忆，他也如实告知了对方他现在的身份，“你也知道你的记忆出了问题, 留在疗养院继续观察更合理。”
“我现在身体没有问题，继续呆在这里也没有意义。”
雌虫拿起瓷杯在手中转了转, 视线却控制不住地往一直注视他的雄虫看。
自打他醒过来, 很多自称是他下属的军雌前来探视，他也了解到, 自己是在一次危险任务中重伤导致记忆力出问题。
而面对每一个说和他相识的虫族，他并没有任何触动, 想不起来还是想不起来。
叫杰西的雌虫自称是他的直系下属，一直想帮他恢复记忆，但他并不信任他的一面之词。
对他而言, 失去亲人的悲伤仿佛还在昨日，下一刻却全然陌生地躺在医院，接受自己已经成为联邦支柱的事实。
这些天通过星网, 确认了自己意识突然来到快三十年后的事。
他听杰西说过：“执行任务时, 你的精神力临近崩溃，当时在场所有人都被压的喘不过气来，幸好洛嘉帮你稳住了精神力。”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 那么那只雄虫，应该就是轮椅上的这位。
可医生检查结果显示：他的精神力混乱率很低，没有任何紊乱的风险。
如果他真的曾经差点崩溃，难道被一只雄虫帮助一回，就彻底恢复正常了吗？
他可从来没听说过雄虫可以如此简单解决雌虫的精神力问题。
这只看起来没有任何精神力的雄虫有这么强吗？
于是他心底怀疑：也许这几只虫是刻意做一场戏，想获取他的信任，然后达成某个目的。
“你一定要出院也行，那手续办好后我送你回去云霞。”
杰西只能妥协，见洛嘉一直不说话，主动向伏骅介绍：“对了，这位你还认识吗？”
“不认识，”伏骅没什么表情地摇头：“是救我的那个？”
洛嘉看到他摇头，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心脏一紧，他还没有在伏骅身上感受到过这样的忽视。
哎，以前他对自己，总是关注更多一些。
曾经有一份真心放在他面前，他没有珍惜……
洛嘉在心里狠狠叹气。
“对。”杰西冲洛嘉使了个眼神。
洛嘉平复心中酸涩的情绪，勾起一个笑容，主动打招呼：“我是洛嘉。”
两虫的互动尽收伏骅眼底，雄虫的笑容也很蹩脚，但是眼睛亮亮的，像小狗一样充满期待地看着他。
名为愉快的心情莫名从心里冒出头，他问：“所以真的是你救了我？”
洛嘉一愣，这话不像是来表达感谢的，更像是试探。
他知道，如果直接表明身份，伏骅不仅不会信，还可能抗拒他接近，决定以退为进：
“对，但其实是我和杰西一起去找的你。”
洛嘉指向靠着墙站的杰西，杰西闻言露齿一笑：“你遇到危险，我当然要帮忙，不过当时他比我急多了。”
伏骅没有理睬他的话，直接跳过，直直看向洛嘉：“你是我什么人？”
洛嘉有点难办，习惯性用手摸了摸脸侧。
杰西感到自己的多余，以办出院手续为由走开了，临走之前特意把门带上。
杰西离开后，房间顿时安静下来，窗户敞开着，任由风吹起窗帘，微风清凉。
雌虫似乎在等他的答复。
洛嘉撑着手从轮椅上起来，刚站起身踉跄了一下，更是虚弱模样。
“我可以坐你旁边吗？”洛嘉看着他。
伏骅挑了下眉，从雄虫的反应来看，似乎他们的关系可能不一般。
于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坐。”
雄虫看着走路有些不便。
隔着半米的距离，坐在他身边，即使距离并不唐突，但也稍显亲密。
其他来探望的虫族，除了表示对他拯救了民众的倾佩以外，更多的神色间带着对他身份的一丝畏惧。
而这只看起来非常虚弱的雄虫，却对他表现出异样的亲昵。
他心里有一些猜测。
“你不记得了，我是你请来给你治疗精神力紊乱的雄虫。”
雄虫此时的笑很真诚，眼睛微微弯起，认真地看着他。
这倒让伏骅一怔，他以为雄虫会说是自己的雄主之类的，虽然他不会信就是了。
洛嘉看他愣住的表情，眨了眨眼和他解释：
“你之前精神力出了一点问题，你每个月还会给我打钱呢，你可以向你的管家确认。”
“哦，我为什么要找你？”伏骅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因为我长得好看，所以你起了色心。”
洛嘉嘿嘿一笑，露出整齐的牙齿。
“胡说八道。”
本来有点信了的伏骅瞬间收起了信任，并且对该雄虫的虫品表示怀疑。
“我没胡说，你难道不是一见到我就觉得我好看吗？你以前可是这么说的，难道是骗我的吗？”洛嘉撇撇嘴，表示自己有点委屈。
确实还行。
但是这么特意提出来，怎么感觉怪怪的。
“我不记得我说过这句话。”伏骅用奇怪的眼神奇怪地从下到上看了一遍这只大言不惭的雄虫。
“你说过的。我原来可穷了，在餐馆打工维持生活，后来你找上我说要包养我，我才跟着你的。”
洛嘉恶从心起，在原本的故事添油加醋了一把，想看看伏骅什么反应。
“你雌父雄父呢？他们同意的？”伏骅抽了抽嘴角，对他说的话，一个字不信。
包养？这理由根本站不住脚。
这只雄虫果然是派来蓄意接近他的吧。
不管是从雄虫的身份，还是洛嘉行为举止来看，他怎么都不像穷到需要打工维持生活的样子。
“我没有雌父雄父，一直一只虫生活。”洛嘉装作伤心地低下头，语气有些哽咽。
忍不住抖动的肩是洛嘉在努力克制笑意，他得用毕生的演技来立住小可怜人设。
“抱歉。”看他可怜兮兮的反应，一直漠不关心的伏骅也有些歉意。
他怎么会莫名其妙心疼一只雄虫？他从小就讨厌颐指气使的雄虫，除了自己的雄父，对谁都没有好脸。
“没关系，”洛嘉抬头故作娇羞地看他一眼：“但我现在不是一只虫了。”
“嗯？”伏骅闻言挑眉看过来。
“我现在和你住在一起啊，你之前还说不准我住校，只能和你一起住。”
这都是什么鬼？
不知道的以为还是什么霸道雌虫强制爱的剧情呢？
他是不是有毒？
一向冷静的伏骅此时很想吐槽，欲言又止地看向几乎要贴着他坐的雄虫。
伏骅假装没发现，悄悄往旁边移了一点。
洛嘉眼尖地看见了，立马追上去，不太开心地抱怨：“我为了救你身体现在都没好，你怎么还嫌弃我了。”
他又仿佛回忆起伏骅对他做过的过分的事：“而且我本来不愿意被你……还不是你把我关在你的庄园里，哪里都准我去，还拿上将的身份威胁我，我只能同意，结果，你现在翻脸不认人了！”
“不可能！”伏骅满脸黑线，他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虽然讨厌雄虫，但他……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做这种事？
呸，别被这只雄虫下了套。
他马上找到其中的不合理之处：“你都有能力救我的命，没有能力报警求救吗？”
但洛嘉早有准备，扭捏着说：“因为我觉得你很帅，其实只是欲擒故纵而已啦……”
嘿，拿不下你小子。
“……”伏骅沉默了。
他真的会强迫这只，脑回路清奇的雄虫吗？
但洛嘉打定主意赖上他，别以为失忆了就有正当理由把他甩开。
他强调：“我还没成年呢，你不能说话不算数，把我甩了，那我就无家可归了。”
没成年。
没记错的话，他好像42了……
这，难道禽兽真是他自己？
“其实我以前也和你提过，但你当时说如果我不答应，你就会收养我，然后用雌父的身份和我乱（伦）。”
这可是真实发生的，洛嘉信誓旦旦地开口。
哼，之前调戏他的时候，没想到会有今天吧？洛嘉看着如遭雷击的雌虫，恶意满满地想着。
伏骅不想认下这口禽兽的锅，挣扎道：“你不是说我是为了稳定精神力才找你吗？”
“哼，我一开始也信了，后来才知道这只是你找理由控制我而已。”
洛嘉看伏骅表情从平淡变得不淡定，隐秘地勾了勾嘴角。
又打开智脑：“你之前的智脑坏了，但是我这里还有我们的聊天记录。”
伏骅一脸幻灭的接过去，随意往上翻了翻，聊天记录稀松平常，并不刻意亲密，却又能看出两虫默契。
尤其最后十几条，都是在询问他去处，结合杰西所说，雄虫是因为担心他的安全，才来这里找寻他的下落。
“现在信了吧。”洛嘉抱臂看他。
伏骅需要时间消化，从十几岁的少年突然变成联邦上将，手握重权，然后突然得知自己强迫了一个未成年，还企图当人家干爹，似乎已成事实的全过程。
病房沉默异常，伏骅放空精神消化这一切，洛嘉跟没事人一样拿起他刚刚泡好的茶。
在他的目光中，镇定自若地喝了。
那，是他用过的。
算了，跟这个狗血故事比起来，这都是无关紧要的事了。
第67章 第 67 章 热评：我宣布我陷入爱河……
杰西刚办好出院手续, 一进门，就看到恨不得巴在伏骅身上的洛嘉。
他才出去不到半小时，怎么就发展成洛嘉抱着将军手臂可怜兮兮望着他的场面了。
“你不能赶我。”洛嘉眨巴着大眼睛望着雄虫。
伏骅仿佛触电一般想离雄虫远一点, 但洛嘉看似软呼呼，其实紧紧箍住了想逃开的雌虫。
最雷的莫过于杰西。
在见过洛嘉喜怒不形于色，手劈温迪戈, 从来看似温润，实则强势的模样后——
眼前这个娇滴滴的大眼睛，你是谁啊？
很诡异的是，将军发现自己挣脱不开后, 竟然叹气说：“好，你先放开我。”
之前他们几个好兄弟, 嘴皮磨破了都换不来他一个多余的眼神。
满眼亳不信任的样子, 深深伤害了兄弟们的心。
凭什么十几分钟后，你就愿意和雄虫抱在一起了？
对得起兄弟们吗？
当然, 杰西只是在心里吐槽，面上尴尬一笑：
“我知道我有点突兀, 打扰一下，两位。”
听到他出声，伏骅抬眼看去过, 眼神像是看在蚂蚁，不把他放在眼里。
不是，你这态度相差也太大了吧。
他知道了, 合着不是不信任, 而是根本不屑他们是吧？
“怎么了？”洛嘉松开抓住伏骅的手，问杰西。
“出院是办好了，但你现在要走吗？他还不能出院。”杰西视线看向洛嘉。
“还要观察三天左右, 而且你私自拔了输液针，刚刚医生在追杀你。”杰西幸灾乐祸道。
“你为什么拔针？”伏骅将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在身后，表情严肃地望向他。
洛嘉眼神心虚地乱瞟：“嗯，因为想来见你。”
“胡闹。”
伏骅自己都没发现，他的语气语气有点莫名宠溺。
果然，话音刚落，医生气冲冲地闯进来。
“那边那个，105号的病人，谁让你私自把针拔了？”
“抱歉，我马上回去。”洛嘉双手合十，表示抱歉。
“太不像话了！才醒来没多久就敢下床！你知不道你现在的状态！”医生眼中满是怒火。
“好的好的。”洛嘉连连点头。
医生在门边紧盯着他。
而洛嘉转而看向伏骅：“我浑身无力，你抱我去轮椅上。”
“……”伏骅沉默起身，将门口的轮椅推过来。
“你怎么这样？以前你都会抱我的。”洛嘉控诉道。
“上不上？”伏骅食指敲了敲轮椅边。
洛嘉不情不愿地移了上去：“那你推我吧。”
医生生怕他再搞突然消失大法，紧紧跟在后面，洛嘉感受到那股不善的视线，也不敢再作妖。
————
医生重新扎了针，又反复强调必须躺在病房休息，然后才离开。
杰西人也不见了，说是有事要处理。
病房内，洛嘉斜靠在床头，眼神紧跟伏骅。
记忆缺失的雌虫没有在意他紧迫的视线，躺在了沙发里。
“你要等我一起出院。”任性的雄虫表明身份后颖指气使。
“好好。”伏骅拿起桌上报告阅读。
他已经不想管为什么自己对待他没法强硬。最奇怪的是，他完全不抗拒这只咄咄逼人的雄虫。
果然是有毒。
“你在看什么？”洛嘉现在一整个没有感全感的状态。
其一是伏骅不记得他了，他怕雌虫不承认，然后把他甩了。其二是伏骅和之前相去好远，好严肃哦。
“看你病历。”他头也不抬道。
“你怎么这么冷漠，醒来之后都没喊过我。”
“洛嘉。”声音清冷磁性。
“好凶。”洛嘉抿嘴，“你从来不这么和我说话。”
“那喊什么？”雌虫随手翻过一页。
“你一般喊我宝贝，而且要笑着喊。”洛嘉想恶作剧的心情更加强烈，坏心眼地捉弄失忆的上将。
伏骅沉默了。
洛嘉看他不理虫了，问：“上面写了什么啊？”
这是什么品种的毛毛虫，好粘人。
他对自己之前的品味表示怀疑。
但嘴上还是认真答复：“这上面写了你现在的情况，身体内脏的损伤基本恢复，然后……”
伏骅看到某行字，皱眉：“你的精神力，检测不出数值。”
洛嘉：“哦，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后遗症，战斗时用的太多，耗光了，我现在也用不出来。”
雄虫似乎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专心一意地望着他的方向。
心真大。
“正常不会一个月恢复不了。”伏骅正经道。
“那我能怎么办嘛？”洛嘉脚踩在被子上翘了翘，伏骅的目光悄无声息地从他的脸看向了一动一动的脚。
随及反应过来，摇头保持大脑清醒。
又是这只雄虫的小把戏。
“你不会嫌我没有精神力，变成一条废虫就不爱我了吧？”
伏骅对上了雄虫狡黠的目光，他轻松地将话题转移。
“我什么时候爱你了？”伏骅抓住重点。
“骗人，你以前每天在我睡前都会说的。”
雄虫期待地看向他，伏骅不太相信。
“你才是个小骗子。”
声音很轻，洛嘉没听太清。
“什么？”
“困了就睡觉。”
随即起身拉上窗帘，关灯后将床调低。
洛嘉被困意席卷，不仅是精神还未恢复的疲惫，还有伏骅在身边，让他非常安心。
迷糊中他挣扎着开口问：“你要去哪里？”
“哪里都不去。”
声音平静地回答。
得到想要的答案，洛嘉下一秒意识遁入空门。
留下雌虫站在床边，用那双特别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雄虫。
真是毫无戒心的家伙。
为什么一看到他，原本失去记忆的焦躁与烦闷消失，只剩下无可奈何的心意呢？
伏骅看到他床头的智脑在闪烁。
他理所当然想：既然你说我是金主，那看智脑是可以的吧。
出于礼貌，他摇了摇睡着的雄虫：“智脑密码是什么？”
洛嘉迷迷糊糊被喊起：“你好讨厌。是你的生日。”
伏骅顿住了。
然后是心底升起的情绪，占据了他的脑海。
随及握拳抵在嘴边：所以原来他会对这只雄虫感到开心吗？
坐在沙发上，把洛嘉的回答当成默认，毫无顾忌地打开雄虫的智脑，直接翻到通讯。
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他和雄虫的对话。
发现是从最近开始雄虫才会和他频繁撒娇，之前的信息很少，只有告知见面地点之类的。
倒是和他说的相符。
退出来。
尽管心里不承认和洛嘉有关系，但占有欲作祟下，伏骅还是点开了聊天。
翻了翻列表，他看到一个很在意的名字：
【威尔琼】
这是那谁的孩子吗？怎么会和洛嘉有联系？
于是点进去看，似乎还是只雌虫。
不过从对话来看，两虫似乎是入学考试认识的。
伏骅的右手握紧又松开，面上看不出情绪。
洛嘉说的学校，应该是所军校，他大概能猜到是哪一所。
还有好几个联系人都是他的同学，其中未读消息来自一只叫【宇文锦】的雄虫。
【你醒过来了吗？听说你脱离危险了。】
【我被迫遣返了，没法和你一起回去，看到了记得回我消息。】
一个温润礼貌，性格疏远但不高傲，从容自信的形象展现在他眼前。
果然是个小骗子，完全就不是他表现得软弱可欺的模样。
其中洛嘉和一只雌虫的对话尤其引起他的注意。
对话详细描述了他喜欢上自己的心路历程，细腻又直白。
这种情感，他往常从未体会过。
而且这里面他的形象，完全就是一个不法分子吧。
原来他真的有强迫洛嘉喜欢自己，威逼利诱啊……
二十几年后的自己，原来这么偏执吗？真是不可思议。
就这样还能喜欢上自己的雄虫，恐怕脑子也有点傻傻的。
昏暗的房间里传出一声轻笑。
然后伏骅点进星网热搜，看到很多和这段时间怪物袭击相关的话题。
有哀悼死者，有质疑政府办事不利导致死太多虫，还有赞扬保卫了民众的军人。
而最上面的热搜，似乎也和这次事件相关：
【所有虫争相逃命，身为雄虫的他却……】
词条高高挂在首位，有标题党的嫌疑，引起了伏骅的好奇。
词条下是一段视频，他竟然看到了洛嘉的脸。
视频里的雄虫和在他面前完全的两幅面孔：他将一只幼虫递给了杰西，随及转身又救下怪物口下的亚雌。
雄虫表现出的强大镇定，吸引着每一只看到这一幕的虫，包括伏骅。
他在洛嘉身上，看到了像自己雄父的身影，只是比起手无寸铁但坚韧的雄父，这只雄虫更加强大可靠。
背后精神力触须在昏黑夜色中泛着奇异绿光，映衬出他脸庞的光明温暖。
与他形成对照的是后面疯狂推搡，想挤上重甲逃命的民众。
“别TM挤了！”有虫大喊一声，声音被喧嚣的警报和轰炸声吞没。
而年轻的少年，眼神中没有对怪物的畏惧，眼神肃杀。
在震耳欲聋的警报声中，用灵活的攻击方式，阻挡了所有试图靠近的怪物。
在绝望灾难中，像黎明的光束照亮了他虫的心。
他加入军雌的队伍，为普通虫争取逃命时间。
随后，另一只雄虫加入了战斗，有能力阻止怪物的民众也纷纷站了出来。
看完后，伏骅很难评价。
他很难将躺在床上脸上有些苍白的雄虫和视频里身手敏捷、面无表情的虫联系到一起。
发出视频的博主表示：当时大家都很慌乱，怪物从地板钻出来，反应慢立马就被咬下一块肉来。我本想拍下这恐怖的一幕来，质问圣哥亚政府无所作为害圣哥亚血流成河。偶然拍到了这只雄虫，他真的好帅，又冷又酷，太有安全感了，有没有虫认识他？呜呜呜……
伏骅往下翻。
热评第一：三分钟，我要他的全部信息
热评第二：这哪里是雄虫？这是男神！雄父问了为什么舔手机
热评第三：我宣布我陷入爱河了。
全部不堪入目的表白方式，伏骅看得眉头一皱，任不爽的情绪在心中蔓延。
一条上升的评论引起了他的注意：
别找找了，这只雄虫后面突然失控，直接从十楼跳了下去。旁边那只雄虫是他朋友，吓得魂都丢了。
如果他没有摔成肉饼，应该也被怪物啃得不成人型了。
底下都是震惊的回复：真的吗？我不信！有没有虫打假？
一片哭嚎。
回复2：是真的。后面他突然爆发，一举消灭了周围所有的怪物，然后往一个方向跑了。［链接］
链接下带的视频展现了雄虫轻松攀着每一层的窗台往下落，然后和一只雌虫一起消失在黑夜里。
评论纷纷哭天喊地：“有没有人知道，他还活着吗？”
“我好不容易得到的爱情，就这样消失了吗？”
都什么和什么。
第68章 第 68 章 伏骅：给他最好看的那一……
伏骅放下智脑, 在黑暗中仰视天花板，将额前遮住视线的头发往后捋。
为什么他要在这里守着一只雄虫呢？
比起这件事，他应该尽快联系上重浔, 了解情况才对。
这样完全就是在被一只雄虫摆布啊。
“嗯……”
过了一段时间，床上的雄虫似乎醒来了。
只见他慢吞吞地起身，看起来还不知道自己在哪, 迷迷瞪瞪地环视周围。
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好傻。
“伏骅？”洛嘉猛地惊醒。
“……在这。”伏骅欣赏了一番雄虫的起床表演。
听到声音后，洛嘉神经放松下来。
“什么时间了？”他随口一问，想拿起放在旁边的智脑, 结果什么也没摸到。
“晚上6点。”
灯光亮了。
洛嘉用手挡了一下强光，眼皮一跳, 突然想起好像迷迷糊糊间被拿走了智脑。
“我智脑呢？”他问。
“在这里。”伏骅躺着将智脑抛过去。
“哎哎。”洛嘉右手还在吊瓶, 左手接过智脑。
“你是不是偷偷看了？”洛嘉嘴角下拉，不满地看着伏骅。
“嗯。”
从淡定的表情来看, 雌虫毫无悔改羞愧之心。
也是，他以前就是控制欲很强的雌虫。
“喂！你怎么能看我的隐私呢？”洛嘉差点忘了自己听话乖巧的人设, 又找补：“你这么霸道，我也是会生气的。”
“是吗？脾气确实有点差。”伏骅看着气恼的雄虫，肯定了这个说法, “不过不是你告诉我密码的吗？我以为可以看。”
明明是他趁人不备，还这么理所当然。
“强词夺理。”
“有什么我不能看的吗？不是你说，你是我的宝贝吗？”
伏骅将后两个字咬得很重, 魅惑人心的眼睛笑意盈盈地望着他。
洛嘉心脏漏跳一拍, 有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视线往他身上瞟，然后看到了雌虫敞开的衣襟……
伏骅没有错过雄虫慌乱移开的眼神和微红的耳根。
伏骅突然觉得牙有点酸。
“我饿了。”左右也没什么不能看的, 洛嘉立刻转移话题。
“等一下，我去拿营养餐。”听到他说饿了，伏骅起身去拿餐。
虽然失忆了，但是对他除了一开始有点防备以外，好像挺好的。
而且也没有比四十岁正经多少，本来只是开玩笑逗一下他的，结果是自己顶不住了。
用餐后，洛嘉问他：“你感觉还好吗？精神力方面。”
伏骅津津有味地看着雄虫不紧不慢地吃东西。
“精神力？刚醒来时精神力很弱，这些天好些了。”伏骅没有跟他隐瞒。
这也是他之前不急着出院的原因，为了休养现在贫瘠精神海。
“精神力很弱？严重吗？”洛嘉神色间有些紧张。
“就是比以前弱一点。现在恢复了一些。”这么说还是保守了，他天生精神海就异于常人的磅礴，精神海这么稀薄，这还是第一次。
洛嘉很担忧，在地下基地时，情况太危急，他没有时间考虑太多，只能一股脑将精神力注入。他甚至怀疑伏骅的失忆是不是他的失误造成的。
伏骅一直注意他的表情，没有错过他眼中闪过的愧疚。
“没什么事，S级就够用了。现在你的精神力情况才更严重，如果一直使不出来，就要去仔细检查一次了。”伏骅语气放软了些。
“我能感觉到我是因为乏力使不上来，没有其他异样，”洛嘉抿了抿唇：“抱歉，你的失忆可能是我造成的，我当时太鲁莽了。”
看着雄虫一脸愧疚，伏骅心底升起异样的情绪，他本能地不想看到洛嘉这副表情。
“那个叫杰西的和我说了，当时要不是你，我的精神力可能已经崩溃了，是我要谢谢你才对。”
洛嘉感觉到身边床塌下去了一点，接着一只修长的大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他抬头：“你相信我了？”
好软，伏骅心想。
“嗯，因为检查过了。”语气中不自觉带着笑意，指的是查智脑。
“喂。”洛嘉板着脸看他。
“失忆也不是什么大事，我的精神力稳定下来是你的功劳。你救了我，我也应该报答你……”
说着伏骅低头靠近，那双眼睛仿佛要将人吸进去，洛嘉呼吸都轻了。
正当他想闭眼时，雌虫笑了。
洛嘉很少见到伏骅露出这样没有负担的纯粹的笑，即使是因为捉弄他。
感受到雄虫不善的凝视，伏骅往后退了一点：“我只是觉得你的眼睛很绿。”
像一块翡翠宝石，纯粹专注，没有一丝的算计，真漂亮。
果然像一只小狗狗，还是一只会装乖的小狗。
“……”
洛嘉觉得他在说废话。
“给，这是谢礼。”雌虫将放在身后的手伸出来，将手上的东西递给洛嘉。
一朵娇嫩的粉色百合在雌虫的掌心，如同少女羞涩的脸颊一样微微绽开。
洛嘉顿了几秒才接过，既欣喜又疑惑：“你哪里摘的？”
伏骅笑而不答，洛嘉看向微微亮光的庭院，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你怎么能摘别人医院里的花？”
说完怕自己声音太大被其他虫听到，连忙看了眼门口。
“没事，我摘得很快，没虫看到，这一朵是粉红色的。”
最好看的一朵。
摘得快你很骄傲吗？
“没公德心，记忆只有几岁的幼稚鬼。”虽然对伏骅偷花的行为很鄙视，洛嘉还是将花插入了盛水的塑料瓶，放在床头。
“我记忆里已经十五岁了。”伏骅对心口不一的雄虫说。
“你还记得什么？说起来，你好像还从来没有和我说过你以前的事呢，可以和我说说吗？”洛嘉好奇道。
星网上可以搜到上将优秀的战绩，也没有写过上将的童年往事。
雄虫用期待的目光注视他，伏骅败下阵来：“可以。”
洛嘉眼睛亮了亮，如果是身为上将的伏骅，肯定不会这么听话地跟他敞开心扉，每次一问他的事，他就喜欢发表恶人言论。
哼哼，还是十几岁的将军好说话，还会偷花哄他。
吊完瓶的洛嘉和他一起躺在沙发里，侧着身认真听他说话。
“我和你说过我的雌父雄父吗？”
“没有，但我见过你的养父。”
“嗯，他叫重浔，是我雌父雄父过世后，主动提出收养我的雌虫。以前是我雌父的好友。”
洛嘉知道伏骅雌父雄父已经过世了，但从来没有听他说过发生了什么。
“我十岁那年，也是我记忆中的五年前，我雌父外出执行任务，本来以为只是普通任务，结果因为情报有误，陷入了入侵者的包围。这件事，对虫族来说是灾难，有很多民众失去了生命。得知雌父遇到了危机，雄父也冲动跟过去，然后都没有回来。”
洛嘉听他描述时，语气一直是平淡的，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自己只是一个旁观者。
“你难过吗？”心疼的情绪占据了洛嘉，他攥住了伏骅的衣角。
“嗯，一开始有点，后来就习惯了一只虫。”伏骅脸上看不出多少情绪，但洛嘉还是感受到了他的情绪。
很想抱抱他，告诉他他不是一个人了。他会陪着他。
但是这样的动作太冒昧，于是洛嘉收回了欲伸出的手。
在现在的伏骅眼里，洛嘉并没有见到之后的仇恨和偏执，所以是后来经历了什么事吗？
他试探问：“你的梦想是进军部当将军吗？”
伏骅抽了抽嘴角：“我没有这种梦想，如果非要选的话，成为机甲制作师还不错。”
不过显然未来的他没有往这条路走。
洛嘉却在想：所以伏骅之前说的复仇，很可能就是和他死去的亲人相关，是知道了亲人死亡的其他真相吗？
算了，这些记忆没有必要告诉一个十五岁的灵魂，以后再说吧。
他故作遗憾：“看来你没有实现梦想啊。有什么感想？十五岁的伏上将。”
伏骅摩挲下巴，思索了一会：“还好，机甲制造师还挺难的，也许是我当不上，挺正常的。”
不，你肯定可以，你那么优秀。洛嘉在心里说。
“如果你是机甲制造师，那你应该是一名普普通通的职员，就没法用上将的权威来威胁我了。”洛嘉计较说。
“我可不记得我做过这件事。”脑袋出问题的上将拒不承认。
“你呢？一直是我在说，好像不太公平。”
在一番坦白后，伏骅对洛嘉基本放下了防备，原本他对于自己的过去总是讳莫如深，不愿多言，真是奇怪。
他也难得对另一只虫产生了好奇，想了解他一点。
洛嘉眨眨眼：“我没什么故事。认识你之前，我过着贫困而朴素的生活，一直是一只虫过活。”
伏骅眯着眼看他，洛嘉一脸真诚。
小骗子。
“那你说说你认识的朋友吧，就从那只叫孟莱的雌虫开始。”
“咳咳！！”洛嘉突然被口水呛到，猛烈咳嗽。
伏骅眼神危险地扫过他的脸：“这么紧张？他不是你［好兄弟］吗？还是说你和他有其他故事？”
什么啊？所以就算失忆了，小心眼和爱计较根本就没有变化是吗？
虽然话题转的有点快，洛嘉还是认真和他解释了只是在一个地方工作过的同事，没有任何他想的奸情。
“对，威尔琼也只是同学。”
“宇文锦可是雄虫！”
哇，什么斤斤计较的雌虫，都记不起和他了，还要管着管那。
第69章 第 69 章 蒙卜议员想与您联姻
一次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审讯后, 伏骅才肯罢休，洛嘉终于松了一口气。
在伏骅离开去洗澡的空隙，他想起来要看智脑。
一打开就看到了新闻页面, 点进去竟然看到了自己。
原来他们引发地下基地坍塌后，损坏了电磁干扰装置，这才让军部收到了消息, 派军队摧毁了温迪戈的窝点。
据军部传出的消息称捕获了几只异化种，成功阻止了灾难的蔓延。
然而此次事件中死亡虫族数量超过四万，民众要求政府承担赔付的责任。
反特协与雄虫会提交权益申请，就赔付问题闹得不可开交。
洛嘉还收到了来自圣哥亚政府的邮件, 对于他保护民众、以身涉险，决定予以奖励。
问他是否有时间参加公布会, 洛嘉回复表示不希望太高调, 他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响他正常的生活。
他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
“洛嘉先生，我来自雄虫会, 作为雄虫，我为您在此次事件中保护了民众感到自豪, 您证明了雄虫也能够参与军队，真心邀请您与我们会面。”
洛嘉顿住了，雄虫会怎么拿到他联系方式的？看来这次之后他真的被盯上了。
前不久才被追杀, 现在事情又变成这样，伏骅又失忆了，好头疼。
洛嘉没有回复。
正要退出去, 就看到几条显示已读的信息, 应该是被伏骅点开过了。
洛嘉一一回复。
只是没想到之前霞辉学院的老师竟然联系到了他。
战斗科的老师非常高兴，他为雄虫树立了优秀的形象，简直是学校的招牌, 决定邀请他客串招生宣传视频。
洛嘉：【老师，我觉得还是不用了，我不太喜欢露脸。】
老师：【这怎么能行呢？作为虫族的战士，在民众心中树立一个强大正面的形象，能够让普通民众感受到安全感，也是为虫族奉献自己，吸引更多有梦想的雄虫来到我们学院。】
洛嘉：【不用了，老师】
老师：【洛同学，你已经成为了学院的一员，为学院做贡献，是很荣耀的事！而且你已经在热搜上挂了几天了，早就什么都露了，再露一次不行吗？】
额，什么和什么？
洛嘉：【……好。】
老师：【唉，这就对了。当然学院还为你准备了奖励，以鼓励学生力所能及服务社会。】
洛嘉：【什么奖励？】
老师：【你可以无限制使用学院的训练基地，怎么样？】
哇哦，真是不错的奖励，和收到五三作为生日礼物一样高兴。
洛嘉：【谢谢。】
卫生间的门从内打开，洛嘉竖起耳朵，悄咪咪看过去。
伏骅穿着一身完整的睡衣出来，衣扣扣到最上面。一头宝石蓝的长发往下滴着水，他用毛巾暴躁地擦了几下，任湿发凌乱地披着。
洛嘉想不清是失望还是乐见其成，眼前的雌虫和四十岁的上将确实有点不一样的。
感受到洛嘉的视线，伏骅眼眸微抬，看看过来：“看什么？”
“没，你怎么不吹头发。”洛嘉装作还在看智脑的模样。
“等下就干了。”
这个等下怕不是要几个小时，洛嘉拿着吹风，示意他坐过来。
伏骅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你，你经常帮我吹头发？”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像他这样的雄虫，撒起娇来毫无负担，既没有弱不禁风，又不会过分张扬。这样的雄虫，只是站在那里就会有无数雌虫趋之若鹜。
被这双深情专注的眼睛注视时，像被迷人的深渊抓住心脏，影响着神志。
从醒来到现在，他也没有任何一次表现出对他失忆的不满，行为也保持着克制。
洛嘉摇头：“当然没有，你以前都吹干再出来。”
看雌虫犹豫的表情，洛嘉笑着招手：“来嘛来嘛，我还没有帮你吹过头发呢。”
伏骅走到洛嘉面前，想拿过吹风机。
“你坐下来吧，快一点。”洛嘉不给他，推了他肩膀一下。
伏骅这才注意到洛嘉一点也不矮，圆整的发旋正好与他视线齐平。
于是上将被摆弄成背对着雄虫的坐姿，感受到一只修长温暖的手将他头顶的鸟窝整理。
呼呼的暖风吹过伏骅的头顶，耳畔，前额，被那只手抚过的每一处，都如同一阵电落在他身上。
洛嘉很细致地为他吹干长发，如他所想的一样，如宝石一般漂亮的长发在他手中流过，不像上将性格一样冷硬，而是更加柔软滑腻，仿佛沐浴了朝露。
嘭——
门突然从外面被推开，来虫表情有些急迫。
杰西愣愣地看着这一幕：雄虫站在雌虫身后为他吹干长发，而雌虫表情有些拘谨，但似乎心情很好，嘴角的笑容略显克制。
但在他推门的下一秒，两虫都看了过来，洛嘉表情疑惑，而坐着的那个眼神冷冷地扫过来。
您就是传说中的变脸大师吗？
杰西表情讪讪，咳了两声。
洛嘉看着干得差不多了，关掉了吹风机，用手稍稍整理了下被吹开的发丝。
“什么事？”伏骅手肘撑在沙发扶手上。
杰西还是第一次见到将军这么温柔地神情，就连知道自己失忆后都是一脸淡定，不把其他虫看在眼里的样子。
果然，就算失忆了，他对洛嘉也很特别。
反正是自己虫，应该在场也没什么关系，杰西直入主题：“是这样的，为了保护你的安全，疗养院周围看守的士兵都是从第二军团直调的。但不知道谁泄露了消息，现在整个军部都知道你失忆的事了。”
“那又怎么样？”伏骅问。
“就是，蒙卜加特议员为首，联合多位军部成员，对您发起不信任议案，他们认为这一次的袭击事件过失在你，没有及时完成先遣队任务。”
不信任议案，意味着只要除他以外最高议会有半数以上议员投赞成票，就能将伏骅免职，使他被迫离开最高议会。
“凭什么？”洛嘉表情愤愤，明明是伏骅拼命保护了民众，还差一点死在任务里。
但伏骅似乎并不意外：“什么时候投票？”
“一个月以后。”杰西表情不是很好：“而且蒙卜加特抓住了你失忆这一点，认为你的能力和职位不符，应该让位。”
“呵，他们是觉得脑子出问题的我好拿捏吗？”
伏骅一脸不屑，并没有表现出慌张。
杰西咽了咽口水，看了一眼洛嘉，似乎还有想说的。
“还有什么？”伏骅见他欲言又止，问道。
“还有，蒙卜加特放出消息，说如果你愿意和蒙卜家族联姻，就不会为难你。”杰西侧目躲过洛嘉的死亡凝视。
“哦？他是想逼我和他坐到一条船上吗？”杰西很意外伏骅没有发怒，这条件近乎羞辱了。
“他哪来的自信？”伏骅笑了。
蓝、紫色的双瞳透出愉悦的情绪，似乎将之当成一个笑话。
杰西汗颜：“他长子是S级雄虫，在联邦担任要职，如果他真的联合官员抵制你，那确实会很难办？”
“所以你觉得我应该接受吗？”伏骅注视他的眼睛。
明明只有十几岁的记忆，但是压迫感丝毫不输身居高位的上将，果然温柔都是错觉。
杰西哪敢点头，赶忙摇头：“没有没有，您哪会怕这个，只是S级雄虫，在虫族……我怕他来之不善。”
他并没有说错，S级雄虫在公众眼中，几乎有着无比特殊的地位。
S级雄虫太稀有了，几乎难以产生后代，但只要产生后代，不管雄雌，基本都是高级虫族。
对于将繁衍看得很重的虫族来说，S级雄虫在任何方面都能得到优待，拒绝S级雄虫容易被扣上轻视虫族使命的帽子。
之前伏骅就因为拒绝过舒卡的传言而引起过民众不满，让他的支持率一夜暴跌。
“行啊，我觉得提议挺好的。”出乎意料地，伏骅答应地很爽快。
“喂！”洛嘉终于忍不住出声了。
你当我死的吗？
什么东西？
杰西脚底一滑，懵眼看向洛嘉，瞳孔地震。
房间内气氛有些异常，洛嘉咬牙切齿地看着伏骅，眼神像要啃虫。
“你先走吧，等回到云霞，让他亲自来找我谈。”
杰西简直迫不及待想离开，关门的时候顾不得轻拿轻放，嘭地关上就走。
——
“你认真的？”如果手里有一把刀，洛嘉可能会架在伏骅的脖子上。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伏骅有点好笑地抱臂欣赏雄虫气鼓鼓的表情。
有点可爱。
“没关系，既然有虫想对付我，就让他们来，我无所谓。”
洛嘉听出他不是想答应和蒙卜家族联姻的：“你有什么打算？”
“暂时没有，我什么都不记得。”伏骅摊摊手，没什么触动。
“嗯？”洛嘉挑眉：“你不怕被革职吗？”
“不怕，我又没想当虫族领袖，被革职也没关系。”
哦，差点忘了，现在在这具身体里的是十五岁的上将，哪能指望一个中学生想那么多呢？
洛嘉心情像雨后彩虹一样明朗，扑上去抱住伏骅的手臂：“离开议会你也还是将军，要是上将也当不了，我可以打工养你啊！”
“哦？”伏骅一脸不信：“你能干什么？”
“我会端盘子，以前在饭店干过。”洛嘉眼里没有一点阴霾。
这样的态度也感染到了伏骅，跟着他勾了勾嘴角：“那会端盘子的洛同学，先睡觉养好身体，才能有力气干活。”
“好嘞！”
“那你睡哪里？”洛嘉眨眨眼看着他。
“之前的房间。”伏骅回答道。
“啊？”洛嘉愣住。
第70章 第 70 章 洛嘉：我认得你，很“高……
“不然呢？你怕黑？”伏骅眉毛上挑, 注视他。
“不怕不怕。”洛嘉讪讪回答。
他摸摸后脑勺，难不成还想和人家一起挤在单人病床上面吗？
好像他很饥渴一样。洛嘉在心里鄙夷自己。
“早点休息。”雌虫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背影十分果决。
洛嘉眼巴巴看着他走了：什么嘛，根本不把他当回事。
他出神地看着窗外，庭院里种了不少花草, 在奥斯星恶劣的生态下存活实属不易。
那片百合花圃稀松地长着几株白百合，只有一两个亭亭玉立，其他都略显颓靡。
洛嘉嘴角向上扬：本来就没几朵好花，还把开得最好最特别的给拔了, 这是什么道德败坏的雌虫。
他侧目看向黑暗处，灵敏地发现被窥视, 想起杰西提前告诉过他会派虫保护他。
洛嘉走上前将窗帘拉上, 阻断了那抹视线。
下午睡过后便没有多少困意，床头柜的那支粉百合朝着他的方向倾斜。
灯光下, 洛嘉手掌朝上摊开，他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他的精神力, 确实无法使出了。
不以往耗尽精神力后的身体虽然疲惫，但很快就会开始恢复。而这一次，每每当他想调用精神力, 他的精神海就像荒凉贫瘠的沙漠，抽不出一丝一毫水气。
他试图强行使用精神力，而大脑就像一台生锈宕机的机器, 向他发出危险警告。
“为什么呢？”
洛嘉记得其实在天台时, 明明精神力就已经到达临界水平，本来应该耗尽，却莫名感受到了澎湃的力量。
这是后遗症, 还是说，他以后都用不了精神力了？
洛嘉拳头握紧又松开，叹了口气，他希望是前者。他不想一直被人保护，他也有想守护的人。
————————
伏骅从阴影里走出来，看到雄虫谨慎地拉上窗帘，房间的灯光很快熄灭。
看来感知力挺敏锐。
随后门口走出一只虫。
“走吧。”
伏骅点头。
奥斯星联邦安全防务局。
厅内虫群攒动，大门从外被推开。被动静吸引的虫往门口看过去。
“会议都开始半小时了，谁来这么晚？”在大厅等待参会成员的助手或者等待会议消息的虫都感觉很不可思议。
“嘘，别说了。看清楚，是伏骅上将。”有虫提醒道。
“是上将！”
大厅里的虫都投过来若有似无的视线。
有虫高喊一声：“上将！谢谢您保护了我们！”
对于很多民众来说，伏骅是军部的一个符号，每一次危机到来都会战斗在一线保卫虫族。
在场也有伏骅的支持者，看到真实的偶像，兴奋地涌过来。
杰西挡住想靠近的虫，示意他们让出一条路。
护卫人员见此连忙过来开路。
伏骅神情变幻莫测，对他而言，眼前的荣誉不属于自己，属于拥有这具身体记忆的另一只虫。
只是这一幕，难免让他想起自己的雌父，他也曾经在虫群中和雄父一起注视英姿飒爽得胜归来的雌父。
而凛然伟岸的雄父维持着军人的威严穿过欢呼的虫群，注意到雄父和他，会露出温柔含蓄的笑容，偷偷对他们眨眨眼。
想到这里，伏骅脑海里闪过一丝痛苦。
他不是雌父，面对这些对他怀有期望的虫族，并没有什么触动，这些责任和他无关。
所以伏骅保持沉默目不斜视地走向会议厅。
后方隐约传来感慨：“伏上将好冷漠哦。”
“你懂什么？上将心里有虫族民众，只是不善言辞。”
“是吗？好像和传言里不一样啊？传言里说他总是笑的……”
伏骅在会议厅门前停住，正要推门进去。杰西赶忙拦下他：“祖宗，你干嘛呢？”
“进去开会。”伏骅简言。
“开个屁啊，”杰西简直气笑了，“我们迟到这么久，你好歹敲下门。”
他也不是皮痒敢这么说话，主要是失忆的上将比以前还任性，面对所有虫，都是一副你们这些蚂蚁的态度。
他推开站在门口的上将，敲响了会议厅的门。
门从里面打开。
会议助理看到来虫，一脸难以言说：“您快请进，大人们等您很久了。”
他一进会议厅，所有虫都默了一阵。
伏骅视线扫过前两排的虫，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有的怀有恶意，有的较为友善，基本对半分。
三大军团的另两位军团长已经落座，空着的位置应该就是他的。
左边的凯迪投来担忧的视线，右边不认识的雌虫看到他一脸不屑。
他径直走过去坐下。
站在台上作总结的重浔都替他感到尴尬，但毕竟是自己的养子，而且脑子出了点问题。
于是重浔咳了两声：“好了，我继续说。”
“要保证没有任何一只温迪戈能够藏身于奥斯星，也许某些地方还有残余的怪物未被消灭……”
重浔将联邦高层表达的意思传达给军部各位。
伏骅漫不经心地拿过桌上的钢笔，不是为了做会议记录，只是随便看看。
一旁的凯迪戳了戳他，伏骅转头看过去。
对方朝他做口型：你好了吗？
伏骅对他有点印象，前几天来过医院。
对于这份关心，伏骅接受了：嗯，没事。
而右边身材魁梧的雌虫明显不满，目不斜视看着前方：“真以为立了点功就了不得了，军部指挥会议都能迟到，来了就来了，能别打扰开会吗？”
伏骅听言左边右边看一眼，问凯迪：“他和谁说话？”
凯迪欲言又止，干脆闭嘴不看那边。
而雌虫明显被刺激到，出言讽刺：“作为上将执行一个简单的军事任务都能出问题，没有什么能力的雌虫也配担任军团长？”
“怎么？你觉得我住了几天医院，就能打过我了？”伏骅虽然不认识他，但嘴下丝毫不留情。
“你！”雌虫被气的够呛，暴脾气压不住就想拍桌。
“啪啪——”
台上重浔冷着脸敲了敲桌面：“有什么事情不能私下解决，要在会议上说？”
这下其他虫也绷不住了，纷纷投去视线，也有幸灾乐祸的家伙想看热闹。
果然，第一军团长，脾气大的迪古尼坦言：“军部对伏骅未免太纵容了，接连两次任务出现问题，现在更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还坐在这个位置明显不合适。”
重浔还没说话，第二军团的虫先不满了，几个军官向迪古尼投去不善的目光。
一向性格沉稳低调的舒卡也出乎意料地发出明嘲暗讽：“伏将军冒着生命危险完成突击任务，就连负伤也坚持出席会议，将联邦民众放在第一位，没有像某些虫，只会坐在办公室里喝茶。”
“你说谁！”第一军团的几位军官怒而拍桌。
“谁急就是谁？我们可没有说什么，干嘛急着承认？战场上不见人影，倒是很会说风凉话。”第二军团的军雌呵呵笑着回答。
“活腻了你！”对面有虫忍不住站起来，指着他恶狠狠说。
“生气了啊，喝口茶降降火气。”杰西也拱火道。
第三军团的军官们你看我我看你，面上没有参与进来，但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吃瓜。
“吵什么吵？”重浔再也忍不住了，年事比较高的老将军哪里受得了他们在会议厅互掐。
眼看着两方就要打起来，出声呵斥：“有完没完？有本事就去对付外敌，一个个的在这里像什么样子？不想听就出去！”
然后站起来互骂的虫才停下来。
双方都是一脸不满地坐下来，用鼻孔看对面。
“正好你们都这么在意，我就先传达议会的意思。伏骅此次在抵御外敌任务中的表现突出，这一点不需要有异议，军部也会给予奖励。而关于伏骅受伤这件事，想必在坐各位也都有所耳闻。不如趁这个机会，让他自己说明。”
重浔看向伏骅，其他虫的目光也落在他身上。
“好。”伏骅没有犹豫地起身。
面向后方，神色如常：“我确实记忆出了点问题，但是脑子没有出问题。军团长如果很关心我的实力能否胜任军部职位，可以来找我交流，我不会拒绝任何挑战。”
雌虫表情肆意且自信。
迪古尼面如菜色，忌惮伏骅的实力，不再多说什么。
————————
洛嘉一觉醒来，看到桌上的纸条：
有事外出，下午回来。
他不知道伏骅昨晚出去过的事，只以为他是有事要办。
真是的，不知道买个智脑，还用这么古早的方式留言。
正当洛嘉洗漱完想出去透透气时，病房门被敲响了。
“请进。”
推门进来的是一只洛嘉很熟的雄虫，面带笑容走进来。
只不过再温和的表情，洛嘉也不会对他有什么好感，毕竟是上将的绯闻当事虫——舒卡中将。
这只无数雌虫梦中情虫，最年轻的雄虫中将，且同时具备性格、家世、相貌等优点的雄虫，洛嘉在星网上见过很多关于他的讨论。
直接见到本人还是第一次。
洛嘉大脑警报在见到他的下一刻就已拉响。
哦豁。
“初次见面，洛嘉，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舒卡，是伏骅上将手下的虫。我很感激你对我弟弟的保护，还有保护了伏骅上将的事，一并向你表达感谢。”
雄虫神色诚恳，任谁听了这段话，也会觉得他是一只有礼貌、懂得感恩的雄虫。
除了洛嘉。
你弟就算了，伏骅关你什么事？他是我男朋友好吗？
还“伏骅手下的虫”？
但洛嘉面上不显，同样回以乐观温润的笑容：“你好，舒卡中将，我认识你，很高兴见到你真人，我很敬佩你，你也是我的榜样。”
语气仿佛见到了偶像一样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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