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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光怪陆离, 每一幕却都像江思昭做的那个预知梦。
不同碎片像是他与裴长砚的每一世,那些对他予取予夺的人,仙, 魔此刻终于有了脸。
他以为占有自己的是不同主角攻, 到头来却全是师兄!他以为自己是话本里的总受,原来都只是一场梦境!
——师兄的梦境。
江思昭后退半步,丝毫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他为何如此笃定这是裴长砚的梦境?
他站在裴长砚的识海里, 所见只能是梦境, 或是师兄走火入魔时的绮思。
原来,一直困扰他的总受身份竟然是一场荒唐。
江思昭重重沉下一口气,眼尾渐渐泛红, 从未侵袭的酸涩遍布全身。
他要走。
更加坚定此想法。
走得远远的。
他转身便要离去,却见不远处裹挟着金光的男人缓步前来, 余威荡平识海, 一如既往高高在上。
这便是如今第一仙门,天下第一人裴长砚。
在世无人能在他眼前抬得起头。
江思昭才不管他是谁, 甚至没看他一眼, 便往外走去。
“无忧。”
“松手。”
“昭昭。”男人低沉的嗓音或有无奈。
江思昭喉头阻塞, 他无法接受师兄竟然那么早便对自己起了心思, 更无法接受他竟一字未提,表面做他光风霁月的师兄,背地里起这种龌龊想法。
“松开!”
裴长砚只撩了下眼,便一切了然。
“你看到了?”
江思昭闭了闭眼,刷子般长睫轻颤,哽咽:“师兄, 你知道,我最信你。”
我最信的便是你啊
裴长砚心疼到极点, 尊贵的掌门低头认错:“抱歉,是师兄的错,情之所起,连我也无法抑制。”
丹田中央传来密密麻麻的疼痛,如同绵针刺骨,道心堪堪破碎。
裴长砚面上未显,捉住师弟颤抖的拳头,一字一句声线平稳:“你如今知晓我的心肝,能否给师兄一次机会。”
“你是我师兄。”
“那又如何?”像没读出江思昭此话何意,裴长砚道,“古往今来,师兄弟结成道侣的例子比比皆是,为何到了你我这里不行?”
江思昭红着眼,说得更明白些:“我把你当兄长。”
裴长砚一滞,从善如流:“与兄长的例子也多得是。”
江思昭:“”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师兄竟然如此无赖。
“不行。”他轻柔地抽出手,周身冷淡,像朵骄矜的海棠。
“为何?”
“我不想成亲,也不想结道侣。”
裴长砚指尖并起,摩挲着布料下的弧形玉佩,危险的气息弥漫而来。
“是不想成亲,还是不想与我成亲?”
“当然是不想成亲!”江思昭轻飘飘地瞟他一眼。
裴长砚面容稍稍松动,“不成亲也可。”
“哦?”
“一辈子陪师兄待在玄灵山。”
“那与成亲有何区别?”江思昭怒了,他算是明白,这老男人是变着法地不让他走。
裴长砚好声好气地说,客观地说,并加以诱惑,“昭昭,外面危险,你不在师兄跟前,师兄难免有疏忽之时。如若你留在玄灵山,师兄保证每七日便带你下山玩一次如何?”
从客观上来看,江思昭的妖族身份的确不适合在外久待。
雪华宫主每每来与他商讨猎妖,都被裴长砚堵了回去。雪华宫主家中人均为妖所害,对妖族憎恨人之常情,但涉及江思昭,便都没了道理。
各大宗门,只有玄灵山不歧视种族,崇尚人妖魔三族和平。出了玄灵山,妖族与魔族都会被人厌弃。
他们才不会考虑好妖还是坏妖,只要是妖便该死。
江思昭也意识到这点,有所松动,态度明显变化:“真的,七日带我下山一次?”
裴长砚挑唇,英俊的面容绽出笑容,“自然。”
江思昭舔了舔唇,眼睛瞪圆,如某种小兽:“我要回为自己的山头住!”
“可以。”
只要不离开玄灵山。
“不许再关我。”
“当然。”
“也不许再冷落我。”
裴长砚挑眉。
江思昭似是不好意思,结巴道:“之前我来,弟子说,说你在与雪华宫主议事,一天还好,几天很不正常。”
竟是此事。
“好,回头我便告诉弟子,无论何时无忧仙尊来皆要放心。”
暂时没想到别的,江思昭轻轻地哼了一声。
“击掌为誓。”
金色识海中,一大一小掌心相击,师兄弟总算达成一致。
江思昭开开心心地回了至清峰。
师兄也果然如承诺地那般,没有约束他的行动,一日三餐都派弟子来送,每两日就要来送新衣裳和小玩意。
他又像最初那般快活地当他的无忧仙尊。
其实知道那些都是师兄梦境所化后,江思昭反倒松了口气。
因为在他梦到的未来故事里,还会发生仙魔大战,要死很多人。
这绝不是任何一个人希望看见的。
师兄弟就这般达到了平衡,恢复到以前的关系。
直到一日,江思昭正在打坐,突感一阵燥热。
他唤李沉舟进来时,额上的花妖印记若隐若现,他难耐地扶着床杆。
李沉舟受命于裴长砚,他看到了,裴长砚自然也看到了。
于是江思昭刚伸手让李沉舟把自己送到后山寒潭,下一秒裴长砚便瞬移至眼前。
“昭昭。”男人蹲下身,指尖怜惜地从少年额心印记抚至鼻梁,最后到饱满的唇珠。
江思昭艰难眨眼:?
师、师兄?
没等江思昭反应过来,裴长砚一把将人捞起,抱至臂弯。
江思昭毫无挣扎之力,揪着师兄清凉的衣襟,可怜巴巴地张口喘息。
“掌门——”
裴长砚漫不经心横眼瞥向那与自己样貌足有三四分相同的少年,薄唇轻启:“退下。”
纵然李沉舟再不想,也只得退出门外。
从江思昭回头的那刻,他便知晓自己再无机会。
但能一直陪在他身边也是好的,哪怕以一个不属于自己的身份。
李沉舟闭眼,终是松开了握在门把的手。
屋内,裴长砚坐在床榻边,怀里是个不安分的香团子。
“师兄救救我呜。”少年发出小兽般呜咽。
他太难受了。
五年一回的花妖潮热让他理智全无。
见裴长砚不动弹,江思昭直起身,一声比一声招人:“师兄,师兄……”
裴长砚眸光晦暗,捏住师弟下巴:“师兄以何身份救你?”
他在逼江思昭,逼江思昭将他们的关系更近一步。
熬到最后还是江思昭败下阵,生涩又诱惑地张口,身上汗津津的,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相,相公。”可爱的小舌抖动,江思昭眸子迷离,“救我。”
裴长砚很轻地笑了声,“好,相公救你。”
他的师弟,他的娘子。
往后余生,他们都要这样过下去。
无论是江思昭,还是江无忧,都是他裴长砚共度一生的道侣。
他养大的人,生生世世都属于他。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