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傅悉挑眉问。
“……没事。”
陈致还想继续, 可铃声响得实在太恼人。
他今天和助理说过,除了紧急事件不要在前半夜给他打电话。
现在铃声突然响起来,是发生了什么事?
似乎是见他没动。
傅悉侧耳听了一下:“是不是有什么声音?那个手机铃声又响了?”
说这话时, 他倾身过来吻陈致的下颌。
手也滑了下去。
陈致瞬间咬了咬牙:“……”
刚想什么都不管不顾。
却又听身前的人疑惑道:“怎么一直在响?”
陈致发现自己完全陷入了两难境地。
不去管手机, 不仅有可能耽误工作,铃声一直响, 傅悉也会产生怀疑。
可要是现在去管……
陈致完全不想在这种时候管无关的破事儿。
他只想压着傅悉在床上滚。
手机铃声悠扬的旋律还在持续不断地响着。
少年人维持着姿势僵在当场。
看起来为难得快要哭了。
傅悉心里笑得打跌,又伸手若无其事地去抚少年的脸颊。
凑近了说:“反正是隔壁的, 不管了?可是怎么响得那么近呢?”
陈致:“……”
他天人交战了许久。
终于还是咬牙从床上站起来, 拉好了衣服。
这动作做的极快,仿佛怕拖上一秒,自己的意志力就会瓦解一般。
起身后,他飞快道:“我、我……先去趟洗手间。”
说完连忙从卧室里出去, 还不忘了将卧室的门带上。
等人走了。
傅悉指节抵住唇,笑得锤床。
笑完之后,傅悉又惋惜地叹了口气。
这招虽好玩, 可惜用不了几次。
陈致压着火,又努力放轻脚步走到隔壁主卧。
上次傅悉半夜摸过来之后, 他就把放电脑和手机的箱子挪到了主卧这边。
又怕晚上消息来了自己听不到, 于是将铃声都调到最高。
可是他没想让这破东西这个时候响啊!
身体上的火逐渐烧成理智上的怒火。
陈致心道,这次打电话的人最好有足够重要的正事找他。
伸手把箱子捞出来,又拿出手机。
手机上显示的竟然是个陌生号码。
陈致一愣。
不过最近他活动频繁, 有旁人联系他也算正常。
陈致拿出手机, 深吸两口气, 才平复了下心情,接通电话:“喂。”
可电话刚接通。
只听对面“嘟”的一声,电话挂断了。
挂、断、了!
陈致愣了两秒, 才猛然把手机从耳边移开,看向手机屏幕。
屏幕上的那串陌生号码还飘着。
像有人朝他做鬼脸。
陈致:“……”
他深呼吸着,克制着自己不要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隔壁傅悉还醒着。
可手上力道还是恨不得把这手机给当场捏碎。
不开玩笑。
陈致现在特别想把这个给他打骚扰电话的人拽出来捏死。
他长那么大从没被人这样戏弄过!
还是在这种关键时刻。
可惜隔着屏幕,再怎么愤怒都无济于事。
陈致只能将号码发给助理,让人帮自己查查。
顺便再次耳提面命,不要把他的号码交给无关的人。
做完了这一切,陈致又缓了一会儿,才压下被人耍弄的愤怒和被迫中断的憋屈。
装作若无其事地回了另一边卧室。
打开房门,陈致小心翼翼看了眼傅悉的神色。
男人还坐在床上,低头玩着手机。
卧室里只开了夜灯,灯光昏暗让人看不清神色。
陈致关了门,走到床边爬上去。
还有点想继续。
却见傅悉抬头笑眯眯看向他:“哟,舍得回来了?”
陈致:“……”
听这语气果然生气了。
“不是你说想做,要做的时候又跑了个没影,什么意思?”
傅悉这个罪魁祸首,脸不红心不跳的控诉。
见傅悉生气,陈致一边松了口气。
生气就代表没怀疑他和那个铃声的关系。
可转瞬,陈致又更委屈了。
被迫中断,还被人打骚扰电话。
结果傅悉还生他的气。
他怎么那么倒霉?
傅悉强忍着笑。
怕自己忍不住被看出端倪,连忙关了灯,装作不悦道:“睡了。”
陈致:“……”
他试探了一下,才缓缓伸手将手放在傅悉腰上。
但这显然什么都不能做了。
陈致又在心里把那个陌生号码的主人千刀万剐了一遍。
陈致都快被这事儿搞emo了。
那个电话号码没查出个好歹,陈致倒是觉得自己有点应激。
现在他就算在正常的工作时间听到骤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心里都会咯噔一下。
这样下去可不行。
陈致没傅悉那么爱工作。
他的确喜欢在商界开疆扩土,但从没把工作凌驾于自己的生活之上。
再像现在这样搞下去。
陈致怕自己年纪轻轻身体就出问题。
所以他准备从国外接点人过来,在国内初步组成一个团队,用来对接国外的工作。
而自己只需要在白天处理一些重要工作就行。
这事儿需要吴家帮忙筹备一下。
陈致便临时联系吴宇,和吴宇见了个面。
这次陈致选的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火锅店,傅悉绝对不会过来的那种。
而且他准备速战速决,应该遇不上傅悉。
在火锅店里见面时。
陈致和吴宇隔着火锅沸腾的水汽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陈致是因为最近过得实在太难。
吴宇是一在这种场合里见到陈致,就觉得脸疼。
不过今天应该遇不到傅悉吧?
不可能每次都那么巧。
吴宇也宽慰自己。
刚宽慰完。
吴宇就听隔壁桌传来一道熟悉的清朗声线:
“老板,再来一份虾滑。”
陈致:“……”
吴宇:“……”
两人眼睛里不约而同冒出了点惊恐,嘎巴嘎巴转动脖子,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个穿白衬衫清隽背影,正背对着他们,熟练地将服务员刚送来的虾滑下进火锅。
在男人对面,乔延正夹起一个丸子往嘴里塞。
一抬头,看到隔壁桌的他们俩,也是悚然一惊。
一个丸子顿时噎在喉咙里。
乔延可是知情的!
趁乔延说不出话来,吴宇和陈致连忙背对着傅悉对乔延疯狂打手势。
别吱声啊!
千万别吱声!
俩人点好的菜也不管了,正想趁着傅悉没发现悄悄离开。
可仿佛是他们动作太大了。
正在夹菜的男人,好奇地转过身,朝这边看过来。
男人唇上还带着火锅热意烫出的红。
看到他们后,眉梢一挑,略带些意外的问:
“两位……怎么又凑在一起?”
陈致背后冷汗唰的冒了出来。
是、是啊!
他们怎么又见面了?
他和吴宇第一次见面,可以说吴宇单方面骚扰他。
第二次见面,傅悉误会吴宇威胁他,陈致也点头应了。
但这第三次还能怎么解释?
吴宇人也慌!
他还记得傅悉上次都拎着他的脖子威胁他,说让他离陈致远一点。
不然就要天凉吴破。
现在他还来见陈致,那不是在傅悉肺管子上蹦迪吗?
而且吴宇一直记得傅悉揍他那一拳。
上次陈致打他,那是收着劲儿的。
看起来声势巨大,实则没用什么力气。
但傅悉打可是真的打啊!
那一拳揍下来,吴宇后槽牙都松动了。
傅悉看着两人,笑而不语。
今天当然没那么巧。
他没事儿也不会来这种火锅店。
但是傅悉有让人留意吴家的动向,得知吴宇没找其他朋友,自己一个人去了一个普通的火锅店。
傅悉心里便有了猜测。
于是中午推了工作,特地来这边等着。
乔延正巧中午来找他吃饭,被他薅了过来,刚好当做掩饰。
目光从肢体僵硬的陈致身上扫过。
逗着人玩了这两天,原本傅悉都不怎么生气了。
毕竟某人逗起来实在有意思。
无论是几年前还是几年后,一直都没变。
但现在看到吴宇。
傅悉骤然又想到前两次的奇葩经历。
第一次陈致说吴宇骚扰他,他竟然信了。
不仅信了,当时还因为自己不能忽略利益全然的保护陈致有那么一丁点的愧疚。
现在好了,这俩竟然合起伙来骗他?
第一次也就罢了。
毕竟那时候也没给他什么反应的空间。
可第二次……
想到第二次撞到这两人的场景,傅悉脸上的微笑愈加灿烂。
傅悉是个很少尴尬的人。
可这会儿一想起自己当时脑补出的奇葩理由,还有冲过去给吴宇的那一拳。
傅悉就有股脚趾扣地的冲动。
很好、很好。
这时,坐在傅悉对面的乔延终于把那颗丸子吞下去了。
猛喝了一口水。
听到乔延的声音,傅悉骤然又想起点东西。
他想到了上次乔延约他出去玩,说的那一堆模棱两可的话。
傅悉转头看了一眼乔延。
就见乔延连忙躲了一下他的视线。
视线游移中,傅悉看到乔延和陈致视线撞上了一瞬。
乔延也心虚地马上移开。
看到这,傅悉哪还有什么不明白。
这个明显也是知情的。
这仨都心知肚明。
只有他一个被蒙在鼓里。
傅悉嘴角的微笑更深。
这可真是太好了。
这个点,火锅店里很热闹。
周围充斥着客人的交谈声,服务员端着餐盘在桌与桌之间穿梭。
一片热闹景象。
可这边的两桌,却尴尬得十分寂静。
电光火石之间。
陈致只觉得自己脑子从没转那么快过。
他立刻想到一个还算合适的借口,连忙开口道:
“吴宇是为了前两次的事向我道歉。”
傅悉:“……”
还真给他找到借口了。
这会儿傅悉甚至对这小子急中生智的表现有那么点欣赏。
别说,这借口找的还真不错。
毕竟前段时间,吴宇父亲刚找自己道过歉。
现在吴宇找陈致道歉也正常。
如果他不知道真相,估计又被这小子给忽悠过去了。
但这次可没那么容易过关。
“哦~”
傅悉轻飘飘应了一声,笑着问,“怎么道歉的?”
傅悉将目光投向了吴宇。
陈致也朝吴宇看了过去。
在两人的目光下,吴宇哆哆嗦嗦抬起手,悲鸣了一声:
“我、我不识好歹,竟然敢骚扰傅总的人!”
说着,他抬起手,用足了力气。
自己给了自己一拳。
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狩猎 “我就是幼稚。”……
傅悉:“……”
这位也是够拼的。
吴宇打完之后, 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样,他自己打总比别人动手要好。
无论是陈致还是傅悉,打得可都比他重多了。
可打完之后, 傅悉却没有说话。
只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傅悉不说话, 乔延也不敢说话。
陈致本来话就不多,这会儿心脏正往嗓子眼跳, 更是说不出什么。
于是这两桌气氛又尬了起来。
但吴宇刚刚喊得那一嗓子,和自己打自己的行为实在显眼。
这家火锅店又小。
一时间满店的人都朝这边看过来。
吴宇:“嘤。”
陈致想得更多。
他观察着傅悉的表情, 心跳骤然失速, 一个猜测马上便要浮上来。
他张了张口。
如同上次被撞破那样,坦白的冲动再次涌了上来。
他嗓子勉强发出点声音。
却见傅悉看了他一眼,又笑着对吴宇说:
“用不着那么紧张,上次你父亲已经找我道过歉了, 吴少太客气。”
吴宇骤松一口气,干笑两声终于坐下。
傅悉又看向陈致:“道声歉的事,怎么还瞒着我。”
陈致一噎。
他甚至有些怀疑傅悉是不是故意的。
被他这样一打岔, 原本想说的话就卡在了嗓子里。
再突然开口说出来,也显得奇怪。
两桌便在这种诡异地气氛里, 其乐融融的一起吃起了火锅。
乔延尴尬得要死。
他最爱替别人尴尬, 这会儿忙得要命,一会儿替陈致和吴宇的骚操作尴尬,一会儿又替傅悉尴尬。
他没想到, 这都撞见了, 傅悉还被陈致给骗过去了。
这家伙真是被陈致迷住了。
正这样想着, 乔延一抬头便对上傅悉的视线。
“怎么了?”乔延被盯得有点发毛。
“没事,多吃点。”傅悉笑眯眯地拿公筷给乔延加了点菜。
乔延:“……”
完蛋,更恐怖了。
乔延真是受不了任何一点尴尬的氛围, 他打了个哈哈,没话找话般提议:
“明天周末,一起出去玩吗?”
这话只是为了转移话题以及缓和气氛。
乔延也没想傅悉会答应。
谁料,对面的人说:“好啊。”
“啊?”乔延呆了一下,下意识问,“去哪儿玩?”
傅悉勾了勾唇,提议道:
“张老板的真人CS场地不错,去那吧。”
“哦哦。”乔延应道。
他倒是没有太惊讶。
傅悉喜欢玩枪,去国外的时候经常去靶场练射击。
他选这个倒也正常。
陈致完全没留意两人说了什么。
脑子里还一团乱麻。
晚上回去,傅悉的表现一切如常。
今晚陈致没被电话打扰。
可他心里有事,睡得却不太好。
第二天,傅悉开车带着几人往张老板的场地赶。
傅悉开的是一辆六座suv。
他在前面开车,陈致和乔延坐在后座。
这已经是他们出游的常见配置。
算不得惊讶。
连着出去几次,乔延和陈致勉强都算熟了。
可是……
乔延默默转头,看向自己身后。
吴宇跟个鹌鹑一样窝在车子最后一排。
乔延:“……”
为什么要带这个家伙。
吴宇也想问,为什么要带他啊?
他对这种拿着枪东奔西跑的游戏完全不感兴趣,与其玩这种,他宁愿一个月换八个对象。
但吴宇微弱的反抗明显无效。
傅悉将车子停在场地外。
张老板早就安排好了人,给他们讲解基础规则。
傅悉是这边的熟人了。
他扫了眼场地的地图,熟门熟路穿戴好防护背心,又戴好头盔和护目镜。
乔延嫌麻烦,只戴了护目镜了事。
傅悉却看他一眼,微笑道:“还是把头盔戴好。”
乔延:“……”
怎么有种危险的感觉?
交代完乔延,傅悉转身看向陈致。
陈致明显有些心不在焉,才刚穿好马甲。
傅悉走过去,拿起头盔戴在他头顶,并帮他调节好尺寸。
陈致一愣,抬起头,隔着护目镜对上傅悉的眼睛。
男人的动作和平时无异。
可陈致心跳却莫名快了起来。
等几人穿戴好,拿着水弹枪进了场地。
场地很大,人为竖起了很多墙板,构造成迷宫的样式。
乔延还以为只是和从前一样的一次普通玩耍,松松垮垮拿着枪走进去,左看看右看看,道:
“咦,怎么看不见敌人在哪?”
他说完,就听身后传来傅悉一声笑。
傅悉的笑声一贯很好听。
带着点慵懒的磁性,碰触到耳膜时,带来些许轻微的痒意。
可这点好听的笑声,在宛如迷宫般的墙壁间回荡着,却莫名带出了点危险的味道。
“敌人不就在眼前?”傅悉说。
乔延:“啊?”
他还没弄明白,就见傅悉枪口指了指自己、吴宇,还有陈致。
三人:“……”
乔延还有点无法接受:“啊?我也是吗?”
“不然呢?”傅悉说。
随后,他笑眯眯看向陈致,说:“还有你。”
“给你们三分钟,跑。”
吴宇最鸡贼,察觉到不对劲,一猫腰跑进了一旁的拐角处。
乔延一边懵一边跑。
陈致滞了滞,只能也跟着跑。
但傅悉完全不信守承诺,三人一开始动,他的枪就扫了过来。
拿的不是真枪,但打身上疼啊!
原本还是只玩玩的几人,下意识认真躲了起来。
三人像散在猎场里的兔子,奔跑着躲避身后的猎人。
体力差距很快显现出来。
傅悉熟悉地形,对这游戏又得心应手,很快追到了乔延。
乔延快跑断气了,er的一声趴在地上,举起手来:“我死了,不要打我!”
傅悉走上前,拿枪戳了戳乔延:“没事,算你没死,接着跑。”
上气不接下气的乔延:“……我觉得我还是死了比较好。’
“快点。”傅悉漫不经心道,“我还没玩尽兴。”
说着,他一枪打在乔延屁股上。
乔延“嗷”的一声跳起来跑,边跑边骂:“你怎么了!你今天不对劲!”
很快,场里三人都意识到傅悉今天也太狠了。
专挑防护背心挡不到的地方打。
又过了一阵。
三人躲在了同一个墙壁后。
乔延扯着气音质问:“我靠,你们谁惹他了?没事儿惹他干嘛!”
吴宇也过来了。
他本就不擅长这种运动,这会儿累得最厉害。
嘴唇哆嗦着问:“他、他拿的不会是真枪吧?我感觉他是真想弄死我。”
陈致也靠在墙上喘着气,身上也挂着几处弹痕。
他这会儿身体条件最好,心理条件就不一定了。
绷了一会儿,陈致终于说出了从昨天开始就埋在心底的疑问,崩溃道:
“他是不是……知道了?”
“什么?!”
吴宇和乔延齐声问道。
意识到陈致在说什么。
吴宇立刻伸手捂脸:“完蛋了完蛋了,那我可死定了!”
乔延反应的慢一点。
反应过来后,不解道:“啊?那他打我屁股干什么?我又没骗他。”
“不啊,他就算要打,也得打你这个罪魁祸首啊!”乔延指着陈致说。
陈·罪魁祸首·致这会儿心乱如麻,压根没意识到他在说什么。
很快,一枪从远处射来,直直打在他们躲避的墙根。
三人顿时又四散开来。
吴宇人最怂。
在傅悉追上来的时候,直接趴地上不动了。
他抱着傅悉的靴子声泪俱下:
“傅总,这不怪我啊,你懂的我只是个普通的牛马打工人,实在是陈总给的太多了。”
傅悉给他逗笑了。
原本,他只以为吴宇联系陈致是工作上的事。
现在一听,竟然还有别的原委。
“哦,他要你做什么?”傅悉问。
吴宇是真被傅悉给吓到了。
他从前对傅悉一直有点滤镜,即使猜到傅悉本性冷淡,也没料到他竟然有这种满身杀气的一面。
被傅悉一问,也不管傅悉事前知不知道,顿时跟倒豆子一样说了出来:
“他只是让我帮忙追您……”
傅悉一愣。
“……接着说。”他道。
听完吴宇讲述的经过。
傅悉一时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他是猜到了陈致大概率想钓他,但是没想到,这种事,这小子竟然还会找人来参谋。
他小学生吗?
“滚吧。”傅悉纡尊降贵地指了指出口。
吴宇顿时爬起来往外面跑。
刚跑了没两步,突然屁股一疼,整个人都蹦了一下。
他眼泪汪汪转身朝傅悉看过去。
就见傅悉看着他笑:“这一枪,是因为你出卖了你老板。”
吴宇:“……”
果然外人不应该掺和小情侣的事。
又过了一会儿,傅悉找到了乔延。
乔延自觉自己没什么错,指着傅悉道:“我还帮过你,你气我干什么!”
“说,你怎么知道的。”傅悉问。
乔延一五一十把自己撞见陈致身份的过程说了。
说完还不忘了给自己找补:“我当时就想给你打电话的,可惜被那谁给拦住了。”
“哦?”傅悉似笑非笑看向他,“一个身份的事儿,事后打个电话就能说清楚,为什么不告诉我?怎么,怕他报复你?”
乔延:“……”
他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兄弟啊,说太清楚可就没意思了啊!
“可我暗示过你啊!”乔延又理直气壮道。
他不提还好,一提傅悉就来气。
“你那叫什么暗示?鬼能听出来你的意思?”
乔延顿时委屈上了:“我那可是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
傅悉无语地望了望天:“你还不如直接告诉我自己在吴家见到了陈致。”
“哦,对哦!”乔延一拍手。
拍完了,他又一言难尽地看向傅悉:“我怎么觉得,那个时候就算和你说了,你也会觉得是吴家的错呢?”
傅悉:“……”
好,怪他。
送走了乔延,场里便只剩下一人。
傅悉倒也不急,漫不经心拎着枪在场地里逛。
陈致这会儿也在心思纷乱的瞎逛。
傅悉什么时候知道的?
是在昨天,还是……更早?
正心不在焉的时候。
一把水弹枪的枪口蹭到他背部,沿着脊柱往下,最终抵在他后腰。
陈致浑身一僵。
他转身看过去,傅悉一手拿枪抵着他,另一手摘掉护目镜,擦了擦额头的汗。
汗湿的额发贴在他脸颊,只露出一瞬,便又被护目镜严严实实罩住。
“再给你一次逃跑的机会。”男人说,“下次被我抓住可就真‘死’了。”
说着,他枪口往前一推。
陈致不知道他是否意有所指,只能咬牙往前跑。
这个场地很大。
里面没有外人,几乎算得上是傅悉一个人的狩猎场。
吴宇和乔延也已经离开。
陈致是唯一的猎物。
跑了一会儿,陈致突然后颈一麻,翻身朝一侧躲过。
国外持有枪支是合法的,陈致因为身份问题,从小也做过一些训练。
他刚避开,原来站立的地方,便多了一颗水弹弹珠。
弹珠弹在地面上,四分五裂。
但也能看出,拿枪的人手有多稳。
陈致抬头,看到傅悉从拐角处走出来。
似乎是对这一场狩猎早有预谋,男人穿着长衣长裤。
深色的布料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形,流畅的线条从腰部开始收窄,在那双长腿上蔓延,最终没入脚上的皮革短靴。
傅悉在外的形象一直是温和的,包容的,所有锋利的情绪全掩在假面之下,让人看不真切。
现在的他,却像是终于撕掉那层温和的外皮。
露出些许危险恶劣的本质。
陈致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他理智是焦灼的。
可看到这样的傅悉,心脏和身体又不由主的激动、战栗。
这次他没有躲。
第一次举起自己手里的水弹枪。
男人之间终究要打一场。
虽然陈致也不清楚,打完了等待他的结局是什么。
他们是在床上打过的。
陈致很清楚,傅悉当年在球队里做的是后卫。
单纯硬碰硬的力量,傅悉比不过他。
所以在床上屡屡受挫。
但要论敏捷性和技巧,傅悉比他强。
到最后,陈致也顾不上暴露自己一个贫穷大学生,哪里学来的这些技巧,只能尽力抵抗。
最终,傅悉虚晃一枪,枪杆将他手里的枪挑出去。
枪口对准了他的下巴。
男人居高临下看过来,喘息着发出个拟声词:“砰,你输了。”
在这一瞬间。
陈致很没出息的硬了。
这场wargame结束。
出了场地,换掉身上的装备,傅悉又变回了从前那个温和的样子。
正笑着和场地的负责人说,自己一不小心踹坏了几堵墙。
旁边乔延和吴宇正坐着休息。
这俩穿的短袖,胳膊上全是水宝宝打出来的红点。
在加上傅悉刚刚那句话。
负责人:“……”
打那么凶的吗?
玩完这一场游戏,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几人一起步行到山上的民宿休息。
路上,陈致一直很沉默。
忽而,他也不顾乔延和吴宇都在场,突然出声:“傅悉,我……”
“嗯?”
傅悉笑着回头,像往常一样亲密的抚上少年脸颊,却恰到好处打断他的话,“怎么,刚刚打疼你了吗?“
陈致:“……”
要说的话被堵了回去。
在很早之前,陈致就想过,傅悉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
他猜,傅悉应该不会有反应。
会让你觉得一切如常,他会像往常一样对待他,亲吻他,甚至和他上床。
可他却再也没办法踏进傅悉内心领域的玄关。
虽然早有预料,可陈致没想到,傅悉竟然连让他开口的机会都不给。
吴宇和乔延跟在后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出声。
傅悉也在观察陈致的神色。
刚从游戏场地里出来时,这小子身上还有些明显的焦灼。
可等到晚饭的时候,这股焦灼已经散去。
再次恢复到平时一贯的冷静,甚至是死寂。
他像是已经做了什么决定。
又像是接受命运的死囚。
饭桌上,乔延早忘了今天上午的事,又开始如同平常般叽叽喳喳。
对面高大的少年,安静地吃完东西。
临走时,抬头看了傅悉一眼。
对上那双过于黑沉的眸子,傅悉执着杯子的手指顿了顿。
乔延还在叽喳:“吴宇那家伙回去倒头就睡了虚的一比,哎你走神想什么呢?”
说着他伸手在傅悉面前挥挥。
傅悉微笑:“没事。”
晚上。
附近空气很好,夜空中的月亮圆且清晰。
傅悉独自在外走了走。
想到了什么,他下山去了张老板的赛车场。
人刚走过去,却发现场地里的大灯开着。
傅悉循着上次过来的记忆走进去。
就见那辆黑色的跑车已经开出了车库,正停在赛道上。
车门开着。
陈致正在穿戴护具。
旁边放着另一套护具。
见到傅悉过来,他把这套护具递过去,对傅悉说:
“上车。”
傅悉倒也没拒绝,直接上了副驾。
他不是第一次做陈致的车。
也不是第一次和陈致在赛道上驰骋。
可出人预料的速度依旧让人肾上腺素不由主地飙升。
在车子越最惊险的那个弯道时,傅悉突然开口:
“不是说家里没条件,怎么赛车玩那么溜?”
他冷不丁问出这句话。
身侧少年握着方向盘的手却很稳。
车厢里,傅悉甚至听到这人笑了一声,说:“这个时候问这个,你是真不怕死。”
等车子停下,傅悉依旧出了一身的汗。
刚刚让人灵魂战栗的速度仿佛还停留在神经末梢。
车厢里回荡着清晰的心跳声。
有傅悉的,也有陈致的。
车子虽然停下,但兴奋还在血液中流淌。
傅悉侧眸,对上身侧少年的眼神。
陈致平时虽然冷淡,却只像只对什么都没太有兴趣的大狗。
极具威胁性的身躯懒散窝着,连獠牙都藏了起来。
但不经意间,傅悉总能从这人身上感受到些许危险。
仿佛亲昵啃咬他颈侧的犬齿,能轻易将他吞吃入腹。
这种危险让人警惕,却又能挑起他的兴趣,让他沉迷。
现在的陈致,身上那丝攻击性便又展露了出来。
就像傅悉那天在包厢里窥见的那一幕。
懒散阴郁的男人,用手指漫不经心玩弄着打火机跳动的火苗。
傅悉喉咙微紧。
却见身侧的人骤然拉开驾驶座的门下了车。
他长腿夸下车,随手摘下头盔扔到一旁。
这些动作做完,已经绕到了副驾这一侧。
他伸手拉开车门。
在人反应过来之前,钳住傅悉的下颌,探身重重吻过去。
“唔……”
傅悉根本来不及挣扎。
少年吻得很凶,齿间很快蔓延出血腥味。
傅悉皱眉,伸手锤他肩膀。
他下手也重,可察觉到他的动作,陈致却变本加厉。
傅悉还被安全带束缚着。
又被人压在副驾这窄小的空间里,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他伸手去解安全带,却被人扣住了手。
傅悉只能扬起脖颈,任由身上的人施为。
陈致吻得凶,几乎像是要将他咬碎了吞吃入腹。
等这一吻结束,车里全是两人灼热的喘息。
傅悉气不打一处来。
他抬头瞪人:“值得吗?你幼不幼稚?”
陈致知道他在说什么。
男生眼眶泛着红,在傅悉面前笑:“我就是幼稚。”
“曾经有人和我说,让我现实一点。”
“可我就是做不到。”
几年前,在国外那栋公寓里的记忆逐渐浮上来。
面前的人也和曾经的稚嫩少年逐渐重合。
曾经只能被他捉弄调笑的小孩,宽大的手掌已经能轻而易举圈住他的手腕。
不顾他的抗拒,扯起他的手,低头轻吻他的指尖。
少年执拗地看过来,笑着对他道:
“我就是学不会你说的现实,我学不会冷静地权衡利弊。”
“我想要的人,就是要不惜一切代价得到。”
“他不喜欢我也没关系,反正我会变成他喜欢的样子。”
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陈总 “陈致能做的陈总都……
傅悉张了张口, 只觉得心脏莫名跳的很快。
不知是因为缺氧,还是别的。
即使早有猜测。
即使已经从吴宇那里听到了真相。
可亲耳从陈致口中听到时,傅悉依旧觉得荒谬。
这家伙, 放弃优渥的生活, 搁置那么大一个公司。
窝在一个破旧的小房子里,在街头巷尾的烈日下打着工, 每天辛辛苦苦练着他喜欢的篮球。
兢兢业业,毫无破绽地做一个贫穷而普通的大学生。
只为了……追他。
傅悉一瞬间不知道说什么, 一边觉得荒谬, 一边又不可抑制地升起难以言喻的触动。
只能偏开头看向一侧。
可他视线刚移开。
便被一只带着薄茧的大手强硬的扭回来。
“看着我,傅悉。”陈致说。
这个时候,他的声线还是平淡的。
可眼神,却像盯住猎物的蛇一样。
“傅悉, 我是不会放过你的。”他说。
少年凑近。
微凉的唇像冰凉的蛇信,一下下碰触着男人的耳廓,低声道:
“是你先招惹我的。”
“如果那个时候, 你不去帮我,把我扔在街头自生自灭, 就没有这种事, 对不对?”
“所以,你只能看着我。”
陈致将手中握着的那只手,抵在自己的心口。
第一次毫无保留的, 让傅悉感受他心脏的跳动, 感受他的渴望。
他眼眶泛着红, 眼神却专注,带着少年人独有的倔和执着,以及……满满的占有欲。
“以后, 不要让别人进你的狩猎场。”他又低头去吻男人的指尖,轻声道,“无论是吴宇还是乔延,都不行。”
“你喜欢玩枪,我陪你。”
“你想要什么样的猎物,我都可以扮演。”
傅悉:“……”
似乎察觉到男人些微的情绪波动。
少年伸手去碰傅悉的脸颊,他嘴角又带了一抹难看的笑:
“你不高兴也没关系,今天你生气的样子,我也很喜欢。”
傅悉:“……”
很好,他这是招惹了个什么玩意儿。
“我一直在克制,傅悉你不该戳穿我。”他说。
傅悉沉默了一会儿,点头:“说得不错,挺有气势。”
话落,他抬眸直视着陈致。
扬了扬自己被握住的手腕,笑着问:“但你抖什么?”
陈致:“……”
他握住傅悉手腕的手指在颤,撑在傅悉身后椅背上的手也在颤。
细微的战栗通过相贴的皮肤,清晰的传达到傅悉身上。
男生骤然抿了抿唇,压下手指的颤抖。
偏开头道:“总之你跑不掉的傅悉。”
“哦~”傅悉点头。
偌大的赛道上一时沉默起来。
半晌,傅悉打了个哈欠,问:“说完了吗?说完了回去,我困死了。”
陈致:“……”
他默默松开手。
两人把车停进车库,又一起回了民宿。
这会儿天色已经很晚了,只有月亮还亮澄澄地挂在天幕最高处。
回到房间,洗漱完。
傅悉躺在床上,感受到身侧的少年僵硬地躺在自己身侧。
两人安静躺了一会儿。
突然,傅悉转身,带了点兴味地问:
“你说你一直在克制,我不太信。如果之前那都叫克制,不克制是什么样?”
男人声音里带了点调笑:“总不能吹嘘自己的能力吧,陈总?”
话落,身侧安静躺着的少年骤然覆了上来,再次伸手钳住了他的下颌。
咬牙切齿道:“傅悉,这是你自找的。”
傅悉心里想笑。
就吹吧。
做都做了,他就不相信陈致还能对他怎么样。
可走神的一瞬间,傅悉手上便传来熟悉的束缚感。
他一愣,下意识挣了一下:“你又绑我……”
可灼热的唇舌已经覆了上来。
紧接着便是一个让人近乎窒息的吻。
傅悉视线因为缺氧而模糊,身前的人才终于放过他,唇舌游移到他颈侧噬咬。
最初傅悉还能忍。
可察觉到陈致的目的,他浑身骤然绷紧。
但却找不到任何反抗的余地。
最终,他只能僵着身体承受少年的噬咬和舔舐。
隐隐从齿缝间溢出一声低骂:“你变态吗?”
回应他的,是双膝间的一声低笑。
窗帘没拉,窗外银白的月光透进来,洒在傅悉身上。
却照不到隐匿在暗处的人。
只有他在月光中,像溺水的鸟一般徒劳地绷紧身体,一次又一次挣扎着,扑棱着被丝线缚住的双翅。
最终脱力溺在水中,只能无助地扬起修长的颈。
傅悉感觉自己像什么放上桌的珍馐,被桌前的人用口舌肆无忌惮的品尝。
他轻轻垂眸,视线透过朦胧的水意,看向身前的人。
恰好那人抬眸,傅悉视线便撞入那双漆黑的眸里。
眸里是毫不掩饰的渴望。
傅悉克制不住的偏头。
又过了两个小时。
连高高挂在夜幕上的月亮也斜斜沉了下去。
只有一束亮银的光,穿透卧室的玻璃,绕过一室凌乱,打在软软瘫在床上的人脸上。
照出男人唇角的齿痕,和睫毛上挂着的些许水渍。
傅悉张着唇喘气。
察觉到身侧站着的人低头朝他吻来。
傅悉伸手捂住他的唇推拒,又偏头去躲。
这个动作仿佛惹恼了对方。
少年强硬地扯开他的手,低头不容拒绝地吻过来。
傅悉怕他还要来,连忙安抚性地回吻。
今晚闹得实在有些过分。
这边民宿隔音不太好,隔壁就住着乔延和吴宇。
不知道两人被吵成什么样。
又过了一会儿,终于平息下来。
折腾他的人还在床边坐着,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明明折腾了那么久,目光中却鲜少有愉悦。
傅悉躺在床上,给自己翻了个面。
用仅剩的力气,抬脚碰了碰少年的膝盖,道:“去把床单换了。”
陈致一愣。
片刻后才回:“……哦。”
他起身像往常一样,把已经折腾到不成样子的旧床单撤下来,又从柜子里拿出一套新的铺上。
脸倒是还冷着。
干活的动作倒是熟练又利索。
等他换好床单,转头又去看傅悉。
却见人已经勉强冲了个澡,趴床上睡着了。
陈致:“……”
好像一切都对,但又好像有哪里不对。
但人睡了他能怎么办?
陈致也只能收拾收拾上床睡觉。
第二天。
傅悉人还没睁眼,就意识到自己昨天玩大了。
他很久没进行那么高强度的真人CS,昨天把这仨人收拾了一通,自己其实也累的不轻。
大半夜又被折腾到凌晨两三点。
傅悉只觉得全身骨节都在疼。
他也没管身后的人,闭上眼继续睡。
又睡了两个小时。
傅悉醒来总算觉得好了点。
他睁开眼,看了看身侧,没人。
视线在房间里巡视了一圈,终于在阳台的小桌旁看到了陈致。
少年沉默地坐在椅子里,屈着长腿。
漆黑的额发垂在眼前,黑眸静静盯着窗外。
一副阴沉的吓人的模样。
傅悉嘴角勾了勾。
他伸手垫在脑后,非常不客气地对着这位新出炉的“陈总”问:
“我的早饭呢?”
陈致一愣。
他看向床上的人,沉默了一会儿道:
“楼下应该做好了,我去取。”
傅悉嘴本来就挑,心情好的时候什么都能吃两口,现在累了一夜,口味就相当讲究。
他抬手拿起手机,漫不经心道:“这家做的不好吃,我要吃山脚下入口处的那家早餐店。”
陈致:“……好。”
回应的平淡,心脏却在胸腔里起死回生般跳动起来。
陈致拿了外套出门。
大费周章出门,走了挺远的路,来到傅悉点名要的那家早餐店。
这会儿正是附近住户以及工作人员吃早饭的时间,早餐店里挤得满满当当。
陈致就夹在里面排队。
排了得有半个小时,终于买到了早餐,拎着保温袋又往山上的民宿爬。
等他回到民宿时,傅悉已经洗漱完了,正坐在沙发前等着。
陈致看他一眼,没说话。
只默默把保温袋打开,把里面打包好的早餐一份份拿出来,摆在桌面上。
傅悉拿起筷子,大摇大摆地开始吃。
陈致没心情吃东西。
只坐在对面,静静盯着傅悉看。
傅悉也没理他,任他看,慢条斯理吃着自己的东西。
不忙的时候,傅悉吃东西很慢。
属于边吃边看手机的类型。
陈致早知道他这习惯,怕早餐凉掉,趁他玩手机的功夫,挑着两样早餐拿到一旁的简易厨房里热一热。
等傅悉终于吃完。
这次没让傅悉督促,陈致也没什么作为陈总的偶像包袱,麻溜地把桌上的一次性餐盒都收拾了。
傅悉吃完东西,准备出门看看。
他起身从沙发上站起来,朝玄关走。
一直在他身后静静看着他的少年,突然站起身,从他身后重重抱了过来。
他抱得很紧,似乎在用这种方式宣泄藏在心底的后怕。
又像是小心翼翼观察后,终于确认主人情绪的小狗,脑袋直往傅悉颈窝里拱。
可他长得高大,力道也大,这样抱过来,简直像只超大号的抱抱熊压过来。
傅悉几乎被他抱得双脚离了地。
男人憋了一整个早上,终于破了功,笑道:
“哟,这谁啊,这不昨晚还对着我放狠话的陈总吗?”
“这会儿抱什么,陈总不怕跌份啊?”
他一口一个陈总,调侃的意味几乎要溢出来了。
身后的人也终于出了声。
少年埋在他颈侧,声音闷闷地,带着终于展露出来的后怕:
“……你故意吓我。”
“你早就知道了!”
陈致越说越委屈:“你还……不让我解释。”
“准你骗我还不准我吓你啊?”傅悉给他气笑了。
转身伸手去捏少年的脸:“还解释……解释什么,给你机会让你绝地求生,找借口来狡辩吗,陈总?”
陈致仰着脸任他捏。
握着他的手说:“陈致是你的陈总也是你的,陈致能做的陈总都可以为你做。”
“陈总可以帮你换床单,可以帮你买早餐,还可以帮你口……”
“……”傅悉伸手捂他的嘴。
谢谢,这个就不用说出来了。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狗粮 堂堂陈总,勾引起人……
乔延和吴宇昨晚也没怎么睡。
主要是睡不着。
他俩白天被傅悉追着高强度运动了半天, 身上还被水弹枪里的水宝宝痛击。
一到晚上肌肉酸疼得要命。
睡不着,两人就凑在一起组队开黑。
打了会儿游戏,乔延忍不住给吴宇发语音:“你说他俩还能好吗?”
“……这说不准啊。”吴宇道。
但他是真心实意希望这俩人别再折腾了。
再折腾下去, 他的脸受得了, 后槽牙也要受不了了。
一局游戏正打到关键时刻。
隔壁突然响了起来。
乔延原本戴着耳机听不真切,摘了耳机仔细一听。
顿时骂了声草:
“完蛋, 这俩不会动手打起来了吧?”
“不会儿打出事儿吧,要不要去看看?”
吴宇离得远, 不知道乔延在说什么。
但是凭借他和这二位相处的丰富经验, 还是好心劝道:
“还是不要掺和他俩的事……”
乔延一晚上睡得心惊胆战。
生怕这两人谈不拢,第二天闹出什么社会新闻。
看昨天傅悉气得那样子。
乔延觉得这俩估计好不了了。
结果第二天早上一出门,却发现傅悉和陈致已经下楼了。
两人正在院子里,头挨着头蹲在鸡笼旁, 看民宿主人养的一窝小鸡。
乔延:“……”
这算什么,床头吵架床尾合吗?
陈致去厨房拿了点粟米,撒到鸡舍里。
傅悉笑着蹲在一旁看。
一边看, 一边调侃:“陈总可以啊,还会喂鸡呢?”
陈总这个称呼一出来, 那股阴阳怪气的调调都快溢出来了。
让人搞不懂这俩人是搞哪样。
反正乔延和吴宇一听到, 都不约而同的低下头装鹌鹑。
陈致倒是适应良好,随他叫。
中午吃饭的时候也是,陈致给傅悉夹菜。
傅悉笑眯眯道:“多谢陈总。”
又吃到一道陈致做过的菜, 他又笑着夸赞:“没有我们陈总做的好吃啊?”
乔延&吴宇:“……”
老实说, 每次听到傅悉叫陈总, 总怕这两人一言不合打起来。
乔延已经默默同情起了陈致。
惹了傅悉,还不知道要被调侃道猴年马月。
可乔延又觉得陈致幸运。
毕竟对那么多喜欢傅悉的人来说,连傅悉的调侃都得不到, 这才是最可怕的。
到了下午,山脚下有庙会。
四人一起下山逛了逛。
在院子里还不明显。
现在一走出去,乔延才发现有点不对。
陈致好像得了什么骨骼方面的疾病。
似乎只有维持着身体某一部分和傅悉接触的状态,才会走路。
两人要么牵着手。
要么陈致没骨头似的半靠在傅悉身上。
就算是最差的情况,也非得肩并肩蹭着。
陈致又长得高大,和“小鸟依人”这个词没有半点相关性。
因此做出这些动作时,十足的惹眼。
乔延:“……”
真是要瞎了。
傅悉嘴上表现的很烦,斜睨着人道:
“陈总今天怎么了,腿软走不动道?”
陈致倒是大大方方点头,在他耳边小声道:“嗯,累。”
傅悉:“……”
还真有脸说。
他都没喊累呢,这小子累个屁。
可虽然嘴上这样说。
他却没把人推开,就任由这家伙跟个史莱姆一样粘在他身上。
到最后,无论做什么,都伸出几根手指和陈致牵着。
乔延坠在后面,无语得不行。
没想到昨天这俩还闹成那个阵仗,今天竟然就和好了。
吴宇倒是没多惊讶,反倒十分欣慰。
他还记的傅悉昨天打他的那一枪,说原因是他出卖了他老板。
那一枪明显是为了陈致出气。
都气成那样了,还记的替陈致出气,和好了也算正常。
晚上,几人没回市区,又在民宿里呆了一晚。
等夜深人静的时候,察觉到身侧的人又贴过来,傅悉笑他:
“昨晚闹过了,今天还要?”
抱着他的人没说话,只从鼻尖发出一声又低又闷的轻哼。
他也不强势,只埋头在傅悉身上撒娇一般蹭。
毛茸茸的发顶蹭得傅悉想笑。
没一会儿,傅悉被他蹭得忍不住了,轻喘着交代:“你动静小点。”
这边隔音不好,傅悉可没什么表演的欲望。
还好这小子昨晚刚疯过,今天没那么折腾。
傅悉手指指节咬在齿间,勉强还忍得住。
可没过一会儿,身上的人突然伸手捏着他下颌,把他紧咬的手指解救出来。
指腹摩挲着被他自己咬出的齿痕,又低头在发痒的齿痕上轻吻了一下,问:
“怎么不叫了?”
傅悉一个愣神,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吞下了一声闷哼,才勉强开口问:“叫什什么?”
他抬头看过去。
身上逆着光的人,正看着他,向来冷淡的黑眸里流露出一丝笑:
“今天不是叫得很高兴?”
傅悉:“……”
他这才意识到,这人说的是叫他“陈总”。
傅悉给气笑了,抬脚踢他:
“白天那么老实,在这等着我呢?”
陈致捞住男人修长的小腿。
漆黑的眸盯住他,认真道:“今天你每一次叫我陈总,我都很高兴。”
傅悉:“……”
他咬着牙没说话。
很好,的确从动作里都能感受到这人的高兴。
“叫嘛,我想听你叫这个。”
少年又低头撒娇般的蹭他。
如果忽略掉某些动作,的确像是单纯的撒娇。
傅悉又气又恼,伸手抽他脑袋。
咬牙切齿道:“隔壁住着人,你不要脸我还要。”
身上的人“啧”了一声,突然环住傅悉的腰,将人抱下了床。
走出卧室,朝客厅的一侧走去。
傅悉:“!”
这人也不嫌累,抱着他这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走了一通。
最终靠在客厅另一侧的墙壁上,亲亲傅悉的耳廓,说:
“这边在走廊尽头,没人听得到,只叫给我一个人听。”
傅悉:“……”
要命。
第二天一早,几人起床回程。
乔延关注了一下隔壁。
隔壁两人倒是起的挺早。
下山去开车的时候,傅悉却没有动,只是抬脚踢了踢陈致:“去开车。”
陈致老老实实去停车场把车子开了过来。
傅悉没说什么,直接开门上了车。
乔延稀奇地看了傅悉一眼。
昨天傅悉一口一个陈总。
要是看到这种情况,傅悉少不了要调侃两句。
说什么劳烦陈总之类的。
今天怎么转性了?
周末结束。
回去后,生活倒是和以往没什么变化。
陈致每天依旧要去上课,去篮球场训练。
都是陈总了,也没必要装,可傅悉说要请家政过来收拾家务,这人还不乐意。
所以每天依旧是陈致收拾房间。
顺便早上给傅悉做早餐。
但身份被揭露之后,多少有了点不同。
傅悉晚上下班回家。
刚进玄关,看到陈致坐在沙发上。
这人终于不装了,舍得把他那套捂得严严实实地工作设备拿了出来。
看样子,正坐在沙发上开会。
陈致找了助理帮他对接工作,又需要他决策的重要信息,由助理来协商时间。
终于不用大半夜爬起来和国外连线。
陈氏的员工也松了口气。
因为时差问题,他们每天大白天在会议室偌大的投影仪上,看到老板穿着睡衣的样子,压力同样很大啊!
更别说有的时候视频背景还是洗手间。
总怕哪天老板记恨他们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一个个把他们给嘎了。
现在好歹开会的背景挪到了客厅。
管理层的员工们一个个压下八卦的冲动,强行把注意力放在工作上。
可没一会儿,一道带着笑意的好听声音闯了进来:
“那么大摇大摆,不怕暴露商业机密?”
等声音落地,镜头里才闯进另外一个人。
镜头视角不算宽,被陈致一个人占了大半。
陈致身后就是沙发靠背。
那人站在沙发靠背后。
只能看到束缚在白衬衫下的一截窄腰、暗红丝绸领带的下端。
以及他抬手时,镜头里一闪而过的那截白皙的腕骨,和手腕上价值不菲的腕表。
更惹人注意的是这人的动作。
他竟然伸手在他们老板脑袋上摸了一把。
众员工:“……”
虽然陈致年轻,但公司里的人都知道他手腕有多硬,根本没人敢小看他。
更没人想到,陈致有一天竟然能被人这样摸头。
偏偏被摸的人还没有反抗。
只低声道:“别闹,工作呢。”
话是这样说着。
他却伸手抓住那只在自己发丝间作乱的手,握紧手里不动了,根本没有把人放走的意思。
众人:“……”
大部分人是不知道陈致回国的目的的,因此也猜不出镜头里的人的身份。
可看到这一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老板这是有情况啊!
傅悉走过来了,才发现这小子根本没戴耳机。
会议声音就外放着。
是真不怕被他知道什么商业机密……
傅悉也没打扰他,到一旁倒了杯水。
没一会儿,陈致结束了会议,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傅悉端着杯子,视线撇过去。
高大的少年伸展肢体时,浑身流畅的肌肉都牵拉出流畅的线条。
像只睡醒了伸懒腰的大型动物。
只看了一眼,傅悉便收回视线。
只是嘴角勾了勾。
上周回来后,他们有几天没做了。
主要是这小子在外面闹得太厉害,傅悉腿现在还有点不舒服。
再加上这两天工作有点忙,他便没理这人的撒娇。
察觉到撒娇没用,陈致明显换了路线。
虽然现在是陈总,但陈致的穿着依旧没变。
还是穿他之前那些洗的泛白的衣服。
这会儿,他明显回来洗过澡,换了身薄T和运动裤。
棉质的布料洗多了就会变薄。
屋里开着空调,他穿的又少。
上身到是没什么问题,布料贴上去最多显露点胸腹肌的轮廓。
下身的衣服,宽松垂顺的时候也就罢了。
但偶尔动作间布料收紧,或者柔软服帖下去,总能显露出某些轮廓。
都是男人。
看那轮廓的清晰程度,傅悉就知道,这小子里面八成也什么都没穿。
堂堂陈总,勾引起人来倒是得心应手。
傅悉压着笑,假装什么都没看到,转身去洗手间洗漱。
他刚打开花洒。
水汽蒙上来,便感觉有人开了门走进来,贴上他的背。
傅悉哭笑不得:“干什么?”
他伸手去捅人:“衣服淋湿了知不知道?”
“嗯。”身后少年的声音在热气里蒸腾,丝毫不要脸地说,“湿了干脆不穿。”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喜欢 喜欢你,不能因为你……
傅悉被他闹得又气又想笑。
他突然后悔戳穿这家伙了。
没戳穿之前, 这小子至少还装得很克制,从不在他洗澡的时候摸进来。
现在被戳穿了,像是突然解开了枷锁, 他反倒自由起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从前陈致虽然被他一撩就起火。
但除非被他恶意撩到爆炸的情况, 一直都还算老实。
哪像现在,竟然主动来闹他。
傅悉伸手按住少年的脑袋, 刚想说出去再做。
却被咬的一个闷哼。
傅悉低头,刚好看到这人舔掉嘴角沾染的沐浴露泡沫。
“能吃吗你就吃。”傅悉瞪他。
陈致又吻了一下, 抬起那双黑眸, 盯着他道:“早就想对你这样做,一直憋着,怕你觉得我太主动,装的不像。”
男生眼底全是肆无忌惮的占有。
傅悉:“……”
他这是放出来个什么玩意。
还不如让他憋着。
傅悉被他闹得腿软。
满手泡沫, 浴室的瓷砖又滑,手扶上去根本用不上力气。
纵着这小子闹了一次,傅悉说什么都要出去。
回了卧室, 陈致还想继续。
突然一阵熟悉的铃声响起来。
傅悉:“……”
陈致:“……”
这铃声响得太突兀,太不是时候。
傅悉诡异地沉默了两秒。
心想, 这次可不是他的锅。
少年臭着脸“啧”了一声, 不情不愿地犹豫了一会儿。
傅悉憋笑,问:“咦,不是说是隔壁的声音吗?”
陈致看了他一眼, 不情不愿爬起来去接电话。
等陈致回来, 傅悉都准备睡了。
少年爬上床, 从背后抱住他。
吻了吻他耳垂,冷不丁问:“今天看我办公都没有惊讶,早就知道我藏了东西?”
傅悉:“……”
他还记得自己出过的损招。
这种事才不能承认, 装傻道:“什么?”
陈致不信,俯身盯着他看。
傅悉忍着笑,故意转移话题:“你突然跑到国内,你公司的管理层应该挺头疼的。”
虽然是转移话题,傅悉这话说得倒是真情实意。
谁料听到这句话。
俯身压在他身上的少年委屈道:“我在这边又要追你,又要上课,晚上还要爬起来工作,你竟然不心疼我心疼他们。”
傅悉:“……?”
说着这人翻身背对着他,不说话了。
大号的背影写满了委屈。
傅悉哭笑不得,只能蹭过去哄人。
第二天,傅悉得了点空。
下午去了趟A大,看陈致打球。
今天篮球队有练习赛,傅悉过来的时候,陈致已经在准备了。
他到更衣室转了一圈,发现没人。
倒是有几个刚入队的新人,在里面打闹。
这个年级的男生力气大,闹起来又没轻没重,一不小心碰到了靠墙的铁皮柜子。
更衣室的柜子很旧,平时就摇摇晃晃。
被人一撞,直接颠倒了一下,差点倒在地上。
玩闹的人连忙伸手去扶。
柜子倒是扶住了,但柜门的卡扣撞开了,里面的东西掉出来不少。
有人看了一眼柜门上贴着的号码,顿时苦了脸:
“我草,完蛋了,是致哥的柜子。”
“咋办?致哥知道了不会把我们脑袋扭下来当球拍吧?”
几个人都呆了。
陈致在队里倒不是人缘不好,他只是平等的和所有人都不太熟而已。
愣了一会儿,才有人反应过来,忙道:“赶紧帮忙收拾一下……”
几人正要弯腰收拾。
听到门外传来一道声音:“我帮他收拾,你们先去球场吧。”
傅悉走进更衣室。
几个新人和傅悉不太熟,但多少也知道傅悉和林阳以及队长他们都认识。
见傅悉坚持,便道了声谢,有点不安的离开了。
傅悉走过去,将陈致掉在地上的包捡起来。
虽然陈致大部分时候对很多事反应都很淡,但傅悉直觉他应该不喜欢外人碰他的包。
拍打掉包上的灰尘,又将散落在地上的东西一一捡起来。
陈致包里没多少东西,就两只笔,一瓶水,一套备用的护腕——还是傅悉给塞的。
捡完之后,傅悉正要起身。
抬头却看到水磨石地板上一张不起眼的黑灰色纸片。
是一张五寸拍立得的背面。
傅悉捡起来,翻到正面一看。
看到了多年前在这间更衣室里换衣服的自己。
傅悉:“……”
照片不算清晰,他也只占了照片边缘一角。
傅悉忍不住想笑。
他都不记得这张照片的存在,这小子倒是给找到了,还偷偷摸摸藏在包里。
收好了东西,傅悉也不着急,坐在更衣室里,拿着那张照片看了一会儿,才去了球场。
今天篮球队是队内联系赛。
傅悉本没有多少兴致。
陈致球打的不错,但很多时候就像处在待机模式,不是每次都有兴趣认真打。
但看了一会儿,傅悉意外发现,今天的陈致表现多少认真了点。
傅悉视线在场内扫了一圈,看到另一队的前锋。
这位前锋打的不错,傅悉依稀记得这个队员姓李,和他打过几次招呼。
具体叫什么记不清了。
比赛结束,一群人又闹哄哄下了场,有的回去换衣服,有的直接离开去吃晚饭。
林阳临时跑了,陈致去帮队长统计了一下分数,这才回更衣室。
见到等在更衣室门前的傅悉,他凑上前抱了一下,才问:“等多久了?”
“刚好看完比赛。”傅悉笑,“今天打得挺认真嘛?”
陈致轻哼了一声,没解释,走进去拿东西。
柜子倒了一遍,里面的东西也换了位置,陈致一眼就发现东西动过了。
他随便掀开包看了一眼,又翻找了一下,顿时皱了下眉。
拧眉思考了一会儿,猜测到什么,他转头朝等在门边的男人看过去。
果不其然,傅悉正看着他笑。
是陈致很熟悉的,想要使坏的那种笑。
陈致也不急了,直接朝人走过去问:“我东西呢?”
傅悉故意挑眉逗他:“什么东西,问我干嘛?”
少年不说话,伸手伸进他口袋里摸。
从外套一直摸到西装裤的内袋。
傅悉笑着去捂他的手。
陈致很快从他身上摸到那张五寸拍立得,抽出来夹在指尖晃了晃,道:
“人赃并获。”
傅悉“啧”了一声,反问:“我的照片怎么成了你的东西?”
他眯眼凑近:“老实交代,藏多久了?”
陈致:“……”
两人正想说话。
外面忽而传来点脚步声。
两人转头看过去。
是球队里那位姓李的同学推门走了进来。
这人也没想到更衣室里有人,朝两人点了点头。
傅悉笑着打了声招呼。
他余光去看陈致。
看到陈致低头收好那张拍立得,拿了包,对他说:“走了。”
傅悉看了看进去的那位同学,又看了陈致一眼。
陈致和球队里的人关系都挺淡,很少跟着一起去参加聚餐。
但要说他和哪个人关系不好,倒也说不上。
可傅悉却敏锐的感觉到,陈致不太喜欢这位姓李的同学。
傅悉挺稀奇。
他走上前,问:“他怎么惹你了?”
陈致:“……”
他扭头看了傅悉一眼,听他这样问,就知道这人早忘了刚刚那位李同学,曾经用电瓶车帮他带过东西。
两人一起走在学校里。
之前他们一直装不熟,到后来在一起了,走得近了点,但也没什么亲密举动。
今天,从更衣室里出来的时候,陈致却牵住了傅悉的手。
他牵着手走了一会儿,才声音闷闷地说:
“感觉他会是你喜欢的类型。”
傅悉一愣。
起先,傅悉有些想笑,心说这哪跟哪。
但很快,傅悉便意识到陈致说的是什么意思。
刚刚那位李同学家世普通且简单。
篮球还打得不错。
似乎和陈致之前捏出的身份很像。
傅悉侧头去看陈致的神情。
高大的少年轻抿着唇,神色仿佛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似乎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可熟悉如傅悉,还是能从他眉宇间的神色,窥见一点他的心情。
这些天,这小子每天都一副恨不得压着他做死在床上的样子。
但傅悉依稀能从他身上感受到些许压抑的不安。
仿佛只有通过肢体接触,才能将他的不安消减一些。
听到少年刚刚的话。
傅悉大概能猜到他在不安什么。
因为用假的身份来接触他。
所以即使现在他们在一起了,他也原谅他了,却总怀疑,是不是他更喜欢这层身份的滤镜。
刚知道陈致身份时,傅悉也思考过,自己为什么喜欢陈致?
这问题问出来,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傅悉的确因为陈致的身份和球场上的表现才注意到他。
可这还不够让他真正动心。
如果说他喜欢家世不好的?在感情上傅悉可没有扶贫的习惯。
说他喜欢篮球打的好的,那他应该去NBA择偶。
真要说,陈致身上某些特质的确吸引他。
这小子天不怕地不怕,不会权衡利弊,想做的事情,便不计得失,倾尽全力去做。
傅悉是个虚伪又利益至上的人。
在他的价值观里,从不觉得这两个词是贬义词。
在他所生存的环境中,这两者就是他的生存之道。
可像他这样利益至上的人,遇到陈致这种不计得失的性格。
觉得荒谬的同时,又不由自主被吸引。
可这就是原因吗?
喜欢这种东西来的悄无声息,从不是有了原因,才会有结果。
或许是有了结果,回顾的时候,才觉得哪儿哪儿都是原因。
或许只是因为他喜欢陈致,陈致的所作所为,才会震撼到他。
换个人来做,傅悉只会觉得对方蠢。
再次侧头看向身边的少年。
少年垂着眸,显然还沉浸在刚刚一瞬的低落中。
傅悉忽而挣脱他的手。
陈致一愣。
下一瞬,男人双手捧住他脸颊,手指用力捏他的脸:
“一定要某种类型?喜欢你,不能因为你就是你吗?”
“不管是几年前那位离家出走的小孩,还是篮球打的很好的大学生陈致,或者那个见了我就躲的陈总……”
“不都是你?”
第76章 第七十六章 “报复” “那天那个电话……
陈致被捏的一怔。
他是个不爱说话的人。
从小话就少。
因为是身份问题, 身边的人也愿意去揣摩他的意思,久而久之便养成了不爱开口的习惯。
刚刚那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对他来说已经算表达的极限。
可听到傅悉的回答。
他便知道, 这人明白他藏在这句话之下, 未说出口的一切。
又给了他回应。
“我……”
陈致嘴唇动了动,喉咙却一阵发紧。
像是心底最脆弱的那块地方, 被人温柔抚平,焦灼和不安消散。
只剩下一片酸软。
傅悉虽然冷漠。
可他偶尔毫无预兆透露出的温柔, 总能让人说不出话来。
所以, 他怎么可能会放开他。
“……别感动哭了。”
傅悉伸手压住他两侧脸颊往中间揉,嫌弃道,“大庭广众下哭出来我可是会嫌丢脸。”
陈致:“……”
他把男人作乱的手扒下来,牵着他继续往前走。
走了两步。
终究忍不住。
他低头, 在这条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重重吻了傅悉一下。
晚上。
陈致在厨房做饭。
傅悉倒是对他前几年的经历有了点兴趣,问他:
“上次送你回去后, 你大伯和叔叔怎么样?”
“进去了。”陈致言简意赅道。
傅悉:“……”
很好,那么一个大家族争权夺利的是, 给他三个字讲完。
陈致这人讲故事相当没有趣味。
一句说个开头, 一句讲个结尾,中间过程一带而过。
傅悉再去追问。
他最多再干巴巴蹦出来两句。
等吃完晚饭,傅悉又追着问。
陈致坐在沙发上, 一边努力的想着怎么给他讲有趣点, 一边拿起傅悉的手机, 把上次他们出去玩拍的照片导出来。
他打开自己聊天框,正要点照片发送,却勿点到一段音频文件。
顿时一串模糊的录音传了出来:
“他就是喜欢我这样的……”
“我们昨晚刚做过, 四次。”
是傅悉从柏梵那拿到的录音文件。
陈致:“……”
这录音实在太久远,但里面着实是自己的声音。
陈致慢吞吞思考了许久,才想起来,这是自己在洗手间里对柏梵“耀武扬威”的录音。
傅悉刚洗漱完。
一踏进客厅,就听到这段录音。
当场笑了一声。
他朝沙发上的人走过去。
将手机从陈致手里抽出来扬了扬,笑得颇有些得意的意味:
“不知道吧,狐狸尾巴早露出来了。”
“陈总对我放狠话也就罢了,怎么还在洗手间里威胁小明星?”傅悉调侃道。
这小子最近太嚣张。
傅悉以为被他抓到了这个把柄,这家伙多少得心虚一秒。
却见少年沉默了一会儿。
一脸不高兴道:“……你们竟然私下见面?”
傅悉:“……”
倒反天罡,还会反过来给他扣锅了?
“醋劲儿怎么那么大呢?”傅悉去掰他脑袋。
陈致伸手抱住他的腰,装作不满的“哼”了一声,嘴角却扬着。
因为意外放了那条录音。
傅悉又想到点当时的事,问陈致:
“现在能说了吧?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陈致不吱声,默默站起来收拾桌上的果盘。
他越躲傅悉越想问。
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慢条斯理地调笑:“怎么不敢告诉我?”
陈致放好盘子,又到阳台把烘干机里的衣服收了。
傅悉还没放过他,贴在他耳边问:“当时怎么发现的?偷偷摸摸做了什么?”
陈致被他闹得忍不住了,也不管衣服。
“啧”了一声扛着他往里走。
傅悉被他压在床上,还在笑:“怎么还不给人问?”
陈致压着他吻。
吻完了,抬头看他,挑眉道:“那我也问你一件事,你告诉我,我就告诉你。”
傅悉饶有兴趣:“什么?”
就见少年黑眸眯了眯,盯着他问:“那天那个电话,是不是你找人打的?”
傅悉:“……”
哪个电话?
还能是哪个?当然是那个损的不行的电话。
傅悉才不会承认自己做过这种事。
故作茫然地眨了眨眼睛,问:“什么电话?”
陈致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也没多说。
只低头在他锁骨上咬了一口。
今晚的家务还没做完。
衣服还在烘干机里躺着,但谁都没去注意。
甚至窗帘,都是陈致中途想起来才去拉上。
可做到中途。
突然,又有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傅悉:“……”
这次响得不是陈致的,是他的。
傅悉呼吸都窒了一下。
这个时候哪个想不通的给他打电话?
刚刚陈致还在问他电话的事。
现在这电话响的时机,实在不得不让人多想。
可是以傅悉对陈致的了解,就算想报复他,这小子也不会愿意在这时候被打断。
手机铃声一声一声响着。
傅悉这总看中工作的人,心脏也跟着铃声抽紧。
勉强抽出一丝思绪,来思考这电话是否真是工作相关。
他睁开眼睛,通过睫毛上的水雾,看向身前的人。
少年额发上汗珠滑落,看着他笑。
压着喘低声道:“傅总电话响了,工作上有人找?”
傅悉:“……”
傅悉咬着牙把声音都吞了下去。
少年又道:“傅总那么爱工作的人,真的不接吗?”
傅悉:“你……”
铁定是这小子搞的事。
就听陈致故作担忧道:“怎么一直在响,别是什么重要的事。”
说着,他手臂一伸将叮铃作响的手机捞了过来,放到傅悉耳边。
做这些时,他的动作根本没停。
傅悉咬牙。
这家伙的确不喜欢被打断,因为他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傅悉抬手给了他两拳。
忽而见陈致点了接听键。
傅悉瞬间紧张起来,这小子胆子那么大?
万一这电话真是工作上的……
没等他的担心落实。
便听到听筒里传来一声笑。
这声音低沉冷淡,熟悉得要命,分明就是陈致的声音。
傅悉瞪圆了眼睛去看身前的人。
听筒里,却接着传出陈致的声音。
“傅总?怎么不说话?”
“在做什么?”
“嗯?什么声音?”
傅悉齿间漏了半声颤音,这才明白,估计是这小子的录音。
情况便瞬间变得更让人战栗。
身前的人动作不停,只做事不说话。
耳边的听筒里则传出这人一本正经谈话的嗓音。
正经得像是某次商业洽谈。
傅悉莫名感到有些躁。
耳朵连着脸颊,一直到脖颈全泛起红。
这人还贴到他耳边低声问:“傅总怎么不回话?嗯?告诉他你在做什么。”
等到彻底结束。
傅悉第一件事就是把手机捞起来扔了老远。
少年刚洗完澡,正躬身把衣服套上。
看到他这动作,唇间溢出一声笑。
傅悉不想理他,拉起被子把自己脑袋蒙住。
陈致爬上床,连人带被子抱着,问:
“真生气了?”
傅悉懒得理。
“真小气。”他隔着被子亲了一口,“你给我打的时候,我都没生你气。”
傅悉:“……”
这情况能一样吗!
又缓了一会儿,傅悉才掀开被子。
他抬脚踹了陈致一脚,说:“想折腾给你折腾过了,现在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嗯?”陈致顺手把脏床单塞进洗衣机。
听到他的话,从阳台走回来,说,“问我什么时候喜欢你的?”
这次,男生大大方方回答:“具体记不清了,就记得有天晚上,在梦里我把你……”
话没说完,傅悉一个枕头砸过来打断。
“谢谢,我现在不想知道这个。”傅悉皮笑肉不笑。
陈致接住枕头,看到上面的湿意,顺手把枕套换了。
“那要问什么?”他问。
傅悉盯着他:“决定来国内找我,真没半点报复我的心思?”
陈致一僵。
这是什么鬼问题?
他站在床边僵着没动,连手上换枕套的动作都停了。
见状,傅悉眉梢挑了老高,又抬脚踢踢他:“说。”
陈致:“……”
这问题太难回答,尤其还是在这种时候。
最终,在求生欲和诚实之间。
陈致选择了撒娇。
他把枕头往床上一放,翻身上了床。
头蹭到傅悉,才低低“嗯”了一声,说:“有。”
陈致对傅悉,一直是有些爱恨交加的。
不由自主被他吸引,爱他偶尔展露出的温柔,也爱他曾经对他做的一切,包括恐吓和逗弄。
却也恨他竟然真的把他忘得一干二净,那么多年竟然连和他见面的想法都没有。
他呆在国外。
想得到傅悉的消息,只能通过诸如吴宇之类的人交接。
那个时候,陈致连这些和他送消息的人都看不惯。
凭什么他们能接触到傅悉。
而他却只能从他们手里得到消息。
更别说,他曾一次次装作和傅悉偶遇,这人总是匆匆而过,看都没看他一眼。
所以,当傅悉第一次看到他,被他惊艳,又找上他要和他交往。
陈致拒绝的时候,多少带着点报复的快感。
鬼知道他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陈致把自己曾经来到国内,装作侍者帮傅悉停车,以及混在马场给傅悉牵马的事说了。
傅悉:“……”
猜到这小子多少有点报复心,还以为是对他几年前的所作所为不满。
没想到原因竟然是这个。
傅悉气得想笑,伸手拍他脑袋:
“我一天天跑那么多个场合,上哪注意一个服务生?”
陈致噎了一下。
傅悉又眯了眯眼:“可以啊,小陈同学。看起来冷冷淡淡,脑子里那么多弯弯绕绕?”
陈致:“……”
虽然诚实的说了,但多少还是有点忐忑。
看着终于抓住他的把柄,多少有些洋洋得意的男人,陈致突然道:
“你当初找上我,应该也有别的心思吧?是不是想借我对付傅家?”
傅悉:“……”
傅总诡异地心虚了一秒。
好啊。
这人被戳穿后不仅放飞自我,还敢翻他旧账了?
第77章 第七十七章 “哥哥” “你这个当哥哥……
傅悉半支起身体, 拍了下陈致的肩膀,问:
“什么时候知道的?”
“挺早的。”陈致说,“应该是在马场遇到你爷爷的时候。”
傅悉没想到, 竟然那么早。
而且这么长时间, 这小子竟然拿半点没有显露出来。
沉默了一会儿。
傅悉问:“真在意啊?”
陈致笑了一声,翻身抱住他, 问:“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傅悉无语望了望天花板。
他这会儿还累着,一点不想和这家伙闹。
陈致低头吻了吻他的头发, 说:“我知道的时候, 挺开心的。”
傅悉意外,抬眸看他,调侃道:
“陈总这是什么癖好?”
陈致黑眸盯着他,相当诚实地说:
“要不是你这点想法, 我的计划也不会成功。”
傅悉:“……”
很好,这样说,还是他自己帮的忙?
说着说着, 少年突然又覆上来,问:
“不是决定要好好利用我?之前怎么又突然要送我出国?”
说这话时, 陈致额头就抵着他。
黑眸离得很近, 让人的视线避无可避。
傅悉“啧”了一声,拍他脑袋:“你正经点。”
“聊天呢,哪不正经?”陈致吻他, “当初听到你要给我送回去, 吓死我了。”
傅悉偏头笑。
陈致牵起他的指尖来吻, 他目光认真:
“傅悉,你可以肆无忌惮的用我。”
这话说得像是在开黄腔。
傅悉却知道他在说什么:“省省吧,目前还用不到你。”
听到他这句话, 陈致眉梢一挑,反而有点不爽。
翻身又平躺到一边,不说话了。
傅悉:“……”
行啊,不利用他,他还不高兴了。
傅悉笑了出声。
又凑过去哄人:“那就先麻烦我们陈总再装一段时间大学生。”
陈致哼了一声,翻身抱住他。
陈总还没让自己派上用场,就迎来了假期。
但是很不幸,篮球队要外出进行10天左右的集训。
自从得知这个消息后,陈致的脸就拉着,一直没笑过。
因为傅悉最近挺忙。
又没有什么出差的计划。
显然不能和上次在N市那样,在集训的城市见面。
再怎么不高兴,该准备还是要准备。
十天,要带的东西不少。
陈致要去原来住的地方收拾一下衣物。
傅悉趁周末,和他一起。
两人先去学校里逛了逛。
傅悉心血来潮,带陈致走了条小路。
这条小路刚好通往篮球场。
地势又高,站在岔路口,可以俯瞰整个球场。
也是傅悉第一次见到陈致的地方。
两人站在拐角看了一会儿,陈致突然道:“不是第一次。”
“嗯?”傅悉意外。
“那天上午我去听了你的讲座,坐在最后一排,你不知道。”陈致说。
傅悉:“……”
这小子是不是有当间谍的天赋。
还没等傅悉开口,又见这人皱了皱眉,道:
“那天你是不是还点了个人回答问题,那人坐下的时候,脸都红了。”
“还有讲座结束,是不是还有人问你要联系方式?”
这话里的酸气都快冒出来了。
傅悉忍不住想笑,耍赖道:“我可不记得了,你别什么锅都往我头上扣。”
陈大少爷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逛完了学校,又在附近吃了午饭,两人才回到陈致之前住的老旧小区。
这边的居民楼很拥挤,但却带着满满的生活气息。
小区里熟人互相打着招呼。
就连沉默寡言如陈致,一路上都被问候了几次,问他这段时间怎么没回来住。
又问罗奶去哪了。
看到傅悉,还稀奇的打听了一圈。
傅悉对此并不反感,甚至饶有兴趣地看着陈致僵着张脸和路过的邻居交流。
等到了陈致住的那栋楼。
刚走过去,就有个在楼下遛弯的大爷看到了陈致。
离老远招呼:“小陈回来了?”
说完,相当习惯地说:“刚好我家水管又坏了,快过来帮我看看。”
傅悉:“……”
他虽然知道陈致偶尔会帮邻居修水管。
但现在亲眼见到堂堂陈总被人叫住,要求修水管的一幕,还是觉得相当稀奇。
他去看陈致。
陈致已经对大爷点了点头,又对傅悉说:“我先上楼拿工具,你跟我上去,在上面等我。”
谁料傅悉看他一眼,弯着眼睛笑:
“不,我要在这看你修水管。”
陈致:“……”
这人真是越来越爱看他的好戏了。
没办法,陈致只能把他留在楼下,自己上楼去拿工具。
等他拿了工具回到一楼,就见傅悉已经和王大爷聊了起来。
两人一起站在树下看别人下象棋。
陈致听到大爷问:
“看年龄,你是小陈的哥哥吧?”
傅悉也没解释,只笑着点头:“是。”
王大爷了然地点了点头:
“你兄弟俩个子都高。”
说完了,王大爷又后撤两步,打量着傅悉的身高,奇道:
“你这个当哥哥的,怎么看起来还没有弟弟高呢?也没你弟壮。”
“……”
傅总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陈致听得勾了勾嘴角。
走上前打断两人的对话。
见陈致下来了,王大爷这才忘记这茬,去给两人开门。
王大爷家里干净整洁。
只是有些设备明显老旧,水管三天两头的坏。
这次坏的是阳台的洗手台。
陈致拎着工具箱走到洗手台前,蹲下身查看水管漏水的情况。
傅悉也走了过来,呆在他身旁。
王大爷到厨房去给他们倒水,洗水果。
等了一会儿,傅悉非但没出去,还一起蹲下了。
陈致忍了一会儿,没绷住。
看向身后的男人,微有些无奈:“在这当监工呢?”
傅悉低声笑道:“不信我们陈总真会修水管,当然得好好看看。”
陈致没再理他,拿工具把坏掉的那段水管截下来。
他来这边一开始要修水管时,还要跟着手机上的教程一步一步做。
现在早熟练了。
这截水管的位置有点刁钻。
陈致外套脱掉了,袖子也卷了上去,但他块头太大,伸手的时候还是有点吃力。
正要回身拿下一步的工具。
却见傅悉伸手,恰好将他要用的工具递了上来。
陈致看了他一眼,接过了工具。
接下来几次也是同样。
他要用什么,傅悉总经精准的将工具箱里的东西找出来。
这人还分得清四分和六分的接头。
实在超过了一个富家少爷的知识范畴。
过了一会儿,陈致瞥了他一眼,道:“你会修?真是看我好戏来了?”
傅悉低头笑。
陈致倒是难得有些好奇:“怎么会的这些?”
他记得傅悉说过,他也会做饭。
傅悉倒也没瞒他,一边把工具递过去,一边轻声道:
“曾经有段时间一直在想,如果脱离家庭的光环自己还能做什么,所以生活里的所有事自己都试了试。”
他说的平淡。
陈致却意外看了他很久。
陈致从小打到就没想过这些问题。
因为一直都是别人围着他转,从出生以来家族都和他绑定,他根本不会产生类似的想法。
他猜乔延乃至吴宇估计也不会这样想。
只有“家”这个概念带给人巨大的困扰,而不是庇护时,人才会有这些想法。
“看什么?”傅悉挑眉。
“……没什么。”陈致扭过头,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就算真离开傅家,你也不可能去当水管工。”
傅悉:“那倒是。”
这些也只是他二十岁那会儿的幼稚想法而已,现在他没有把自己的东西拱手让人的癖好。
陈致却不是这个意思。
且不说以傅悉的能力,多少公司抢着要。
就是这人真当了水管工。
他拎着箱子到业主家,对着业主笑笑。
估计后面的场景就是傅悉坐在沙发上喝着茶,业主自己屁颠屁颠拎着工具箱去修水管。
多的是人想当傅悉的狗。
这时,客厅里王大爷洗好了水果,招呼两人。
傅悉应了一声,却没动。
他想到刚刚在楼下和王大爷的对话,拍了拍陈致。
陈致洗了把手,侧头看向他。
阳台空间不大,一旁还放了个洗衣机,以及几盆绿植。
陈致在洗手台前蹲着。
傅悉就在他身旁,一侧是阳台的磨砂玻璃门,身后是光洁带着蓝白怀旧花纹的瓷砖。
这人今天没穿正装,只套了件休闲的米色针织衫。
这会儿,男人处在这样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忽而凑近了,低声对他说:
“刚刚大爷以为我们是兄弟,我承认了。”
傅悉的眼睛弯着,带着熟悉的使坏的味道,问:
“你说,如果他知道我们的关系,会是什么表情?”
陈致停下手上的动作,黑眸盯着他。
傅悉笑着挑眉。
他本想逗一逗面前的少年。
却见这人突然探身吻了过来。
傅悉:“!”
傅悉完全没料到这小子这会儿也敢胡闹,直接被亲愣了。
陈致亲得很凶,一副丝毫不怕被人发现的样子。
反而是傅悉。
这个姿势,他被人压住,根本动都动不了。
连手都被人按着,挣扎也没处挣扎。
阳台是封闭的,可透过防盗窗的缝隙,能看到外面花坛外走过的人。
身旁的磨砂玻璃门也没关。
客厅里的王大爷,似乎疑惑这两兄弟怎么一直不出来吃水果。
脚步朝这边蔓延过来。
王大爷刚走近,忽而见到玻璃门后人影动了动。
然后小陈那位长得挺俊的“哥哥”,从阳台走了出来。
只是这位“哥哥”不知道怎么了,手背挡着嘴。
见到他,也没把手放下,只是朝他弯了弯眼睛。
“哟,这是怎么了?”王大爷关切地问。
傅悉:“没事,不小心……碰了一下。”
王大爷心里纳闷。
这修个水管,还能磕到嘴吗?
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地盘 “还记得上次躺在这……
傅悉出来之后。
陈致又在里面试了试水管的状况, 才从阳台出来。
他把工具箱直接留在了王大爷这里。
这样以后他不回来,遇到别的会修的人,王大爷也能请人来修。
交代完了, 他拿着大爷塞过来的两个苹果, 走出去。
看到站在走廊里的傅悉。
男人手已经放了下来,在外面的吹了会儿风, 但仔细看,唇还是有些红。
见他出来。
这人茶色的眸子斜斜睨过来一眼。
陈致走上前, 把手里两个苹果都塞给他, 说:
“两个都给你,别生气了。”
傅悉想把苹果扔他头上。
看出他的意图,陈致顶着他那张惯常没什么表情的脸,说:
“你扔, 等会儿别人看见,该问你这个当哥哥的为什么欺负弟弟。”
傅悉:“……”
两人一起上了楼。
陈致先把要带的衣服收拾好。
这边他经常放学过来收拾一下,晒晒衣服。虽然没住人, 家里也没什么灰尘。
傅悉看着他收拾。
上次来的时候,他没怎么逛。
这次倒是在这个窄小又不方便的房间里四处逛了逛, 有点好奇地问:
“之前你电脑手机就藏床底下?”
陈致:“嗯。”
傅悉笑了一声, 想到这人吭哧吭哧藏东西的样子。
等逛完了,傅悉低头看看身上的水渍。
是刚刚亲他时,陈致弄上的, 他针织衫的下摆和两只袖子上都湿了一块。
傅悉不习惯穿不整洁的衣服。
从陈致衣柜里挑了件干净的卫衣要去换。
却见陈致瞥了他一眼, 说:“等会儿再换, 不然换了也白换。”
傅悉挑眉。
一开始不解,结果看到这人收拾完了要带走的衣物。
竟然又去换床上的床单。
傅悉不理他,抬手三两下换了衣服。
拿换下来的针织衫丢他:“没事儿换什么床单?”
说完他转身就快步往外面走。
果不其然, 身后的人迈开长腿,两步追了过来,直接从身后揽住了他的腰。
陈致的衣服都是宽松运动风。
傅悉比他瘦,穿上便宽松得厉害。
这人抱过来的时候,手臂直接摸进了下摆,皮肤贴着皮肤抱住他。
这时候,这人还不忘了回答他刚刚的问题,说:“要用。”
傅悉去掰他的手,忍不住笑:“要用你自己用,我回去睡。”
“睡完了再回去。”陈致说。
说着手臂收紧,直接用这个姿势把人抱起来,放回到床上。
“你闹什么?”傅悉抬腿踢他。
却被陈致按住,说:“嘘,别动。”
说这话时,陈致俯身垂眸盯着他。
看着穿着他的衣服,躺在他床上的傅悉。
陈致倏而想到,这人第一次在这边过夜的时候。
傅悉也是穿着他的衣服,大摇大摆躺在他床上。
只是那个时候,他小心翼翼藏着憋着。
连多看一眼都不敢。
陈致突然伸手握住了傅悉的手,拇指钻进他掌心里摩挲着,问:
“还记得上次躺在这张床上,你是怎么对我的吗?”
傅悉:“……”
某些恶作剧的记忆回笼,傅悉没忍住,偏头去笑。
很快笑声却变了调。
他皱眉“嘶”了一声,去按少年的手。
少年却反手攥住他的手腕,在他腕心吻了一下,继而蹲下身去。
傅悉:“……”
“你别胡闹。”他声音压着颤,咬牙忍了一瞬,才继续道,“这边隔音那么差,你……”
却被少年骤然变重的吻打断。
陈致抬眸看他,混着吻口齿不清道:“那就麻烦傅总忍一下。”
“在我的地盘,要听我的话。”
傅悉仰着头,辛苦想了好一会儿,才想到这人睚眦必报,竟然把他说过的话都还了回来。
身下的床发出细微的响。
傅悉偏头死死咬住身上那件卫衣的领子,只浅浅从鼻腔里发出细微的气音。
卫衣是卡其色。
湿了便变成更深的咖色,慢慢往外蔓延。
这边隔音的确不好。
这会儿是吃饭的时间,傅悉能听到楼上一家人挪动椅子和餐桌的声响,甚至能听到些许模糊的交谈。
正愣着神。
陈致伸手,轻柔地将被他咬紧的那一小块布料移开。
傅悉猛地喘气,又被人重重吻住。
陈致低头,一瞬不瞬地盯着人看。
傅悉被他看得着恼,瞪他:“看什么?”
陈致浅浅地勾唇。
他想,傅悉一定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
更不知道,被他扯开那块布料时,他露出的是怎样的神采。
陈致喜欢看他这种失掉冷静,濒临崩溃的样子。
足足看得这人生气踹了自己两脚。
陈致这才轻吻他额头,低声道:“过了今天就有好多天看不到,还不给我看?”
傅悉:“……”
奇了怪了。
他明明不是心软的人,偏偏这家伙每次撒娇,他都很受用。
偶尔傅悉也会忍不住。
漏出些许声音来,并瞬间紧绷。
陈致笑了一声 ,忽而贴在他耳边叫:“哥哥。”
听到这个称呼的瞬间,傅悉睁圆了一双桃花眼朝他看过去。
陈致的声线还是那副很淡的样子。
这种语气,在谈生意时无往不利,说别的也让人觉得可靠。
可在这个时候,用这种声线说这种话,便有种奇怪的效果。
“你瞎叫什么?”傅悉骂他。
陈致便贴在他耳边又叫了一声。
傅悉抿唇。
陈致这人一看从小就是老子天下第一的那种人,不像是会乖乖叫别人哥哥的类型。
要是平时,这小子这样乖乖的叫。
傅悉会挺乐意。
偏偏……
他只在犯上作乱的时候叫。
这人还振振有词,在他耳边说:
“这样就算别人听到了,以为我们是兄弟,才不会多想。”
傅悉给他气笑了。
这是什么歪理?
被听到了反而更奇怪好吧!
本来晚上准备回去好好吃顿晚饭的。
但傅悉被他闹得累得不行,干脆晚上在这边睡一晚。
迷迷糊糊睡了一觉。
傅悉是被陈致叫醒的。
他看了眼时间,晚上八点。
又看看陈致,这人手里拎着晚餐。
应该是刚刚下楼买回来的。
傅悉不想动:“至于吗,少吃一顿又不会死。”
陈致不理他:“别懒了,快坐起来吃。”
傅悉胃不好是老毛病了。
从前都是用胃药撑着。
陈致坚定地认为这和他饮食不规律有强相关,每天晚上一定让他吃点东西。
吃完晚饭,又聊了会儿天,两人才休息。
陈致第二天就要走。
到凌晨的时候,傅悉听到陈致的手机响了起来。
这个点,他以为是陈致又有工作。
等了一会儿,没察觉到身侧的人起身。
反而感觉有吻落在他颈侧,越吻越深。
傅悉被他弄醒了,捞起手机一看,才凌晨四点。
身侧的人手也伸了过来,哑声说:“六点半就要去学校集合。”
那还不赶紧再睡会儿?
傅悉心想。
结果,便听这人说:“趁走之前还能再来一次。”
傅悉给他弄得哭笑不得。
偏偏又拒绝不了。
等到六点,陈致才踩着点起床。
“嗯?我去送你。”
傅悉动了动手臂,半支起身体。
陈致又压着他吻了下去:“不用,睡你的。我回去拿点东西就去学校。”
傅悉也没坚持。
陈致倒是又嘱咐了一句:“等会儿起来记得吃早饭,那边集训要收手机,我晚上拿到手机再和你联系。”
傅悉应了一声。
陈致拿着昨天收拾好的行李离开了。
原本傅悉也没把这次的分别当一回事。
十天而已,他出个差差不多也是类似的时间。
一直到了第二天,才感觉到淡淡的不适。
最开始没和陈致住一起时也就罢了。
他每天独来独往,出差说走就走。
可习惯了和陈致一起呆在那个小公寓里。
现在陈致一走,明明公寓那么小,却总让人觉得安静得过分。
陈致那边手机收着。
一直到晚上八点才能拿到,晚上十点又要收走。
两人只有短短两小时的联系时间。
傅悉一开始忍不住。
上班空闲的时候,总是想拿起手机。
点开聊天框,又想到现在发了消息这人也看不到,于是又悻悻放下。
冷淡如傅悉,在晚上视频的时候,都没忍住抱怨:
“你这去的是什么地方,新型集中营吗?”
陈致略显稀奇地看他。
看了一会儿,才道:
“刚刚那句话,你再说一遍。”
傅悉挑眉。
陈致又说:“难得见傅总那么苛责,我得录下来。”
傅悉:“……”
他笑骂了一声,作势要去挂视频。
陈致没拦,只有黑眸里藏了点星星点点的笑意。
傅悉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
陈致说:“想看看你舍不舍得挂。”
“……我真挂了啊?”傅悉说。
陈致这才开口问正事:“今晚吃夜宵了吗?”
傅悉不着痕迹地沉默了一瞬。
没人给他准备,他是想不起来吃这种东西的。
这会儿那么晚了,他不想自己做,也不想吃外面。
想到这人走之前事无巨细的嘱咐。
傅悉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他深谙撒谎的技,没说吃,也没说不吃,只道:
“刚刚在外面应酬,吃的有点饱。”
确定他没忙起来忘记吃饭,陈致这才放心。
又过了两天。
徐卓倒是过来找了一趟傅悉。
问他近年会不会参加过段时间的商业论坛。
这个商业论坛是省内商界人士互通有无的场合,傅悉去年恰好没空。
今年轮到徐卓那边的人主持,傅悉说什么也得给个面子。
消息已经传了出去。
徐卓得到傅悉的答复,乐呵呵回去了。
等回去了,他又给陈致助理打了个电话,问了问陈致的意思。
陈致接到助理电话时,正在和傅悉视频。
老实说,这两个小时的时间,他完全不想处理工作。
但该做的事还得做。
听到助理转述的问题,陈致先问了傅悉的意思:
“怎么样,我这位陈总,到时候能不能出席?”
傅悉笑了一声,算了算时间,说:“差不多可以,麻烦陈总闪亮登场一下。”
陈致便应了。
助理将答复告知给徐卓。
徐卓刚接到消息时,是高兴的。
都知道这位陈总脾气古怪,愿意出席这次的商业论坛,也算给他面子。
但转瞬,徐总又愁了起来。
这……傅悉也要去,卢卡斯也要去……
徐卓对这两人关系的印象,还停留在上次。
签约中途,听说傅悉要来,那位陈总直接人间蒸发。
而像傅悉那么好脾气的人,竟然不顾礼节,冲进洗手间找人。
徐卓顿时愁的在办公室里转圈。
天呐。
到时候这两人一见面,不会直接打起来吧?
第79章 第七十九章 胃疼 总算有人把这个妖孽……
商业论坛的时间还没到。
陈致便要先回来了。
十天时间, 前几天让人不适,等过了半又开始期待接下来的见面。
就连乔延都看出了点不对。
在和傅悉一起吃午饭时调侃:“陈总快回了是吧?可算回来了。”
在朋友面前,傅悉多少还装一装。
若无其事地平淡道:“总共也没几天。”
“看不出来, 看你们那样子, 还以为得半年没见了。”乔延无情地嘲笑他。
傅悉正要说话。
胃部传来点熟悉的抽痛。
他顿了顿,不着痕迹地忍了过去, 低头喝了口热水。
心道,不是吧, 这才几天, 没道理胃又出毛病了。
不过热水喝下去,那丝抽痛很快便缓解。
傅悉变也没当回事。
晚上应酬的时候,对方订的餐厅不合傅悉口味。
傅悉只浅淡的吃了两口。
晚上回了家,倒是记起白天那点不舒服, 给自己煮了点东西吃。
顺便拍了个朋友圈,证明自己真的吃了。
陈致给他点了个赞。
但傅悉其实没吃完。
他本来嘴就挑,平时又爱空腹喝咖啡, 忙起来几乎没有任何食欲。
也就陈致做的东西他能多吃点。
倒不是味道有多好,只是觉得这人变着法给他做饭挺好玩。
但只煮了一晚上的宵夜。
第二天胃没再抽疼, 傅悉又把这事儿丢到了脑后。
一直到陈致要回来的那天。
晨起傅悉便有点不舒服。
他倒是想起来给自己做了点早餐, 但是吃了两口,胃里有了东西,反而更难受了点。
这时, 陈致给他拨来了视频。
傅悉惊讶, 将身体的那点不舒适都压了下去。
“今天怎么那么早拿到了手机?”
“准备回程了。”陈致说。
傅悉这才看到, 他正准备拎着行李上车。
“多久能到?”傅悉问。
陈致倒是往他桌上看了一眼,看到他吃了一半的早餐,才回:
“大概中午到学校。”
又聊了一会儿, 那边车子启程,傅悉才挂断。
早上得知了这个消息。
一上午傅悉心情都很好。
可身体的病痛却丝毫不以他的心情转移。
上午一场漫长的会议结束,从前对傅悉来说十分熟悉的胃痛,隔了那么久的时间,再次纠缠上来。
似乎因为前段时间被好好对待过,所以同样的痛楚再次袭来,竟然显得比之前更难熬点。
傅悉面上不动声色,正常结束了会议。
等回了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后。
才皱眉伏在桌上歇了一会儿。
忍过那阵疼。
傅悉熟练地起身去给自己接热水。
端着热水回来,伸手拉开办公桌右侧第二格的抽屉。
里面放着他的胃药。
可将药瓶拿出来,晃了晃,傅悉才发现不对。
打开一看,里面果然空了。
傅悉盯着空瓶愣了一会儿。
才明白,自己已经很久没胃疼过,当然也想不起来去补药。
又缓了缓,傅悉看了眼时间,准备等会儿午休的时候去药店买点。
到了中午,乔延又跑到这边来蹭饭。
傅悉进了电梯,才对他道:
“今天没空陪你吃饭了。”
“怎么,有应酬啊?”乔延问。
“不是,要去接人。”傅悉说。
乔延一听就明白了,从嘴里发出一系列嫌弃的拟声词。
“大中午就要去接?”
“等到晚上下班见面就不行啊?”
乔延狠狠谴责了一下傅悉见色忘义的行径,灰溜溜地准备自己去吃饭。
结果一出电梯,却见傅悉愣了一下,目光越过大堂,朝玻璃门外的走廊看去。
乔延以为他看到了啥稀奇玩意。
也跟着扭头看过去。
就见玻璃门外站着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
那人身上背了个双肩包,旁边还放了个黑色行李箱。
虽然脸上带着口罩,但是浓黑的眉眼还是能让熟悉的人一眼就认出来。
那人低头看了看手机。
转身往大堂里看了一眼,目光扫过电梯口,落在傅悉身上不动了。
乔延看得那叫一个牙酸。
果不其然,这会儿傅悉已经把他给忘了。
迈开脚步朝门外走去。
“怎么过来了?不是说在学校下车?”
傅悉走到少年身前,一眼又看到了他身边的行李箱,有些想笑,“怎么没先把箱子放家里?”
陈致伸手想抱他。
又顾忌着是在工作场合,勉强忍住。
他看了看行李箱,黑眸里也闪过一丝懊恼,低声道:“忘了。”
傅悉被他这样子逗得想笑。
他刚扯开嘴角,脸色却骤然一白。
整个人都朝前踉跄了一步,捏住少年外套布料的手指也跟着用力到泛白。
陈致怔了一下,连忙伸手抱住他。
视线落在男人皱起的眉,和下意识捂住胃部的手上。
“怎么了这是?胃疼?”乔延连忙问。
谁也没想到,傅悉会骤然出事。
乔延觉得自己是最惨的那一个。
他先是被傅悉惨白的脸色吓了一跳。
紧接着,又第一次在陈致这个“大学生”脸上见到那么恐怖的表情。
乔延不知道怎么形容,也不清楚陈致一个不到二十岁的人,怎么会有那么可怕的样子。
即使带着口罩,这个男人眉宇间的冷意,也吓得乔延一个咯噔。
陈致反应很快。
半抱住傅悉,就立刻对乔延说:“去开车。”
“等等,我没……”傅悉缓了缓神,勉强出声。
陈致黑眸瞥他一眼,看着他按住胃部的手,压着火道:“你闭嘴。”
傅悉:“……”
乔延:“……”
乔延可给他吓死了。
他长那么大可没见过有人敢这样凶傅悉。
偏偏傅悉还理亏地受了。
乔延也顾不上自己乔家少爷的身份,安安静静地缩小存在感,去当了把司机,把傅悉的车子开了过来。
车停下以后,陈致打开车门,几乎是把傅悉塞了进去。
给人扣好安全带,陈致没让乔延开车,自己去了驾驶座。
但他也没让乔延离开。
怕到医院忙不过来,直接让乔延也上了车。
车上。
傅悉靠在后座,脸没再皱着,但唇还是有点发白。
陈致在前面一言不发,冒着冷气开车。
乔延哆哆嗦嗦坐在傅悉身边,看了看前面的陈致,又看看傅悉。
他还是第一次坐陈致的车,心里没底。
再加上这人还这个表情。
于是乔延靠近傅悉,暗戳戳小声问:“他这个年龄,有驾照的吧?”
想了想,傅悉说过这人会玩赛车。
那应该是有的。
但乔延还是有点担心,又问:“他没有路怒症吧?”
傅悉给他逗笑了。
但因为脸色白的不正常,显得这个笑有点惨。
傅悉心道,这小子怒的是路吗,明显怒的是他。
还好和乔延想的不一样。
陈致一路开车开得相当沉默。
因为太沉默了,反而更吓人了。
到医院里一通检查下来。
傅悉终于在临时病房里躺下。
乔延在一旁看他的检查单。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长期饮食不规律加上失眠导致的胃病。
但乔延还是挺稀奇。
他多少知道傅悉胃不太好,但这人平时表现一直淡淡的,总是一副尽在掌握的样子,让人怎么也想不到,他胃的毛病还挺严重。
病房门打开了。
陈致带着医生走了进来。
医生和傅悉是老熟人了,一进来就叹气:“傅先生,上次就和您说了,可不能仗着年轻就不爱惜身体,一定得注意饮食规律,平时劳逸结合不要太累……”
傅悉微笑听着。
等医生走了,乔延也该离开了。
他临走之前,傅悉又叫住他:“下午……”
傅悉想交代下午的工作,刚说出两个字。
一旁站着安静看药品说明书的人,突然横过来一个眼刀。
傅悉:“……总得让人把我电脑送过来。”
陈致又看了他一眼。
傅悉:“……那明天吧,明天送。”
陈致这才没说什么。
乔延看看陈致,又看看病床上的傅悉。
突然有点想笑。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傅悉那么听话的样子,总算有人把这个妖孽给收了。
但乔延又不敢笑,只麻溜的跑回公司帮傅悉传话。
乔延走之后,病房里便安静下来。
傅悉靠在床头。
要是问他这个病号是什么想法,傅悉第一个反应既然是觉得挺丢脸。
被比自己小的人照顾也就罢了。
人就十天不在家,他竟然把自己作进医院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那么脆皮?
傅悉默默反思着。
陈致看完了说明书,又沉默地收拾这两天傅悉要用的东西。
安安静静收拾了一会儿,一直冷淡得要命的人,突然憋出一句话:
“早知道不去了。”
这话明显在说刚结束的集训。
傅悉一愣。
合着这小子一路冷着脸,都是在自己生自己的气?
傅悉哭笑不得。
伸手拽他衣服:“这和你去集训有什么关系?我一直这样,老毛病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陈致抿着唇不说话。
过了半晌,才抬眸看他:“你不好好吃饭,给我看的那些都是骗我的。”
傅悉默默心虚了一阵。
他只是偶尔想不起来而已。
陈致抱住他,双臂收紧。
又怕把人箍的不舒服,连忙稍稍放松了些。
抱了一会儿,他又问:“从什么时候开始疼的?”
傅悉开口就要说今天。
话还没出口,就见陈致眉梢动了动,说:“别糊弄我,刚刚医生告诉我了,说你拖成这样,肯定不是第一天不舒服。”
傅悉:“……那等我想想。”
陈致声音一沉:“还需要想?”
傅悉开口狡辩:
“一看就知道你没胃疼过,这疼起来一会儿牵扯到肩膀疼,一会儿肋骨疼,哪那么容易识别?”
“……”
他说的理直气壮,陈致快给他气死了。
气完了,又有些心疼。
沉默一会儿才接着问:“难受了怎么不告诉我?就算之前联系不上,今早为什么也不和我说?”
说完他顿了顿。
闷了一会儿,说:“刚刚看你那个样子,吓死我了。”
傅悉被他弄得心软的要命。
抱着人解释道:“没有要瞒你的意思,我只是……”
说到这,傅悉自己顿了顿,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只是不习惯对人表达疼痛、难过乃至不舒服,这类情绪。
陈致也不需要他说明白。
和傅悉相处了那么久,他很清楚,别人疼了下意识会喊。
但傅悉第一个反应却是忍。
将所有真实情绪都掩盖下去,再按照他自己的目的表达出来,而非根据本能行事。
陈致不知道傅悉是怎么养成现在这种性格。
他就是有些心疼,也有点难过。
“以后有什么要告诉我,难过也好,不舒服也好,我都想知道。”陈致说。
“好……我努力?”傅悉笑着亲他。
虽说陈致想让傅悉多休息一段时间。
但这显然不现实。
傅氏乍看之下光鲜亮丽,但公司内部暗潮汹涌,最近又正是紧张的时候。
身体也不算有大事,傅悉第二天便出了院。
陈致拗不过他。
刚好他最近假期有了点空,只能每天中午做了饭去给傅悉送了过去,保证这家伙吃好喝好。
一来二去,傅氏的员工都眼熟了陈致。
在电梯里遇到陈致,忍不住调侃:“傅总好幸福,今天也有人送饭。”
陈致低着头,兢兢业业扮演一个安静沉默的大学生。
没人看得出来,这个每天拎着保温桶送饭的人,竟然是目前风头正盛的陈氏集团掌权人。
徐卓那边主持的商业论坛已经到了正式申请阶段。
陈致得知这个消息,趁着中午送饭,便问傅悉:“你那边申请了吗?”
“还没,怎么了?”傅悉问。
“没什么,就想跟你一起。”陈致说。
傅悉一听就知道他在打什么注意。
这个商业论坛的门槛很高,内部便没设等级,根据申请的次序排位置。
傅悉笑他:“我们陈总是小学生吗?还非要坐一起?”
调侃完,倒是把自己的手机扔给了陈致,让他帮自己申请。
陈致满意了。
趁吃饭的时间,掐着秒和傅悉一起提交申请。
到了晚上。
排号终于出来了。
陈致看了眼自己的号码,皱了皱眉。
他又蹭过去问傅悉:“你是多少号?”
傅悉把自己号码给他看。
陈致算了算,顿时皱起眉。
徐卓那边怎么排的号?
这样算起来,他和傅悉的座位几乎是对角线的位置。
全场最远,恨不得隔个十万八千里。
第80章 第八十章 “针锋相对” 不知道的还以……
见陈致盯着手机不说话。
傅悉探头过来看了一眼, 也笑了。
“算了,只是个座位而已,大不了到时候找人换一下。”
陈致没说话。
忍一时越想越气, 最终忍不了, 爬起来给那边打了电话询问。
傅悉就看着他折腾。
等终于拿到和傅悉相邻的号码,陈致这才满意。
第二天, 陈致照例去公司给傅悉送午饭。
今天他来的有些早。
傅悉那边似乎是会议刚结束。
陈致一走出电梯,就听到有人在争执。
他抬头看过去,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正追在傅悉身后, 眉眼严肃道:
“你这个方案风险太大了,我不同意!”
“傅悉,我们得为所有股东负责。”
“我坚决不同意你的方案!”
陈致面色没什么变化。
他知道傅氏内部目前不稳定,董事会里两派分歧也很严重, 所以傅悉最近才那么忙。
现在追着傅悉骂的这人,陈致也听说过。
这人叫樊呈,是傅悉曾经的合伙人。
最开始傅悉以个人名义投资樊呈的产业, 但在产业最火爆的时候,傅氏却通过傅悉顺水推舟进行收购。
从此曾经的合伙人因此反目成仇。
后来樊呈也被吸纳进傅氏管理层, 在执行方案经常和傅悉有分歧。
傅老爷子估计是有意遏制傅悉, 一直在扶持樊呈。
如果不是手里股份没达到份额,以樊呈的资历已经够进入董事会了。
傅悉像是已经习惯樊呈的反对。
全程并没有理会这位曾经的朋友,只一边从会议室往外走, 一边和身边的人交代着什么。
抬头看见陈致, 他笑着朝陈致做了个口型, 让他等一下自己。
樊呈见没办法说服傅悉,只能不忿放弃。
他要下楼,走到楼梯口看了眼陈致。
这几天陈致每天都过来, 虽然没打过照面,但樊呈也知道陈致是谁。
傅悉找了个普通大学生做男朋友。
公司里的一些老东西,私下里对此意见很大。
毕竟他们更希望傅悉联姻给公司带来最大价值。
但傅悉作为执行董事明显不是能任他们摆弄的傀儡。
所以即使心里不满意,也没人敢真的不给傅悉面子,找陈致的麻烦。
但樊呈不怕。
他瞥了眼陈致手里的保温桶,又看了眼傅悉,突然高声对陈致道:
“哟,每天送饭,对傅总那么上心?”
“年轻人,可别怪我提醒你,咱们傅总可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别被他温柔的样子骗了,指不定什么时候背后捅你一刀呢。”
这话说得极不客气。
这一层其他员工,多少都知道傅悉和樊呈的矛盾,这会儿眼观鼻鼻观心,都不插话。
傅悉倒是勾了勾嘴角。
陈致终于抬眸看了眼樊呈。
他长得高大,但平时收敛着气势,垂着眸低着头,看着便只是一个沉默寡言的普通学生。
这会儿黑眸盯住樊呈。
旁观的人还没感觉到什么,樊呈倒是瞬间紧绷了一下。
碍于陈致和傅悉的关系。
这会儿其余人也暗戳戳把目光投了过去,带了点吃瓜的意味。
就听这位冷淡的大学生,看着樊呈问:
“他欠你钱了?”
樊呈一噎:“……那倒没有。”
以傅悉的身份,被他欠钱倒算是件好事。
面前的少年又问:“那他欺骗你感情了?对你始乱终弃,还是你暗恋他不成,在背后诋毁他?”
谁想到这人顶着张再冷淡不过的脸,竟然能说出这种话。
樊呈吓了一跳,连忙退后两步,摆手道:
“你可不要胡说!我有老婆了!我都有女儿了!”
陈致又顶着他那副无精打采的表情,问,“那他欺骗你女儿的感情了?”
傅悉离老远挑了下眉。
樊呈已经憋红了一张脸,怒道:“我闺女才六岁。”
“哦。”
陈致居高临下瞥了他一眼,“既没骗你钱又没骗你感情,那你叫唤什么。”
说完他抬脚从樊呈身边路过。
朝着傅悉走了过去。
樊呈被一个比自己小了十几岁的人削了一顿,指着陈致的背影气了好一会儿。
让这小子一说。
以后他再说傅悉坏话,恐怕所有人都会以为他是暗恋傅悉不得所以背后造谣。
又瞪了眼傅悉,樊呈悻悻离开了。
傅悉回到办公室。
看着陈致笑:“你理他做什么。”
陈致哼了一声,把手里的保温盒打开。
将饭菜摆在沙发前的茶几上,又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对傅悉说:“吃饭。”
傅悉手头上还有点事要忙。
但却没敢拖,把事情放一边,老老实实走到沙发前坐下。
陈致简直是严格遵守医嘱。
每天掐着点看他吃饭。
还盯着他吃药。
并且明显把他那天在病房里的话放在心上,每天都会问一遍:
“今天胃有没有不舒服?”
最开始的时候,傅悉习惯性开口就要说没有。
结果回答太快,被这小子说不够真诚。
现在傅悉学会了,认真感受了一会儿,才说:“没有。”
陈致还记得那天他在病房里搪塞自己的话,接着问:
“那肩膀和肋骨疼不疼?”
“……没吧,没什么地方不舒服的。”傅悉快给他问烦了。
“撒谎。”陈致说。
傅悉一噎,觉得相当冤枉,今天的确不疼啊。
谁料少年盯着他道:“你腰应该疼的。”
“……”
意识到这人说的是什么,傅悉笑骂着一脚踢过去:“滚。”
晚上,陈致来接傅悉下班。
这人是真上了心。
知道傅悉饮食不规律,是他饥饿感出了点问题。
快到饭点的时候,又问傅悉:
“这会儿饿不饿?”
傅悉也任他闹,跟着他的话思考了一会儿:“有点饿……吧?”
“真的?你中午多吃了一点,还以为这会儿不会饿。”陈致说。
傅悉便随着他的话又感受了一会儿。
而后,他表情一言难尽:“完了,被你问的分不清我是饿还是撑了。”
陈致捂着额头笑。
一直到了晚上,陈总还在认真践行两人在病房里的约定。
非要逼着傅悉一五一十把“感受”都说出来。
傅悉不想理他。
陈致振振有词:“你的答应过我的。”
“你非得这个时候问!”傅悉瞪他。
“正经点,做正事呢,有什么不能问?”陈致吻他。
傅悉:“……”
到底是谁不正经?
陈致“啧”了一声,认真道:
“这叫练习,就和练球一样,你要形成条件反射以后才能坦诚地对我说出口。”
说完拉着他的手压在腹部,在他耳边低声问:“不许忍,说,什么感受?”
傅悉:“……”
他指尖蜷了又蜷,忍无可忍骂他:“你就是故意的,故意折腾我。”
陈致大大方方承认。
直把人惹得受不了了,才咬着他后颈说:“总该给你点教训,不然以后你又糊弄我。”
傅悉:“……”
在陈大学生一日三餐的悉心照顾下,傅悉的胃疼早就好转了。
徐卓筹办的商业论坛也拉开了帷幕。
这种重要场合,陈致总不能只穿着平时那件破卫衣出场,便让人送了套衣服过来。
傅悉回来的时候,陈致已经换好了正装。
即使不是第一次见陈致穿正装。
傅悉打开门,见到房间内西装革履的高大男人,还是略顿了顿。
上次傅悉见到这人这副模样,还是在拍卖会上。
因为陈致平时穿的太随意,傅悉即使知道他的身份,看到他这身装扮依旧不太习惯。
在拍卖会那种场合也就罢了,和这身衣服倒是相得益彰。
可在家里……
傅悉总有种被陌生的强大同类入侵领地的错觉。
他看了太久。
靠在沙发上的人挑眉看他,问:“看什么?”
傅悉:“……没什么。”
两人一起启程去参加商业论坛。
路上陈致问了一句:“今天你爷爷也会过去?”
“嗯,他肯定不会缺席。”傅悉笑了一声。
而后偏头问:“怎么,紧张啊?”
陈致说:“在想怎么闪亮登场。”
傅悉:“……”
这小子别搞出什么离谱的事。
要进场的时候,傅悉临时接了个电话,让陈致先进去。
两人座位反正排在一起,陈致便没在意。
他拿着邀请函进场时,却在入口遇到了徐卓。
徐卓笑着招呼道:“卢卡斯,今天来的挺早。”
陈致应了一声,将邀请函递给一旁的侍者。
徐卓却留了个心眼,从扫码的仪器上看到了陈致的座位。
这一看,顿时咯噔了一下。
奇了怪了!
他当时不是把这位陈总的座位给调开了吗?怎么又变回去了?
不怪徐卓不放心。
实在是这两个年轻人太针锋相对。
一开始想到这两人在这次商业论坛会见面,徐卓虽然有些担忧,却也觉得不一定那么巧。
这次来的人不少,两人也不一定安排到一起。
谁知道这俩仿佛在申请时间上都针锋相对。
竟然在同一时刻进行申请,误差甚至控制在一秒以内?
当时徐卓留心着这件事。
一看排号结果,那是当场眼前一黑。
哪那么巧的事啊!
果然是年轻,竟然连排号这种小事都得比一下?
见状徐卓当即找人打乱了两人的号码。
结果现在一看,怎么又调回去了?
徐卓擦擦自己脑门的冷汗。
眼看陈致就要进场,徐卓忙揽住他的手道:
“十二号?哎?十二号那边的位置不是说有故障不能坐吗?”
说着徐卓立刻半推着陈致往另一边走:“来来来,老弟来这边,这边的座位宽敞。”
陈致没明白他在搞哪出。
硬是被徐卓拉着坐到了别的地方。
傅悉打完电话,走到入口处。
他正要进去。
就见徐卓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到他,顿了顿,面上显出一丝感慨。
傅悉挑眉,不明所以。
徐卓上前打招呼,却在心里摇头叹息。
这俩……
竟然连出席的时间都踩得那么近。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约好的。
见到傅悉,徐卓觉得自己送完陈致又出来转一圈的决定相当英明。
在傅悉交出邀请函的时候,徐卓也用了同样的话术。
他深谙两头撒谎的诀窍。
也给傅悉临时换了个座位,一路领着傅悉进去。
为了避免傅悉和陈致撞见,他甚至带傅悉走了另一条通道。
坚决杜绝两人见面的可能。
等傅悉坐到位置里。
他环视了一圈场地,勉强在另一侧看到了离自己十万八千里的陈致。
少年正冷着脸独自坐着,身上冷气快冒出来了。
察觉到傅悉往哪边看。
徐卓一个箭步站过去挡住:“今天天气不错啊傅总。”
傅悉:“……”
他看看远处的陈致,又看看手舞足蹈努力挡住他视线的徐卓,欲言又止。
